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最高通緝 作者:老螃蟹(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9-16 11:23: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0 5158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36
第二十章 浮光之海全接觸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不必付出代價就能獲取隨意使用的強大力量,大概是一個童話故事。

    魔卡的強大力量從納傑夫那個陰謀家手裡拯救了羅正道岌岌可危的生命,現在馬上就輪到他為此付出相應代價了,這件事很公平,難道不是嗎?

    早在荒神詛咒劇烈發作結束的時候,羅正道便莫名地感知到一條訊息浮現在腦海中,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正是來自太古時代隕落的荒神們對宿敵魔卡師的最終詛咒,這也可以視作為敵對雙方陣營的問候。羅正道穿越到新世界的起因是魔卡繼承儀式,那位天字一號的倒霉蛋威爾‧尼達姆早已魂飛魄散了,身為天字二號倒霉蛋的羅正道仍然得繼續付出代價。起先他確實沒想到只動用了兩張魔卡就會引起荒神詛咒的強烈反噬,羅正道不禁暗中抱怨,這條件也太苛刻了點吧!

    在文明歷史漫長的新世界,迄今為止的這個時代仍處於兩次魔法文明大潮的衰落與興起之間,姑且算是一個矇昧時期吧!因而,魔法力量實際存在,卻也沒普及到如舊世界的科學技術那樣無處不在爛大街的程度。

    昔日,異軍突起的魔卡師為了追求宇宙的終極真理,不惜開戰毀滅了荒神一系,這場衝突發生的根本原因是雙方在如何對待這個世界的問題上產生了嚴重分歧。既然大家用嘴巴講道理講不清楚,那就只能用拳頭來讓對手屈服了,談不攏打起來,真可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一種結局。當然,荒神們也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身為獲勝一方的魔卡師最終也被荒神在覆滅前夕全力發動的詛咒所毀滅,雙方幾乎是以同歸於盡的慘烈方式結束了這場新世界的高端力量紛爭。

    魔卡師與荒神是化不開的死敵血仇關係,羅正道作為一名後來者承襲了魔卡師的衣缽,那他就要有為此承擔一切後果的必要覺悟。

    完全用不著懷疑,無論是威爾‧尼達姆的魂飛魄散,又或者此刻羅正道被刻骨噬心的劇痛折磨,起因皆是來源於他們接觸了魔卡師的遺產,這世界上沒有一種力量的獲取是無代價的。

    縱使荒神詛咒的大部分威力是被威爾‧尼達姆扛了下來,餘下的那一少部分落在羅正道身上,其效力依然堪稱恐怖。經過了弱化的荒神詛咒很可能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越來越強,直至將羅正道從**到靈魂徹底湮滅為止,這才是荒神詛咒的可怕之處。

    對於木已成舟的事情,羅正道再想說放棄也太遲,從一開始導致他穿越的原因就是來自魔卡的力量,除非他能逆轉時間和因果,重新回到穿越之前的狀態,否則就算羅正道永不再使用魔卡,荒神的詛咒依然會如附骨之疽般糾纏著他,一天天地持續增強下去,直到把最後一個魔卡師從新世界徹底抹除,這正是荒神們下詛咒的最終目標。

    關於魔卡師和荒神詛咒的問題過於敏感,羅正道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內情,不要說在場的幾個人與他相識時日有限,羅正道深心裡不大信得過他們,即便是平日裡最親近的半精靈美女家教也不是一個能讓他全心全意地給予信任的交流對象。羅正道所背負的東西太沉重了,稍一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悲慘下場,親如父母妻兒這種秘密都不能坦然相告,何況只能算是朋友和合作者關係的其他人呢?在這一刻,縱有千言萬語也不如緘默,這是羅正道的覺悟。

    涉及到荒神詛咒的話題,暫時被羅正道含糊其辭地敷衍過去了,他的身體情況隨著臥床休息逐漸趨於好轉。最近這段時間他手上掌握著充裕的現金流,索性給兩條船上的水手們定時發放工資,允許這些傢伙在阿魯群島盡情揮霍一番,免得他們憋著一肚子邪火到處惹是生非。

    遵照海盜們約定俗成的規矩,在沒有繳獲戰利品的時候不必支付分紅,既然收入沒利潤,那還分個毛線哪!問題是羅正道不甘心只做一個成功的海盜頭目,他倒是寧願散盡千金收買人心,只要在關鍵時刻這些渾球願意出手幫他一把也就夠本了。時刻被荒神詛咒威脅生命,羅正道留著大把大把的錢有什麼用,難道預備著給自己操辦一個規格超豪華的盛大葬禮嗎?

    所謂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新世界未必有這句俗語,不過在道理層面還是相通的,平白無故受了羅正道的大把好處,海盜們自然心中有數。雙方的關係除了單純的合作之外又多了另一層羈絆,假如可以選擇的話,沒人願意看著給自己發錢的人死掉。

    安逸恬淡的日子在一天天地過去,此前戰鬥所造成的傷亡情況,以及相應的水手缺額也在不斷招募新人的賣力吆喝聲中得到緩解。

    說不得,如此平靜祥和的生活美好得讓人感到有些虛幻,仿如隨時會被外力打破的美麗肥皂泡。最為可悲的是,現實情況也正是如此,即使羅正道沒什麼神乎其神的預言能力,他也知道這種平靜日子注定不會持續太久。那支始終在背後如影隨形的地精追剿艦隊遲早會追殺過來,羅正道這條漏網之魚的份量著實夠惹眼,地精第二帝國不會放棄這條大魚草草收兵,換做羅正道的話,無論如何也得搏一把才能甘心哪!

    「喂,外面有消息了,前天晚上有條漁船在西面海域看見一支陌生船隊經過。」

    烏鴉嘴這路玩意從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正當羅正道琢磨這段時間過份平靜是什麼兆頭的當口,壞消息便已接踵而至。真切體會到什麼叫作眼皮直跳,羅正道當即二話不說,下令放了號炮召集水手們返回戰艦,等到氣急敗壞的水手長佐拉‧黑格爾好不容易把幾隻癱軟如泥的醉貓從酒館女招待懷裡搶了回來,在甲板上點齊人頭的羅正道忙不迭地說道:

    「所有人到齊,我們立刻起錨出航。」

    近來這段時間在港口修整,大部分水手身上的錢已經花光了,在經費不寬裕的時候,他們沒敢太放鬆身心。此時,按照水手長的呼喝指揮完成了升帆、解纜、起錨等工作,井然有序地把緊急開船的命令變成了配合流暢的具體工作。不多時,被瑪那之風鼓起的魔紋布風帆將戰艦速度提升到了十四節的極限,羅正道回身望著美麗如碧綠色珍珠鏈似的阿魯群島在視野中退縮成了一副安祥靜謐的遠景圖畫。直到此時,他那顆砰砰亂跳半晌的心才和緩下來,略為放鬆了繃緊的神經,羅正道呼出一口濁氣,逃命之旅從來都是這麼悲催呀!

    心細如塵的維娜‧杜波夫看出羅正道極力隱藏的不安,安慰說道:

    「前面的浮光之海是危險海域,這是海龍的樂園,據說一口能吞下戰艦的巨型海龍也在這邊出沒,那些綠皮夠聰明的話最好別追來。」

    半精靈宛若夜鶯般婉轉悅耳的話音,羅正道聽在耳中,臉上露出了疲憊笑容,表情苦澀得堪比剛吃了一斤苦瓜,搖頭說道:

    「不管是預感也好,被害妄想也罷,我總覺得那些綠皮不會輕易放棄,它們一定會來。」

    莫多‧黑水會不會窮追不捨,誰也不敢打包票,反正接下來的嚴峻現實是能預見的,維娜‧杜波夫也不好自欺欺人,此時唯有付諸一笑,像是聽到一個挺有趣的笑話。

    「船長閣下,瞭望手報告,前方出現大片海藻叢。」

    水手長佐拉‧黑格爾快步跑來匯報情況,羅正道聞聲拉開了鍍金的單筒望遠鏡朝著船頭前方望去,很快他從圓弧形視野中望見了一片閃爍著淺綠色螢光的茂密海藻叢。

    位於星辰大海外側的浮光之海是一片由小至如塵埃芥子般的浮游藻類,大到近千米長度的巨型藤蔓海藻,林林總總五顏六色的藻類植物共同構成的虛空叢林。這場面絕對稱得上蔚為壯觀,繁茂的海藻群落向前延伸到視野盡頭,似乎可以遠抵另一個世界。相形之下,羅正道乘坐的這條船身長度超過六十米的雅靈六級戰列艦揚威號,與這片無邊無際的海藻叢林相較,恰似趴在北美紅杉樹上的一隻小螞蟻,根本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

    歎為觀止的羅正道回身向維娜請教了一下浮光之海的情況,他低頭思量過後,開口說道:

    「佐拉,前面的航道太複雜,減速慢行比較安全。待會你來安排,增加瞭望人手,當心不要被海藻纏住船舵。」

    「明白,船長閣下,我這就去安排。」

    佐拉‧黑格爾是新世界最典型的海盜之一,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全無憐憫之心,這傢伙殺過的人加起來,估計比那些一輩子從生到死窩在鄉下村莊裡,活動範圍不超過二十公里的普通人見過的人都多出十倍。然而,佐拉也是個非常優秀的航海者,儘管這位仁兄連大字都不識,似乎比半文盲羅正道還要慘幾分。罕有人知曉的一點是,這位凶殘狂暴得能讓水手們聞聲色變的狠角色,收養了十幾個死亡手下所扔下的遺孤,讓他們免於流落街頭被凍餓而死的淒涼命運。

    這位形象複雜多變的水手長佐拉‧黑格爾所代表的海盜群體,正是新世界這個大航海時代的弄潮兒,他們是很難被一兩句話講清楚的特殊群體。

    在新世界,不管是從事海洋貿易的商人,抑或是四處劫掠的海盜,都不是尋常的無能之輩可以勝任的危險職業。海盜是靠掠奪他人財產致富的罪犯,不能說他們是懦夫和懶蟲,敢於在以太海上與未知命運較量,以生命為代價換取財富、榮譽和地位,這才是真正的海盜。某種程度上說,海盜是集合了商人、冒險家和強盜等諸多身份為一體的複雜存在,既然現實世界原本就不曾黑白分明,善與惡的邊界自然也不是靠幾句話就能清晰分野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36
第二十一章 與龍同行
               
    從船長羅正道那裡得到了最新指示,佐拉‧黑格爾隨即走到上甲板的中部,叱喝著水手們說道:

    「所有人注意了,降上桅帆,收起艦首三角帆,減慢航速到七節。所有不當班的水手,一個沙漏時間輪換一次崗位,每個崗哨距離間隔十五碼。注意在兩側船舷觀察航道情況,備好斧頭和刀子,隨時準備放舢板去砍掉那些絞纏船舵的海藻。好了,懶骨頭們,開始幹活吧!」

    比起總是一派風和日麗熱帶海洋美景的星辰大海,藻類已然多到氾濫成災的浮光之海,環境顯然要險惡得多。每當外來船舶駛入浮光之海,航海者們就會發現無論自己朝哪個方向瞭望,映入眼簾的都是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海藻。這些發光藻類不僅遮蔽了航海者的視野,而且也混淆了來自地平線較低方向的星辰投影,如何在這種地方準確辨識方向,儼然成了一道讓航海者們倍感撓頭的棘手難題。

    到了這時候,平常擱在船長室的辦公桌上,外觀與地球儀類似的魔法奇物「天球儀」和配套使用「指路道標」立刻成了全船人眼中的寶貝疙瘩。據說這兩個比較普及的魔法奇物最初創造出來就是航海者為了通航浮光之海和幽暗之海而設計的。假如時間倒退到數千年之前,遠航的船舶迷失在浮光之海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即便不考慮那些兇猛的海龍類襲擊船舶的可能性,長期被困在海藻叢中動彈不得,耗盡了所有補給被活活渴死餓死,這無疑是一種更恐怖的死亡方式。

    羅正道一面留意傾聽半精靈美女對浮光之海自然地理情況的介紹講解,一面觀察揚威號附近那些模樣千奇百怪的藻類,這種植物過度繁茂的恐怖景象真的快叫他精神崩潰了。

    說不得,如此海天一色的原始叢林景象只能促使他回想起舊世界關於亞馬遜雨林的紀錄片,或許二者的區別僅止於浮光之海比熱帶雨林來得加倍凶險吧!若是套用舊世界科學理論中,植物養活食草動物,食草動物養活食肉動物的金字塔食物鏈來分析,這塊植被豐茂的海區所能養活的生物數量全統計出來,必定是個能嚇死人的天文數字,那麼依附於這個生態系統的食肉猛獸數量又會有多少呢?

    這個問題仔細想一想就會使人生出不寒而慄之感,羅正道在深深蛋疼的同時也為前途擔憂,浮光之海的確是太危險了,但是只有這一條路,你想不走也不行啊!

