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書劍仙 作者︰三七開 (已完成)

 
mk2258 2015-11-15 17:38: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235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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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揚名立萬的俗人

  這一夜,陳孤鴻做了一個夢。

  自從他腦中生了元神之後,就很少做夢了,因而十分難得。夢中他騰雲駕霧遊走三山五嶽,夢中他騎鶴南下,腰纏十萬貫遊蕩在人間。

  夢中他成了仙人。

  十二分開心就不必提了,可惜終歸是黃粱一夢。第二天,陳孤鴻愣愣的醒來,動動脖子晃了晃腦袋,才知自己那是做夢呢。

  「我還在人間呢。」夢醒之後,便是灑脫一笑,然後便掀開被褥起床了,圓圓早就起床了,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體體面面,見陳孤鴻醒了,便貼心的取了衣物為陳孤鴻穿上。

  一時間陳孤鴻忘記了這是別人家了,問道:「早飯吃啥?」

  圓圓知道自己公子是犯迷糊了,樂呵呵道:「別人做啥,我們吃啥。」

  「喔!」陳孤鴻這才想起來,這是在水家呢。這一下是徹底醒了,洗漱之後,那香噴噴的飯菜便上來了。

  白粥鹹菜那就不必說了,肯定是找不到的。

  雞一隻,豬排一疊,冬瓜,蘿蔔,還有一碗山珍湯。總共四菜一湯,聞那香味就讓人食指大動。陳孤鴻想想昨日那嫂子吩咐家奴說,她吃啥,就給客人準備啥飯菜。

  便想著,「不愧是江湖女俠,晚飯也就罷了,早飯也吃的這麼油水。」

  感懷了一句,陳孤鴻便與圓圓、鐵柱一起坐下吃了,自然是吃的很飽,吃飽後懶洋洋的,便又想去散步。

  還是一樣的閒心,陳孤鴻沒有去刻意找那水劍寒小侄女,道自己有昆吾劍之類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順其自然吧。

  不過今天陳孤鴻遇到了另外的意外,陳孤鴻散步繞圈,忽然有個青年站在了他的面前。抬頭一看,這青年二十出頭,風華正茂。

  膚色有些黝黑,臉蛋十分英俊。配上那人高馬大的身材,便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一般的氣概。

  更別說他的眼神非常亮,亮的迫人,亮如刀鋒。

  「你攔著我幹啥?」陳孤鴻奇怪的問道。

  「你這個人非常古怪。」青年說道。

  「古怪?」陳孤鴻低下頭來細細打量了一下自己,我怎麼就古怪了?然後摸摸自己的臉蛋,該不是臉上粘了米粒吧?不應該啊。若是粘了米粒圓圓會說的。

  「我說的不是你的臉,你的打扮。而是你的身份,還有你的舉動。」青年又說道。

  「什麼意思?」陳孤鴻納悶道。

  「我叫萬正龍。你叫什麼?」青年問道。

  「我叫陳孤鴻。」陳孤鴻很有禮貌的說道。

  「你是秀才,還是舉人?」萬正龍又問道。

  「秀才。」陳孤鴻便有些明白萬正龍話中的意思了。

  「而今江湖上最大的事情便是水家與仇家的廝殺,無數豪傑呼嘯而來。正所謂刀光劍影,龍蛇起落。你一個秀才相公來這裡,豈不是古怪?」萬正龍說道,然後又打量了陳孤鴻一陣。說道:「自從你進來的時候,我就觀察你了。本來還以為你是一個打扮的像是讀書人的豪客。但是見你每頓飯之後,便要散步,性格悠閒的過分,才知道你是真書生。你說你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很古怪?」

  我感覺到了濃濃的排外之情。因為這已經是第三個斜眼看著我書生身份的人了。陳孤鴻好脾氣,但是俗語有云,事不過三,便有點惱怒了。

  又聽萬正龍話中的意思,他也應該是客人一類的。便撇嘴說道:「你來幫忙,我也是來幫忙的。雖然看起來我文弱了一點,力氣小了一點。但一顆幫扶之心,卻是不比你少的。」

  「幫扶?」萬正龍聽了這話卻是笑了,笑看了一眼陳孤鴻,眸中有些恍然。說道:「原來你是書生義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陳孤鴻有些莫名其妙,難道你不是嗎?

