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連載中)

 
mk2258 2015-10-21 21:13:3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0 186535
mk2258 發表於 2015-10-30 09:40
   第四十章封閉四門
  “縣令,大事不好了!”
  隨著書房的門被粗暴推開,沈縣令的幕僚從外面慌慌張張沖了進來。看到這位縣太爺還在安安穩穩的拿著狼毫練字帖,不由又氣又急。

  沈縣令對自己這幅《秋江待渡帖》還是很滿意的,自覺發揮了十成的水準。眼瞅著最後一筆就要落下,被幕僚這麼一驚嚇,手一抖,一個大團的墨點落下,頓時讓書帖廢了,不由頗為不悅,喝叱道:“瞧你這幅樣子,慌慌張張,成何體統?讀書人的斯文呢?”

  “哎呦,我的縣令、縣太爺呀。”看到沈縣令還在講究這個,幕僚大急,衝上去抓起那張字帖揉成一團,扔進了書桌前的地上,道:“大事不好,亂民造反,現在已然攻進城裡來了。縣令大人快快下令召集城防營和捕快,平定叛亂吧。”

  “你說什麼?”

  對幕僚居然敢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沈縣令本來勃然大怒。可聽到幕僚的話,沈縣令如同被雷擊一般,頓時顧不上幕僚的無禮了,抓住他的肩膀問道:“你再說一遍?亂民造反,進城了?”

  幕僚點了點頭,道:“現在街上已經傳遍啦,說是幾百幾千的賊人,各個手持鐵槍,從西門入城,現在已經快殺到甜水坊了!”

  “幾千賊人?這怎麼可能?”

  沈縣令被這個數字嚇壞了,整個沂城的守備力量,也不過只有百人的城防營。這其中有多少能戰的,連他自己心裡都沒底。就憑這點力量,如何對抗幾千賊人?

  慢著,甜水坊?

  他大吃一驚,問道:“豈不是距離縣衙只有兩條街了?”

  “誰說不是呢?”幕僚急得直跳腳,連連催促道:“現在打到甜水坊的,應該只是零星的賊人前鋒,主力多半還在後面。請東主速速發布命令,調集所有的捕快衙役城防營,鎮壓入城的反賊……不,先調集他們來縣衙,守住縣衙再說。”

  “都依你所言……”

  沈縣令一時間失去了思考能力,也顧不上自持身份了,連聲應是,追問道:“譚先生可還有其他法子?”

  看著這位平日行事還算有章法的縣令如此不堪,幕僚多少有些失望。但這個時候也沒功夫想那麼多了,他沉吟幾秒,又道:“縣令還可以聯繫沂城裡的各家富戶,令他們派家丁前來協防。另外,趁東、北、南三門還在,派人出城示警。同時召集各村民壯,讓他們立即前來協助殺賊。只要重金懸賞,必然有勇夫敢應徵。”

  “先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你速速去寫個條子,本縣這就用章!”

  沈縣令似乎看到了守住沂城的希望,忙不迭的催促幕僚。不過,急得直冒火的同時,這位從外地調任來的縣令心裡也十分疑惑。好端端的太平日子,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幾千反賊?如此大的動靜,為何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說?他們又是如何不聲不響攻占西城門的?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也罷,先把夫人她們安排妥吧。”

  在書房裡轉了幾圈後,沈縣令一跺腳,轉身走向了內眷的臥房。

  然而,在沂城縣令開始考慮退路的時候,另外還有一家人消息更加靈通,甚至搶在縣令之前得到了賊軍入城的情報。

  那就是榮家!

  說起榮家,整個沂城就沒有人不知道的,號稱有良田百頃,作坊和商舖十多家,另外還有錢莊、磨坊、莊園乃至一支獨立的小商隊。一手創下這基業的榮老爺,更是靠著跟隆山府城守的一點關係,弄了一個子爵的封號,在沂城縣內極有勢力。門下的護院、家奴等,加起來足有一兩百人。

  坐擁這樣的家業,榮老爺的日子自然過得是很舒服的。趁著午後的功夫,在自家園子裡招了兩位清倌,聽她們咿咿呀呀的唱著小曲。然而,這小曲才唱了沒一半,被他引以為心腹、一身黑衣勁裝的榮士昌快步趕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你說什麼?”

  聽清了榮士昌說的話,榮老爺大吃了一驚,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向身邊的榮士昌看了一眼,得到了對方的確認,這才從失態中平復下來。見被自己嚇到的兩位清倌,在台上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要繼續唱,他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先下去,隨後又把其他隨從一併打發離開,這才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

  “是真的,據說有幾千賊人攻進城了。”

  榮士昌匯報著自己第一時間得到的消息,但倉促之間,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得到的消息就是絕對正確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賊人的確進城了,天知道守門的城防營到底在幹什麼。

  “不應該啊……完全沒聽到動靜。”

  榮老爺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著,心裡考慮起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

  把玩著右手上的玉石扳指片刻,榮老爺有了決定。

  “必須盡快出城!”

  榮老爺很清楚,以自家的家財和名聲,若是破城之後必然會被賊人們第一個清算。雖說眼下這股賊人來的太快太離奇,甚至不合常理,但跌爬滾打了多年的榮老爺,不介意以最壞的情況來揣摩。

  主意拿定,他吩咐榮士昌道:“你這就去安排人,繼續探查賊人們的動靜。再派人通知城外的莊園,讓馬夫給本老爺備好護衛和馬,還有足夠前往隆山府的干糧,務必要做到隨時可以出行。至於夫人那邊……”

  “就先不要驚擾她了。”

  ………

  “將軍,沂城內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還有這套鎖子甲,是末將在武備庫中發現的,請將軍換上。至於其他兵械物件,末將不敢擅自妄動,已經命令封存,並著人清點。下一步如何,還請將軍示下。”

  意簡言賅的匯報了自己入城後的處置和掌握的情況後,典勇躬了躬身,送上鎖子甲,並詢問起陳武的意思。

  “做的很好。”

  典勇果斷的動手解決了城防營、並且佔領了武備庫的舉動,讓陳武很滿意。看到大量的武器裝備後沒有自己隨意取用,而是封存後上報,更是讓陳武感覺到了對方的尊重。正因此,陳武也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之言。

  有這樣一個可靠的大將在,就是省心啊。

  他暗暗佩服自己先前拉人的明智,思考片刻後,做出了決定道:“義勇營已經分出人手,前去接管東、南、北三門了。縣城內其他幾處有反抗能力的大戶,也都安排了義軍前往。既如此,讓剩下的義勇營接管西城門。空出來的第二大隊步軍,連同督戰隊,同我跟典將軍一起,前往武備庫換裝,隨後趕往沂城縣衙。”

  他這個舉動,要將整個沂城徹底吃下。

  封住城門,沂城內的近三萬百姓就沒有了逃路。在城防營的武官體係被解決的情況下,唯一還有威脅的只有縣衙的文官體系。此外,城中最重要的糧庫、錢庫等,也都在縣衙的掌控中。再拿下了這裡,就等於將沂城的資源完全控制在了手中。

  這將會是陳武擴軍的最大本錢。

  片刻後,百餘人的大隊急匆匆的趕回了武備庫。

  剩下的三套鎖子甲,陳武讓典勇也換了一套,其他兩套暫且封存。至於一百五十多套皮甲,他猶豫一下也沒有立即下發。唯一動用的,就是那幾百桿隨意捆紮的長矛。

  將之前亂七八糟的兵器甚至竹槍回收後,跟隨陳武前來的義軍全部換上了統一制式的長矛。
mk2258 發表於 2015-11-1 15:13
   第四十一章圍攻縣衙
  儘管這批為團練準備的長矛質量仍舊不怎樣,但仍舊讓義軍完成了鳥槍換炮的升級。那整齊劃一的武器,看上去就比先前威武了太多。此外,步弓營的獵戶們,也興高采烈的淘汰了原本的獵弓,換上了帝國製式的八斗弓。
  新的戰弓比起自製的獵弓,不管是射程、殺傷力還是精度,都暴漲了一個檔次。

  換裝完成,陳武抽調了一大隊的兩隊義軍,連同第二大隊、督戰隊和步弓營等,總計一百四十餘人,浩浩蕩蕩的掉頭殺向了縣衙。一路上,隨處可以見到驚慌得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沂城百姓。看到氣勢洶洶的義軍路過,無一不是立即緊閉院門,惶恐不安的在門後看著,祈禱義軍不要殺進他們家。實在沒地方跑的,也趕緊避到路邊跪倒,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無端觸怒義軍。

  讓他們稍稍心安的是,陳武的義軍連稍停一下的意思都沒有,橫穿甜水坊,迅速接近了城中的縣衙。

  由於這裡已經十分靠近富戶區和縣衙,陳武的義軍先後遇到了好幾起朝縣衙趕的富戶家丁,或者急匆匆前來匯合的衙役。結果自然不用說,反應慢的直接被當場射殺,反應快的也被驅散,幾乎沒能阻礙義軍分毫。

  頃刻後,兩人帶隊來到了縣衙正門之前。

  早在陳武他們距離縣衙還有一條街的時候,縣衙的大門就已經關閉。原本水塘里觀賞用的假山,被眾人合力搬了下來,堵在了大門後面。匆忙間趕來的團練家丁、捕快衙役們,連同縣衙的書辦、司庫、主薄等大小官,一共幾十號人,戰戰兢兢的守在門後。也有手腳利索的爬到了縣衙大院內的槐樹上,臉色蒼白的打探著外面的情況。

  事到如今,這些人都已經知道沂城被幾千反賊攻進來的事了。只不過很多人內心裡還寄希望,這所謂的幾千反賊是那些鄉下沒見識的泥腿子。這樣的話,靠著縣衙大院,說不定能撐住反賊的進攻。等城防營的兩位百戶反應過來,調集軍隊,夥同附近的民壯團練,將這些膽大包天的賊人全部剿滅。

  那樣的話,他們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有幾千反賊頭顱在,隨便渲染幾筆、摻些水分,就能吹噓成敗敵數万的大功。這潑天一般的功勞,足夠沂城上下所有文武官員集體升上一級。

  想到這裡,幾個看不清形勢的書辦不僅沒有畏懼,心裡反倒熱騰了起來。

  只是,等他們認出了義軍的統領,見不得人的心思就一瞬間被打消了。

  “是典勇!長山鎮的那個典勇!”

