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399
pis 發表於 2015-10-25 01:28
第一百四十章 葵花寶典

    韓藝的一席話,仿佛一束從未存在過的亮光照進楊林等人的心中。

    其實他們都已經是人到中年,按道理來說,他們此時應該是銳氣正減,沒有了那一股衝勁,但是他們聽得又是激情澎拜,仿佛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這是因為他們這幾十年來,對未來的憧憬,就是明年有一個好收成,從未想過爭取更多的幸福。

    然而此時,韓藝已經點燃了他們心中本就存在的那團火,無一例外,楊林等人都認為可以嘗試著做出一些改變,反正這也不需要什麼本錢,他們現在空閒的很,為什麼不去試試。

    一番商議之後,楊林等人就離開了,他們還得將這事告訴親人,告訴其餘的村民,因為這不是他們幾個人的事,而是整個梅村的事。

    韓藝送走楊林他們之後,就回到了屋內,肖雲迎面走來,雙目充滿了困惑,朱唇輕啟,似有話要說,但是卻被韓藝搶先說道:“肖雲,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肖雲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道:“什麼忙?”

    韓藝道:“幫我寫一些東西。”

    肖雲看著神情凝重的韓藝,眨了眨美目,“不會是遺……”

    天啊這婆娘究竟在想什麼韓藝翻了翻白眼,道:“要是遺書,那也是幫你寫的。”

    ......

    ......

    兩個時辰後。

    肖雲看著幾尺長許的白布上那密密麻麻的黑字,雙目充滿了震驚,很難相信一個人會對自己寫的字感到如此震驚,肖雲可也沒有自戀到這種地步,她震驚的是上面寫的內容,這上面詳細的寫著梅村村民如何經營這麻將、桌椅等等,其中很多理念都是聞所未聞。

    她當然沒有聽過,因為這是來自千年之後。

    韓藝扮過太多金融界的精英了,雖然他從未做過生意,但是懂得不少理念。話說回來,如果他去做買賣,成功的可能也很大,因為他在行騙的過程中。必須要懂得隨機應變,處理各種問題。

    過得半響,肖雲才慢慢從震驚中走了出來,驚訝的望著一旁正在喝茶解渴的韓藝,“這…這些都是你…你想出來的”

    韓藝點點頭。他之所以承認,是因為他不想過多的解釋。

    肖雲道:“這怎麼可能?”

    韓藝笑道:“這怎麼就不可能了,為什麼你會這麼說,那只是因為你從未想過,就跟楊二叔他們一樣。”

    肖雲愣了下,心道,是啊,我從未去想過,故此才會對此感到驚訝。道:“既然你早有一套如此成熟的理念,為何在此之前你從未提過。也沒有付諸行動。”

    韓藝搖搖頭道:“因為我對這些並沒有興趣。”

    肖雲道:“那你為何現在又要這麼做呢?”

    韓藝想了想,道:“可能是因為陳碩真吧。”

    肖雲困惑的望著韓藝。

    韓藝稍稍遲疑了一會,才歎道:“我說過冷漠這就是陳碩真起義給我最大的感觸。記得當時,睦州起義一事傳到揚州來,除了官府以外,揚州百姓並沒有太多的反應,他們的日子如往常一樣,但是到了後來,陳碩真大軍突襲揚州,揚州百姓終於有了反應。是害怕,是驚慌,是憤怒。到最後,叛軍全軍覆沒。而揚州百姓是高興,是洩恨,但是自始至終他們心中並無半分同情和憐憫以及思考,死的人也是我們的同胞,也是我們大唐子民,然而。他們並沒有想過這一點。

    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為現在的百姓都是自掃門前雪,他們關心的只有自己,只要不影響他們的生活,他們就不會去關注,他們思想中就只有一口飯。

    難道人性就是如此嗎?我看不然,理由我前面也已經說過了,是因為這種靠著一畝地活著的生活所導致的,每一個百姓只需要種好自家的地,這一年就算是安穩了,他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只需要依靠老天的幫忙,這種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讓人性變得冷漠無情,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但是人豈能鬥得過天,當老天發怒時,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抵抗的,只有眾志成城,方可抵禦,如果當時清溪縣發生災難時,其餘州縣的百姓都紛紛救援,那麼縱使官府無所謂作為,也不會發生這等悲劇。

    我之所以這麼做,一來,也是擔心梅村會發生跟清溪縣一樣的悲劇,二來,我希望梅村的村民能夠走出梅村,能夠明白一個道理,相互幫助,相互交流,相互關心,這才是人類該有的生活,上天賦予了我們無與倫比的語言,這是人類最強的武器,我們怎麼能棄之不用呢?”

    肖雲怔怔望著韓藝出神,突然喃喃道:“也許你去長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韓藝一時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哦,沒什麼。”肖雲怔了怔,道:“但是你不在,你怎有把握梅村的村民能夠做到你想像中的那樣。”

    韓藝搖搖頭道:“我從未希望他們按部就班的如我說的去做,這本來就需要自己的去摸索,去奮鬥,他們會遇到大大小小的困難,但是每解決一個困難,就是往前跨了一步,其實只要他們願意為此努力,我就非常滿足了。”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肖雲幽幽一歎,又道:“只可惜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如果你能帶著他們一同努力,那一定事半功倍。”

    韓藝搖搖頭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合適。”

    肖雲詫異道:“為什麼?”

    韓藝苦笑道:“因為我就不是這麼一個人,出出主意倒還不錯,其餘的我真的不行。”

    “那只是你自己以為罷了,你前面也說了,你不去做,又怎會知道不行了。”肖雲不以為然道。

    韓藝聽得若有所思。

    肖雲又問道:“那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啊嗯。”

    “誰?”

    “沈家。”

    ......

    ......

    在沈笑的避難屋內。

    韓藝、小野、熊弟,還有沈笑、桑木、東浩、佐霧,七人團團圍著一張東拼西湊的組合桌坐著,桌上擺放著十大碗菜。

    原本桑木等人是打算回扶桑的,但是如今官府已經表示不再追究他們的責任。當然,這只是私下協議,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已經安全了。只要不被王家的人發現就行了,他們便也不想再回扶桑了。

    畢竟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今的扶桑太落後了,根本不能與大唐相比,所以他們還是想繼續留在大唐。於是沈笑就將這屋子借給他們住。

    “韓藝,你真是不夠意思,這麼久才來看我,是不是跟著楊家,就看不起咱們了。”

    沈笑這一見到韓藝,就是大發牢騷,他可是將韓藝視作生平第一知己,但是韓藝的表現似乎沒有將他放在心上,這讓他很惱火。

    “你這是哪裡的話,我可從未這般想過。我一直將你視作兄弟。”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玩。”

    韓藝也是有苦難言,道:“真是很抱歉,這些天出了一點意外。”

    沈笑好奇道:“什麼意外?”

    韓藝笑道:“一言難盡啊”

    沈笑見韓藝不願多說,也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現在韓藝是跟著楊思訥混的,真的有很多事不便多說,道:“這我不管,總之這事是你的不對,先罰三杯,還有小野、熊弟。你們兩個小子也不厚道,必須要喝。”

    韓藝笑道:“酒一定會喝,這你放心,你不讓我喝。我也會搶著要喝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去長安了。”

    “什麼?”

    沈笑、桑木等人皆是一驚。

    沈笑道:“你去長安幹什麼?”

    韓藝道:“是楊公安排的。”

    他這麼說,無非也是避免沈笑他們多問。

    果然,沈笑一聽是楊思訥安排的,埋怨的話又吞到肚子裡面去了。道:“什麼時候走?”

    韓藝道:“三天之後。”

    “這麼快”

    “嗯。”

    沈笑一聽,不禁非常失落,默不作聲。

    韓藝用力拍了下沈笑的肩膀,道:“沈笑,你這是幹什麼,你我雖然認識的時日不長,但也算是一同騙過人,一同上過青樓,不管我去到哪裡,你都是我的兄弟,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沈笑瞧了眼韓藝,道:“真的?”

    韓藝道:“這我有必要騙你嗎。”

    沈笑這才稍稍露出一絲微笑,道:“這話倒還中聽。”

    桑木突然道:“韓公子。”

    “別叫我公子,我現在聽得這個就反感,你就叫我韓藝吧。”韓藝一揮手道。

    桑木一愣,雖不明韓藝為什麼這麼說,但也知道其中肯定也有原因,於是道:“是這樣的,我們待在揚州也有諸多不便,其實早就想離開這裡了,既然你要去長安,可不可以帶上我們一塊去。”

    因為這事出突然,東浩、佐霧一時沒有準備,愣了下,隨即點頭,道:“韓恩公,如果你不嫌棄,就留我們在你身邊鞍前馬後。”他們本來就打算要去長安的。

    韓藝瞧了他們三人一眼,顯得有些猶豫,就他的性格,他是不喜歡帶這麼多人在身邊,因為身邊的人越多,責任就越大。但是轉念一想,要去到長安那麼遠的地方,路上難免會遇到困難,自己以前出遠門都是坐飛機的,而桑木等人在這方面可是有著非常多的經驗,畢竟他們跨洋過海才來到大唐,而且他們三人也是可憐,親人都已經死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們三個非常講義氣,不是那種心術不正的人,思前想後,韓藝最終點點頭道:“行,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與我一塊去吧。”

    桑木等人大喜過望。

    “等…等下。”

    沈笑突然一手攔在中間,不爽道:“你們都走了,那我怎麼辦?這可不行。”

    熊弟笑嘻嘻道:“沈大哥,你也可以與我們一塊去啊”

    韓藝道:“小胖,別亂說。”

    “不不不。小胖說的挺有道理的。”沈笑嘿嘿道:“其實我也早想去長安見識見識了,要不韓藝,你也順便也捎上我吧。”

    韓藝哼道:“這你就別想了,你九代單傳。你走了,你父親怎麼辦安心在揚州待著吧。”

    “這時候別提我爹好不好,多掃興啊”

    沈笑撓撓頭,又揮揮手道:“我就開開玩笑的,我知道我去不成。”

    韓藝道:“你也別懊惱。現在沒有機會,不代表今後去不成。”

    沈笑眨眨眼道:“韓兄話裡有話哦。”

    韓藝笑道:“誰敢保證你們沈家不會去長安做買賣,說不定哪天你家就把這第一樓要開到長安去了,如今你們家還只是揚州第一樓,要想成為大唐第一樓,那必須得去長安試試成色。”

    “對啊”

    沈笑一拍大腿,但立刻就拉下了臉,鬱悶道:“這說著是容易,但是做起來可就難了,去長安開酒樓哪有這麼簡單。”

    韓藝笑道:“這是當然。不過我相信這難不倒你沈笑的。外面人人都傳你是敗家子,但其實你都是把錢用在助人為樂上面,也許在別人看來,你這種做法很愚蠢,但是我覺得你做的非常正確,你比那些人強上何止萬倍,如今咱們大唐最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我韓藝對擁有你這種兄弟感到十分的自豪。但是,如果你想幫助更多的人,就必須擁有更多的錢。我知道你不喜歡做買賣,因為這裡面的確有很多勾心鬥角之事,但是這不要緊,你可以當做是在幫助別人。這是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

    沈笑狐疑的望著韓藝,似乎不相信韓藝會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來,道:“我說韓藝,這話你是不是從哪裡偷聽來的。”

    韓藝哈哈一笑道:“就當我是偷聽來的,那你以為如何”

    沈笑撓撓脖子,若有所思道:“倒是挺有道理的。”

    “這不就行了。”

    “可是我做買賣跟爹爹相比。那差太遠了,我可能壓根就沒這天賦。”

    “那只是你沒有試過,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因為你一個非常有想法的人,這種特質註定你將會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沈笑聽著渾身起雞皮疙瘩,道:“韓藝,你今天怎麼了,一直在誇我,我這人習慣聽別人諷刺我,你這麼一誇,我倒是挺不適應的,你不會是。”

    韓藝道:“不會是什麼”

    沈笑懼怕道:“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韓藝一愣,隨即笑駡道:“你滾一邊去,老子才沒有這癖好。”

    沈笑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道:“那就好,那就好。”

    這傢伙思想真是過於超前了。韓藝心中好生無奈,殊不知這年頭早就有這麼一回事了,沈笑也不是沒見過,但不管怎麼樣,韓藝都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趕緊跳過,道:“沈笑,你不用為此擔心,我現在就給一個發財的機會。”

    沈笑一怔,“發財的機會?”

    韓藝從懷裡掏出一卷白布來,放在桌上,面色凝重道:“這是我潛心編寫的一部寶典,我取名為葵花寶典,你只要學會這寶典上面的知識,多的就不敢說了,但是,必將發財。”

    “葵花寶典”

    沈笑猛吸一口冷氣,驚訝道:“你還會寫寶典”

    韓藝笑道:“這有何難。”

    “我…我可不信。”

    沈笑趕緊打開寶典來一看,這抬頭第一句就把他下了個半死,臉都是青的,驚道:“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韓藝,你…你瘋了吧,我九代單傳,你讓我自宮。”

    韓藝似乎早有準備,拿起一個空盤擋在臉前,等沈笑噴完之後,才偏過頭去,道:“你先聽我說,這自宮不是讓你真的自宮,而是提醒你,如果你想要為自己的夢想而奮鬥,就必須割棄一些愛好,因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這一句話的只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就是有得必有失,就看你怎麼去取捨。”

    沈笑惱火道:“那你也不應該這樣寫呀,剛才都嚇死我了。”

    韓藝呵呵道:“醍醐之語,自然得寫的重一些,不然你怎麼記憶深刻,上面你不懂得可以去請教你爹,你爹一定明白的。”
本帖最後由 16883 於 2015-10-25 02:29 編輯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5 18:50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離別(上)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這句話可不是肖雲寫的,而是韓藝後面加上去的,其實韓藝一直覺得這句話非常有哲理,絕不是用來搞笑的,葵花寶典,天下一武功,何等厲害,但是你想做到天下第一,那麼必須得付出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努力,也許金爺爺也不知道得到天下第一要付出怎樣的努力,乾脆就來個自宮,這樣總夠狠了吧。
  
  同樣的,韓藝讓肖雲這份計畫書,是超時代的,對於當下的百姓,要做到上面的寫的,是非常的困難,特別是這第一步是很難跨出去的,故此韓藝乾脆就用這句話來提醒沈笑以及梅村的百姓。
  
  接下來韓藝又拜託沈家帶著梅村的百姓做買賣。
  
  沈笑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他不可能做主,一切還得沈清風說了算,但是韓藝知道沈清風一定會答應的,因為沈清風還算是一個比較善良的生意人,從他沒有打斷沈笑的雙腿就不難看出,如果沈笑拿著那些錢去吃喝玩樂,他決計不能像今日這般瀟灑。
  
  正事談後,幾個帶把的大老爺們當然不會去拼刺刀,喝酒,男人就當喝酒。
  
  但是很快,沈笑就把自己給喝趴下了,心情不好的人容易醉,這句話真的沒有錯,韓藝他們要走,沈笑自然是最不開心的那個,因為他獨特的性格以及思維,讓他很少交到知心朋友,唯獨韓藝理解他。他真的真的非常珍惜這一份友情,所以想到韓藝馬上就要離開了,自然十分傷心。沒兩下就把自己給弄倒了。
  
  他趴下之後,韓藝等人也沒有再喝了,其實他們並沒有喝多少,畢竟這種離別的酒,誰也不是很喜歡,幾人將沈笑抬到床上,韓藝又囑咐桑木等人照顧好沈笑。約定出發時辰之後,韓藝就帶著熊弟、小野告辭了。
  
  這剛一出門。韓藝忽覺鼻尖一涼,不禁摸了摸鼻尖,抬頭一看,聽得熊弟欣喜的歡呼道:“韓大哥。你快看,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韓藝一邊走著,一邊笑呵呵問道:“小胖,你很喜歡下雪麼?”
  
