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神門 作者:薪意 (已完成)

 
卡嘉塔 2015-11-6 19:15: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0 5258189
x301824 發表於 2016-3-29 01:17
  第三百一十章 交卷

  巫風從來都不會認為方正直很弱,事實上,在不知道南宮浩參加殿試,或者說沒有看到南宮浩的道心自然之前。

  他一直都將方正直看成有力的競爭對手。

  特別是在文試上。

  能將六部試卷在兩個時辰內全部寫完,而且,不錯一題,這樣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偶然。

  巫風曾經嘗試過,兩部試卷便已經到了極限。

  六部……

  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妖怪」。

  但是,現在的他卻不得不將方正直看成與自己一樣的陪襯,因為,並不是方正直弱,而是南宮浩太強!

  方正直當然不知道這些東西,他正在愉快的寫著自己的策論,發揚著祖祖輩輩們流傳下來的美德。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寫六國論。

  當然了,方正直的《六國論》與真正的《六國論》還是有些區別的,他只是將《六國論》中的理念當成了一個基礎。

  畢竟,前世的《六國論》誕生時的歷史環境和現在的大夏王朝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但是不屈的理念,還有中心的思想並不會因為歷史環境而不適應,比如,一個弱小的企業,他在面臨四面強敵的時候,可以用到不屈的理念。

  那麼……

  強大的企業呢?

  同樣可以用到不屈的理念,因為,不屈代表的是一種奮鬥的精神,強者如果懈怠,那就會馬上成為弱者。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

  不過,為了要將自己的《新六國論》寫得更符合朝代和歷史,方正直也將其中的一些語句進行了修改。

  比如其中的一句。

  「苟以天下之大,而從六國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國下矣。」

  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憑著一統天下的大國,反而重蹈六國滅亡的覆轍,這就又在六國之下了!

  方正直就將這句話標為了重點。而且,又在後面進行了詳細的描述,添加了大夏王朝現在的國情。

  如果不是傻子。

  應該都能看得出來,這其中指的便是現在的大夏王朝。本有著一統天下的實力,可是,如果不夠強勢,那麼終有一天會讓鄰邦覺得好欺負。

  最終烽煙四起。

  思想到了這裡,方正直的策論便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他並不明述如今的大夏王朝形勢,而是以局外人的目光來分析一段歷史。

  原因是……

  他根本就不懂現在的局勢。

  「嗯……好像還不錯喲!」方正直收筆,又拿起答卷慢慢的審閱了一遍,很快發現一個錯別字。

  另外還有一句語句寫反了。

  呃!

  果然檢查是一個好習慣,不論做什麼事情,多檢查一遍總歸不是壞事,這是老師們常常教導我們的至理。

  修改一下,又在語句上面進行了一番潤色。

  再重新看一遍。

  滿意。

  接下來便是將草稿再認真的抄錄一遍,作為正式的答卷上交。

  抬起頭來四處的望瞭望,發現周圍的考生們一個個都是皺著眉頭。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有些人甚至在咬筆桿,看起來就像餓了三天的狼一樣。

  又不是熊貓,吃什麼竹子?

  方正直不屑的搖了搖頭,然後,將目光看向旁邊的燕修,用盡目力看了一眼,發現燕修已經開始動筆,從臉上的表情看,應該是胸有成竹。

  對於這一點。方正直倒並不是太過於吃驚。

  雖然,燕修好像也是準備的工類的腹搞,但是,作為西涼燕氏的子弟。本就對戰局極為敏感,寫這種安邦之策,應該不在話下。

  又將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巫風,發現巫風此刻同樣開始寫了,只是,臉上卻似乎有些微微的愁容。和之前的一臉微笑明顯有了畫風上的轉變。

  「南宮浩開始寫了嗎?」方正直突然想了起來,目光下意識的望向不遠處那名身著白衣的青年。

  只見南宮浩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一枝筆工工整整的擺在書案上,雙眼微閉,就像一座石雕一樣。

  來搞笑的?

  方正直有些鄙夷。

  說好的第一才子咧?一個安邦之策想這麼久,能不能有點挑戰了?唉,對於太弱,完全沒有挑戰啊。

  方正直沒有再四處瞄瞄,而是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活動了一下手臂,接下來,便開始悠悠的寫了起來。

  一刻鐘之後,一篇《新六國論》策論便宣告完美收工。

  「交卷!」方正直在縣試,府試和朝試的文試中一直都有著睡一覺的好習慣,原因是封閉的考場根本不讓交卷。

  可是,殿試之中好像並沒有明確說到這個規定。

  所以……

  他決定任性的體驗一把提前交卷的快感,畢竟,在前世的大小考試之中,他可是經常做這種事情。

  就當懷舊好了。

  「交……交卷?!」

  「他難道已經寫完了?」

  「怎麼這麼快,我都還只是剛剛開了一個頭。」

  「開頭?我連想都還沒有想好啊。」

  一個個考生們明顯被方正直的舉動給嚇到了,開考到現在,總共還不到半個時辰,方正直居然喊著要交卷?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們都知道方正直今日來參加殿試,是毫無準備而來。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寫完了?

  這簡直是比有準備的人寫得還要更快啊。

  站立在聖上林慕白身邊的文武百官們,還有白玉廣場上分散的御使們同樣是一個個震驚無比。

  殿試提前交卷?

  幾百年也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啊。

  胡鬧!

  還有比這更亂來的事情嗎?簡直就是公然藐視殿試,不管方正直是不是真的寫完了,光是這個態度,就明顯是在說皇上出的題太簡單了吧?

  「這個方正直出生平民,有沒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安邦之策,所以胡亂寫出一篇策論呢?」一個大臣驚訝中又有些疑惑,畢竟,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一篇殿試的策論,這本就是極為詭異的事情。

  「如果真是那樣,加上他提前交卷的藐視。恐怕馬上就要滾出朝堂了。」另外一個大臣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寫出了一篇上佳的安邦策論?」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久之前。我們曾經都把方正直當成傻子和無知的村民,可事實卻證明,他一點也不傻,相反還很聰明,他不可能不知道提前交卷加上胡編亂寫有多重的罪名。」

  「好像有點道理。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他能寫出什麼樣的安邦策論來?」

  「唉……看不透,但是,聖上前幾天親自下旨,讓方正直進入禮部協助這個確實是事實,雖然沒有明令其職責,可我想……這件事情必有深意。」

  「你的意思是聖上發現了方正直地外交上的突出才能?可是,不對啊,方正直進入炎京城後。一直都和世家公子們的關係處得不太好。」

  「我倒不這樣認為,燕修何人?燕氏嫡系子弟,冷漠如霜,平常連和人說話都不太可能,可是,你看他與方正直的關係如何?再拿平陽公主來說,有幾個敢招惹?還有天之驕女池孤煙?你再看鎮國府的刑清隨,南宮世家的南宮木,哪個不是極難相處的人?可是,這些人都和方正直多多少少有些聯繫!」

  「聽你這麼一說。這方正直真的在外交上有極大的才能?」

  「現在說這些都為時過早,一切,都要等到他殿試的文試完了後,才能知道。」

  「也對。」大臣聽到這裡。輕輕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再沒有說話,只是看向方正直的目光中多少有些古怪。

  而蘇青此刻則是微笑著走到方正直的面前。

  「方大人這是要提前交卷嗎?」

  「可以嗎?」方正直沒有回答蘇青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當然可以,只是。為何不再多審思一番?」蘇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句話也刻意的加大了一些聲音。

  頓時群臣們原本驚訝的表情在這個時候也都是微微一動,看了看蘇青,又看了看方正直,都是心如明鏡。

  蘇青自上次在東宮太子府中一番言論後,雖然沒有明令升官,但是卻已經暫時代行了御書院督御使這個職位。

  原本他們還有些不太服氣。

  可今日再見其手段,卻是微微有些暗歎。

  一句話,意義卻已非凡。

  聖上林慕白之前有明言,希望下方的才子們細細審之,蘇青現在以勸告的方式對話方正直,這意思明顯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方正直現在的舉動,根本就是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一句話,便等同於不露痕跡的給了方正直一記悶棍。

  群臣們的目光都是下意識的望向聖上林慕白。

  而聖上林慕白的手在這個時候抬了起來,立即便有一個宮女將一壺新沖泡好的茶端到了他的面前。

  輕輕的沾了沾脣,聖上林慕白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目光也並沒有一絲異樣,感覺上就像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一樣。

  群臣們一驚。

  自上次賽馬狩獵之後,聖上林慕白對方正直的態度便極為不明朗,而且,不管方正直做什麼,都沒有責備之意。

  到底是為什麼?

  一個個朝臣們沒有再開口,因為,這件事情如果聖上林慕白不開口,那麼,他們同樣無法開口,甚至連質問方正直的資格都沒有。

  「我已仔細審閱過,你看我這裡還有一份打下的草稿。」方正直一邊說也一邊將之前那篇修改的草稿遞到蘇青的面前。

  蘇青的目光下意識的往方正直手裡的草稿上一看,手微微一抬,然後,整個人也突然驚醒了過來。

  猛的往後一退。

  剛才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或者說在場之中沒有一個人不好奇方正直到底寫出了怎麼樣的一篇策論。

  可是,在關鍵的時刻他還是驚醒了過來。

  殿試的試卷,都是在交卷之時便馬上密封,並且呈送聖上親覽,他一個小小的四品御使,如何能看?

  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前任的督御使朝長風都沒有資格。

  「這傢伙……是故意的?」蘇青的額頭上驚出一滴冷汗,目光再望向方正直的時候,明顯與剛才完全不同。

  而方正直則是一臉無辜的又將試卷朝著蘇青揚了揚,臉上的笑容顯得極為燦爛而無害,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樣。

  「看嗎?快來看啊!」方正直一邊揮著草稿,一邊對著蘇青熱情的招呼著。

  「殿試之卷,本官可不敢查看。」蘇青再次被方正直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飛退出三步,頭都不敢再抬。

  「不敢?好吧……我還以為你要代替皇上詳審之呢?」方正直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一臉的純真無害。

  而站立在聖上林慕白身邊的群臣們看到這一幕,卻都是心中震驚。

  看起來幾句簡單的對話,其中卻是暗藏玄機。

  蘇青用了皇上的話來攻擊方正直,而方正直又用了同樣的方式回敬了蘇青一棍子,這樣一來一往之下,竟然是方正直隱隱佔了上風。

  有意?還是無意?

  群臣們摸不準。

  一個個朝臣們只是望著方正直,神情複雜。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緩緩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微微一躬身,對著龍椅上的聖上林慕白躬了一禮。

  「交卷!」

  這是一個並不算大的聲音,有些清脆,但是,語氣卻是極為平淡,平淡的就像山谷村莊上空飄動的炊煙一樣。

  慢慢的從村莊中飄出,與天上的雲混合在一起。

  然而,所有的朝臣們這個時候卻都是一臉驚恐的望向那個身影。

  如果說方正直的舉動,是令朝臣們震驚的,那麼,眼前這個站出來的身影,就絕對是讓朝臣們驚恐了。

  方正直提前交卷,或許出人意料之外,但是,卻可以接受。

  因為,他是方正直。

  但是……

  南宮浩提前交卷是什麼意思?

  而且,最主要的是,從殿試開考到現在,南宮浩一直都是靜坐在椅子上微微閉目,面前的答卷上一片空白。

  根本就沒有寫過一個字。

  可是,現在……

  南宮浩卻站了起來,而且,與方正直說出了同樣的話。

  「交卷!」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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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3-30 01:38
  第三百一十一章 誰先誰後是一門技術活

  沒有人能想明白南宮浩的心裡在想什麼,難道,他想交白卷嗎?因為,他覺得這個策論太過於簡單?又或者是覺得殿試太過於簡單?

  可是,這不太可能啊。

  如果南宮浩真的不屑於參加殿試,那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大老遠的跑到炎京城,又公開宣佈會參加這次的殿試。

  幾乎所有的朝臣們都知道一件事情,南宮世家極重名聲,像這樣交白卷敗壞名聲的事情,南宮世家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那麼……

  南宮浩在想什麼?

  正在朝臣們想不明白的時候,南宮浩也拿起了書案上的答卷,輕輕的將答卷翻轉了過來,蓋在了書案上。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的朝臣們看著南宮浩的動作,卻是完全震驚了。

  因為,在南宮浩拿起答卷的一瞬間,他們也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張答案並非空白,而是有著極為流暢的字跡。

  這就代表著,南宮浩交的這張試卷,並非白卷。

  不是白卷?

  這怎麼可能啊!

  朝臣們的眼睛都完全瞪大了,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眼前的一幕,因為,在方正直還未喊出交卷的時候,他們都清楚的記得南宮浩的答卷是空白。

  難道……

  這怍發可能?