  「我是來揚名立萬的。」萬正龍昂起頭來,十分有氣勢,神采飛揚眸光四射。慷慨道:「我出身於一個沒落的劍客世家,五歲練劍,十五歲引動豪氣,再花了五年時間淬煉劍法,今年才出山。我與水家的人無親無故,便是看準了現在水家的局勢,仗著一身劍術,豪氣,便要揚名立萬,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萬正龍的三個字。」

  若是用專業的話來說,這人就是傳說中蹚渾水的。陳孤鴻十分莫名其妙的看著萬正龍,他有這個膚淺俗氣的想法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與我分說?

  便在這時,萬正龍的臉上露出了亢奮之色,自顧自的說道:「這一次東陽縣附近聚集的豪客,便是多如牛毛。世家有卓松風家,天涯陳家,宣州房家三大不遜色於水家強悍的大家族,其餘中小家族不計其數。其中有名有姓的高手就多達三百人,其中有不遜色於水中平,或相差一線的豪客三人。分別是「萬山刀客」陳獨秀。「水生豪俠」仇飛花。「南中侯」閻春秋。在這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只要擊敗了這三個人之中的一個,我便是天下一豪強。」

  陳孤鴻聽了一半便不想聽了,說道:「足下雄心萬丈,我欽佩。祝足下能夠心想事成,揚名立萬。」

  說完後,陳孤鴻便腳底抹油,匆匆走了。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人生展望不同,說話都費勁,揚名立萬?太膚淺了。

  陳孤鴻這一次很順利的擺脫了萬正龍這個風華正茂的青年劍客,以為也是一勞永逸的擺脫了,卻不想這小子第二天又來找陳孤鴻了。

  陳孤鴻問之,萬正龍答曰:「武人相輕,我劍術獨秀,天下豪俊,太過高上。水家內的客人又都是膚淺的人,不樂與我說話。便找你玩耍。」

  陳孤鴻一聽便只能撫額,「難道就不能通俗點的說明一下是野心太強,為人太自信,而遭人排擠嗎?」

  總而言之,陳孤鴻便察覺到這是一個怪人。不過他脾氣好,便也勉強招呼,應付得來。不久後,陳孤鴻還知道了這人不僅是個自信自大的傢伙。

  而且還是個十足的話嘮,說不完的話。有消息靈通,比如說哪家仇怨,哪家緣分,說的頭頭是道,唾沫橫飛。

  聽的陳孤鴻真是耳朵轟鳴作響,十分無奈。


bpd 發表於 2016-8-9 22:10
第一百一十七章 說說西遊記

  陳孤鴻得了個話嘮在身邊,不清閒了,但也熱鬧了。便在這時,也有人想起了他。水劍寒那日與陳孤鴻見面後便被全飛霞叫去。

  一時間忘記了陳孤鴻這個人,但是今個兒卻想起了這麼個人。她是信守承諾的人,想起那日說過要去陳孤鴻那邊問安。

  便尋思著想去把這件事情做了,但是她又不知陳孤鴻到底是什麼人,只知道是爹的朋友。琢磨了一下,便去見全飛霞。

  現在情況實在是不太好,全飛霞晚上也睡的很晚,便有些煩熱。水劍寒來的時候,她正在喝茶解渴。

  她知女兒是勤奮的人,這會兒應該是在練劍。見她來找自己,便有些奇怪,沒等水劍寒開口便詢問道:「劍寒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水劍寒便把那日與陳孤鴻見面的事情說了一遍。全飛霞聞言便是含笑贊同道:「遠來是客,更何況是這個節骨眼來的,這一位叔父便是要去請安的。」