  “典勇竟然加入賊軍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整個縣衙大院裡的人立即陷入了驚慌和混亂中。有人不信邪的爬上樹定睛看去,果然在反賊的簇擁中,看到了背弓持刀、身著鎖子甲、威風凜凜的典勇,不由大驚。這位豪強之子的兇名,十年前就傳遍了整個隆山府,可以說是無人不知。若是連這樣的人都成了反賊,那他們可就危險了。

  沒有人認為,就憑這些心驚膽戰、毫無士氣可言的捕快和團練家丁,就能擋住典勇這樣的凶神。

  “莫非,這賊軍就是典勇拉起的?”

  短暫的驚慌過後,老資歷的主薄想到什麼,一副恍然的模樣道:“聽說老典家之前也是風光過的,不過得罪了郡城的大人物,這才被打壓了。許是他典家一直心懷不滿,這才起兵造反。”

  “主薄大人言之有理!”

  “想來定是如此了。”

  一些捕快也曾聽說過這個消息,不由紛紛出言附和。但緊接著就有人驚疑一聲,道:“你們快看典勇身邊。”

  被他這麼一喊,爬到槐樹上的幾人隔著縣衙大院的院牆看了過去,頓時發現了異樣。

  典勇雖然號稱是長山鎮百里第一勇士,但他的旁邊,卻站著一個同樣身穿鎖子甲、看上去英武不凡的青年。看那一副發號施令的樣子,就連典勇也神色恭敬、莫敢不從,顯然他才是真正的反賊頭領。

  “這可奇了……”

  “此人是哪裡冒出來的?居然連典勇這樣的凶人都能支使?”

  “這反賊頭子好年輕啊!”

  “那副鎖子甲……莫不是從武備庫裡搶來的?”

  衙役捕快們還在驚疑那人的身份時,匆匆趕來的沈縣令幕僚聽了片刻,驚訝的問了出來。而這句話一出,想清楚了背後代表的含義,一群衙役捕快們當即傻眼了。

  武備庫!

  對沂城這樣的小城來說,整個城防營就只有一座武備庫。平日里軍械盔甲,甚至是民壯團練用的長矛,都存放在裡面。一旦武備庫被義軍奪下,意味著他們能瞬間武裝出幾百名強悍的賊人。

  這實在太可怕了。

  而且,武備庫距離城防營的校場很近,又有城防營士兵把守。若是連武備庫都被攻破了,豈不是說城防營也……

  捕快衙役和一眾吏員們,之所以敢據守在縣衙,很大的底氣就是城裡還有兩大隊的城防營。若是這個最大的指望沒了,他們拿什麼對付這幾千賊人?躲在這縣衙大院裡,反而是自絕了退路,被硬生生困死了。

  幾乎是立刻,這些人的士氣就飛快往下跌。

  “錯不了,你們看那些賊人,手裡清一色的長矛,正是武備庫中給各村寨民壯用的。”有進過武備庫的捕快證實了幕僚的猜測。

  他這句話,像是捅破了天,立即引發了種種驚議。

  “這下糟了,只怕沂城不保。”

  “我等該如何是好?”

  “敢問譚先生,沈太爺那邊可有什麼退賊良策?”

  慌了神之下,這些人很快將希望放在了從沈縣令書房那邊趕來的幕僚,希望他能給大家帶來什麼好消息。然而,還沒等這位譚先生說些什麼,縣衙大院裡的人又是一陣騷動。

  “是周百戶!”

  “天哪,賊人連周百戶都擒獲了。”

  “還有他的親兵。”

  這位徹夜未歸、宿在新梳攏的清倌家中的百戶,被人用最狼狽的樣子綁了過來。衣衫不整不說,頭髮也散亂著,看上去全無半點平日的勇武。他的兩個親兵,一個因為在外面示警被當場擊殺。另外一個也在打暈之後,奪了武器一併綁來,垂頭喪氣的跪在旁邊。

  這位周百戶的被俘,再度給了縣衙內眾人沉重的一擊。

  “縣衙里的人聽著。”

  這時候,外面的義軍高聲喊了出來:“我太平義軍起事,現已攻占了整個沂城,四門封閉,爾等無路可逃。城防營被鎮壓,百戶亦被擒拿。立即開門投降,尚可饒爾等一命。若一炷香之後仍舊頑抗,天公將軍將會先斬殺百戶,然後命大軍進攻。雷霆一至,悔之晚矣!”

  “此賊何其猖獗!區區幾千流民,就敢自稱天公將軍!”

  聽了喊話,幕僚頓時大怒,當即就命捕快們罵回去。

  然而,連續三番的被打擊了士氣,這些人已然心驚膽戰。沂城的四門封閉,意味著外面的援軍一時半會進不來,他們的下場幾乎已經註定。人為刀俎的情況下,誰都不願觸怒外面的反賊,生怕惹禍上身。

  一時間,氣氛詭異起來。

  由於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突然破城,沂城淪陷幾乎已經註定。擁有守土之責的沂城縣令,除非肯背上罵名投降義軍,否則只有死路一條。縱然僥倖逃過眼下這一劫,平定叛亂後也躲不過帝國追責。但他們這些小人物就不同了,沂城就算換了新縣令,也仍舊需要他們幫忙辦事。

  只要能躲過眼下劫難,之後什麼都好說。
mk2258 發表於 2015-11-1 15:14
   第四十二章變數
  投賊這種事,畢竟很不光彩。這些動了心思的捕快家丁們心裡想歸想,卻沒有人敢直接說出口,大家只是偷偷用眼神交流串聯。
  幕僚感覺到了這種危險的氛圍,不由心中一沉。

  “不好……”

  這樣下去,搞不好這幫衙役捕快要把縣太爺連同主薄和他,一併綁了開門投降。若是幕僚只有孤身一人也就罷了,可他背後還有外地的家人。若是投賊被查出,家族必然會遭到牽連。

  該死!

  這位譚先生反應也算快,當即大義凜然的道:“你們在想什麼?投賊嗎?一幫亂民,如何能夠抵抗帝國大軍的平叛?我敢說,不出一月,隆山府或者郡城派下來的大軍,就會將這些喪心病狂的反賊絞殺。到那時,投賊的你們一個也被想跑掉,還會累及家人。與其背上罵名苟活一個月,不如在這裡跟賊人拼死一戰,還能全個忠義之名。帝國追溢下來,人人家裡都能分上幾十畝田地,至少衣食無憂。何去何從,諸位可要想清楚了。”

  “這……”

  幕僚的話,如同重錘一般狠狠打在了這些衙役捕快們的心上。

  的確,這些亂民雖然表現的不太一般,悄無聲息的攻破沂城、打開了武備庫,但終究只是一幫流民罷了。帝國大軍百萬,隨便來一個旅團,就能將這幫流民碾成飛灰。在場的哪怕再無知的家丁,也堅信這點。

  不投賊,無非一死;投賊,之後遇到帝國大軍仍舊是死,還禍及家人……

  有捕快苦笑一聲,出言道:“譚先生所言甚是,若不需顧及家事,我也就在這裡跟反賊們拼了,左右不過一刀。但是,我一家老小四口都還在這沂城之中。萬一那些反賊惱怒之下,拿我族人家小洩氣,這該如何是好?”

  見眾人看了過來,幕僚面不改色,答道:“現在外面這麼亂,你家人說不定已經找地方躲起來了。沂城上下足有幾萬人,反賊又都是外人,一時間如何能找到他們?何況,就算你投賊了,將來帝國大軍殺來,莫不以為就會放過你家小?”

  “罷了。”

  被他這麼一說,那名捕快慘笑一聲,絕了投賊的心念。

  事到如今,這些捕快家丁們,縱然還有人心存僥倖,也知道今日只怕難以善了。隨著幾個下定死志的捕快無所顧忌,朝外面破口大罵,陳武跟典勇知道,裡面的人只怕鐵了心要死守到底了。

  這樣的決定,倒也不足為奇。

  帝國這些年雖然江河日下,但依舊還是東大陸的第一大國家。就連勒拿王朝、瓦刺人這樣的大敵,也不會否認這點。壓根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個龐大帝國會在短短十年間滅亡。正因此,這些沂城的吏員們為了顧及家人和名聲,不惜一死。又或者,他們其實別無選擇。

  要等義軍做大、讓帝國的官員看到有成事的希望,他們才有可能選擇投降。

  至於現在麼,既然裡面的人一心求仁,陳武決定成全他們。

  “攻進去!”

  他一揮手,對隨行的步軍下達了進攻命令。

  “將軍有令,進攻!”

  聲音傳開,義軍們精神振奮起來。如此順利的攻下沂城,連往日被視為大人物的百戶都被綁在這裡,讓陳武的威望大增,也讓這些義軍心裡的畏懼迅速消退。幾乎是頃刻間,幾十名義軍士兵就衝了上去,開始撞門。

  “砰!砰!”

  一下又一下沉悶的撞門聲響起。

  裡面的捕快衙役們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但眼看著大門搖搖欲墜,還是忍不住驚慌起來。僅有的一位捕頭,更是大聲催促著手下,在大門後面列陣迎敵。

  由於後面有千斤重的假山,還有官府的人用力頂著,縣衙大門比想像的要難開一些。儘管被義軍撞得搖搖欲墜,砂石不停簌簌下落,仍舊支撐了盞茶時間,才轟的一聲被徹底撞碎,假山石亦被推開,留出了可供幾人進出的縫隙。

  步軍歡呼一聲,舉著長矛從缺口衝了進去。

  “攔住他們!”