  熊弟點點頭道:“以前每當下雪的時候,我爹爹我娘都會帶著我在屋前堆雪人,我爹爹還會跟我打雪仗......!”
  
  好吧!又來了。
  
  韓藝笑了笑,他知道接下來又是熊弟演講時間了。
  
  果然,熊弟說起來又是沒完沒了,換湯不換藥。都是他跟他父母玩雪仗的趣事。
  
  這要是別人說,韓藝估計會很不耐煩,但他現在似乎習慣了。聽著也頗感有趣,偶爾報以微笑。
  
  不過小野兀自一如既往,聽得非常著迷,他很喜歡聽熊弟不厭其煩的說著,眼神中流出了羡慕和嚮往之色,也許是他年紀太小了。無法想自己如果與父母在一起會是一番景象,而熊弟的故事正好讓他有了一個遐想的物件。其實他的父母一直都活在他的腦海裡。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胖也正是能夠說的,從城內一直說到城外,這才告一段落。
  
  韓藝將水壺遞了過去,道:“渴了吧。”
  
  熊弟嘿嘿笑著點點頭,接過水壺來,咕嚕咕嚕喝了大半壺水,見韓藝突然止步不前,目光往南邊,好奇道:“韓大哥,你怎麼不走了?”
  
  韓藝沉吟片刻,道:“我想再去一個地方。”
    
  .....
  
  霧從山裡升起來,這一段梅河浸在濃濃的霧裡。小河冒著蒸蒸的熱氣,熱氣和霧連為一體,宛如天上的銀河一樣。
  
  “小野,韓大哥來這裡幹什麼?”
  
  “不---不知道。”
  
  熊弟和小野蹲在一塊大石頭上,充滿困惑的望著站在河邊上的韓藝。
  
  韓藝將三炷香,插在河邊的石縫間,又將一束只有在冬天還才會盛開的梅花放在岸邊,雖然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陳碩真的屍體,但是韓藝認為那種情況下,陳碩真是必死無疑,而且當下的搜索技術也就那樣,他從未寄望過能夠找到陳碩真的屍體。
  
  現在楊思訥也已經相信陳碩真已經死了,沒有再派人去尋找了,因為這些天再也沒有半點陳碩真的消息。
  
  然而,此時韓藝站著的地方,正是陳碩真當夜跳河的地方,雖然當時是漆黑的夜裡,但很奇怪的是,韓藝無數次夢到這裡,是那麼的清晰,而且與現實一般。
  
  他曾聽他的好友皮特朱說過,人的大腦會隱藏一些資訊,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這些資訊才會暴露出來,也就是說韓藝當時的雙眼已經記錄下了這裡的資訊,只是因為感官的問題,這些資訊被隱藏了,但是卻出現在夢中。
  
  凝視著湍急的河水,良久,良久,韓藝突然一歎,喃喃念道:“記得當日我說過,如果妳死了,我一定會給妳來上柱香,所以,現在我來了。但是我沒有想到,我來到這裡的心情竟是這樣的,也許在當時,我並不能理解妳那一聲哀嚎的含義,不過現在我似乎明白了一些,我們只是啃著骨頭的人,但是我們要求的太多了,以至於我們被老天懲罰。
  
  你現在一定在笑,也許這是我這三十大板唯一的收穫吧,畢竟周幽王為薄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而我只是挨了三十大板就做到了。
  
  .......也許,我想我也應該去做出改變,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其他人也好,我覺得非常有必要去改變一些東西。這世上沒有人可以阻止清溪縣的災難會否再度發生,但是我相信總有人能夠阻止下一個陳碩真的出現......。”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只覺心裡舒服多了,望著河面,長出一口氣。道:“至於我和妳之間,只能說是天意弄人,但是不管怎麼看,我們都不應該成為敵人。-----好了,我要走了,也許妳並不希望我來這裡,如果真的又打擾妳了。對此我感到抱歉。”
  
  韓藝轉過身來,朝著熊弟和小野道:“走吧。”
  
  “哦。”
  
  兩個小傢伙立刻從石頭上跳了下來。不,應該說是一個是跳下來,一個是爬下來。
  
  三人順著梅河的方向離開了。
  
  可就在他們離開不久,濃霧之中走出一道倩影來。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見她來到河邊,彎下腰拾起那一束梅花,凝視許久,隨手一扔,那一束梅花落入河中,很快便消失了,她站在韓藝剛才站著位置。望著河面,過得半響,只聽得一聲歎息。
   
  .....
  
  “為我們到長安的生活乾一杯”
  
  “乾!”
  
  “為了即將離開的小樓乾一杯。”
  
  “乾!”
  
  “為了梅村和梅村的村民乾一杯。”
  
  “乾!”
  
  只見韓藝一家四人坐在餐桌上。舉杯痛飲,畢竟要離開這裡了,總得為自己舉辦一場離別的宴會吧,於是小胖在廚房搗鼓了大半天,弄出八大碗菜,準備今夜一醉方休。
  
  一連乾了三杯之後。肖雲見熊弟杯杯都幹了,道:“小胖。你少喝一點,你酒量不好,而且年紀太小了,別喝壞身體了。”
  
  熊弟道:“可是我今天已經做好喝醉的打算了。”
  
  肖雲臉一板,道:“萬一喝壞身體了怎麼辦?”
  
  韓藝道:“哪怎麼容易喝壞身體,妳看小野不很好的麼,倒是妳,還好意思說別人,上回不知道是誰醉的不省人事。”
  
  肖雲哼道:“胡說,上回我分明就是給你面子,不然就憑你的酒量,也想喝醉我,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自信。”
  
  “這不是我的話麼,妳別老是盜用我的話好不。”韓藝責怪的瞧了肖雲一眼,又道:“妳不服氣是吧,來,咱們今日再喝過。”
  
  “喝就喝,怕你不成。”肖雲好不畏懼的說道。
  
  熊弟非常自覺的起身幫他們倒酒。
  
  韓藝看著熊弟道:“我說小胖,你是成心想看熱鬧吧。”
  
  熊弟搖頭道:“我可沒想過,等會大姐姐也會讓我倒酒的。”
  
  肖雲笑道:“小胖真是越來越乖了,你多吃點菜,這酒就交給我和你韓大哥了。”
  
  “那小野呢?”熊弟不忘基友。
  
  “你看小野這麼瘦,當然多吃菜呀,要是你們能夠均勻一點就好了。”肖雲美美的想道。
  
  熊弟想想也是,朝著小野道:“小野,要是我的肉能夠分給你一些就好了。”
  
  小野聽得都快哭了,你那都是非常肥肉,我可都是肌肉,要是你的肥肉都給我了,我還怎麼在樹上飛來飛去啊。
  
  韓藝被他們也是弄得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還當真了不成,大家一塊喝,看誰先醉。”
  
  “那一定是我。”
  
  熊弟一臉鬱悶的說道。
  
  韓藝笑道:“不管了,喝酒,喝酒。”
  
  熊弟抬起胖手,嘻嘻道:“乾。”
  
  四人一杯接著一杯,表面上,是把酒言歡,實際上,是暗中較勁,熊弟也不蠢,知道酒量不行,於是偷偷的少喝一點,一個勁的在那裡吃菜,但兀自堅持不久,就趴下了。小野沒熊弟這份細膩的心思,一口一杯,師父教的,沒有辦法,雖然酒量不錯,但是年紀太小,小胖醉倒不久,他也跟著趴下了。
  
  剩下的就是韓藝和肖雲了,他們索性將筷子放到一邊,就是這麼對著來,乾脆,直接,明瞭。
  
  又是一口氣連喝了六杯。韓藝垂著腦袋,揮手道:“不行了,不---。”他說著一捂嘴,雙目一凸。
  
  肖雲一陣噁心,指著門外道:“你要吐去外面吐,可別弄髒了屋子。”
  
  韓藝踉踉蹌蹌的衝出屋外,過得半響,他才回來,微微喘著氣,搖頭晃腦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喝不了了。”
  
  肖雲輕哼道:“就你這樣子,還敢跟我拼酒,都說上回是給你面子了。”
  
  “你行,你行,我服了還不行麼,我先睡會。”韓藝說著就倒在客廳的矮榻上睡了起來,這張就矮榻他一直不捨得扔,就放在客廳當椅子用。
  
  話音未落,他就開始打呼嚕了。
  
  肖雲一仰脖子,又是一杯落肚,美目往三個不省人事的傢伙身上一掃,眸中突然凝聚一層霧氣。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5 18:57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離別(下)  

      肖雲不是一個賢慧的女人,或許她真的沒有這個天賦,但是她似乎非常想做一個賢慧的女人,並且付諸行動,也一直在進步。
  
  方才還是一片狼藉的客廳,已經被她打掃的乾乾淨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又把小野和熊弟叫回屋內睡覺,因為他們兩個喝得也不多,叫了一會兒,就給叫醒了,然後閉著眼往屋內走去,要不是肖雲搶在前面幫他們開門,估計他們會直接用頭去把門撞開。
  
  不過她並沒有叫醒韓藝他們,而是從屋裡拿出被褥來輕輕的蓋在他們身上,然後,她獨自在屋裡走了一圈,輕輕撫摸著那些記載著的回憶的傢俱。
  
  從樓上下來時,她肩膀上已經多出一個包袱,很大,但裡面不是什麼金銀財寶,而是一架琴已經破碎的琴,她又輕步來到韓藝身前,坐在韓藝身邊,凝目注視著還在熟睡的韓藝,不到片刻,她已經梨花帶雨。
  
  有人說過,人的一生中會流下很多的眼淚,但是離別的眼淚是最多的,長相廝守也許只是人類做的最單純的一個夢。
  
  過得半響,肖雲突然站起身來,抹去臉上的淚眼,來到門前,輕輕將門打開來,稍稍停留了一下,最終還是邁出了門檻,她並沒有回頭,而是雙手往後輕輕將門闔上。
  
  很輕!只是發出丁點響聲。
  
  但是韓藝卻突然睜開眼來,但是立刻,他又閉上了眼,可是,僅僅過得片刻,他再度睜開眼來,倏然坐起,連鞋襪都顧不得穿,衝到門前,將門打開來,借著屋內的那昏暗的燭光,隱隱見到雪地裡一道倩影,他開口喊道:“肖雲。”
  
  其實在門打開的瞬間,肖雲已經回過身來,略顯錯愕的望著韓藝。
  
  韓藝囁嚅數次,才道:“我只是想告訴妳,我的酒量並沒有輸給妳,妳別太得意了,還有---還有晚上行路非常危險,妳沒有必要晚上出門。”
  
  肖雲呆愣半響,突然噗嗤一笑,宛如冰山上的雪蓮綻放,美豔動人。
  
  
  ....
  
  韓藝去到廚房燒了一壺熱茶,來到樓上,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的門是關著的,而肖雲的房門卻是掩著的,於是推開肖雲的房門,只見肖雲正坐在陽臺上,欣賞著下雪天的夜景。
  
  韓藝給她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坐在肖雲對面那張早就準備的竹椅上。
  
  肖雲捧著一杯熱茶,暖暖手,淺飲一口,又瞧了眼韓藝,道:“你剛才一直在裝醉。”
  
  韓藝笑道:“跟妳學的,不知學的怎麼樣?”
  
  “倒還一般。”
  
  肖雲抿唇一笑,將一縷青絲撥至耳後,又向韓藝問道:“為什麼你不繼續裝下去?”
  
  韓藝遲疑片刻,道:“這下著雪,又是大晚上天,我覺得此刻出門真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肖雲道:“也就是說你一早就知道我會走了?”
  
  韓藝搖搖頭道:“我只是有這預感,畢竟我也不傻,但妳是否會真的離開,我並不敢確定。”
  
  肖雲道:“那你為什麼從不問我?”
  
  韓藝搖頭道:“如果妳想告訴我,我不問妳,妳同樣也會告訴我,既然妳不想說,我又何必問了。”
  
  肖雲幽幽一歎道:“你說的很對,其實就算你問了,我也不打算跟你說,因為你知道與否,根本就不能改變什麼,只能徒增煩惱。”
  
  韓藝笑道:“我是不是可以將這話視作妳對我能力的暗諷。”
  
  “倒不是能力的問題。”肖雲搖搖頭,又道:“而是你本身就非常弱,這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
  
  韓藝翻了翻白眼道:“妳要不要這麼直接。”
  
  肖雲據理以爭道:“我只是避免你又說我在暗諷你。”
  
  “好吧!”
  
  韓藝聳聳肩,又問道:“難道我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上嗎?”
  
  肖雲歎了口氣,道:“其實不要說你了,就連我自己也無法解決,不然我也不會來這裡,更加不會遇到你。”
  
  韓藝微微一驚道:“連你自己都無法解決?”
  
  肖雲嗯了一聲:“但是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情況,我還得去打聽打聽,說不定事情已經發生了轉機。”
  
  韓藝點點頭,道:“那妳---那妳還會回來嗎?”
  
  肖雲稍稍一愣,道:“記得在我們成婚不久,你就要將我掃地出門,我以為我此番離開,你應該是最開心的那個人。”
  
  韓藝苦笑道:“想不到你還記得。”
  
  “我相信這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會銘記一生的。”
  
  “我想也是。”
  
  韓藝點點頭,猶豫片刻,道:“其實關於這事,我的確做得非常混帳,也確實對不起妳,我對此也感到非常愧疚。”
  
  肖雲一臉古怪的望著韓藝。
  
  韓藝道:“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肖雲一臉驚訝道:“你會向我道歉?”
  