  「我的天啊,他是怎麼做到的?」

  「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個朝臣們都是心中驚恐。

  因為,如果南宮浩交的不是白卷,那麼,剩下的便只有一種可能。

  就在剛才。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方正直所吸引的那一刻,南宮浩用了一種令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完成了整張答卷。

  可是,此細的回想剛才的一切。

  從方正直站起來說要交卷,到群臣們質疑,再到蘇青與方正直之間的一次對話。這中間的過程最多不過是小半柱香的時間。

  也就是說,南宮浩利用了這段時間,完成了整張答卷。

  太快了!

  群臣們震驚於南宮浩的行文速度。

  但是更令他們震驚的是,南宮浩居然是用了最不合適寫文的一段時間來寫下殿試的文試答卷。

  眾所周知,行文講究一氣呵成,講究心靜平和。

  可是,剛才的時候,正是整個殿試過程中最過於嘈雜的時間段,有朝臣們的議論,有蘇青與方正直之間的對話。

  但南宮浩還是寫了。

  而且。用時還是如此之短。

  這隻能說明,南宮浩在寫文的過程中進入了一種境界,一種真正的心靜之境,完全不被外界所打擾的心境之境。

  「道心自然……這就是道心自然?!」巫風的目光望向正站立在不遠處一襲白衣的南宮浩,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懼意。

  第一次,他對一個人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而且還是發自於內心的害怕。

  蘇青在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目光看了看南宮浩,又看了看正坐在龍椅上臉色微變的聖上林慕白。

  「封卷吧。」聖上林慕白終於開口了。

  「是。」蘇青立即應下。

  其它的朝臣們聽到這裡,便也再不說話。

  因為。如果是方正直一個人交卷,那他們可以給方正直的行為扣上一頂藐視帝威的罪名,可是,連同南宮浩一起交卷。

  他們還能扣什麼?

  難道。連同南宮浩一起扣嗎?

  蘇青這個時候已經來到了南宮浩的面前,看了看書案上扣下的答卷,拿出手裡用作密封的卷封便準備將試卷封卷。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卻直接攔下了蘇青的動作。

  這隻手自然是南宮浩的。

  「南宮公子。不打算交了嗎?」蘇青有些疑惑。

  「不是,我只是覺得蘇大人是不是弄錯了一件事?」南宮浩的目光看向蘇青,眼神中古井無波。語氣平靜,不卑不亢。

  「何事?」蘇青更加疑惑了。

  「蘇大人自四年前參加完朝試之後,便進入到了朝堂之中,從一名御筆撰寫,再到御書院的御使,難道連誰先交的卷都看不到嗎?」南宮浩說完,手也直接朝著方正直指去。

  蘇青頓時就愣住了。

  與蘇青一起愣住的還有站立在聖上林慕白身邊的文武朝臣。

  「誰先交的卷都看不到嗎?」

  他們當然聽懂了南宮浩話中的意思,也知道南宮浩話中的誰是指方正直。

  可是,他們不懂的是,南宮浩為什麼要說這句話,這明顯是一件小事,兩個人在一前一後交卷。

  負責收卷的御使先收了後面交卷的那位,然後,再收之前交卷的那一位,如果不是極為計較之人,根本不會有什麼意見。

  那麼,南宮浩是那種極為計較之人嗎?

  當然不是。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南宮浩是故意的。

  這樣一想,朝臣們心裡突然又有了另外一個想法,如果南宮浩這句話是故意的,那麼,南宮浩緊接著方正直交卷的事情,又是不是故意的?

  沒有人想得明白。

  但是,蘇青還是很快的反應了過來。

  他是與南宮浩同一屆的朝試二甲,又是當朝的四品朝臣,現在更是暫行御書院督御使的職責,可是,在南宮浩的面前,他什麼都不是。

  最少,現在他什麼都不是。

  第一和第二之間,永遠都有著一道鴻溝,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蘇青很懂得這一點,即使他現在是代掌督御使,即使在這個考場,他是監考,他依舊還是歉意的對著南宮浩施了一禮。

  緊接著,又轉過身來朝著方正直施了一禮。

  「不好意思,方大人,是我貽誤了!」蘇青說完之後。便也再次來到方正直的面前,拿出密封的封卷。

  一隻手很快將蘇青攔了下來。

  這隻手自然是方正直的。

  又怎麼了?

  蘇青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但終究還是強自忍了下來。

  「方大人,不打算交了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蘇大人做起事情來,是否有些欠考慮?」方正直淡淡的看了蘇青一眼,又下意識的望瞭望不遠處的南宮浩。

  「如何有欠考慮?」蘇青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一些。

  「蘇大人自四年前參加完朝試之後,便進入到了朝堂之中,從一名御筆撰寫,再到御書院的御使。難道連誰近誰遠都看不到嗎?」

  「什麼意思?」蘇青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蘇大人明明都已經走到了南宮浩的身邊,卻只因對方一句話便中途折反,這是立場不堅定的表現,而你捨近求遠,先過來收我的試卷這種行為更是極大的延遲效率的行為,試想,御書院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此繁雜,蘇大人又是這般做事,我心甚憂啊!」方正直說到最後一句時。亦是滿臉的憂鬱表情。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在聖上林慕白這種「影帝」級人物的下面做事,多少總要展現一下自己的演技,也不能太藏私。

  至於為什麼要難為蘇青。

  那自然是故意的。

  理由?

  有兩點。第一,如果任由蘇青這樣收起試卷,看起來自己似乎沾了南宮浩的光,但是從氣勢上其實便輸了南宮浩一籌。

  站立的那些朝臣們看不明白。方正直心裡卻一清二楚。

  南宮木在離開炎京的時候曾經找過一次方正直,說的話很少,但是。有一句話方正直卻記得清清楚楚。

  「我走了,他就會來!」

  當時方正直還沒有聽太明白,可當炎京城傳遍了南宮浩要參加殿試的時候,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是真傻了。

  方正直放下挑戰南宮浩的豪言。

  南宮浩遠赴千里而來,目的當然很明顯了,為南宮世家奪回尊嚴,這一點,從方正直站出來交卷,南宮浩便馬上交卷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方正直不知道南宮浩是如何做到的,可事實上南宮浩真的做到了,短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一篇策論。

  接下來,南宮浩這一擊可謂是高明中的高明。

  正常來論,第一個交卷的人絕對是最拉風的存在。

  可是,南宮浩的一句表面上在幫方正直的話,卻將所有的風光全部拉到他自己的身上,這是一種風光,同樣是一種氣勢。

  南宮浩攜勢而來,又豈會在文試第一場便失了勢。

  方正直要應戰南宮浩,同樣不能失了勢,所以,他毫不客氣的將這個「皮球」又重新踢了回去。

  用的當然是蘇青的臉。

  至於為什麼要用到蘇青的臉?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了,因為,蘇青的臉夠厚,夠結實,最少,他能忍得了。

  當然了,深層的理由自然是蘇青剛才已經向方正直表達了他的「戰意」。

  那麼,就隨隨便便來個一石二鳥吧。

  滿朝的文武百官們這個時候都是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是滿臉的驚訝。

  很明顯。

  方正直絕對是故意的。

  但是,方正直的這句話卻可以說是無懈可擊,而且還是借用了南宮浩的話來說,根本無法反駁。

  最主要的是,這句話太狠了啊。

  蘇青代掌督御使的位置是由太子殿下發的話,在吏部根本就沒有成案,聖上同樣沒有批示,現在方正直當著聖上林慕白的面當眾質疑。

  而且,還是借用了南宮浩的話,對於蘇青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遭此一挫,估計連代掌督御使的位置都有可能不保,更別提直升督御使了。

  「夠狠!」

  「狠辣!」

  原本,朝臣們都是以一種局外人的目光來看待方正直,即使方正直表現的再有才華,他們的心裡也始終將方正直當成一個山村平民來看。

  根本不會認為方正直有什麼可怕。

  隨隨便便一個朝臣都覺得自己可以踩上幾腳。

  可是,如今看到蘇青那黑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的表情,他們的心裡都是倒吸出一口涼氣,誰說未入朝局就不懂朝政的?

  眼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啊。

  蘇青的臉現在確實很黑,從來沒有一刻,他像現在這樣黑過,四年前,他在朝試之中輸給了南宮浩。

  自此斷絕修煉之意,一心進入朝局。

  原因便是他很清楚,南宮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進入朝堂。

  如果說剛才南宮浩的那句話說出來,他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現在方正直再回敬的這句話,他就真的明白了。

  南宮浩和方正直這是在將自己當棋子在下啊!

  而且,還是用自己的仕途來下棋。

  這是一種汙辱,赤果果的汙辱,是蘇青絕對不能忍受的汙辱。

  心念在這一刻飛速的轉動,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解決掉眼前的燃眉之急,否則今後的仕途將毀之一旦。

  那麼,自己的計劃也不可能成功。

  他當然不可能去反駁方正直的話,因為,那是下下之策,如果真的那樣去做的,他的仕途才真叫一片黑暗了。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這是無計中的最後一計,所以,他需要作的是證明,證明自己的才華和處事的能力。

  用實際行動去改變方正直給自己造成的「汙衊」。

  「王大人,麻煩封一下南宮公子的試卷。」蘇青的目光看向旁邊一個御使。

  「是。」一名御使很快點了點頭,隨即走向南宮浩。

  而蘇青則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再次回過頭來看向方正直,臉色瞬間恢復平靜:「方公子,現在可以將試卷交由本官封捲了嗎?」

  其它的朝臣們看到這一幕,都是微微點了點頭。

  蘇青能在這種局勢下想出這樣的方法,也確實不愧為沉穩二字,一個看似簡單的舉動,卻無形間化解了南宮浩和方正直所有的問題。

  由另外一名御使去代收南宮浩的試卷。

  自己這邊則是按兵不動,先行收了方正直的試卷。

  這樣一來,無論是方正直還是南宮浩,都再無話可說。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方正直的嘴角終於揚起了一抹笑容,看了看面前的蘇青,然後,將手中的試卷遞到了蘇青的面前。

  蘇青原本平靜的臉瞬間又黑了下來,手抬了抬,放下,又抬了抬,終於強忍著一口氣接過了試卷。

  「多謝方大人不吝賜教!」

  而文武百官們聽著方正直的話,則都是腳下一軟,差點就一個跟頭栽到了地上。

  「孺子可教?!」

  「這傢伙還真是恬不知恥啊!」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19 12:48 編輯

x301824 發表於 2016-3-31 01:36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可以突破了

  論年紀,蘇青雖然年青,但是,也比方正直要虛長几歲,論官銜,兩人同屬正四品朝臣,而且,蘇青還代掌著御書院督御使的實權。`

  怎麼看……

  孺子可教這四個字從方正直的口裡說出來,都有些古怪。

  但方正直偏偏就用了,而且,用得還很淡然,很平和,要不是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朝臣們還真以為那是一個長者在對晚輩的訓誡。

  蘇青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再開口,一定是罵人的話。

  一個人可以有著強的忍耐力,但是,任何人的忍耐力都有一個極限,蘇青是人,所以,他亦有極限。

  方正直其實還挺想再多說幾句的,最好是能激得蘇青在地上翻滾,然後,在白玉廣場上如同潑婦罵街一樣狂放。

  可是蘇青不說話,他便無法再說下去,因為他得講究素質。

  一個文人的素質。

  南宮浩同樣沒有再說什麼,將手中的答卷交到了封卷的御使手中,隨即轉身,離開書案,穿過一個個才子們,朝著皇宮大門口走去。

  衣角間那片片鮮紅的楓葉印記被秋風吹起,翻卷起來,一絲紅豔染在衣間。

  所有的才子們眼睛瞬間就瞪大了,因為,他們看出來了,南宮浩衣角的印記並不是真正的楓葉,而是鮮血,像楓葉一樣形狀的鮮血。

  南宮浩從何而來?

  他的身上為何會帶著鮮血,而這鮮血為何又是楓葉的形狀?

