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397
bobo0702 發表於 2015-11-3 01:30
第一百六十章 行善之“道”

    其實門客跟隨從也差不多,都是良人、奴僕來的,但是鄭善行完全不像秦羽,甚至楊展飛那樣,帶有一種鄙夷的眼神去看人。

    反倒表現的非常自謙,非常隨和,這跟王玄道非常相似,甚至於比王玄道還要平易近人一些,畢竟王玄道是一個宅男,生性還是比較冷淡,而鄭善行比較開朗,又完全沒有架子。

    但也不是說他們就真的跟普通百姓一樣,就方才王玄道訓斥真娘那一句話,跟人的感覺,就是不容置疑,我叫你離開長安,那你就必須離開長安,這是沒有餘地可講的。

    韓家?難道姓韓的也有大家族?韓藝心中暗自嘀咕一句,又見鄭善行沒有擺什麼架子,好感憑生,拱手道:“無妨,無妨,這又何須鄭公子道歉。”

    王玄道突然道:“方才韓小哥對鄭兄在這行善一事,似乎頗有微詞呀。”

    “是嗎?”

    鄭善行詫異的望著韓藝。

    好你一個王玄道,看著就陰陰的,沒想到還真就這麼陰。韓藝一臉尷尬道:“鄭公子勿要當真,王公子他說笑的。”

    鄭善行一本正經道:“我與玄道認識這麼久,還不瞭解他嗎,他這人古板的很,極少開玩笑。”

    王玄道只是微微一笑,潛在的臺詞就是,還是哥們你懂我。

    鄭善行又看著韓藝道:“韓小哥,你若有何見解。儘管說便是,是好是壞,我都虛心接納。”

    王玄道又冷不防說道:“鄭兄真是晚來了一步。方才我就聽到了韓小哥對於作畫的一番高見,實在是受益匪淺呀。”

    韓藝恨不得把王玄道那張嘴給撕了,你個王八蛋,出賣人也不要出賣的這麼徹底啊!

    “是嗎?”

    鄭善行頗為期待道:“既然玄道都這般說了,那我更得聽聽韓小哥的高見。”說著,他竟又拱手說道:“還望韓小哥不吝賜教。”

    韓藝真是騎虎難下,人家都這樣了。而且還是長安七子,他要再不說的話。那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天知道這鄭善行會不會來個大變臉,讓他滾粗長安,他現在可沒有任何實力與這些人對抗。訕訕道:“豈敢,豈敢,高見真是談不上,只是有一些經驗之談,說出來倒也無妨,就是---就是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也請鄭公子勿要見怪。”

    鄭善行笑道:“這你放心,我絕非斤斤計較之人,任何話。你都但說無妨,無須顧忌。”

    韓藝瞧了眼王玄道,好似在說。好了,你得逞了。

    王玄道目視前方,不好意思,沒看見。

    這哪是什麼貴族,分明就是一個無賴啊!韓藝稍稍組織了下語言,雖然鄭善行說無所顧忌。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鬼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韓藝認識太多人,表面一套,暗地裡一套,這必須得慎言。道:“二位可能還不知道,我本是揚州一個小農民,祖祖輩輩都是種田為生,去年一場大水,沖毀了我家的田地,當時我家還欠了不少錢,面對這天災*,我真的已經絕望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於連口飯都沒得吃,我非常希望能有人來幫助我,給我一口飯吃。鄭公子你雖然心懷仁善,但是你卻救不到我。”

    鄭善行聽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韓藝是什麼個意思,道:“我在長安,你在揚州,縱使我想救,也鞭長莫及呀。”

    “關鍵就在這裡。”

    韓藝道:“縱使鄭公子你本事再大,你一個人的力量還是極為有限的,你能幫助的不過只是一方之人,但是天下受苦受難的百姓何止這麼一點。當然,我不是說鄭公子你做的不對,我只是想說,行善之道,行善之道,這到‘道’才是最為關鍵的。”

    鄭善行還不明白,尷尬笑道:“請恕我愚昧,不知韓小哥此話究竟何意?”

    王玄道也是滿面困惑。

    韓藝解釋道:“道,即為道理。佛教、道教、儒教,皆為道,姑且不能對與錯,但是這些‘道’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可以傳播的,道理,一個知道和認同的那不叫道理,而是一己之見,只有大家都認同的,方可稱為道理。

    行善之道,同樣也是如此,行善是可以傳播的,一個人的行善,只是屬於個人行為,不能滿足於天下,天下人皆行善,才是行善之道。話說回來,當時只要揚州人人都給我一勺飯,我就能度過難關,他們缺這一口飯嗎,我看也未必,但是我沒有這口飯,我就會死,不過他們皆沒有這個行善之心,我能活下來只是幸運,但是這對於人類而言,只是一種非常可悲的幸運,如果能將這種幸運,變作常態,那便是大善之舉。”

    聽到這裡,鄭善行算是聽出一些眉目了,道:“韓小哥的意思是勸人行善要大過自己行善?”

    韓藝搖搖頭道:“當然不是,你若不行善,你憑什麼勸人行善,天下人行善,你我不皆在其中嗎。”

    王玄道歎道:“這說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可就非常困難了,自古以來,不管是佛教、道教、儒教,其中教義皆有勸人行善之語,但是現實並未有任何改變,亦或者說改變的並不多。”

    韓藝道:“那只是這些教派包含的內容太多了,而且比較虛無,佛教中人常常跟人說,佛祖會保佑你,但是佛祖真的就會保佑你嗎?幫助你的始終還是人,行善是一種精神,一種很實在的精神,不是飄渺虛無的,整天在那裡說空話,結果一個人都救不了,還得付諸行動。”

    鄭善行笑問道:“既然韓小哥都這麼說,定有更好的勸人行善之法。”

    韓藝突然手往王蘊圖那邊一指,“辦法就在那裡。”

    鄭善行和王玄道轉頭一看,眼中盡是迷茫。

    韓藝道:“我曾看過一幅畫,畫中描繪的百姓饑荒時的景象,一對瘦骨嶙峋、破衣爛衫的小夫婦,在被蝗蟲洗劫過的田裡尋找糧食;石板搭成的茅草窩孤獨空寂,野狗在村中吞食屍體;垂死者、活著的人,一個挨一個橫陳在冰冷大地上的死者,將他們隔開的只有他們襤褸的衣衫。

    記得我在看這畫的時候,手中拿著一個大饅頭,但是我看完之後,這個饅頭就再也無法吃下去了,雖然我明知道我吃不吃這個饅頭,跟他們沒有半點關係,但是我想著還有這麼多無家可歸,在冰冷的冬天挨餓,我只覺我胸口堵著一些什麼。

    我堅信人之初,性本善,只不過人類受到外界的影響,導致變得十分冷漠。而行善之道,首先必須以身作則,其次就必須想辦法喚醒更多人心中那一份沉睡的善心。然而一些詩詞教化之語,說得過於深奧,只有少數人還會深有感悟,但是畫畫不同,一副好的畫,能夠給人最為直接的感官,沒有讀過書的,他同樣也看得懂,但人們看到那裡的百姓原來這麼可憐,最初的那一份善心就會促使他們想著去幫助他們,縱使當下沒去,但是那份善心已經被喚醒,當看到周邊發生這種情況,他們可能就會施以援手。

    不管是畫畫還是寫字、寫書等等,只要是藝術,其真正的價值,不在於那嬌柔做作的技法上面,而是它能夠告訴我們什麼。再漂亮的字,再漂亮的畫,如果內容空洞,它也沒有任何價值,美麗的金絲雀遠比不上一頭又黑又醜的大水牛。用線條和色彩的崇高去嚴肅的影響人的心靈,這才是藝術。”

    從遠古時期,人類就是依靠壁畫促進文明發展,促進人類的交流,這藝術是非常容易感染人的,不管是音樂,還是畫畫,亦或者詩詞,因為藝術有著一個非常大的特點,就是容易引起共鳴,同樣的一句,也許你說出來,別人聽得不以為然,但是如果你唱出來,說不定能把人唱哭去。

    畫畫同樣也是如此。

    但是從中國的古畫來看,似乎追求的僅僅是藝術,是意境,是畫技,但似乎沒有發覺到藝術背後的價值,一副真正有價值的畫,是能夠引人向善,是能夠傳播知識,就好比我們的祖先在石頭上畫畫教人捕魚。

    韓藝從不認為藝術是分層次的,什麼高層次的人才知道賞畫,簡直就是狗屁不通,每個人都能從一幅畫中看不出不同的東西來,不管他是藝術家,還是普通的農民,這就是畫的價值,畫的本身是沒有美與醜,只有邪惡與善良之分,是引人向惡,還是引人向善,

    曾有一個雙眼失明的女孩,在紙上畫了一個太陽,畫的並不好,線條非常簡陋,但是這幅畫卻受很多人追捧,因為透過這幅畫你能夠感受到這個女孩對於光明的期待,同樣也能夠喚起大家對於失明人士的同情,讓人非常感動,並且願意去幫助這些人,甚至可以拿這幅畫去教育小朋友,讓他們明白他們是多麼的幸福,就更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從小就應該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這就是一幅價值無限的畫。

    但是鄭善行完全沒有這意識,因為中國古人對畫的要求,太注重於筆墨和意境了,以至於忽略畫真正的價值,喃喃念道:“用線條和色彩的崇高去嚴肅的影響人的心靈,這才是藝術。”幾番重複得念著。

    “妙!妙!妙!韓小哥之言,如醍醐灌頂,令鄭某茅塞頓開,鄭某一生都受用不盡。”鄭善行眉目張開,神采飛揚的說道。

     (未完待續)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4 19:46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名師出高徒

  “豈敢,豈敢。在下不過是信口胡說,倒是讓二位見笑了。”
  
  韓藝拱拱手說道。
  
  鄭善行笑呵呵道:“若這般也算作是信口胡說,那我倒是希望你能讓我多見笑幾番。”
  
  韓藝笑而不語。
  
  這當然不是信口胡說,他在後世可也是經常做善事,雖然他小時候就見慣世間人暖,但是他始終相信人性本善這個事實,這些都是經驗之談。
  
  鄭善行觀韓藝年紀不大,卻能有此覺悟,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突然問道:“韓小哥,你真是農家出身嗎?”
  
  韓藝點頭道:“千真萬確,我乃是揚州梅村人士。”
  
  “梅村?”
  
  鄭善行似乎沒有聽過,又問道:“那不知韓小哥拜在哪位名師下。”
  
  他兀自不敢相信一個農民會有這等思想和覺悟,以為韓藝肯定從得名師。
  
  我要有你們這般命好,那便好了。韓藝笑道:“倒是有一位名師從小就細心教導我。”
  
  鄭善行忙道:“可否告知在下,我真想知道究竟是哪一位名師,能夠教出像韓小哥這般高徒來。”
  
  王玄道也是略帶好奇的望著韓藝。
  
  韓藝笑道:“你們肯定也認識,這位元名師也定教過你們很多東西。”
  
  鄭善行愣了愣,道:“這怎麼可能,我的老師,我自然知道是誰,卻不曾聽聞他收過你這位徒弟,而且我和玄道又不是同一位老師,韓小哥,你就莫賣關子了。”
  
  韓藝道:“就是生活。”
  
  “生活?”
  
  鄭善行雙目一睜。
  
  王玄道微微一笑,道:“這可真是一位名師啊!”
  
  鄭善行也反應了過來,不禁哈哈一笑,道:“好,說的好,如此說來,我們也算的同門子弟。可惜我們不如韓小哥你啊!”
  
  “鄭公子過謙了。”韓藝道:“每個人接觸的東西都不一樣,我不過就是出外跑買賣,認識的人多了,見的東西多了。故此有此感悟,比起鄭公子和王公子來,我就差遠了。”
  
  “我看是你過謙了,就方才你那一席話,勝過名師千言。”
  
  鄭善行擺擺手。突然道:“韓小哥,你當真只是觀國公府邸的一名門客。”
  
  他不會是想招攬我吧。韓藝搖搖頭道:“門客也談不上,我遠道而來,觀國公好心收留了我,容我在府中暫住。”
  
  鄭善行道:“若是韓小哥願意的話,可以過來幫我。”
  
  韓藝報以歉意的微笑道:“多謝鄭公子的一番好意,但是我自己也有事要去做。”
  
  鄭善行聽得面露失望之色。
  
  韓藝又道:“不過在行善方面,若是鄭公子需要在下,在下定當義不容辭。”
  
  鄭善行聽得不禁又是一喜,他自然是想韓藝來幫他搞這慈善事業。連忙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是當真了。”
  
  韓藝點點頭道:“當然,當然。”
  
  王玄道突然說道:“鄭兄,我有一句話送你。”
  
  鄭善行一愣,道:“請說。”
  
  王玄道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鄭善行聽得稍一沉吟,隨即點笑道:“你說的很對,我曾以為行善盡是如此,如今看來,裡面卻也是大有學問。”
  
  忽聽得有人喊道:“玄道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三人轉頭一看。只見王蘊圖興奮的跑了過來。
  
  王玄道微笑的點點頭道:“來了有一會兒了,見你在畫畫,就沒有打擾你。”
  
  王蘊圖拱手道:“蘊圖方才作了一幅畫,若二位哥哥能夠指點一番。蘊圖感激不盡。”
  
  王玄道一笑:“不用了,方才已經有人評價了一番,我們不可能再有更好的評價了。”
  
  操!你又來。韓藝納悶道:“王公子,你老是這樣,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王玄道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給人你的感覺就是。我喜歡我開心,你咬我啊!
  
  王蘊圖原本也以為韓藝只是一個隨從,但瞧他說話,似乎不像,向韓藝拱手道:“在下王蘊圖,不知閣下是。”
  
  “在下韓藝。”
  
  韓藝忙回了一禮。
  
  王玄道這才道:“韓小哥是我新交的朋友。”
  
  王蘊圖微微一愣,表情就和方才鄭善行的如出一轍,隨即又向韓藝拱手道:“還請韓兄不吝賜教。”
  
  韓藝面色犯難道:“豈敢,豈敢,我只不過就是隨便說說,是王公子故意揶揄在下的。”
  
  人家可是王羲之的子孫,他哪裡敢去誤人子弟。
  
  鄭善行也明白韓藝的難處,朝著王玄道道:“玄道,還是你來說吧,我也很想聽聽韓小哥的妙論。”
  
  王玄道搖搖頭道:“算了,再說下去,又有人會怪我,說不定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這傢伙看著是道貌岸然,其實陰的很呀!韓藝道:“我現在已經有這想法了。”
  
  說罷,三人又是哈哈一笑,唯獨王蘊圖這個畫呆子還在狀況外。
  
  但隨後王玄道還是將韓藝的那一番話告知了王蘊圖,因為他覺得這番話的確能夠説明王蘊圖衝破瓶頸,走向一個誰也不能預料到的高度,如果真的只是隨便說說,王玄道也不會費這口舌。
  
  王蘊圖聽得沉吟半響,突然雙目綻放著光芒,仿佛對一切都未來了期待,雙手抱圓,向韓藝道:“韓兄字字珠璣,蘊圖受教了,請受我一禮。”
  
  “怎敢,怎敢,我不過一介----。”
  
  韓藝十分清楚自己的狀況,這一禮他現在可沒有資格受,正準備回禮,鄭善行伸手攔住他道:“聖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韓兄這一番話,的確見解獨到,將來蘊圖若有一番作為,韓兄功不可沒,尊師重道,又豈有上下之分。這一禮不能少。”
  
  韓藝見他都這般說了,覺得自己再說什麼就是矯情。
  
  鄭善行突然回頭望了眼,見食物、衣物發的也差不多了,於是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這樣,由玄道做東,我們找個地方,好好暢所欲言一番。”
  
  王玄道皺眉道:“為什麼是我做東?”
  