    安靜得透出些許詭異氛圍的浮光之海,羅正道越是端詳就越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耐不住性子向維娜‧杜波夫求教說道:

    「維娜,浮光之海咱們要多長時間才能穿過去?」

    聞聲,半精靈眯起眼睛,她半是打趣,半是開玩笑地說道:

    「順利的話只要二十天就夠了,假如厄運女神眷顧了你……那就說不好了喲!」

    「嗷——」

    正當羅正道預備說點什麼來宣洩自己的負面情緒,不知何處冒起的悠長嚎叫迴蕩在浮光之海上空,立時令他身軀一顫。

    陡然聽到奇怪聲音,懂行的水手們當即一片嘩然,紛紛放下各自手頭的工作向四外張望尋找聲音來源。嚇了一跳的羅正道拽了一下面色劇變的維娜袍袖,說道:

    「維娜,是什麼聲音?」

    慣常笑靨如花的半精靈美女收斂了笑容,她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此刻緊張地張望觀察周圍海藻叢林。稍後,維娜湊近到羅正道耳邊,在能感知呼吸的極近距離說道:

    「噓!小聲點,那是滄龍的叫聲。」

    幾乎在同一時間,水手長佐拉‧黑格爾對船上的混亂情況勃然大怒,他掄起了九尾貓鞭子狠抽在幾個大叫大嚷到處亂跑的水手身上,疾言厲色地喝罵道:

    「蠢貨,給我閉嘴,你們這些混蛋想要變成一堆龍糞嗎?」

    人類在巨大恐懼的驅使下,難以遏制情緒波動帶來的下意識舉動,為此佐拉‧黑格爾也不得不揮舞著皮鞭,逐個抽打那些行為失控的水手們,直到他們都老實下來為止。稍後,整條戰艦陷入了如死亡一般的長久靜寂之中,位置略微靠後的雙桅帆船超勇號情況亦是如此。

    「嗷——」

    仍然是音色相同的蒼涼嚎叫,但這聲音聽上去,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些。隱隱感覺到危險迫近,羅正道的手指不克自制地顫抖起來,他在穿越前又不是什麼三角洲、海豹突擊隊出身的專業殺手,在近距離與史前級別的怪獸遭遇能堅持用雙腿站立就相當不易了。僅在一瞬間,距離不到百米開外的海藻叢猛地抖動了幾下,旋即,一個纖細修長的銀白色身影以堪稱為優雅地姿態從濃密海藻間穿行而過。

    循著聲音望去,羅正道定定地凝視那一閃而逝的影子,驚鴻一瞥的他喃喃地說道:

    「大海蛇?」

    動作輕緩地到羅正道的耳旁,嬌軀散發著淡淡蘭花香氣的維娜‧杜波夫以最輕的音量說道:

    「是的,滄龍外表看起來像蛇類,早期的航海者也以為它們是某種海蛇,其實這傢伙是亞龍種,博物學分類名稱叫作滄龍。你不要以為它是亞龍就好欺負了,在浮光之海這種地方開打,純血巨龍來了也不一定能打得贏滄龍。」

    「嗷——」

    又是一聲滄龍發出的嚎叫,渾厚又不失嘹喨的聲音聽起來宛若舊世界教堂大型管風琴奏響,那種氣勢恢弘的共鳴效果。短短幾秒鐘後,這頭滄龍在與揚威號相距十幾米外的虛空中顯露出了本體,在羅正道看來,這畫面的視覺衝擊力秒殺了無數炫耀視覺特效的好萊塢大片啊!

    羅正道小時候被望子成龍的父母送去學過幾天書法,儘管由始至終他也沒學出什麼名堂,不過那位腦袋頂著地中海髮型的書法老師在跟學生們表述草書的奧妙時,神情亢奮地把在孩子們看來如鬼畫符般難以辨識的書法字體形容為矯若游龍。此時,平生第一次有緣得見滄龍的優美身姿,羅正道在恐懼與興奮的雙重刺激下渾身顫抖。

    矯健剛勁的絕對力量感,與不滯於物的靈動自在合二為一,除卻矯若游龍這個詞彙,找不出別的語言能涵蓋個中玄妙。對此,羅正道忍不住拍案叫絕,古人誠不欺我,難道說他們也見過滄龍嗎?

    水手長佐拉‧黑格爾是積年的老海盜,浮光之海是何其凶險莫測的地方,他來回走了也不止幾十趟,煩躁地反覆提醒水手們說道:

    「不要亂說亂動,滄龍很少襲擊船隻,它可能只是想要找地方蹭蹭癢。」

    的確,大塊頭有大智慧,這話半點都不假。力量強悍如滄龍這樣的頂級掠食者,在它們長大成年後根本找不到可以作為天敵存在的生物,令它們心煩意亂的寄生動物卻是無法擺脫的煩惱。浮光之海中的植物雖多,奈何那儘是質地柔韌滑膩的浮游藻類,滄龍很難找不到尺寸合適的硬物來摩擦長了寄生蟲的修長身體。事情也正如佐拉所言,水手們眼睜睜看著那頭滄龍興高采烈地向揚威號撲了過來,跟著它便用力在船舷和船底部位用力摩擦著脊背,好似是人類在搓澡的樣子。

    在滄龍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粗糙堪比鋼銼和砂紙的細密鱗甲,這些堅硬的甲片與揚威號的板材間相互摩擦發出了吱吱嘎嘎的怪響,不免叫水手們聽得毛骨悚然,免不了懷疑腳下的這艘戰艦會不會承受不住滄龍的折騰而宣告散架。

    燈下黑是個普遍真理,當舞台上的大腕們出場之際,所有觀眾的視線都會聚焦到他的身上,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大家只關注了滄龍的活動軌跡,不久前攀附在它身上的一個小小身影便被觀眾們忽略了。

    「撲啦!撲啦!撲啦!」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可稱為是萬籟俱寂的恐怖氛圍下,從半空中傳來拍動翅膀的聲音聽著似乎格外刺耳。與揚威號的水手一樣大氣都不敢出,聽到動靜的羅正道循聲抬頭望去,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外形酷似巨龍,尺碼則小了足有百倍的紅色奇異生物,它假如落在地面上,樂觀估計也就一米高,這也就是說它的尺碼應該跟一條成年狼狗差不多的樣子。

    「唧唧!」

    正當羅正道好奇心被突如其來的未知情況勾起,不知該如何下手的當口,這只奇異動物主動降低了飛行高度,它動作輕盈得像是一片落葉般悄然降落在了戰艦艉甲板上。隨即,它用蝠翼狀的前肢撐住了自己的身體,鼻孔張大試探著向周圍嗅了嗅,而後它腳步蹣跚地四肢並用朝著羅正道一路爬了過來。

    直覺沒有感覺到這小東西有多大威脅,在滄龍製造出的巨大噪音下,羅正道不得不提高音量向半精靈美女請教說道:

    「維娜,這是什麼動物?」

    「是偽龍,一種實力很差勁的亞龍,威爾,你要當心它尾巴上的蜇刺,那是有劇毒的,它的戰力不值一提,毒性可不小。」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一公一母。類似滄龍這樣高居食物鏈頂端的猛獸,基本上都有著極強的領地觀念,捕食者想在它的地盤上溜躂,那都是要冒著生命危險的挑釁行為。那些戰力弱到可以被滄龍無視的存在,譬如說這一船連喘氣都得努力控制噪音的海盜水手和那隻實力頂多跟普通野獸打個平手的偽龍,滄龍就完全不介意對方在自己的地頭上活動了。正如吃飽了的獅子、老虎性情會變得很溫和,這頭剛享用過了一頓豐盛大餐的滄龍只是單純地想要找個地方蹭癢而已,哪會在乎誰跟著自己來佔便宜?

    聽完了維娜的一番解釋,羅正道試探著從空間袋裡掏出一塊巴掌大的肉乾丟給了偽龍,它謹慎地俯下身嗅了嗅,隨後張口咬了下去。偽龍那一口細小而鋒利,鋼針似的牙齒把堅硬如磚頭的肉乾嚼碎吞嚥,眨眼之間這塊肉乾便進了它的小肚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37
第二十二章 涉險過關
               
    「唧唧!」

    吃過了羅正道的肉乾之後,這頭偽龍討好地伸長了脖子,它叫了幾聲,用長滿細碎鱗片的頭部在他的小腿上摩擦了幾下。

    見此情景,維娜甚為驚*看著羅正道,手捂著嘴唇說道:

    「威爾,這是在跟你討要食物,看來它挺喜歡你呢!」

    見狀,羅正道自己也感覺這條偽龍挺投緣,他對這小東西萌生好感,那感覺就像是看到了從小家裡養熟了的寵物一樣。既然雙方都抱有好感和某種莫名的信任,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羅正道從空間袋裡掏出食物,蹲下身對偽龍笑了笑,嘗試著作出一副友好地姿態,說道:

    「你的胃口還不小嘛!來,吃吧!」

    蹭癢挺過癮的滄龍也停止了繼續蹂躪揚威號的船體,它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停止游動,像是成心搭順風車似的把大半個身軀倚在這條正以巡航速度航行的海盜戰艦上面不動了。

    恰在此時,桅樓上的瞭望手發現遠處有狀況,打著旗語告知了甲板上的佐拉‧黑格爾,水手長沒敢耽擱時間,來到羅正道身邊說道:

    「船長閣下,發現了身份不明船隻,方向在船尾偏左。」

    截至目前,只能算航海新手的羅正道看不懂旗語這麼有技術含量的通訊手段,聽到佐拉的匯報他只能憑著自己腦補作出決策,回答說道:

    「全員戒備!噢,當心別驚動了那條滄龍,別的事情你看著辦。」

    「是,船長閣下。」

    什麼叫作屋漏偏逢連夜雨?明知追蹤己方船隊的這支神秘船隊八成不是好路數,羅正道也不敢招呼水手們全速前進擺脫追蹤。要知道,揚威號船底下那條不請自來搭便車的滄龍大爺正在舒服享受著呢!你說要馬上全速前進?難道就不怕惹惱了這位大爺當場跟你翻臉發飆嗎?它可一點都不比敵人的艦隊好對付,不,確切地說,羅正道寧可跟那些未知的敵人好好打上一場,也不想試一試威震浮光之海的滄龍,威名中到底有多少水份。

    意識到火燒眉毛的時候到了,羅正道雖然急得百爪撓心,但也沒敢輕舉妄動。埋頭思索了一陣,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要緊事,立馬招呼著水手長佐拉說道:

    「快,打旗語,通知超勇號隱蔽起來。」

    不管羅正道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事態仍在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後面追來的這支船隊正是由莫多‧黑水統帥的地精追剿艦隊。

    不同於在阿魯群島吃飽喝足才揚帆進發的羅正道艦隊,地精們在這一路上辛苦得很,它們星夜兼程連追帶趕可謂是吃足了苦頭,好歹是在浮光之海攆上了新近開張的福祿伯爵家族私掠船隊。

    如果說比起現今倖存的人類流亡貴族,羅正道未見得是實力最強的也未必是人望最高的,然而,福祿伯爵的爵位卻無疑是排在了第一名。正所謂樹大招風,羅正道這個大貴族被地精第二帝國列為最優先打擊目標,只能證明他命該如此,畢竟在等級制度社會中,一個人的出身級別就意味著一切。

    宣稱自己將萬世不朽的光明王朝被地精第二帝國消滅了,大部分的人類平民在紛飛戰火中倖存下來,即使被貶為奴隸,失去了財產和人身權利,過著豬狗不如的悲慘生活,好歹他們還活著。這絕非地精在講人道主義,姑且不說它們的文明程度遠達不到這一步,即使是在舊世界,類似什麼民主燈塔監獄虐囚,無需司法審判即可出動無人機幹掉某個人,哪怕是本國公民也沒關係。代表自由與公正的警察照樣揮舞警棍掃蕩抗議華爾街的營地,號稱最尊重私有財產,風雨能進國王不能進的西方國家直接沒收銀行儲戶的存款用來替自己zf的虧空填大坑,諸如此類的邪門事件層出不窮,由此可知,口號這玩意與現實從來不在一個位面上。

    新世界是個真神存在的地方,大規模地屠殺信徒,這種行徑無異於公然向神明挑釁,要說匹夫之怒能讓天下縞素,神明之怒那更是不得了吧!