  說罷,全飛霞便把自己知道的陳孤鴻的來歷對水劍寒說了。水劍寒聞言便有些為難道:「娘親,他是個秀才相公,舞文弄墨的。我是個武林女子,那是提劍殺人的。這牛頭不對馬嘴,上門問安也不知道說一些什麼好。」

  「你雖然不懂作文寫詩,但也認的字,學過顏子書的。便拿著書卷上門去求教,表示一下對長輩的恭敬。」全飛霞想了下,說道。

  「嗯。」水劍寒認真應了一聲,隨即便下去了。回到閨房,從一個滿是灰塵的書匣子內取出了顏子書,想著。「我也就五六歲的時候讀過書,十歲認完字就把課本扔了。這顏子又深奧。便早忘的乾乾淨淨了。也不知道從何談起。」

  又想了想,水劍寒道:「算了,左右不過是對長輩表示一下恭敬而已。問安之後,便回來吧。」

  沒多久,水劍寒便捧著顏子書上門去問安去了。今個兒還早,那萬正龍還沒來嘮叨。陳孤鴻難得清閒,心中便十分高興。

  聽圓圓說,水劍寒來拜訪更是高興。便讓圓圓引了水劍寒進來。

  「陳家叔父,侄女來問安。」水劍寒十分禮貌的行了一禮。

  「小小年紀卻是十分爽利,真是江湖兒女。」陳孤鴻心中讚嘆了一聲,面上露出和藹之色,說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

  忽見水劍寒手中拿著書卷一本。陳孤鴻又眼尖,看到是顏子聖賢書。便怪而問道:「你家以武立族,你為何會讀書?」

  水劍寒便說道:「回稟叔父,我家雖然以武立族,但是族中也是有學堂供給讀書的。只是子弟都是認字而已,不深究學問。」說到這裡,水劍寒也有些澀然,笑道:「侄女也只是認字。這顏子書也好些年沒看了。」

  小小年紀,雖然爽利得體。但也不至於老謀深算。城府深厚。陳孤鴻又是七竅玲瓏心,便知這侄女來只是單純問安,這書卷怕只是個找話題的由頭。

  侄女能來問安,便是禮貌得體。陳孤鴻便也不怪她。笑道:「按照你家的情況,這顏子書不看也罷,不過是讀書人考取功名,博個名利仕途的事物而已。」

  水劍寒倒有些奇怪了,想著,「這叔父不就是讀書人嗎?難道不求名利仕途?」不過這話也只是藏在她的心裡而已。

  陳孤鴻卻看出來了,不過也是沒多說。而是笑道:「所以說這讀書要讀別的書,這薰陶情調那要讀詩,增加見聞那要讀人物誌,獵奇就讀怪談鬼怪。」

  水劍寒聽了那是一萬個不懂,但是卻不失禮貌的聽著。陳孤鴻頓了頓,笑道:「我便說個有趣的故事給你聽吧。」

  說罷,陳孤鴻潤了潤嗓子,笑道:「話說天地間有東勝神州,州中有一國,號作傲來國,傲來國上有花果山。」

  這天運國內也有小說怪談,但是水劍寒乃是江湖女子,勤於練劍,甚少讀這些雜書。又陳孤鴻這一片西遊記的魅力自然不必提,水劍寒本以為陳孤鴻會說一些聖賢人物的老生常談給她聽,一聽這是個小說。漸漸被吸引了進去,不自不覺豎起了耳朵。

  不知不覺陳孤鴻說了十回,時間漸漸過去,而水劍寒本是立著的,也坐了下來。眼看天色將近正午,陳孤鴻便笑著道:「都中午了,先吃了飯再說吧。」

  水劍寒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來請安,卻聽起了這個叔父講故事,而且一聽甚至忘記了中午吃飯了。