  “又不是沒有道過。”
  
  “那都是我逼你的,這次我可沒有逼你。”
  
  “呃...。”
  
  韓藝想想,好像還真是的。
  
  肖雲狐疑道:“我看你定是用心不軌。”
  
  韓藝真的很想噴肖雲一臉,道:“我不跟妳道歉,妳生氣,我向妳道歉,妳說我用心不軌,我好像怎麼做都不對。”
  
  肖雲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會這樣想?”
  
  韓藝愣了愣,點頭道:“好吧,我會。但是我這一次是真心實意想妳說一聲道歉。”
  
  肖雲苦笑道:“其實道歉與否,並不重要,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重要的是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不過,似乎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好像一直都處於矛盾當中,你說的話和你做的事,總是背道而馳。”
  
  韓藝愣了愣,隨即自嘲的笑道:“妳說的很對,我好像一直在跟自己過不去,守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卻寧可獨自睡在一張又舊又破的矮榻上。”
  
  肖雲咯咯笑道:“現在後悔,可也已經晚了。”
  
  “後悔也不至於。”
  
  韓藝搖頭道:“雖然這種行為很蠢,但是對於我們兩個人,這似乎又是最為明智的方式。”
  
  肖雲愣了下,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不僅是你,其實我也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明白,曾幾何時,我以為就這樣打打鬧鬧,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也挺不錯的,但是一旦出了梅村,這一切都改變了。”
  
  一切都改變呢?包括夫妻關係麼?韓藝道:“如果我們不去長安呢?”
  
  肖雲一怔,凝視韓藝片刻,笑道:“這跟去不去長安無關,如果你真的想挽留我,前面就不會裝醉了。”
  
  韓藝遲疑道:“我的確很掙扎,也不知道該不該挽留妳,一方面我希望能夠見到一個真正的肖雲,哦,或許肖雲這個名字都是假的,但另一方面我又非常擔心,畢竟妳連飯菜都不會煮,天知道妳會不會又暈倒在路邊。”
  
  “你又來了。”肖雲給了韓藝一記白眼,道:“我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弱,至少秦嚴之他不敢打我。”
  
  韓藝道:“妳這麼厲害,怎麼會暈倒在路邊。”
  
  “這只是一個---一個意外。”肖雲紅著臉,又道:“可你就不同了,你是真的沒實力,才會挨板子了。”
  
  韓藝哼道:“妳還好意思說,我那是為了保護你們,不然憑我的能力,豈會挨這板子,看來妳對我的瞭解只是冰山一角啊。”
  
  肖雲笑道:“那行,你若有能力,就去長安做個大官給我看看。”
  
  “我---。”
  
  韓藝欲言又止,開玩笑,朝廷又不是我家開的,我說做就做啊。道:“這妳先別擔心我,還是擔心下妳自己吧。”說著他又瞟了兩眼肖雲。
  
  肖雲見他滿目關心,想隱藏都隱藏不住,心中微微一動,笑道:“這你放心,我此去還不至於會有危險。”
  
  韓藝喜道:“真的麼?”
  
  肖雲笑著點點頭,道:“所以你就別擔心我了,還是多提自己打算打算吧,你可別再想著靠著楊家,像楊家這種家族,他們一定會以家族為重,為了家族的利益,任何人都是可以拋棄的,他們是靠不住的,所以一切還得靠你自己。”
  
  “這我知道。”
  
  肖雲問道:“那你心中有何打算沒?”
  
  韓藝搖搖頭道:“順其自然吧。就我這種身份,如果硬要去爭取一些什麼東西,那無異於癡人說夢,但是如果機會來了,我也會抓住的。”
  
  這話非常現實,哪怕是在後世,也不是你拍拍胸脯說要幹什麼就能成功的,這是一個很現實的世界,韓藝什麼都沒有,而且出身卑微,考取進士更不靠譜,即便他是一個穿越者,他真的就能混出一個名堂來嗎?
  
  只能說希望渺茫,因為人家貴族子弟,走錯了,後面還有家族頂著,他一旦行錯一步,可就是萬劫不復之地,而且,他想要接觸那個層面都非常困難,不過比起以往來,他的思想上還是發生了改變,畢竟他說機會來了,他還是會抓住的,而不是拒絕。
  
  肖雲點點頭道:“你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也沒有了,我就怕你不自量力,長安的水可是深不見底的呀。”
  
  韓藝道:“那妳要不要送幾個護身符。”
  
  肖雲噗嗤一笑:“這你就別想了,我送給你的即便是護身符,一旦到了長安,那也會變成催命符。”
  
  “真的假的?”
  
  韓藝其實也就隨便說說,可是聽得肖雲說得這麼玄乎,不禁又感到非常好奇。
  
  肖雲苦笑一聲,但也沒有多說。
  
  韓藝見她不願說,自然不會多問,道:“如此說來,妳是一定會走的?”
  
  肖雲點點頭道:“其實我想留在這裡,是一個非常自私的決定,現在肯定有很多人在擔心我,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跟他們去報一聲平安。”
  
  韓藝道:“那妳也要答應我,不管怎麼樣,都要跟我報一聲平安。”對此他真的不敢去強求太多。
  
  肖雲眼簾低垂,輕輕嗯了一聲。
  
  二人就靜靜坐在陽臺上,雖然很冷,雖然很黑,但是誰也不想離開。
    
  .....
  
  翌日!
  
  揚州城北外,一隊人馬緩緩往西北面行去,但是氣氛顯得有些沉默,行至五十里,韓藝突然停了下來,朝著身邊的楊展飛、沈笑拱手道:“二公子,沈兄,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咱們就此別過。”
  
  “韓小哥,真是抱歉。”
  
  楊展飛面對即將離去的韓藝,除了這句話,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畢竟他和韓藝同患難過,這份特殊的經歷,讓他覺得深感愧疚。
  
  韓藝笑道:“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二公子也就不要介懷了,其實就算今日不去,我遲早也去長安走走的,我還要多謝二公子和令父,若非如此,我哪裡還能這般自在。”
  
  楊展飛苦笑的點點頭。
  
  韓藝囁嚅著,似有話要說。
  
  楊展飛心裡明白,歎道:“飛雪很好,不過她暫時不知道你的事,而且----此事雖由飛雪而起,但是她絕非有心要連累你,你也別怪她。”
  
  韓藝點點頭,道:“如果她將來知道這事,你就告訴她,我其實並不怪她。”
  
  楊展飛道:“我一定會轉告她的。”
  
  沈笑突然道:“韓藝,小胖,小野,你們等著,我一定會去長安找你們的。”
  
  韓藝笑道:“當然,我一到長安,就先把和你再相聚的酒給存好,等著你,夠意思了吧。”
  
  熊弟嘻嘻道:“沈大哥,你一定要快點來哦,我們在長安等你。”
  
  “一定,一定。”
  
  一番道別之後,韓藝便離開了。
  
  等到別過楊展飛之後,又行了二三十里,韓藝突然停了下來。
  
  “大姐姐,你一定要走麼?”
  
  熊弟站在雪地裡仰著頭,流著眼淚的望著騎在馬上的肖雲。
  
  肖雲紅著眼眶,但卻是笑著說道:“姐姐還有事要去處理,等姐姐處理完這些事,就會去找你們的,到時姐姐會檢查你的功課,你可別想偷懶。”
  
  熊弟點點頭道:“大姐姐請放心,我一定會認真讀書的。”
  
  肖雲又朝著小野道:“小野,我走之後,你可要保護好你韓大哥和小胖。”
  
  小野嗯了一聲:“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肖雲點點頭,又望著韓藝。
  
  韓藝遲疑片刻,才道:“記住,不管怎麼樣,至少要讓我知道妳是安全的。”
  
  “珍重!”
  
  說著她就一揮馬鞭,縱馬離開了,馬蹄濺起雪花的同時,一滴淚水在空中綻放開來。
  
  熊弟望著肖雲遠去的背影,向韓藝問道:“韓大哥,大姐姐還會回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6 21:13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們是朋友

  肖雲走了。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離開了。
  
  這似乎是早已經註定的!
  
  曾幾何時,肖雲就好像一個大石頭壓在韓藝這個無婚主義的身上,讓他很不適應,也喘不過氣來,但是同時,韓藝也因此學到的很多,成熟了很多,他懂得關心別人,懂得去照顧別人,懂得去理解別人,懂得作為一個男人,就應該扛著這塊大石頭往前走。
  
  但是,當他想扛起這塊石頭的時候,他驀然發覺這塊石頭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大,現在的他太弱,無法扛起,他知道守著這塊石頭,也無濟於事,只能去想辦法,或者說去讓自己變的更強壯,他知道總有一日他還是會扛起這塊石頭的,或者說他不再拒絕這一塊石頭。
  
  韓藝沒有因為肖雲的離開,而感到失望,相反,他對未來兀自充滿了期待,他前世面對過太多道坎,他知道,不管怎麼樣,時間都在流逝,你只能繼續往前走。
  
  一行六人,推著金錢和貨物往長安方向行去。
  
  韓藝騎著馬,小野和熊弟騎著小毛驢,桑木他們趕著貨物和三匹駿馬。
  
  初冬的第一場雪來的快,去得也快,肖雲離開的第二日就漸漸放晴了,還沒有完全被白雪覆蓋的大地變得濕漉漉的,緩緩流動的溪水因為雪水的關係而變得湍急。
  
  傷心的小胖還在安慰著韓藝,希望韓藝不要因為肖雲的離開而感到傷心。雖然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他兀自不遺餘力的試圖讓韓藝開心起來。
  
  可是這一回他似乎好心做了壞事,其實韓藝早已經不難過了。因為肖雲的離開,讓他對於他日的重逢充滿了期待,因為他知道到時見到的是一個完整的肖雲,人不怕等待,就怕對未來的失去了期待。
  
  倒是小胖的安慰,讓韓藝覺得自己好像應該難過似得,於是他就難過了。然後經過小胖的開導的安慰,他又變得開心。這樣做唯一的收穫,就是小胖放心了。
  
  雖然在名義上,這是在執行韓藝徒刑,但是韓藝他們似乎更像是在旅行。遇到小溪,總得過去弄兩條魚上來打打牙祭,遇到的大山,挖點冬筍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看到天空中有些鳥兒飛過,幾人紛紛拿出弓箭來......。
  
  “哎呦!”
  
  糟糕!小胖又墜驢了。
  
  小野永遠事第一時間上前扶起基友。
  
  “沒事,沒事,我沒事。”
  
  熊弟熟能生巧的快速爬起來後,拍了拍身上那厚厚的衣服。一張肥臉凍得是紅彤彤的,還朝著幾人歉意的笑了笑,沒有辦法。對於平衡能力太差的他,雙手脫韁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更別說彎弓射箭了。
  
  韓藝一手拍在腦門上,道:“小胖,我決定從明天開始我們每天早上跑步五里路。”
  
  “啊?”
  
  熊弟聽得跑步,渾身就打了一個冷顫。
  
  正當這時。忽然隱隱聽得傳來一個聲音,“前面可是韓藝---。”
  
  “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啊!”
  
  “韓---大哥。後---後面。”
  
  小野指著後面道。
  
  韓藝轉頭一看,只見一道白影往他這邊疾馳而來。
  
  “韓藝,韓藝!”
  
  “是她?”
  
  韓藝猛地一怔。
  
  不消多時,這一道白影來到了韓藝身前,白馬長嘶,聽見馬上坐著一位清秀雅麗,身披白色皮襖的少女,正是楊飛雪。
  
  “韓藝,我總算追到你了。”
  
  楊飛雪見到韓藝,滿面欣喜道。
  
  韓藝複雜了看了眼楊飛雪,並沒有做聲。
  
  熊弟和小野當然知道是什麼事,相互看著,也都沒有出聲。
  
  至於桑木等人雖然他們也都見過楊飛雪,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氣氛有些奇怪,故此不敢亂講話。
  
  然而,韓藝他們的沉默,讓楊飛雪欣喜的表情瞬間就消失了,她突然跳下馬來,走到韓藝面前,學著男人一樣,抱拳道:“韓藝,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神情嚴肅,非常正式的道歉。
  
  韓藝兀自沒有做聲。
  
  楊飛雪很急切的說道:“韓藝,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把你給出賣的,我只是一時情急,才說出你的名字,說完之後我就感到非常後悔了。但是,但是我更沒有想到秦羽會去找你,還給你惹來的這麼大的麻煩。而當時我被我爹爹關在屋裡,對於你和秦羽之間的事,是一點也不知曉,直到前幾日我跟我爹爹爭吵時,他無意間說了出來,我才知道原來我連累你這麼慘,我真的感到非常的內疚,我楊飛雪雖然是女兒身,但也知道義氣是何物。”
  
  算了,她也只有這麼大,命該如此。韓藝心中微微一歎,其實在這件事當中,他對楊飛雪的感覺很複雜,他當然知道楊飛雪不是故意說他出來的,但確確實實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不過事情過後,他並沒有太去怪楊飛雪,不該發生也都發生了,你還能怎麼辦,如今又見楊飛雪追過來給他道歉,確實也不太好說些難聽的話,道:“楊姑娘,我知道妳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怪妳。”
  
  楊飛雪道:“可是你看上去好像還在生我的氣。”
  
  韓藝搖搖頭道:“我不是生妳的氣,我只是---只是沒有想到妳會追來,一時有些犯愣。”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道:“好了,我接受的妳的道歉,我也沒有怪妳,妳快些回去吧。”
  
  楊飛雪立刻搖頭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我怎麼可能還回去自投羅網,我不會再回去了。”
  
  韓藝驚道:“妳是逃出來的?”
  
  楊飛雪點點頭。
  
  看來她不僅僅是追來向我道歉這麼簡單。韓藝算是明白了。這女人分明就是在逃婚,順便道歉。
  
  那麼問題來了,韓藝才剛剛吃了這虧呀。這要是再上演一齣這戲碼,那他真就是傻了。
  
  這個堅決不能多問,韓藝努力用一個微笑的臉龐來面對楊飛雪,道:“楊姑娘,我真的沒有生妳的氣,這妳可以放心,真的。我不是那麼小氣量的人。”
  
  楊飛雪雙目透著期待道:“那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韓藝登時愣住了,他在想。如果他說當朋友,那麼楊飛雪肯定跟著他了,作為朋友,你肯定要習慣兩肋插刀。如果說不當,那他前面豈不是在打了個屁。
  
  怎麼說都是錯!
  