    無論是哪一類的神明,祂們是正直古板也好,狡詐陰險也罷,殘暴嗜血也行,在多樣化的人類社會中都有各自的信徒群體存在。若是地精們不識相,打算一股腦把人類屠殺乾淨,那可就把神明們得罪乾淨了,這件事祂們絕不會強烈抗議一下就算完事。真要走到了那一步,哪怕是素來勢不兩立的秩序陣營和混亂陣營神明都要聯手降下神諭發動聖戰了,被掘了命根子的祂們非跟地精帝國死磕到底不可。

    知道惹不起那些神明,地精們哪怕自詡為無所畏懼的勇者,真格要跟一票神明翻臉開片,這事換做任何人來做都得掂量一下挑戰的難度係數。即便被連續的勝利沖昏頭腦的地精高層也恢復了理智,少數激進份子提出永絕後患的魯莽話題,這股風潮迅速被壓制下去。

    治本的法子行不通,地精們只好把治標的辦法用到極致,那就是翦除未來禍亂的導火索。那個關於人類與地精未來命運的不祥預言,不僅地精們知道,人類也同樣門清,預言在新世界傳播了幾千年,再隱秘也該爛大街了,所以地精派遣艦隊不辭勞苦地追殺人類流亡貴族。時至今日,在擁有光明王朝五等爵位的貴族當中,公侯一級的目標太顯眼,一早給地精殺了個乾淨,羅正道這個碩果僅存的福祿伯爵也算是份量最重的漏網之魚,他屢次躺著也中槍就不足為奇了。

    「開炮!」

    獰笑著舉起軍刀,大地精指揮官莫多‧黑水親自下達了攻擊指令,估算海盜船進入了射程,地精戰艦的船首炮朝不緊不慢向前航行的揚威號發射了石彈。

    「嗵嗵嗵……」

    視線受到浮光之海中滋生蔓延的海藻叢阻礙,從側後方追擊揚威號的地精戰艦根本看不到,在揚威號船身下還盤著一條滄龍正在小憩。當地精的幾門船首炮打過來的炮彈落下,其中一枚恰好擊中了滄龍的尾部,雖說這枚石彈沒傷到滄龍,著實把它嚇了一跳。到底是誰敢在龍大爺的地盤上撒野?不知道誰是老大嗎?這事叔能忍,嬸也不能忍哪!體長近百米的滄龍擱在浮光只好也是稱霸一方的狠角色,幾時受過閒氣,當即「嗷」地一聲從揚威號船底竄起,直如猛虎下山般撲向地精艦隊。

    這時候,精神保持高度集中,全身肌肉緊繃的羅正道驟然放鬆下來,他竟然覺得自己有虛脫頭暈的傾向。十萬火急的當口上,羅正道也顧不得身體不適,招呼手下們說道:

    「快,升起所有船帆,全速前進。」

    在視野極度不良的浮光之海全速航行,一不小心撞上飄浮岩礁,落個船毀人亡的下場不是說笑的,高速航行的風險著實不低。這是需要玩命精神的行為藝術,不過對羅正道下達的加速命令水手們並無異議,桀驁不馴的佐拉‧黑格爾也只瞥了船長一眼便遵照執行了。與此同時,從後面緊追不捨而來的地精艦隊,總計有著超過三十艘各型戰艦,其中戰列艦等級的大艦僅有兩條,加上其他那些巡航艦和護衛艦什麼的,一擁而上啃死僅有兩條船的私掠艦隊不在話下。

    敵人的刀鋒都架在脖子上了,相形之下,加速航行可能遭遇的風險可以忽略不計,全速前進是生死未卜,慢吞吞地遲疑前行是必死無疑的腦殘行為。

    應當如何解答這道兩難的選擇題,不需要你有多少聰明才智,只要在九死一生和必死無疑之間作出一個正確的選擇就夠了。

    當揚威號提心吊膽地在海藻叢林中疾速穿行之際,瞭望手打出了旗語,提示看不到後面的地精艦隊了。聽到這個消息,羅正道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對維娜笑了笑,說道:

    「太好了,我們擺脫了那些綠皮了,超勇號在哪?」

    眼力極佳的維娜‧杜波夫一指不遠處的稀疏海藻叢空隙,說道:

    「那邊移動的黑點的應該是超勇號。」

    「哈哈哈哈……太好了!萬歲!」

    與船長羅正道一樣體會到了脫離險境如釋重負的由衷喜悅心情,水手們爽朗的笑聲和興奮地呼哨聲此起彼伏,這是逃出生天后的真情流露,但這股高興勁很快就過去了。

    熟悉以太海的水手都很清楚,揚威號全速脫離戰場是行險一搏,不能繼續維持這種高航速狀態,那是自個作死與人無由,一旦揚威號放慢了速度,後面的地精艦隊保不齊還會追上來的,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羅正道無奈地衡量著利弊得失,苦著臉對佐拉‧黑格爾說道:

    「減慢航速到六節,待會超勇號靠過來匯合,多派人手觀察周圍環境,提防意外情況。」

    水手長那張黑臉始終不見多少情緒變化,他語氣平淡地回答說道:

    「好的,我會安排。」

    半精靈美女來到羅正道身邊,說道:

    「威爾,前面有一座位置隱秘的補給港,航行半天時間就到了,咱們要不先進去修整一下?」

    遠航船舶在旅途中暫時靠泊港口補給是一件好事,新鮮可口的食物和清潔的飲水有助於提高艦隊士氣,同時避免了許多疾病發生。現在羅正道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士氣因素,揚威號被滄龍當成癢癢撓蹭了好半天,天曉得它有沒有對船體造成什麼損傷。抓緊時間進港檢查一下船隻情況才是最保險的預防性措施,只是此刻他仍舊覺得心裡沒底,低下頭想了想,稍後又叫來了佐拉‧黑格爾徵求他的意見。

    疑似有著卓爾精靈血統的水手長有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他自稱是一名資深海盜,平日裡言行也基本符合海盜的粗豪作風,可是這傢伙身上還透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氣息,大家都認為他是個身上有故事的人,自然也沒人敢輕視他。

    「維娜炮長向我建議到前面的補給港修整,我想聽你的看法。」

    聞聲,佐拉‧黑格爾咧嘴一笑,在黝黑膚色的襯托下,他那滿口的潔白牙齒看得人目眩,說道:

    「這建議不錯,那些綠皮被滄龍纏住了暫時不能脫身,咱們躲進港口也能迷惑它們。跟這些綠皮窮光蛋打上一場沒什麼收益,只有損失撈不到便宜,這種賠本的戰鬥能不打是最好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37
第二十三章 孤島驚魂
               
    浮光之海是屬於海藻族類的夢幻天堂,當然也是所有航海者的噩夢,在這片溫暖海域中,在船舶瞭望視野可見的範圍內,除了海藻還是海藻,各種各樣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海藻,在浮光之海這片區域極少能看到陸地的蹤影。那些面積大到可供智慧種族長期定居,並且擁有淡水資源的島嶼在整個浮光之海也是極度稀缺資源。當然,偌大一片海區不可能連幾個島嶼都找不到,之所以長久以來人們難以發現這些隱藏的陸地,原因只有一個,它們是海盜們的樂園,不向普通商船隊開放。

    在光明王朝的統治中期,那時也是主大陸和外海之間的航運貿易最為興盛的時候,每個月平均有超過五十艘商船在浮光之海航線被海盜們劫掠一空。

    賺得盆滿缽滿的海盜艦隊,劫掠行動依託的補給港和銷贓基地正是這些遠離了普通人視野的隱秘島嶼,擁有一座座白色沙灘和瀉湖礁盤,椰林婆娑的米利環礁也是隱藏在浮光之海當中的海盜補給港之一。

    「喲!這不是老刀把子佐拉嗎?聽說你前段時間給精靈聯邦第七艦隊教訓了一頓,翻身倒是挺快呀!」

    對面開口跟水手長佐拉‧黑格爾打招呼的刀疤臉壯漢赤膊著上身,他身上棱角分明的胸部肌肉看起來很有專業健美運動員的范。按說這個人的面相長得也算英俊,架不住一道從左側額角向下一直延伸到嘴角的傷疤太過猙獰,讓他的臉無論何時看上去總像在發出嘲諷冷笑,即使不開口諷刺人,光看這張臉也知道是拉仇恨引怪的標準mt造型了。

    一見面被人揭開了舊傷疤奚落取笑,佐拉‧黑格爾的城府再深也掛不住面子了,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抬手重重地拍在桌上,粗聲粗氣地吼道:

    「少廢話!老闆,快點把酒拿來。」

    在動輒以月為單位計算的遠洋航行中,船舶能攜帶的淡水和新鮮食品數量有限而且貯存不易,不是每支船隊都能奢侈到如羅正道那樣拿著空間袋存放給養。在新世界這邊,空間裝備也是相對高端的魔法物品,容量較大的空間裝備甚至比一條戰列艦都要來得值錢,海盜們如果能用得起這樣豪奢的魔法道具,他們又何必出海討生活呢?遠航的船舶駛離補給港,時隔個把月還能吃到新鮮蔬菜和水果,只有不差錢的大貴族們才會追求這種極致奢侈的生活享受。海盜和普通水手到了船上只能因陋就簡,有什麼吃什麼,三餐的挑揀餘地幾乎是沒有的。

    遠洋船隊攜帶的食物和飲水存放在潮濕陰暗,蟑螂、老鼠等小生物時常出沒的底倉,不問可知,在如此惡劣的保存環境下,生鮮食物和飲水很快會變質發霉。即使密封儲存在橡木桶中的淡水,通常超不過兩週時間也會腐敗發臭,刻意烤得又乾又硬的餅乾也難免生出蟲子,鹹的要死又硬的能當板磚拍人的鹹肉也好不到哪去。如此劣質的食物和飲水,食用者入口的滋味究竟是多麼糟糕的體驗,未曾親身嘗試過的人絕難憑空想像出來。

    對揚帆航行在七海之上的大多數水手來說,大口暢飲麥酒和廉價的烈性朗姆酒是他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幸福時光,反正無論從什麼角度看,喝酒也比品嚐那些滿是腐臭味道的污濁飲水強多了。正因如此,水手們多數養成了狂飲爛醉的酗酒習慣,每人每天配發的兩大杯麥酒,或者是用種植園榨糖的剩餘物糖蜜和蔗渣釀成的朗姆酒,則是他們最主要的日常福利之一。與之相應的是,禁酒也被作為船上異常嚴厲的處罰手段來使用。倘若哪個混蛋不開眼得罪了船長和軍需長,那麼扣發他的酒水配額也是僅次於跟九尾貓發生親切接觸的嚴厲懲罰手段,相信99%的酒鬼是寧可挨上一頓鞭子抽打也不想連續半個月滴酒不沾,這種來自精神層面的痛苦比肉體的痛苦更甚哪!

    羅正道艦隊在米利環礁受到了本地居民的熱情歡迎,最近這段日子,地精艦隊如狼似虎地狂暴作風不斷刺激著商人們的敏感神經,挑戰著他們的心理承受力底限。

    毫無疑問,商人們很樂意為了超額利潤冒上絞刑架的風險,不過地精的死刑手段不止絞死這麼簡單,它們的折磨手段比很多海盜還要花樣翻新。天底下愛財的人為數不少,愛惜生命的人也很多,不是每個人對自己被酷刑活活折磨死的人生結局有足夠覺悟。被謠言風傳到離譜的地精凶殘習俗嚇退的商人委實不少,這也直接導致浮光之海的航運業陷入大蕭條時期。斷絕了主要收入來源的海盜集團不得不尾隨著獵物逐步向外海轉移狩獵場,在連鎖反應之下,米利環礁這樣得天獨厚坐擁黃金水道資源的補給港也破天荒地出現了不景氣的境況。

    一來二去,羅正道這支小型海盜艦隊的出現會受到格外的歡迎和禮遇,似乎也就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尊貴的客人,歡迎來到米利環礁,我們是海盜樂園,請像回到故鄉一樣盡情享受吧!」

    初次見面的酒吧老闆熱情問候,在羅正道聽來更像是某個度假區的蹩腳廣告詞,他笑著掃視酒吧的佈置陳設,說道:

    「哦,這裡安全嗎?」

    聽到羅正道略帶質疑的詢問,酒吧老闆笑得前仰後合,他一面用白色絲巾擦拭著酒杯,一面洋洋自得地誇耀說道:

    「哈哈哈哈,那當然,安全是用不著懷疑的。瞧見外面的礁石了嗎?那就是一道天然屏障,沒有我們派出的引水員,雅靈艦隊來了也休想闖進來。」

    聞聲,羅正道臉上依舊不見喜色,他點頭說道:

    「是嗎?那就再好不過了。」

    透過酒吧簡陋的木條窗戶向外望去,一輪金色太陽投影正從天穹方向照耀著整個米利環礁,潔白如雪的沙灘和碧綠色的溫暖海水在陽光照射下愈發顯得美輪美奐。優美風光如人間仙境般令人陶醉,唯獨不遠處由灰白色岩石壘砌而成的要塞炮台大煞風景,羅正道還真覺得這破地方很有舊世界東南亞海島旅遊勝地的悠閒情趣。

    「嗨,威爾,要不要跟我去交易所轉轉?」

    半精靈美女在酒吧門口打招呼,羅正道聞聲驚訝地張大嘴巴,反問說道:

    「噢,這裡也有交易所嗎?」

    聽了這話,維娜‧杜波夫好氣又好笑地翻了個白眼,說道:

    「瞧你說的,海盜也得吃飯,不把戰利品變現,總不能搶了一船麻布就拉回去自己做衣服,搶了一船鹽就拉回去自己吃,那得用到什麼時候啊!」

    在穿越到新世界之前,羅正道沒從事過違法亂紀的行當,刀頭舔血的亡命徒生涯只在小說裡面讀到過。涉及海盜的影視作品似乎也是著重於勾畫那些宏大奇幻的戰鬥場面而非海盜們的日常生活,如何準備打劫跟解決銷贓善後問題,他對這套業務不熟也很合理。