  才子們不知道。

  不過,聖上林慕白卻似乎並沒有意外,只是靜靜的望著漸漸離去的南宮浩,眼神中帶著一種思索的意味。

  ……

  殿試的文試終於結束。

  放榜的時間定在了五天之後,地點,皇宮‘詔宣殿’,那是每一代的帝王離世,或者登基宣詔的地方。

  這本該是每一代帝王祭奠和緬懷先祖的地方。

  可自聖上林慕白登基之後,便將殿試宣榜的地點定在這裡。很多人不理解,因為他們認為詔宣殿就應該是帝王的所在。

  帝王,之所以稱為帝王,就是因為他是真龍。他是聖天子,他不同於凡人,便不可能與凡人在同一個殿堂內得到榮譽。

  這些人中便包括了上一任的禮部尚書。

  他曾經陳列出歷朝歷代帝王的事蹟,並言明瞭中其中十二項的禮法不合,希望聖上林慕白可以收回這道旨意。

  不過……

  並沒有什麼卵用。

  聖上林慕白堅持。他在很認真的看完那十二項禮法之後,很淡然的說了一句:「朕覺得並無不妥。」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詔宣殿成為了殿試宣榜的地點,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雨,見證了一屆又一屆來來往往翹企盼的才子們,直到現任的禮部尚書上任,也沒有改變過。

  這裡是大夏王朝最令才子們嚮往的殿堂,同樣的,也是皇宮中守衛森嚴的重地之地。

  而今天,詔宣殿的燈火卻亮了起來。

  這並不平常。

  因為。這裡的燈火只有在帝王登基,一年一度的祭奠,或者兩年一次的殿試宣榜時才會亮起。

  但今天他就是亮起了燈火。

  那麼,便只有一個可能,在詔宣殿中的人是一代帝王。

  詔宣殿內的佈置與其它皇宮中殿堂的佈置有些不太相同,如果說其它殿堂之中佈置的格局講究是金碧輝煌,那詔宣殿便是清煙了了。

  一縷一縷透著檀香的氣息充斥在詔宣殿的殿堂之中,聞之令人提神。

  古色古香的長案上,擺放著一份又一份密封好的答卷。

  作為帝王,聖上林慕白應該是日理萬機。政務繁忙,他並不需要親自審閱這些答卷,而事實上,在往屆時他同樣是這樣做了。

  很簡單的方法。

  他只需要召集八位大臣。`由八位大臣逐一審閱,將前十名甚至前二十名的答卷交到他的手裡,再由他來定奪三甲便可。

  可這一次,聖上林慕白沒有這樣做。

  近二百份答卷的審閱量是驚人的,但聖上林慕白還是審了,而且是親自審閱。從殿試的文試結束後到現在晚夜的星火。

  五個時辰的時間,他一直坐在詔宣殿中,沒有離開過一步。

  有些不合道理。

  而且,最主要的是聖上林慕白並沒有選擇熟悉的御書房,而是將審閱的地點定在了詔宣殿之中。

  秋的夜,有些微涼。

  詔宣殿中的燈火依舊點著,炎京城內的燈火同樣很亮,一點一點,與夜晚的星空匯聚在一起,如同傾落到凡間的銀河一般。

  端王府中的燈火是亮著的,一個個人影在端王府中穿梭。

  東宮太子府中的燈火同樣是亮著的,一輛輛馬車駛過府門,留下一個個穿著朝服的朝臣們。

  平陽府中的燈火倒是暗了下來,而且,暗下來的燈火中並沒有人影,說明平陽出府了,半夜三更的出了府。

  至於去做什麼?

  無人得知。

  ……

  天道閣,高聳入雲,山峰陡峭,如果在天道閣的峰頂上觀賞夜空的繁星,必是最能感受到繁星光芒的地方。

  而此刻,一襲粉裙,一支碧簪,一雙眼亮的眼,就這樣靜靜的站立在天道閣的主峰峰尖之上。

  她赤著足,踩在一塊山石之上,仰望星空。

  而在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少女,身上披著有些微厚的小襖,脖子上搭著一圈灰白色的絨毛披肩,但即使如此,依舊讓她緊緊的抱著雙手,嘴脣微微的顫動著。

  秋意微涼。

  那是指山下,在天道閣這樣的地方,秋意便是深涼,涼得入骨,涼得讓人直哆嗦。

  只不過,少女卻沒有說話,因為,站在她面前的池孤煙沒有說話,那麼。作為侍女,她就必須不能說話。

  終於,池孤煙的頭慢慢的低了下來,璀璨的星光在她的眼中亮起。或者說,那裡已經不再是一道星光,而是一道銀河,一道聚滿星光的銀河。

  月兒看著池孤煙眼中的那道銀河,眼中有些羨慕。但是卻沒有嫉妒,反而充滿了自豪,如果她在這個時候,站在了池孤煙的身邊。

  「今日是殿試吧?」

  「是的,小姐,您這段時間一直都不關心外界的事情,所以,我便沒有跟您提。」月兒聽到池孤煙的話,立即回答道。

  「嗯……南宮浩參加了嗎?」池孤煙輕輕的點了點頭。

  「參加了。」

  「竟然真的參加了……」池孤煙的嘴脣輕輕的動了動,彷彿自言自語。又似乎在思慮著什麼事情。

  「小姐,我們需要做點什麼嗎?」

  「沒用了,如果是南宮浩,那麼這場殿試的結局便已經定了。」

  「小姐是覺得方正直會輸?」

  「我不認為他會輸,我只是想不到他贏的可能,所以,我無法去做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個世界上還有小姐想不到的事情?」月兒明顯有些驚訝。

  「是啊,比如這一件。」池孤煙輕輕的點了點頭,目光漸漸的轉向東方。在那裡,是大夏王朝帝都的所在地,炎京城。

  月兒望著池孤煙的表情,心裡有些微微的驚訝。

  自池孤煙下山之後。再回到天道閣後,整個人就像完全變了一樣。

  再不問朝局之事,也不再如以前那樣冷漠,偶爾還會和她聊聊天,談談修煉的方法,時不時還教教自己劍術。

  就像剛才的那句話。

  如果換成以前的池孤煙。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就算是再難的事情,她也一定會想到解決的方法。

  「孤煙,恭喜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自遠處傳了過來,緊接著,一道身影便出現在池孤煙的身後。

  一襲白袍,一頭白,但臉上的皮膚卻是光滑而紅潤,感覺上就像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一樣。

  「月兒參見閣主!」月兒看到身邊出現的人影,立即叩拜下去。

  天道閣閣主‘沐清風’,一個真正站在巔峰上的人。

  「嗯,你天天陪著孤煙站在這裡,光添幾件衣服可不行,這裡有塊暖玉,你拿著吧。」沐清風的話音剛落,一塊晶瑩的方形古玉便落到了月兒的手中。

  「月兒謝謝閣主!」月兒馬上叩頭拜謝。

  「起來吧。」沐清風的手臂微抬,原本叩拜在地的月兒便站了起來。

  「師尊。」池孤煙眼神中的銀河在這一刻消失無蹤,轉身對著沐清風施了一禮,神情間極為恭敬。

  「嗯,你既已感悟,當可突破了。」沐清風點了點頭。

  「突破?師尊不是說要我壓制境界打下基礎,等到兩年之後再突破嗎?」池孤煙聽到沐清風的話,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基礎已固,再壓無義。」沐清風搖了搖頭。

  「明白了。」池孤煙點了點頭。

  「如果為師沒有猜錯的話,南宮浩應該也突破了。」沐清風看了看池孤煙腳尖站立的方向,略微思索了一下,開口道。

  「師尊是說南宮浩到了回光境了?」

  「對,不過為師猜測這件事情應該沒有人知道,包括南宮世家。」沐清風微微點頭,目光也看向炎京城的方向,很快,他的眼睛中便閃爍出點點光芒。

  那是燈火。

  就如同炎京城中亮起的燈火一樣。

  池孤煙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的站立在原地,微微仰頭,再次望向天空中的點點星光,眼睛中再次出現一道璀璨的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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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八里煙火

  第二日,紅日還未東昇,皇宮的候政殿之內,武百官們齊聚一堂,一邊喝著早茶一邊等待著早朝來臨。

  「眾大人們可散去,皇上今日不能臨朝。」一個有些清潤的聲音在候政殿內響起,緊接著,一個穿著宮中服飾的人便走了進來。

  「不能臨朝?」

  「魏公公可知道是何事?」

  武百官們聽到魏公公的話,都是有些詫異。

  聖上林慕白自登基以來,鮮少出現不能臨朝的事情,這不得不讓武百官們心中疑惑,猜測著是否有著重大的事情要發生。

  「不知。」魏公公輕輕搖頭,但是卻並沒有馬上離去的意思。

  「魏公公可是終日陪伴皇上左右的人,即使不知道發生何事,但應該也能知道皇上現在身在何處?能否透露一二讓我等知曉?」武百官們何等眼力,看到魏公公沒走,立即便有一個大臣走上前去輕聲問道。

  「既然是李大人問了,雜家也就實話實說了,皇上昨晚在詔宣殿中待了整整一晚,現在依舊在詔宣殿中,至於為何不能臨朝,雜家可就真不知道了。」

  「原來如此,多謝魏公公!」李大人一邊說也一邊不留痕跡的與魏公公握了握手,一錠銀子便順勢滑到了魏公公的袖袍之中。

  「李大人無需客氣,皇上身邊還要待候,雜家便先走一步了。」魏公公面色平靜,對著眾朝臣們施了一禮,隨即退出候政殿。

  很快的,候政殿內便熱鬧了起來。

  「皇上竟然在詔宣殿?」

  「可是,現在並非祭奠之期啊,皇上在詔宣殿所為何事?」

  「有沒有可能是在詔宣殿中批閱殿試的卷?畢竟,這一次皇上可是並未宣旨由我等代閱啊。」

  「孫大人此言有理,只是皇上為何會在詔宣殿中批閱,而不是在御書房呢?」

  「我看皇上對這一次殿試的重視程度恐怕還在我等的猜測之上,親閱兩百份卷。由此可見一斑。」

  「鬱相對此事有何看法?」

  武百官們議論完了之後,又都齊齊的將目光看向正端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穿著一身紅色朝服的鬱一平。

  「揣測聖意,可並非我等為臣之人所為。再有四日便是殿試宣榜之日,按照殿試的慣例,宣榜之前,皇上應該會單獨詔見十位才子,我等只須靜候便可。」左相鬱一平輕輕的啐了一口茶水。淡然說道。

  「鬱相言之有理!」

  「既如此,我等便散去。」

  「王大人,聽說你近日得了一塊玲瓏血玉,晶瑩非凡,日照之下似有鮮血流動,可否容我等一觀啊?」

  「這玲瓏血玉乃是玉中珍,百年難得一見,王大人可不能太小氣了?」

  「哈哈哈……這塊玲瓏血玉也是我意外得之,能得秦大人和眾大人賞鑑,乃是我王晉易之福。晚上我會在府中備上清酒,歡迎秦大人和眾大人一起來府小酌。」

  「王大人既有此盛情,我等當往啊。」

  「哈哈哈……」

  武百官們一邊三五成群的議論著,一邊很快的走出候政殿。

  而左相鬱一平也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目光望向不遠處的詔宣殿,眉頭微微的皺了皺:「詔宣殿?」

  ……

  秋意漸濃,寒冬將至,落葉之中,炎京城彷彿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盔甲,一片片葉落在地上。踩在上面有些鬆軟。

  而時間,在秋意之中亦是轉瞬即逝。

  三天之後,距離殿試宣榜只剩一天的時間,炎京城中對於殿試結果的猜測和爭論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炎京城。聚天下繁華於一地,往來商貨於一城,有著穿梭往來的各種商賈,亦不缺紅塵世俗的煙火。

  有句話說得好,人不風流枉少年。

  越是少年越風流。

  而風流才子的佳名對於煙火中混跡的才子們來說,一直都是一個褒義詞。而且,是非常褒的褒!

  聞大寶對於煙火的嗅覺是敏銳的,可惜的是,他在風流才子這個詞中只沾了前兩個字,後面兩個字對他來說是無緣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沒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

  於是他決定找一個才子,這樣以他的風流之名,再加上才子相伴,風流才子四個字便盡入囊中。

  這個才子當然是方正直。

  因為,除了方正直之外,聞大寶幾乎找不到第二個有名望又願意和他一起「私混」的才子。

  方正直這幾日閒得有些無聊,炎京城中大大小小的美食幾乎被他吃了一個遍,風光無限的周邊景物同樣被他遊玩貽盡。

  人生在世,吃,喝,玩,樂。

  方正直覺得前三個字自己已得精髓,就差最後一個樂字,常看書中記載,古之煙火與現代的煙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前世的明代,十里秦淮河,一水隔兩岸,一邊是會試的總考場江南貢院,另一邊則是金粉匯聚之所。

  秦淮八豔之名更是千古流傳。

  賣藝不賣身,才是古之煙火的精髓所在。

  方正直作為一個稚,他有稚的覺悟,更有稚的自律,隨便啪啪啪這種庸俗的事情他是不做的,他心裡的想法是賞,於是在看到聞大寶一臉期待的表情後,他試探著問了一下身邊正著清茶的燕修。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燕修居然連想都沒有想便答應了下來。

  果然人不能看表面,又或者說是這個世界的思想真的和以前的現代世界有著很大的區別。

  「去看煙火?那怎麼能少了本公主呢?」平陽的出現很及時,正好趕在方正直走出客棧大門口的一瞬間。

  「這個……此煙火非彼煙火!」方正直難得的臉色微紅,望前面前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心中隱隱有一種被人捉姦在床一樣的感覺。

  「廢話,本公主當然知道你們是去喝花酒聽曲兒,難道你以為本公主沒去過嗎?這煙火之地,我比你熟!」平陽不屑的望了方正直一眼,小臉微微仰起,一副本公主是過來人的表情。

  「你去過?!」方正直瞬間就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好像真的有點崩塌了,平陽才多大啊。發育都還沒有完全成熟呢。

  居然說出比我熟這樣的話?