  這妹子還挺狡猾的啊!韓藝真不想節外生枝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笑道:“楊姑娘,我一直都當妳是朋友,但是,但是妳也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揚州,我希望妳也能替我著想,有些事不是我能夠左右的。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飛雪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但還是點點頭,用她那燦爛的微笑說道:“我明白。我不會再連累你了。”
  
  “多謝,多謝。”
  
  韓藝拱拱手,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楊飛雪抱拳道:“保重。”
  
  “妳也保重。”
  
  熊弟也道:“楊姐姐,保重。”
  
  楊飛雪微微笑道:“你也注意一些。”
  
  韓藝上馬就揮手道:“我們走吧。”
  
  一行人繼續前行。
  
  但是楊飛雪始終與他們保持五十步的距離,韓藝剛開始也不想去理會了,這路又不是他的。他也管不著楊飛雪,繼續前行。但是行至半日,楊飛雪兀自緊緊跟著的。
  
  “韓大哥,楊姐姐一直跟著咱們的。”
  
  就連熊弟都感到有些不太自在了。
  
  韓藝二話不說,一拉韁繩,往後面走去。
  
  楊飛雪見到韓藝來了,立刻停了下來。
  
  韓藝來到楊飛雪面前,笑問道:“楊姑娘,妳打算去哪裡?”
  
  “長安?”
  
  楊飛雪道。
  
  韓藝詫異道:“妳也去長安?”心裡嘀咕,妳這擺明就是要跟著我啊!
  
  楊飛雪似乎看穿了韓藝的心思,道:“我是真的要去長安,我二叔他們都在長安。”
  
  楊家是關中大家,親人當然都在關中地區,她又不是江南士族,也不是山東士族,不只有往關中去。
  
  我是不是該對她狠心一點,又或者想個辦法甩掉她。
  
  韓藝心裡開始嘀咕著,但是想想,還是不妥,他覺得這樣做就太無情無義了,他知道楊飛雪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少女,而且也一直拿他當朋友看待。而上回那事,雖因楊飛雪而起,但不用想也知道楊飛雪並非有意為之,因為楊飛雪抬他出來,又不能改變什麼,說不說都一樣,其實恰恰是楊飛雪非常信任韓藝,所以在說話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的在前面加上類似於“韓藝說”等字眼。
  
  要怪就怪秦羽那草包,泡不到妞,就拿韓藝這些軟柿子來出氣。
  
  楊飛雪見韓藝不語,突然說道:“韓藝,如果你怕給你惹麻煩,我可以先走一步,我不會緊跟著你們的,但是---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些盤纏和乾糧,因為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什麼都沒有帶,等到了長安我就還你。”
  
  好歹也是楊家兒女,骨氣還是有的,她見韓藝不願,便不會去死纏著韓藝,但是江湖救急,不能當做沒骨氣,出門在外誰沒個麻煩。
  
  韓藝詫異道:“那妳這幾日都沒有吃飯?”
  
  楊飛雪紅著臉道:“我帶了些衣服來,把衣服給賣了換了些糧食,但是---但是似乎不太夠。”說著她餘光瞟了瞟馬鞍上面的包袱。
  
  韓藝一看,都癟了,估計也就剩一些貼身衣褲了。心裡也明白,因為楊飛雪沒有錢財的概念,從小就不缺錢,所以這一路來,肯定沒有別人少坑,試問這種情況下,韓藝又怎能放心的下,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他可能會因此內疚一輩子的,也知道楊飛雪鐵定不會回去的,於是笑道:“如果楊姑娘願意的話,就跟我們一道走吧。”
  
  楊飛雪眼中閃過一抹喜悅,但隨後又問道:“你不怕我連累你麼?”
  
  韓藝苦笑道:“怕!但我們是朋友。”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6 21:21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面傾城

  不長記性啊!
  
  這才剛剛吃了一個大悶虧,轉眼間,韓藝又犯了一樣的錯誤。
  
  但是韓藝如果不這麼做了,那他就不是韓藝了,曾幾何時,沒有親人的韓藝,朋友就是他的一切,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意味的東西太多了。
  
  因為楊飛雪的到來,大家也沒有急著趕路了,來到一棵樹下稍作歇息。
  
  “楊姐姐,吃糕點,這是我做的。”
  
  熊弟端著自己做的糕點送到楊飛雪面前,他待人總是那麼的真誠,總是會拿出自己最好的食物來招待別人,任何一個人都很難討厭這個小胖子,縱使他是那麼的囉嗦。
  
  “謝謝小胖!”
  
  楊飛雪真的餓壞了,拿著糕點就吃了起來。
  
  韓藝看著楊飛雪狼吞虎嚥的模樣,暗自一歎,拿著一個酒壺,坐在推車上,喝著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飛雪突然察覺到韓藝一直沒有說話,稍稍擦了擦嘴邊的糕點渣,道:“韓藝,我是不是麻煩你了?”
  
  韓藝一怔,搖搖頭,道:“我只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妳要跑來這裡受這苦。”
  
  楊飛雪道:“我若不逃出來,那就得嫁給秦羽,我都說不嫁,他們秦家還死皮賴臉的上門催婚,真是好生無恥。”
  
  韓藝道:“其實秦羽這人也挺不錯的,至少他非常喜歡妳,而且妳們也是門當戶對。”
  
  楊飛雪道:“他喜歡我。我管不著,但是也不能我強求我喜歡他,這也太沒有道理了。再加上他那日去找你麻煩,可見此人心胸狹隘,以前我還當他是朋友,但是現在我非常討厭他。”
  
  “那只是我和秦羽之間的恩怨,與妳無關,妳無須為此感到任何愧疚,或者影響到妳的判斷。”韓藝說道。
  
  “這我分的很清楚。因為這是我自已的終身大事,我當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是我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嫁給秦羽。”
  
  楊飛雪面色堅決的說道。
  
  韓藝皺眉道:“可是妳們貴族子弟的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操辦的。”
  
  楊飛雪愣了下,點頭道:“這你說的沒錯。”但說著,她又抬起頭來道:“所以我現在不怪我爹爹這麼安排,他有他的苦衷。我還留信給我爹爹,告訴他,我其實並不怪他和奶奶,但是我也希望他們不要怪我,畢竟這是我的終身大事,我還是覺得你那句話說的很有道理,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愛情的權力,我不喜歡秦羽,如果我嫁給他。我一定不會開心的,他若喜歡我,他見我不開心。肯定也不會開心的,既然這樣兩個人都不會開心,那我還不如不嫁,免得害了大家。”
  
  妳爹爹要能不怪妳了,我就跟妳姓楊得了。韓藝卻無法反駁楊飛雪的話,搖頭道:“關於這一點。我早就想跟妳說了。是,我一直都贊成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愛情的權力。但是妳也要明白一點,妳的父母也是為妳好,愛情只不過是那一刹那的火花,兩個人在一起卻是一輩子的事,就好比說妳喜歡一個買賣人,也許在某一段時日內,妳們可以非常恩愛,但是日子一長,妳就會發現他與妳有很多想法上的不同,因為妳們從小接觸的知識層面不一樣,門當戶對是以維繫婚姻的一種方式,所以,有些時候妳應該認真考慮妳爹爹意見,至少他不是在害妳。”
  
  楊飛雪道:“與我楊家門當戶對的這麼多,也不一定就是他秦羽。”
  
  韓藝這還真無法反駁,道:“但是妳可知道,妳這麼一走,會給妳爹爹帶來多大的麻煩。”
  
  “我當然知道。”楊飛雪點了下頭,道:“但我認為這是最明智的選擇,因為這是我偷偷走的,秦家也無法怪我爹爹不守信用,他們只能怪我,但我已經走了,想怪我也鞭長莫及,如此一來,我就既不用嫁給秦羽,我爹爹也沒有失信於人。”
  
  事情要有這麼簡單,那就好了。韓藝看到天真浪漫的楊飛雪,心中一陣苦笑,道:“可是,妳終歸是要嫁人的。”
  
  “這是自然。”
  
  楊飛雪道:“但是我一定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韓藝好奇道:“那不知楊姑娘可有意中人?”
  
  楊飛雪搖頭道:“沒有,也不怕你們笑話,其實我活這麼大,還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是這不打緊,我相信如果那個人出現,我一定會知道的,所以我並不著急。”說著她突然又補充一句,“反正不可能是秦羽。”
  
  愛情是美好的,每個情竇初開的花季少女都會對愛情充滿了嚮往,只不過有些人她們向世俗低頭了,而楊飛雪卻做出了反抗。
  
  熊弟一手托著下巴,聽得是怔怔入神,道:“楊姐姐,我們不會笑話妳的,其實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啥滋味。”
  
  楊飛雪笑道:“你放心,你遲早會遇見那個人的。”
  
  妳連個戀愛都沒有談過,就跑來教別人了。韓藝輕輕搖頭,道:“那妳去找妳二伯伯,妳敢保證妳二伯伯不會把妳送回去。”
  
  楊飛雪正色道:“二伯伯他一定會理解我的。”
  
  韓藝道:“妳怎麼這麼肯定?”
  
  楊飛雪道:“因為我二伯伯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
  
  韓藝道:“你是說你爹爹就不正直呢?”
  
  “我可沒有這麼說,但是在有些方面,我爹爹卻是不如我二伯伯。”楊飛雪吐了吐香舌道。
  
  “例如?”
  
  韓藝倒真想知道,畢竟他馬上也要投奔這楊家老二。
  
  楊飛雪道:“我爹爹光妾侍就有十多個。但是我二伯伯一個妾都沒有,就一個妻子,也就是我二伯母。”
  
  韓藝吃驚道:“這不可能吧。”
  
  像他們這種貴族。必須為家族開枝散葉,一個妻子怎麼夠。
  
  “這是真的。”
  
  楊飛雪道:“我奶奶和我爹爹都勸過我二伯伯納妾,但是我二伯伯根本就沒有聽他們的,我二伯伯說如果他納妾了,就可能會冷落我二伯母,所以他府中一直都沒有妾侍,我二伯伯是家主。我爹爹不敢多言,但我不是。所以我爹爹就可以逼我嫁給秦羽。”
  
  說到後面她又懊惱的搖搖頭。
  
  看來這楊二爺還真是有過人之處。韓藝稍稍點頭。
  
  楊飛雪突然左右望瞭望,道:“對了,韓藝,你的妻子呢?”
  
  韓藝愣了下。隨即神色黯然道:“她還有些事,須得回家一趟。”
  
  “哦。”
  
  楊飛雪見韓藝面色有異,也就沒有多問了。
  
  “呀!”
  
  楊飛雪突然驚叫一聲。
  
  韓藝嚇了一跳,“怎麼呢?”
  
  楊飛雪道:“我們得快走,不然我爹爹的人很快就會追來了。”
  
  熊弟驚訝道:“楊姐姐,楊公還派人來捉妳了。”
  
  楊飛雪點點頭道:“爹爹他一定會派人來捉我回去的,其實我們關中大家還算好的,你知不知道,我聽說有一回清河崔家也有一位女子偷偷與一個庶族男子私奔。結果崔家派人出去追了整整三年,到底還是把他們兩個給捉了回來,崔家一怒之下。就把那男的送去最南邊去當奴隸,而那女人得知之後,就懸樑自盡了,像他們這種家族的子女,寧可老死在家裡,也決不能違抗家族之命。更加不能與庶族通婚。”
  
  熊弟多麼單純的一個娃,頓時嚇的臉變得蒼白。
  
  楊飛雪突然見韓藝一個勁的在那裡擦汗。好奇道:“韓藝你很熱麼?”心裡嘀咕的,這天這麼冷,怎麼會熱。
  
  韓藝抹著汗道:“楊姑娘,這些就別說了吧,妳要再說下去,我也許會收回我剛才說過的話。”
  
  心想,看來肖雲那日說的真是沒錯,這種事千萬別摻合,否則真是會有性命危險,難道---難道肖雲也是逃婚?
  
  想到肖雲,韓藝又是愁緒萬千。
  
  楊飛雪見韓藝呆愣不語,道:“韓藝,韓藝。”
  
  “啊?”
  
  韓藝一怔,暗道,不幫也幫了,看她這樣子是鐵定不會回去了,總不能拋下她吧。稍一沉吟道:“就憑妳楊家的勢力,想要捉妳回去,絕非難事,這大路是決計走不得了,我們必須得另辟佳徑。”
  
  路上走不得,空中上不去,那麼就剩下一條道路了,就是水路。
  
  一行人立刻改道水路,好在韓藝是跑路的高手,雖然現在沒有輪船沒有飛機、汽車、火車,但是對方同樣也沒有,原理並沒有變,他太清楚追捕者的心態了,他並沒有選擇從汴州去往長安,而是故意留下線索,然後折返回去,從揚州西邊的陳州往水道繞去長安。
  
  由於楊飛雪的出現,韓藝也沒有心情再觀賞大唐的山川秀麗,急著趕路,行了兩個月,終於抵達了長安。
  
  其時長安天大雪方停,只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大地變得銀裝素裹。
  
  這場雪長安的百姓都很喜歡,因為初春即將到來,這瑞雪兆豐年嗎。
  
  同時這也預示著他們不用再擔心追兵了,要擔心也是擔心那楊二爺會不會把楊飛雪遣送回去。
  
  但是楊飛雪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在長安西郊外,與熊弟、小野打起了雪仗,三個人捧著雪,追追打打的,在這雪地裡,熊弟立刻顯得非常靈活,因為他不怕跌倒,而且還可以在雪地裡滾了滾去,但是因為小野實在是太靈活了,根本打不到他,漸漸地,熊弟與楊飛雪達成了同盟,二人拿著雪團扔向小野,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小野可是會彈指神功的,躲開的同時,還一打一個准。
  
  突然,小野停了下來,兩個雪團立刻砸到他臉上。
  
  “打中了,打中了。”
  
  熊弟和楊飛雪差點沒有相擁而泣,這太不容易了。
  
  小野一抹臉,指著前方道:“你們---你們快看那邊。”
  
  幾人舉目望去,發現前面二十步遠的雪地上站著七八人,其中一個年輕男子尤為的引人注目,只見他身材修長、勻稱,頭頂髮髻,赤裸著上身,膚色白如雪,仿佛與這雪地融為一體,而在他周邊還站著七個男子,手上皆是拿著棍棒。
  
  不是吧,這長安可是帝都呀,治安就這樣?這剛來就看到人打架,韓藝對於長安的印象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聽得一聲大喝!
  
