第五十章 退稿
方承世真是急切得不行,也不管蘇文的疑惑,直接把一個褐黃色的牛皮紙信封推到蘇文面前,示意他接過。
蘇文疑惑拿到過來,墊了墊手,有些沉,不由問道:“方老師,這是什麼。”
方承世一指說:“你看看就知道了。”
蘇文打開了信封,眼瞅了一下,有些淡黃色的事物映入眼簾,忽的愣了一下——
是鈔票!
一捆一百面額的華元。
抽出來一看,還真不少,紙條扎在上面,還有“100”的標示。
“這是一萬華元?”蘇文奇怪地看向方承世。
“這是你的稿費。”方承世直接解答。
蘇文更奇怪了:“不對吧?我總共給了你十七首詩詞,前面兩首的稿費我昨天下午就收到匯款單了。那麼,剩下的十五首,總共就是七千五百元。你現在給我一萬,怎麼,要提前約稿嗎?方老師,不帶這樣綁架人的呀。”
方承世擺擺手說:“誰綁架你了!額外的兩千五,是我給你爭取的獎金。”
“喲,還有這樣的好事?”蘇文怪笑一聲。
方承世摸摸鼻子說:“你的詩詞大受讀者歡迎,我們晚報銷量也漲了不少,對于你這個功臣,獎勵也是應該的。本來稿費是統一匯出去的,不過我想順便把你后面還沒發表的詩歌也都結算了,加上和報社領導要了獎金,因此就取出來給你現金了。來,把這收據先簽了再說!”
說著,方承世又推一張收據字樣的單子到蘇文面前,還把筆也遞給了他。
蘇文看看沒有什麼不對,很爽快就簽了大名。
他明白所謂的獎金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收買人心罷了。
他們晚報做的這麼干脆爽快,日后再有好的文章,他都不好意思不投給人家了。
“方老師,你們真會做生意,算盤打得劈啪響呀!”蘇文笑著把收據遞回給方承世,又看看旁邊沉默的李秀穎,又揶揄了一句,“你們兩人都太深沉了。我怕被你們賣了還幫你們數錢!”
李秀穎尷尬一笑:“蘇先生言重了,我們公司一向秉著與合作者互惠互利的宗旨做事,雙贏才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事。”
話很客套,其實她心里卻把蘇文罵得狗血淋頭了,心想這小王八蛋剛才談起合作的時候一環扣一環,腹黑得很,面對利益寸土不讓,差點連她這個在商場摸爬滾打了差不多十年的女強人都被算計了,竟然還有臉說她把他賣了?
還能更不要臉更無恥麼!
方承世聞言卻低喝說道:“蘇文,你怎麼說話的呢!我有算計過你嗎?一向都是你算計我好不好!給你這麼一折騰,我們晚報都成為你宣傳戲劇的工具了!話說回來你應該感謝我,如果沒有我幫你吆喝做廣告,你的戲劇會有那麼多人知道嗎,會引起李總經理這樣的人注意嗎?現在你是奇貨可居了,不感謝我就罷了,還敢說我賣了你?”
李秀穎看到方承世那惱怒的樣子,不禁露出一個同情的眼色,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就是嘛,蘇先生太打擊人了!”李秀穎幫腔附和,“我們都是文化人,怎麼能做算計人的事呢?”
蘇文看這對“狗男女”夫唱婦隨,不敢得罪,連連擺手認錯。
方承世看蘇文態度放得低,滿意了,繼續說道:“蘇文,說到什麼人深沉,就牽涉到我今天找你的第二件事了。”
“你說。”
方承世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蘇文:“你后面寫的一首叫《回答》的詩歌,我們的一個領導覺得太深沉太冷酷了,覺得你這個年紀寫出來非常不妥當。”
蘇文臉色變了一下:“怎麼,懷疑不是我寫的?要退稿?”
“也不至于。”方承世搖搖頭,“只是覺得這種冷峻的筆法,不大適合你這種中學生。‘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你說你小小年紀,發這種感慨做什麼。還有什麼不相信世界,連天你都不相信是藍的!一大通不相信,你到底想控訴誰呀!這樣的詩你發出去,對你沒有多少好處。”
“為什麼?”蘇文皺眉了。
“因為你太年輕了!”方承世正色回答,“你說你寫一點‘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樣美好勵志的詩那多好,你偏要去湊什麼悲觀主義的熱鬧!蘇文,聽我的,這首詩我給你換下來,你再寫一首積極一點的補上來。”
蘇文無奈了,話說北島的這首《回答》確實非常冷峻,想想北島這個人連自己國家都呆不下去,在外面漂泊了十幾年,他的詩風確實不大適合盛世天下。
罷了,那就換一首吧。
蘇文從方承世手中搶過紙筆,唰唰幾下,當場又寫下一首詩來。
這是一首新詩,名叫《熱愛生命》。
很不幸地,那個富有爭議的汪國真被蘇文瞄上了。
方承世已經對蘇文的急才麻木了,深知他是快槍手,並沒有因為這家伙一兩分鐘寫出一首詩有多驚訝。
李秀穎卻是第一次見蘇文當場賦詩,看他漫不經心地唰唰幾筆就把詩寫完,心下訝然,又覺得這家伙太不莊重了,一點都不尊重文學,這樣馬虎的態度,能寫出什麼好東西來!
因為好奇,李秀穎湊到方承世旁邊,與他一起閱讀這首《熱愛生命》:
我不去想,
是否能夠成功,
既然選擇了遠方,
便只顧風雨兼程。
/
我不去想,
能否贏得愛情,
既然鐘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
我不去想,
身后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
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
我不去想,
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
只要熱愛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
“好詩!”李秀穎目中閃出光亮,贊嘆一聲,抬起頭來,以非常欣賞的目光看著蘇文,“蘇先生不愧是寫出‘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這樣詩句的人。這首《熱愛生命》寫得讓人熱血沸騰呀!”
蘇文謙虛地說哪里哪里,其實汪國真的詩也就勵志這方面可以稱道一下,偶爾能出一兩句絕佳的句子,至于其他,那就只能呵呵了。
果然,要求更高的方承世不滿地哼了一聲:“這詩也只能說還行!太直白了,太粗糙了,一點都不婉轉,沒有詩歌的優美特質。蘇文,以你的水平,怎麼鼓搗出這玩意?我要的是《斷章》那樣的精品!”
“你不是要勵志的麼!”蘇文嘿嘿直笑,“這短時間的能寫出這樣的水平來,你應該滿意了。”
方承世猶豫了:“要不你給我《雨巷》那樣愁怨的詩吧,至少看著非常優美呀。這東西太淺顯太直白了,你是敷衍我的吧?”
“我真的沒什麼存貨了!這幾天鼓搗出十幾首給你,你以為我真是一下子寫出來的?有些是我以前的存貨好不好,都給你掏空了!你愛要不要!”蘇文大叫一聲要奪回詩歌。
“罷了!”方承世躲過蘇文的搶奪,無奈苦笑,“有總比沒有好。這詩確實很勵志,特別是那句‘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寫得很動人!這詩我收了!不過那首《回答》你別想著要回去,等過幾年你成熟一點了,時機合適,我再拋出去。這詩容易引起爭議,現在是為了保護你才壓下而已,可有爭議才有話題呀,能刺激我們的報紙銷量。”
蘇文笑笑不語。
“第三件事就是這個。”方承世見解決了兩件事,心頭大快,又把一份資料推到蘇文面前,把筆也扔過去,催促說道,“趕緊把表填了。”
這是一份資料表,蘇文定睛一看,頂頭的一行大字讓他愣住了,大為詫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