  水劍寒的臉蛋便有些紅了,青澀中一點紅,生動的蘿莉氣息撲面而來。陳孤鴻覺得她這個樣子,要比勤奮練劍的時候要可愛了不少。

  「可好聽嗎?」陳孤鴻笑著道。

  「好聽。」水劍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也不想說謊,便說道。

  「那午飯便在這邊吃吧,下午為叔還講給你聽。」陳孤鴻笑著道。

  「好。」水劍寒下午還得去練劍,便有些為難。但一方面是長輩的話,另一方面這故事又十分好聽,水劍寒便點點頭道。

  中午水劍寒便在陳孤鴻這邊吃飯,下午聽陳孤鴻說西遊記,又說了十五個回。因為晚上實在不便,陳孤鴻便沒有讓水劍寒一起吃飯,打發了她走。

  不過臨走前說了一句,「若是喜歡,明日再來聽吧。」

  水劍寒本就有些意猶未盡,聽了這話便也是生出喜色,躬身離開了。水劍寒離開後,圓圓笑著道:「公子,這水姑娘初看是有些精悍凌厲,但其實還是個小女孩。」

  「是啊,才十二歲的小女孩。」陳孤鴻點點頭,隨即嘆道:「只可惜她能小女孩的時候不多了,就算這一次我幫她們家度過這次危機。但也不能照顧她一輩子,她注定是會繼承她父親昆吾劍的昆吾劍客。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這麼勤奮練劍吧。」

  「那公子您就教教她劍術唄,您的劍術不是很厲害嗎?」圓圓便說道。

  提起這茬,陳孤鴻便是臉蛋一黑,想起了她們母女的那爽利強勢的性格。想著,「不是我不教,是她們先入為主認為我是書生。我一提起這茬,怕是她們就是呵呵笑著吧。」

  「得,還是先說說書,再找機會指點吧。我這叔父做的也算是盡職了,水兄你地下有知,可要感謝我來著。」


bpd 發表於 2016-8-9 22:23
第一百一十八章 牛皮沒吹破

  不客氣的說,陳孤鴻的劍術便是天下一絕。縱使水中平再生,怕也不再是陳孤鴻的對手。若是有人知道,怕就算陳孤鴻的家是住在深山老林,瘴氣漫天的地方,門前也要被踏破了。只是陳孤鴻不是萬正龍那種話嘮兼雄心勃勃的人,又知道他劍術高超的人也不回宣揚,便是如那和氏璧。

  想那卞和乃是和氏璧的發現者,那和氏璧在當時不過是頑石而已,卞和知道這是美玉,便獻給當時的楚王。

  楚王命工匠查看,結果工匠說是石頭。楚王大怒,砍掉了卞和的左腳。之後又一任楚王登基,卞和又去獻玉,被砍去右腳。

  直到第三任楚王繼位,卞和坐在山上哭,哭乾淨了眼淚,流出了鮮血。楚王怪而問之,得知卞和的遭遇後,便命工匠破開石頭,得了和氏璧。

  此真是美玉被當作石頭,無人知便就是一塊石頭。若第三任楚王也大怒,殺了卞和,那便不會有傳唱千年的和氏璧了。

  陳孤鴻目前也只是嫂子與侄女眼中的書生而已,便只能慢慢來了。

  之後幾日,水家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三大世家,三大高手,數百有名有姓的江湖豪客,以及多達數千人的江湖人士,把東陽縣城圍的水洩不通。

  而今水家已經玉外界斷了聯繫,而水家內部的權利鬥爭也是愈演愈烈,全飛霞與那水千山形同水火。

  原因不僅是昆吾劍,還有對家主繼承人問題種種,總之一團亂麻。

  這幾日陳孤鴻卻是悠閒,彷彿是波濤洶湧中的大船,穩穩當當。仍然說西遊記給水劍寒聽,這些消息也都是從水劍寒以及那萬正龍的口中聽到的。

  因為萬正龍是個話嘮。這些話就算陳孤鴻不想聽也不行,只能無奈聽了。就像這日,萬正龍一大早上就過來坐了,談論起水家,不屑一顧道:「大敵臨近還要內耗,水家都是一些鼠目寸光之輩。要我說這樣的家族就算現在不完蛋。遲早也會完蛋的。」