  其中一人舉棒朝著那赤膊男子衝來。
  
  赤膊男子不躲不避,直接一手抓住襲來的長棍,一腳飛起,帶起一片雪花,砰地一聲響,那人直接飛出丈許遠。
  
  說時遲,那時快,其餘六人也紛紛舉棒衝了過來,只見那赤膊男子手舞長棍,卷起陣陣雪花,煞是漂亮。
  
  雪花停落時,已有六人躺在了雪地上,還有一人則是被那赤膊男子舉在空中,那男子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斤,看上去比這赤膊男子還要粗壯許多,但是卻被這赤膊男子輕鬆舉在頭頂的,手腳不斷的揮動,哇哇大叫著。
  
  “這人力氣好大啊!”
  
  熊弟張大嘴巴,驚歎道。
  
  那赤膊男子舉著那人連轉幾圈,喝道:“你們這些賊廝若再敢誣衊我獨孤家,我讓你們連鬼都做不成。”說著便是一聲大吼,雙手往前一送,將那人給扔了出去,那人落地時至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方停了下來。
  
  赤膊男子回過身來,正好面對著韓藝等人。
  
  韓藝雙眉一抬,面露震驚之色。
  
  東浩呆愣道:“這---這男的長得好漂亮啊。”
  
  漂亮?
  
  這用來形容男人,似乎有些不妥,但事實正是如此。
  
  但見這男子不到二十歲,與韓藝一般大小,但卻是玉面淡拂,眉目如畫,白璧無瑕。
  
  論姿色,飛雪不及也。
  
  當是一面傾城。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7 19:05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歡迎來到長安

  一個男人長成這樣,這你讓女人怎麼活,你又讓男人怎麼選擇?
  
  如果他走在王府井,哪怕是打著赤膊,韓藝敢保證,也絕對會有很多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為之怦然心動。
  
  例如桑木、東浩、佐霧這三個扶桑老就看得一愣一愣的,那眼神就仿佛看到了夢中情人一般。
  
  但是這不能怪他們,因為這男人實在是太漂亮了。
  
  如果不是他赤裸上身,韓藝一雙毒辣的雙眼恐怕也會認為這肯定是一個擁有飛機場的美女。
  
  但是傾城男子的神態卻極具男人味,他銳利的目光在韓藝等人身上一掃而光,不是很友善,從雪地裡拾起一件棕色的大皮襖裹在身上,一指放入嘴中,吹了一聲口哨。
  
  不到片刻,聽得一聲長嘶。
  
  韓藝等人尋聲望去,只見漫天白雪間,一匹黑馬抖擻著比一般馬長出三寸有餘的鬃毛,疾馳而來,濺起朵朵雪花。
  
  此黑馬來到傾城男子身邊,一黑一白真是相得益彰,傾城男子躍上黑馬,便縱馬離去了。
  
  “哎喲!”
  
  “哎喲!”
  
  又聽得雪地裡傳來陣陣慘叫聲。
  
  熊弟看著韓藝道:“韓大哥,我們要不要去幫幫他們。”
  
  小野卻搖頭道:“他們以多欺少,是---是為可恥,而且還沒有打過,是為無用,不值得幫。”
  
  熊弟天性善良。見有人需要幫助,他都非常願意去幫忙,雖然他並不知那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而小野因為自小跟他師父長大。學得一身江湖豪氣,重氣節,重道義,二人雖是好基友,但是對一些事的看法,卻剛好相反。
  
  通常這種時候,他們都會看向韓藝。
  
  韓藝搖搖頭道:“算了。我們還是別惹事了,走吧。”
  
  長安。天子腳下,隨手一抓可能就是一個比秦羽牛逼不知道多少倍的紈絝子弟,韓藝哪裡敢亂來,天知道這是一些什麼人。
  
  一行人視若不見。又往前長安城方向走去。
  
  可是剛剛經過那七人身邊時,北邊又來一夥人,約莫十餘人,都非常年輕,這十餘人騎馬來到那七人身前。
  
  躺著的一人捂住胸口見到這人來,一手肘撐著地,一手捂住胸口,朝著其中穿青色長衫的人說道:“少主,對不起。我們---哎呦---。”
  
  但見那穿青色長衫的人士,中等身材,天庭飽滿。朗目疏眉,膚色白裡泛紅,留著一縷短須,年紀也不大,怕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樣子,但是顯得極為老城。屬於很早熟的那種,看上去非常和善。面帶微笑,只是一雙眼目深邃不見底。
  
  這青衫男子低目望著躺著的七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身邊一個穿著藍色棉服的青年道:“不愧是獨孤家的男人,他們七個在太原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卻連皮毛都傷不到。”
  
  青衫男子呵呵笑了起來。
  
  藍服青年道:“戢刃,你為何發笑?”
  
  青衫男子笑呵呵道:“去年我隨父去太原王家做客,在太原我遇到一個行乞的瞎子,這瞎子好生厲害,你抓一把銅錢扔在碗內,不管是多少,他都能聽出你扔了多少個銅錢進去。”
  
  藍服青年道:“世上還有這等奇人?”
  
  一個穿白袍的公子道:“戢刃,你說這作甚,這兩者有何關係?”
  
  青衫男子置之不理,繼續說道:“我當時挺好奇的,於是就上前詢問,原來這瞎子自小雙目失明,凡事都靠雙耳去辨別,故此練出一對極其靈敏的雙耳來。”
  
  其餘人聽得都是滿面困惑。
  
  藍服男子突然笑道:“我明白了,戢刃,你是想說獨孤那廝只會蠻力,不會動腦。”
  
  “不不不!”青衫男子搖著頭,道:“我的意思是,那廝不是不會動腦,而是腦子動不了,只能靠蠻力去解決,長久以來,這蠻力自然強於常人。”
  
  “哈哈!”
  
  其餘人紛紛大笑起來。
  
  藍服男子又道:“想那西楚霸王何等英勇,長刀所向,萬人莫敵,但最終還是敗在漢高zu手中,這武夫終究是武夫,難登大雅之堂。”
  
  “你---你亂說,西---西楚霸王是大英雄,我---我師父說的。”
  
  忽聽一人結結巴巴說道。
  
  那十餘人紛紛看來,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們。
  
  說話的正是小野。
  
  韓藝急忙拱手道:“家弟年幼無知,冒犯了各位,我代他向各位說了一聲抱歉,還望各位公子莫要與家弟一般見識。”
  
  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韓藝可不想連長安的門都沒有進,就被人給轟回揚州了。
  
  青衫男子手一伸,攔住正準備說話的白袍公子,向韓藝笑道:“無妨,無妨,聽你語氣似乎不是長安人士?”
  
  韓藝裝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道:“在下揚州人士,來長安探親。”
  
  “原來揚州人士。”
  
  青衫男子笑呵呵道:“歡迎你們來到長安。”
  
  韓藝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頷首道:“多謝,多謝,若公子無其它的事,我等就先告辭了。”
  
  青衫男子手一伸,“請便。”
  
  韓藝就向桑木等人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又繼續前行。
  
  但隱隱聽到後面有人說道:“戢刃,你跟他們客氣甚麼。”
  
  是那白袍公子的聲音。
  
  又聽一人笑呵呵道:“難不成你還打算跟他們這些無知小兒爭個明白不可,亦或者跟獨孤那廝一樣,動用蠻力去解決問題。”
  
  說話的不是青衫男子。而是那藍服男子。
  
  楊飛雪皺起清秀的月牙眉,低聲道:“他們也太過分了。”
  
  小野猛地回過頭去,韓藝急忙叫道:“小野。別惹事。”
  
  小野瞧了眼韓藝,低著頭嘀咕道:“西---西楚霸王本--本就是大英雄。”
  
  熊弟急忙走了過來,一手搭在小野肩膀上,道:“小野,我相信你,你跟我說說這西楚霸王的故事唄。”
  
  其實韓藝心中也是氣不過,又見小野這麼不開心。胸口堵著什麼似得,他對於項羽是不是英雄。倒是不太在意,這種東西人云亦云,你不能強求別人也跟你一樣,但是這些人說話太可恨了。突然朗聲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聲音不大,當足夠讓後面那些人聽清楚每一個字。
  
  只見那十餘人聽得皆是一愣,又面面相覷。
  
  青衫男子眯著眼望著韓藝漸漸遠去的背影,突然呵呵一笑道:“有趣,有趣。”
  
  白袍公子突然道:“戢刃,要不要叫他們過來。”
  
  青衫男子擺擺手道:“不用了,若真有本事。遲早還會再遇上的。”
    
  .....
  
  “恩公真是好文采啊!”
  
  “韓藝,想不到你還會吟詩啊!”
  
  “韓大哥,你真是厲害。我跟大姐姐學了這麼久,也只能背得幾首詩。”
  
  “韓---韓大哥,謝謝你,要是---要是師父聽到這一首詩,一定會---會很開心,師父---師父他就是最崇拜西楚霸王這一份英雄氣概了。”
  
  不得不說。韓藝這一首詩,真是來的恰到好處。打那些人臉頰發疼,同時也引起了楊飛雪他們的刮目相看,跟韓藝接觸這麼久,從未聽他吟詩過,這冷不防來這麼一首,真是讓人震驚不已。
  
  “我剛才也只不過是氣急之下的神來之筆,當不得真。”
  
  韓藝倒是顯得極其謙虛,其實他本就不喜歡招搖過市,更別提拿詩詞來顯擺,他來大唐這麼就,就剽竊過一首半詩,還都是單獨跟肖雲在一起的時候,剛才那只是見小野不開心,有意為他掙回一點面子。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至今思.....。”
  
  楊飛雪低聲念誦了幾遍,雖只是隻言片語,但她卻好像能感覺到西楚霸王的沖天豪氣,越念越是喜歡,道:“韓藝,你能否將這首詩送給我?”
  
  這也能送嗎?韓藝愣了下,在一個沒有專利的社會,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送,隨口道:“行,如果妳喜歡那就送給妳吧。”
  
  楊飛雪卻是歡喜不已,很是激動的說道:“謝謝你。”
  
  這就算送呢?我明白了。韓藝但不想就此深入下去,畢竟不是文化人,問道:“對了,楊姑娘,妳小時候不是在長安待過嗎?妳認不認識前面那些人。”
  
  楊飛雪搖搖頭道:“我很小就跟我爹爹去揚州了,就算以前見過,恐怕也忘記了。不過前面那個姓獨孤的男子,應該是獨孤家的,這獨孤家可也是關中大家,與我楊家也是有很多來往,回去問問我二叔就知道了。”
  
  獨孤家?韓藝皺了皺眉,完全沒有印象,暗道,真是可惜,歷史上姓獨孤的人,我他媽就認識獨孤求敗。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一條河流前。
  
  楊飛雪突然神采飛揚的指著河流上的一座橋樑道:“你們快看,那便是大名鼎鼎的渭水便橋,”
  
  熊弟滿懷好奇的望去,頓時臉露失望之色,道:“那不過就是一座普通的橋啊!”
  
  小野拍拍熊弟的肩膀,道:“小胖,我---我聽我師父說過,當---當年的太宗皇帝就是在這裡故布疑兵,阻止了一場浩劫,我師父---我師父還說了如果是他的話---話,就不會---會與突厥簽下---簽下渭水之盟,每次說到這裡---這裡的時候,他總是歎氣,說這就是他比---比不上太宗皇帝之處。”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7 19:11
第一百四十六章 楊家家主

  楊飛雪聽小野這話感覺有些奇怪,但是具體哪裡怪又說不出來,好奇道:“小野,你師父是什麼人?”
  
  小野搖頭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楊飛雪愣了愣。
  
  她沒有聽出奇怪之處,但是韓藝聽出來了,幸虧這裡就他們幾個人來,不然的話,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諸葛亮牛吧,但他也只是自比管仲樂毅,可也沒有自比齊王趙王,可是小野他師父直接拿自己跟皇帝相比,這可是犯了大忌,這要是別人聽見了,肯定問問你師父究竟是想幹什麼,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小野的師父是要跟李世民一爭日月的人,要比當然跟李世民比。
  
  韓藝覺得有必要囑咐一下小野,“小野,這種話可不能再說了,知道嗎?”
  
  小野當然不懂,但還是點點頭。
  
  熊弟卻好奇道:“你們在說什麼,小野,你快與我說說這便橋的故事。”
  
  楊飛雪興奮道:“還是我來說吧,我曾聽我爹爹說過好幾回了。”
  
  熊弟直點頭道:“好啊,楊姐姐,妳快說。”
  
  幾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渭水之盟的故事。
  
  韓藝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也知道這事,畢竟這可是唐朝的一個轉捩點,在後世,同樣也是一個褒貶不一的盟約。
  
  唐朝建立初期,突厥大汗頡利趁機率大軍南下,直接打到了長安城,號稱二十萬雄兵,在渭水北岸列陣,十萬旌旗,迎風招展,何等氣勢。
  
  當時李世民剛剛即位,全國一片蕭條,他當時連如何治理這個國家,都還未有理出頭緒。長安城內更是十分空虛,根本沒有能力阻擊突厥大軍。
  
  於是李世民故布疑兵,親自帶著房玄齡他們來到這渭水邊上跟頡利對話,還指責頡利背盟。因為早在李淵的時候,就已經跟突厥有來往,並且得到了突厥的幫忙,在最初的時候,兩邊是友好關係。甚至有史實記載,李淵曾向突厥稱臣。
  
  突厥南下,的確有背盟的嫌疑。
  
  當然,這只是在氣勢稍微壓了頡利一籌,後又有援軍趕來,還打敗了頡利手下一員大將,頡利見唐軍如此驍勇,信心就顯得有些不足,覺得自己不一定就拿下長安,而李世民當時又傾國庫之財。送給頡利,反正你也是來搶錢的,我乾脆就送給你。
  
  這錢一到手,突厥內部將領就不太想打了,咱們本來就是來搶錢的,如今錢已經到手,那還打什麼,而且還不一定打得下,何必了,所以當時頡利就跟李世民簽下渭水之盟。條件當然是比較不公平的,就是納貢,李世民自己都引以為恥,自稱渭水之辱。
  
  也有很多人拿這事來抨擊李世民。你這個太丟人了,這是你的一個污點。
  
  但是韓藝的慣性思維,卻認為是李世民執政以來,最英明的一個決定。
  
  如果事情就到此為止,那的確就值得詬病。可是從結果來上看,渭水之辱以後。唐朝立刻穩固了政權,李世民勵精圖治,國家由衰轉盛,這才有了後來的貞觀之治,一個大唐盛世,多的就不說了,至少百姓生活好了,而且唐朝集團還挑撥突厥二汗的關係,突厥又受大雪之災,唐朝從而打敗了突厥,穩定了北方一代。
  