  鄭善行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最有錢,自然是你做東。我若請你們吃一些粗茶淡飯,你又該埋怨我吝嗇了。”
  
  王玄道搖搖頭,不出聲了。
  
  王蘊圖呵呵偷笑了兩聲。
  
  韓藝突然道:“真是抱歉,我恐怕不能去。”
  
  鄭善行道:“韓小哥,玄道好不容易做一次東,你可不能不賞臉啊!”
  
  王玄道又是一臉鬱悶道:“我好不容易做一次東?”言下之意,就是你鄭善行什麼時候又做過幾次東。
  
  鄭善行道:“你出門都少,又能做幾次東。”
  
  王玄道又不說話了。
  
  韓藝歉意道:“多謝鄭公子好意,只是我現在還是暫住觀國公府中,如不按時回去。恐怕人家主人會有怨言,真的有所不便,下次,下次我做東,就當時向三位賠罪,如何?”
  
  鄭善行也明白韓藝的難處,寄人籬下難免有諸多不便,道:“行,既然如此,那你我也就不勉強你了。但是下回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掃興了。”
  
  “一定,一定。”
  
  韓藝點點頭,又舉目四顧,道:“天色不早了。那韓藝就先告辭了。”
  
  王玄道淡淡道:“我也告辭了。”拔腿就想溜。
  
  鄭善行哪裡會讓他溜,一手就抓住他,呵呵道:“你就別想走了,我和蘊圖不還在這嗎,這一回就由你做東,下一回---再由你做東。好好請韓小哥吃上一頓,也算是盡地主之誼。”
  
  韓藝立刻道:“這是必須的。”
  
  王玄道瞧了眼韓藝,你這廝分明就是在幸災樂禍啊!
  
  “那就我先告辭了。”
  
  韓藝趕緊閃人。
  
  鄭善行望著韓藝漸漸遠去的背影,突然向王玄道道:“你是如何認識他的?”
  
  王玄道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起來,淡淡道:“天意。”
  
  .....
  
  其實韓藝也想去蹭一頓飯吃,但是確實不便,他們只是暫住在楊思訓中,必須得早點回去,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但是這讓他很不爽,他不喜歡受到這種拘束,再回去的路上,他尋思著,是不是該早點搬出去。
  
  想著想著,他已經入得北門,他突然停了下來,往煙花三巷望去,喃喃自語道:“鳳飛樓!”
  
  ......
  
  回到觀國公府邸,韓藝在經過前院的時候,突然見到前廳中坐著二人,正是楊思訓夫婦,於是他又進到前廳,拱手向二人行了一禮,心裡卻道,搬出去,一定得搬出去,不然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瘋了去。
  
  元氏笑道:“韓藝,聽小蒙說,他今日下午要帶你去他的學院看看,你們可有去?”
  
  韓藝何等精明的人,目光一掃,便知她是在試探自己,但是他又是非常看重義氣的人,雖然對方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是他若說出來,那便是出賣了楊蒙浩,這事他可幹不出,即便楊蒙浩就是一個小混蛋,於是道:“回稟夫人,我剛從學院那邊回來。”
  
  元氏笑問道:“那不知你們玩的開心嗎?”
  
  韓藝道:“蒙少公子照顧,小子在學院玩的十分開心。”
  
  楊思訓突然道:“小蒙怎麼沒有與你一塊回來?”
  
  韓藝面不改色道:“是這樣的,少公子的學院下個月要舉行擊鞠比賽,他和他的朋友去郊外練習了,我就先回來了。”
  
  “原來如此。”
  
  楊思訓點點頭,道:“你玩了一下午,肯定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小子告辭了。”
  
  韓藝說罷就離開了前廳。
  
  元氏望著楊思訓道:“夫君,你如何看?”
  
  楊思訓搖頭一歎道:“若他方才表現的心虛,即便是說謊,我便也會理解他的,可是他方才表現的恁地鎮定,可見此子心中並無半點慚愧,著實令我失望。”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還有小蒙,我們平時真的太寵愛他了,以至於他無法無天,如此年紀,竟然就跑去平康裡,真是氣死我了,若非被我部下看見,我都還蒙在鼓裡。”
  
  元氏道:“是是是,你先消消氣,待小蒙回來,我自當會教訓他的。”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4 19:53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當龍套遇到了影帝

  楊思訓雖然很古板,但也絕非迂腐之人,他知道韓藝肯定會考慮到楊蒙浩,這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韓藝這謊話說的太溜,經驗豐富,而楊思訓又是注重個人品行的人,故此他對韓藝的這番表現,頗有不滿。
  
  看來有些時候演技太強也不是好事。
  
  韓藝也知道楊思訓肯定會因此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但是他無所謂,他真的從未寄望過靠著楊思訓發財,這反而更加促使想早點搬出去。
  
  走著走著,忽見熊弟提著兩隻兔子邁著小八字步,滿面春風得意,似乎也是剛剛從外面回來,又見熊弟突然提起竹籠,對著裡面的兩隻小兔說道:“二兔,你別老是欺負大兔,大兔你也是的,長得這麼胖,就跟我一樣,身手笨拙,可惜你沒有韓大哥保護你。”
  
  韓藝聽得是苦笑不得,喊道:“小胖。”
  
  “韓大哥。”
  
  熊弟見到韓藝,頓時一喜,急忙快步走了過來。
  
  韓藝笑問道:“你剛從哪裡來?”
  
  熊弟興奮道:“我剛剛去找瑩瑩玩了。”
  
  韓藝哎呦一聲:“原來你小子又偷偷跑去約會了。”
  
  “什麼約會。”熊弟肥臉一紅,道:“只---只不過是瑩瑩---瑩瑩想看大兔和二兔了,我拿---拿去給她看而已。”
  
  韓藝一手搭在小胖肩上,嘿嘿道:“瑩瑩是想看兔子,你是想看瑩瑩,是不是?”
  
  “才---才沒有了!”
  
  熊弟心虛的說道。
  
  這小胖子!韓藝呵呵道:“要不要大哥教你幾招泡妞的手段。”
  
  熊弟連忙搖頭。
  
  韓藝好奇道:“為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手段麼?”
  
  熊弟道:“可是瑩瑩說讓我不要事事都聽大哥你的,要自己拿主意。”
  
  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韓藝道:“哦,瑩瑩說的你就聽,大哥說的你就不聽呢?”
  
  “這倒也是哦。”熊弟眨巴著眼,卻不知該如何做,只好仰著肥臉,可憐兮兮的望著韓藝。
  
  看的韓藝老愧疚了,道:“我只是開玩笑的,你用不著這麼看著我吧,行行行,我不說總行了吧。”
  
  熊弟嘿嘿一笑,道:“還是大哥你對我好。”說著他似乎想起什麼似得,急忙將肩上的一個布包取了下來,道:“韓大哥,我請你吃。”
  
  韓藝好奇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是一些非常精緻的蜜餞,道:“這是你從哪裡買的?”
  
  熊弟呵呵道:“這是瑩瑩送給我的,她知道我喜歡吃,就從家裡帶了一些好吃的給我,可好吃了,我已經吃了不少,這些是我留給你和小野吃的。”
  
  “算你小子還有些良心。”
  
  話雖如此,韓藝心裡還是挺感動的。
  
  熊弟聳動著雙肩傻乎乎的笑著,又道:“韓大哥,你能不能再給我講一些故事?”
  
  韓藝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去講給瑩瑩聽吧。”
  
  原來在來長安的路上,韓藝經常跟他們講一些小故事,畢竟葫蘆娃、黑貓“捕頭”等等。
  
  熊弟點點頭。
  
  “我路上給你講了這麼多,你就全部講給瑩瑩聽了嗎?可不能這樣,得省著點用,大哥肚子沒你大,裝的貨也不多。”韓藝一臉鬱悶的說道。
  
  熊弟拉攏著腦袋,懊惱道:“倒也不是這樣的,這都怪我記性不好,就記住兩三個,而且還不全。”
  
  韓藝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我講給你聽就是了。”
  
  熊弟登時喜道:“謝謝韓大哥。”
  
  其實小胖這些天經常撇下基友,跑去找瑩瑩玩,當然,這不是說小胖有異性沒人性,他也想找小野一塊去,但是小野不愛去,他總覺得怪怪的,因為他跟瑩瑩並不熟,所以小胖只能自個去。
  
  但是韓藝並沒有怎麼去詳細的問,因為每個人都應該有每個人的社交圈子的,他沒有這麼八卦,反而還為熊弟能認識一個異性朋友而感到高興,因為他不希望小胖永遠活在自己的羽翼下,那樣的話,小胖永遠都不會長大的。
  
  另外,他覺得小胖這麼善良,是決計不會害人的,而那小女孩年紀小小,自然不會害熊弟,所以他也就是偶爾調侃一下小胖。
  
  來到小院內,熊弟突然道:“哎呦,我忘記寫字了。”
  
  韓藝錯愕道:“寫什麼字?”
  
  熊弟道:“就是將來要給大姐姐檢查的課業呀。大哥,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屋寫字了。”
  
  他說著,就邁開步子往屋內跑去。
  
  韓藝呆立院門前,怔怔出神。
  
  小野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韓藝身邊,小聲道:“韓大哥---你是不是想念大姐姐了。”
  
  韓藝一怔,笑道:“沒有,進屋去吧。”
  
  來到屋內,只見桑木他們三個正屋內玩著象棋,現在的象棋還是非常簡單的,只有將、車、馬、卒四個兵種,但是他們三人兀自玩的不亦說乎,見到韓藝來了,才起身喊道:“恩公,你回來了。”
  
  韓藝點點頭,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說著他就坐在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一邊觀戰,雖然此時的象棋非常簡單,但是看得他也極其入神,小時候的他也經常蹲在路邊看那些叔叔爺爺們下棋,一蹲就是一下午,不知何時,他也變成一個象棋高手,有些時候,就去與那些大叔下下棋,小賭怡情,弄點外快買兩個大包子吃。
  
  一盤下罷。
  
  桑木見韓藝看得出神,於是道:“恩公,你要不要下一盤?”
  
  跟我下,你們會很快對這象棋失去興趣的。韓藝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我看看就是了。”頓了頓了,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問道:“對了,你們覺得住在這裡怎樣?”
  
  桑木、東浩、佐霧三人相互看了眼,然後齊齊點頭。
  
  桑木道:“很好,很好,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住過這麼大的府邸。”
  
  “只是不如住在揚州自在。”
  
  佐霧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非常實在的一句話,畢竟是住在別人家裡,難免會感到拘束。
  
  韓藝點點頭,道:“我打算在外面買間屋子,你們以為如何?”
  
  “好啊。”
  
  桑木、東浩異口同聲道。
  
  韓藝笑道:“你們方才不是說住在這裡挺好的嗎。”
  
  桑木訕訕道:“那還是有些約束,覺得出門一趟都很麻煩。”
  
  東浩期待道:“不知恩公可有看好房子?”
  
  韓藝嗯了一聲:“有些眉目了,只是---。”
  
  “只是什麼?”
  
  桑木好奇道。
  
  韓藝道:“只是那是一家青樓。”
  
  “青樓?”
  
  三人同聲驚道,面色都顯得很詭異。
  
  過得片刻,東浩嘿嘿道:“恩公不會是打算開青樓吧?”
  
  韓藝道:“倒是有這個打算。你們以為如何?”
  
  “......!”
  
  三人都顯得有些沉默。
  
  韓藝知道他們其實都想點頭的,畢竟都是男人,道:“你們想到哪裡去了,就算我要開這青樓,也不是幹那些勾當,你們就把你們那淫.穢的心給收起來吧。”
  
  三人大男人均是一臉尷尬。
  
  桑木道:“那不知道恩公打算用這青樓幹些什麼?”
  
  韓藝道:“先決定買不買再說吧,我現在也在猶豫當中。”
  
  其實韓藝在鳳飛樓吃飯的時候,就有了這想法,關鍵目前似乎他也不知道幹什麼,繼續行騙為生,顯然是不行的了,總不可能老是帶在小野、熊弟去行騙吧,雖然他什麼都會,但是除了騙,沒有一行精通,唯獨對這娛樂場所比較熟悉,要知道以前這些娛樂場所就是他第二個家,所以他覺得開個娛樂場所對他而言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鑒於鳳飛樓和花月樓的恩怨,以及北巷目前的狀況,他又充滿了擔憂,故此一直在猶豫中,但是他確實迫不及待的搬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
  
  韓藝叫上熊弟、小野晨跑,如今熊弟要泡妞了,必須得幫他鍛煉身體,韓藝就是這麼想的。
  
  “韓大哥,這些過去的哥哥姐姐們好像都在笑我們。”
  
  熊弟跑著跑著,突然發現路過的一些家丁女婢指著他們竊竊私語的,小臉有些掛不住了。
  
  韓藝道:“不用管他們,繼續跑就是了。”他做什麼事,極少去在乎不認識人的目光。
  
  “哦。”
  
  “咦,那不是楊姐姐麼。”
  
  熊弟突然停了下來,又向前招手喊道:“楊姐姐,早啊!”
  
  只見楊飛雪迎面走來,語氣非常平淡的說了一聲,“早!”目光卻瞧向韓藝。
  
  韓藝都看在眼裡,微微笑道:“楊姑娘早。”
  
  楊飛雪張了張嘴,突然又向熊弟和小野道:“小胖,小野,你們繼續跑,姐姐和你們韓大哥有些事要說。”
  
  “哦。”
  
  熊弟和小野也不是八卦的人,立刻離開了。
  
  楊飛雪斜眸瞧了眼韓藝道:“韓藝,你昨日去哪裡呢?”
  
  韓藝道:“去少公子的學院了啊!”
  
  楊飛雪哼道:“你還想騙我,你分明就是去了青樓。”
  
  “呃...。”
  
  “韓藝,你說過不會騙我的。”
  
  “妳怎麼知道的?”
  
  “哼,你先別管我怎麼知道,我現在問你,你為什麼騙我。”
  
  韓藝一臉為難道:“楊姑娘,我是真不想騙妳,但是少公子威脅我不能說出去,否則的話,他就要把我趕出去。”
  
  “是麼?”楊飛雪道。
  
  韓藝道:“這我騙妳作甚,我去青樓就去了,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這倒也是。”
  
  楊飛雪點點頭,又道:“你說的好像去青樓是什麼理所當然的事,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怎麼能去青樓,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哦,我知道了,你定是看在你妻子不在,於是就偷偷跑去青樓,下回見到你妻子,我一定告訴她。”
  
  韓藝有些冒汗,這要是讓肖雲知道了,天啊!急忙道:“楊姑娘,妳可不是這麼愛打小報告的人吧。”
  
  楊飛雪輕哼道:“你若一個人去了,那我便也---也不會告知你妻子,但是你竟然帶著小蒙一塊去,小蒙才多大,你就帶這他去那種地方。”
  
  “我帶他去的?”
  