  “殺賊!”

  看到這麼多反賊衝進來,幾名下定決心的捕快大喊一聲,揮刀迎了上來,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若論個人的戰力,這些捕快比倉促間拉起來的義軍強一些。哪怕這第二大隊的步軍已經是精挑細選過,仍舊如此。但眼下,義軍士氣高昂,人數又數倍於這些捕快和家丁,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最讓義軍佔優勢的,無疑還是新換的長矛。

  數倍於刀劍的攻擊距離,再加上人數優勢,組成了簡單的長矛陣。捕快們沒有弓箭,光靠刀劍想要殺過來,簡直難於登天。交手沒幾個回合,義軍就仗著攻擊距離的巨大優勢,將堵在大門後面的團練家丁和捕快們壓的不停後退。有附近大戶派來的家丁魯莽之下,抓住一個破綻衝了上來,企圖近身砍人,卻不想被後兩排尋找機會的義軍一矛刺中。緊接著,四五道長矛一起刺了過來,當場氣絕。

  這就是個人勇武和軍隊陣列的不同!

  家丁慘死的一幕,看的後面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辦、主薄們面色如土。

  先前下定決心是一回事,現在親眼看著熟識的人被殺又是另外一回事。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讓這些吏員們兩腿戰戰,拼命克制才把投賊的想法壓下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外面隱隱響起了齊整的馬蹄聲!

  “馬隊?”

  縣衙大院裡廝殺的喧嘩中,書辦都能聽到,在外面觀戰的陳武、典勇他們,自然比里面的人更早發現,不由臉色均是一變。

  “起碼十六七騎。”

  典勇側耳聽了片刻,面色凝重起來。

  裡面的官府中人,雖然一時間還分辨不出來是敵是友,但他們這兩個義軍頭領如何不知。整個太平義軍的馬隊,一共也只有十多人罷了。且不說沒有兩人的命令,暫帶馬隊的寧安不會帶所有人過來,就算他敢這麼做,自家的馬隊也跑不出這種聲勢。

  “官軍!”

  陳武跟典勇,同時說出了這兩個字。

  沂城的守備力量,除了兩大隊的城防營外,還有四隊騎兵。根據陳武在《帝國》中的經驗,這幾十名騎兵完全就是空架子,很多連戰馬都沒有。先前攻占城防營校場的時候,孫田搜查的馬厩也證明了這點。裡面只有不到十匹馬,其中一半是湊數的土馬,拉貨都嫌沒氣力。有這番經歷後,陳武本以為官府的騎兵已經沒有威脅了。沒想到,本以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沂城,還真有一股預料外的力量在。

  現在,這接近兩隊的騎兵,正在全速朝縣衙這邊趕來。

  “整隊,備戰!”

  這次進攻縣衙,陳武把義軍最精銳的力量帶來了一大半,總人數約有一百四十人。先前的進攻中,陳武只投入了一半左右的力量,還留了六隊步軍外加南寶的步弓營在手。這份謹慎,讓他面對未知的敵人很有底氣,大聲喝令手下準備迎敵。

  這六七十名義軍也感覺到了騎兵的接近,臉色看上去免不了有些慌亂,但依舊依令行事。

  不得不說,官軍騎兵來的太巧了。

  早一些,陳武可以調集全力先對付這些騎兵;再晚些,縣衙內的敵人已經被解決,他同樣可以調集全力迎敵。偏偏這個時候,讓義軍著實難以首尾兼顧。但是,陳武帶來的這批人終究是義軍中戰力最強的。在他和典勇的親自指揮下,還是迅速完成了指令。

  按照之前訓練的,排出了六縱十橫的隊列。
mk2258 發表於 2015-11-1 15:15
   第四十三章懷安商會的騎兵
  在步軍陣列成型的同時,步弓營的人也沒閒著。
  由於地形注定敵人只能從正面進擊,南寶的步弓營則分列到步軍陣列的兩翼。一旦敵人騎兵進入射程,就會先手發動打擊。在兩到三輪的齊射完成後,再視情況退到陣列後面。可以說,這一隊弓手才是陳武對付騎兵衝擊的最大底氣。

  “舉矛!”

  典勇的大喝聲再次響起。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手持長矛的義軍齊聲回應,將長矛後端頂在地上,矛尖斜斜前指,做好了防備騎兵衝擊的準備。

  在《帝國》中見過很多大戰的陳武來說,這個陣列只能說徒具其形,壓根就沒有絲毫不動如山的厚重。但對訓練了沒多久的義軍來說,能排出這個陣列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也虧得人數不多,只有六隊,又有典勇在後面親自指揮。否則只怕官軍的馬隊已經殺到面前,他們還一團亂麻。

  “援軍來了!”

  “是官軍騎兵!”

  透過縣衙大門,義軍外面的隊列變化,很快被裡面苦苦支撐的捕快和家丁們發現。意識到有官軍的騎兵朝這邊接近,這些人不由得精神大振,忍不住歡呼出聲。在他們的印象裡,騎兵仗著馬速沖殺起來,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潰五倍乃至十倍的反賊,然後利用速度和靈活將他們一點點追殺。

  縱然只是輕騎兵,也不是這些反賊能夠抵抗的。

  看到了破局的希望,書辦、主薄和那位幕僚,神色都激動了起來。甚至有人臉色通紅,如同打了雞血,大聲數落起反賊罪行,儼然已經將太平義軍鎮壓。

  這讓陳武和典勇不約而同的冷笑了出來。

  騎兵的強大,兩人當然清楚,但那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就是有合適的地形發揮,規模也要成集群。在這相對狹隘、長度也不夠的街巷中,騎兵的優勢沒有想像的那麼大。更何況,一名勇猛的悍將,在冷兵器時代有著以一敵百的戰力!

  連兩隊都不到的騎兵,甚至不夠典勇一人之敵。

  有這樣一名大將,又有一隊步弓營在,區區十幾騎騎兵,還真不足以撼動戰局。

  在義軍這邊隊列堪堪完成之時,馬蹄踩在石板的聲音也越發密集響亮起來。頃刻後,這隊騎兵從街巷另一頭衝出。

  一共十七名騎兵!

  這些騎兵中,僅有三騎的衣甲兵器是標準的地方部隊輕騎配裝,只是模樣瞧上去有些狼狽。剩下的十四人並沒有披甲,僅僅穿了一套灰色的戰袍,手裡提著馬刀,看上去反倒比官軍輕騎更有氣勢。他們的戰袍胸口部位用金線紋著一個徽章,樣子像倒置的梧桐樹葉。

  從常理上講,這隊馳援的騎兵本應以三名城防營的輕騎為主導,但實際上,十四人中為首那名神色冷峻、人高馬大的頭目,才是這隊騎兵的真正統領。

  “是懷安商會的馬隊。”

  有義軍士兵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歷,忍不住脫口而出。

  懷安商會,在《帝國》中絕對可以算是一個大型商會勢力,主要往來於太平、安慶、北垣三郡。經營的範圍駁雜,但主要做牛馬和生絲的生意。這次太平郡強徵各地的牲畜牛馬,負責接手的就是懷安商會,那些運送的大車也是他們免費提供的。

  “居然是他們。”

  陳武冷哼一聲,臉色不善。

  雖然在遊戲中,陳武跟這家商會並沒太多來往。但穿越後,陳武家的牛被徵調,背後說穿了就有懷安商會的影子。作為沂城內有數的幾個勢力,陳武本已派了不少義軍去堵他們商會大門。沒想到,他們的馬隊居然還敢主動出來,插手義軍跟沂城官軍的戰鬥。

  正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不過,嘴上這麼說,懷安商會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視的。由於經常要跟北垣郡的馬賊甚至是更北方的勒拿王朝遊騎兵打交道,懷安商會起碼有上千號的商隊護衛,輕騎不下三百。雖說沒有披甲,但訓練的極為精銳,不亞於帝國的二線部隊。

  幸好,沂城這裡只是他們一個分部。

  “嗖!”

  箭矢破空的聲音響起。

  就在陳武回想懷安商會信息的時候,典勇仗著二石硬弓的超遠射程,已經率先張弓搭箭,對著為首的騎兵頭目射了過去。

  同南家莊的那次練兵不同,這次是真的擒賊先擒王了。

  隔著至少一百步的距離,再加上面對的是一群流民反賊,這些騎兵並沒怎麼在意,更加沒想到隊伍裡會有典勇這樣的大將。那名神色冷峻的懷安商會頭目,剛要指揮手下加速沖擊義軍隊列,就看到一支箭朝自己射來。

  “弓手!”

  反賊中,居然有手持硬弓的弓手!

  這名騎兵頭目心中,瞬間出現了這個讓他不敢置信的念頭。然而,典勇的箭來得太快,他的身體雖然已經下意識的閃躲,仍舊沒能避開。彷彿是眨眼間,那支箭輕易射穿了戰袍,穿心而過。

  力道作用下,騎兵頭目當即墜馬身亡。

  “蒙老大!”

  旁邊的騎手下意識的喊出聲,驚怒交加。

  不得不說,這些懷安商會出來的馬隊,久經訓練,實力的確不容小視。看到頭目被殺,短暫的驚慌後,其他人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自發的開始加速。短短百步距離,普通的弓手也就射個兩到三輪,之後就是騎兵屠殺的時間。

  “為蒙老大報仇!”

  “殺了這幫反賊!”

  懷安商會的騎手們咬牙切齒的喊著,揮舞著手中馬刀,恨不得能立即跨過這半條街,衝到義軍的隊列面前。

  可他們沒料到的是,義軍可不僅僅只有一名弓手。

  而是整整一隊!