    見狀,撓頭的羅正道自我解嘲地一笑,說道:

    「嗯,你說得道理,讀書再多也不如親眼看看這個世界,要增長見識還得自己見識過才能算數。」

    一塊出了酒吧,老馬識途的維娜‧杜波夫領著羅正道在七扭八歪的港口城區來回兜了幾個圈子,確定沒被人跟蹤,他們的腳步停在了一棟粉刷成白色的三層小樓跟前,這座建築也算得上是米利環礁上最氣派的建築之一。

    在舊世界的現代人看來,海盜這個職業充滿了神秘感,好萊塢拍出了《加勒比海盜》等娛樂大片取悅電影觀眾,片商們順帶自己也撈得盆滿缽滿。

    海盜這個名詞,在東西方的文化圈裡存在著截然不同的含義,東方人沒經歷過地理大發現和大航海時代的巨大衝擊,對他們來說,海盜就是那些穿著奇裝異服出海劫掠的悍匪,其中最典型的莫過於華夏史書上對倭寇的描述。實際上,當時所謂的倭寇九成以上都是明朝本地海商,真正來自日本列島的浪人不僅數量有限,而且是作為僱傭打手登場的底層角色,海盜集團的大頭目都是明朝人。

    朱明王朝試圖壟斷海外貿易的豐厚利潤,非但沒有恢復宋元時期海外貿易的想法,反倒下了一紙禁海令,妄圖把所有海外貿易的好處都揣進自己兜裡。

    俗話說得好,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一份紅頭文件擋不住人們對追求財富的強烈渴望,苛刑峻法也無力遏止犯禁行為。在大明朝廷不禁海的時候,這批人就是從事貿易的海商,一旦頒布了禁海令,他們搖身一變就成了海盜,所以明朝的倭寇是屢禁不絕。

    國人對海盜印象不佳總算事出有因,在西方人的意識中,海盜的形象就正面多了,海盜成為了冒險奮進取精神的物質載體。試想一下,那些出身卑微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冒險搭乘上一條帆船隨風遠航到天際,在遙遠的彼方奪取財富與榮譽,若干年後他們衣錦還鄉,這是何其具有傳奇色彩的勵志故事啊!姑且不考慮他們的財富來源是否合法,手段是否惡劣,只是這個窮人翻身致富的故事本身就很富有煽動性了。因而,在西方文化中,海盜精神代表的不只是出海劫掠財富這麼單純,更像是一個難以實踐的偉大夢想。

    羅正道跟在維娜‧杜波夫身後走進交易所大門,進入到這座為海盜銷贓服務的交易所,他忽然發現自己正置身於林林總總的商品展示之中。這不是百貨商店,儘管陳列著許多商品也是樣品,要提貨得去碼頭倉庫,交易所是不搞零售的,交易最低額度是以桶和箱為單位計算。

    見識廣博的交易所老闆抬眼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類男子和一個半精靈美女聯袂出現,毫不吃驚地微笑起身與兩人打招呼,他的態度猶如見到了老朋友般熱情地說道:

    「兩位客人想要什麼貨色,自己隨意看就行了,如果要賣出貨物,請記得要帶樣品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38
第二十四章 狹路相逢
               
    人所共知,海盜們向來生冷不忌,他們能搶到什麼東西就賣什麼,哪怕搶到了一船夜壺也只能拿去賣了,所以陳列在交易所裡的樣品花樣繁多無所不包。

    小到針頭線腦,大到海龍屬的整張皮革、骨架,米利環礁交易所陳列的商品種類豐富得很,但真正勾起了羅正道興趣的東西反而是一件不甚起眼的小玩意,一張背面為深墨綠色的卡牌。

    「老闆,這張卡牌……」

    僅在一瞬間,羅正道忽然感覺這張卡牌和牌組中的其他卡牌很像,很可能是來自於遙遠時代的魔卡師之手。當他試探著詢問價格,交易所老闆不以為意地回答說道:

    「去年收貨的時候混進來的,請法師鑑定過,是一件魔法奇物,什麼用途不清楚。客人你想要的話?給五十個金幣好了。」

    半精靈美女不是豪門出身,五十個金幣對她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沒等羅正道開口,維娜‧杜波夫滿心不悅地哼了一聲,說道:

    「不知有什麼用處還敢賣五十個金幣?」

    「喏!」

    聞聲,交易所老闆一努嘴示意兩位顧客,羅正道看過去,只見旁邊的牆上用通用語寫著一段聲明,大意是說本店謝絕講價。

    黃金有價玉無價!黃金是人類不變的價格標尺,玉石的價值則是因人而異,可以任意分割、熔化和鑄造而不會貶損價值的黃金,其成本中主要包含了開採、冶煉和投資等價值,因此黃金的價格存在著一個合理區間。玉石則要看購買者的審美趣味如何,對於很多人而言,一塊美玉和路邊隨手撿來頑石沒多大區別。對於羅正道這個半吊子魔卡師,一張新的卡牌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玉,這不是能用金錢數目多寡予以衡量的無價之寶。

    當即,羅正道揮手阻止了維娜‧杜波夫與老闆繼續爭執下去,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我買了。」

    「威爾!」

    對維娜‧杜波夫氣急敗壞的呼喊,羅正道置若罔聞,他再次重複著自己的觀點,說道:

    「我買了!」

    一張前所未見的新魔卡對於魔卡師的誘惑之大,較之天真可愛小蘿莉星星眼攻勢對怪叔叔的萌殺吸引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羅正道寧肯厚著臉皮在維娜投來的委屈目光注視下掏腰包付賬,也不願意再等一等讓她砍價,心急火燎的羅正道心裡想的是大爺不差錢,為了錢耽誤正事,付出這代價劃不來呀!

    「魔法卡?」

    事後好言安撫了一通惱怒到快要暴走的半精靈美女,羅正道回到陸上的臨時居所,在關好房門之後,迫不及待地把卡牌放在了手心裡。說來也很神奇,羅正道沒有使用任何特殊力量,隨著這張魔卡落在他的手裡便悄無聲息地褪去了表面那層略顯灰暗的保護色,顯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未經進一步解析,不知道卡牌的具體情報,單從牌面特徵分析,羅正道大略能知道這是一張三星等級的魔法卡,自從穿越以來尚未接觸過這樣高階的魔卡,他不禁喜形於色。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羅正道都掩飾不住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對此倍感疑惑的半精靈美女津著鼻子詢問說道:

    「威爾,你著魔了嗎?為什麼笑個不停?」

    聞聲,羅正道察覺到舉止失態,咳嗽了一聲,他收斂過於誇張的情緒宣洩,說道:

    「沒有,只是覺得太開心了。」

    不說在某人穿越過來之前,維娜‧杜波夫對昔日的威爾‧尼達姆存留什麼印象,這事跟羅正道無關,打從他穿越以來,維娜始終感覺他是沉穩從容,即使有些時候情況緊急顯得慌亂,那也僅僅是由於實踐經驗欠缺,假以時日必定會大有改觀。今天突如其來地傻笑個不停,難道只為那張剛得到的卡牌就如此地癲狂失態嗎?這全然不符合人們對他的一貫印象,歪著頭思索了半晌,維娜‧杜波夫試探著說道:

    「難道那張卡牌就是傳說中賭徒幸運牌?」

    聞聽此言,羅正道免不了囧囧有神,十分洩氣地擺手說道:

    「呃,那倒不是,我……」

    「轟——」

    正當飯桌上的羅正道絞盡腦汁試圖編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從外面陡然傳來了轟鳴聲。經過這段時間的戰火歷練,他也算是很熟諳新世界的戰爭了,由石松孢子粉爆燃發出的特異聲響,羅正道閉著眼睛都能分辨出來,當即他作出判斷扯著嗓子喊道:

    「隱蔽,是炮擊!」

    米利環礁遭到炮擊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滄龍的力量再怎麼強橫,終歸只是一條亞龍,不具備巨龍的施法能力,當然更不可能會飛行,僅憑著一身蠻力和天賦的堅韌鱗甲而已。反過頭來再看兵強馬壯的地精艦隊,不計人員戰力,單只那三十條戰艦的數百門火炮也夠一支軍隊好生喝一壺的,何況對手只是一條亞龍呢!羅正道原本就沒寄望一條滄龍替自己解決這個大麻煩,但是地精們尾隨撲來如此準確及時不免令他心中生疑,自己的身邊是否有人跟地精勾結,這事叫人想起來脖子後面就隱隱發涼啊!

    「手腳麻利點,回到揚威號再說。」

    招呼著維娜等人,羅正道拔劍在手,一行人倉促奔向碼頭方向。此時在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千萬不能被地精們堵在岸上,留在這個鬼地方想跑都沒處可去呀!

    「咚!咚!咚……」

    敢容留殺人越貨的海盜修整連帶窩髒銷贓的地方,又怎麼可能是一幫善男信女的居所?地精艦隊炮聲響起的十幾秒鐘之後,米利環礁的要塞炮台反擊火力便開始奮起還擊,霎時間,爆豆似的轟鳴連成一片。

    被米利環礁外圍的複雜岩礁地形阻擋,不熟悉航路的地精艦隊無法抵近實施登陸作戰,只能用大炮以最大角度吊射轟擊港口,不過很快它們就知道自己打錯了算盤。

    地精戰艦裝備的火炮,最大口徑不過是12磅和16磅長管加農炮,這兩種火炮擱在目前的各國海軍中已算得上是絕對主力型號了,大多數三級以下戰列艦裝備的也是這兩種口徑的火炮,稱得上價格實惠量又足。然而,正所謂人跟人比得死,貨跟貨比得扔,轉回頭看看米利環礁的情況,那些岸基炮台架設的重炮,與戰艦火炮的懸殊程度著實叫人有捂臉閃開的衝動。

    在米利環礁的炮台上面,口徑最小的火炮,論射程、射速和石彈重量都能跟12磅炮一較高下,堪稱壓箱底法寶的42磅長管加農炮,更是擁有著兩倍於12磅艦炮的射程和三倍多的彈丸重量,這殺傷力強得簡直喪心病狂,哪怕雅靈海軍的一級戰列艦來這也不敢輕攖其鋒吧!

    急匆匆地折返回到揚威號上,羅正道連短暫喘息的功夫都沒有,吩咐水手們起錨升帆準備出航。不料,從靠近碼頭的一座要塞頂部升起了一面信號旗,緊接著聽到有人大聲喊話說道:

    「請不要採取讓人懷疑的舉動,否則我們就要不客氣了。」

    聞聲,羅正道舉目四望,果不其然看到散佈在錨地四周的幾座炮台裡,黑洞洞的炮口已經指向了揚威號。暗叫不妙的羅正道只得下令水手們停止裝填彈藥,他衝著炮台高聲喊道:

    「請放心,我們跟地精從來都不是朋友,這是為了抵禦它們的進攻。」

    類似黑吃黑之類的陰暗勾當,在海盜這一行向來不是新聞,輕信別人的承諾會死得很難看。因而,羅正道作出如此表態,炮台方面也沒有輕信的意思,冷冷地回答說道:

    「我們會保障朋友們的安全,你們最好什麼也別做,免得發生不愉快。」

    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大敵當前,羅正道再二也不至於沒等到跟地精艦隊交手就先急吼吼地跟港口要塞火並上一場吧!