  韓藝兩眼一睜,道:“妳這是聽誰說的?”
  
  “小蒙說的。”楊飛雪道:“這事我二伯伯都已經知道了,昨夜我親耳聽到小蒙說是你求他帶你去逛青樓的,他推辭不了才帶你去的,小蒙還說,他特意帶你去一家即將關門的青樓,你還老大不滿了。”
  
  這個小王八蛋,老子沒有出賣他,他倒是把我給賣了。韓藝氣得都說不出話了。
  
  楊飛雪道:“怎麼?你沒話說了嗎?”頓了頓,她又道:“韓藝,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二伯伯是非常正直的一個人,我最恨別人去青樓了,你怎生就不聽了,還帶著小蒙一塊去,現在我二伯伯對你可是有很大的意見,我昨夜還想幫你----。”
  
  她話剛說到一半,韓藝突然拉著她的手,道:“妳快跟我來。”
  
  楊飛雪都未醒過神來,就被韓藝拉到一邊,楊飛雪小手趕緊往回收,“韓藝,你幹什麼,快些放開我。”
  
  “哦。”
  
  韓藝這才醒悟過來,急忙鬆開手來,道:“妳先躲在這裡,別出聲,等會就知道真相了,記住,千萬別出聲。”
  
  他說著又急忙走到路中間,蹦蹦跳跳的做著奇怪的早操。
  
  楊飛雪躲在牆角,臉頰浮著淡淡的紅暈,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狀況,正準備出聲詢問時,忽聽一人喊道:“韓藝,韓藝。”
  
  她一聽到這聲音,到嘴邊的話又給縮了回來。
  
  不到片刻,就見楊蒙浩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韓藝停了下來,笑道:“少公子,早啊!”
  
  楊蒙浩指著韓藝,瞪著雙眼,微微喘氣道:“韓藝,我算是看錯你了,想不到你恁地不講義氣,竟然出賣我。”
  
  狗日的,我都還沒有找你算帳,你還說我不講義氣。韓藝不露聲色,故作錯愕道:“少公子,你何出此言?”
  
  楊蒙浩道:“我問你,你為何將我們昨日上平康裡一事告知我父母。”
  
  韓藝道:“我沒說啊!”
  
  楊蒙浩道:“你還想騙我,你若不說,我父母怎生知道的,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難不成是我說的麼?”
  
  韓藝沒好氣道:“少公子,你別冤枉人好不,如果我韓藝是這麼不講義氣的人,你第一次騙你姐說買弓,其實是去賭博,我就已經告知你父母了。”
  
  “哎呦!”
  
  楊蒙浩緊張道:“你別嚷嚷啊,萬一讓我姐聽到可就不好了。”
  
  抱歉!都已經聽見了。韓藝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好像是你在嚷嚷吧。”
  
  楊蒙浩狐疑瞧了他一眼,道:“當真不是你說的?”
  
  還在這裡跟你大爺裝。韓藝哼道:“我韓藝敢對天發誓,是,昨日我回來的時候,就遇到觀國公和你娘,他們也的確問過我,但我可全照你教的去說的,說去你學院玩了,又說你與你的朋友去郊外擊鞠了,我就先回來了。”
  
  “真---真的麼?”楊蒙浩狐疑的看著韓藝,演技還算是不錯的,跑跑龍套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但可惜他碰到的是演技大師。
  
  韓藝沒好氣道:“我有必要騙你嗎,我現在可是寄住在你家,難道我會傻乎乎告訴觀國公我們去青樓了,我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你能不能動腦子想想啊。”
  
  “這就奇了,既然不是你說的,為何我爹爹會知道了。”
  
  楊蒙浩皺著小眉頭說道。
  
  韓藝道:“這我怎麼知道,定會不小心別熟人看見了。”
  
  “這---。”
  
  楊蒙浩突然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韓藝,非常內疚道:“韓藝,我對不起你啊!”
  
  韓藝心如明鏡,但兀自裝作詫異道:“你對不起我什麼?”
  
  楊蒙浩猛地一拍大腿,道:“都怪我,都怪我當時沒有想太多,就---就---。”
  
  就把我給出賣了是吧。韓藝心中暗自冷笑,嘴上卻道:“就怎麼呢?”
  
  楊蒙浩懊惱的嗨了一聲,道:“我當時以為是你出賣了我,於是一氣之下,就把責任全部推給你了。”
  
  “什---什麼意思?”
  
  韓藝驚恐道。
  
  楊蒙浩道:“我說是你想去青樓看看,於是讓我帶你去。”
  
  韓藝憤怒道:“哇靠!少公子,你怎麼能這麼說了,分明就是你強行帶著我去的,我前面可是不想去的,是你硬要拉著我去的,你這分明就是顛倒黑白啊!”心裡暗罵,這小子還真是狡猾,那邊出賣我,這邊還想著我理解他,這事可不是這麼做的。
  
  楊蒙浩訕訕笑道:“你聽我解釋呀,我這不都是氣的麼,這---這只是一個誤會而已,既然都解釋清楚了,那就---那就沒事了。”
  
  誤會?我誤會你姐,不,是你姐誤會我。韓藝道:“不行,你怎麼能這麼做了,我得去跟觀國公解釋清楚。”
  
  “不要啊!”
  
  楊蒙浩嚇得都叫出聲來,又低聲道:“韓藝,你千萬不能去,否則的話,我可就完了,你不知道我爹爹打起人來多麼狠,他可是帶兵打仗的,打敵人打順手了,下手沒輕沒重的,我會死的。”
  
  要是這樣,就你這德行,恐怕早就死了。韓藝道:“那我呢?難道要我背這黑鍋嗎。”
  
  楊蒙浩道:“至少我爹爹不會打你呀,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去青樓也不稀奇,算不得黑鍋,要---要算也是白鍋。”
  
  韓藝真的被這小子的智商給感動了。
  
  就在這時,邊上閃出一道人影來,“小蒙,你太過分了,竟然騙我。”
  
  “姐---姐。”
  
  楊蒙浩一張白嫩的臉,頓時嚇成了青色,道:“姐,妳怎麼在這裡?”
  
  說著他就望向韓藝,韓藝露出一副比他還要驚訝的表情,道:“哦---楊---楊姑娘,你何時在這裡的?”
  
  楊飛雪嘴角抽了抽,哼道:“若非我碰巧路過這裡,還不知道被你們瞞在鼓裡,特別是小蒙你,你真是太可惡了,我們姐弟快十年沒有見面,你竟然一見到我就騙我,虧我這麼相信你。”
  
  楊蒙浩都快哭了,跺腳道:“姐,不是這樣的,妳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我剛才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哼,我現在就去告訴二伯伯。”
  
  楊飛雪作勢就要去告狀。
  
  “不要啊!”一聲疾呼,楊蒙浩趕緊攔在前面,哭喪著臉道:“姐,我求妳,不要告訴我爹爹。韓藝,你還不快過來幫忙勸勸我姐。”
  
  韓藝開心的要死,豈會幫忙,恨不得親手將楊蒙浩送到楊思訓面前,但卻滿臉緊張,伸出手來,好似真要阻攔似得,“楊姑娘,楊姑娘,不---哎喲,肚子疼,哎喲,哎喲,不行了,我得去茅房,你先頂住,我等會就來。”
  
  說罷,他掉頭就狂奔而去。
  
  “韓藝,韓藝,你不能這麼不講義氣啊!”
  
  義氣?你小子也敢提義氣?真是日了狗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4 19:59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都是有叛逆期的

  楊大小姐,我若是妳,一定要將那小子脫光了,狠狠的吊打!
  
  回到屋裡的韓藝只覺倍兒爽,長出心中一口惡氣。
  
  “啊呀,韓大哥你怎麼在屋?”
  
  忽聽得一聲驚嚷。
  
  韓藝轉頭一看,只見熊弟和小野站在門口,本還沒有反應過來了,可熊弟眼中那一抹驚慌,讓他立刻明白過來,笑吟吟道:“好呀,小胖,竟敢偷懶,這才跑了多久,你就回來呢?”
  
  小野出聲道:“小---小胖是想上茅房,才---才回來的。”
  
  熊弟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我是想上茅房了。”
  
  韓藝指著茅房那邊:“那你還快不去上茅房。”
  
  熊弟一愣,顯然沒有料到韓藝會這麼放過他,還是小野機靈,拉了拉他的衣袖,兩個小傢伙急忙忙就往茅房那邊走去。
  
  韓藝笑著搖搖頭,躺在榻上,尋思著上青樓的事,雖然這事不怪我,但這才來了幾天,就出了這麼個意外,再繼續住下去,說不定還真會惹出更大的麻煩來,而且我出門在外,事事都得到考慮到他們楊家,萬一我做了什麼事,又會連累到楊家,這樣做任何事都放不開手腳,還是得及早搬出去,看來得去鳳飛樓走一趟了。
  
  過了一會兒,聽得屋外有人喊道:“韓藝,你在麼?”
  
  是楊飛雪的聲音。
  
  不是吧,這麼快就解決呢?說好的吊打了。韓藝應了一聲,然後走了出去,只見楊飛雪和楊蒙浩兩姐弟站在屋外,楊蒙浩這蠢貨稍稍低著頭,雙肩微微顫抖著。
  
  韓藝見楊蒙浩沒有缺胳膊少腿,臉上連個五指印都沒有,心中好生失望。
  
  “韓藝,真是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楊飛雪上前一步,滿臉愧疚的望著韓藝。
  
  “沒事,沒事。”
  
  韓藝擺擺手,道:“說清楚就行了。快請屋裡坐吧。”
  
  韓藝將這一對姐弟請到屋內。
  
  楊飛雪一臉愧疚道:“韓藝,這事小蒙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根本就與你無關,你與我去跟我二伯伯解釋清楚吧。”
  
  楊蒙浩哭喪著臉道:“姐,我爹爹真的會殺了我。”
  
  “你住嘴。”
  
  楊飛雪眼一瞪。
  
  楊蒙浩立刻閉上了嘴,雖然是堂姐,那也是姐啊!
  
  韓藝瞧了眼楊蒙浩,心道,楊姑娘這麼善良,想必來此還是希望我能夠網開一面,扛下這鍋,她這麼說,無非也只是想故意試探下我,罷了,罷了,不就是去個青樓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以後就住在青樓了,扛就扛吧,反正我從小到大也沒有少幫人背過。
  
  念及至此,他笑道:“算了,沒有這個必要。”
  
  楊飛雪神情嚴肅道:“這如何能行。如果我二伯伯對你印象不好,他如何還會幫你謀一份差事。”
  
  她不會是真的來找我去跟楊思訓解釋的吧。韓藝心下又有些犯嘀咕了,道:“事已至此,若是再繼續糾纏的話,還會連累少公子受責罰,何苦如此了。”
  
  “是是是,還是韓藝你深明大義。”
  
  楊蒙浩感動的都快哭了。
  
  “這怎麼能行了。”
  
  楊飛雪焦急道:“韓藝,你的前途可全在我二伯伯手裡,小蒙終歸來說是我二伯伯的兒子,不管他做了什麼,我二伯伯也都會原諒他的,這事理應要解釋清楚。”
  
  說著她又向楊蒙浩道:“小蒙,你騙我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這事你無論如何都得去跟你爹爹解釋清楚,否則的話,你就害了韓藝,我們楊家的兒女,敢做就要敢當,決不能將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知道麼?”
  
  楊蒙浩含淚道:“知道。”
  
  韓藝真沒有想到楊飛雪會這般說,稍稍一愣,笑道:“楊姑娘的一番好意,韓藝心領了,但是我真的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其實去一趟青樓也沒啥大不了的,而且,若是我不想去見識一下,少公子也喊不動我,我也不敢保證,將來我就不會去,至於前途麼,呵呵,我的前途一直在我自己手裡。”
  
  “韓藝,你怎生就不明白了,我二伯伯這人---我跟你說過的啊。”
  
  楊飛雪顯得非常急切,因為在揚州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坑了韓藝一次,所以她對這種事非常敏感,她真不想再連累韓藝了,她不是來故意做做樣子,而是真心要幫韓藝解釋清楚。
  
  但是韓藝這麼人偏偏又不在乎這些,他真的不想去費這唇舌了,楊思訓怎麼看他,他一點也無所謂,笑著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相信這一次我幫少公子頂上了,少公子一定會非常感激我,想盡辦法彌補我的。”
  
  楊蒙浩立刻道:“這是當然,韓藝你放心,這是我欠你的,將來我一定補償你。”
  
  楊飛雪這眼一瞟,楊蒙浩立刻又低下了頭。
  
  韓藝笑道:“少公子,你先回去吧,這事就我扛下來了,決計不會連累你的,我韓藝說話算話。”
  
  楊蒙浩略顯激動道:“真的嗎?”
  
  韓藝點點頭。
  
  楊蒙浩又瞧了眼楊飛雪。
  
  楊飛雪道:“你先走吧,待會我再找你算帳。”
  
  楊蒙浩應了一聲,然後給韓藝遞去兩道感激的目光,這才出得屋去。
  
  韓藝沒有關門,一直看著楊蒙浩出得院子之後,才向楊飛雪道:“楊姑娘,妳當真以為觀國公會相信小蒙的話麼?”
  
  楊飛雪一愣,“此話怎說?”
  
  韓藝笑道:“說得不好聽一點,我不過就是一個小農民,而且還是戴罪之身,與這府裡的下人沒有任何區別,而少公子可算是世子了,你認為我能夠吩咐他做事嗎?哦,我想去,他就帶我去,這未免也太假了一點吧。”
  
  楊飛雪黛眉一皺,若有所思。
  
  韓藝繼續說道:“其實我們不說,觀國公也肯定知道,是楊蒙浩帶我去的,而不是我讓他帶我去的。”
  
  楊飛雪點了下頭,道:“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我二伯伯也有可能以為是你慫恿小蒙去的。”
  
  韓藝笑道:“我這才來了幾天,就能夠慫恿少公子去青樓了?那妳也未免太低估少公子的智商了,而且如果少公子沒有去過的話,就算我慫恿,他也未必敢去,肯定他以前還是去過的。”
  
  楊飛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二伯伯昨夜沒有拆穿小蒙的謊話了。”
  
  韓藝道:“這我也不清楚,興許是觀國公也不忍心責罰少公子,但是如果我去解釋的話,肯定就會得罪少公子,我可是住在他家裡,要是得罪了他,我可也不好過。”
  
  楊飛雪立刻道:“這你放心,倘若小蒙敢報復你,我定饒不了他。”
  
  嘿。這妹子還挺講義氣的。韓藝略顯無奈的說道:“好吧,這個先不說,將來少公子肯定要入朝為官的,興許我將來還得靠少公子,楊姑娘這麼聰明,其中道理你一定明白吧。”
  
  楊飛雪沉吟片刻,點點頭,可又道:“那這樣也太委屈你了,當初在揚州的時候,我就已經連累一次了,這一次又-----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韓藝笑道:“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楊姑娘也無須為此感到內疚。往好的方面想,正是因為有楊姑娘妳,我才能來長安見識見識,我還得謝謝楊姑娘妳了。”
  
  “你就別笑我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楊飛雪說著,又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你,可若是二伯伯並沒有察覺到小蒙說謊,反而因此責怪你,那我也決計不會坐視不理的。”
  
  韓藝點點頭道:“那真是太感謝了。”
  
  楊飛雪突然道:“但是有一點,我可要跟你說清楚,這一次就算了,你今後可不准上青樓,否則我一定告訴你妻子。”
  
  韓藝雙目一凸,道:“這又是為何?”
  