  在騎兵頭目墜馬的時候,陳武已經從自己的馬上取下弓箭,跟步弓營的頭目南寶站到了一起。如果這些騎手身上披甲,哪怕只是輕騎兵的皮甲,步弓營的箭矢殺傷力都會大打折扣。只可惜,懷安商會並不敢公然裝備那些犯帝國忌諱的東西,也不認為在帝國的境內需要這個。於是,面對這些只穿著戰袍的騎手,弓箭的威脅就大大增加了。

  七十步的距離時,陳武、典勇,連同南寶的步弓營一起開弓。

  十多支箭矢,呼嘯飛了出去。

  陳武、典勇的射術自然不用多說,在七十步的距離,不偏不倚命中兩名騎手。其中,典勇甚至刻意選中了一名帝國的城防營輕騎兵。羽箭精準的避開了他身上的皮甲,射中了咽喉要害,當場斃命。

  相比之下,南寶才組建的步弓營,準頭就要差多了。

  這些曾經的獵戶雖然水平未必很差,但射山雞、兔子之類的,跟射高速移動的騎兵是兩回事。何況這些人不久前剛剛更換了戰弓,羽箭也是帝國製式的,需要時間來適應新的武器​​。種種因素加起來,讓步弓營這一輪的射擊落空了大半,僅僅只射死一騎,射傷兩騎。

  僅有的射殺,還是步弓營頭目南寶的戰果。

  可這個成績即便很不盡人意,對懷安商會的騎手們來說也夠可怕了。他們從懷安商會駐地衝出來時,輕而易舉的突破了陳武派過去的普通義軍,便下意識的以為所有入城的義軍都是這種泥腿子的水準,哪里料到這邊還有隊列和成規模的弓手。算上陳武和典勇,僅僅一輪箭下去,就死了三騎、傷了兩騎。

  他們此行來援,一共也才十七騎啊!

  然而,更加讓這些騎兵心寒的還在後面。

  由於騎兵的高速突擊,轉眼間,剩餘的騎兵就接近了三四十步的距離。在這個更近的距離,他們迎來了步弓營的第二輪齊射。
mk2258 發表於 2015-11-1 15:16
   第四十四章平定
  有了先前的一輪射擊熟悉,再加上距離大大拉近,步弓營的第二輪射擊精準高了許多。
  陳武、典勇、南寶三人延續了先前的準頭,全都一箭斃命。其中,典勇再度找上一名帝國騎兵。剩下的射手們也有近半射中目標,至少造成了一騎死亡,四騎受傷,其中還有兩騎是重傷。

  轉眼時間,十七騎氣勢洶洶的騎兵,就有八騎倒在了短短幾十步的路上,剩下的九人也有大半帶傷。

  如此精準的射擊,如此慘重的損失,讓剩下的騎手們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想退也來不及了。他們一個個咬著牙,忍著傷口的劇痛,朝眼前的反賊們發起了最後的衝刺。哪怕數量只剩下最初的一半,但速度達到極致後,他們帶來的衝擊力和聲勢仍舊極其可怕。

  手持長矛、列隊以待的義軍,尤其是第一排的,面對這些高速接近的騎兵,一個個面色如土,就連握著長矛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看到這樣熟悉的神色,懷安商會的騎手們總算安心了一些。

  反賊們的幾個精銳射手,讓他們一度心驚不已。現在看來,眼前這些懂得列陣的反賊,跟他們在商會門口碰到的那些也差不多,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他們每個人,都對騎兵的力量充滿了信心。

  下一刻,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騎兵們連人帶馬的力道只怕有千斤之重,借助衝勢結結實實的撞了上來。攔在前面的義軍士兵,當即被巨大的力道撞得倒飛出去,胸骨斷裂,眼瞅著活不成了。連帶著後面幾排義軍,也被沖擊力撞的站立不穩。這些不久前還是農民的人何成見過如此可怕的一幕,被那可怕的衝擊力嚇壞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幾十名義軍下意識的丟下手中武器四散而逃。

  就連安排在後排的督戰隊,都沒能倖免。

  特別需要說明的是,這些懷安商會的騎手,駕馭的不是普通的土馬,是從河套郡私下販賣的、經過專門訓練的戰馬。

  每一匹馬的價格,都是普通本地土馬的十倍!

  這種戰馬不僅有著出色的耐力,衝鋒起來的速度也極為驚人,時速可以輕易超過50公里。就算是穿越前的那個時代,人們見過遠比這快的速度,看到一輛重型摩托車迎面疾馳而來仍舊會本能避開,更何況這些半輩子在土地裡刨食的農民?

  只有久經訓練的精銳士兵,才能克服面對騎兵衝鋒的恐懼。

  不過,義軍的隊列雖然被一沖而潰,但並不是沒有作用。

  武藝高、經驗老道的騎兵,面對長矛陣列的時候,會刻意選中長矛陣的縫隙,並嘗試用馬刀將面前刺來的長矛劈開。但很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嫻熟技藝的。好幾名懷安商會的騎手就因為毫釐之差,硬生生的撞到了矛尖之上。正面應對的義軍固然不好過,但騎手們自己也或多或少受傷,再不就是戰馬被刺傷急停下來,將背上的主人拋飛。

  一個衝鋒下來,身上還沒帶傷的騎兵僅僅只剩下了兩人。

  但是,他們終究達到了目的!

  僅僅一個衝鋒,就讓義軍的隊列崩潰。接下來,只需要依靠馬力驅趕、追殺,就可以將這些四散潰逃的義軍全部消滅。當然,在那之前,他們首先要把義軍隊列後面的那些弓手找到並解決。不僅僅是為了先前被射殺的弟兄報仇,更是為了防止追殺中被他們放冷箭偷襲。

  然而,在潰散的步軍陣列後面,他們只看到了一人一馬。

  那匹馬,高大神駿,比他們身下的河套馬還要優秀。人更不用說,身上穿著帝國百戶才有資格穿的鎖子甲,渾身上下散發著強悍肅殺的氣息。

  “怎麼可能?”

  自以為已經擊潰義軍的騎手們,看到他的出現,不由絕望的叫了出來。

  區區一個流賊,能弄來一隊步弓手,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居然還有人有鎖子甲!

  更讓他們震撼的是,僅剩的那名城防營輕騎兵,認出了青驄馬上的人,臉色頓時如同見了魔鬼,失聲道:“怎麼可能!”

  居然是典勇!

  被叫出名字的那一刻,典勇驅馬主動發起了衝鋒。

  青驄馬的優異血統,讓它在不到十步的短短距離將速度提升起來。迎面一名受傷的懷安商隊騎兵壓根就沒反應過來,被擦肩而過的典勇一刀斃命。隨後,他馬不停蹄,稍稍改變了一下方向,沖向了第二人。

  “小心!”

  剩下的幾名騎手大驚,不由得出聲提醒。可惜典勇的馬有著驚人的爆發力,眨眼間又衝出了六七步的距離。這第二名騎手才剛舉起刀迎過來,就覺得身體一輕,隨後有人旋風一般從身邊衝了過去。

  他無頭的身體晃了晃,旋即從馬上載倒。

  借助頭顱在半空中飄的短暫視野,騎手看到同伴又驚又怒的呼喊,看到不斷在眼前放大的地面,還有一具似乎十分眼熟的無頭屍體。

  “我……好像死了?”

  這是他閉眼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該死,反賊中有好手,大家小心!”

  僅剩的幾名懷安商會騎手面色大變,他們終於意識到,這次支援只怕要以失敗告終了。

  “是典勇!我們不可能打過他的!”

  轉眼間又死兩人,再加上之前受傷的,原本十七騎的馬隊幾乎已經陷入崩潰。認出典勇的那名帝國輕騎兵,已然被典勇的表現嚇破膽,罵了一聲,掉頭駕馬逃離。他的不戰而逃,徹底打消了剩下幾名懷安商會騎手拼死一搏的念頭。

  “地公將軍神威!”

  被沖散的義軍,看到典勇大發神威,連殺兩人,不由得重新聚攏了起來。一邊重新撿起武器整隊,一邊幫典勇高聲吶喊助威。

  這些前來平叛的騎兵,人數終究太少了。

  之前十七騎一起衝鋒,聲勢還算驚人。現在轉眼間被幹掉了只剩下幾騎,又幾乎人人帶傷,威脅幾乎蕩然無存。反觀義軍這邊,縣衙大院裡的戰鬥佔了絕對的優勢。外面的人雖然死了幾個,但仍有六十餘人。絕對的數量懸殊,再加上陳武這個義軍統領和典勇這個大將都在,有主心骨,讓這些義軍重新燃起了鬥志。

  “走!”

  注意到義軍士氣的變化,一名商會騎手臉色數變,最終喊了出來。

  他們被商會主事人派來幫縣衙解圍,是希望縣衙這邊能恢復運作,發動城內的力量平定叛亂,以防止亂民侵吞商會的資產。但眼下別說解圍了,他們自身都難保,再拼下去於事無益。既然沂城的陷落不可避免,他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安穩的從沂城撤出了。

  幾人的權衡沒什麼能指責的,可問題是,闖進來的時候高速沖刺,尚且死了這麼多人。現在只剩下幾人,居然還想走?

  問過陳武了沒有?