  她幾歲去的!

  到底是誰帶過去的!

  「當然了,本公主六歲開始,便天天跟著王爺爺去聽曲兒了。」平陽說到這裡的時候,明顯有些自豪。

  「王爺爺?」

  「就是禮親王咯。上次你不是見過嗎?」

  「是他?」方正直終於想了起來,就是上次在金鑾殿中要看他手中的劍那個眼睛渾濁的老頭兒?沒想到那老頭兒竟然如此之汙,六歲小女孩都不放過啊!

  太可惡了。

  一行四人,直奔煙火之地而去。

  聞大寶一臉的喜悅,完全沒有因為平陽的加入而有任何的不妥。燕修同樣一副表情平靜的模樣。

  只有方正直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帶著一個公主逛窯子?

  不知道皇上知道後,會作何感想?

  ……

  十里秦淮河的盛況,在炎京城中是沒有的。

  但是,卻有一副八里紅燈,滿堂紅綢,燈火通明的壯麗美景,而且,與方正直想像中的那種門口一排紅裙綠衫的嬌嗔景象不同。

  這裡的佈置,古典而淡雅。每一間閣樓之中都掛滿了各種筆墨詩畫,一聲聲悠揚的樂曲之聲自閣樓之中傳出。

  有古琴,有琵琶,還有長笛……

  「聽說今日可是有會的!」平陽望著眼前的一幕,臉上明顯有些興奮。

  「公主殿下真是神通廣大,什麼事情都瞞不住您,明日就是殿試宣榜了,我估計今夜大多數人都會過來。」聞大寶聽到平陽的話,立即奉承的說道。

  方正直眨了眨眼睛,心裡暗道一聲。這兩者有關係嗎?

  聞大寶在奉承完平陽之後,又轉頭望向方正直和燕修,露出一副「老司機」的嘴臉,開始向兩人介紹了起來。

  「這八里煙火。最有名的當屬‘點墨樓’,俗話說好,一點墨,便可以一點摸!每次殿試宣榜的前夜,都會有會,這個會也一定會設在點墨樓之中。目的便是議策論!」

  「議策論?」方正直聽到這裡,大概明白了過來。

  這個議策論應該就是和前世考完之後對答案有異曲同工之妙,看誰的答案是大家都認同的,這樣心裡也有了底氣。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點墨樓也終於到了。

  一間三層高的古香閣樓,門口,八個紅燈高掛,照耀著八幅裱金對聯,每一副對聯的字跡都不相同,看來應該是出於八個不同人之手。

  閣樓正中間,三個筆走游龍的大字,點墨樓,如果不是有點草書的功底,還真特麼看不出來這三個字寫得啥。

  「真是恭喜巫公子,賀喜巫公子了!這次聖上下旨單獨詔見,巫公子定然是入了十名之內的,我看以巫公子的實力拿下榜第一也有可能。」

  「是啊是啊,我可是聽說了,方正直這幾天都在吃吃喝喝的,根本就沒有接到聖詔,恐怕是掉在十名之下了。」

  「就是不知道南宮浩有沒有接到聖詔!」

  「這還用想嗎?」

  「也對,不過自從南宮浩考完試後便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看不到人。」

  剛準備走進點墨樓,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笑聲,而在笑聲之中,還有著如水流般傾瀉而出的古琴之聲。

  正在古琴悠揚的時候,一聲清亮的長笛聲也響了起來,與古琴的悠揚之聲融合在一起,彷彿翠竹中的風一般,輕舞搖動。

  「哈哈哈……金榜提名,琴笛合鳴,巫公子今日這一曲,可是要傳為一段佳話了?」

  「是啊是啊,巫公子不如跟我們說一說,你這策論的方向到底如何,也讓我等受音而訓一番啊。」

  片刻後,古琴聲和長笛聲同時而止。

  一聲聲喝彩聲也馬上響了起來。

  「這般蠢貨,聖詔可是祕旨,除非自己說出來,否則豈可能讓他們知道?方大人,你說是不是?」聞大寶聽到這裡,馬上就一臉的義憤填膺。

  「聖詔?」方正直一臉的疑惑。

  他確實記得在原來的世界中,古代有‘小傳臚’和‘大傳臚’的說法,所謂的小傳臚其實就是在殿試正式宣榜之前,接受聖上單獨召見,再問一些問題,從而最終確定金榜的前三甲。

  可是,這個世界畢竟不是原來世界的古代,方正直並不知道有沒有,所以,沒有接到宣榜前的聖詔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方大人……你別嚇我,你不會真的沒接到?殿試試宣榜前的聖詔啊,代表著榜進入前十名的聖詔啊,你沒接到?」聞大寶看著方正直疑惑的表情,臉色也猛的一變,一臉不敢相信的望向方正直。

  聞大寶並沒有參加這次的殿試。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在殿試之時發生的事情,但潛意識的,他的心裡已經早就認定了方正直一定能進入榜前十。

  甚至是前三。

  雖然,榜第一肯定是南宮浩的,可這並不代表什麼。

  畢竟對方是南宮浩。

  方正直聽到聞大寶的話,目光隨即望向旁邊的燕修和平陽,眼神之中明顯有些詢問的意思。

  「我聽傳出來的消息說皇上前幾日都在宣詔殿,而且是親自審閱卷,所以,我以為這次沒有聖詔。」燕修聽到這裡,眼神之中微微的一動,神情間也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以為沒有聖詔?這……難道燕公子也沒有接到聖詔?」聞大寶張大了嘴巴,滿臉的震驚。

  「對,我沒有接到。」燕修點了點頭。

  「方大人沒有接到,燕公子也沒有接到,這怎麼可能?你們一個是朝試的雙榜榜首,另一個是朝試的二甲,都沒有接到聖詔,也太巧合了?這個巫風該不會是……是騙人的?」聞大寶聽到這裡,臉上也升起一絲怒意。

  「不會,巫風不敢拿聖詔的事情開玩笑。」燕修搖了搖頭,目光望向點墨樓中跳動的燈火,手中握著山河乾坤扇的手微微的捏緊了。

  「喲……方正直,你沒接到聖詔,那你這次可真的要掉榜了咧?只是,可惜了燕修了……該不會是你誤導燕修的?」平陽的聲音在這個時候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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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4-1 02:44
  第三百一十四章 四象八卦

  「誤導?」方正直很不屑的看了一眼平陽,殿試文考的地點是白玉廣場,那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有誤導的可能。

  只是

  竟然會掉榜?

  方正直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考核策論的重點是什麼,可對於新六國論本身來說,還是有著十足的信心的。

  「如果巫風說的是真的,那還有什麼可能燕公子和方大人都會沒有接到聖詔?」聞大寶明顯有些想不明白。

  「策論的題意。」燕修的口中輕輕的吐出五個字。

  「題意?」聞大寶一頭的霧水,他並不知道這次策論考的題目是什麼,當然無法理解燕修話中的意思。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點墨樓中也再次響起一聲古琴弄弦的聲音,聲音清悠,如清泉滴落在湖中,盪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讓人心中寧靜。

  「我們先進去吧,聽曲兒怎麼能站在門口呢?」平陽可不管方正直和燕修落不落榜,心思幾乎全在聽曲的上面說。

  說完之後,也不方正直和燕修同不同意,直接就將兩人拉進了點墨樓。

  聞大寶當然沒有什麼意見,立即跟上。

  一入點墨樓,方正直也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煙火確實和以前世界現代的煙火完全不同,裡面並沒有紙醉金迷的燈火,有的只是詩情畫意的淡雅。

  點墨樓內的格局倒是有點前世戲圓的感覺,中間是完全空蕩蕩的,四個木製的樓梯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通往二樓。

  大廳之中,幾十張圓桌上擺滿了瓜果點心,還有一些小吃和酒水,一幅一幅水墨山水從閣樓的頂部落了下來。

  而在閣樓的二層,還有著八個搭起來的小臺,每一個小臺上都坐著一個穿著長裙的女子,臉上均是蒙著淡淡的白色面紗。

  八名女子的面前,或擺放著古琴。鼓樂,或手抱著琵琶,八名女子,便是八種完全不同的樂器。

  至於閣樓的第三層。則是搭建起四個懸空的巨大舞臺,同樣是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設立而成,每一個舞臺上都有著一個穿著長裙的女子。

  綠,紅,金。白,四種不同的顏色。

  方正直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一種感覺,這點墨樓的佈局絕對非同一般,下方四個樓梯,中間八個小臺,上方又是四個懸空的高臺。

  「四象,八卦!」

  「咦?方正直來了!」

  「還有燕修也參見平陽公主殿下!」

  很快的,坐在中間圓桌上的才子們便現了方正直和燕修,然後。兩人中間的平陽後,都是齊齊的站了起來。

  作為點墨樓的當家,自然不可能不認識眼前這位元炎京城中的小霸王。

  一眼看到平陽,便立即有一個穿著水墨白裙,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女子飄然到了平陽和方正直等人的面前。

  「公主殿下還是坐老位置嗎?」

  「當然。」平陽微微仰頭,一臉高傲的樣子。

  「公主殿下請稍候,我馬上就安排。」

  「快點。」

  「是。」

  不一會兒功夫,方正直等人便被帶到了大廳中的一處位置上,從這個位置上,方正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幾乎所有點墨樓中的景物。

  平陽看了一眼面前的坐位。然後,又對方正直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怎麼樣。本公主比你熟吧?

  「不錯。」方正直點了點頭。

  「哈哈哈當然不錯。」平陽一聽,立即就得意的笑了起來。

  而其它的才子們看著這一幕,都是有些鄙夷,特別是幾個被強行趕開的才子,更是站在旁邊一臉的鬱悶。

  「終究還是個掉榜之人!」

  「等到明日宣榜之後,看他還能像現在這般得意?」

  「巫公子。還是快點跟我們說說你寫的策論吧,也好讓某人知道與殿試之間巨大的差距感啊。」

  「哈哈哈」

  很快的,便有著一陣笑聲傳來。

  「今日是文會,當還是以文會友為主,眾位可以作些詩詞助興,這策論之事還是不要再談了吧?」巫風這個時候也是笑著站了起來,對著周圍的才子們擺了擺手。

  「巫公子這話可就不對了,這策論是殿試文試的必考之題,乃是一個人的真材實學,可比那般死記道典之人要強上百倍啊!」

  「對啊對啊,巫公子也說是文會,當不必藏珍啊?」

  「我等雖也參與殿試,但是卻無緣聖詔,今天得幸與巫公子同廳而坐,實在是心有好學之意啊,還望巫公子不吝賜教。」

  一個個才子們聽到巫風謙讓,都是再三勸說道。

  巫風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但嘴角卻是隱隱現出一絲笑容,他當然知道點墨文會,向以討論策論為主。

  略微推讓之後,巫風也對著周圍的才子們再次拱了拱手。

  「既然眾位看得起,我也就隨便論道一二。」巫風說完,目光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方正直:「我的策論精髓只有七個字‘邦國之交止於信’。」

  「邦國之交止於信?」

  「難道是道典中大學篇的那一句嗎?」

  才子們聽到巫風的話後,都是眼睛一亮,立即追問道。

  「沒錯,正是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我認為,這是聖賢教與我們的至理,亦是解當下之局之重點,殿試之時,我觀聖心所向,雖近困擾於南域山脈之亂,但遠看卻是魔族之隱禍耳,我等作為臣子,當不可只解近憂,而須謀遠慮。」

  「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所為何事,但是南域山脈與我大夏是友,而非敵,近百年來,南域山脈更是穩如泰山,一直作為大夏王朝的天然屏障。抵禦著魔族的入侵。」