  韓藝就非常理解小野師父的那句話,他雖然沒有見過小野的師父,但是從他師父的隻言片語中也可以看出,絕對是一個猛人,不太可能會選擇和親,肯定會選擇決戰,但是如果當時李世民不忍辱負重,為求尊嚴一戰,贏了倒還好,萬一輸了,天下必亂,百姓又將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誰來收拾這個殘局。
  
  這是李世民輸不起的一仗,那當然能不打最好。
  
  所以皇帝還是不能至情至性,憑一己之好惡,不顧天下蒼生,這是不對的。
  
  韓藝是窮苦子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也沒讀過書,沒有資格去懂得更多,他只知道餓與飽的區別,那他當然就傾向於唐太宗。
  
  甭管是一千年後,還是現在,他一直都認為,百姓好,皇帝榮,百姓苦,皇帝恥,若百姓從小就沒飯吃,那就應該罵皇帝,我不管你有什麼豐功偉績,你有什麼理由,在外人面前多有臉面,喊出多麼響亮的口號,我作為你的子民,要是連口飽飯都混不到,我不罵你我罵誰,難道怪老天不下雨,就算老天不下雨,我沒飯吃,我也照樣怪你,因為你有飯吃啊。
  
  站在便橋之上,聽著楊飛雪說著渭水之盟的故事,韓藝雙目微合,隱隱可以感覺當時那一股千鈞一髮的氣氛,這種氣氛可比揚州保衛戰緊張多了,揚州保衛戰輸了,也就是丟了一個州,隨時可以奪回來,但是如果那一戰輸了,唐朝可能直接亡國啊。
  
  在便橋逗留了一會兒,就繼續往城裡行去。
  
  不消多時,就來到了城門,因為他們是外鄉人,入長安,還是需要登記的,不過韓藝有關文在身,那就方便多了。
  
  那登記的文吏瞧了眼韓藝,又瞧了眼楊飛雪,道:“你們先等等。”
  
  說罷,他就起身往城內行去,去到邊上一個茶肆,茶肆前正站著一中年人翹首以盼,這文吏來到這中年人面前,拱手道:“楊管家,你等的人已經來了。”
  
  “是嗎?”
  
  這中年人快步來到城門前,一眼就瞧到楊飛雪,不確定的喊道:“八娘。”
  
  楊飛雪瞧了瞧這中年人,也不太確定道:“榮伯?”
  
  “真是八娘。”
  
  榮伯大喜過望,道:“我總算是等到妳了。”
  
  “榮伯好。”
  
  楊飛雪叫了一句,嘻嘻道:“是二伯伯叫你來接我的麼?”
  
  “可不是嗎。”
  
  榮伯呵呵點了點頭,道:“妳爹爹早就派人傳信來了,說你可能會來長安,讓老爺留意一下。”眼神還帶有幾分笑意,顯然是知道楊飛雪離家出走的事。
  
  楊飛雪略顯尷尬道:“爹爹他太大驚小怪了,我這麼大個人,難不成還會丟了麼。”
  
  榮伯笑了笑,沒有做聲,你若不丟。那反倒成怪事了,不禁又瞧向韓藝,笑道:“你就是韓藝吧。”
  
  韓藝拱手道:“在下韓藝。”
  
  榮伯拱手道:“我是觀國公府上的管家,你也就隨八娘。叫我榮伯吧。”
  
  畢竟是國公府上的管家,當然不會對韓藝低聲下氣。
  
  韓藝頷首道:“榮伯好。”
  
  榮伯笑著點點頭,道:“走,咱們回去再說,老爺還在府上等著了。”
  
  榮伯帶著楊飛雪和韓藝就往城內走去。
  
  帝都就是帝都。那真是繁花似景,光街道就比揚州的街道寬多了,兩邊的盡是高門大宅,匾額上的官名真是嚇得人死,鮮有見到商鋪。
  
  這是因為長安城內有兩個集市專門供買賣人做生意,不能隨便在街道上擺攤的。
  
  但是時不時就看到馬車緩緩而過,而且隨處可見一些身著華麗的人三五成群,道路上更是車水馬龍,行人匆匆而過,服飾各異。膚色各異,韓藝甚至都見到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士,還有一些黝黑的人,韓藝差點沒有以為是黑人,結果一問,才知道這些人乃是昆侖奴,是來自於南海那邊的,可能也就是後世的馬來西亞等地。
  
  天可汗,果真是名不虛傳。
  
  韓藝不由得感慨一句,大唐盛世盡在長安啊
  
  小野熊弟時而跑向左邊瞧瞧。時而又跑去右邊看看,對於長安的一切似乎都感到非常新奇。
  
  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門前,至少那高牆令熊弟是望而卻步。高門之上懸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觀國公府”幾個大字。
  
  這古代的宅子可是很有講究的,你多大的官就住多大的宅子。
  
  國公府的宅邸肯定不能小。
  
  韓藝也打聽清楚了,這楊二爺名叫楊思訓,是楊恭仁的二子,由於楊恭仁的長子死得早。二子世襲觀國公的爵位,也是楊家這一支脈的家主。
  
  入得宅內,給韓藝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大而簡樸,當然,這裡的簡樸只是相對於楊思訓的地位而已,比一般百姓家中那是豪華多了,但是也沒有韓藝想像中的那般豪華。
  
  行過前院,來到正廳,只見裡面坐著二人,一男一女,皆是中年人士,男的約莫五十歲左右,長眉闊目,燕頷虎頸 身材魁梧,女的也有四十來歲,端莊典雅,一看就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女人。
  
  楊飛雪遠遠見得此二人,面色欣喜之色,小跑入廳,來到二尊面前,行跪拜之禮道:“飛雪見過二伯伯,二伯母。”
  
  這是屬於長幼之禮,楊飛雪許久未見楊思訓,而楊思訓又是一家之主,楊家的晚輩見到他,都得行跪拜之禮,韓藝就不需要。
  
  正當韓藝準備行禮時,楊思訓突然一拍邊上的茶几,訓斥道:“雪兒,你這一次真是太胡鬧了。”
  
  不是說你二伯伯一定挺你嗎,我看不像啊韓藝到嘴邊的話又給吞了回去,臉上掛著一絲愁緒,可別到時,又拿我來頂鍋,說是我拐帶了楊飛雪,那樣的話,你們楊家就可以把責任撇的一乾二淨,雖然他已經想好對策了,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二伯伯責訓的是,飛雪已經知錯了。”
  
  話雖如此,但是楊飛雪眼中哪有半分的悔意。
  
  楊思訓哼道:“妳若知錯,現在就給我回揚州。”
  
  楊飛雪搖頭道:“這可不行,飛雪許久未見二伯伯,好不容易來一趟,怎能不盡孝道就走。”
  
  楊思訓道:“妳爹爹尚在人世,妳不在妳爹爹身旁盡孝,跑我這來盡孝,是何道理。”
  
  楊飛雪道:“我想在爹爹身邊盡孝的,但是爹爹他不稀罕,總想趕我出門。”
  
  楊思訓嘴角微微扯動了下,道:“哦,妳爹不稀罕,我就會稀罕了。”
  
  楊飛雪嘻嘻道:“就算二伯伯不稀罕,二伯母一定會稀罕的,二伯母自小就待我如己出,我一直都記得的。”說著她又望向邊上那位婦人。
  
  看來這位飛雪大小姐,還不蠢,知道使用迂回戰術。韓藝聽到這裡,心裡鬆了口氣。
  
  楊夫人白了她一眼,但眼中滿是憐愛之色,道:“妳這丫頭真是一點也沒有變,我若也說不稀罕,倒要看妳怎麼辦,妳快起來吧。”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8 18:34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將門犬子

  原來楊思訓的夫人元氏只生得二子,無一千金,這些年也總想生個千金,但是一直沒能如願,而楊飛雪小時候就活潑可愛,天真浪漫,元氏非常喜愛這女娃,長待在身邊,雖多年沒見,但楊飛雪似乎也沒有變多少,當然不捨得責怪於她。
  
  這夫人說話了,楊思訓也就稍微收斂了幾分。
  
  “謝謝二伯母。”
  
  楊飛雪急忙站起身來,還偷偷朝著韓藝眨了眨眼,似有得意之色。
  
  小姐,這時候就別把戰火往我身上引了。韓藝全當沒有看見。
  
  元氏倒是沒有注意到,笑道:“妳也別高興的太早,我且問妳,妳為什麼要逃婚,自古以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難不成妳還想去做尼姑。”
  
  楊飛雪道:“若是做尼姑可以不嫁給秦羽,那我便去做尼姑。”
  
  “胡說八道。”
  
  楊思訓喝道。
  
  元氏略帶責怪了瞧了眼丈夫,示意他先不要做聲,又向楊飛雪道:“雪兒,妳口口聲聲說不嫁給那秦羽,這是為何?我可聽說妳與那秦羽也算是青梅竹馬。”
  
  “如果從小就認識便是青梅竹馬,那便走了。”楊飛雪癟了癟嘴,又道:“二伯母,雪兒問妳,妳喜歡二伯父麼。”
  
  元氏被問的一愣,臉上一紅,道:“妳這丫頭亂說甚麼。”
  
  楊飛雪道:“二伯母不說,我也看得出,二伯母對二伯伯可是喜歡的緊。”
  
  元氏頭疼的厲害,道:“我與妳二伯伯可是夫妻,自然相敬相愛。”
  
  “那不就得了。”楊飛雪道:“我不喜歡秦羽,若成為夫妻,又怎能做到像二伯伯、二伯母一樣相敬相愛,到時說不定整天在家大吵大鬧,雪兒其實不敢要求太多,只求有一個能讓我像二伯母深愛二伯伯一般深愛的夫君,他也能像二伯伯愛二伯母一樣愛我,那我便知足了。”
  
  韓藝聽她繞口令似得拍馬屁,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元氏罵也不是,就贊也不是,好生無奈,道:“你一個丫頭,左一句愛,右一句喜歡,真不知羞。”
  
  說著她又偷偷瞧了眼楊思訓,眼中滿滿是愛意,楊思訓一個將門之後,跟一個小姑娘談這些,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都不敢接話了。
  
  楊飛雪狡黠道:“我只是很羡慕二伯伯和二伯母。”
  
  “妳---。”
  
  元氏還真不敢再說下去了,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妳就別拍馬屁了,不來也都來了,妳暫且在這裡先住下吧。”
  
  “那雪兒就打擾二伯母了。”
  
  楊飛雪嘻嘻一笑,又道:“二伯母這些天一定擔心雪兒擔心累了吧,我幫妳捏捏。”
  
  說著她也不給元氏反應的機會,快步來到元氏身邊輕輕捏了起來。
  
  “行行行,二伯母知妳一番孝心,不過妳剛到,也夠累的,就不要幫我捏了。”
  
  “不累,不累,我這一路都是玩過來的,一點也不累。”
  
  元氏也不多說了,心中卻是滿懷感動,她心裡一直就期盼著有這麼一個女兒,沒事能賠著自己聊聊天,幫自己捏捏肩膀什麼的。
  
  楊思訓哪裡不知妻子的心思,心裡盼著楊飛雪能夠彌補妻子心中的遺憾,倒也想留楊飛雪在這裡,目光突然看向一旁站著的韓藝,道:“你就是韓藝。”
  
  “小子韓藝見過觀國公。”
  
  韓藝作揖一禮,又道:“還請觀國公恕罪。”
  
  楊思訓哦了一聲,道:“你這才到我家不到半個時辰,怎麼就來請罪呢?”
  
  韓藝道:“小子在揚州闖下大禍,幸得楊刺史相救,再給小子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送小子來長安,可是在途中巧遇楊姑娘,小子便擅自做主,帶著楊姑娘來到長安,實乃有違楊刺史之意,還望觀國公責罰。”
  
  楊思訓不露聲色道:“你既然知道這麼做不妥,為何還要這麼做,我聽說你也是為此闖下大禍的。”
  
  楊飛雪急忙道:“韓藝他前面是想勸我回去的,是我自己不肯回,他怕我一個人上路有危險,便與我結伴同行。”
  
  小姐,你總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韓藝心中鬆了口氣,他這話本就是這意思,我不是拐帶楊飛雪,我只是怕她有危險,這才與她結伴同行,但是話不能說,因為韓藝怕楊思訓以為他是故做聰明,或者說推卸責任,這時候應該認錯。
  
  楊思訓斜眼瞪了楊飛雪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楊飛雪吐了下香舌,乖乖的給元氏捏了起來。
  
  楊思訓道:“之前的事,我也不想多說了,你也別多想了,你都已經來到長安了,就在這裡好好住下吧。”
  
  韓藝頷首道:“蒙觀國公收留,小子真是感激不盡。”
  
  “爹,娘,我回來了。”
  
  聽得一聲叫嚷,只見一個約莫十四五歲左右的白麵後生從外面跑了進來,見廳中站著幾個陌生人,錯愕道:“家中來客人麼?”
  
  元氏皺眉道:“你這孩子怎麼總是教不會,莽莽撞撞的,成何體統。”
  
  白麵後生撓著後腦勺道:“是,孩兒記住了。”
  
  楊思訓沉眉問道:“你大清早的又去哪裡呢?”
  
  “哦,孩兒跟趙家兄弟去郊外練習射箭了。”
  
  白面後生說道。
  
  韓藝稍稍打量了下這後生,見這後生全身上下一塵不染,雙手十分乾淨,暗道,說謊說成你這樣了,也真是沒救了。
  
  元氏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一點,道:“蒙兒,還不快來見過你八姐。”
  
  楊飛雪笑嘻嘻道:“小蒙,你還認識我麼?”
  
  此子乃是楊思訓的小兒子,楊蒙浩。
  
  楊蒙浩瞧了眼楊飛雪,臉上風雲突變,激動的說道:“哦,八姐,妳---妳終於來了,我可是盼了妳好久了,姐,妳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麼,昨日我還去了城門前守了一日,可惜沒能接著妳,還準備今下午再去瞅瞅,沒想到妳竟然到了,早知妳今早到,真不該答應趙家兄弟。”
  
  說著又是跺了下腳,好像十分遺憾。
  
  這小子進門才多久,就說了這麼多國產謊話。韓藝畢竟也算是半個心理學專家,一眼就看出這楊蒙浩是在說謊。
  
  楊飛雪並沒有看出來,也許是善良蒙蔽了她的雙眼,感動道:“真的麼?”
  