  一聲令下,步弓營重新集結,瞄準了這些騎手。又是兩輪齊射後,為防誤傷而稍微落後了一些的典勇駕馬追了上去,將僅剩的傢伙全部消滅,又將這些人胯下的戰馬一併牽回,這才肯善罷甘休。

  到了這個地步,沂城內唯一的變數也被掐滅。

  縣衙大院內的捕快和團練家丁們,先前在見到一隊騎兵趕來時,一度以為得救了,爆發出了高昂的士氣。尤其在外面的隊列被沖散時,更是發出振奮的歡呼。可隨著典勇單騎殺入,戰局在頃刻間急轉直下,這些捕快家丁和縣衙的吏員們,終於知道大禍臨頭,臉上一個個佈滿了絕望。

  就連騎兵都指望不上了,沂城裡哪還有可以力挽狂瀾的力量?
mk2258 發表於 2015-11-6 21:55
   第四十五章錢庫鑰匙
  “跟你們拼了!”
  絕望之下,一名捕快大喊一聲,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手中兵刃只攻不守,想要拉一個人墊背。他的刀固然將面前那名義軍砍傷,但旁邊的義軍也趁機一矛刺中了他的眼窩。

  這名捕快的死,拉下了義軍徹底平定抵抗力量的序幕。

  先後有好幾人徒勞的跟義軍拼命,結果無一例外,被數倍於他們的義軍盡數擊殺。剩下的人在死傷過半後,先前鼓起的一腔血勇終於被殺戮和血腥摧毀,拋下了武器選擇投降。殺紅了眼的義軍士兵已然收不住手,又接連刺死兩個,這才在陳武的喝止下停止行動。到了這時,算上那些書辦之類的文員,整個縣衙大院內還活著的官府中人已經不足十人。

  地上隨處可以看到血肉模糊的屍體,其中亦有幾具屬於義軍士兵。

  先前激戰的時候,很多義軍緊張之下還不覺得。現在戰鬥平息,腦中那股緊繃的弦鬆開,聞到那濃郁的血腥味,頓時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跟義軍起事路上攻打南家莊、懷莊的小兒科比起來,這縣衙大院中的廝殺才算得上真正的戰鬥。只有親身經歷過這樣的場景,這些不成樣子的義軍才能迅速成熟起來,變成合格的士兵。

  一刻鐘後,縣衙大院內徹底平靜了下來。

  義軍簡單的打掃了戰場,繳了倖存者們的武器,搜身後押到陳武面前。其中有幾人,陳武在《帝國》中做任務的時候還曾跟他們打過交道,多少有些眼熟。可其中身份最重要的那位、沂城的沈縣令,卻沒有看到影子。

  難道是見勢不妙跑路了?

  陳武有些驚訝,如果是五年之後,有官員這麼做他不奇怪。但現在那位縣令就敢逃,難道不怕帝國的追責嗎?

  還是負責搜索的義軍士兵告訴了他答案。

  “回禀將軍,縣令已經自縊身亡了。”

  沒能逃掉,見縣衙大院又被攻破,絕望的縣令沒膽跟反賊戰鬥,於是自殺了麼?

  陳武搖了搖頭,沒再評論,而是吩咐手下將這些人先帶下去,分頭關押。之後,他跟典勇一起進入了縣衙的後院。

  縣衙的後院,一般情況下都是縣令起居辦公的地方,比如書房。

  在沂城這樣的小地方,這里基本上可以認為是整個城中最重要的權力核心。陳武跟典勇兩人一路進來,很快看到了吊死在門樑上的沈縣令,他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到絕望和不甘。兩人並沒在這裡停留太久,只稍稍駐足看了幾眼便從屍體旁繞過去,進入了東面的書房。

  儘管縣令只是帝國官僚體系中的基層,但這位沈縣令的書房卻裝點的頗為講究。紫竹木的書架上,琳瑯擺著古玩、書籍,其中不乏罕見的孤本。四周牆上也掛著一些字帖書畫,若是放到太平時節,光這些畫只怕就能值個幾千金。

  這些東西雖然觸手可及,卻不是陳武最想要的。

  他所圖的東西只有兩個:縣令的大印和錢庫的鑰匙!

  前者是只有帝國中樞才可以製作、代表了沂城縣大權的縣令大印。平日里不管是什麼公函或者佈告,都需要有這大印才能生效。若是弄丟的話,補辦起來極其麻煩不說,還會受到帝國中樞乃至內政大臣的嚴厲斥責,甚至是記大過。有了它,陳武就可以偽造沂城縣令的公文。

  就現階段而言,這東西對陳武的用處並不大。但另一樣東西,就有很重要的實際意義了。

  錢庫鑰匙!

  作為存放一縣之地賦稅的地方,錢庫無疑是重中之重。想要開啟它,必須同時有司庫和縣令兩人在場,各持一把鑰匙,才能開啟大門。由於錢庫用堅硬的青石條修砌而成,地基也打的極其牢固,大門更是精鐵所鑄。沒有鑰匙的話,想要靠蠻力強行打開庫房,難度很高。

  然而,一遍查找下來,不管是縣令大印還是錢庫的鑰匙都沒有踪影。

  一起失踪的,還有縣令的家眷妻小。

  “只有兩個可能。”陳武臉上有些失望,道:“要么被這縣令藏到什麼密室暗格里了;要么自縊前託給他的家眷帶走了。”

  他本能的認為,有可能是後者。

  典勇倒是看的很開,一邊隨意翻看著書架上的古本,一邊笑道:“不管怎麼說,還是恭喜將軍順利拿下沂城。有本城的三萬人在手,我太平義軍大事可期。錢庫鑰匙什麼的即便沒找到也不打緊,實在不行就多費點功夫強行破門。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徹底平定沂城內的反對力量。”

  “典將軍所言甚是。”

  陳武點了點頭,坐到書桌後面的椅子上,舒展了一下被鎖子甲壓的有些發沉的肩膀,閉目考慮起當下的情況。

  城防營和縣衙都被攻占後,沂城內的官府力量已經徹底崩潰。剩下的,只不過是民間出於畏懼的自發抵抗。面對已經封閉了四門的義軍,難以起到什麼效果,無非是拖延時間罷了。這其中,真正有可能給義軍造成麻煩的唯有兩家。

  第一個就是跟遺漏在外的官軍三騎匯合後、趕來增援縣衙的懷安商會力量。

  能輕鬆突破陳武派去堵門的義軍,懷安商會分部的力量可見一斑。但在十幾騎被盡數消滅後,商會的力量已經大大削弱,不足為懼。

  剩下的,就是沂城縣內最大的地主兼貴族——榮家。

  不算駐紮在外面莊園的力量,僅僅是榮府內的護院和家奴就有近百人。這些人的戰鬥力還不錯,有不少都配了鐵質的武器。因為要護著榮府上的一堆女眷和金銀古董,他們不敢肆無忌憚的殺出來,但據豪宅而守對抗義軍還是能做到的。最起碼,陳武派過去盯著他們的普通義軍攻不進去。

  絕對是有分量的一塊硬骨頭。

  陳武得慶幸,懷安商會的馬隊沒有先去榮家幫忙。若是那十七騎馬隊匯合了榮家的打手和家奴,榮老爺又能不顧萬貫家財,一口氣將人全部派出來,說不定還真能給義軍帶來大麻煩。就算最後還是鎮壓了,只怕也要多死傷不少人。

  但現在嘛……

  縣衙都已經被徹底平定,主動權徹底掌握到了義軍手上,陳武反而不急了。

  因為沂城內已經混亂一片,再加上天色已經到了下午,他便優先將目標放到了控制縣衙附近的錢庫、糧庫上。至於榮府之類的,大可以等第二天天明、沂城內亂的差不多了,再調集力量逐一平定。

  ………

  不知不覺間,時間到了下午五點。

  經過一個下午的發酵,往日平靜祥和的沂城,由於義軍破城變得空前混亂起來。除了部分義軍加入搶掠外,見遲遲沒有官府出面平叛,很多沂城本地的潑皮無賴再沒有顧忌,也加入了打砸搶的行列。這些熟知情況的本地人一旦出手,效率比義軍高了何止幾倍。畢竟義軍的主要戰力都被陳武抽調了,而這些本地的潑皮無賴卻一個比一個心黑。

  一時間,整個沂城彷彿變成了不法者的天堂。

  到最後,有一夥潑皮因為搶東西時遭到抵抗,憤而放火燒屋。天干物燥之下,火勢頃刻間就蔓延開來,濃煙滾滾。哪怕在縣衙之中,陳武都能聽到城內各處傳來的哭喊聲。

  對此,他不僅沒有立即派義軍鎮壓,反而有一點樂見其成的意思。

  從一開始,陳武就沒有把沂城當做根據地來經營的想法。相反,要像在南家莊和懷莊中做的那樣,把這裡的幾萬人也變成流民。正因此,有人把城內原有的秩序打亂了更好。反正鬧到最後,被搶光了糧食和家產、房子也被燒的沂城人,走投無路,只能乖乖加入他的義軍。

  而且,這個仇恨還有那些潑皮幫忙背!
mk2258 發表於 2015-11-14 18:33

   第四十六章私開城門
  本來沂城的混亂,全部是義軍破城的鍋。現在有人居然出頭幫忙分擔了一部分,那自然再好不過。
  至於孫田他們生怕城內局勢失控,詢問是否要派兵鎮壓,被毫不擔心的陳武否決。縣衙、城防營、糧庫錢庫等要地,都已經被他控制。沂城的四門也全部落入義軍手中,並第一時間封閉,不許進出。不管怎麼看,義軍都是穩坐釣魚台。

  然而,世事的奇妙,在十分鐘後狠狠打了他的臉。

  就在派出的幾隊義軍剛佔領糧庫的時候,有人狼狽的從東城門的方向打馬趕來,帶回了一個讓陳武和典勇大怒的消息:“守門的士兵,悄悄開門放人了!”

  時間回溯到半個時辰前,東城門的門洞外。

  沂城內的人,大都已經知道了義軍從西門而入。出於遠離他們的目的,想要逃出沂城的人自發聚集到了東門前。有拖家帶口的居民,有前來沂城販賣蔬菜乾柴的附近村莊商販,也有一些擔心家財被抄掠洗劫的富戶和地主。

  零零碎碎,居然匯聚了六七百人。

  負責看守東城門的,是義勇營的一個百人大隊。看到數量遠超自己的沂城居民,他們心裡難免有些驚慌,開始不停驅趕。但任憑這些義勇營的義軍如何趕人,聚集在這裡的沂城人就是不肯離開,反而在不停哀求。

  “各位行行好,放我們離開沂城吧,求你們了!”