  陳孤鴻抓了抓頭,不耐聽他說話。但還是忍不住道:「兄弟,你現在是幫水家這一邊的,想要揚名立萬來著。這麼詛咒水家,不是與你的立場不符嗎?」

  萬正龍便冷笑道:「誰說我要幫水家,我只是揚名立萬。我只為了擊敗三大高手中的一個,或全部擊敗。然後就飄然遠去。管他水家死活。」

  「好吧。」陳孤鴻聳了聳肩,不打算多做評價。這萬正龍卻是不放過陳孤鴻,露出很義氣的表情道:「孤鴻你放心,作為這個府內唯一一個能與我說話的謙虛人,那刀光劍影中。我會保護你安全的。」

  「那就多謝了。」陳孤鴻笑笑道。

  因為有陳孤鴻陪著說話,萬正龍便是說不完的話,說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他走後。圓圓衝著他的背影作了個鬼臉,手拉著眼角。小舌頭伸長,可愛極了。

  「這是幹什麼?」陳孤鴻怪而問道。

  「這人話又多,人又狂,而且自大。還揚言要保護公子。圓圓聽了不舒服。」圓圓一臉我恨不滿意道。

  陳孤鴻笑道:「我覺得這個人倒是有幾把刷子,不是那種空口說大話的人。」

  陳孤鴻的判斷,圓圓那是信的。但卻還是冷哼一聲道:「哼,那也比不上公子你。」

  遇到蠻不講理的圓圓,陳孤鴻便也只能哭笑不得了。

  閒坐了一會兒,小侄女便來問安了。這段時間二人也相熟了,西遊記已經說完,但是小侄女還是天天來問安,風雨無阻。

  自感與小侄女相處的不錯,陳孤鴻便琢磨是不是要再說那「封神演義」給小侄女聽,等再混的熟一些,讓她老人家能給我一個開口的機會吶。

  叔侄二人在房中閒談,十分和諧。但不久後卻有一聲爭吵聲打破了這份和諧,陳孤鴻聽見是萬正龍的聲音,便訝然抬頭。

  「出門看看。」陳孤鴻對水劍寒道。

  「嗯。」水劍寒點點頭,二人便一起出了客房,循著爭吵的聲音來到了一塊空地上。只見空地上站著不少人。

  陳孤鴻大部分都知道是誰,但也知道這些是水家的客人。他們圍攏在一起,神色不善。而當中則是萬正龍,似乎是眾人針對一人。

  水劍寒見這一幕,皺起了小眉頭對陳孤鴻道:「叔父,這萬正龍性格實在是荒謬,與眾客人不合。現在氣氛又不妙,我得趕緊去找娘親來看看。」

  「去吧。」陳孤鴻點頭道。水劍寒便匆匆離開了,而陳孤鴻在旁邊看著。

  「姓萬的小子,自打你一進來,便歪歪繞繞說個沒完。什麼揚名立萬,什麼天下一豪強。也膩不要臉,囂張。今日我便要讓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圍著萬正龍的一群客人中,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用劍的男子,對著萬正龍一聲大喝,便拔出了腰間之劍,指著萬正龍。

  「怕你不成?」被眾人排擠,萬正龍也不怯場,冷冷一笑也拔出了腰間之劍,喝道。

  「老劉,教訓他,讓他知道天高地厚。」

  「沒錯,殺他個體無完膚。」

  四周客人紛紛助威道。這稱老劉的劍客,便在這助威之中動手了。

  「唰!」

  一聲劍嘯,劍光照九天。這老劉出劍便是極為驚艷,凌厲迅猛。

  「不俗。」陳孤鴻微微點頭,覺得這人的劍法不錯,豪氣也是猛烈。下一刻則是微微挑了挑眉頭,只見老劉對面的萬正龍,神色仍然冷笑不止,狂放自大。

  「跳樑小丑,也敢在真龍面前動劍?」萬正龍狂笑一聲,一劍刺出。這劍卻是快,凌厲兼而狠毒。

  「咻!」劍嘯之聲如蛇嘶鳴,卻幾乎沒有劍光與劍氣。萬正龍似乎沒有任何豪氣,但他的劍卻先一步得手,一劍便刺中了劍光閃亮的老劉的肩膀上。

  「噗嗤!」妖艷的血花在空中綻放,老劉一劍被刺中後,倒在了地上,流血不止,嘴唇發抖,眸中盡是駭然之色。

  「好快的劍,好毒的劍。」

  現場一片寂靜。

  「哈哈哈!」萬正龍大笑,狂放大笑。而對他做人不滿的水家客人,鴉雀無聲。陳孤鴻瞇起了眼睛,想著。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他有狂放的資格。說是要保護我周全,也不盡是大話。」