  楊飛雪道:“你很想去青樓嗎?”
  
  “我---這倒不是,但是---但是這似乎跟楊姑娘妳沒有關係吧。”
  
  “誰說沒有關係。”
  
  楊飛雪道:“你前面也說了,你來長安全因被我連累,如今你妻子不在,我自然要幫她看緊你,否則的話,我就更加對不起你妻子了,而且煙花之地又不是什麼好地方,都是一些是非之地,我這也是為你了好,真不知道你們男人為什麼喜歡去那種地方。”
  
  “呃...。”
  
  韓藝呆愣的望著楊飛雪。
  
  楊飛雪道:“你這麼看著我也沒用,我只能幫你隱瞞這一次,絕不會再幫你隱瞞。”
  
  “行吧,其實像我這麼正直的人,也不喜歡去那種地方。”韓藝點點頭道。
  
  楊飛雪頓時笑道:“你只能這般想,就再好不過了。”
    
  .....
  
  一個時辰後。
  
  韓藝來到了鳳飛樓。
  
  這楊姑娘還真是喜歡好心做壞事,人都是有叛逆期,妳這麼阻止我上青樓,不就是在慫恿我上青樓嗎?
  
  韓藝雖然沒有打算立刻搬出楊府來,但是他覺得必須早點找好落腳點,免得到時出個什麼意外,不,有楊蒙浩在,就不能算作是意外,而是常態,所以他吃完早飯就獨自出門,直接來到了這鳳飛樓。
  
  今日鳳飛樓卻已經是大門緊閉,門前一片蕭條。
  
  不會就賣了吧。韓藝走上前來,輕輕敲了下門,見沒有動靜,於是又加重力道敲了幾下門。
  
  “誰呀!”
  
  屋內響起一個聲音。
  
  韓藝聽著耳熟,正是昨日那茶五的聲音。
  
  過得片刻,聽得哢哢幾聲,門打開來,一個頭探了出來,正是茶五,他眯了眯眼,顯然剛剛是在睡覺,待看清楚韓藝時,驚訝道:“你不是---。”
  
  韓藝笑道:“你記性不錯,還記得我。”
  
  茶五道:“真是抱歉,我們這已經關門不做生意了。”
  
  韓藝點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是來喝酒的。”
  
  茶五道:“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韓藝道:“你這鳳飛樓要轉讓嗎?”
  
  茶五嗯了一聲,眼中滿是疑惑。
  
  韓藝微微笑道:“那敢情好,我對這樓有興趣。”
  
  “你---你要買下這裡?”
  
  “嗯。”
  
  茶五頓時驚醒過來,將韓藝請進樓內,給他斟了一杯茶,道:“閣下稍等,我去通報假母,這事我可做不了主。”
  
  韓藝笑道:“明白,你去吧。”
  
  茶五立刻就往後門走去。
  
  韓藝坐在圓凳上,打量著四周,不管是格局的設計,還是裝潢,都非常大氣、豪華,畢竟是要和花月樓鬥,這門面功夫一定得做好,檔次一定要高,可是北巷的名聲已經壞了,這些富麗堂皇的裝潢反而變得十分諷刺,畢竟那些販夫走卒可不懂得欣賞這些東西,心想,我若是那假母,此時看到這富麗堂皇的樓宇,恐怕也會氣到吐血。
  
  “咳咳咳!”
  
  忽聞一陣咳嗽聲。
  
  韓藝眼眸轉去,只見一個女人在茶五的攙扶下,走了過來,這女人看上去應該三十多歲,依稀可見年輕時候的秀麗容貌,只歎歲月無情呀,身著一件綠裙,身材保持還不錯,只是稍顯豐腴,但此時面色、嘴唇都顯得蒼白,顯然是抱恙在身,不過頭髮倒是梳的是整整齊齊,非常整潔乾淨,不過對於宮妓而言,其實過了二十五六,這餘生就已經註定了,無法再去改變什麼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5 19:59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貫錢買樓

      “在下韓藝。”

      韓藝見到這劉娥過來了,一抱拳說道。

      “我姓劉,便是這鳳飛樓的假母。”

      劉娥微微頷首,因為韓藝又不是什麼貴公子,故此她不需要用敬語,手一伸道:“韓小哥請坐。”

      舉止都非常得體。

      韓藝坐了下來,劉娥坐在他對面,然後朝著茶五揮揮手,茶五非常知趣的離開了。

      “聽說韓小哥想買我這鳳飛樓?”劉娥開門見山道,只因有病在身,故此語氣非常柔弱。

      韓藝點點頭道:“正是。”

      劉娥眼簾低垂,注視著桌面,緩緩道:“不知是韓小哥自己想買,還是受人所托呢?”

      韓藝笑道:“這有區別嗎?”

      劉娥很簡單的答覆道:“有。”

      韓藝道:“妳是不是以為是楊少公子要買?”

      劉娥沒有做聲。

      韓藝道:“聽聞劉假母是從宮裡出來的,想必對觀國公也有所瞭解,妳認為楊少公子會買青樓嗎?”

      劉娥道:“故此我才有此一問。”

      韓藝道:“是我本人要買。”

      “哦?”

      劉娥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從宮裡出來的,那應該知道我和花月樓的恩怨吧?”

      韓藝點點頭道:“聽說過。”

      劉娥道:“你認為花月樓會讓鳳飛樓繼續開下去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你明白就好。而且,以北巷現在的名聲,鳳飛樓本就不應該存在。”

      北巷是為底層人士服務的,而鳳飛樓卻又顯得非常高檔,這就好比在夜宵街邊上弄一家星級餐館,這會顯得格格不入,這也是鳳飛樓倒閉的一個原因,價錢太高,花得起錢的人又不來這北巷。來的人又花不起錢,總之,非常尷尬。

      韓藝似笑非笑道:“我說妳也真是奇怪,人家賣東西。都是把自己的東西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而妳一開口就把你鳳飛樓最大的兩個弊端說了出來,妳這樣做,我覺得很難有人敢買?”

      劉娥道:“我看韓小哥比我更加奇怪一些,明明知道我這鳳飛樓的買賣不好做。還偏偏要來買。”

      韓藝呵呵道:“我好像沒說買鳳飛樓是做買賣的吧。”

      劉娥皺眉道:“那你買來作甚?”

      韓藝道:“居家啊!”

      “居家?”

      劉娥略吃一驚:“你想住在這裡?”

      韓藝道:“當然啊!這裡離花月樓比較近,出門就到,多爽啊!”

      “咳咳咳!”

      劉娥突然劇烈咳了起來。

      這小子真是太氣人了,明明知道兩家的恩怨,還說買這裡只是離花月樓近。

      劉娥臉色一變,微喘著氣道:“韓小哥莫不是花月樓派來氣我的。”

      “怎麼會了。”

      韓藝呵呵道:“我不過是開開玩笑,但是我的確比較喜歡這種地方的氣氛。”

      “這並不好笑。”

      劉娥道:“如果韓小哥只是買來居住的,我只能說一聲抱歉,我不賣。”

      “為何?”

      “沒有為何。”

      韓藝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劉娥道:“你為何發笑。”

      韓藝道:“我看劉假母賣店是假,其實是想找一個幫手吧。”

      劉娥微微眯眼。道:“此話怎講?”

      “這很簡單啊!”韓藝聳聳肩,道:“鳳飛樓尷尬的境地,誰都知道,決計賣不了一個好價錢,甚至可以說很難賣得出。因為想要延續鳳飛樓的買賣,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有人要買,估計也就是想把鳳飛樓打造成一個非常低級的青樓,但是他還得擔心花月樓的攻擊。這要擔很大的風險,若是來頭不大的人,我估計不太可能敢買下鳳飛樓,但是有來頭的人。基於北巷的臭名昭著,可能也拉不下這臉來,況且這也賺不了多少錢,我有這閒錢,還不如去買地了。”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道:“劉假母既然要賣店。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吧。”

      劉娥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韓藝道:“所以,如果有人要買下鳳飛樓,並且做買賣的話,那麼這個人要麼就是瘋子,要麼就是有能力打敗花月樓的人。”

      其實當韓藝聽王玄道說到劉娥和曹繡的恩怨時,他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換做他是劉娥也不會甘心的,但是又確實鬥不過曹繡,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幫手幫忙,賣樓只是一個誘餌,是一個尋找可以幫她打敗花月樓的幫手的誘餌,因為任何人買下鳳飛樓,等於就是跟曹繡作對。

      劉娥道:“還有一種人。”

      韓藝一怔,詫異的望著劉娥。

      劉娥微笑道:“就是像韓小哥一樣,買來居家用的。”

      韓藝哈哈一笑:“是極,是極,但是劉假母已經拒絕我了,那麼很簡答,劉假母賣店是假,實則是想尋找一個能夠打敗花月樓的人。”

      劉娥終於抬起頭,正視著韓藝,似笑非笑道:“韓小哥真是深藏不露啊!”

      韓藝呵呵道:“年齡這東西,歷來就具有欺騙性,就好比劉假母,在沒有見到你之前,我以為你是一個雞皮臉,大臀,抹著濃妝的老婦人,但是沒有想到你這麼年輕。”

      劉娥噗嗤一笑:“韓小哥說話真是風趣。”

      韓藝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劉娥道:“那不知韓小哥是不是那個人?”

      韓藝笑道:“至少我敢買下這裡。”

      “但這遠遠不夠。”劉娥搖搖頭。

      “那只是妳太貪心了。”

      韓藝輕輕轉動著茶杯,道:“沒有人敢肯定能夠在花月樓包圍下,把這買賣做下來。”

      劉娥道:“我知道,但是如果韓小哥真的是買來居家的呢?”

      韓藝笑道:“如果我是買來居家的,我就不會上門了,因為我知道妳不會賣。”

      劉娥道:“這樣說來,你是打算繼續做買賣呢?”

      韓藝點點頭道:“但我也沒有想到要做什麼?”

      劉娥愣了愣,道:“韓小哥是在說笑吧。”

      “我是認真的。”

      韓藝正經道:“妳也聽出來我的口音非長安人士,實不相瞞我是從揚州來的,暫住在觀國公府中。我確實想自己買間屋,但是長安城內很少有人賣屋,而且我家中人不少,小一點的住不到。大一點的府邸我又沒有資格住,這鳳飛樓剛剛好,同時我也想找點事做,不然就太無聊了,不過我也不著急。若非昨日誤打誤撞來到這裡,我也不會特意打聽這地方有人要不要買店,既然碰上我覺得就是緣分,所以就來了,至於將來打算幹些什麼,我這還真沒有具體想過。簡單來說,就是有錢,任性。”

      劉娥搖搖頭道:“若是韓小哥說的都是實話,請恕我不能將店賣給你。”

      韓藝聳聳肩道:“那就算了,希望妳能找一個合適的買家。我就先告辭了。”

      說著作勢就要起身。

      劉娥忙道:“韓小哥,既然都來了,何必急著走,再坐了一會吧。”

      韓藝的屁股壓根就沒有離開凳子。

      劉娥笑道:“不瞞你說,我做了這麼多年買賣,還是第一回見到像韓小哥這樣的人。”

      “妳做了多少年買賣?”

      韓藝直接問道。

      劉娥一愣,沒有答話。

      韓藝搖搖頭道:“劉假母,論做買賣,妳才剛剛入門啊!我告訴妳,妳這店只有兩個人會買。第一個就是在下,第二個就是曹繡,除此之外,不可能會還有人來買。”

      劉娥皺眉道:“韓小哥年紀似乎比我小的多。就算我做買賣年數少,但也不可能比你少吧。”

      韓藝正色道:“我說了,年紀是具有欺騙性的。我做事不喜歡脫離帶水,爽快一點,賣不賣,就一句話。有這麼難嗎?”

      劉娥道:“既然你知道我賣店的初衷,你應該也瞭解我的難處。”

      “那又怎樣?難不成妳讓我一把火燒了花月樓?”

      韓藝搖著頭歎道:“也許我真的不適合談買賣,特別是跟女人談,頭疼,妳慢慢難,我真的要告辭了。”

      說完就起身,這一回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是真的有些不耐煩了,他知道劉娥沒有多餘的選擇,偏偏還在這裡矯情,愛賣不賣,他又不是非買不可。

      “等下。”

      劉娥再度叫住韓藝。

      韓藝輕輕歎了口氣,轉過頭來道:“不要浪費時間了,多少錢,說吧?”

      “一貫錢。”

      劉娥這次顯得非常爽快。

      韓藝面如止水,道:“繼續。”

      一貫錢,他當然不相信會這麼簡單。

      對於韓藝的平靜,劉娥反倒是一愣,心道,這人還真是不簡單。道:“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內,把鳳飛樓的買賣做起來了,至少保證每個月能夠賺錢,多少無所謂,我便將這樓一貫錢賣給你,但是你若沒有做到的話,你便要給我一百五十貫錢,我還會將樓收回來。另外,你得先壓付三十貫錢。”

      長安城內的房價是大唐最貴的,這是毋庸置疑的,要知道長安城內是沒有府邸可賣的,因為那都是貴族居住的地方,百姓沒資格住,當然,也買不起,這也是為什麼韓藝看中這裡的原因,夠大,不然他只能去城外買塊地弄個院子,否則他這麼多人哪裡住得下。

      若單從長安房價的角度來看,這裡至少兩百貫,不過就鳳飛樓目前的情況,要能賣到一百五十貫,都要燒香拜佛了。

      顯然劉娥就是要跟韓藝賭一百五十貫。

      韓藝對錢看得很淡,而且他也不差錢,要知道他可是把陳碩真的皇冠給弄來了,另外他還把王家的家產給坑來了,買個店鋪還是閉著眼的事。

      韓藝笑道:“妳確定?如果我做到的,那你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可就變成了一貫錢?”

      劉娥點點頭,道:“我身邊還有些錢,回到老家,可過一輩子,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再贏那姓曹的婆娘了,只要能讓她不開心,多少錢我都願意。”

      韓藝一笑:“成交。”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5 20:05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姓吹,她姓崔

  韓藝答應的非常爽快,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行的人,完全沒有上進心,得過且過,如果沒有一點壓力,或許他真的買來只是用來居家的,他也需要一些壓力,這樣還會有趣。
  
  劉娥立刻擬定一份契約,上面寫明雙方的條件,非常簡單,劉娥的在裡面也就添加一個條件,就是如果發現韓藝是花月樓的人,亦或者與花月樓有任何關係,她將有權收回鳳飛樓,並且沒收押金。韓藝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隨便寫寫就行了,又直接用三錠金子交付了所為的訂金。
  
  而劉娥其實也沒有再考慮太多,因為她其實也不需要去擔心什麼,現在的鳳飛樓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她太瞭解曹繡的性格,絕不會允許鳳飛樓繼續開下去,所以,不管韓藝打著什麼主意,只要韓藝不是曹繡的人,那麼一旦開張,必定會招來曹繡的報復,那麼韓藝縱使沒這想法,也必須要跟曹繡鬥一鬥,這就是她的目的。
  
  “韓小哥,如今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了吧?”
  