  “城門只要開一會就好,我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諸位好漢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咱黃某人走南闖北,也結識了不少大檔頭。報個名號上來,說不定能賣黃某人一個面子。”

  男女老少的聲音都有,如同幾百隻在耳邊飛來飛去的蒼蠅,吵得幾個擔當隊長的義勇營頭目心裡直煩。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封閉四城門,不允許任何人外出。既然之前陳武和典勇特意叮囑,這些頭目自然不敢隨便放人。但這些歷練不夠的義軍手段太軟,不知道用血來嚇走這些普通人,以至於越聚越多,最後到了讓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的地步。更讓他們心中動搖的是,見勸說哀求無效,幾個富戶商議了一下,開始利誘。

  “這位好漢,不知道如何稱呼啊?”

  有人主動站了出來。

  看到一個衣著華貴、手上帶著翡翠玉石扳指的員外朝自己問話,身後還有兩個黑衣壯漢緊隨護衛,主事的一個義勇營隊長竟然下意識的生出了一點緊張和自卑。他乾咳一聲,用力拄了拄手中的竹槍,做出一副自認為的威嚴模樣,只可惜一開口就漏了怯:“俺叫陳金輝,你有何事?”

  看到這義軍頭目的糟糕表現,員外心裡冷笑一聲,越發輕視起來。他本來還對這幫能不聲不響攻破沂城的反賊有些好奇,現在卻已斷定,這夥反賊不足為道。不過,員外的臉上仍舊一副和藹的模樣,慢吞吞的說:“陳兄弟,上面交代的任務是要完成,但你們這些管事的也要為自己多想想。只要肯偷偷放咱們出去,咱這邊可以湊點私房錢給你。你們得了實惠,咱們也和氣出城,大家都好。”

  不等陳金輝拒絕,他就直接開出了價碼:“放一人出去,一個金幣,如何?沂城幾萬人,少上十個八個的毫不起眼,有誰知道?”

  “你們平日里賣力氣,拼死拼活,一天才能掙幾個破錢?只怕飯都吃不飽吧。現在只要放一個人出去,就有一個金幣賺。這樣的好事,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了!”

  員外的聲音彷彿帶著難以抗拒的誘惑,說動了陳金輝和另外幾個義勇營頭目。

  他們沉吟幾秒,居然沒第一時間回絕。

  見到這一幕,老員外哪裡還不清楚,一張口,把剛開出的價格翻了一倍。

  陳金輝猶豫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偷偷放幾個人出去,只要上面的人知道前重新把城門關上,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

  見幾個富戶已經開始湊錢,黃澄澄的金幣散發著誘人的光芒,陳金輝再沒有遲疑,當即命令手下打開側門,準備放人外出。這個明顯跟陳武要求衝突的命令,在義軍中引起一陣騷動。但一來這些義軍對事情的嚴重性還不夠了解,二來拿到錢他們肯定也能分一份,竟然沒有人當面站出來反對。

  唯有東城門一角、始終沒發話的馬隊成員寧貴皺了皺眉,質疑道:“這樣不妥吧……”

  寧貴是馬隊頭目寧安的弟弟,兩人的名字很有意思,一個是平安,一個是富貴。他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陳武為了方便四門之間聯繫,特意各安排了一騎。

  “有何不妥?”

  見寧貴頂撞自己,陳金輝臉色頓時有些不渝。

  見那個本來和藹的老員外眼裡多了幾分森然,其他義軍也沒誰附和自己,寧貴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他爭辯一句道:“這跟將軍的命令可不符合,若是怪罪下來……”

  一路上,陳武和典勇可是數次殺過敢於逃走的義軍士兵。想起兩人的狠辣,陳金輝心裡也有點發虛,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拍著胸脯道:“一個城那麼多人,少幾個算得了什麼?真出了什麼事,俺陳金輝負責就是。”

  “好漢,這才有擔當!”

  老員外暗暗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製止了身後本準備動手的保鏢,笑呵呵的誇了陳金輝一聲,把手上的翡翠玉石扳指拿了下來,塞給他道:“我榮……就喜歡跟你們這樣的好漢交朋友。這次出來得急,身上也沒帶其他的,這個扳指就送給小友當禮物了。”

  翡翠玉石扳指!

  縱然陳金輝從沒見過這類高檔貨色,也能感覺到這扳指的細膩瑩潤,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多謝老員外了。”他眼中多了幾分貪婪,摩挲扳指片刻,發出了滿足的笑聲,隨後催促手下道:“還愣住幹什麼?趕緊開門。”

  僅僅片刻後,東城門的側門在吱嘎嘎的聲音中緩緩打​​開。

  見狀,從下午就等在這裡的人衝動起來,紛紛推攘著往前湧,想要趕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出城。陳金輝趕緊命令手下拿竹槍頂上去,壓住他們,收錢才放人。只是,面對幾百人的勢頭,陳金輝的手下一時間根本擋不住,陷入了混亂中。

  寧貴就趁這個時間,偷偷牽了馬離開人群,然後一路朝縣衙疾馳報信。

  “竟然敢……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陳武在《帝國》中,見過很多所謂義軍的烏合之眾,也對他們無下限的素養有足夠了解,但得到了寧貴的報信後仍舊大怒。他一邊溫言勉勵了寧貴兩句,示意他做的好,一邊立即叫人,帶上了縣衙內剩下的幾乎所有步軍,列隊後朝東城門趕去。

  差不多一刻鐘後,天色快要黑了下來。

  陳武帶著步軍,全速抵達了東城門的附近。儘管距離陳金輝私開城門還不到一個時辰,靠近東城區的沂城人已經有不少得到了消息,蜂擁朝這邊趕來。至於通過城門走掉的人,前後更是多達兩三百——相比於窮困的長山鎮,沂城人的家境多少要好一些。為了免受兵災,很多人都忍著肉痛出了這筆錢。

  眼見著離開的人源源不絕,那些沒錢出城的人引發的騷動也越來越大,陳金輝開始有些慌了。

  放跑十個八個沒什麼,可一口氣放出去幾百個,有什麼後果就難說了。
mk2258 發表於 2015-12-5 07:40

   第四十七章有過必罰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接下來的發展就不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聞訊不斷趕過來的沂城人,讓陳金輝始終沒找到一個重新關門的機會。當然,看著迅速增加的金幣,他心裡也有幾分僥倖。最終,幾個義勇營頭目商議一下,決定等天徹底黑下來就重新閉門。

  只可惜,陳武來的比他們想的還要快。

  “不好!”

  看到朝這邊趕來的大隊義軍士兵,還有在義軍簇擁下騎著馬、穿著醒目的鎖子甲、臉色不善的陳武,陳金輝和其他幾個義勇營的頭目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妙,趕緊命令手下關門。然而,已經湊了十幾枚金幣、正準備帶家眷出城的一夥人如何肯願意,當即就跟義軍士兵爭執起來。附近剛剛得到消息趕來的人,也知道錯過現在只怕就沒有出城機會了,爭先恐後的湧了過來。

  這麼一耽擱,跟隨陳武過來的步軍衝到了東城門的門洞之前。

  作為太平義軍現階段最精銳的力量,又在武備庫中換過武器,陳武帶來的義軍戰鬥力遠超義勇營。再加上先前進攻縣衙大院見了血,看上去平添了幾分殺氣。被他們氣勢洶洶的壓到面前,負責守門的義勇營士兵驚慌不已,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將視線投向了為首的幾個義勇營頭目。

  而這幾個隊長,又看向了敢誇口做主的陳金輝!

  那些爭搶著想要出城的沂城人,看到大隊反賊殺氣騰騰的趕來,似乎還有大人物,也不敢再爭執,一個個訕訕退開,生怕惹禍上身。

  “將軍!”

  被眾人看著,陳金輝無奈,硬著頭皮走了出來,行了一個不怎麼規整的軍禮。

  陳武分開人群,騎馬小步走了過來,也沒下馬,就在馬背上冷冷看著他。在陳金輝心裡直發虛、身上也忍不住不斷冒冷汗的時候,陳武才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道:“陳隊長,太平義軍的軍規中有三條斬令,第一條是什麼? ”

  聽了他的問話,陳金輝一愣。

  他本以為陳武會追究私開城門的罪責,沒想到陳武居然問了這個問題。回想了片刻後,他啞然張了張嘴,居然沒答出來……

  典勇的確是當眾宣讀過軍規,之後也不止一次的重申,但陳金輝不識文字,看不懂貼在營地外的軍規條令,光靠宣讀的那幾遍,只能勉強記個大概。此刻被陳武追問,急切間給忘了,傻愣愣的站在了那裡。

  “哼!”

  見這個頭目連僅有的三條斬令都記不住,陳武臉色越發難堪。

  他早就知道義軍素質低下,所以製訂軍規時已經是刻意壓縮精簡了很多,又藉助幾次殺人立威反復強調,沒想到居然還是記不住。當下冷冷替他回答道:“三斬其一,不聽將令指揮者,斬!”

  這一句話,當真是殺氣騰騰。

  陳金輝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等想清楚了陳武問他的意思,不由臉色大變。

  “真是好膽!”陳武的怒氣再也壓不住了,大聲斥問道:“西城門外,我交給你們的軍令是什麼?”

  陳金輝面色如土,顫抖著道:“封閉四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

  “原來你還記得!”陳武冷冷盯著他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違背軍令,私自開城放人外出,藉機吞斂錢財,按律當誅。現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將軍饒命啊!”

  看到陳武似乎真的有因為這點事就斬他的意思,陳金輝終於撐不住了,拋下手中竹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小人只是一時不察,也不知此事如此嚴重,這才鬼迷心竅犯下過錯。還請將軍看在眾位兄弟份上,饒小人一命……”

  “拿下!”

  陳武理都沒理,一揮馬鞭,直接吩咐隨行的義軍拿人。

  “將軍饒命……饒命啊!小人也姓陳,跟將軍是本家,若將軍因此等小事就砍自家人的腦袋,傳出去豈不會令眾義軍兄弟寒心?只要將軍肯​​饒小人這一次,之後必然……啊!”