  「而我們大夏王朝則是給予了南域山脈所需的支緩,從聖賢之到山河的挖掘,我大夏王朝泱泱大國,以博大之心包容萬物。南域山脈必感恩於心。」

  「國要強大,便要有容,有容乃大!而國與邦之交,則止於信,只要雙方信任。便可互為犄角,百年興盛。」

  「所以,我的策論理念便是,我大夏待之以誠,便可得之以信!」

  巫風說到這裡,聲音也漸漸的高昂起來,神情間有著一種對於理想的嚮往,充滿了救世為懷的信念。

  「待之以誠,便可得之以信?好,巫公子言之有理!」

  「果然不愧是升龍榜排名第三。這份才氣可遠非它人所比啊,聽完巫公子一席策論,真是勝我讀一載之啊。」

  「巫公子這篇策論確實是非同凡想,不單意義深刻,而且還引經據典,我看就算是南宮浩也並不可能再寫出更精彩的策論了。」

  「確實如此,我雖也以謀和為策論的思想,但是我的策論與巫公子這篇策論相比,實在是有所不及。」

  周圍的才子們聽到這裡,立即都是出一陣讚歎。也有一些才子們有些感嘆,似乎有些遺憾。

  「天真。」方正直不屑的撇了撇嘴。

  中的聖賢之言當然是對的,不過,聖賢之言終究是死的。怎麼用,用到什麼地方,才是事情的關鍵。

  信,確實沒有問題。

  國與邦之間,互相信任,這個觀點同樣沒有錯。

  可是。信任的建立卻不是空口說一句,我信你,你信我,大家手牽手做個好朋友這樣簡單的。

  一切的信任,都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礎之上,同樣的道理,只有雙方都能獲得收益,才可能建立信任與合作。

  如果沒有這些作為基礎,談信任,無異於天方夜談。

  巫風並沒有聽到方正直的話,在講完之後,他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方正直和燕修的身上。

  很快的,巫風便走到了幾人的面前。

  「燕公子,方公子,公主殿下,不知道三位對我方才之論有何點評?」巫風一邊說也一邊作出一副討教的樣子。

  周圍的才子們看到這一幕,都是笑了起來。

  一個被聖詔入殿的才子,向兩名掉榜的人虛心討教,這樣的一幕實在是有些讓人心中暢快。

  特別是想到方正直在殿試文試中那囂張跋扈的表現,還有提前交卷時那一臉張揚的模樣時,他們的心裡都是無比的爽快。

  「方正直,你提前交卷的時候,可沒有想到會有現在的結局吧?」

  燕修看了看面前的巫風,並沒有馬上答巫風的話,而是將手中的山河乾坤扇慢慢打開,輕輕的扇了扇。

  然後,又將目光望向閣樓三層四位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子,

  「你能別擋著我嗎?」

  正滿心期待著燕修和方正直等人答的才子們頓時就愣住了,一個個看著燕修,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能別擋著我嗎?

  方正直同樣有些沒有想到冷漠如燕修,居然也能說出如此經典的語句,心裡直接就給了燕修三十二個贊。

  而平陽在微微一愣之後,則是笑了起來,笑得極為誇張而張揚,兩隻手使勁的捂著肚子,放肆的笑著。

  「哈哈哈哈哈」

  至於巫風,表情則是完全僵住了。

  望著面前一臉淡漠的燕修,巫風的表情由白轉紅,眼睛中光芒連閃,嘴脣微微的動了動,似乎很想說點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19 12:48 編輯

x301824 發表於 2016-4-2 00:15
  第三百一十五章 堪稱雙絕

  整個點墨樓的氣氛在這一刻顯得有些詭異,這是點墨樓當家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很快的對著二樓的一名女子使了個眼色。

  傾刻間,如水流般的樂器聲再次響起,而這一次則是琵琶發出的聲音。

  古人有云,猶抱琵琶半遮面。

  方正直現在的心情無比的爽快,目光望了一眼上方琵琶女那滿眼含羞的神情,心裡不由發出一陣感概,這點墨樓還真不愧是八里煙火中最有名的閣樓。

  平陽在笑完之後似乎也有心聽曲兒,變得安靜了下來。

  巫風此刻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黑,握著玉笛的手都有些發白。

  「巫公子,何須與這些人一般計較?」

  「就是,兩個連聖詔都沒有接到的人,這次殿試的文考一定掉榜。」

  「不過就是心有不甘而已。」

  一個個才子們看到巫風的樣子,都是出言安慰道。

  方正直沒有再理會這些人,他的目光望向點墨樓周圍的裝飾,這點墨樓的格局以四象八卦為佈置,除此之外,似乎還暗藏著某種玄機。

  一間建在煙火之地的閣樓,便有這樣的手筆,這個世界的青樓果然並不是自己想像中那般簡單。

  ……

  點墨樓中一間裝飾古典的房間之中。

  一張橫陳的紫木書案上擺放著厚厚的一疊書藉,而在書藉的旁邊則是放著一個個小小的信卷,每一張信捲上面都有著不同筆跡的內容。

  書案後,一名穿著黑色翠煙衫的女子正將那些信卷一個一個的打開,翻閱著,她看得很認真,每一個信卷都仔細的閱讀,而後微微沉思,再放下。

  明亮的燈火照耀在女子的臉上,顯現出那雪白若脂的肌膚。還有那如畫的眉目。最顯眼的便是女子眉心處的一點鮮紅的硃砂,就如同白雪中落下的一點嫣紅,讓女子的身上無形的散發出一種嬌媚無骨,入豔三分的姿態。

  「主上!」一個穿著黑裙的侍女走進房間。微微躬身。

  「何事?」

  「稟主上,方公子和燕公子等人已經到達點墨樓。」

  「嗯。知道了,按計劃行事吧。」

  「是!」

  ……

  一場開在煙火之地的文會,當然不可能只是評策論這般簡單。每一個才子們都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在殿試宣榜之前。成就一段風流才子的佳話,

  醒掌天下權,醉臣美人膝。

  金榜提名時。豈能無佳話?

  點墨樓,能成為八里煙火中最燦爛的星光。當然有其特別,除了令人心曠的格局佈置和悠揚流轉的曲樂之外。

  便是因為點墨樓擁有八里煙火之地的頭牌。

  能在炎京城這樣匯聚天下英才的地方當上八里煙火的頭牌,當然不可能只是憑著長相和身材。

  還必須有著別人難以超越的技藝。

  除此之外。還必須清傲。

  清是清高的清,傲是冷傲的傲。

  道理很簡單,一件隨隨便便就能被人賞玩的珍寶,永遠都不能稱之為絕世珍寶,只能令人看得見卻摸不到的東西,才會被人所珍惜。

  仙音。

  一個在三個月前突然紅遍八里煙火的女人,一個清傲得像淤泥中一株閃著光芒的金蓮一樣的女人,她的美不是最豔,卻是最柔。

  柔得像水,但是,這潭水卻是至清的水。

  既能稱之為仙音,便也代表著仙音之曲可醉人,而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是,最主要的是仙音可曲可舞,可琴可鼓。

  除此之外,仙音還精通詩詞歌賦,上能接聯,下能出口成對,而且,一手丹青之筆,也時能得文人墨客之賞。

  這樣一個女人,雖然與大夏王朝最有名的雲清舞無法相比,但好在仙音夠親民,摸是摸不到的,但見總歸是能見到。

  方正直正在悠閒的聽著曲兒,磕著瓜子的時候,就看到周圍的才子們突然沸騰了起來,感覺上就像屁股上被針給戳了一下一樣,全部站了起來。

  緊接著,閣樓的頂端也落下一條紅色的綢帶,自閣頂落至大廳上空三米。

  「這是要演戲?」方正直猜測著。

  「是仙音姑娘要出場了,仙音姑娘要來了。」聞大寶此刻同樣有些激動,一張臉都漲得通紅,活脫脫一副豬哥相。

  「仙音?」

  「是這紅燈之中的頭牌。」平陽在一邊解釋道。

  「噢。」方正直了然,怪不得聞大寶激動成這幅模樣,頭牌?能頭成什麼樣子呢?

  正想著的時候,閣樓之中的燈火也在一瞬間暗了一下來,只留最中間和二樓上的八個小臺還有燈火點亮。

  而接下來,便有人將八個小臺上全部擺上了紅鼓。

  「鼓?」方正直有些微微的詫異。

  這個世界應該是以琴為主啊,鼓……算是小眾嗎?

  「仙音姑娘!」

  就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才子們也終於發出一個聲音,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有些光芒。

  方正直的好奇心在這個時候同樣被勾起,微微仰頭,望向頭頂。

  就看到一襲紅衣從閣樓的頂端緩緩飄落下來,兩袖長舞,懷中還抱著一方如墨般的古琴……

  如仙,如畫。

  「聽說仙音姑娘可是有觀印的實力,看來果然不假啊。」

  「自天際落下,真如飄落到凡間的仙子一般,美,絕美……」

  一個個才子們望著那襲飄在半空中緩緩停下的紅衣,一個個的眼中都有些迷醉,神情間都有著無比的嚮往。

  「叮!」琴絃微震。

  就像一樓輕風從輕撫在面上一般,讓人感覺渾身都是有些酥軟,不自覺間便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看來這個仙音是以音入道的。」燕修的嘴脣動了動。

  「以音入道……」方正直記得燕修曾經和自己說過,巫風便是以音入的道,現在燕修故意說出來,應該是在提醒自己,讓自己提前瞭解什麼叫以音入道了。

  「叮!」琴絃再動。

  風起。

  方正直靜靜的看向半空中,以一隻赤足捲住紅綢,手裡抱著一方古琴,正在不停拔弄著琴絃的女子仙音。

  與其它的女子相同的是,仙音同樣蒙著面紗,不同的是,她的面紗是紅色的,而且極為透徹,都能隱隱看到其五官。

  清秀的臉龐,還有那如柳條一樣的眉毛,下面一雙如墨汁一般的眼眸,那烏黑般的眸子裡彷彿在緩緩的流動,流露出某種如水一樣柔情。

  琴音四起。

  正在方正直一邊聽著這琴音,一邊隨手拿起一塊瓜果的時候,琴音卻突然止住,緊接著,便有兩道紅綢飛舞而出。

  「咚!」

  兩面鼓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

  而才子們此刻也都完全陶醉在這琴鼓合鳴之中,一個個望著半空中不停飛舞的紅綢,眼神中都熾熱無比。

  音律婉轉。

  時而古琴悠揚,時而鼓聲激盪,半空中紅綢飛舞,隨著曲樂不斷的響起,仙音也在空中翩翩而舞。

  方正直望著眼前這絕美的一幕,似乎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仙音能成為這八里煙火之地的頭牌了。

  單憑著這琴鼓合奏的技藝,便已經足夠讓才子們為之火熱。

  片刻後,曲止,紅衣也從空中落下。

  「仙音姑娘說了,明天便是殿試放榜,今日若有才子能得仙音之意,便可受邀,入幕對酒,奉為知音。」

  一個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入幕對酒?」

  「奉為知音!」

  才子們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就火熱了起來,這可是與仙音單獨而處的時機啊,平日裡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

  「巫公子,你可是以音入道啊,今日能不能入仙音姑娘的幕,可就全看你的了!」

  「是啊,巫公子!」

  「才子配佳人,當傳一段佳話啊。」

  很快們,才子們的目光便都望向巫風。

  而巫風在這個時候也一掃剛才的陰霾,臉上重新恢復了笑容。

  「仙音姑娘好,在下巫風,升龍榜排名第三,拜會姑娘。」巫風一邊說也一邊微微施了一禮,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巫公子好。」仙音開口,聲音柔潤如水,令人怡然而醉。

  平陽看著這一幕,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

  「方正直,你要不要也去試試?」

  「不試。」方正直連想都沒有想便拒絕道,他的前世是古文學歷史專業,讓他背幾篇古文經典,再弄幾首詩作作對子可能還行,但是說到音律……

  琴,不會,箏也不熟,鼓呢?更加一無所知。

  要說吹牛,他就會了。

  上次與雲輕舞船中一敘,點了首《廣陵散》,說白了,也就是糊弄糊弄,真讓他來彈?絕對五音不全。

  「哈哈哈……你肯定是不會,燕修應該會的吧?」平陽看到方正直拒絕,立即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會一點,不過,無法和巫風相比。」燕修輕輕的搖了搖頭。

  聞大寶此刻似乎有些意動,不過,一想到對手是巫風,臉上也是微微一紅,最終還是表示放棄。

  巫風的耳朵在這個時候微微動了動,嘴角很快便勾起一絲笑意:「仙音姑娘琴鼓合奏,堪稱雙絕,可我們這裡也有一個雙絕,而且,還是朝試的雙榜榜首,若是仙音姑娘能與其合奏一曲,定能傳為一時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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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4-3 01:55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千萬不要上當

  巫風說話,目光也很快的移到了方正直的身上,一臉的鼓勵表情。

  而其它的才子們聽到巫風的話,都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表面上看巫風這是放著摘頭牌的機會不要轉而讓給方正直。

  可事實上……

  這卻是一招以退為進之法。

  剛才巫風在燕修的手裡吃了一招暗虧,臉上無光,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當然要找回場子了。

  在音律之中,三十歲以下的年紀裡面,巫風說自己是第二,整個大夏王朝都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現在頭牌就放在面前。

  而且點明瞭‘知音’二字,那麼,就算方正直真的精通音律,也絕對不可能勝過巫風,所以,摘與不摘,不過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仙音在聽到巫風的話後,一雙如墨一樣的眼睛中卻並沒有任何的意動,彷彿一株冷風中的寒梅一般,有著十里的清香,卻不乞任何的名望。

  「巫公子說的雙絕,仙音愧不敢當,況仙音乃一介紅塵,身份低微,豈能與朝試的雙榜榜首方正直方公子相提並論,不過,若能得方公子不棄,指點一二,當為有幸!」

  「哈哈哈……仙音姑娘真是太謙虛了,在這炎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乞與仙音姑娘合奏一曲,都苦於沒有機會呢。」巫風輕輕一笑,隨即,也將目光轉向方正直:「方公子,往來是客,客隨主便,仙音姑娘如此盛情,你不會拒絕的吧?」

  其它的才子們聽到這裡,又豈能不明白巫風話中的意思。

  「方公子,仙音姑娘有意相邀,這可是天賜的好機會啊。」

  「就是,就是,我們的名氣遠不如你。所以,就只能在一邊羨慕了。」

  「方公子在朝試中一舉拿下雙榜榜首,才名遠播,今日又有幸與仙音姑娘譜下一段佳話。真是讓我等嫉妒啊。」

  一個個才子們都是在一邊露出一臉羨慕的表情。

  方正直撇了撇嘴,這也能躲槍?