  契約簽訂之後,劉娥便向韓藝問道。
  
  韓藝微微一愣,便也明白過來。
  
  前面他說都還沒有想好幹什麼,這有些不符合常理,所以劉娥肯定認為韓藝是擔心如果將自己的妙計說了出來,她就不賣這鳳飛樓了。
  
  只能說劉娥想多了,韓藝還真沒考慮好要幹什麼,這鳳飛樓目前買來,只是因為他想早點搬出楊府,僅此而已。
  
  韓藝苦笑道:“不瞞妳說,我真沒有考慮。”
  
  劉娥兀自不通道:“這不可能吧。”
  
  “這太正常了,我說沒有考慮好,其實就已經說明我考慮的差不多了。”
  
  劉娥困惑的望著韓藝。
  
  韓藝忽悠道:“其實要開門,這簡單的很,弄幾個妹子來就行了,但是妳有沒有想過,如果還按以前的方式去跟花月樓鬥,那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我們全方面落敗。
  
  也就是說,想要在花月樓的狙擊下,順利把這鳳飛樓繼續做下去,我們必須改變思路,不能再按以前的方式弄了,我們需要的重新定義青樓,用一種全新的方式去詮釋青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跟花月樓爭。”
  
  劉娥聽得沉吟半響,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韓藝立刻道:“別再問我了,我是真沒有想到做什麼,因為這很關鍵,必須要深思熟慮。”
  
  這麼說來,劉娥倒是理解了,略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韓藝突然問道:“對了,除了你和茶五,這鳳飛樓還剩多少人?”
  
  劉娥道:“還剩下五個小娘子。”
  
  韓藝道:“妳這都要關門了,她們五個為什麼還不走?”
  
  劉娥幽幽一歎道:“她們五個雖說去花月樓,不太可能,但是要去一般的酒樓,倒也容易,只是她們五個是我從外面收養回來的,自小就跟在我身邊,她們生平所學皆是我教的,如今我抱恙在身,鳳飛樓也即將關門,故此她們並沒有提出要離開。”
  
  韓藝點點頭,目光突然左右看了看,道:“現在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花月樓的內奸給抓出來。”
  
  “內奸?”
  
  劉娥一愣,道:“什麼內奸?”
  
  韓藝笑道:“我聽說妳這裡的頭牌憐兒和金玉兒都是被花月樓給挖走的。”
  
  劉娥點點頭。
  
  韓藝道:“現在的歌妓都想去花月樓,道理很簡單,因為花月樓是在幫朝廷從民間招收宮女、宮妓等等,誰都想入宮,如果幸運的話,得到皇帝的臨幸,那可就飛黃騰達了,那剩下的五個小娘子肯定也不例外,也就是說,花月樓只需稍稍給點好處,難免她們不會變心。
  
  現在鳳飛樓已經瀕臨倒閉,但是在沒有倒閉前,那曹繡肯定不會放心,而且妳賣樓的真實目的,我估計曹繡肯定也知道,如果我是她的話,我不會介意花一點點代價,在妳這裡安插一個內奸,如此一來,只要妳有任何動作,她便能先發制人,把妳這最後的希望給粉碎了。”
  
  劉娥聽得沉吟許久,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那你認為是誰?”
  
  “誰都有可能,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包括茶五。”
  
  “那如何將這內奸給揪出來呢?”
  
  “這很簡單,你只需將有人賣樓的消息告訴她們,這內奸自然會露面,這就不用我教你怎麼做了吧。”
  
  劉娥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目光,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藝笑道:“好,今天就先到這裡,我得回去了,等我想到辦法,我就會過來的。”
    
  .....
  
  韓藝說的是輕鬆,但這事還真不是簡單的事,因為你跟花月樓鬥,能力倒還是其次,關鍵是實力相差懸殊,對方可是有官方背景的,你很難幹倒花月樓的,你這不是跟朝廷作對麼。
  
  從這一點來看,買下鳳飛樓絕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但是韓藝太瞭解自己的性格了,沒有事業心的一個人,懶散慣了的,但是他也瞭解,自己不能再這麼懶散下去了,否則活著太沒尊嚴了,也太沒安全感了,出個什麼意外,哪怕是丁點大的意外,要麼受罰,要麼跑路,所以必須要用外界刺激來鞭策他,如果和花月樓鬥,那他肯定會打起精神來,這樣就能奮發向上了。
  
  回到楊府後,他就開始籌畫如何開這鳳飛樓了,思路是有,就不能開現在這樣的青樓,他也不會賺這女人的皮肉錢,但是過去三日,兀自沒有想出一個太好的辦法來。
  
  這一日下午,韓藝獨自一人坐在院裡,春日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渾身暖洋洋的,春風一吹,各種舒爽,才想了一會兒,就尋思著,要不要睡個午覺再說。
  
  人家做買賣,樓都買下了,還不趕緊想辦法,可是這廝,想了一會兒,就睡覺去了,次次都是如此,一點也不著急,看來這奮鬥的心,不能在一日中就練成的。
  
  “韓大哥。”
  
  不知何時,小野來到了他身旁。
  
  韓藝轉頭一看,道:“小野,怎麼就你一個人,小胖呢?”
  
  小野傻呵呵的笑了笑。
  
  韓藝道:“他又去找瑩瑩約會呢?”
  
  小野點了點頭。
  
  如今小胖三天兩頭就提著大兔和二兔跑去找瑩瑩玩耍,至於什麼約會的,純粹是韓藝在調侃,小胖和瑩瑩都那麼小,哪裡知道這些。
  
  韓藝打趣道:“要不要讓小胖問問瑩瑩有什麼姐姐妹妹的,幫你也介紹一個。”
  
  小野聽得面色一紅,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得。
  
  “韓藝,韓藝。”
  
  突然,聽得外面有人叫喊。
  
  韓藝現在一聽到這聲音,就頭疼的厲害,這個蠢貨怎麼又來了。
  
  聲還未落,就見楊蒙浩闖了進來,一見到韓藝在屋,興奮道:“韓藝,你在就最好了。”
  
  韓藝擠出一絲微笑道:“少公子,你就放出來了?”
  
  楊蒙浩輕咳一聲,尷尬道:“什麼放出來了,我爹只是讓下人陪著我去學堂罷了,沒啥大不了的。”說著他又嘿嘿道:“不過我這幾天表現挺好的,我娘准我下午出去玩,走走走。”
  
  還去?韓藝連連擺手道:“免了,免了,我可不去了。”
  
  楊蒙浩幽怨道:“韓藝,你是不是還在怪上回出賣了你,我都說了,我那是一氣之下才那麼說的。今日我可是帶著誠心來跟你道歉的,上回幸虧有你,我姐才沒有去告發我,這我一直都記著的,今日無論如何,我都得好好請你吃一頓,不然我良心不安啊!”
  
  等你良心安了,我可就有麻煩了。韓藝上了一回當,哪裡還肯上第二回,這門堅決不能出,至少不能跟這蠢貨去,太坑爹了。道:“少公子,今日我真的不想出門,如果你真的有誠意的話,就到府上弄幾道美味,弄幾壺酒來,咱們就在這吃。”
  
  楊蒙浩搖頭道:“在這裡?那多無趣呀,外面自在一些啊,我好不容易才求得我娘放我出門的。”
  
  韓藝道:“那就算了吧。”
  
  拒絕的非常乾脆。
  
  楊蒙浩見韓藝頭都偏過去了,知道沒戲了,道:“那好吧,就照你說的做,這總行了吧。你等會,我讓下人去準備酒菜。”
  
  說著,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過的一會兒,就又跑了進來,坐在韓藝對面,擦著汗道:“酒菜很快就來了。”
  
  韓藝瞧了這眼蠢貨,你要說他壞吧,他又沒啥架子,挺容易相處的一個人,但是你要說他好吧,滿嘴跑火車,丫就沒有一句話可信的,也真是頭疼不已,道:“少公子,有些話我說了你可不要介意。”
  
  楊蒙浩道:“你說就是了,我這人氣量大的很。”
  
  你這是沒心沒肺,跟氣量有毛關係啊!韓藝道:“少公子,你明知你爹最恨青樓了,你還偏偏要往青樓去,你這不是成心找罪受麼。”
  
  楊蒙浩道:“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為我爹爹不喜歡,我才要去的。”
  
  “你跟你爹有多大的仇?”韓藝驚訝道。
  
  “我跟我爹能有什麼仇,我孝順他還來不及了。”
  
  楊蒙浩道:“只是你也看到了,我爹爹就我娘一個女人,也就兩兒子,我哥哥一走,我平時連個說話的人沒有,門丁一點也不興旺,要是我跟我爹爹一樣,那我楊家豈不可能會絕後,所以我已經想好了,得多找幾個小妾,生他個十多二十個,那樣我們楊家就熱鬧了。”
  
  你這那是生,分明就是在燙狗仔啊!韓藝哭笑不得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叫你爹爹趕緊給你找個妻子來。”
  
  “我娘我已經在幫我物色了,這個我不用我擔心。”楊蒙浩揮揮手,又呵呵道:“我擔心的是小妾的事,這就是我常去平康裡的原因,若是碰到如意的,就買進府裡來。”
  
  幸福啊!妻子都沒有找,就開始籌畫小妾的事了。韓藝聽得是羡慕不已,道:“那你爹同意麼?”
  
  楊蒙浩道:“我幫他生孫,他有什麼反對的,我哥哥不也有一個小妾。對了,韓藝你不是也成家了麼?有孩子沒?”
  
  老子一個處男,要有孩子,那---那肖雲那婆娘就死定了。面對如此生猛的楊蒙浩,韓藝只能羞澀的搖搖頭。
  
  楊蒙浩道:“這可不行,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得趕緊生呀,這孩子越多越好,不然出門打架,身邊連個兄弟都沒有,老是吃虧。”
  
  老子才十八歲好不。韓藝道:“你經常吃虧麼?”
  
  “我---我當然不會,我楊蒙浩的手段你是沒有瞧過,怎麼可能有人敢與我幹架,這不是找死麼。”楊蒙浩搖頭道。
  
  你丫乾脆姓吹得了。韓藝笑道:“那是,那是。”
  
  說著說著,這酒菜就上來了,少公子發話了,廚房的師傅哪裡敢怠慢。
  
  這酒一來,楊蒙浩的牛皮是越吹越大,根本停不下來,韓藝就當是在聽童話故事,一邊吃這笑著點頭,隨便敷衍了那麼幾句,但是小野卻聽得極其出神,時而贊了幾句,這就更加助長了楊蒙浩的氣焰,越吹越離譜,就差沒有吹將長安七子踩在腳下了。
  
  楊蒙浩吹得正歡時,外面突然走進一人來,正是出門約會的熊弟。
  
  “小胖,你怎麼就回來呢?”
  
  韓藝笑道。
  
  楊蒙浩大咧咧道:“小胖,你來的正好,快過來吃東西。”
  
  但是熊弟卻望著他們,一聲不吭,似乎顯得有些慌張。
  
  小野急忙走了過去,關心道:“小胖,你怎麼呢?咦?你---你身上怎麼髒兮兮的?”
  
  他突然發現熊弟屁股以下滿是泥巴。
  
  韓藝也注意到熊弟捧著兩隻兔子,那個竹籠不見了,而且兩隻兔子身上也有些髒,急忙站起身來走了過去,道:“小胖,出什麼事呢?”
  
  楊蒙浩跳了過來,道:“你是不是給人打了,快告訴我,我去幫你找那人算帳。”
  
  熊弟一對小眼睛望著他們三人,肥肥嘴唇一癟,看著就好像要哭了。
  
  他越是這樣,韓藝就越發著急,道:“小胖,究竟出什麼事呢?”
  
  熊弟突然用手臂抹了下眼,道:“韓大哥,恐怕我以後都見不到瑩瑩了。”說完,那眼淚就嘩啦嘩啦的流了下來。
  
  韓藝詫異道:“為什麼?”
  
  熊弟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著:“瑩瑩的大哥說的,說以後我再去找瑩瑩,就把我的腿也給打斷。”
  
  小野皺眉道:“是--是瑩瑩他大哥打---打了你麼?”
  
  熊弟搖搖頭道:“他沒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水坑裡面去的。”
  
  “他---他若不---不打你,你怎會--摔到水坑裡面去的。”小野一雙大眼睛凶光閃過,道:“你---你告訴我他家住在哪裡,我去幫你報仇。”
  
  “小野,你別亂來。”
  
  韓藝幹嘛攔住小野,又滿臉疑惑的朝著熊弟道:“瑩瑩的大哥?瑩瑩的大哥是什麼人?”
  
  熊弟兀自擦著眼道:“就是上回我們在西郊見到的那個人。”
  
  “獨孤無月?”韓藝驚叫道。
  
  熊弟搖搖頭道:“是那個穿青衫的。”
  
  韓藝眨了眨眼,狐疑道:“崔---崔戢刃?”因為他上回隱隱聽到人叫那青衫男子戢刃,後來又聽楊蒙浩說崔戢刃是長安七子之一的太子黨,但是他也不敢肯定。
  
  熊弟點點頭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瑩瑩姓崔。”
  
  “姓崔?崔瑩瑩?你---你是說崔瑩瑩?”
  
  楊蒙浩突然直接蹦躂起來,驚叫一聲。
  
  韓藝皺眉道:“少公子認識?”
  
  楊蒙浩點點頭,聲音略微顫抖道:“崔瑩瑩就---就是崔戢刃的小妹。”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6 21:12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求助

  楊蒙浩這麼一說,那就肯定錯不了了。
  
  崔戢刃?不會這麼巧吧!
  
  韓藝頓時啞然無語。
  
  “哪---哪又怎樣?”
  
  小野卻一點也不怕,還很激動道:“小胖---小胖又沒有害瑩瑩,還--還幫瑩瑩養著大---大兔和二---二兔,他怎麼可以---可以欺負小胖?真---真是豈有此理。”
  
  楊蒙浩撓著頭道:“你是不知道,崔大哥可是非常疼愛瑩瑩的,別說你們,哪怕就是我們都不敢去找瑩瑩玩,平時若碰到,最多也就是寒暄兩句,都不敢多說。小胖,你怎麼會認識瑩瑩的?”
  
  熊弟掉著眼淚,沒有說話。
  
  韓藝歎了口氣,道:“現在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這倒也是。”楊蒙浩點點頭,道:“小胖,我勸你還是別再去找崔瑩瑩了,崔大哥能放過你這一回,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這要是把崔大哥惹火了,就算我爹都保不了你。”
  
  “哦,我知道了。”
  
  熊弟癟了癟嘴,點點頭,道:“我先去幫大兔和二兔洗洗。”說著,他就低著頭,捧著兩隻兔子往屋內走去。
  
  小野怒視這楊蒙浩道:“誰---誰稀罕---稀罕你---你爹爹---幫忙了。”
  
  他本來經過這些日子的鍛煉,已經不是很結巴了,除非心裡特別著急,才會結巴的厲害,要知道他和小胖的感情甚至要比跟韓藝的感情還要深一些,如今小胖別人欺負了,他是想當憤怒,說完,就緊跟小胖走進屋去。
  
  楊蒙浩一臉尷尬,剛才牛皮吹大了。
  
  韓藝瞧了眼楊蒙浩,見他竟然沒有生氣,心中默默點了下頭,總算是發現一個閃光點了。道:“少公子,對不起,小野他就是這樣,說話直來直去的。”
  
  楊蒙浩搖搖頭。道:“這沒關係,只是這事我真的幫不上忙。”說著又補充一句,“估計也沒有人幫得上忙。”
  
  韓藝點了點頭,“這我明白。”
  
  楊蒙浩又道:“還有韓藝,你可勸住小胖。千萬不要去找瑩瑩了,否則的話,可能還會連累你們的。”
  
  韓藝真的沒有心情多說,嗯了一聲:“我知道。對了,少公子,你能幫我弄些竹子來麼?”
  