bpd 發表於 2016-8-9 22:29
第一百一十九章 侄女領著叔父去玩

  萬正龍果然強橫,足以蔑視群雄的資本。但他錯在為人實在太狂,太自大。又在場都是武夫,而且冒死前來助拳的客人,縱使血濺五步也要逞一時痛快之輩。

  一時間雖然為萬正龍所懾服,但不久後便勃然大怒。

  「莫張狂!」其中一位客人便是大喝一聲,氣息凌冽。其餘客人也是此起彼伏,紛紛拔劍出鞘,空中佈滿了殺氣。

  「哈哈哈,你們是要一起上嗎?」萬正龍狂放大笑,輕蔑掃了一眼眾客人,不僅怡然不懼而且似在煽風點火,挑動客人大戰一場。

  現場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陳孤鴻稍稍皺起眉頭,實在不忍心這水家內血流成河,便想上前制止。便在這時,陳孤鴻瞥見了自家嫂子全飛霞匆匆趕來,便料定這是打不起來了,便收回了腳,繼續不動聲色的看著。

  全飛霞來了之後,先是好言相勸安撫了萬正龍,之後又對眾客人賠禮道歉,言道是:「諸位都是先夫的親朋好友,故交。憐惜我們孤兒寡母被人欺負,這才前來助拳。還請按捺下火氣,先一致對外。」

  全飛霞言辭懇切,又身份使然,便不動聲色的平定了這場騷動。陳孤鴻在旁看著,也不由讚了一聲,「好得大體的嫂子。」便徹底放下心來,折返身子返回客房居住去了。

  不過次日,陳孤鴻便從自家小侄女的口中得知了全飛霞的另外一面。小侄女說娘親回到房內後,大發脾氣,摔了十二個茶杯,踹翻了五張案几,其餘傢俱禍害的不計其數。

  說要不是這萬正龍劍法出眾,便將他殺了。

  陳孤鴻便知道了這嫂子不僅爽利。得體,還能隱忍。也不得不再次感嘆一聲,「做人實在是要低調,太高調如萬正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橫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人手裡邊了。」

  總之,陳孤鴻雖然被別人視為書生。在這大敵臨近的危機時候,既沒有人找他一起商量,也沒有人找他幫忙。

  渾似那無關幫閒之人,日子清淡。卻又有小侄女在跟前,不時來請安,又來聽叔父講故事。又有話嘮萬正龍說道時事,順便充當演員在表演喜劇。

  日子倒也又顯得十分熱鬧緊湊。

  不過陳孤鴻雖然好脾氣。但是成天聽話嘮不要臉的吹噓自己如何如何強大。有時候也會生出煩躁之心。

  就像這日子,陳孤鴻便不想聽那話嘮嘮叨,又剛巧小侄女來問安,便眼前一亮,問答:「侄女來的正好。為叔正悶的無聊,這城內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這段日子與這叔父相處,水劍寒除了對這叔父覺得親近了不少之外,也對這叔父的脾氣性格深有瞭解。

  但就算如此。心裡邊是還是忍不住想著。

  「這滿城都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每一個人都覺得緊張。縱使那萬正龍雖然不緊張,但也是想要揚名立萬而亢奮不止。就這個叔父,還是閒心不止。」