    急得大汗淋漓的羅正道左思右想之下,愣是找不出脫身之策,只能跟對方妥協,喊道:

    「那好吧!我會保持現狀。」

    同一時間,在米利環礁港外,有備而來的地精艦隊做好了發動全面進攻的準備。相較於與行蹤鬼祟的對手在以太海上飛馳追逐捉迷藏,攻擊島嶼飛地這樣的死靶子才是地精們的最愛,這也能充分發揮出大地精步兵軍團的陸戰優勢。

    神色倦怠的莫多‧黑水連日來殫精竭慮地制定計畫一直休息不好,它瞪起泛起稠密血絲的黃色眼珠,用手中軍刀一指前方的椰樹掩映下的環礁島嶼,怒吼說道:

    「放下小艇,突擊隊進攻。今天我們要活捉那個無毛猴子,為帝國效忠!」

    聞聲,地精戰士們鬥志昂揚,它們齊聲呼喊道:

    「帝國萬歲!皇帝陛下萬歲!元老院萬歲!」

    從主大陸的窮山溝裡崛起成為新霸主,地精第二帝國在顛覆光明王朝的一系列戰役中付出了慘痛代價,隨即它們便對陷於極度內耗狀態,貴族們忙於相互拆台的人類帝國採取了集中力量打擊的模式。

    儘管如此,人類軍隊的數量優勢仍然給地精造成了很大損失,為了發揮出精銳部隊一點擊破全盤崩潰的突擊效果,那些最為精銳強悍的地精戰士被專門選拔出來,組建成了旅團建制的部隊,這就是享有最優先等級武器裝備供應和最高物質待遇的地精突擊隊。人類軍隊的士兵主要是強徵入伍的農兵,只有貴族們豢養的私兵和武士是全脫產的職業戰士,光明帝國旗下那支龐大臃腫的半專業軍隊在武裝到牙齒的地精突擊隊面前顯得不堪一擊,直如一柄燒熱的餐刀切開黃油,絲毫感受不到阻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39
第二十五章 逃亡冰封之海
               
    隨著主大陸的戰事基本平息,喪失了國家組織能力的人類勢力只剩下退到內陸的潰軍零星抵抗和逃亡者,鎮壓這種程度的地方騷亂,地精派出鎮守府的衛戍部隊就綽綽有餘了,精銳大軍反而沒什麼用場,類似地精突擊隊這樣的精銳之師反而成了屠龍之技,它們繼續留在主大陸全無用場。一貫善於把握機會的莫多‧黑水瞅準時機,利用在軍部的人脈關係上下疏通,向元老院討要了一支聯隊建制的地精突擊隊用作追剿艦隊的陸戰主力。此刻,當地精艦隊火力正遭到岸基炮台壓制,正是地精突擊隊一展所長的時候到了。

    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大地精步兵方陣,稱得上是鋼鐵紀律鑄就的沉重磨盤,可以把任意對手碾磨成齏粉。地精突擊隊的風格卻不是如前者那樣厚重沉穩,選拔到突擊隊中的地精勇士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過份強調組織紀律性和統一步調的步兵方陣反倒束縛住了它們的手腳。

    這時候,以小分隊規模發起水銀瀉地似的浪湧攻勢,如雪夜狼群般尋機撕裂敵人的陣線和血肉,只有在這樣能最大限度自由發揮的戰場環境中才能展現地精突擊隊的恐怖戰力。

    米利環礁的要塞炮台數量再多,狂暴傾瀉的炮火也不可能始終維持這種射擊密度,不考慮彈藥的庫存,火炮過熱也有炸膛的風險。岸炮火力稍有減弱,或是出現了疏漏時,地精突擊隊便趁機向前移動,它們迅速逼近了拱衛米利環礁的要塞炮壘群。岸基炮台最脆弱的部分莫過於腳下,入侵的敵軍迫近到這個距離上,火力再強橫的炮台也注定了回天乏術。

    「上啊!宰了這些綠皮。」

    自家的事情自家心中有數,米利環礁的居民哪能不知道被外敵靠近炮台底部會有多大危險?他們搖身一變從一群性格平和的島民變成了窮凶極惡的海盜團夥,手持著漁叉、長矛、刀劍弓弩等各色武器向登岸的地精軍隊發起了一波反衝擊。

    「為了帝國的榮光!衝鋒!皇帝萬陛下歲!元老院萬歲!」

    陸地作戰的地精軍團就沒怕過誰,不要說地精突擊隊本是能以一當十的精英部隊,這群退役和業餘的海盜未免不夠瞧的。十幾分鐘後,潔白無瑕的沙灘便被鮮血染成了妖異的紫紅色,地精們付出輕微傷亡代價便鎮壓了米利環礁居民的決死反撲,這就是散兵游勇和訓練有素的軍隊之間的戰力差距。若是沒有一騎當千的逆天本領,哪怕個人武勇再怎麼強橫,擱在組織化的軍隊面前也就是個分分鐘被碾壓致死的戰五渣呀!

    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並不令羅正道驚訝,他早料到米利環礁扛不住地精艦隊的進攻,當機立斷對水手們說道:

    「拔錨,咱們可不是為了死在這裡才出海的,動作要快。」

    水手長佐拉‧黑格爾黝黑的面頰不自然地抽搐起來,兩度被地精艦隊逼到絕境之中,羅正道這個當船長的固然心裡憋屈,佐拉又何嘗不是積鬱了滿腔怒火,奈何己方實力不濟,他們能做的也只剩下琢磨一下怎樣跑路最有效率。

    心有不甘的佐拉‧黑格爾強壓著怒火,邁步走上前來對羅正道說道:

    「船長閣下,我知道往哪走安全,這次就由我來掌舵吧!」

    聞聲,羅正道注視了佐拉幾秒鐘,對舵手說道:

    「嗯,你去休息一下,把舵輪交給水手長。」

    米利環礁的激烈戰鬥仍在持續,本地居民依託著建築物對地精進行反擊,不過他們的抵抗勢頭越來越微弱了。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羅正道在揚威號起錨後又從海裡撈了不少落水的本地人,等到揚威號抵達環礁瀉湖的港灣出口時,齊聚港外的地精艦隊剛剛用鉛錘沉底測量方法找出了一條安全航路,開始向環礁內部發起突擊,雙方在這條狹窄的水道走了個對頭碰。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心中默唸著這句古訓,羅正道板著面孔大聲吆喝說道:

    「加把勁,是死是活就看現在了,全速衝過去。」

    「嗵!嗵!嗵……」

    由對面方向駛來,正在通過瀉湖水道的地精艦隊排成了一列縱隊,雖遠未能達成t字橫頭陣的理想條件,從地精戰艦上投射過來的無數石彈仍似狂風驟雨,不住地從揚威號的甲板上方和側旁掠過。這些擦肩而過的呼嘯哨音提醒著水手們,死神正在盛情邀請他們前去作客,腳下的船體也時不時地抖動起來,這是被石彈擊中的後遺症。誰也說不清楚,揚威號經受著冰雹般落下的稠密彈雨洗禮究竟能堅挺到幾時,反正水手們正在真心祈禱,希望這條戰艦能堅持得時間越久越好。

    明白米利環礁來日無多的聰明人不止羅正道等一票外來者,在揚威號領頭和地精艦隊對轟的當口,許多原本停泊在環礁港口中的單桅帆船和小型帆槳船也紛紛跟在超勇號的後頭一起向港外突圍。

    不同口徑款式的輕重火器你方唱罷我登場,從表面來看,逃亡者們耗子急了咬貓的決死一擊在氣勢層面不比佔據優勢的地精艦隊差多少。從耳畔呼嘯擦過的彈雨不免使人產生了度日如年的時間變速錯覺,每一秒鐘都像一年那樣漫長。隨著揚威號艱難地通過了一片石松粉燃燒形成的濃密白色煙霧,前方海面一下子豁然開朗,這裡已經看不到地精戰艦的蹤影了。

    見此情景,水手長佐拉‧黑格爾罕有地情緒激昂起來,面色潮紅地振臂高呼,大叫大嚷著說道:

    「我們突圍成功了!萬歲!」

    「萬歲!萬歲!萬歲!」

    掏出真絲手帕輕輕擦去額頭的冷汗,羅正道在艉甲板的指揮台上看著歡呼雀躍的水手和那些不幸被石彈擊傷的倒霉蛋,絲毫不見輕鬆喜色,反倒急切地催促說道:

    「好了,別顧著高興,檢查損失情況。」

    水手們放下舢板對兩條海盜船進行緊急檢查,同時統計傷亡人數,佐拉‧黑格爾稍晚之後來到羅正道面前,說道:

    「船長閣下,我們的船體沒有明顯破損,部分炮門需要修復,炮甲板有三門火炮被擊毀,上甲板破損了五門。補給品缺損大約三分之一,淡水原定在出航前再進行補給,現在存量也不多,總計傷亡32人,11人死亡,另外有5個人下落不明。」

    聽著水手長報出的統計數字,羅正道神情滿是苦惱地揉著眉心,說道:

    「超勇號那邊呢?」

    「目測情況稍好一些,剛才揚威號擋在前面,具體情況得等報告出來才能知道。」

    聞聲,羅正道想到地精艦隊隨時可能調頭追來,他愈發頭疼不止,嘆息了一聲,他扭頭對維娜‧杜波夫說道:

    「派人問那些本地人願不願意在船上工作,如果他們不願意就送去那些跟著咱們一道衝出來的小船。」

    半精靈美女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恰當時機,一改平日裡喜歡拿著羅正道打趣的嗜好,像有教養的淑女那樣溫柔地回答說道:

    「好的,我這就去處理。」

    大家都在各自忙碌著,唯獨羅正道無所事事地一個人獨處,每當到了這種時候,他總會禁不住開始思考未來,頭一件想起的煩心事就是這幫地精到底怎麼追蹤過來。難道說是自己的船上出了內奸嗎?這個仿如毒蛇噬心般惡毒的念頭始終在羅正道的腦海中徘徊不去,糾結了許久,他走向忙碌奔走半晌,正在喝水休息的半精靈美女請教。豈料,維娜聽了羅正道的困惑,一副滿不在乎地樣子,說道:

    「內奸?哈哈哈哈,威爾,你想得太多了。很可能是預言類法術,當然也可能是某種偵測行蹤的奇物,哎呀,可能性太多了。」

    羅正道原本嚴肅認真的莊重神情在一瞬間被打擊到了石化狀態,他自討沒趣地揉了揉鼻子,說道:

    「是啊!這世界就不是我所熟悉的樣子。」

    聽到羅正道如此說,半精靈維娜轉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而安慰他說道:

    「沒關係的,你只是暫時失去記憶,我們能找到辦法治好你的。」

    聞聲,羅正道默念了一句願魂飛魄散的威爾‧尼達姆得以安息,苦笑著點了點頭權且算作應承下來,說道:

    「呃,但願如此吧!」

    在揚威號上上上下下巡視了一圈,刻意作出一副下基層親民的溫和姿態,確定這條戰艦保持著良好戰鬥狀態,羅正道暗自揣摩想道:

    「滄龍收拾不了地精艦隊,米利環礁也拖不了多久,地精遲早還會追上來。為了保險起見,檢修完船體要立即,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雖然不知羅正道在動著什麼腦筋,維娜‧杜波夫仍然盡職盡責地以家庭教師身份向他提出諫言說道:

    「情況太奇怪了,據我所知,這些綠皮從沒航行到過這麼遠地方。威爾,看來它們真的非常非常想要你死呢!」

    聞聽此言,苦中作樂的羅正道止不住大笑起來,說道:

    「哈哈哈哈,要我死當然可以,請它們耐心等上一百年,那時候我肯定是死了,希望它們能覺得滿意就好。」

    羅正道講完這個不怎麼好笑的冷笑話,對話再度陷入沉默狀態,這是羅正道第三次在地精艦隊的炮口下成功逃出生天了,天知道他下次是否還有這種狗屎運,情況是如此糟糕,一個人得多沒心沒肺才能笑得出來呀!

    「船長閣下,瞭望手報告,正前方海面出現了冰山。」

    聞聲,來不及多想什麼,羅正道馬上接口說道:

    「等一下,告訴佐拉減慢航速,小心避讓冰山。天氣變冷了,桅樓上的瞭望手要注意及時輪換提高注意力,在船舷兩側加倍佈置觀察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39
第二十六章 奇幻的妖精花園
               
    在舊世界有句話叫作冰山一角,大致意思是說冰山的重心肯定在水面以下,露出來的那點體積是微不足道的。新世界的情況是否也依然如此,對於這個世界談不上有多瞭解的羅正道心裡沒底,不過隨著前方第一座冰山被發現後,揚威號前進的路途上出現了數量越來越多,體積也越來越大,懸浮在以太海虛空中的龐大冰山。這些如山嶽般大小的固態水合物恰似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鑽石,懸浮在虛無飄渺的以太海之中。由空中投射下來的陽光經過冰山二度折射,明亮刺眼的光芒充盈在海域上的每一寸空間,甲板上輪值的水手們不得不用深色薄紗織物矇住眼睛減少光線照射的危害,這樣才免於淪為雪盲症犧牲品的厄運。

    戴上了一副茶色水晶琢磨製成的墨鏡,羅正道在甲板上凝視著剛呵出的一口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為一團白霧久久不曾消散,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惆悵。

    在羅正道旁邊的維娜圍著一件華美的赤狐皮長袍,居然很神奇地看不出體態臃腫的跡象,她開口說道:

    「今天的氣溫又降低了不少,冰封之海就快要到了。威爾,你準備去雅靈帝國請求庇護嗎?要不然,精靈聯邦方面也可以考慮一下,你的伯爵身份對他們也是很有價值的。」

    無論是由異族建立的雅靈帝國也好,精靈聯邦也罷,剛剛穿越到這個新世界不久的羅正道都不清楚它們是什麼樣的存在,無非是空洞蒼白的地理概念而已。目下,他知道建立了海上霸權的雅靈帝國艦隊實力非常強大,精靈聯邦則擁有除了主大陸之外,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經濟實力,雅靈、精靈跟地精帝國之間的關係也稱得上齟齬不斷,除此之外,他對這兩個異族國度實際情況所知寥寥。

    既然如此,羅正道去雅靈帝國又能幹什麼?籌資購買新戰艦嗎?前往精靈聯邦也是瞎撞一通,他甚至連現有這支團隊都做不到完全掌控,謀求繼續擴張勢力那是自尋死路啊!須知,不受控制的力量越是強橫,玩火者**就死得越痛快。

    羅正道是從紙面上學習過政治運作的黑幕和骯髒手段,不過一旦知曉其中的操作手法是何其邪惡陰險與不講情面,對於個人的震撼是極大的,那些歷史書上一張張偉光正的面孔下,隱藏著何其醜惡的嘴臉,任何人都會被震撼,乃至於有種世界觀破滅的錯覺。

    談到那些勾心鬥角的險惡陰謀,羅正道所知的內幕不比職業政客少,大學時代刻苦攻讀積累下來的知識告訴他,類似他這種身份的流亡者貿然跑去投靠異族,前景是甚為不妙的。假設運氣比較好的話,估計會被當作傀儡加以扶植利用,但也難免會遭到過河拆橋的待遇。若是運氣稍微差一點,很可能會被當成談判桌上的籌碼交易出去,無論到頭來是哪一種結果,對他個人來說,不得好死都是個大概率事件哪!