  崔家!
  
  清河崔氏,一個非常顯赫的家族。
  
  在唐初時,曾在《氏族制》上,排名第一,甚至超過了李淵的隴西李氏。這可不是崔氏的人排的,而是房玄齡、高士廉這些李世民的愛卿們排的,要不是李世民憑藉自己是皇帝,強行將他的隴西李氏排在第一位,那可就真成了一大笑話,皇帝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士族高,由此可見,其地位之尊貴。
  
  而熊弟不過就是一個小百姓,地位卑賤,別說崔氏了。哪怕是秦家那種小士族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家女人和一些賤民來往。
  
  在來長安的路上楊飛雪就跟李奇說過,像這些古老的士族,是非常非常注重門第婚姻的,像他們崔家、王家、盧家都是相互通婚。絕不隨便跟外來人通婚。
  
  韓藝心裡明白的很,既然那小女孩是崔家的人,那熊弟鐵定沒希望了,即便是做朋友,也是不可能的,對此韓藝真的無能為力。因為這是整個社會的背景,就連皇帝都不能改變,更何況他,只能說是天意弄人吧。
  
  偶像劇裡面那些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故事都是騙人的。
  
  回到屋內,只見熊弟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在幫大兔和二兔洗澡。
  
  韓藝在門口徘徊著,卻始終沒有進去,一直以來都是小胖安慰他,他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小胖,畢竟他又沒有失戀過,而且他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只能動動手,幫大兔和二兔做了一個新籠子。
  
  熊弟雖然笑著跟韓藝道謝的,但是誰人能夠看出他心裡很難過。
  
  一向說個不停的熊弟,在這兩天內一直悶不吭聲,一直躲在房裡陪著大兔和二兔,但是每當韓藝主動跟他說話,他還是笑著回答,這反而讓韓藝心中更加不好受,他真的幫不上任何忙。
  
  如今熊弟這樣,韓藝哪裡還有功夫想著鳳飛樓的事,整日坐在院內,怔怔出神。
  
  “韓大哥。”
  
  小野突然走了過來。
  
  韓藝轉頭望著他。
  
  小野道:“韓大哥,小胖太可憐了,昨晚我看到他抱著大兔和二兔偷偷在哭,我們幫幫他吧。”
  
  韓藝望著小野,囁嚅著,過得片刻,他才一歎道:“小野,我也想幫他,但是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這事不是我們能夠幫忙的。”
  
  小野不悅道:“那就不管小胖麼?”
  
  韓藝又歎了口氣,低下著頭道:“過些日子,他就會好起來的。”
  
  小野皺著眉頭瞧了眼韓藝,然後噘著嘴,就進屋去了。
  
  顯然是對韓藝感到不滿,他年紀這麼小,哪裡懂得這些東西,他只知道做人要重義氣,小胖和韓藝是他最好的兄弟,他認為兄弟有難,就該出手相助,所以他見到韓藝無所作為,覺得非常的不爽。
  
  韓藝自然不會去怪小野,他要怪也只會怪自己,其實他心裡也是非常難過,他當然想幫熊弟,只要有機會,他都願意去嘗試,但他能力就這麼大,根本無法改變這一現象,除了自怨自艾,他真的是束手無策。
  
  也許這平時還不覺得,甚至有些時候還認為熊弟的話忒多了,但是當熊弟平靜下來,韓藝才漸漸發覺,這熊弟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心情時雨表,哪怕全屋子的人都不開心,但只要熊弟還保持著樂觀的心態,他們很快就能變得開心起來,但若是熊弟不開心了,屋內就顯得非常沉悶,即便桑木他們也深受感染,連下棋的興趣都沒有,幾個大老爺們坐在屋內幹對眼,卻又都沒有辦法。
  
  這一日早上,韓藝來到屋外做了幾下擴展運動,朝著屋內喊道:“小野。小胖,起床跑步了。”
  
  他覺得讓小胖多運動一下也好,累了就不會多想了。
  
  “恩公,小野和小胖一早就去跑步了。”
  
  “是嗎?”
  
  韓藝一愣。暗道,難道是小野在生我的氣,故此才沒有叫我。
  
  念及至此,他輕輕一歎,朝著桑木道:“我去跑步了。”
  
  一個慢悠悠的圍著楊府跑了一個圈。回到小院內,左右望瞭望,嘀咕道:“那兩個小傢伙還沒有回來麼?”
  
  恰巧東浩從屋裡出來,韓藝趕緊問道:“東浩,你看到小野和小胖了嗎?”
  
  東浩搖搖頭道:“沒有。怎麼呢?”
  
  “哦。沒什麼。”
  
  韓藝搖搖頭,倒了一杯水,可這杯子剛送到嘴邊時,他突然雙目一睜,將杯子放在桌上,猛地往熊弟、小野房內跑去。這打開門,只見竹籠裡面只有大兔,那二兔卻不見蹤影。他狠狠跺了下腳:“糟糕!”
  
  桑木走了過來,“恩公,怎麼呢?”
  
  “沒事,沒事。”
  
  韓藝搖搖頭,道:“你們在家待著,我出去一趟。哦,待會如果小野和小胖回來了,你們就讓他們待在家裡等我回來。記住了沒。”
  
  桑木木訥的點點頭。
  
  韓藝沒有多說,邁步出門去了,他出了小院,立刻趕去了楊蒙浩的房間。
  
  此時楊蒙浩這個蠢貨還正在睡懶覺。想著自己萬子千孫的大業。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他吵醒過來。
  
  “誰啊!”
  
  “是我,韓藝。”
  
  “韓藝?”
  
  楊蒙浩揉著眼,從暖和的被窩裡面爬了起來,一邊抓著頭,一邊打著哈欠,來到門前。將門打開來,睡眼惺忪道:“韓藝,這麼早,有事麼?”
  
  韓藝道:“少公子,你能不能帶我去崔家。”
  
  “好啊!什麼?”
  
  楊蒙浩猛地驚醒過來,道:“你要去崔家?”
  
  韓藝道:“我懷疑小野和小胖偷偷去了崔家,我怕他們有危險。”
  
  “你---你說什麼?”楊蒙浩急切道:“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千萬別讓小胖去找崔瑩瑩。”
  
  “這事都怪我。但是當務之急,我們得趕緊去阻止他們。”
  
  “是是是。你等我一會兒,我現在就穿衣服。”
  
  楊蒙浩急急將衣服穿上,然後帶著韓藝偷偷往後門出去了,二人還不敢坐馬車,小跑著往崔家那邊趕去。
  
  “咦?那不是小野麼?”
  
  二人行到一般,楊蒙浩突然指著前面道。
  
  韓藝舉目望去,只見小野一個勁的往這邊跑來,並不見小胖,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急忙喊道:“小野。”
  
  “韓---韓大哥。”
  
  小野見到韓藝,不禁又加快了幾分,來不及喘氣道:“韓大哥,小胖---小胖被崔家的人捉住了。”
  
  楊蒙浩激動道:“你們還真跑去崔家了,你們不要命了麼。”
  
  小野偷偷瞧了眼韓藝,道:“韓大哥,你---你別怪我小胖,這---這都是我出的主意,是我慫恿小胖去找瑩瑩的,但是---但是我沒用,沒有把小胖---救出來。”
  
  熊弟身手笨拙的很,小野再厲害,除非他能打退崔家所有的人,否則的話,一旦被發現決計救不了熊弟。
  
  韓藝當然不會去責怪小野,他甚至連理由都不願意問,因為不管理由是什麼,他都會去就小胖的,伸出手來,抹了抹小野的小腦袋,道:“沒事,這不怪你,要怪我就怪我。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小胖救出來的。”
  
  楊蒙浩道:“怎麼救?”
  
  韓藝道:“少公子,你先回去吧,我會想辦法的。”
  
  楊蒙浩道:“這我怎麼能回去了,是,我是沒辦法,但我不能不講義氣呀。要不---要不去求我爹爹。”他越說到後面,越是小聲。
  
  韓藝心裡明白他的難處,笑道:“少公子,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我叫你先回去,就是不想將你們楊家也給拉進來,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反而會越鬧越大。”
  
  楊蒙浩抓著後腦勺道:“但是我想跟你們一塊去啊。”
  
  韓藝點點頭道:“我知道,但是這事少公子你真的不便參與進來,我會有辦法搞定的。”
  
  楊蒙浩面泛猶豫之色。
  
  “好了,就這樣了,我們先走了。”
  
  韓藝朝著小野一揮手道:“小野,我們走。”
  
  楊蒙浩鬱悶的望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一臉愁悶。
  
  “韓大哥,我---我們怎麼救小胖,要不---要不,我去把那什麼崔公子給抓了,咱一換一。”
  
  小野一邊快步走著,一邊說道。
  
  韓藝道:“這可不行,要是這樣的話,可就無法挽回了,相信我,我會救出小胖的。”
  
  韓藝帶著小野來到了觀棋軒。
  
  這觀棋軒的王伯見到韓藝來了,快步迎了過來,拱手笑道:“韓小哥。”
  
  那日在觀棋軒,王玄道對韓藝另眼相加,他可都看在眼裡,自然不敢怠慢。
  
  韓藝道:“王伯,王公子在麼?”
  
  王伯一愣,搖頭道:“大公子沒有來,怎麼呢?”
  
  韓藝道:“你能不能帶我去找王公子,我找他有非常急的事。”
  
  王伯愣了愣,伸手道:“二位請跟我來。”
  
  王伯帶著韓藝和小野來到了一座高門大宅前,他讓韓藝和小野在門口等著,然後進去通報了。
  
  過得半響,厚重的府門打開來,王玄道從裡面走了出來,露出那招牌的吝嗇式微笑道:“韓小哥,你今日怎麼有空來找我?”
  
  韓藝道:“王公子,這一次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王玄道面色不禁一愣。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6 21:16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想再忍了

  韓藝來長安才多久啊,認識的人都不多,而在認識的人當中,能夠幫助他的,也就兩個人。
  
  第一個就是楊思訓,但是楊思訓出面的話,那就是兩個家族的事,畢竟楊思訓是楊家家主,這反而會越鬧越大,所以韓藝並不希望牽扯楊思訓進來,而且楊思訓也不一定願意幫這個忙。
  
  但如果楊蒙浩能夠幫忙的話,那韓藝就會求助的,因為這就只是太子黨內部的事,可惜的是,楊蒙浩哪裡幫得上忙。
  
  這第二個人就是王玄道,韓藝與王玄道交情不深,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王玄道肯定有求於他,雖然韓藝對此並不瞭解,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認為王玄道應該會賣他這個人情。
  
  韓藝簡單的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王玄道,而小野也做以補充,將今日之事告知了王玄道。
  
  原來熊弟此去崔家,實乃好心一番,甚至可以說更多的是出於同情,並不是想死皮賴臉的纏著崔瑩瑩,他甚至都沒有想到那些方面去。
  
  只因崔瑩瑩常常跟小胖說,她沒有朋友,平時待在家裡挺孤單的,就認識小胖這一個朋友。
  
  小胖就覺得自己有韓藝、小野兩個好朋友,挺幸運的,而瑩瑩一個朋友都沒有,挺可憐的。
  
  所以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跟瑩瑩一塊玩耍了,於是就想將二兔送給瑩瑩作伴,因為瑩瑩非常喜歡二兔的,順便看看瑩瑩有沒有受到懲罰,都是出於關心和擔憂。
  
  當然,這一切都是小野策劃的。
  
  可是沒曾想到剛進崔家,就因為小胖那笨拙的身手被人發現了,小野雖然已經是拼盡全力,但還是沒有救得小胖出來,見到小胖已經被抓住了,就趕緊去找韓藝來幫忙。
  
  當王玄道聽完整件事的始末後,顯得非常猶豫。
  
  韓藝也沒有再做聲了,如果王玄道不願幫忙,那他也不會勉強,關鍵他也勉強不了,他只能直接跑去崔家要人了,反正不管怎麼樣,他不可能會放下熊弟不管。
  
  過得半響,王玄道突然讓下人把馬車開過來。
  
  “我與你們去崔家走一趟吧。”
  
  王玄道向韓藝說道。
  
  韓藝大喜,連連道:“多謝,多謝。”
  
  不一會兒,馬車就開來了,三人上得馬車後,馬車就往崔家緩緩駛去。
  
  車內,王玄道突然道:“韓小哥,如果令弟沒有傷害瑩瑩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他出來,可若是令弟傷害了瑩瑩,那---那恐怕就算我去,崔兄不會願意放人。”
  
  小野突然道:“小胖這麼善良,怎麼可能會傷害瑩瑩。”
  
  “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不過了。”王玄道淡淡道。
  
  韓藝有些不解道:“王公子,事情再簡單不過了,他們兩個都是半大的孩子,又不懂什麼,怎麼可能會做出傷害對方的事來,那崔戢刃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呢?”
  
  王玄道稍稍一歎,道:“有些事你不明白,如果---崔兄真的傷害了令弟,也請韓小哥你不要去介意,崔兄也有崔兄的難處。”
  
  韓藝聽得一怔,皺眉不語,如果熊弟真的受到了傷害,他一定會讓崔戢刃後悔的,他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
  
  王玄道也沒有再說了。
  
  崔家坐落在長安城南的一處茂密的竹林後面,離街道得有兩三裡路,前後可有一條道路可進去,環境清幽,居家就得住這種地方。
  
  那看門的門童見得王玄道從馬車上下來,都不用事先通報,就立刻將王玄道請入前廳,又有一個下人趕緊去請崔戢刃。
  
  三人在廳中稍作片刻,一個身著儒衫的男子走了進來。
  
  正是那日韓藝在長安西郊見到的那個青衫男子。
  
  此人就是崔家的長孫,崔戢刃。
  
  “哈哈!今兒吹得是什麼風,竟然把玄道你給吹來了。”
  
  崔戢刃一入廳中,便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這些人一見到王玄道,開場白似乎都一樣,可見王玄道是極少出門的。
  
  王玄道站起身來,拱手道:“崔兄這般說,玄道真是無地自容。”
  
  崔戢刃目光突然瞟向一旁的韓藝,低眉稍稍沉吟片刻,笑了笑,伸手道:“請坐。”
  
  王玄道微微頷首,坐了下來。
  
  崔戢刃來到主位前坐下,笑道:“玄道,你天天坐在家裡,想見你一面,還真不易呀。”
  
  王玄道搖頭苦笑道:“最近我運勢不佳,不太敢出門。”
  
  崔戢刃沒好氣道:“你少拿這些敷衍我了。”
  
  王玄道無奈一笑,他不是一個拐彎抹角的人,正色道:“崔兄,其實今日我前來,是有事要麻煩崔兄的。”
  
  崔戢刃道:“什麼事?”語氣非常平淡,顯然已經猜到了。
  
  王玄道道:“不知崔兄府中可有一位叫熊弟的小子。”
  
  崔戢刃道:“有又如何?”
  