  陳金輝拼命的求饒,可惜不僅沒有說動陳武,反而讓他更動肝火,驅馬過去親自出手,一劍削了他的腦袋,讓後面的求饒再無從出口。

  這點小事?

  違背軍規,私開城門,這要是放在大戰中足以決定一軍存亡。這樣的事,居然還敢說小!

  該殺!

  看到陳武揮劍殺人,整個東城門外安靜了下來。除了幾個火把劈啪燃燒著,剩下負責看守東門的義軍士兵已經是噤若寒蟬。剩下幾個頭目,更是背上汗出如漿,唯恐陳武將他們腦袋一併砍了。

  老實說,這一刻盛怒之下的陳武,還真是有這個想法。

  但是,他環視幾人,最終還是忍住了。

  一來義軍中人才匱乏,能選出來暫時充當隊長之職,肯定是比較優秀的。二來,這剩下的幾個義勇營頭目中,還有孫、李家的人。陳武雖然已經拿下了沂城,但現階段還依仗兩家的力量頗多。之前斬了李三,就已經讓李冬青頗為不滿了。若是短時間內再開殺戒,只怕會引得義軍內部不和,甚至是離心離德。

  在自身根基未穩的情況下,這樣做是大忌。

  當眾殺了陳金輝,想必也能嚇住這些人一段時間了。

  這樣想著,他駕馬在幾個義軍頭目面前走了兩圈,在這幾人忍不住跪下連連求饒後,這才冷冷開口道:“你等可知錯了?”

  “卑職知錯!”

  “小人再也不敢違抗軍令了!”

  幾個義軍頭目忙不迭的開口,眼神偶爾落到陳金輝倒在一邊的屍體上,都像是觸了電一般立即就移開,生怕待會自己也會淪落到那個下場。至於說反抗,陳武和典勇的兇名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兩人又帶了這麼多精銳,這幾個義軍頭目還真不敢亂動,只能誠惶誠恐的等候著發落。

  “軍令如山,按本將之意,本應該連你們一起斬了。”陳武先說了讓他們汗毛直豎的話,旋即才口氣一轉,稍稍緩和道:“但念在你們初犯,義軍又正是用人的時候,姑且饒過你們一次。但莫怪本將沒有說明,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敢違抗軍令,這陳金輝就是你們的下場!”

  “謝將軍不殺之恩!謝將軍不殺之恩!”

  “卑職一定盡心盡力,戴罪立功!”

  聽到陳武的判決,幾個義軍頭目如蒙大赦,連連叩謝。

  這種可以一言決人生死、掌握眾生生殺大權的感覺,讓馬背上的陳武短暫的感受到了權力的美好。但他也僅僅只是沉醉了一瞬間,隨即就冷靜下來,吩咐道:“寧貴何在?將陳金輝的腦袋砍下來,快馬傳諭四門諸軍。若敢再有效仿陳金輝之輩、私開城門違抗軍令者,全員皆斬!”

  “寧貴得令!”

  聽了陳武的吩咐,寧貴快步上前,拱手接令,砍了陳金輝的首級就要離開。不過,他剛翻身上馬的時候被陳武叫住了。

  “今日之事,你有大功。”

  陳武溫言勉勵了他一句,俯身將陳金輝手上的翡翠玉石扳指拿了下來,擦掉還溫熱的血跡,轉手丟給了寧貴:“這吞斂的不義之財,本應該上繳義軍。現在本將做主賞給你了,就當是提前發下的獎勵。”

  這樣說著,他看了看東城門的其他義軍,見很多人眼裡都是畏懼中帶著艷羨,不由笑道:“諸將士不必羨慕,我太平義軍向來是賞罰分明。陳金輝違背軍令、私開城門,故斬首示眾。寧貴先前作戰勇猛,又及時向本將報信,自然有寶物賜下,稍後還有額外的糧食餉銀獎勵。你等將來只要英勇作戰,忠於義軍,本將也絕不會吝惜封賞。”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能做到這兩點,一支軍隊起碼先成了一半。
mk2258 發表於 2015-12-25 22:11
   第四十七章有過必罰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接下來的發展就不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聞訊不斷趕過來的沂城人,讓陳金輝始終沒找到一個重新關門的機會。當然,看著迅速增加的金幣,他心裡也有幾分僥倖。最終,幾個義勇營頭目商議一下,決定等天徹底黑下來就重新閉門。

  只可惜,陳武來的比他們想的還要快。

  “不好!”

  看到朝這邊趕來的大隊義軍士兵,還有在義軍簇擁下騎著馬、穿著醒目的鎖子甲、臉色不善的陳武,陳金輝和其他幾個義勇營的頭目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妙,趕緊命令手下關門。然而,已經湊了十幾枚金幣、正準備帶家眷出城的一夥人如何肯願意,當即就跟義軍士兵爭執起來。附近剛剛得到消息趕來的人,也知道錯過現在只怕就沒有出城機會了,爭先恐後的湧了過來。

  這麼一耽擱,跟隨陳武過來的步軍衝到了東城門的門洞之前。

  作為太平義軍現階段最精銳的力量,又在武備庫中換過武器,陳武帶來的義軍戰鬥力遠超義勇營。再加上先前進攻縣衙大院見了血,看上去平添了幾分殺氣。被他們氣勢洶洶的壓到面前,負責守門的義勇營士兵驚慌不已,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將視線投向了為首的幾個義勇營頭目。

  而這幾個隊長,又看向了敢誇口做主的陳金輝!

  那些爭搶著想要出城的沂城人,看到大隊反賊殺氣騰騰的趕來,似乎還有大人物,也不敢再爭執,一個個訕訕退開,生怕惹禍上身。

  “將軍!”

  被眾人看著,陳金輝無奈,硬著頭皮走了出來,行了一個不怎麼規整的軍禮。

  陳武分開人群,騎馬小步走了過來,也沒下馬,就在馬背上冷冷看著他。在陳金輝心裡直發虛、身上也忍不住不斷冒冷汗的時候,陳武才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道:“陳隊長,太平義軍的軍規中有三條斬令,第一條是什麼? ”

  聽了他的問話,陳金輝一愣。

  他本以為陳武會追究私開城門的罪責,沒想到陳武居然問了這個問題。回想了片刻後,他啞然張了張嘴,居然沒答出來……

  典勇的確是當眾宣讀過軍規,之後也不止一次的重申,但陳金輝不識文字,看不懂貼在營地外的軍規條令,光靠宣讀的那幾遍,只能勉強記個大概。此刻被陳武追問,急切間給忘了,傻愣愣的站在了那裡。

  “哼!”

  見這個頭目連僅有的三條斬令都記不住,陳武臉色越發難堪。

  他早就知道義軍素質低下,所以製訂軍規時已經是刻意壓縮精簡了很多,又藉助幾次殺人立威反復強調,沒想到居然還是記不住。當下冷冷替他回答道:“三斬其一,不聽將令指揮者,斬!”

  這一句話,當真是殺氣騰騰。

  陳金輝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等想清楚了陳武問他的意思,不由臉色大變。

  “真是好膽!”陳武的怒氣再也壓不住了,大聲斥問道:“西城門外,我交給你們的軍令是什麼?”

  陳金輝面色如土,顫抖著道:“封閉四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

  “原來你還記得!”陳武冷冷盯著他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違背軍令,私自開城放人外出,藉機吞斂錢財,按律當誅。現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將軍饒命啊!”

  看到陳武似乎真的有因為這點事就斬他的意思,陳金輝終於撐不住了,拋下手中竹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小人只是一時不察,也不知此事如此嚴重,這才鬼迷心竅犯下過錯。還請將軍看在眾位兄弟份上,饒小人一命……”

  “拿下!”

  陳武理都沒理,一揮馬鞭,直接吩咐隨行的義軍拿人。

  “將軍饒命……饒命啊!小人也姓陳,跟將軍是本家,若將軍因此等小事就砍自家人的腦袋,傳出去豈不會令眾義軍兄弟寒心?只要將軍肯​​饒小人這一次,之後必然……啊!”

  陳金輝拼命的求饒,可惜不僅沒有說動陳武,反而讓他更動肝火,驅馬過去親自出手,一劍削了他的腦袋,讓後面的求饒再無從出口。

  這點小事?

  違背軍規,私開城門,這要是放在大戰中足以決定一軍存亡。這樣的事,居然還敢說小!

  該殺!

  看到陳武揮劍殺人,整個東城門外安靜了下來。除了幾個火把劈啪燃燒著,剩下負責看守東門的義軍士兵已經是噤若寒蟬。剩下幾個頭目,更是背上汗出如漿,唯恐陳武將他們腦袋一併砍了。

  老實說,這一刻盛怒之下的陳武,還真是有這個想法。

  但是,他環視幾人,最終還是忍住了。

  一來義軍中人才匱乏,能選出來暫時充當隊長之職,肯定是比較優秀的。二來,這剩下的幾個義勇營頭目中,還有孫、李家的人。陳武雖然已經拿下了沂城,但現階段還依仗兩家的力量頗多。之前斬了李三,就已經讓李冬青頗為不滿了。若是短時間內再開殺戒,只怕會引得義軍內部不和,甚至是離心離德。

  在自身根基未穩的情況下,這樣做是大忌。

  當眾殺了陳金輝,想必也能嚇住這些人一段時間了。

  這樣想著,他駕馬在幾個義軍頭目面前走了兩圈,在這幾人忍不住跪下連連求饒後,這才冷冷開口道:“你等可知錯了?”

  “卑職知錯!”

  “小人再也不敢違抗軍令了!”

  幾個義軍頭目忙不迭的開口,眼神偶爾落到陳金輝倒在一邊的屍體上,都像是觸了電一般立即就移開,生怕待會自己也會淪落到那個下場。至於說反抗,陳武和典勇的兇名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兩人又帶了這麼多精銳,這幾個義軍頭目還真不敢亂動,只能誠惶誠恐的等候著發落。

  “軍令如山,按本將之意,本應該連你們一起斬了。”陳武先說了讓他們汗毛直豎的話,旋即才口氣一轉,稍稍緩和道:“但念在你們初犯,義軍又正是用人的時候,姑且饒過你們一次。但莫怪本將沒有說明,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敢違抗軍令,這陳金輝就是你們的下場!”