  不過這段時候水劍寒也是渾身緊繃,憂心家事。與這叔父相處。便也受到了感染,人輕鬆了不少。

  因而也只是覺得更親切,而沒有絲毫不滿。

  不過玩的地方,水劍寒卻是沒有,笑道:「叔父您真是糊塗了,現在這個時候便是連那戲班子都停演了。哪還有什麼玩兒的地方啊。」

  陳孤鴻撓了撓頭,說道:「那有什麼別的去處沒有?為叔實在是不想聽那萬正龍嘮叨。」

  「原來是避難啊。」水劍寒覺得十分有趣,笑道。然後彎著小腦袋想了想,才說道:「城內沒什麼去處,現在的局勢,城外太遠也不能去。要說去處,便只能去城外一條小河去釣魚了。」

  「那便去釣魚吧。」既然沒得選擇,陳孤鴻便說道。

  「好,我去準備漁具,為叔父您引路。」水劍寒笑了笑,爽氣的離開了。不久後她又折返了回來,手中提溜著兩套漁具,陳孤鴻呼了圓圓鐵柱一起,四人一起出門釣魚去了。

  正宗的漁夫乃是撒網,或者乾脆下水摸魚。釣魚不僅費力,而且耗時。只有一些閒得發慌的人才去釣魚,不少文人雅士也好這一口。

  所以釣魚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雅事。

  青山綠水,小河流淌,景色美艷,芳香襲人。小河邊上,一株大樹低下。圓圓擺放好了小凳子,鐵柱掏出幾把白米,撒入河道內。而陳孤鴻,水劍寒則拿起魚竿,調整了一下鴨毛的高度,又往鉤子內放了米飯。便開始釣魚了。

  這在河道上釣魚,講的是運氣。魚群游動到附近,那便是鉤子放下去便有魚兒上鉤了,反之,則可能枯坐一個時辰也沒有任何收穫。

  而陳孤鴻這次的運氣不錯,很快那鴨毛便沉入水中,繩子繃直,魚兒上鉤了。「哈哈。」陳孤鴻便是大笑一聲,一拉魚竿,便見一尾活蹦亂跳的鯉魚被拉上了岸邊。

  「叔父真是好運氣。」水劍寒見而笑道。只是讓她意外的是,陳孤鴻附身去將那鯉魚脫鉤之後,卻又是放回了水中。

  陳孤鴻見侄女奇怪的看向自己,便笑解釋道:「為叔我喜歡鯉魚。」

  陳孤鴻腦中的元神便是鯉魚,腰間的玉珮也是鯉魚形狀的,親近於鯉魚。若是去外邊吃飯,上了鯉魚他也會吃。

  但在外釣魚遇到鯉魚,便會放了。

  「好怪????」水劍寒心中只覺得怪異,滿滿是問號和感嘆號。陳孤鴻放了鯉魚之後,悠然自得,繼續釣魚。

  不久後,便又是魚兒上鉤。這一會是一條巴掌大小的鯽魚,陳孤鴻哈哈一笑,趕忙讓圓圓拿來了竹簍裝下。

  「真是對不起牠了,誰叫牠不是鯉魚呢。便只能給我打牙祭了。」陳孤鴻笑呵呵道,十分樂呵清閒。

  望著這個叔父,水劍寒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幕,幾乎可以作畫了。

  悠閒的讀書人在悠閒的釣魚滿滿的悠閒是不?