  王玄道道:“如果熊弟的確在崔兄府中,還請崔兄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他這一回。”
  
  崔戢刃微微眯眼道:“怎麼?他是你的人?”
  
  王玄道搖搖頭,突然伸手引向身邊的韓藝,道:“這位乃是我的朋友,韓藝,那熊弟是他的兄弟,我是受他所托。”
  
  韓藝起身拱手道:“在下韓藝,見過崔公子。”
  
  這有求于人,韓藝自然不敢太放肆了。
  
  崔戢刃望著韓藝,似笑非笑道:“我們似乎見過。”
  
  韓藝道:“崔公子真是好記性,我們在數日前,曾在西郊前見過一面。”
  
  王玄道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崔戢刃笑道:“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是出自你口吧。”
  
  韓藝點點頭,道:“在下拙作,讓崔公子見笑了。”
  
  “如此好詩,我怎會見笑。”
  
  崔戢刃笑了笑,突然問道:“你是韓家的人?”
  
  上回鄭善行同樣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韓藝搖搖頭道:“我乃揚州人士,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
  
  崔戢刃微微一愣,看向王玄道。
  
  王玄道點點頭。
  
  韓藝道:“崔公子,家弟年幼不懂事,冒犯了令妹,但是家弟絕無歹意,還請崔公子放家弟一馬。”
  
  崔戢刃哼了一聲:“若是那胖子有歹意的話,我豈會容他到今日。不過,第一回我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可是他不知好歹,竟敢偷偷潛入我府中,你這做大哥的是怎麼教弟弟的。”
  
  小野突然道:“小胖---小胖也只是擔心瑩瑩,才過來看看她,小胖沒有惡意的。”
  
  韓藝道:“小野,你先也別說話。”
  
  小野低下了頭。
  
  崔戢刃看著小野,笑道:“這小子身手倒是不錯,我府中出動所有人的都沒有抓他。”
  
  在這竹林之中,誰想抓住小野都是在癡人說夢話。
  
  韓藝道:“崔公子,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做大哥的錯,請你放過家弟,有什麼罪,我來扛。”
  
  崔戢刃不屑道:“你扛得起嗎?”
  
  韓藝道:“扛不起也得扛,我相信崔公子這麼做,定是為了保護令妹,我同樣而言是如此,所以我認為崔公子定能夠瞭解我的這份心思。”
  
  崔戢刃眯著眼直視著韓藝一會兒,目光中充滿了輕蔑,“你是怎麼想的,與我無關,但是,既然你都請了玄道來幫忙,這個人情我怎麼也得給。”說著,他語氣陡然一變,道:“但同時你也記住了,這最後一次,如果那胖子還敢來找瑩瑩,哼,就休怪我不客氣。”
  
  這話明顯就是說給王玄道聽的。
  
  說罷,他也沒有給韓藝開口的機會,因為他不許要韓藝的任何承諾,或者說韓藝的承諾一文不值,畢竟就韓藝就這點分量,他只需讓王玄道知道這一點就行了,又朝著身邊一個下人道:“把人給放了。”
  
  “是。”
  
  那下人立刻走了出來。
  
  過得好半響,只見熊弟捧著一隻兔子走了進來,兩邊臉頰又紅又腫,雙目也是紅腫的,一對小眸子中充滿了恐懼,顯然是嚇壞了。
  
  “小胖。”
  
  韓藝跟小野急忙走過去。
  
  “韓大哥,小野。”
  
  熊弟見到韓藝和小野,淚水瞬間就落了下來。
  
  小野看著熊弟的臉,道:“小胖,他們打了你麼?”
  
  熊弟囁嚅著,他想說沒,但是臉腫成這樣,誰都看得出來。
  
  小野猛地一轉頭,怒視著崔戢刃,作勢就要衝上去。
  
  韓藝急忙叫住他。
  
  崔戢刃雖然面無表情,但心中不禁一凜,暗道,這小子的眼神---。
  
  韓藝回身過來,直視著崔戢刃,道:“崔公子,他才是一個孩子,你犯得著這樣嗎?”
  
  崔戢刃品了口茶,淡淡道:“我認為你現在應該慶倖我沒有將他交給官府。”
  
  王玄道瞧著韓藝,輕輕搖頭。
  
  是啊,這裡面還有王玄道的一份人情在,行,我暫時不與你計較,不過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算的。韓藝強忍著心中怒氣,當初他挨那三十大板,都沒有像今天這般憤怒過,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先帶他們回去了。”
  
  崔戢刃理都沒有理他,朝著王玄道道:“玄道,你好不容易來這一趟,不留下吃一頓便飯,我可是不會放人的。”
  
  “那玄道就受之不恭了。”
  
  王玄道微微點,又朝著韓藝道:“韓小哥,我讓馬車送你們回去吧。”
  
  韓藝道:“多謝王公子的一番好意,韓藝心領了,韓藝告辭。”
  
  說著,他就朝著小野和熊弟道:“走吧。”
  
  三人出了崔府。
  
  在回去的路上,熊弟偷偷瞧了眼韓藝,見韓藝一語不發,陰沉著臉,因為韓藝是在生他的氣,滿臉愧疚道:“韓大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韓藝微微一怔,瞧了眼熊弟,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這事你沒有做錯,倒是我,唉,算了,不說了。不過這事絕不算完,我一定會幫你出這口氣。”
  
  小野道:“韓大哥,要是---要是你答應,今晚我就去教訓下那姓崔的傢伙。”
  
  韓藝笑道:“沒這個必要,這我會想辦法的,如果你們相信我,就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小野“哦”了一聲。
  
  熊弟抹著眼淚道:“韓大哥,小野,算了,這事都是我的錯,我不想連累你們受到傷害,他們崔家可不是好惹的。”
  
  “什麼算了。”
  
  韓藝怒不可遏道:“現在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我們三個人的事,無論如何,這一次我不會再忍下去了。小胖,你別哭,你越哭只能讓那些人更加瞧不起咱們。”
  
  熊弟見韓藝似乎真的動怒了,心中有些怕,嗯了一聲,趕緊抹去臉上的連累。
  
  韓藝又向小野道:“小野,你先帶著小胖回去,讓少公子弄點藥膏,你給小胖擦擦,我得去一個地方。”
  
  小野道:“大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胖的。”
  
  熊弟卻滿是擔憂道:“韓大哥,你還是跟我們一塊回去吧。”
  
  “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去找個屋子,咱們這兩日就搬出楊家,不然老是畏首畏尾的,老子真是受夠了這日子。”韓藝哼了一聲,又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小野攙扶著熊弟道:“小胖,我們要相信大哥,走吧。”
  
  熊弟點點頭,便與小野往楊府走去。
  
  韓藝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眯了眯眼,冷笑道:“崔戢刃,今日之辱,我一定要讓你百倍償還。”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7 18:19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牛逼哄哄

  其實韓藝的性格非常複雜,複雜到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有些時候在別人看來非常嚴重的事,他或許就是一笑置之,哪怕是受了委屈也無所謂,但是有些事在別人看來,不算啥事,挺正常的,但是他就可能不計後果的去跟你拼命,很難琢磨。
  
  崔戢刃羈押熊弟,這他能夠理解,畢竟熊弟偷偷跑到他家裡去了,但是動手打熊弟,這就是他無法接受的,在他看來,這遠比他挨那三十大板還要值得憤怒。
  
  所以,這一回他可不打算像上次一樣,息事寧人,必須要讓崔家為此付出代價,否則他真的咽不下這口氣,不過後果是怎樣的。
  
  與小野他們分開之後,韓藝直接趕到了鳳飛樓。
  
  “韓小哥,真是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
  
  劉娥見到韓藝時,倍感驚喜,因為韓藝說過,只要想到辦法就會過來的,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韓藝這麼快就來了。
  
  這才幾日不見,劉娥的臉色已經恢復不少,至少不再像前幾日那麼蒼白,稍微有了一點水色。
  
  韓藝並沒有表露出太多,似笑非笑道:“看來我交給妳的事,已經解決了。”
  
  劉娥稍稍一愣,急忙伸手道:“韓小哥,請坐。”
  
  說著就將韓藝請到二樓的一間雅座上,比起上一次可要客氣多了。
  
  待幫韓藝斟了一杯茶之後,劉娥笑道:“韓小哥真是料事如神,我這的確有人暗中投靠了花月樓。”
  
  韓藝問道:“那妳是如何解決的呢?”
  
  劉娥輕輕一歎道:“她也是被人利用了,所以我也沒有太難為她,只是叫她離開,現在已經去了花月樓。”
  
  韓藝點點頭,對於劉娥這種做法,他相當滿意,其實流落到這裡的女人,多半都是一些可憐的人,大家同病相憐,何必相互難為對方了,也沒有打算去細究。突然問道:“對了,妳認不認識崔戢刃?”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雖然韓藝現在非常憤怒,但他還是努力的壓制心中的怒氣,他必須先要弄清楚崔戢刃這個人。
  
  而他在揚州認識的人不多,清楚崔戢刃底細得就更少了,楊蒙浩算一個,但是那小子吹牛跟放屁一樣,屬於身體的自然現象,自然不可信,王玄道跟崔戢刃似乎關係不錯,當然也不便詢問,就剩下這劉娥了,劉娥宮妓出身,後來又開青樓,肯定瞭解太子黨的事,因為太子黨可是這裡消費的主力。
  
  劉娥愣了下,道:“崔公子當然認識,估計長安城內也沒有人不認識他,你問這個作甚?”
  
  韓藝笑道:“這個我稍後會跟妳解釋的。”又問道:“如此說來,這崔戢刃很厲害?”
  
  劉娥道:“當然厲害。”心中暗自嘀咕,難不成他有辦法請崔戢刃來幫忙?要是這樣的話,那鳳飛樓便不懼花月樓呢。
  
  念及至此,她心中萬分期待,但同時有非常好奇,因為以崔家的門風,不太可能會插手風月場所的事。
  
  韓藝道:“是他個人厲害,還是崔家厲害?”
  
  “崔公子自己本事過人,但是崔家要更加厲害。”
  
  劉娥如實說道,又問道:“韓小哥,你有沒有聽過長安七子?”
  
  韓藝點點頭道:“聽過一點。”
  
  劉娥道:“其實長安七子都不喜歡他人提到這個稱號,但是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我就與你直說了吧。長安七子雖然都是貴族、士族子弟,但是他們七個人各自都有異于常人的本事,但是性格又都非常怪癖,故此顯得十分特別,而你說的崔戢刃就是長安七子之首,也是出名最早的,因為他在十二歲那年便考取了狀元。”
  
  “十二歲就能考科舉呢?”韓藝驚道。
  
  “尋常人自然不能,但是崔公子自小就被人稱作天才,傳說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記得那時候還是太宗皇帝在位的時候,太宗皇帝也非常好奇,於是就破例允許他參加科舉,可是哪裡知道,崔公子一舉就考得了狀元。”
  
  說到這裡,劉娥微微一歎,道:“不過崔公子心氣太傲了,據說當時他入殿面見聖上時,差點連腦袋都丟了。”
  
  韓藝道:“這又是為了什麼?”
  
  劉娥道:“這事就還得從十六年前說起,當時太宗皇帝命大臣撰寫《氏族志》,第一次撰寫完之後,清河崔氏是排名第一,但太宗皇帝大為不滿,於是就讓大臣們將太宗皇帝所在的隴西李氏排在第一,外戚家族排在第二,並且將清河崔氏降為三等家族。
  
  可此事一出,立刻引起士族們的大為不滿,其實崔、盧、鄭、王四大家族均不肯承認這《氏族志》。
  
  崔公子作為崔家的長孫,自然對此也是深感不滿,他參加科舉,其實只是為了他們崔家爭一口氣,據說他在殿上面聖的時候,太宗皇帝原本對他喜愛有加,還要賞賜他,但是他一言拒絕,還說此生絕不當官,並且當著滿朝文武指責太宗皇帝以公謀私,將隴西李氏排名第一。
  
  太宗皇帝顏面無光,當時就下了殺令,將崔公子打入天牢。
  
  不過後來因為房相他們這些大臣為崔公子求情,太宗皇帝也念在他年紀尚小,關了三個月,就把他給放出去了,同時也下旨,撤銷崔公子的狀元頭銜,永不准崔公子入朝為官,不准世襲任何爵位。直到現在的皇上即位後,再加上崔家的人從中幫忙,這才允許崔公子入朝為官,但是崔公子也一直沒有入朝為官。”
  
  這麼牛?
  
  韓藝完全搞不懂狀況,因為他是深受清廷劇的毒害,以為皇帝就是最牛的,誰人要敢這麼吊皇帝,那必死無疑,但是卻沒有想到李世民不但沒有將崔戢刃滿門抄斬,而且還給了崔戢刃一條活路,但是稍加考慮,韓藝便也明白過來,估計李世民還是忌憚這些大家族的勢力,覺得沒必要為了一個小孩子,跟這些大家族撕破臉。
  
  “那王玄道呢?”
  
  韓藝又問道,他真不相信太子黨個個都有這麼牛。
  
  劉娥道:“王公子早已經是太史局的內定官員了,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進太史局,但也不知道為什麼,王公子也遲遲沒有入朝為官,一直待在家裡。”
  
  這太史局也就是欽天監。
  
  不是吧,內定人選?韓藝有些無語了,納悶道:“那他們在長安豈不是一手遮天。”
  
  “那倒也沒有。”
  
  劉娥搖搖頭,突然低聲道:“其實當朝第一人就一直看他們這些山東大家族不順眼。”
  
  “妳說的是長孫無忌?”
  
  韓藝驚訝道。這可不是他從歷史書學來的,而是楊飛雪告訴他的,如今的長孫無忌才是一手遮天。
  
  劉娥點點頭。
  
  韓藝道:“為什麼?”
  
  劉娥道:“這還能為什麼,他們兩派本就不合,長孫家乃是關中貴族,而崔家是山東士族,一直以來都有爭鬥,而且長孫僕射乃是太宗皇帝最信任的臣子,《氏族志》排名第二就是長孫氏,當時也招到了這些士族們的羞辱和反對,長孫僕射能不恨這些士族麼,而且,山東的士族連皇上都看不起,甚至不允許自家的子女跟皇室通婚,就更別提長孫氏了。”
  
  韓藝聽得大驚失色道:“這太不可能吧。”
  
  劉娥道:“這是真的,連百姓都知道,後來太宗皇帝也不准皇室子女跟對方通婚,甚至於外戚、大臣都不准,而且太宗皇帝命人撰寫《氏族志》,也就是為了防止這些士族買賣婚姻。”
  
  “買賣婚姻?”韓藝好奇道。
  
  “你不知道麼?”
  