  他當然知道這些才子們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音律他是真的不會,自然不能可能被這種小小激將法給困擾了。

  直接不理。

  自顧自的喝著茶。磕著瓜子,全當不認識。

  才子們等了片刻之後,發現方正直依舊在那裡磕瓜子,都是互相對視一眼,心如明鏡,方正直一定是不會,所以才拒不接話。

  事實上,這也能夠想明白。

  方正直一介山村平民出身,就算能接觸到《道典》,可音律這種高雅的東西肯定是不可能接觸得到的。

  「方公子。你不會是不懂音律吧?」一個才子很快就發出了質疑,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極為鄙夷。

  「胡說八道,方公子這樣的大才子,怎麼可能不懂音律!」

  「就是,休得胡言!」

  才子的話音剛落,立即就有兩個聲音站出來反駁道。

  只不過,兩個聲音在反駁完之後,又都是將目光看向方正直,都是滿含著笑意。

  在這個世界上,不懂音律棋譜。不諳詩詞歌賦,便等同於說這個人只會死讀書,讀死書,與書呆子無異了。

  雖然在考試之時並無太大關係。可在茶餘飯後,卻不失為一個笑料。

  仙音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目光也終於動了動,落在了圓桌旁邊正專心致致磕著瓜子的方正直身上。

  緊接著,仙音便對著巫風微微一福,隨即。緩緩的走到方正直和燕修的面前。

  正有些鬱悶的聞大寶看到仙音走了過來,一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嘴巴都不自覺的張開口。

  「仙音姑娘好,我……我叫聞大寶。」

  「聞公子好。」

  「仙音姑娘,我可是點墨樓的常客,仙音姑娘的每一支曲我都有聽……」

  「聞大寶,你能閉嘴嗎?」平陽一臉不屑的看著聞大寶那一副豬哥樣,直接毫不客氣的罵了一句。

  「……」聞大寶立即就用手捂住了嘴巴,滿臉的驚恐與不甘。

  「方公子好,小女子仙音,斗膽請問方公子擅長哪種樂器,仙音也好讓人準備。」仙音並沒有再看聞大寶,而是將目光直接轉向方正直。

  「鋼琴,你們這兒有嗎?」方正直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鋼琴?」仙音一臉的疑惑。

  其它的才子們也都是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他們聽過五絃琴,七絃琴,可是這鋼琴是什麼樂器?

  完全沒有聽過啊。

  「瞎編的吧?」

  一個個才子們都是一臉的質疑。

  「鋼琴,是源自西洋古典音樂中的一種鍵盤樂器,共有八十八個鍵,三個踏板,左邊為弱音踏板,踩下該踏板後,餘音甚少,多用於弱奏,右邊為延音踏板,踩下該踏板後,琴音可延長,聲音響亮,多用於長時值音符或強音的演奏,而中間的腳踏則為減音腳踏。」方正直隨口說道。

  「西洋?!」

  「他剛才說西洋?!難道他……」

  「怎麼可能的事情。」

  一個個才子們聽到方正直的話,立即都是驚訝起來。

  燕修的臉色在這一刻同樣有些變化,目光望向方正直的時候明顯有些古怪,不過,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仙音此刻同樣明顯的愣了一下,不過卻很快反應了過來。

  「方公子博學多才,竟然得道於西洋……仙音才疏學淺,本想冒昧一睹公子的鋼琴琴曲,可惜點墨樓卻並無此樂器,不知道方公子除了擅長鋼琴之外,還會何種樂器?」

  「小提琴,你這有嗎?樣子是這樣的……」方正直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也從懷裡摸出紙筆,隨意的畫了一張草圖出來。

  「也是西洋傳道而來的嗎?」仙音看著方正直手裡的小提琴草圖,眼睛亮了起來。

  「是的。」

  「仙音慚愧,點墨樓並無小提琴。」

  「那麼,大提琴呢?」

  「還是沒有。」

  「吉它總有了吧?」

  「這……也沒有。」

  方正直沒有再說話了,只是很無奈的朝著周圍擺了擺手,意思很明顯,你們都看到了,不是我不彈,這裡啥也沒有,怪不得我了吧?

  其它的才子們都是一個個瞪圓了眼睛。

  小提琴,大提琴,吉它……

  這都什麼玩意兒?

  聽都沒有聽說過。

  很明顯這傢伙就是在耍賴!

  方正直當然不會介意周圍才子們的想法,更何況他說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這個世界沒有罷了。

  一個個才子們都很憤怒,可偏偏方正直又能很仔細的描述出這些樂器的樣子,甚至還能畫出草圖,這就讓他們無話可說。

  巫風完全沒有想到方正直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故意說出幾種根本不存在的樂器,還有沒有一點點羞恥感了!

  不過……

  方正直再無恥,可終究無法改變無法合奏的事實,這種時候自己只需要隨隨便便站出來,重新邀請仙音合奏一曲。

  一切依舊還在掌握之中。

  「仙音姑娘,既然方公子不便賞臉,不如就由在下與仙音姑娘合奏一曲,不知可否?」巫風遠遠的對著仙音施了一禮。

  一副英雄救美的模樣,而且,又特意在賞臉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好啊,早聞巫公子一支玉笛得盡清水聖人的妙音真傳,剛才那一曲實在不足盡興,若是巫公子與仙音姑娘再合奏一曲,定能傳為一時佳話。」

  「不知道巫公子這次要演奏何曲?」

  巫風的話音剛落,立即就有才子們站出來叫好。

  而巫風則是面露微笑,略一沉吟:「早就聽聞仙音姑娘的‘平沙’氣勢非凡,乃古音正宗,在下不才,願以一支玉笛輔仙音姑娘之妙音。」

  方正直並沒有阻止的意思,他是來聽曲兒的,至於那什麼風流才子之名,還有能不能摘下頭牌,他的興趣並不大。

  目光看向面前的仙音。

  他覺得正常情況下,仙音這個時候應該要自覺離去了。

  可事實上,仙音卻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是仙音掃了方公子的興了,不如就由仙音敬方公子一杯,以作賠禮?」仙音一邊說也一邊對著方正直微微一福。

  正握著玉笛的巫風頓時就懵在了原地。

  他被無視了?

  堂堂升龍榜排名第三,音律之中被奉為冠楚的他被無視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才剛剛接受過聖詔啊。

  這也代表著不出意外,他的殿試文考最少便可進入前三甲。

  殿試的前三甲,和一個朝試的雙榜榜首,這兩者之間誰輕誰重難道不是一件很一目瞭然的事情嗎?

  可事實上,他被無視了,而且,還無視的這麼徹底。

  仙音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其它的才子們同樣完全愣住了,一個個看向仙音都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因為,自仙音出現在點墨樓之日起,便從來沒有陪過一個人喝酒。

  更別談主動陪酒謝罪了!

  最主要的是……

  這特麼何罪之有啊。

  講了一通莫須有的樂器,這分明就是方正直在耍無賴啊,仙音姑娘不要啊,你可千萬不要上了這個無恥傢伙的當啊!

  一個個才子們望著已經緩緩端起酒杯的仙音,都是幾欲吐血。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19 12:48 編輯

x301824 發表於 2016-4-3 01:56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只聽曲兒不陪睡

  而平陽則是一臉古怪的看向方正直,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傢伙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燕修同樣有些奇怪,只是,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有聞大寶看著方正直的時候,眼神中明顯有著一種狂熱,那是無比崇拜的表情,難道這才是泡妞的真正境界!

  方正直自己都有些好奇,自己沒想泡她啊,況且,說句傷自尊的話,自己要銀子沒銀子,要身世沒身世。

  再加上,自己又不會彈琴不會吹笛。

  這個仙音在搞什麼?

  「方公子,我敬你。」仙音這個時候已經舉起了杯子,接著,根本不等方正直話,直接就一口飲了下去。

  方正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杯子,想了想,最終還是把杯中的酒喝完了。

  其它的才子們看著方正直那猶猶豫豫的樣子,都是恨不得用眼神把方正直直接殺死,這明顯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而巫風則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雖然被暫時無視,可他還是必須要裝成很平靜的樣子,因為,他覺得以自己的身份,仙音就算現在不他的話,但是喝完酒後肯定會。

  是的

  一定會。

  「方公子,不請我坐下嗎?」仙音再次開口了。

  「撲通!」巫風的腳下一軟,終於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滿臉漲得通紅,可是,他實要想不明白。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

  自己可是被聖詔了啊,而且,從升龍榜上的排位來看,自己也比方正直要高,最主要的是,自己精通音律啊。

  所有的優勢幾乎都在他的身上。

  可他還是輸了。

  而且,輸得還非常的徹底。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巫風再次將目光看向仙音。然後,他就看到仙音正緩緩的坐了下來,接著又主動給方正直倒上了一杯酒。

  我不服!

  巫風終於忍不住了。

  接連受挫,而且。還是毫無道理的受挫,一切的計劃都很完美,自己佔據著絕對的主動,可偏偏現實就是這般的殘酷。

  「方正直,今日良辰當前。美人在側,況值文會之期,你可敢與我對詩一,題目由你來定。」巫風憤怒了。

  可惜,今日是文會,若是武會,他絕對會馬上向方正直提出挑戰,然後,用拳頭打得方正直找不到東南西北。

  「對詩?」方正直望向巫風。

  「沒錯,題目由你來定。」巫風一臉自信的點了點頭。他知道方正直不會音律,肯定不會和自己比,那麼,唯一的機會便是和方正直文鬥。

  「不對。」方正直拒絕。

  「為什麼?今天可是文會啊!」巫風有些不明白了,自己都挑了你的強項了,為什麼還不應戰?

  「可我是來聽曲兒的。」方正直悠閒的磕著瓜子,淡淡的答道。

  「你那就比對子如何?我可是看過你朝試的文卷的,吟詩你不願意比,但作對你肯定願意了吧?」巫風再次一咬牙。

  「不比。」

  「這又是為何?」

  「我都說過了,我是來聽曲兒的。你真煩。」方正直對著巫風擺了擺手,一臉的不屑一顧。

  「咯咯咯」仙音在這個時候終於笑了起來,玉手輕掩,低低的出一陣笑聲。

  與仙音相比。平陽顯然就狂放了很多。

  「哈哈哈」的聲音毫不掩飾。

  即使是燕修,這個時候也是露出一絲微笑,彷彿之前心裡的不悅在這一刻盡皆掃空,心中也完全放鬆了下來。

  聞大寶很想笑,可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是方正直,巫風這樣的人物。並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

  所以,他的臉很紅。一

  那是憋的。

  至於巫風的臉則是很黑,比木炭還要黑。

  「既然方公子有意聽曲兒,仙音近來也得了幾個新曲,不知道方公子可願移步?」仙音在輕笑幾聲後,終於再次開口。

  話音剛落,整個點墨樓也完全陷入了寂靜。

  所有的才子們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方正直。

  他們實在想不明白,方正直到底是走了什麼運氣,琴沒有彈,鼓沒有敲,笛子也沒有吹,連詩詞歌賦都沒有作一。

  然而

  就這樣被仙音姑娘邀進了內閣?

  這個世界,還能不能有一點點公平了!

  巫風覺得今夜應該是自己春風得意之時,聖詔之後,再抱得美人歸,明日再在金榜前一舉題名,何等快哉。

  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

  他盡了

  可惜卻沒有「歡」。

  「歡」被方正直搶走了,而且,搶得如此的莫名其妙截了當。

  「移步?移哪去?」方正直看了看仙音,一臉疑惑道。

  「閨閣,仙音姑娘這是要邀你進她的閨閣啊!」聞大寶看著方正直那一臉疑惑的表情,急得就差跳起來了。

  「閨閣?可是我只是想聽曲兒,並不想陪睡。」方正直一臉無辜的答道。

  「撲通!」

  這一次,所有坐在座位上的才子們都是身子一歪,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一個個看著方正直的目光簡直就是要殺人。

  還不陪睡!