  楊蒙浩不眨眼道:“當然是真的啊,娘可是都知道的,我這些天天天都去城門轉悠,就是希望可以早點接到妳,原本我今早也打算去城門接八姐妳的,但是趙家兄弟找我出去練習射箭,而且下個月就得考試,就沒能去成。”
  
  “沒事,沒事,你當然是以學藝為重,你這份心意,姐心領了。”
  
  “姐妳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我可是妳弟呀,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楊蒙浩略顯不滿,又非常激動道:“姐,妳這一路行來,有沒有遇到什麼趣事,說來讓我聽聽,也好讓我開開眼界。”
  
  “我這一路來倒是遇到很多趣事。”
  
  楊飛雪說著,突然又道:“對了,我前面看到有人在城外打架。”
  
  楊蒙浩激動道:“什麼人打架?”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得。
  
  楊思訓道:“你小子這麼激動幹什麼?”
  
  楊蒙浩撓著腮幫嘿嘿道:“孩兒就隨便問問。”
  
  看來這小子也是一個不安分的主啊!說話就跟打屁似得,沒有一句是真的,這楊家的家訓都上哪去了。韓藝微微笑了笑。
  
  楊飛雪卻道:“你是不知道,那男人長得好生漂亮,就跟個女人似得,比我可都要漂亮多了。”
  
  楊蒙浩一聽,神情迅速降溫,生出幾分懼意來。
  
  元氏歎道:“怕又是獨孤家的那孩子。”
  
  楊思訓也是搖頭只歎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楊飛雪一聽獨孤家,便知楊思訓認識那人,於是問道:“二伯伯,二伯母,你們說的是誰?”
  
  楊思訓道:“這妳就別問,反正妳遇到那人,就儘量離遠一點,不要去招惹他,知道麼。”
  
  韓藝聽得微微一驚,肖雲說的果然沒錯,長安真是藏龍臥虎。
  
  這不很明顯嗎,楊家家主都拿那傾城男子沒有辦法,楊展飛來了,那還不是送的。
  
  “哦,雪兒知道了。”
  
  楊飛雪點點頭,但眼中分明閃爍著好奇的目光。
  
  元氏道:“你們趕了這麼遠的路,肯定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房間我已經叫人幫你們收拾好了,蒙兒,你帶你他們去吧,吃飯的時候,我會讓人去叫你們的。”
  
  楊蒙浩點頭道:“是,孩兒知道了。”
  
  楊蒙浩帶著楊飛雪、韓藝等人就出門了。
  
  這些小輩就出門後,元氏就道:“雪兒這孩子真是惹人喜愛啊!”
  
  楊思訓道:“那咱們就留雪兒在京城。”
  
  元氏道:“這如何能行,三叔那邊肯定不會答應的。”
  
  楊思訓道:“若是雪兒喜歡那姓秦的,那自然是好,可雪兒明顯不喜歡,為什麼要逼著她嫁,秦家不過就死揚州一個小士族,我們在京城給雪兒物色一個如意郎君豈不更好。”
  
  元氏憂慮道:“這倒是的,可是三叔現今在揚州為官,咱們與江南士族本就不合,怕有所不妥吧。”
  
  “這倒也是。”楊思訓點點頭,又道:“這樣,我寫封信給母親大人,就說想留雪兒在這裡住上一段日子,如果母親大人答應下來,那就證明這門婚事還是有回轉的餘地,若是母親大人不答應的話,那我們也只能將雪兒送回去。”
  
  “如此甚好。”
  
  元氏點點頭,又問道:“那姓韓的小子呢?你打算如何安排他?”
  
  楊思訓沉吟道:“從三弟的來信上看,此子確實有過人之處,而且方才言語也非常得體,處事老練。但是,能力只是其次,一個人的品行才是最重要的,再看看吧,若是品行上佳,那我便讓他去軍中歷練歷練,好好栽培一番,但若品行不好,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過他有恩於母親大人,只要不給我惹出什麼大麻煩,他在這裡住多久都行。”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28 18:39
第一百四十八章 借錢

  這楊府可不是一般的大,畢竟是世襲的府邸,楊蒙浩帶著楊飛雪他們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到處都是鳥語花香,雖然簡樸,但是景色迷人。
  
  “楊小哥,你家真大啊!”
  
  熊弟抬著腦袋,東張西望,陣陣驚歎,有感而發。
  
  楊蒙浩道:“小胖,我家還真不算大,你去長孫家看看,那才叫大,我家還當不上他家的一半了。”
  
  楊蒙浩前面還以為韓藝他們是楊飛雪的僕人,出了屋後,經楊飛雪介紹,才知道韓藝是楊飛雪的朋友,這小子雖然看著就挺不靠譜的,但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主,一點也不在意韓藝他們貧寒的出身,而且又與熊弟、小野年紀相仿,很快就聊開了,心裡還挺激動的,因為他就一個哥哥,早已經外出做官,一個人窮極無聊,別家都是兒孫滿堂,很多個弟弟妹妹,所以他很希望熊弟他們能在這裡住下,那樣至少晚上休息時候,還能找個說話的。
  
  楊飛雪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道:“對了,小蒙,你們前面說的那個獨孤家的男子是甚麼人?”
  
  楊蒙浩眼眸一動,拍著胸脯道:“那是我無月哥哥。”
  
  韓藝下意識道:“獨孤無月?”暗道,不知道跟獨孤求敗有沒有關係。
  
  楊蒙浩點點頭,道:“可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們,若是我不在的話,你們遇到無月哥哥,可儘量走遠一點,無月哥哥可不是好脾氣的人,你若將他惹怒了,那後果不堪設想。就上個月,程家兄弟惹到了無月哥哥。結果無月哥哥把他們兩個吊在樹上打。”
  
  韓藝道:“若是你在了?”
  
  楊蒙浩呵呵道:“若是我在自然沒事,我楊蒙浩在長安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信你我就完了。韓藝笑著點點頭,不以為意。
  
  楊飛雪突然道:“程家?可是盧國公的孫子?”
  
  楊蒙浩點點頭。
  
  熊弟好奇道:“這個盧國公又是甚麼人?”
  
  楊飛雪嘖嘖道:“這個盧國公可是咱們大唐的開國功勳,位列淩煙閣十九。”
  
  姓程的?哎呦,這我倒還認識一個,不知是不是?韓藝道:“你說的是程咬金。”
  
  楊蒙浩道:“韓藝。你怎麼能直呼盧國公的大名,這可是不行的,要讓我爹爹聽見了,他非得罵你不懂禮數。”
  
  韓藝忙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心裡卻是捏了一把冷汗,太誇張了吧,隨便叫個歷史名人,都能叫准。
  
  楊飛雪道:“那盧國公沒有去找那個獨孤無月算帳麼。”
  
  楊蒙浩搖頭道:“好像沒有。我聽說盧國公得知此事之後,在家大發雷霆,但沒有去找無月哥哥算帳,而是把程家兄弟又給打了一頓。”
  
  “這是為何?”
  
  熊弟驚奇道。
  
  楊蒙浩道:“具體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聽人說,好像是因為程家兄弟兩個打一個都沒有打贏,所以盧國公才大發雷霆的,當月盧國公就把程家兄弟送到軍中去練習武藝了。說要學好武藝來找無月哥哥再打一次。”
  
  不會吧,程咬金果然是一個猛人啊!韓藝也以為程咬金肯定會去找獨孤家的麻煩。畢竟是吊打呀,這太侮辱人了,哪裡知道會是這麼一番結果。心中不禁又想到那秦家,心中暗自一聲冷笑,這差距真是太大了,難怪生得一個草包。
  
  楊飛雪想了想。搖頭道:“不過這獨孤無月也挺不對的,再怎麼樣也不應該把人吊在樹上打啊!”
  
  楊蒙浩搖搖頭道:“這對無月哥哥而言,只是小事一件,他可是從小打架打到大的。”
  
  說著說著,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院內。這個小院不大,而且比較偏僻,但是非常清靜,韓藝對此非常滿意,他可不想出門就跟楊思訓照面,真心難的打招呼。楊飛雪自然不會住在這裡,她當然是跟元氏他們住在豪華大院裡面。
  
  很快大家都分好房間了,桑木、佐霧、東浩三人睡大屋,韓藝一人睡小屋,熊弟、小野睡側屋。
  
  當然,第一個收拾好房間的一定是韓藝,因為他只是把東西放下,至於收拾什麼的,他真心沒這習慣。
  
  “韓藝,你就收拾好呢?”
  
  楊飛雪見韓藝這麼快出來,不覺稍感驚訝。
  
  韓藝笑道:“被褥什麼的都是現成的,不需要怎麼去收拾。”
  
  楊飛雪突然瞥了眼身邊的楊蒙浩,又瞧了韓藝,略帶一絲不好意思道:“韓藝,我跟你商量件事。”
  
  韓藝早就看出這對堂兄妹有古怪了,道:“什麼事?”
  
  楊飛雪道:“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
  
  “啊?”
  
  韓藝感到非常的驚訝,妳在妳二伯伯家,而且妳堂弟就在你邊上,妳跑來問我借錢,這太誇張了吧。
  
  楊飛雪急忙解釋道:“是這樣的,小蒙他看上一把好弓,但是錢不太夠,而我二伯伯又管的比較嚴,他前不久才買了一把弓,所以不敢去問我二伯伯要錢,這就當是我問你借的,我一定還你。”
  
  韓藝一眼瞥向楊蒙浩,見他目光閃爍著,知道這小子肯定又在說謊,暗道,我們這位善良的楊大小姐,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啊!笑道:“妳這麼說可就見外了,觀國公能收留我們,我心中感激不已,我韓藝也知道知恩圖報,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幫忙。”
  
  楊蒙浩興奮道:“韓藝,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爽快之人。”
  
  “多謝少公子誇獎。”韓藝笑著點點頭,又道:“你需要多少錢?”
  
  楊蒙浩眼珠一轉,道:“二十貫。”
  
  “二十貫?”
  
  韓藝眉頭一皺。
  
  楊蒙浩道:“是不是太多呢?”
  
  二十貫多不多,這得看誰,對於一般的庶族而言,這可都算是很多了,普通百姓就更加不用說了。簡直就是一筆鉅款,當初韓藝被一貫錢都差點給憋死了,但是對於貴族而言,也就算是一般吧。
  
  韓藝搖頭道:“不不不,我覺得太少了,二十貫能買什麼好弓。”
  
  “啊?”
  
  這回輪到楊蒙浩犯愣了。
  
  楊飛雪忙道:“現在小蒙還在學習射箭。也不用買太好的弓了。”
  
  楊大小姐,你還真是對錢沒有半點概念,二十貫一把弓,鑲鑽的啊!韓藝笑道:“可也不能這麼說,好歹少公子也是觀國公的兒子,可不能丟面。”
  
  楊蒙浩一愣一愣道:“那你的意思是?”
  
  韓藝道:“這樣吧,我跟你一塊去,咱們帶足錢,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弓。一次性到位,免得你到時再麻煩。”
  
  楊飛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言之有理。”
  
  “一塊去?”
  
  楊蒙浩卻是驚叫一聲。
  
  韓藝笑道:“不行嗎?”
  
  “不不---不是不行,只是---只是。”
  
  楊蒙浩都快把腮幫子給撓破了,道:“只是你們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一定很累了,應當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韓藝擺擺手道:“沒事,我們一點不累。其實我也是想出去逛逛,我在路上可是聽楊姑娘說了。這京城有不少好玩的東西。”
  
  楊飛雪欣喜道:“如此也好,我也要去。”
  
  這時,熊弟、小野也走了出來。熊弟道:“韓大哥,你們在說什麼?”
  
  韓藝笑道:“少公子說等會吃完飯,帶我們出去逛逛。”
  
  熊弟聽得大喜,道:“好啊。這長安定有很多好吃的,少公子你帶我們去吃好吃的好不。”
  
  他這窮鬼,你還想他帶我們去吃好吃的?小胖,你想多了。韓藝暗自嘀咕一句,又朝著楊蒙浩道:“少公子。你看大家都同意,咱們就這麼決定了吧,不然這麼多錢,你也難得背。”
  
  “這---!”
  
  楊蒙浩一張稚嫩的臉,尷尬的直抽抽。
  
  楊飛雪好奇道:“小蒙,你怎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
  
  楊蒙浩急忙搖搖頭,道:“那---那好吧。”
  
  小樣!騙人的祖宗在這裡,你膽敢放肆。韓藝笑了,其實這錢倒是無所謂,就當交房租了,只是他很好奇這個貴族子弟怎麼會囊中羞澀,不用想,其中也定有隱情。
  
  幾人稍坐了一會兒,就去到正堂吃飯,畢竟韓藝也不是什麼貴客,用不著大擺筵席,元氏就準備了一些楊飛雪小時候喜歡的家常菜,席上也都是楊飛雪在和楊思訓、元氏閒聊,無非奶奶的身體怎麼樣,都是一些家常話,韓藝他們基本就說了幾句話。
  
  吃完飯後,楊蒙浩就跟父母說要帶楊飛雪、韓藝他們出去逛逛。
  
  但是元氏卻反對楊飛雪也跟著去,畢竟是女孩子,而且可能也覺得自己這個兒子不太靠譜,於是就讓楊蒙浩帶韓藝他們出去逛逛,可憐的楊姑娘只能淚眼汪汪的目送韓藝他們出門,她可不是一個安分的大小姐,她是多麼想跟這韓藝他們一塊出去玩,但是她身上可還背著逃婚的壓力,還需要依靠元氏,故此只能乖乖聽話。
  
  韓藝卻是心明如鏡,楊姑娘又被他的堂弟給設計了,其實當時他就看出來了,楊蒙浩之所以在飯桌上就迫不及待的說這事,就是為了阻止楊飛雪出門,他可能早就料到元氏肯定不會讓自己帶著楊飛雪出門的。
  
  原因自然更明顯不過了,這一趟出門,鐵定穿幫,楊飛雪是楊蒙浩的堂姐,這要讓楊飛雪知道堂弟是騙她的那還了得,必須得想辦法支開楊飛雪,至於韓藝他們的話,說到底身份差距甚大,韓藝還得依靠楊家,這就好說了,楊蒙浩這算盤打得那叫一個響啊!
  
  但韓藝也沒有多說一句,讓桑木他們帶上錢,就跟著楊蒙浩就出門了。
  
  出了楊府,韓藝以為有馬車送,至少也有匹馬做,哪裡知道步行,看到白白的雪地,心裡開始罵娘了,這位少公子真是靠不住,太她媽寒磣了。
  
  楊蒙浩這一出門,就道:“韓藝,想不到你是這麼重義氣的人,為了報我堂姐的恩,竟敢上城牆與叛軍拼命。”
  
  韓藝微微笑道:“知恩圖報,這算不得什麼義氣。”
  
  “話可不能這麼說,由此可見你還是一個挺重義氣的人。”
  
  楊蒙浩搖搖頭,又道:“韓藝,我可是把你當做朋友了,你把我當做朋友麼?”
  