  韓藝搖搖頭。
  
  劉娥立刻跟韓藝解釋了一遍。
  
  有道是,山東之人質,故尚婚婭;江左之人文,故尚人物;關中之人雄,故尚冠冕;代北之人武,故尚貴戚。
  
  崔家、盧家、王家、鄭家這些都是屬於山東士族,是一個大集團來的,他們非常重視門第婚姻,他們家族的第一條戒律,就是決不能與卑賤之人通婚,稍微寒磣一點的都不行,因為他們要保證自己高貴的血統。
  
  而李世民的家族是一個混血家族,不是純種的漢人,身上有鮮卑血統,其實李家也是後來才認老子李耳為祖先,是不是隴西李氏,還不一定,至少山東士族認為他們不是。
  
  所以在山東士族看來,這李家以前不過也就是一個“落魄戶”,算不得大家族,沒啥底蘊,就算你當了皇帝,你的血統還是卑賤的,所以我不跟你們李氏通婚,簡單來說,就是看不起李世民,而且還沒有隱瞞,大家都知道。
  
  李世民的臉都被打腫了,這還得了,我皇帝的公主、王子你們都敢嫌棄,這事可不能就此甘休,所以李世民也下旨,從皇帝我做起,你們這些外戚、官員都不准跟崔家、盧家這幾個家族聯姻,但是沒用,該聯的還是會聯,根本阻止不了。
  
  房玄齡是他的親信,是他的摯友,結果還不是一樣跟這些大家族聯姻了,房玄齡那有名的妻子盧氏,就是范陽盧家的女兒。
  
  如果盧氏只是一個民婦的話,她哪裡敢不准房玄齡納妾,甚至為了此事頂撞唐太宗,房玄齡若要納妾,我便死,這不是說盧氏不是一個好妻子,盧氏絕對是一個好妻子,但要是一點背景也沒有,這“吃醋”一詞怕也就出現不了了。
  
  除了房玄齡,還有魏征,杜如晦等人,這些人可都是李世民的嫡系呀,他們都陽奉陰違,更別提其他人了,當然,他們能夠跟這些大家族聯姻,還是因為他們的官位夠大,才學了得。
  
  蓋因這些士族在改朝換代時,遭受到不小的衝擊,財產也損失不少,所以你要與這些大家族聯姻,不僅人品要好,學識了得,官位高,血統正,出身不能寒磣,還得支付他們一大筆錢,這錢可不少,這就是所謂的賣婚買婚。
  
  又因為這本就是一個貴族統治的年代,是貴族和皇帝共治天下。
  
  百姓非常崇尚貴族。
  
  有些時候貴族的一句話比皇帝的話還要好使一些。
  
  最簡單的一點,這經文都掌握在他們手中,世上大部分經文都被這些士族掌控著,就跟武功秘笈似得,是不准外泄的,一般人想要讀書是很難很難的。打仗你可以靠文盲,但是治國你必須得靠讀書人,所以朝中大部分臣子都是他們家族的人。
  
  雖然隋朝就開創了科舉,但是目前而言,用處不是很大,因為讀書牛逼的都是他們這些大家族的子弟,因為他們有著得天獨厚的教育優勢,尋常百姓除非是天才,否則難以勝過他們。
  
  崔戢刃為什麼那麼牛,無非就是你皇帝不用我們的人,你無人可用,因為參加科舉的都是我們的人,這官我們不當,也沒有人可以當。
  
  你看唐朝科舉狀元,十有八九都是大家族子弟,總是有跡可循的,哪怕是宰相絕大多數都是他們家族的人,每個大家族出七八個宰相,後來武則天雖然斬殺了一大批人,但最後還得用他們家族的人。
  
  就算這宰相不是他們的人,也可以通過聯姻,變成他們家族的人。
  
  因為魏征這些人,寒門出身,雖然官位大,但是沒有名望,所以他們必須要借助這些大家族的名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這些大家族也需要依靠他們來提升自己的勢力,畢竟改朝換代,他們的勢力肯定受到了不少的打擊。
  
  很多大官都以娶得這些大家族的女兒為榮,娶不到總覺得是人生一大遺憾,哪怕已經當了宰相,都已經形成了一種這樣的風氣。
  
  這種聯姻,賣婚買婚繁殖下來,就形成了一種錯綜複雜的勢力,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作為皇帝肯定不希望見到這種情況,整個朝廷都被你們這些士族、貴族壟斷,那我這個皇帝不事事受到你們的牽制,所以李世民一直在阻止他們聯姻,但是他們都沒有鳥李世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明著不來,我暗著來,我們不辦婚禮,我們偷偷摸摸的娶,偷偷摸摸的嫁,而且物件還都是朝中重臣,你奈我何。
  
  對此李世民也無奈,總不可能一鏟子就鏟了他們,你把房玄齡、魏征他們都給殺了,那誰來幫你治理國家,所以李世民只能忍著,因為他還得依靠這些大家族的勢力來幫自己治理國家。
  
  其實唐朝以前的皇帝,可能也就是千古第一帝秦始皇能夠做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哪怕是漢武帝也受到這些大家族的牽制。從宋朝開始,皇帝就舒服多了,但是宋明兩代,皇帝總是被外人欺負,縱觀華夏五千年,還真就是鴉片戰爭前的清朝皇帝最他媽爽。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1-7 18:59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聽完之後,韓藝心裡好過不少,畢竟人家連公主、王子都看不上,何況小胖呢?
  
  但是韓藝兀自沒有打算就此甘休,其實他真正氣得不是崔戢刃,也不是小胖、小野,更加不是楊蒙浩,而是氣自己沒用,他覺得自己作為大哥,應該照顧好小胖和小野,但是別說照顧小胖和小野了,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他覺得人可以窮,但是不能沒有尊嚴,而他們現在活得太沒有尊嚴了。
  
  上回是這樣,這回又是這樣。
  
  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不能再這麼窩囊的活著下去,他想要出人頭地,而崔戢刃無疑是一塊非常好的試金石。
  
  但是差距似乎大了一點。
  
  對方可是敢跟李世民叫板的人,而他只是一個農民而已,就現在唐朝的情況,他這種人似乎永遠沒有出頭的一日。
  
  不過劉娥的這一番話,讓韓藝覺得這並非不可能的事。
  
  “如此說來,長孫僕射對於山東士族的門第婚姻嗤之以鼻?”韓藝眯著眼道。
  
  “這是當然。”
  
  劉娥點頭道。
  
  這種聯姻可不是普通的聯姻,而是權力的聯合,如今長孫無忌一家獨大,他如何允許這種情況肆無忌憚的發展下去,肯定會想辦法阻止,這並不難理解。
  
  韓藝似笑非笑道:“那妳說,是長孫僕射的權力大,還是這些士族的權力大?”
  
  劉娥道:“當下長孫僕射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人能比。”
  
  韓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劉娥突然問道:“韓小哥,你問這些作甚?”
  
  韓藝不答反問道:“妳認為如果想將這鳳飛樓重新開張,首先要改變的是什麼?”
  
  劉娥先是一愣,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這我不知道。”
  
  她要知道的話,就不會落到這種窘迫的地步了。又向韓藝問道:“還望韓小哥能夠不吝告知。”
  
  韓藝道:“就是名聲,哦,我說的不是鳳飛樓的名聲。而是北巷的名聲,花月樓之所以能將你逼迫到關門,無非也就是先妳一步,將北巷的名聲弄臭。以至於那些達官顯貴都不敢來這裡,沒有這些人的支持,這鳳飛樓雖然兀自可以盈利,但是終究是上不得檯面,那麼就達不到妳的目的。”
  
  劉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韓藝笑道:“既然找到了病症。那麼我就應該對症下藥,改變當下這種狀況,務必吸引更多的達官顯貴來這裡。”
  
  劉娥聽得一歎:“我倒也想,可如今如今別說那些達官顯貴,就連北巷的歌妓都不敢說自己是來自北巷,這是不可能改變的。”
  
  “那可不一定,事在人為嗎。”
  
  韓藝微微一笑。
  
  劉娥聽得驚喜道:“難道韓小哥你有辦法?”
  
  韓藝道:“辦法不是沒有,就看妳敢不敢做了。”
  
  劉娥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我獨自一人,無親無故。有什麼不敢的,只要能夠讓花月樓沒好日子過,就算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韓藝滿意的一笑,這就是他選擇劉娥的主要原因,他必須要擁有一個有著堅定目標,並且可以為了這個目標付出所有的合作人,因為他要去跟崔戢刃鬥,危險巨大,弄不好就沒命了。劉娥除了這條命以外,能輸得都已經輸了,點點頭道:“很好,有妳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劉娥道:“可是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韓藝道:“炒作。”
  
  “炒作?”
  
  劉娥不解的望向韓藝。
  
  “炒作就是一種宣傳的手法。”
  
  韓藝稍微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又道:“我們必須要使用特殊的手段來為自己宣傳。例如,利用長孫僕射所在的關中貴族和山東士族的恩怨。”
  
  劉娥雙目一睜,震驚道:“利用長---長孫僕射?”
  
  韓藝點點頭道:“如果我們只是普通的宣傳,那些貴族肯定不會來的,想要吸引他們,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愛,一個是恨。既然無法令他們愛上我們,那麼就剩下一個辦法,就是令他們恨上我們。
  
  既然有人恨,那麼就肯定會有人愛,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們只需要先得罪一邊,利用仇恨吸引他們來此,那麼另外一邊肯定就會不約而到,只要他們來了,那些達官顯貴、公子佳人定會蜂擁而至,到時我們鳳飛樓一定名聲大震。”
  
  劉娥腦袋一下子轉不過來,滿面大汗,利用長孫僕射,他們只是一個卑賤之人而已,你憑什麼利用宰相,你這是不是在吹牛。
  
  韓藝看著她,呵呵道:“怎麼?妳怕了嗎?”
  
  劉娥道:“倒不是怕,但我們只是一個卑賤的百姓,他們怎麼可能會被我們利用,而且他們任何一個人我們得罪不起啊!”
  
  韓藝呵呵一笑,“妳說的不錯,但是我們想要得到的可不是一個普通百姓想要得到的,這個世界其實很公平,妳想要得到多少,就必須付出多少。
  
  而且,妳要明白一點,不是我們去跟他們鬥,只是由我們點燃這一團火,讓他們相互爭鬥,我們要做的就是---火中取栗,只要我們把握好這個度,讓愛與恨對等,那麼我們便可做到既身在局中,亦可置身局外,。”
  
  劉娥畢竟曾混於宮中,什麼勾心鬥角的事沒有見過,沉吟半響,稍稍點著頭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我們選擇哪一邊呢?”
  
  韓藝呵呵道:“自然是強者那一邊。”
  
  言下之意,就是靠向長孫無忌那邊,也就是說,要與山東士族為敵。
  
  劉娥心想,那些山東士族決計不會看得上我們的,長孫僕射倒是可能,如果能傍上長孫僕射這棵大樹,那麼花月樓算得了什麼。
  
  念及至此,她雙目綻放著光芒,仿佛煥發了第二春似得,急忙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這---妳這裡不是還有幾個小娘子嗎?我想先見見她們。”
  
  .....
  
  半個時辰後。在鳳飛樓後面的那個大院的主廳中,只見四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排成一排站著,個個都容貌姣好,身材也是玲瓏有致。不過就是有些無精打采。
  
  這四個就是劉娥從小收養的養女,夢兒、夢思、夢瑤、夢婷。
  
  其實還有一個名叫夢伊,曾號稱鳳飛五夢。
  
  因為這個五個小娘子,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無論是相貌還是才藝,都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於是劉娥就弄一個組合出來,人多就是力量嗎。
  
  但是夢伊已經投靠鳳飛樓去了。
  
  在這四個當中,夢兒最大,十八歲,最小的是夢婷,只有十五歲。
  
  在後世,這就屬於犯法的啊!
  
  韓藝對她們真的只有同情,沒有半分鄙視。等到劉娥介紹完之後,才招手笑道:“四位美女,妳們好,我叫韓藝,妳們也可以叫我小藝。”
  
  “噗噗!”
  
  面對韓藝這獨有的打招呼方式,四夢女紛紛笑出聲來。
  
  劉娥正準備訓斥她們,但是卻被韓藝阻止了,笑呵呵道:“劉假母可能還沒有跟你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這鳳飛樓最大的東主了。”
  
  四女皆是大驚不已。轉頭望向劉娥。
  
  劉娥點點頭道:“從今日開始,韓小哥便是妳們新的東主。”
  
  韓藝道:“當然,劉假母也會繼續留在這裡幫我。”
  
  四女相互望瞭望,她們沒有想到鳳飛樓能夠這麼快轉手。更加沒有想到,買下鳳飛樓的竟是年歲與她們一般大小的青年。
  
  夢兒突然問道:“韓---你是韓家的人麼?”
  
  這個問題,韓藝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起初幾次他都非常納悶,但是現在他明白了,這就是一個看姓氏的年代。百姓就認這個,為什麼中國人就是喜歡問,“你貴姓?”,就這麼來的。
  
  不用想,肯定有一戶姓韓的貴族。
  
  韓藝搖搖頭道:“我乃揚州人士。”
  
  四女又彼此看了看。
  
  韓藝心裡清楚的很,笑道:“關於妳們的情況,我已經聽劉假母說了,我這人非常隨和的,不會去勉強別人,妳們若要留下,當然沒有問題,妳們若要走,我們也不會阻攔妳們的,並且還每人送妳們五十貫表達一份謝意和歉意。”
  
  “五十貫?”
  
  四女包括劉假母都非常驚訝的望著韓藝。
  
  韓藝故作詫異道:“妳們這麼看著我作甚,莫不是嫌這錢少?”
  
  “不---不是。”
  
  夢兒搖搖頭,道:“我---我們----。”
  
  她本想說這錢太多了,但是想想,這不是發蠢麼,人家給妳錢,妳還嫌錢多。
  
  韓藝笑道:“不知妳們的意思如何?”
  
  “這---。”
  
  那夢兒又與其餘幾位妹妹用眼神交流了一番,道:“這個我們還沒有想清楚,可否讓我們考慮一下。”
  
  韓藝道:“當然可以,妳們先去商量一下吧。”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必須要有答覆。
  
  “是---是---,我們先失陪了。”
  
  四女相互瞧了眼,然後就出去了。劉娥立刻問道:“韓小哥,你---你當真要每人給她們五十貫麼?”
  
  一個人五十貫,四個人就是兩百貫,這錢可真不是小數,要知道這鳳飛樓也就兩三百貫。
  
  韓藝正色道:“我歷來說話算話。”
  
  劉娥道:“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韓藝笑道:“因為我想留下她們。”
  
  劉娥滿面困惑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那麼做?”
  
  言下之意就是你送這麼多錢給她們,她們肯定會走啊!
  
  韓藝不答反問道:“如果是劉假母妳,妳會留,還是會走?”
  
  “我---。”
  
  劉娥話一出口,便反應過來,豎起大拇指,笑道:“韓小哥這一招還真是高。”
  
  很快,四女就回到了主廳,那夢兒道:“我們四人蒙假母收養,才苟活下來,假母就如同我們的親生母親,而且我們又自小生活在這鳳飛樓,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如今既然劉假母不會離開,我們也不想離開。”
  
  劉娥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見得結果,不覺心頭還是一顫,瞧了眼韓藝,暗道,這人年紀不大,但城府極深,我這個四個女兒,見慣了世面,可也不是善男信女,我都沒有把握留住她們,卻被他一句話就留了下來。
  
  韓藝道:“四位美女若想留下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一年之後,你們四個將會是享譽長安的名人,一笑千金,區區五十貫,又算得了什麼。”
  
  四女皆是驚詫不已,這口氣有點大啊!
  
  韓藝又道:“哦,既然妳們願意留下,自然要遵循鳳飛樓新的規矩。”
  
  “規矩?”夢兒詫異道:“什麼規矩?”
  
  韓藝笑道:“規矩很簡單,而且只有一條,就是不要懷疑妳們新東主的任何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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