  仙音姑娘能跟你睡?!

  這傢伙腦子裡面都在想什麼呢?

  平陽這個時候也笑了起來,笑得嘴巴都合不擾了:「方正直,哈哈哈笑死本公主了,哈哈哈」

  燕修同樣在笑,不過卻是苦笑。

  聞大寶其實也挺想笑,可嘴巴剛剛張開,便又馬上閉了起來,極力的壓仰著身體的顫抖,壓低聲音道:「方大人,這個邀入閨閣和睡不睡是兩碼事,而且,睡不睡也並不是由你說了算的,得要仙音姑娘同意才對。」

  「原來是這樣。」方正直大概有點明白了。可是這劇情明顯有些不太對啊,以前古上不都是說邀入閨閣就是要以身相許嗎?

  看來上也有些故事是騙人的。

  或者是,寫的都是成功睡過的,至於那些沒有睡成功的。估計就沒有寫了,嗯,應該是這樣的。

  「咯咯咯方公子是第一次出來聽曲嗎?」仙音再次輕聲笑道。

  「呃,算是吧。」方正直總覺得說自己是第一次,感覺有些怪怪的。雖然,他確實是第一次。

  「仙音有幸,方公子請隨我來。」仙音聽到方正直的答後,也緩緩的站了起來,又將手中的紅綢放到方正直的面前。

  「哈哈哈快去啊。」平陽笑道。

  「可不要忘了明天早上的放榜,我會在詔宣殿門口等你。」燕修同樣點了點頭,然後,也叮囑道。

  「方大人,等你聽完曲兒,可一定要跟我講一講。仙音姑娘的新曲,可是還從來沒有人聽過的。」聞大寶望著方正直,一臉的嫉妒表情。

  方正直看了看平陽,又看了看燕修,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以前古代時的風流才子之名是褒義詞了。

  原來逛窯子還可以逛得這麼光明正大啊,最主要的是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還表示支持?

  真是讓人情何以堪啊。

  點墨樓中,裝飾古典的房間之中。

  穿著一身黑色翠煙衫的女子依舊在翻看著面前的信卷,可是,眼神卻再沒有之前的專注。而是變得有些微微的失神。

  在翻看了足足十個信卷後,女子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美麗的眸子望向面前明亮的燈火,嘴脣輕輕的咬了咬,露出一臉嗔怒的姿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主上!」就在這個時候,房間外響起了一個聲音,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裙的侍女也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事情怎麼樣了?」黑色翠煙衫的女子語氣中有些微微的急切。

  「主上,方公子已經被仙音邀入閨閣。」侍女很快的躬身答道。

  「噢,他奏的是何曲目?」黑色翠煙衫的女子鬆出一口氣。

  「方公子並無奏曲。」

  「並無奏曲?那他是吟詩了?」

  「也沒有。方公子沒有奏曲,也沒有吟詩。」

  「又沒奏曲,又沒有吟詩難道他是作對子贏下這頭牌的?」黑色翠煙衫的女子臉上有些疑惑。

  「主上,方公子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事實上,方公子看起來並無意搶奪頭牌,故而仙音為了完成任務,只能主動出擊。」侍女立即答道。

  「那個傢伙這麼無恥,竟然不搶奪頭牌?」黑色翠煙衫的女子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微微的驚訝。

  「是的,方公子並不搶奪頭牌,而且,在仙音邀他進入閨閣的時候,還說」

  「說什麼?」

  「他說他只是來點墨樓聽曲兒的,不陪睡。」

  「不陪睡?咯咯咯那個無恥的傢伙真的是這麼說的?」

  「是的,我在後面聽得很清楚,而且仙音還試探了一下,方公子好像是第一次進入煙花之地聽曲,完全不懂這裡面的規距。」

  「第一次聽曲?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讓仙音按計劃行事。」黑色翠煙衫的女子聽到這裡,也沒有再問。

  「是。」侍女點了點頭,很快退下。

  而黑裙女子則是再次拿起案上的信卷,一卷一卷的翻看起來,只是,在翻看的時候,嘴角卻始終洋溢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第一次聽曲兒?還只聽曲兒不陪睡?咯咯咯」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19 12:48 編輯

x301824 發表於 2016-4-4 00:27
  第三百一十八章 金榜題名時

  閨閣,顧名思議是隻屬於少女的私人空間。

  方正直並沒有夜摸閨閣的特殊愛好,但是,他還是進去了,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覺得只要心中有一股浩然正氣。

  那麼……

  進閨閣和不進閨閣的區別並不大。

  這並不是一句沒有根據的話,佛語有云:心中有佛,酒肉便可穿腸而過。

  方正直悠閒的踏入了仙音的閨閣,並沒有一點不適應,反而是很隨意的打量起仙音閨閣的佈置。

  一般來說,一個少女閨閣的佈置,便可以代表其性格。

  仙音的閨閣佈置的非常溫軟,溫是溫暖的溫,軟則是柔軟的軟,淡淡的檀香在閨閣內飄散著,這是寧神之用。

  柔軟的布毯鋪在閣中,讓人踩上去的時候極為舒服。

  至於色彩。

  則是以淡藍色和綠色為主,藍色主要是裝飾的布毯,而綠色則是一盆擺放在窗邊的常青綠。

  「方公子請坐。」仙音對著方正直微微一福,然後,伸出手來指了指閣中正中間一個鋪著柔軟布毯的椅子。

  方正直也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個世界的青樓自然和以前世界的青樓有些區別,但是,思想上卻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一切還是以服務為上,以客人為尊。

  閨閣正中的位置留給客人,便也代表著尊重。

  仙音看到方正直坐下,又親自給方正直徹了一壺清茶,端了一份瓜果,然後,身體微微一躬,將茶給方正直親手倒上。

  方正直並沒有任何的舉動。

  倒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被仙音這樣侍候。而是他總感覺這件事情有些古怪。

  點墨樓他確實沒有來過。

  可今天的事情,要說是自己運氣逆天,他卻沒有這樣的想法。任何事情的結果,都是有原因的。

  自己沒有做任何的事情。

  一沒與仙音合奏。二沒有吟詩作對,可以說才華連一點釋放都沒有。

  但自己卻被邀入了閨閣,而且,還是被點墨樓中的頭牌仙音邀入了閨閣,這種結果之下,只有兩個原因。

  一就是自己長得逆天的帥,二就是自己像她死去的老爹。

  方正直覺得這兩種可能性都沒有。

  那麼,剩下的原因便是……

  不知道。

  方正直確實不知道。但是,他想知道,所以,他便需要觀察,仔細的觀察,另外,他也想看看仙音接下來會做什麼。

  「方公子請喝茶。」仙音將茶杯雙手送到方正直的面前。

  「謝謝。」方正直道了一聲謝,雙手接過茶杯,但是,卻並沒有馬上喝下的意思。而是輕輕的端著。

  仙音也並沒有等到方正直喝完茶的意思。

  而是在微微一福後轉身進入到閨內的一個房間之中,不多一會兒,便又再次走了出來。只是,卻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由之前的一身紅衣,變成了一件淡藍色的輕衫羅裙。

  沒有了之前的紅豔,但是,卻又添了一絲如水的柔情,最主要的是,仙音此刻遮在面前的面紗已經被脫了下來。

  顯露出一張清秀而雅緻的臉龐。

  之所以用雅緻二字來形容仙音的五官,最主要是因為,仙音的五官都生得十分小巧。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還有一張小小的臉。

  但組合在一起,卻讓人感覺異常的舒服。

  方正直原本以為揭面紗這種事情需要自己親手來做。但顯然仙音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自己就摘了面紗。

  接下來的事情便如水到渠成。

  仙音將古琴擺放在紅案上,接著便開始為方正直彈奏。

  如流水般的聲音慢慢的古琴的琴絃上流淌而出,讓人有一種沐浴在溫泉中的舒適感,特別是那淡淡的檀香味,聞之令人心醉。

  方正直很少聽曲兒,也並不太懂音律。

  可他卻聽過極為高明的曲奏,比如雲輕舞的,比如池孤煙的。

  雲輕舞的琴音更偏高雅,讓人心中開闊,有如神遊于山川大海,身體和心靈都受到極大的洗滌。

  而池孤煙的琴音則傾向於詩意,總會讓人不自覺中眼前出現如詩的畫卷,青草,翠竹,小溪,每一件都可以成為一種美。

  仙音的琴音與雲輕舞和池孤煙的不同。

  始終都有一種柔。

  柔得像水,溫得像玉,讓人心裡暖洋洋的。

  一曲接一曲的彈奏下來,又配合著仙音輕聲的唱曲兒,方正直竟然有些忘記了時間,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深。

  方正直突然覺得有些口渴。

  於是,看了看面前已經有些微涼的茶杯。

  仙音似乎有些察覺,於是,琴音淡然而止,便又再次進入閨閣中的房間,這一次,同樣又端出一壺清茶。

  而且,身上的衣服又換了一套。

  這一次是一身翠綠,上面還繡有一片一片青青的綠葉,頭上更是配上了一朵翡翠般晶瑩的珠綠。

  如果說剛才的感覺像水,那麼,現在的感覺便像是春,一種春的自然,還有春的溫暖之意。

  「方公子請喝茶。」仙音再次將茶杯倒滿,雙手端到了方正直的面前。

  「謝謝。」方正直雙手接過,感受著茶杯中冒出來的絲絲溫意,卻並沒有馬上喝下去的意思。

  而且一個不小心手一抖。

  一塊碎銀子便掉落到了之前已經有些微涼的那杯茶中。

  點點水花濺起。

  「方公子的銀子掉了。」仙音看到掉落在茶杯中的碎銀子,面色如常,手輕輕的一點便將杯子的碎銀子重新遞到方正直的面前。

  「多謝。」方正直輕輕咳嗽了一聲,接銀子重新收入到懷中。

  然後,便也直接將手中冒著溫溫熱氣的茶杯放到了脣邊,輕輕一聞。清香樸鼻,一口飲下。

  淡淡的溫香在舌間迴轉。

  「好茶。」

  「方公子盛讚了,這茶是仙音自家所制。用了一些花瓣,所以香味比別的茶要稍微濃一點點。」仙音解釋道。

  「嗯。」方正直點了點頭。

  他其實並不是太懂茶。只知道好喝還是不好喝,不過,就仙音所言,這茶應該是屬於某種花茶了。

  仙音再次退回到原位。

  「方公子可喜歡舞?」

  「客隨主便。」方正直其實心裡是喜歡舞的,可是,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太好說我喜歡啊,你快跳啊。

  得要學會矜持。

  「那仙音便給方公子舞上一段。」仙音聽到方正直的話,也是微微一笑。隨即,長袖輕揚,翩翩而舞。

  方正直看著在閨閣中曼妙舞動的身姿,心裡也不由有些感概。

  這個世界要當好一個頭牌。

  還真的挺難的。

  琴藝要如此高超,最少也要苦練十個寒暑吧?再加上這絕美的舞姿,不知道又要下多少的功夫。

  能舞,能曲,能唱,還要長相清秀脫俗。

  怕是比以前世界中當明星還要更難一些,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一行吃的還是青春,青春一過。紅顏不在。

  一切的技藝,便再也無法討喜。

  這或許亦是一種悲。

  盛的時候受萬人追捧,人人甜言蜜語,爭前湧後,落的時候卻倍受冷意,門可羅雀,歲月不再。

  就如同古之曇花,開的時候芬芳撲鼻,可謝了之後。便只剩下那一抹綠。

  方正直看得有些醉了,便又多喝了幾口清茶。

  而仙音在跳完一段舞之後。就停了下來,然後。又給案上的香爐重新添了一根檀香,接著便微微一福告退而去。

  方正直想著又去換衣服了吧?

  從自己進來到現在,先是紅衣,再是藍衣,接著又是綠衣,這一次不知道是要換上什麼衣服了。

  不多一會兒。

  房間中便再次走出一個身影。

  與剛才的綠衣相比,這一次換上的是一件黑色翠煙衫,腳下踩著一雙金絲步覆靴,眉心處還有一點鮮紅的硃砂。

  一步,微搖。

  如果說剛才的氣質是春天般的溫暖,那麼,現在的氣質便明顯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一種由內散發出來的嫵媚從人影的身上透出。

  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方正直的目光望著出來的人影,心裡想著,一件衣服改變的氣質也太大了點吧?難道真的應了那句古怪。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可是,那種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嬌媚,衣服又如何能改變呢?

  等一下!

  好像哪裡不太對!