    當羅正道想到這裡不禁哀嘆了一聲,轉頭對半精靈美女說道:

    「不知道啊!走一步算一步吧!咱們甩不掉後面那些綠皮吊死鬼,不管到了哪裡也同樣安生不下來,這就是該死的戰爭啊!」

    「是啊!這場戰爭毀滅了太多美好的事物,我熟悉的那個世界已經不復存在了。」

    聽到羅正道輕聲怨嘆,對於戰亂感觸更深的維娜‧杜波夫亦是唏噓不已,她作為混血兒的半精靈,在人類世界和精靈世界中都難尋覓一份歸屬感。

    半精靈恰似新世界的一群匆匆過客,無論身在何方總免不了有種隨時準備收拾行囊踏上新旅程的莫名衝動,在閒談間被羅正道的話勾起了傷心往事,維娜‧杜波夫面對著廣闊的冰海用精靈語唱起了一曲輓歌。對於只能聽懂通用語的羅正道來說,這首詞句拗口繁縟的精靈歌曲究竟想表達什麼含義,理解難度對於他好比鴨子聽雷,不過悲涼淒婉的情緒氛圍和半精靈美女堪比月光女神莎拉‧布萊曼的空靈嗓音同樣能觸動聽眾的心靈。

    當羅正道想起了自己前途未卜的穿越人生,訣別在另一個世界的親友們,他的眼眶不禁濕潤了。

    「船長閣下,我們準備的禦寒衣物數量不夠,水手們冷得受不了。」

    突然聽到水手長的喊聲,羅正道皺起眉頭把視線轉向維娜‧杜波夫,她會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我可以在底倉臨時佈置一個加溫法陣,暫時保持下層甲板的正常溫度,水手們減少輪換間隔,堅持一、兩天問題不大。」

    愁眉不展的羅正道也知道這辦法是治標不治本,奈何他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暫且先這麼挺一下吧!他轉而又詢問說道:

    「唉,咱們的計畫沒有變化快呀!維娜,佐拉,你們知道距離最近的補給港在哪嗎?現在我們急需補充物資,在米利環礁的時候沒來得及採購物資,那些該死的綠皮來得太快了。」

    水手長佐拉照舊是黑著一張臉,不動聲色地說道:

    「米利環礁的距離最近,咱們怕是回不去了,再有就是……」

    意識到那個唯一可能的答案,維娜‧杜波夫和佐拉異口同聲地說道:

    「妖精花園!」

    精靈與雅靈同樣是誕生於妖精荒野,這兩個種族也算是近親關係,另外一些同屬於精類的智慧生物,由於本身種群數量太少不足以建立國家。正所謂寧為雞首不為牛後,新世界未必有這句話,抱著相似想法的智慧生物也不在少數,這些妖精類生物索性遷出妖精荒野,在包括外域和主物質界也就是主大陸和七海範圍內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城邦國家。

    妖精花園的創建種族是身高極限超不過二十釐米的小妖精,這些小不點有著算是還不錯的施法能力,卻也架不住先天體質太弱很難抵禦外敵侵襲。

    在多數時候,小妖精們只能依靠高明的幻術來隱藏行跡,據說是建立在一座冰山上,隨著以太海的洋流和瑪那之風在冰封之海肆意漂流,那是一座非常神秘的港口城市。事已至此,羅正道沒別的選擇,只能同意這個臨時靠泊的主意,由維娜‧杜波夫負責領航,揚威號和超勇號兩艦調頭轉向駛往妖精花園尋求物資補給,以便渡過冰封之海的嚴寒氣候考驗。

    「威爾,那道彩虹就是引路的標誌。」

    三桅戰列艦揚威號和雙桅帆船超勇號在近海水域中經過了兩天的風浪顛簸,手握望遠鏡的維娜‧杜波夫一臉興奮地對羅正道指著遠方那一抹淡淡的霓虹說個不停。

    見狀,羅正道沒敢開心得太早,逃亡這一路上他可是碰到太多倒霉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轉回身對操舵的佐拉‧黑格爾說道:

    「注意保持航向穩定,提防撞到浮冰。」

    望山跑死馬這話對航海也適用,晨間就能望見的絢爛霓虹,直到臨近昏黃時分,羅正道艦隊才勉強靠近到了妖精花園近前。

    「太美了!」

    羅正道下了船,雙腳踏上妖精花園的土地,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嘆,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如畫美景,搜腸刮肚地試圖找出文學細胞來形容自己對妖精花園的印象,冰海之上的一顆璀璨綠鑽石算是最貼切的比喻了。羅正道只恨當年學習不認真,文學底子太薄,沒能把妖精花園那種完美契合了自然造物之美與人工雕琢美感的園林藝術描述得真切。

    妖精花園的地理位置隱秘,防禦措施就不是很強了,這就像行蹤詭詐的刺客不可能學擅長拉怪的mt穿著重甲道理一樣,成本太高負擔不起呀!

    「歡迎,你們有帶糖果來嗎?叮噹要吃糖!」

    在碼頭的木質棧橋上,下了船的羅正道一行人在撲面而來,透出淡淡花香和青草氣息的和風中,享受妖精花園的清新空氣,不知從哪冒出個蜻蜓似的小妖精,她繞著羅正道的頭來回飛舞,嘰嘰喳喳地嚷嚷著要糖吃。

    被繞著頭部快速移動的飛行物攪得一陣眼暈,羅正道忙不迭地拉著維娜‧杜波夫當擋箭牌,說道:

    「呃,維娜,船上有糖嗎?」

    樂不可支的半精靈美女捂著嘴偷笑,說道:

    「當然有的,你忘了嗎?咱們不是商量好,要把那些精靈和雅靈喜歡的香料留下?」

    聞聽此言,羅正道被雷了個外焦裡嫩,他詫*問道:

    「什麼,糖也算香料嗎?」

    對於失憶的伯爵大人經常為了常識而大驚小怪,這種惹人捧腹的狀況其他人習以為常,維娜‧杜波夫露出了面頰左側的酒窩,笑道:

    「那當然,糖不算香料,你說又是什麼呢?」

    聞聲,張口結舌的羅正道無言以對,只能埋怨自己對新世界的情況太過孤陋寡聞。隨後,對仍然盤旋飛舞中的小妖精說道:

    「呃,你好,那個……我們船上有糖,你要吃嗎?」

    「呀呼!叮噹要吃糖,好多好多糖!」

    碰上這個智商不超過9的小妖精叮噹,任憑羅正道有著舌燦蓮花的本領也拿她沒轍,跟這小東西說什麼都是雞同鴨講,所謂說得多錯得多,不如趁早閉嘴還能省點精力。

    在妖精花園登陸後,海盜們放鬆心情行走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一掃前幾日挨凍受餓的低落情緒,水手們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如果以穿越者視角觀察這裡,羅正道立刻發現了許多奇妙而又不可思議的奇幻景物,不得不說,妖精花園確實是個充滿了神奇魅力的魔幻之地。無論是覆蓋在冰層上繁茂生長的蒼翠草木,抑或是在極寒氣候中迎風綻放的鮮豔花朵,一草一木都籠罩著魔幻世界中才能見到的神秘色彩。可想而知,生活在這樣一個夢境般的美麗地方,即使對穿越者而言也是很有誘惑力的提議。

    忽左忽右來回飛行小妖精叮噹負責領路,海盜們在碼頭附近兜了一圈,羅正道回到揚威號時,船上裝載的香料已經卸載了大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40
第二十七章 暗夜中殺機來襲
               
    新世界的所謂香料糖,本質上還是一種味道很甜的物質,從外觀看,這種糖色澤斑駁黏稠,不是舊世界人們熟悉的精煉過的單晶白糖。由於成份複雜與未經提純處理的粗糖相似,大致可以稱為紅糖或是黑糖,算是介乎於白糖與糖蜜之間的某種甜味物質。

    富含著如天然色素、纖維質等非糖類成份,這種香料糖的含水比例較高,風味和口感也因糖的產地不同而存在著微妙變化,據說某些品質上乘的糖甚至能品嚐出產地果香的滋味。

    難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在開箱驗貨時,羅正道嘗了這種糖的滋味,他的個人感覺算是不錯,不像舊世界的精製白糖那樣一味寡淡地甜。混合了些許苦澀味道的甜蜜回味中隱約透出果香和花香,多重味道疊加在一起,口感確實蠻獨特的,想必作為香料加入到菜餚和點心中調味,效果會比使用白糖略勝一籌。

    「糖竟然這麼少嗎?」

    看著水手們從跳板滾下十幾大木桶裝的糖,羅正道摸著後腦勺有些困惑,新世界的通用計量單位,一桶容積約可折算為三箱掛零的份量,數來數去這裡的糖也不過是五十箱左右。

    聞聽此言,對這位不諳世事的大少爺忍無可忍了,維娜冷哼了一聲,說道:

    「不少了,安汶附近的幾家種植園半個月產量也就這麼多嘛!」

    聽了這話,羅正道眨巴了兩下眼睛,恍然記起在安汶島上看到那些莖桿比拇指略粗,植株高度超不過三米左右的甘蔗種植園,驚嘆說道:

    「噢,看來是甘蔗的品種不好,產量上不去啊!」

    其實羅正道這話說得還是太外行一些,新世界種植園出糖率低的主要癥結是加工程序有問題,倒是跟甘蔗品種關係不大,含有大量糖分的蔗渣和糖蜜也被拿去發酵製作朗姆酒了,這倒也算不上什麼浪費。

    擺在碼頭上這十幾桶等待驗貨的糖,對嗜甜如命的小妖精們來說,無異於叫一幫癮君子看到了高純度四號擺在眼前,小妖精叮噹歡呼了一聲,猛撲到一塊比她個頭還大的濃稠糖塊上肆無忌憚地啃食起來。

    小妖精們一貫是對甘蔗、蜂蜜之類的甜味劑情有獨鍾,善於豢養蜜蜂們採花釀蜜是小妖精的種族專長,不過那些嗡嗡飛舞的昆蟲自己也得吃飯哪!留給飼主的份額就不多了,愛屋及烏的小妖精們學著人類用糖果補充蜂蜜不足,這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近來這段時間,受到地精追剿艦隊橫掃星辰大海的局勢影響,穿梭於風暴之海與主大陸間的商船隊銷聲匿跡,現在拿著錢也買不到貨了。主大陸方向的貿易路線受阻,害得小妖精們不得不縮減日常吃糖的配額,叮噹吃糖吃得如此開心,不單純是貪嘴的緣故喲!

    仗著那幾十箱糖的面子夠大,海盜艦隊叩開了妖精花園的大門,羅正道這時候總算鬆了一口氣。汲取前幾次靠泊港口沒有珍惜時間,被地精艦隊攆著屁股跑路的經歷,這段慘痛的教訓促使羅正道痛下決心,不能再閒逛看熱鬧了,及早拉上一票人馬在市面上大肆掃貨,採購禦寒物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吧!甭管什麼果酒、蒸餾酒、布料、毯子和煉金物品,舉凡是他能想出來的必需品一概清倉,價格高低什麼的已經無需顧慮太多了,直至將兩條船上的空餘艙位和自己的空間袋塞得滿滿噹噹,羅正道這才意猶未盡地罷手。

    「威爾,幹什麼這樣著急?」

    維娜‧杜波夫對羅正道這種缺乏安全感的急切心態表示難以理解,地精艦隊數度追殺畢竟沒造成什麼嚴重損失,無非是一路被人攆著跑路罷了,她不認為羅正道這種倉鼠搬家式的準備工作有來自現實世界的迫切需求。

    聞聲,羅正道伸出了三根手指,比劃著說道:

    「我能不急嗎?這已經三次了,咱們被地精艦隊在港口裡堵住有三次了,你認為我們每次都能有這麼好的運氣突圍出來?」

    無論是在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舊世界,抑或是在戰火紛飛魔法橫行的新世界,羅正道從來不是一個運氣特別好的人,從小到大他買彩票連個安慰獎都沒中過。正因如此,羅正道跟那位著名的把妹手上條同學一樣,除了沒有人家那種開水晶宮的種馬資格,運氣不好的人必須學會善於思考,同時行動力也不能差勁,否則遲早會被自家糟糕的運氣坑死。

    冒險者們的生活方式是刀頭舔血,維娜‧杜波夫雖然洗手不幹這一行很久了,她對危險的判斷標準卻始終未變。

    假設想把所有的風險都控制在安全界限以內,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都別出門,不過那也同樣免不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飛來橫禍。簡單地說,半精靈美女和宅男羅正道的思維回路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次元,一個是現實主義者,一個是理想主義者。

    沉思了一下,維娜‧杜波夫歪著頭觀察著羅正道面部肌肉趨於僵化的嚴肅神情,試探著說道:

    「這麼說你有危險的預感?」

    聞聽此言,沒好氣地橫了維娜一眼,羅正道嘟囔說道:

    「用不著預感,冰封之海也能算是天然屏障了,地精們真想幹掉我,最後一個下手的機會就是在這裡,等咱們跑到死亡之海。按你所說的,那是有多少戰艦都施展不開的死地,綠皮也奈何不了我了,所以它們一定會……」

    會意地點了點頭,半精靈美女接過了話頭,說道:

    「……所以地精們會選在你最終溜走之前下手,不管用什麼辦法也必須弄死你,你是想說這個吧?」

    「完全正確,為了保證安全,我們不能在妖精花園待得太久,這裡也不是很安全哪!」

    說罷,已然有幾分杯弓蛇影之感的羅正道抬眼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景物,彷彿地精們隨時可能從某個角落裡蹦出來追殺他似的,卻不見半精靈美女都快笑出眼淚來了。應當說羅正道的推論證據和邏輯推理方面能夠站得住腳,維娜‧杜波夫覺得他小題大做也沒必要非得分出個高下,當即她點了點頭,轉回身與前來結算貨款的幾個小妖精討價還價。

    ....................................................................................