  “謝將軍不殺之恩!謝將軍不殺之恩!”

  “卑職一定盡心盡力,戴罪立功!”

  聽到陳武的判決,幾個義軍頭目如蒙大赦,連連叩謝。

  這種可以一言決人生死、掌握眾生生殺大權的感覺,讓馬背上的陳武短暫的感受到了權力的美好。但他也僅僅只是沉醉了一瞬間,隨即就冷靜下來,吩咐道:“寧貴何在?將陳金輝的腦袋砍下來,快馬傳諭四門諸軍。若敢再有效仿陳金輝之輩、私開城門違抗軍令者,全員皆斬!”

  “寧貴得令!”

  聽了陳武的吩咐,寧貴快步上前,拱手接令,砍了陳金輝的首級就要離開。不過,他剛翻身上馬的時候被陳武叫住了。

  “今日之事,你有大功。”

  陳武溫言勉勵了他一句,俯身將陳金輝手上的翡翠玉石扳指拿了下來,擦掉還溫熱的血跡,轉手丟給了寧貴:“這吞斂的不義之財,本應該上繳義軍。現在本將做主賞給你了,就當是提前發下的獎勵。”

  這樣說著,他看了看東城門的其他義軍,見很多人眼裡都是畏懼中帶著艷羨,不由笑道:“諸將士不必羨慕,我太平義軍向來是賞罰分明。陳金輝違背軍令、私開城門,故斬首示眾。寧貴先前作戰勇猛,又及時向本將報信,自然有寶物賜下,稍後還有額外的糧食餉銀獎勵。你等將來只要英勇作戰,忠於義軍,本將也絕不會吝惜封賞。”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能做到這兩點,一支軍隊起碼先成了一半。
mk2258 發表於 2016-1-24 08:42
   第四十八章控制沂城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陳武現在做的,還遠遠夠不上這八個字,義軍內也還沒形成一個完善的製度,但他至少要藉這個機會,讓這句話先在義軍士兵的心中發芽。這樣一來,將來他們再想要違抗軍令的時候,就會仔細掂量再三了。

  “謝將軍賞賜!”

  陳武的舉動,起到了超乎想像的效果。不僅讓其他義軍士兵轟然應諾,更是讓報信的寧貴驚喜不已。激動的接過翡翠玉石扳指後,寧貴高聲表達著自己的感激和忠誠,好大一會才想起自己職責,拎著陳金輝的頭顱上馬揚塵而去。

  如果說,先前寧貴報信的舉動更多是出於敬畏,害怕事後陳武和典勇怪罪。那現在,寧貴已然被陳武的小伎倆收買了忠心,辦起事來何止積極了一倍!

  目送寧貴離開,陳武開始著手處理東城門的善後事宜。

  打開的側門,在他的命令下重新封閉。所有因不甘心停留在東城門附近的沂城人,全部被義軍強行驅散。接連刺傷數人後,這些堅持要出城的人失去了勇氣,一哄而散。先前陳金輝私自放人聚斂的金幣,也被收入義軍錢庫。儘管他們心中有不捨,但陳金輝的屍體在面前,沒有任何人再敢有怨言。

  不僅僅是東城門,隨後不久,其他三城門的守軍也被傳視的陳金輝首級嚇到。

  接二連三的用人命向他們證明後,這些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叫做軍令如山,再沒有人敢拿陳武的命令開玩笑。

  暫時解決了這個突發的事件後,陳武有些不放心的親自巡查了四門。等確認各部都沒有問題、重返縣衙時,天色已經黑下來快一個時辰。這段時間,佔領糧庫的義軍早已撞開了大門,並從裡面抄出了近萬石的糧食,真正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雖說遠沒有攻城前吹噓的“二十萬石賑災糧”,但也足以恍花看守糧庫義軍的眼睛了。

  這麼多糧食,如果沂城官府早早拿出一部分賑災,哪怕只稍微做個動作,陳武想要煽動長山鎮人起事的難度都會大增。可惜,官府的大爺們壓根就沒有理會草民死活的想法,以至於城破之後,這些糧食全部便宜了陳武。

  起事之初,由於義軍連構架都還沒拉起,再加上手下的幾乎所有人全是長山鎮的,陳武不得不自己燒糧嫁禍官府,以激發義軍士兵的仇恨。但現在,沂城都已經被打下,他們再也沒有了退路,只能鐵了心往前走,陳武就沒必要做那麼浪費的事了。眼下這些糧食,毫無疑問將成為他造反的最大本錢。

  為了兌現諾言,清點完了庫存的糧食後,他就立即命女營的人開始燒飯,供給義軍。

  一口口的大鍋迅速支開,煮起了噴香的白米飯。在整個沂城陷入混亂殘酷的夢魘時,太平義軍卻迎來了舉事以來最美好的一個夜晚。一車又一車用竹筐裝好的米飯,在義軍的護衛下先後送往了駐守在四門、城防營等各部手中,並且將他們的消息帶回匯總。一路上,雖然少不了遇到麻煩,但在這些清一色手持長矛的義軍面前,縱然是搶瘋了的地痞無賴,也不敢動任何歪腦筋。

  這一次,真真正正的不限量管飽!

  可以輕易運送幾百​​公斤米飯的大車,前前後後運送了十幾車,硬是不夠這些義軍士兵吃。正式的步軍和義勇營倒還好,那些餓久了的普通義軍,也不怕被噎死,直接圍了上來開始瘋搶。總算他們還記得軍規的威脅,在護送的義軍揮舞軍棍下知道排隊領飯。

  糧庫外的大鍋,一直煮到夜裡十一點,把附近能弄到的干柴全部燒光,這才堪堪滿足了所有義軍的需求。

  幾千號人放開肚皮吃,消耗自然極大,但帶來的積極影響也是巨大的。

  一頓飽飯下去,義軍的士氣徹底高漲了起來。

  幾乎沒有付出多少犧牲就攻克沂城,再加上陳武兌現承諾,讓他們吃飽,很多義軍士兵發現,似乎就這麼跟著造反也很不錯。那些本就向著義軍的人,這次更是堅定了信念。一夜之間,陳武對義軍的統治力就上了一個台階。

  這個效果,是陳武自己都有點始料不及的。

  頭一次,他在義軍中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擁戴和威望,而不是先前的絕望和裹挾混雜。

  ………

  在很多義軍士兵撐得睡不著、更多的沂城人擔驚受怕的情況下,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了。

  住在沂城的百姓,從沒想到過有一天這座城市會陷入如此的混亂。就算幾十年前橫行一時的聞香教叛亂,引發的騷動都沒能波及到這座無甚特殊之處的小城。但突然之間,它就被一群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反賊輕而易舉的攻陷。

  血腥、殺戮、姦掠、各種各樣的罪行,在這個夜晚輪番上演。

  這種情況,一直到了天明後才得到平息。

  義軍終於行動了!

  天色將亮後不久,佔領糧庫的義軍就再度開始燒飯,供應四門以及各處義軍。同運送米飯的大車和隨行的寧貴一起傳來的,還有陳武要求各部平定附近街區、並讓各戶人家閉門不出的命令。所有不聽指揮的人,先威嚇,若仍不聽者可當場格殺。

  “堅決遵從將軍命令!”

  僅僅半個時辰後,這些吃飽了飯、士氣高昂的義軍就行動了起來。

  跟這些成建制、人手持有武器的義軍比起來,普通的沂城百姓和那些作亂的潑皮流氓簡直不堪一擊。雖說一度有殺紅了眼的地痞聚集成團,七八十人一夥衝擊義軍,還差點成功了。但隨著陳武及時調派人手,將義軍的第一大隊派過去後,任何不滿都被迅速平定。

  幾十個敢於衝擊義軍的潑皮,全部被斬首示眾。

  這樣的血腥鎮壓,嚇壞了這些沒什麼見識的潑皮們。他們往日里橫行鄉里,聚眾鬥毆,死傷個三五人就已經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哪裡見過如此狠辣的一幕,被徹底下破了膽。隨著消息傳開,幾十個人頭掛出去,再沒有人敢對抗義軍,乖乖返回各自家中。

  僅僅一個上午,城內的秩序就初步平定了下來。

  在幾處關鍵位置安插了義軍崗哨後,陳武終於可以騰出手來,逐一清理城內的大戶了。

  毫無疑問,懷安商會是首要的目標。

  這個乾元帝國內規模數得上的商會,還是頗有些本事的,沂城分部主事的人也有些決斷。昨日派出的馬隊遲遲不歸,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他們便意識到事情很可能超出了掌控。正巧這時候東城門可以出城的消息傳來,幾個分部的主事人當機立斷,喬裝打扮了一番,趕在陳武帶兵抵達前繳了錢出城。

  商會的駐地,只剩下了一幫被勒令原地駐守的趟子手和僱員。

  沒有了主事的人,陳武的義軍進攻起來顯得十分輕鬆。

  這些懷安商會的伙計,昨夜裡面對潑皮無賴的衝擊,硬生生依靠院牆和刀劍棍棒之類的兵器守住了。可面對連官軍都能消滅的大隊義軍,這些伙計失去了信心,主張死守和主張投降的人起了爭執,被義軍趁機一攻而下。

  商會內,值錢的金票、地契、重要的賬目等,都已經被主事人或帶走、或臨走前細心的銷毀。剩下的,只有這個月以來交易的貨款,以及部分維持商會正常運作必要的資金。因為金幣笨重又不便攜帶,這才無奈留給了義軍。

  然而,這些金銀看似足有一大箱,實際上撐死也就一千金幣。

  還不夠陳武兌現給義軍發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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