  方正直覺得好像有些詭異,因為,對方並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端著茶壺而出,也並沒有再次落坐彈琴的意思,

  而是徑直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嘴角更是帶著一種嫵媚的嬌笑。

  方正直覺得很不太對勁,他想看清楚面前的人影到底長什麼樣子,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卻始終看不清楚。

  就感覺眼前似乎被一層淡淡的霧所籠罩。

  而且,更主要的是,他還有一種渾身無力的感覺,想站起來卻完全無法移動,甚至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不好,中招了!」

  方正直的心裡猛的一驚,他很想反抗,可是,奈何身體完全沒有一絲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走過來。

  最主要的是……

  他還看不清對方長什麼樣子。

  坑了爹了!

  難道,今夜要溼身?自己才十五歲啊,不要這樣子,強扭的瓜不甜,就算真的要溼身,拜託第一次能不能把主動權讓出來。

  ……

  第二天,清晨。

  秋意漸濃,寒冬將至,空氣中透著微微的涼意,風有些大,捲起落葉在空中翻飛,幾隻鳥兒從天空中飛過,拉下一滴鳥屎。

  正中巫風的頭頂。

  巫風原本正處於沉思之中,昨夜他離開點墨樓的時候時辰已經有很晚,但是,他還是沒有看到方正直從點墨樓出來。

  這也代表著方正直在點墨樓中待了一個晚上。

  邀入閨閣聽曲兒,和在閨閣中待上一整個晚上,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雖然他不認為以仙音之名,會真的委身於方正直。

  但是萬一呢?

  事世總有萬一,所以,他很生氣,生氣到完全沒有留意到頭頂落下的一滴鳥屎。

  所以,他中招了。

  這也讓他更加生氣。

  鳥從頭頂飛過的速度有多快?正常情況下都是一閃即逝,而且,鳥的高度也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觸摸得到的。

  「特麼的,出門不會穿褲衩啊?!」巫風指天怒罵一聲,渲洩著心中的憤概。

  而鳥兒則是低頭看了巫風一眼,烏黑的小眼睛中露出一絲鄙夷,意思好像在說:「你丫拉屎穿褲衩啊?」

  巫風當然聽不懂鳥語。

  可是,他卻清楚的看到了鳥回頭。

  這不得不說他的目力相當的驚人,而更驚人的是,他在這個時候拿出了玉笛,很快的將玉笛放入到嘴邊。

  「呦!」

  這是一聲如同鳥鳴的聲音。

  聲音很尖銳。

  就像一道從下而上,飛入天際的利箭一樣。

  古代有一則寓言。

  驚弓之鳥。

  說的是鳥兒受傷後,被弓弦的聲音給嚇得一頭栽了下來。

  面前這隻鳥並沒有受傷,相反的,它還有些得意,可它還是栽了下來,在這道尖銳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雙翅便再無法動彈。

  「唰!」

  鳥頭落在了一枝樹枝上,然後,彈了一下,最終頭朝下掉在了地上。

  巫風手中的玉笛緩緩放下,目光中閃過一絲冷芒,接著,便拿出一塊手巾將頭頂上落下的鳥屎擦盡,隨即,又轉身回到客棧的房間。

  今日是殿試文考的宣榜之日。

  而他,則是要被請入詔宣殿享受至高榮譽的人,又豈能頂著一滴鳥屎進殿?

  炎京城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朝著皇宮的方向湧去,雖然,他們並不能進入到皇宮之中去親耳聽宣。

  可是,在皇宮之外,依舊可以聽到皇宮中的宣榜。

  按照殿試的慣例,每一個入榜之人都會宣榜三聲,特別是前三甲,將直接由詔宣殿門口,一直宣榜到皇宮門口,再由皇宮門口的衛士分四個方向,將消息傳遞整個炎京城。

  這是極大的榮譽。

  也是每一名才子夢寐以求的一刻。

  昨夜是一個無眠之夜,今晨更是一個早起之晨,每一名才子們都起得極早,然後,精心梳洗著頭髮,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華貴衣服。

  金榜題名時,載譽榮歸客。

  這些來自於大夏王朝各個府城中的世家子弟們,還有炎京城中一些名門之後,都在期待著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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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6-4-5 01:08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家一起來掉榜

  十載寒窗苦讀。

  從縣試到府試再到朝試,最後到殿試,一步一個腳印,有些人走了一屆,而有些人則是已經來來往往的五六屆之多。

  「快點快點,宣榜的時辰就要到了,趕緊到皇宮門口去搶個好位置。」

  「不知道這次的殿試文考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我聽消息說巫風好像是提前接到了聖詔,至於其它的才子們都並沒有人說出來,所以,我想巫風最少應該在前三。」

  「聽說方正直是沒有接到聖詔的,這次估計要掉榜了吧?」

  「就算不掉榜,文考的榜首也肯定是南宮浩啊。」

  「說的也對!」

  一個個才子們一邊走也一邊在交換著消息並猜測著這次殿試文考的結果,畢竟,這一次的殿試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南宮浩,升龍榜排名第二,四年前便被認定為大夏王朝第一才子的人,再加上升龍榜排名第三的巫風,四聖之一清水聖人的關門弟子。

  還有燕修,一個在殿試預試時展現出超凡實力的新秀,再加上一個從縣試到朝試一直都拿下雙榜榜首,處於焦點中的方正直。

  整個炎京城都在沸騰。

  皇宮正門口,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一個個在炎京城中經商的商賈們,還有民眾及才子們都擠在門口。

  大家都希望能第一時間聽到宣榜。

  而在詔宣殿的門口,兩排穿著金甲的護衛正分列左右,一個個拿著明亮的長槍,一臉肅穆的嚴陣以待。

  護衛的中間,文武百官以左相鬱一平為首,正站立在詔宣殿的殿門口。

  至於等候宣榜的才子們。則是站立在詔宣殿殿門口外大概五百米的地方,一個個翹首張望著。

  穿著一身水墨華服的燕修正站在才子們中間,臉上異常冷漠,可他的目光卻是四處的尋覓著。

  昨夜,方正直並沒有回客棧。

  這一點上燕修倒並不算太過於意外,畢竟。方正直如果在點墨樓中聽曲兒聽得有些累了,就在點墨樓中休息一晚也屬於正常。

  只是……

  候榜的時辰已到,方正直為何還沒有出現?

  在燕修的心裡,方正直雖然有時候會比較隨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燕修卻從不認為方正直會犯原則上的錯誤。

  特別是在等候宣榜這種大事情上,根本不可能缺席。

  「到底去了哪兒?」燕修的目光望向皇宮門口的方向,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慮。只是,現在身處皇宮之中,宣榜沒有結束之前,自己卻根本不可能出去。

  只能等。

  等著方正直的到來。

  巫風現在的心情還算不錯,雖然臨出客棧時有些不愉快的小插曲,可插曲終歸只是插曲,只能插,無法與真正的主旋律相比。

  當然了。他心情不錯的很大一方面原因是……

  方正直竟然沒有來聽宣榜?!

  這是何等的一個好消息。

  一直以來,巫風都聽傳言說方正直的膽子很大。大得可以在朝堂上與百官對恃,大的可以在東郊獵場辱咒百官。

  可是,大到殿試文考宣榜不來,這還是有些誇張了。

  一夜風流……

  你就盡情的風流去吧!

  「方正直竟然沒有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聽人說他昨夜去了點墨樓,還被仙音姑娘邀入了閨閣,該不會是一夜未眠。醒不來了吧?哈哈哈……」

  「我倒覺得他是不敢來聽宣榜吧?」

  「還是秦公子一語中的啊,實在是高明,方正直沒有得到聖詔,這殿試的文考必然是要掉榜,不敢來聽宣榜也屬正常。只是……」

  「只是如何?」

  「可惜了仙音姑娘啊,大好的清名卻給這傢伙背了鍋。」

  「是極,是極,王公子所言甚是,我看方正直現在根本就不在點墨樓,怕是已經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吧?」

  「哈哈哈……」

  等候著宣榜的才子們自然也注意到了候榜的人中並沒有方正直,所以,也更加肆無忌憚的笑著議論著。

  巫風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方正直不來候旨聽榜,這自然是躲起來了,要說一夜累到起不來,他是不信的。

  這樣想著的時候,巫風的心情也越來越好,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微微一定,因為,他注意到了一個人影。

  南宮浩。

  今日的南宮浩依舊是一身白衣,只是,原本沾染在白衣上的血跡已經盡去,不知道是洗去了還是重新換了一身。

  有些出塵,但是,卻在出塵中透著一絲明亮。

  那一絲明亮來源於南宮浩的眼睛,看起來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明亮奪目,但是卻又有些高高在上。

  他很亮,你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但是,卻又無法去觸摸,所以,你只能仰望,抬著頭不停的仰望。

  南宮浩在大夏王朝的才子們心中便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太過於天才了。

  那是一種遠超同齡人的天才,以至於即使南宮浩並沒有刻意的與人保持著距離,依舊讓人感覺到有些孤傲。

  巫風其實很想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南宮浩有沒有得到聖詔,這本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以南宮浩如今的境界,根本就不可能掉榜。

  可是,他還是在想著這個問題。

  就像一個站在大雨街頭的乞丐,明明知道不會有多少人在街上行走,但他還是要抱著一顆期待的心伸出雙手。

  這是一種期待,期待的不是自己超常發揮,而是對手的失誤。

  方正直在文考的時候提前交卷了,所以他毫無意外的落了榜,南宮浩同樣在文考的時候提前交卷了。

  那麼,下場會否一樣?

  巫風賭的不是方正直和南宮浩的實力,而是,提前交卷這件事情的影響,高高在上的帝王,又豈能容許他人一絲的不敬?

  腳步動了動,巫風終於還是走向了南宮浩。

  「南宮公子!」巫風的臉上現出一抹善意的笑容,對著南宮浩施了一禮,動作上有著一些謙恭。

  其它的才子們看到這一幕,都是停止了議論。

  巫風在宣榜之前主動向南宮浩打招呼?

  目的為何?

  是兩位強者之間的相互傾幕,還是戰火點燃的開端?

  「巫公子。」南宮浩看向面前的巫風,並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回答得亦是極為謙恭,而且還很客氣的回了一禮。

  可即使這樣,才子們心裡依舊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總有一道看不到,又無法翻越的高牆,很奇怪。

  但卻很真實。

  巫風的嘴脣動了動,他預料到南宮浩應該不會無視自己,可南宮浩這般禮待自己時,他又有些微微的錯愕。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緒。

  似乎是一種高攀,又或者說是低人一等。

  這種情緒一閃而過,巫風的心裡卻是猛的一驚,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南宮浩對自己禮待是一種施捨呢?

  自己現在可是升龍榜排名第三啊。

  與南宮浩在排名上只有一名之隔……

  為何會如此?

  巫風覺得自己應該與南宮浩是站在同一階層的,一名之隔本就點滴細微,他很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事實上,那種情緒卻如影隨行,揮之不去。

  所以,在很努力的張了幾次嘴後,那句,你是否接到聖詔的話卻硬是沒有開口問出來。

  他覺得自己問這句話的時候,可以很隨意。

  就像兩個朋友之間互相詢問是否吃過飯一樣隨意,可真正站在南宮浩面前的時候,他卻發現根本問不出口。

  「巫公子是想問我有沒有接到聖詔對嗎?」南宮浩在這個時候再次開口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一絲的變化,神情間也是極為淡然。

  「呵呵……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問,以南宮公子的才華,名列殿試文考榜首自然不在話下。」巫風輕輕一笑,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可內心中的震憾還是讓他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動,因為,在南宮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有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就像身上沒有一絲遮擋般被看透,很不適。

  「我並沒有接到聖詔。」南宮浩輕輕搖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就像無風的冰湖一樣。

  沒有一絲的波盪。

  即使是在狂風的吹拂下,冰面依舊是冰面。

  南宮浩的語氣很平靜,可並不代表聽到南宮浩這句話後的才子們會保持平靜,因為,這個消息未免太過於震憾了一些。

  「我沒有聽錯吧?南宮浩……他說他沒有接到聖詔?!」

  「這怎麼可能?」

  一個個才子們根本理解不了,因為,以南宮浩的實力在四年前便可以拿下殿試的雙榜榜首之名。

  四年之後……

  南宮浩攜勢而出,如一道凌厲之劍般插在了炎京城的正中心。

  可他竟然沒有接到聖詔?

  這無異於一個從天而降的驚雷一般。

  聖詔,便代表著殿試文考的前十名的排名,接到聖詔便等同於榜上有名,沒有接到聖詔便等同於掉榜。

  這幾乎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雖然說即使榜上無名,能在榜下拿到文試的前三十名,依舊有資格參加後續的武試,可那樣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想過會發生在南宮浩的身上。

  大夏王朝眾人心中默認的第一才子南宮浩……

  要掉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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