  你這朋友未免也太廉價了吧,我和你認識都還不到一日,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一見如故。韓藝道:“韓藝出身卑微,怎敢高攀少公子。”
  
  “你這麼說,我可就不開心。”楊蒙浩板著稚嫩的臉,道:“你是我八姐的朋友,那便是我楊蒙浩的朋友。”
  
  韓藝笑了笑,沒有再做聲了。
  
  楊蒙浩偷偷瞧了眼韓藝,又是嘿嘿一笑,道:“韓藝,有件事我與你說了,你可別告訴我八姐,哦,還有我父母。”
  
  韓藝道:“好啊!”
  
  楊蒙浩訕訕笑道:“其實---其實我借錢不是賣買弓,而是另有所用。”
  
  韓藝故作詫異道:“不是買弓?”
  
  楊蒙浩尷尬的點了點頭。
  
  韓藝好奇道:“那你借錢是為了什麼?”
  
  楊蒙浩撓著後腦勺道:“是去---是去與人玩六博的。”
  
  “六博?”
  
  韓藝微微皺眉,這六博他當然知道,是一種棋類,但是後來慢慢變成一種賭博的玩法,後世已經失傳了,不過他作為千門中人,肯定是聽過的,道:“原來你是要去賭錢啊!”
bobo0702 發表於 2015-10-29 05:25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觀棋軒

    韓藝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楊蒙浩竟然是借錢去賭博,他以為這些貴族子弟玩得肯定是什麼琴棋書畫、亦或者打獵騎馬之類的,哪裡知道跟他這俗人沒啥兩樣。

    但這也就可以解釋的通了,楊蒙浩前面急著跑回來,定是輸紅眼了,想回家弄點錢再去賭,恰好碰到楊飛雪,以為楊飛雪肯定帶了不少錢來,可是哪裡知道楊飛雪身上半文錢都沒有。

    而楊飛雪心地善良,對錢又沒有什麼概念,許久不見這堂弟,不想讓堂弟失望,於是就跑來問韓藝借錢。

    這雪天跑去賭錢,這癮還真是夠粗的!韓藝心中一聲長歎,賭博對於他而言,只是消磨時間的,他很久沒有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跑去賭錢了。

    楊蒙浩卻道:“韓藝,你終究還是見識少了,這怎麼能算是賭錢了,這錢只是用來增加趣味,若是沒有一點籌碼,那多無趣呀,而且這麼做,還能增進棋藝。”

    這還不是賭?那什麼是賭?韓藝算是服了,笑道:“少公子說的是,其實我對這六博也挺感興趣的,正好跟少公子去見識見識。”

    楊蒙浩沒想到韓藝與他竟是同道中人,不禁大喜,道:“那這錢?”

    韓藝笑道:“你輸多少,都算我的。”

    “韓藝,本公子果真沒有看錯你,夠爽快,若是贏了咱們就一人一半。還有。今後在京城有啥難事,儘管來找我便是。”

    楊蒙浩拍著胸脯說道。

    找你?你連個二十貫都拿不出來,我找你拼刺刀?還一人一半。md,虧你說得出口,輸了全算我的,贏了就一人一半,你怎麼不去死啊!韓藝心口不一的笑道:“就怕少公子到時嫌我煩。”

    他就不明白了,在來的路上,楊飛雪告訴他。楊思訓的家教可是非常嚴的,名字裡面都帶“訓”的。可是這楊蒙浩怎麼看也不像是家教非常嚴下的產物啊!

    其實楊飛雪並沒有騙韓藝,這楊思訓的家教的確比較嚴,像楊蒙浩的哥哥楊蒙知便是非常規規矩矩的一個貴族子弟,按部就班的走在父母安排的道路上。現在已經外出當官了。

    楊蒙浩由於生的晚,楊思訓和元氏的年紀比較大了,就比較疼愛這個小兒子,因為很難再生第三個了,而且楊思訓又沒有妾侍,特別是楊蒙知離京之後,夫妻兩就把全部的愛傾注在楊蒙浩身上,家訓沒變,是人變了。

    而這楊蒙浩生來就比較調皮。而且又剛好出生在一個太子党輝煌的年代,在唐太宗時期,還是建國初期。這太子党只是初露崢嶸。然而現在,當年的太子党,現在已經有一個當上了皇帝,那就是李治,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如今的太子党已經茁壯成長了起來。

    楊蒙浩可以說是長安的一個縮影。

    這錢談妥了。楊蒙浩算是安心了,走路都帶風的。幸虧小胖在這一路上得到了鍛煉,咬緊牙還是能跟的上他們的腳步。

    走了半個時辰,楊蒙浩帶著韓藝他們來到了長安的東市,這裡是做買賣的集結地,類似於北京的王府井,但凡做買賣的都必須來這裡或者去西市,一般的街道上是不准做買賣的,你要弄個擔子隨處放,那就不是城管了,直接就把你抓到官衙去,由此可見,唐朝雖然不輕商,但是商業規模還是太小了,或者說是太拘束了。

    雖然是下雪天,但集市上兀自是人來人往,小商販們使勁吆喝,熱鬧非凡,熊弟、小野立刻被這熱鬧的場面深深吸引住了。

    一行人又來到了一棟二樓高的樓宇面前,雖然樓層不高,但是非常氣派,雕樑畫棟,流簷飛壁,二樓的屋簷上掛著一塊匾額,觀棋軒。

    韓藝抬頭看了眼這匾額,略顯疑惑道:“這好像是棋社來的。”

    楊蒙浩點頭道:“這就是棋社啊!”

    韓藝聽得怪鬱悶的,覺得自己還是沒有融入唐朝,去青樓吧,裡面玩得是琴棋書畫,來到棋社了,裡面卻又是賭博,完全摸不清路數,如今誰若告訴他,嫖/客都去尼姑庵,恐怕他也會相信。

    這才站在門口,楊蒙浩就跟打了雞血似得,激動的不得了,連連催促著,“走吧,走吧。”

    “小胖,進去啊!”

    韓藝剛準備邁進門,忽見熊弟癡呆呆的望著不遠處一個賣燒餅的小攤位。

    熊弟吞了一口口水,道:“韓大哥,我不想去裡面,我想去集市看看。”

    小野也點點頭。

    這就是好孩子,對賭博沒啥興趣。

    韓藝倒是不反對,只是有些擔心,於是看向楊蒙浩。

    楊蒙浩揮揮手道:“也好,太多人進去也麻煩。”

    韓藝道:“可是他們人生地不熟,不太安全吧。”

    “這好辦,你有五文錢不?”

    “五文錢?”

    韓藝愣下,隨即點點頭。

    “拿來。”

    楊蒙浩伸出手來。

    你這小子未免也太落魄了吧,連區區五文錢都沒有。韓藝真的是服了,拿出五文錢給他。

    楊蒙浩拿著這五文錢,交給這觀棋軒一個跑腿的小夥計,年紀與熊弟他們相當,讓他帶著熊弟他們去集市逛逛,觀棋軒夥計多得是,這夥計就是幹這事的,跑跑腿,買買東西什麼的。

    這夥計拿著錢樂呵呵的就答應了下來。

    韓藝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就讓東浩、佐霧跟著去,而他與桑木就跟著楊蒙浩進去。

    來到裡面,大廳非常大,但是陳設十分簡單,就擺放著各種桌凳,一行四張桌。共有六行,方桌可坐四人,長桌可坐兩人。桌上擺放著各種棋盤,桌面鋪著絲綢,這絲綢一放,檔次立刻上來了。

    此時裡面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個個都是身著華麗,但是年紀都比較輕,看來這是公子党聚集的地方。雖說著下棋要安靜,但畢竟都是很年輕的公子党。你很難要求他們完全靜下來,但也算不得太吵,因為下棋還是需要思考的。

    “蒙浩,這裡。這裡。”

    聽得一個壓低聲的叫喊。

    韓藝尋聲望去,只見左邊最裡面的一張桌上坐著一個比楊蒙浩年紀稍長的少年,一張圓臉兩邊生的一對招風耳。

    楊蒙浩立刻走了過去。

    待楊蒙浩走近,那少年便說道:“我還以為你小子不來了。”

    楊蒙浩一屁股坐在那少年對面,道:“我楊蒙浩說話算數,怎會不來。”

    那少年顯然不信,道:“你是什麼人我清楚的很,你帶了錢沒有。”

    楊蒙浩哼道:“天富,你忒瞧不起人了。區區小錢,我楊蒙浩就沒有放在眼裡。”說著往桑木肩上一指,道:“瞧見沒有。我一個人都弄不來,還得找人幫忙。”

    這少年姓趙,名天富,是趙家子弟。

    韓藝聽得想笑,這小子還真是一個說謊不打草稿的人。

    趙天富道:“哎呦,還真帶了不少錢來。你這是從哪里弄來的錢,你爹爹可不會給你這麼多錢。”

    楊蒙浩仰著腦袋道:“這算得了什麼,我自有辦法,閒話少說,開始吧,待會一定殺你一個片甲不留。”

    趙天富呵呵道:“你小子盡會吹牛。來吧,來吧,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若非與你約好,方才我便另外找人了。”

    楊蒙浩先是招來一人,讓桑木把錢交給他保管,這桑木當然不會聽他的,看向韓藝,韓藝見這裡這麼氣派,二樓似乎還有雅座來的,來這裡又都是貴族子弟,區區二十貫而已,就讓桑木將錢交給這人。

    那邊趙天富似乎已經交了錢。

    原來將錢交給這裡的人保管,為了就是防止賴帳的現象,他們下棋都是用竹片計數,喚作籌,每人各有十塊竹片,大小不一,上面寫著一籌、二籌等字,也就是後世的籌碼,打完以後再結帳。

    韓藝和桑木則是站在一旁,因為他來的路上,就說扮作楊蒙浩的隨從,出入這種場合,他還是希望能夠低調一點,其實這裡的服務還挺不錯的,如果是公子來的,會有觀戰的座位,並且奉上茶點招待。

    而那邊楊蒙浩已經和趙天富開始了對弈,只見楊蒙浩先是拿著兩顆獸骨製成的骰子扔進一個瓷質的缽碗內,見得點數,一臉懊惱之色,然後極不情願的拿起棋子數著放入棋盤內。

    隨後趙天富同樣也是如此,先扔骰子再行棋。

    這六博在後世已經失傳了,據說這個棋類似於後世的軍棋,但是裡面還包括卦陣什麼什麼之類的,十分複雜。

    韓藝也想看看這六博到底是怎麼玩的,所以他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畢竟他是這方面的天賦,看得兩三盤,便也知道該如何玩了。

    也不知道是楊蒙浩技術不行,還是運氣太差,反正就看他在那裡抓到腦袋,聽得他說著什麼“厚積薄發”“先抑後揚”“運氣不好”,反正這小子吹牛張嘴就來,十把過去了,楊蒙浩的籌碼已經輸了一大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一個勁的還在扯衣領,大雪天的直呼“好熱”“好熱”。

    韓藝是直搖頭,暗道,這小子性子有太急了,走棋比誰還快,都不用思考的,這要能贏錢,那真是母豬都會上樹了。

    相反這趙天富倒是比較沉著冷靜,每一步棋都思考許久。

    韓藝覺得這樣下去可不行,他雖然不看重錢,但是楊蒙浩輸光之後,肯定又會來找他,心想得制止楊蒙浩,等這盤下完之後,韓藝就走上前,小聲道:“少公子,你今天運氣不佳,要不改日再來?”

    楊蒙浩瞧了眼韓藝,眉宇間出現一絲猶豫,他當然不想回,但這錢可是韓藝的,見韓藝這麼說了,也不好意思不走。

    趙天富瞧了韓藝,笑呵呵道:“蒙浩,我看你這隨從說的很有道理,留點錢回去吧,總是贏光你的錢,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楊蒙浩一聽這話,立刻道:“不就是幾十貫錢,我楊蒙浩輸不起麼,哼,現在勝負還猶未可知了,待會就把你的錢全部贏來,咱們繼續下過。”

    就這樣,韓藝被華麗麗的無視在一旁。

    趙天富微微瞥了眼韓藝,目光中夾帶一絲不屑,好似在說,老子在這下棋,你一個下人在邊上囉嗦甚麼。

    你這小子未免也欺人太甚了,贏了他這麼多錢,還不知足。韓藝道:“少公子,我看你一心兩用,又要扔骰子,又要下棋,怪累的,要不我來幫你扔骰子,這樣你就可以專心下棋了。”

    楊蒙浩瞧了眼韓藝,心想這樣也好,他也有份參與,要是輸光了也不能怪我一個人。於是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就說了,怎麼老是輸,原來是分心了。”說的好像趙天富就不要分心似得,但是他不管,他吹他的,又朝著趙天富道:“可以麼?”

    趙天富暗諷道:“當然可以,若是把你累病了,誰來陪我玩。”

    楊蒙浩當然明白,臉色稍顯不悅。

    韓藝微微笑道:“多謝公子體諒。公子請擲骰子。”

    規矩是勝者先走。

    趙天富拿兩顆骰子往碗內一扔,一個三,一個四。

    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這六博的玩法,又有點類似於後世的飛行棋,棋子連放到棋盤兩邊,隨著骰子點數進入棋盤,雖然需要技術,但是也需要運氣,你得走到關鍵的點上,才能吃掉對方的子。

    而且這走位是很有學問的,跟占卜還有些關聯,但是吃子又跟兵法有關,還講究什麼陣型,都還有口訣,首先要將棋子走到特定的位置,就可以立起,如此才具有吃子的能力,如果運氣不佳,總是扔不到位,就無法擁有吃子權。

    不過第一回點數當然是越大越好,因為你的棋子越早進入中盤,站定位子,就能有效的壓制對方的棋子,具有主動權。

    既要運氣,又要技術,這就挺刺激的,符合賭博的原理。

    輪到韓藝擲骰子了,他拿著兩顆骰子,看了看,磨制的非常精緻,六面幾乎一樣,再掂量了幾下,往碗內一扔。

    兩個一!

    可惜,這裡沒有豹子一說。

    楊蒙浩睜著水汪汪的眼睛,一臉鬱悶的望著韓藝,你這運氣,還不如我來了。

    “真是抱歉。”

    話雖如此,但是他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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