    夾帶著鵝毛雪片的凜冽寒風吹過以太海上空,遠近各處層層疊疊的白色冰山在天穹方向瑰麗多變的極光映照下,呈現出了一種心旌神迷的妖嬈美感又隱約間透出肅殺氣息。

    「你們能確定威爾‧尼達姆就在這裡嗎?」

    這聲音在沉悶中透出了陰寒氣息,含混古怪的話語落在聽眾們的耳中,不禁為之毛骨悚然,彷彿無數條蟲子正在自己的背上爬來爬去。對於這一點,以剛膽自詡的大地精指揮官莫多‧黑水也不能豁免,它強忍著反胃似的負面情緒湧動,沉聲說道:

    「喏,這是他的畫像,記得帶上目標任務的腦袋來交任務,然後就能得到那件物品。」

    在那頂佈滿了奧術意象金絲刺繡花紋的華麗兜帽之下,神秘人微微點頭,聲音低沉陰祟地說道:

    「好的,我會回來,在那之前,你們最好已經準備了我想要的。」

    目送著這個神秘人物消失在附近朦朧的陰影之中,一名地精參謀面露厭惡之色,對莫多‧黑水說道:

    「指揮官閣下,我很討厭這傢伙,滿身臭味比那些無毛猴子更叫我噁心。」

    同樣抑制不住厭惡神色流露出來,莫多‧黑水摸著下巴的鬍鬚,冷笑說道:

    「我也討厭這個骯髒的傢伙,瞧在它還能替帝國效勞的份上,暫時忍耐一下吧!」

    依靠強力步兵軍團和座狼遊騎兵起家,地精第二帝國的領土集中在主大陸及其周邊地區,受歷史因素影響,地精涉足星辰大海已是消滅光明王朝之後的事情,留給地精海軍發展的時間太短。因而,面對著浩瀚無際的七海,即便它們雄心萬丈也很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黯然。

    甭看莫多‧黑水這支追剿艦隊在星辰大海橫行無忌,一路上見誰滅誰,那是因為沒碰見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客氣地說,地精艦隊是在僅有一個選手參加的競賽中得到了冠軍頭銜,除了證明它們的運氣不錯之外,不能說明地精海軍實力足以戰勝挑戰者。截止到目前,雅靈和精靈的海軍始終保持著袖手旁觀的審慎姿態,依舊在觀望情勢變化發展。除了雅靈艦隊出手救下了羅正道一命,那也可以歸類為雙方之間的正常摩擦,這兩大海軍強國尚未與地精帝國公開撕破臉皮,三方仍處於敵對但未開戰的冷戰狀態。

    一個新近崛起大國的野心是瞞不過人,雅靈和精靈對爭奪主大陸的控制權很有興趣不假,問題是再怎麼強力的艦隊也開不到陸地上去。即使在一年之中瑪那大潮氾濫的那段時間能夠勉力一試,這種轉瞬即逝的時機所能提供的時間窗口也太有限了,根本於事無補。

    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是地精的宿敵,這兩個對手最有可能採取的策略是扶植代理人跟地精帝國掰腕子,那些人類流亡貴族自然是最佳的候補代理人。

    大地精指揮官莫多‧黑水是在地精將領中的異類,否則它也不會從眾多爭奪海軍職位的同僚之中脫穎而出,從陸軍的旱鴨子搖身一變成了貴族氣派十足的海軍將領。腦筋很好的莫多‧黑水跟那些大腦溝回平滑到只會高呼著「帝國萬歲」、「皇帝萬歲」、「元老院萬歲」的戰鬥口號,把士兵們排成整齊的軍陣,向敵軍陣地發起一波又一波白刃衝鋒的白痴地精將領不同,它對這場戰爭有著自己的理解和認識,正因如此,莫多‧黑水才格外賣力地追殺羅正道。

    莫多‧黑水一早便認定了不能小看那個徒有福祿伯爵頭銜,似乎毫無實力可言的威爾.尼達姆,哪怕他在地精艦隊的兵鋒下只能倉皇逃竄跟喪家之犬似的,可是每一次他都能逃走,不是嗎?任由那傢伙抵達了雅靈帝國或是精靈聯邦的地盤,這兩個超級大國隨時可能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提供大筆的軍事援助支持他反攻主大陸。無論如何,這對地精第二帝國都稱不上是好消息,及早剷除威爾‧尼達姆這是最為迫切的一件任務,為此大地精指揮官可以不惜與魔鬼做一場交易,現在它只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41
第二十八章 蠕蟲法師拉爾夫
               
    「船長閣下,我們在船體水線以下發現了一道裂紋需要加固處理,堅持帶傷出海,遇到強烈的瑪那潮汐變化整條戰艦可能會斷成兩截。」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位置飄忽不定的妖精花園好歹是個正規港口,類似船塢這種航海必需的設施還是有的。隨後,揚威號被幾百個血統各異的壯漢合力拉拽拖入船塢進行全面檢查,這次真是從頭到腳一根頭髮絲都不曾放過。很快,檢查結果傳到了羅正道耳中,只可惜仍不是什麼喜訊。

    對此深感無奈的羅正道露出一副被人拖欠了半年工資農民工的愁苦模樣,唉聲嘆氣地說道:

    「那維修需要多久?」

    前來報信的水手長佐拉‧黑格爾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不能確定,一個水手快步跑過來說道:

    「維娜大人跟那些小妖精交涉,弄到了一些樹膠,她說兩、三天時間應該足夠修復戰艦,請您放心。」

    聞聲,羅正道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立馬錶態說道:

    「告訴大家要晝夜趕工,我會額外發一筆補助的。」

    聽到羅正道的說法,佐拉‧黑格爾甚為不解,說道:

    「船長閣下,樹膠凝固也需要時間的,你這麼著急……」

    羅正道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不過這兩天他老是疑神疑鬼的,恍惚間覺得會出什麼狀況,說不準這是預感還是錯覺,可也總不能不防啊!當面被佐拉點明了自己行為失當,羅正道也沒固執己見,點頭說道:

    「好,那就趁著這幾天有時間順便檢查修補一下其他破損,不要浪費時間。」

    見羅正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佐拉‧黑格爾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陰沉著臉點了一下頭,說道:

    「那好吧!我會安排人手的。」

    ............................................................................................

    「偉大的卡厄斯吾主,隱修會順從您的旨意,今日我將奉上那叛徒的血脈子孫獻祭於您,洗刷往昔的恥辱。請您指引著我,找到那卑賤血脈的繼承者吧!」

    與莫多‧黑水達成交易的那個神秘人身影在一條舢板的船頭上若隱若現,似乎是在唸誦著某種禱文,隨著聲音迴蕩在冰海之上,一條纖細的白色光線從船頭向著遠方延伸開去。

    隨波逐流的妖精花園所在位置極為隱秘,冰封之海的惡劣環境也阻止了大部分有所企圖者的野心和妄想,可是妖精花園終究不是一座堅不可摧的軍事要塞。說到底,這裡是一群渴望過上自由自在生活的迷糊小妖精的家園而已。若問針對外敵侵入預設的防禦措施效果如何,只能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在此之前沒有發生過什麼變故,只能用小妖精們的運氣不壞來加以解釋,大凡是依仗運氣的事情,到頭來總免不了碰見運氣不好的那一天。

    「當噹噹噹……」

    急促的鐘聲把羅正道吵醒了,當他來到窗前,嘟囔著說道:

    「出什麼事了?」

    等到羅正道看清外面的景象頓時睡意全消,他兩步竄出房間,在旅館的走廊上挨個敲響海盜們的房門,高聲叫喊說道:

    「快點起來,警鐘敲響了,外面著火了……」

    「啊!著火了!救火呀!」

    入夜後的妖精花園靜謐安逸的氛圍被一陣急促鐘聲和嘈雜叫喊聲打破,很快便映紅了夜空的火光也在預示著某種不祥降臨,居民們紛紛行動起來拯救家園。不消說,小妖精們那蜻蜓似的柔弱身子骨,不適合承擔任何體力勞動,即使她們拼盡全力施展奧術凝結水系術法,希望撲救不斷延燒的火場,仍是杯水車薪的徒勞之舉。覆蓋在冰層之上的植被不斷遭到烈焰吞噬,隔絕內外氣溫的法陣一旦受損,這座恍如仙境般的妖精花園不是在熊熊烈焰中溶化成一泓清水,那就是被刺骨寒風凍成一塊硬邦邦的冰坨了。

    自從穿越到新世界以來,羅正道始終對一切陌生事物保持著高度警惕,真恨不能學貓頭鷹,連睡覺的時候都睜開一隻眼。因而,在外面發生變故的時候,他才在第一時間爬了起來,隨後敲響水手們的房門,招呼他們起身準備應對不測狀況。

    佐拉‧黑格爾同樣極為警覺,沒等羅正道敲門他就自己爬了起來,兩人一見面,羅正道拉住水手長叮囑說道:

    「今晚好像不對頭,或許不是普通火災,你通知大家做好戰鬥準備,如果真出了狀況,我們就馬上出海。」

    「好,我這就安排人手上船準備。」

    在兩人交談間,半精靈美女維娜握著慣用的精靈弓箭出現在走廊中,一見羅正道便招呼說道:

    「威爾,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情況吧!」

    聞聲,羅正道面帶憂色地說道:

    「好吧!告訴大家把武器帶在身上,今晚的狀況或許比現在看起來還要糟糕。」

    正當海盜們忙於武裝自己準備戰鬥的當口,本地居民也紛紛行動起來,妖精花園的常住居民遠不止小妖精一族,喜歡這座神奇花園環境而長期逗留的其他種族居民大有人在,覺察到外間的火災問題嚴重性超乎想像,他們便從各自的安樂窩裡跑了出來保衛家園。

    「寒冰雨!」

    一段持續十幾秒鐘的繁瑣頌唱結束,法師握在手中的施法材料不翼而飛了,緊接著溫度低到近似於凍雨程度的萬千水珠從天而降。在這位法師的奧術打擊下,距離火場最近的幾顆古樹霎時間化作了一座座晶瑩剔透的冰雕,蔓延肆虐的火頭暫時被遏制住了。

    「幹得好,看俺地!」

    提起盛酒的葫蘆猛灌了幾口麥酒,身材粗壯的潘格林熊貓人猛然向前噴出了大蓬水霧,整個火場的溫度瞬間降低下來,高聳如火牆的烈焰也隨之變成了數個零散的火頭。

    假設今夜是一場普通火災,對於這些各顯神通的居民來說,合力撲滅火勢無非是耗費時間長短的小問題。然而,這場火不是天災而是由**所致,此刻,那位罪魁禍首已經按捺不住要親自出手了。

    「你們這些生性懦弱短視的生者,貪圖一時享樂和放縱。我在此宣告,你們有罪!」

    那個陰冷詭異的話音迴蕩在每一個參與救火者的耳邊,宛若幽魂的低語般叫人聽了遍體生寒,趕來火場觀察情況的羅正道一見這個全身罩在黑色繡金紋飾斗篷裡的傢伙,他本能地感到頭皮發炸後背直冒涼風。恰似走夜路時被一條路旁黑暗中竄出的猛犬撞上,那種不由自主的緊張感,不是用理性所能解釋清楚的。

    「威爾,你怎麼了?」

    走在前面的羅正道突然停住腳步,緊隨其後的維娜‧杜波夫足尖一點地面避讓開,險險沒一頭撞在他身上,半精靈美女立即向羅正道詢問原因。

    感知到了明晰的死亡威脅,那似乎觸手可及的恐怖氣息令羅正道渾身上下肌肉緊繃到了僵硬的程度,他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持續片刻之後,他才面色蒼白地回答說道:

    「跑!我說快跑!」

    「轟——」

    沒等維娜弄清楚前面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瞬息間膨脹成了火球模樣的火場中,一堵城牆似的烈焰向外疾速擴散推進。在火焰之牆經行之處,鮮綠草木化為灰燼,建築物紛紛被點燃成了火炬,不幸暴露在火魔淫威下的生物,羅正道不忍心仔細描述他們死亡的慘狀,簡而言之,這是一場天大的浩劫。

    「啪唧!」

    一個輕盈溫軟的小東西砸在了羅正道臉上,隨即他聽到一個清脆細微的聲音在自己鼻尖上嘟囔著說道:

    「叮噹這是怎麼了?叮噹不是在救火嗎?叮噹覺得頭好暈!」

    聞聲,羅正道一把抓下小妖精叮噹,把她丟給了身邊的維娜‧杜波夫,說道:

    「快,你帶她先走,我來斷後。」

    預感到大難臨頭,羅正道敢於挺身而出,除了他的大男子主義精神之外,那張新近入手的三星魔法卡也替羅正道平添了幾分膽氣。不考慮荒神詛咒的可怕後遺症,持有三星魔法卡的羅正道自信能對付任何敵人,碼頭上的兩條戰艦需要準備時間,他也必須爭取出來。

    正在以強大的奧術肆虐全場,幾乎找不出旗鼓相當對手的神秘人物悄然停下了腳步,自言自語地說道:

    「啊!我感覺到了,那個卑微下賤的血脈延續,你就在這裡。」

    隔了半條街的距離,右手持劍,左手捏著一張魔卡的羅正道與那雙閃爍著藍芒的眼睛對視之際,好似大冬天當頭澆下一盆涼水,他強自鎮定情緒,說道:

    「你是誰?」

    對面的神秘法師冷笑起來,囈語般說道:

    「吾名拉爾夫‧德爾,我將在此終結你的罪惡生命。吾主卡厄斯,願世間的一切黑暗與死亡歸於您!」

    聞聽此言,羅正道咬了咬牙把長劍一橫,大喝說道:

    「想要我的命?來試試吧!」

    說實話,面對著全然未知敵人,除了最初一剎那的本能反應,羅正道沒感到多少恐懼,他的自信來自於穿越者的身份,一個人能活一輩子就夠本了,他都活了兩輩子,哪怕現在就死掉也不能說虧本吧!

    對面自稱拉爾夫‧德爾的神秘人抬起了手,羅正道注意到對方手上戴著一雙深紫色的絲質手套,他不禁生出疑惑。這是一個非常古怪的生活習慣,新世界的男人很少會戴手套,女士們倒是挺喜歡戴手套的。鐵匠、石匠那樣戴手套是一種職業性的防護措施,身份顯赫的貴族子弟絕少會有戴手套出來的,那樣裝扮未免顯得太娘娘腔了一些。

    沒等羅正道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那個自稱為拉爾夫‧德爾的法師暴喝一聲,說道:

    「死寒射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6 11:41
第二十九章 再次踏上逃亡路
               
    「嗖——」

    擋在呈現直線進擊的奧術前方,那是何其腦殘無極限的舉動啊!羅正道正要閃身躲避攻擊,從他的身後卻傳來了尖銳的破空聲,立時把他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遭到前後夾擊。等羅正道慌忙轉回頭看,卻見維娜.杜波夫正在連發箭矢助陣,他都快驚呆了,惱怒地說道:

    「維娜?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不放心你,要走一起走。」

    說完,想起那個從容面對死亡結局,拜託自己照看好他兒子的老伯爵,維娜這會哪有心情理睬羅正道在想什麼,一把拉上他發力狂奔。

    「該死的賤種!跟你的祖先一樣無恥下賤,我要宰了你!」

    聽到背後傳來的憤怒叱罵聲,正被拉著一起狂奔的羅正道回頭望去,身軀不禁顫抖了一下。

    維娜‧杜波夫最後射出的那一箭擊落了神秘人臉上佩戴的怪異白色笑臉面具,連兜帽也被箭矢的衝擊掀開一角,因而,羅正道得以窺見在那件密佈金線刺繡的黑色斗篷之下隱藏的究竟是什麼玩意。那是一張由蛆蟲和其他活生生的軟體蟲類所組成的恐怖面孔,心智正常的人只需看上一眼那些不斷蠕動蟲子,保管三天之內吃下去的飯都能一塊嘔出來。與正常人有著相同的生理反應,羅正道只覺得胃部劇烈痙攣,一股酸水竄到喉嚨,急忙抬手死死摀住嘴巴,拉著維娜往前飛奔。

    的確,不管擱在誰屁股後頭追來這麼一位尊容雄奇偉岸的凶殘敵人,前面被追擊的人跑出破世界紀錄的追風速度,那都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別的且不說,光是蠕蟲法師拉爾夫這張臉,那破表的戰鬥力也能頂上一個中隊的大地精步兵,亮相出來噁心死一票人沒壓力呀!

    「那到底是什麼?」

    維娜‧杜波夫早年參與過許多探險活動,稱得上是個見多識廣的冒險者,連她也沒認出後面的敵人究竟是何來路。在新世界用心學習的羅正道倒是在一本冒險者札記上看到過相關記載,一面拔腿飛奔,一面氣喘吁吁地說道:

    「那傢伙是蠕蟲法師,這些事咱們以後再說,逃命最重要。」

    一路亡命狂奔的羅正道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他的手指捏住卡牌一角,倘若對方窮追不捨,那就只好啟動這張魔法卡,荒神詛咒的後遺症什麼的,真格到了生死關頭你還能顧得上慢慢考慮嗎?與此同時,蠕蟲法師正欲追擊的腳步忽然停頓下來,似乎在冥冥之中它感知到了某種莫名的危險訊息,短暫猶豫過後,它竟然放棄了追殺羅正道。隨後,這位自稱為拉爾夫‧德爾的蠕蟲法師停留在原地,像是正在沉思著什麼事情。

    「混蛋,你把俺家給毀了,俺跟你拼了!」

    恰在此時,一個被大火燒得幾乎體無完膚的潘格林熊貓人從拉爾夫‧德爾背後的房舍廢墟中跳了出來,他手上揮動著一柄碗口粗細的翠綠竹杖,兜頭下來就是一記勢大力沉的狠砸,哪怕一根石柱挨上也非被敲斷不可。豈料,熊貓人這一擊只碰到了幾條不斷蠕動的白色蟲子,近在眼前的蠕蟲法師忽地消失不見了。在不遠處,建築物在火光照耀下所投射的陰影抖動了幾下,一陣卡啦卡啦的細碎撞擊聲傳來。

    喘著粗氣的熊貓人瞪大眼睛望去,只見不計其數的骷髏兵正從幽暗中踏步走來,它們眼眶中閃動的魂火數量之多可說是堪比漫天繁星,熊貓人深吸了一口氣,怒吼著沖上前去,既然取勝無望,那就奮戰至死吧!

    跑到了碼頭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羅正道沿著舷梯一登上揚威號,迫不及待地大吼大叫說道:

    「開船,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聞聲,水手們立即調整帆索系統,合力將戰艦的風帆張開,這樣羅正道仍然不安心,他扭頭對半精靈美女說道:

    「維娜,調集人手來,吩咐右舷火炮做好戰鬥準備。」

    「好的,威爾。你別著急,事情總能解決的。」

    「我明白,你去調派人手吧!」

    無論單獨一個人的武力何其強悍,只要達不到質變壓倒量變的逆天層次,個體與軍事組織之間進行對抗,必然是被無窮無盡的人海戰術活活堆死,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要知道,任何組織都不會在乎犧牲多少嘍囉和炮灰,正如一個人不會在乎自己每天會有多少個細胞衰老死亡,反正決定策略的大佬們不需要自己親自去堵槍眼,下面的走狗死上多少對他們只是報表上的一個統計數字而已。不客氣地說,只要能靠犧牲磨死敵人,大佬們才不在乎究竟犧牲多少廉價炮灰,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那句老話說得是夠直白了。

    在舊世界,號稱有拔山舉鼎之力的楚霸王項羽最有發言權,垓下之戰被圍困的他身邊只剩下了二十八個騎兵,仍能數度發動強襲突破包圍圈。如此武勇可說是到了人類的**極限,到頭來又能如何,神勇的猛將終究給前赴後繼的漢軍剁成碎塊去領了賞。

    雖然羅正道手中的本錢微薄,沒資格放出不惜一切代價爭取勝利這種狠話,不過能用消耗彈藥的方式堆死叫人看上一眼就半個月吃不下飯的蠕蟲法師拉爾夫‧德爾,他還是樂見其成的。這種容貌數值低到比芙蓉姐姐和春哥加起來,再除以一百更誇張的恐怖存在,早點被人道毀滅了也是所有人的幸運。

    「哇!憋死叮噹了!大個子,你要對叮噹做什麼?告訴你,叮噹可厲害了,小心叮噹咬你喲!」

    正當羅正道忙於安排戰鬥部署的時候,不曾留意到一個嬌小的綠色飛行物猛然撲到他的臉上,在本能地閉上眼睛的時候,他還在糾結於這小東西是打哪冒出來的。當哭笑不得的羅正道伸手把威脅要咬人的小妖精從自己鼻子上拽下來,他這才看見羞紅了臉頰的維娜。剛才急著跑路沒地方安置叮噹,半精靈情急之下把她塞進了內衣裡,羅正道跟維娜講話的聲音把顛簸得暈乎乎睡著的小東西吵醒了,結果是小妖精惡狠狠地撲到了羅正道臉上,打算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新世界的男女關係不像舊世界現代社會那麼開放,四海為家的冒險者不乏露水情緣的炮友關係,但與另一個世界中,兩個生平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在夜店裡搭上眼,立刻就能搞出一夜情什麼的,這種男女關係可就純潔得太多了。

    小妖精叮噹的無節操賣肉行為把半精靈美女鬧得俏臉緋紅,小東西是從她身上某個敏感部位衝出來的,反正叮噹自己是沒什麼覺悟了,羅正道和維娜兩位當事人可就難免要相視無言。

    腦筋尚算不錯的羅正道眼珠一轉,主動把話題從這種氛圍中擺脫出來,對迷迷糊糊的小妖精說道:

    「喂,我們沒有惡意的。剛才情況緊急才順手拉你一把,不是要拐騙什麼的……」

    沒等羅正道解釋完,小妖精好似猛然醒悟過來,忽然淚眼朦朧地望著妖精花園燃起的熊熊火光,帶著哭腔說道:

    「嗚嗚嗚嗚,叮噹的家沒有了。」

    人們舉目遠眺岸上,妖精花園中那棵供小妖精們集體棲息的千年古樹正在被無情的大火吞沒。見此情景,羅正道的額頭浮起幾根黑線,勸說自己趕快冷靜下來,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他儘量平心靜氣地安慰小妖精說道:

    「那個……叮噹,你不要難過了,房子沒了可以再建,活著就有希望啊!」

    「……叮噹想要吃糖。大個子,糖在哪?」

    聞聽此言,關懷撫慰的神情凝固在羅正道臉上,他的表情可以歸類為丑角經典,跟著他止不住嘴裡嘟囔著「我真傻,我就知道不該跟她講道理的,跟智商9談話真是損智商,我是個大白痴,純的」。一副遭受嚴重精神打擊的模樣,整個人近乎於灰化狀態的羅正道,垂頭喪氣地從空間袋裡拿出一顆糖果丟給了叮噹,小妖精抱著糖果自顧自地舔了起來,開心得連什麼傷心事都不記得了。

    「唧唧!」

    聽到自己養的那頭偽龍開始叫嚷,羅正道瞧見了它正衝自己搖著尾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似乎是對主人喂食拍打小妖精卻不肯餵牠表示嚴重不滿和高度關切。羅正道蹲下身摸著偽龍的頭,說道:

    「你也要吃糖嗎?」

    飼養偽龍這種血脈稀薄的亞龍不算奢侈,它們不像巨龍那麼暴躁難以馴服,食性跟犬科動物差不多,喜愛肉食也能吃其他食物,基本只要是人類能吃的它們都吃得下。

    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羅正道也就從善如流了,伸手從空間袋裡摸出幾塊糖果喂給偽龍,順便拍了拍它的腦袋,算是安撫一下寵物那顆受傷的脆弱心靈。稍後,他站起身看了看捧著糖果樂不思蜀的小妖精叮噹,揚威號和超勇號已經先後離岸航行出了一段距離,從這裡向岸上張望,仍能能看到火光衝天煙霧翻滾的妖精花園。瞧這樣子,送叮噹回家是沒指望了,反正她的飯量也不大,羅正道不禁自嘲地想到,權當是多養了一個寵物吧!

    凝視著妖精花園的末日景象,維娜‧杜波夫輕撫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

    「威爾,那個噁心的傢伙到底是誰?拉爾夫‧德爾,你從前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聞聽此言,羅正道連連搖頭,說道:

    「不知道,我猜可能是跟光明王朝有積怨的仇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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