  水劍寒受到感染,也投入了這個有趣的活動之後,也是斬獲頗多。叔侄倆兒都是笑容滿面,十分活潑快活。


bpd 發表於 2016-8-9 22:42
第一百二十章 你不能強求我

  陳孤鴻笑看著水劍寒,這個十二歲的少女,穿著一身綠色勁裝,十分矯健,十分江湖習氣。此刻笑顏如花,也是十二分活潑。

  不似大戶人家的閨秀小姐那般矜持,笑也不露齒。

  陳孤鴻忽然覺得,在她這個年紀環境下還給她昆吾劍,不如送她這一份快樂比較好。

  「叔父您看著我幹什麼?」被陳孤鴻看著,水劍寒也不臉紅,睜著大大的眼睛奇怪的問道。

  「覺得現在的你比拿著劍寒氣迫人的時候好多了。」陳孤鴻也是爽快人,便笑瞇瞇道。

  「拿劍也不錯啊,哪有水家的女兒不拿劍的。」水劍寒對此不以為然,然後露出驕傲凌冽之色,說道:「我必仗劍行世,重振父威。」

  「志氣可嘉。」陳孤鴻便摸了摸頭水劍寒的小腦袋,笑道。

  「叔父您別摸我頭。」水劍寒不太習慣這種親暱,扭過腦袋有些不滿道。

  「好,不摸頭。」陳孤鴻哈哈一笑,便不再摸她的頭。

  叔侄二人談笑自若,既無矯揉扭捏,也無畢恭畢敬長輩晚輩,十分和諧。

  「噠噠噠!」便在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緊接著一支大隊人馬便出現在了二人的視線範圍內。

  人人高頭大馬,腰佩寶劍氣息凌冽。

  為首一人而立之年,極為雄武。只見他生國字臉,眸如鷹眼銳利十足,身高九尺有餘高大雄健,撲面而來便是一股威迫力。

  他腰間配著寶劍,卻也只是點綴,因為他的人更比劍更有威勢。

  陳孤鴻歪著頭打量著這支隊伍。

  「是巡邏隊伍。」水劍寒見此低聲道。陳孤鴻面上露出了恍然之色,看向那為首之人。巡視隊伍。便是水家內部應對這一次危機而選出來的精英隊伍,巡視城內外,抓捕對方勢力的探子維護穩定等等。

  而這人便是陳孤鴻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與全飛霞分庭抗禮,水家目前的家主,只遜色於水中平一線的劍客水千山。

  「看他氣勢。確實不比水兄差。只是面無表情看著威勢十足,而沒有水兄的豪情。」陳孤鴻心中評價道。

  「千山叔。」雖然娘親與這人勢如水火,但是水劍寒卻不失恭敬,放下魚竿對水千山行了一禮。

  陳孤鴻也不失禮貌,以讀書人的禮節拱手作揖。

  水千山沒有立刻作聲,眸光看了一眼魚竿,以及竹簍內那活蹦亂跳的魚。十分威迫力的掃了一眼水劍寒。淡淡道:「有道是玩物尚志,你父縱橫天下,劍指蒼天。卻為江北劍客白正斬殺。這是遠仇。而現在強敵壓境,族有累卵之危。男女老幼莫不奮力,而你卻在這釣魚。你覺得對得起你的身份嗎?」

  水劍寒聞言面色一變,咬著嘴唇,低下頭道:「侄女錯了。」

  「錯了,那便改。」水千山的面容越發嚴厲。又掃了一眼陳孤鴻,問道:「而且這人是誰?你今年十二歲了。再過幾年也可以嫁人了。我們水家兒女也是爽氣不扭捏,婚事可以自己做主。你找什麼樣的男人我本管不著,但是讀書人向來負心,熱衷名利仕途。功成名就後拋妻棄子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我奉勸你一句,遠離這人比較好。」

  因長輩之緣故,這水千山言語之間佔盡了高處,居高臨下的呵斥。陳孤鴻聽了他的前一句,再看看水劍寒咬著嘴唇的模樣,便是有些不舒服。

  對他的印象便是大打折扣,心想著。

  「這到底也是他堂侄女,有必要當著這麼多人訓斥嗎?」

  再聽了他的後半句話,便是氣得不輕。再見水劍寒小臉發白,雙拳緊拽,強忍住的模樣。陳孤鴻便整理了一下衣衫,衝著水千山作揖道:「先聲明一下,在下乃城陽陳孤鴻,乃是水中平水兄的朋友,與劍寒之間只是叔侄。不是足下想的那種關係。」

  水千山聞言有些意外,我那大兄豪猛蓋天居然有文人做朋友?不過朋友就朋友,與我何干。

  若水中平還活著,水千山便是不失恭敬,但現在水中平死了,他是家主,而且全飛霞又與他爭權奪利,昆吾劍又消失不見。

  便是沒了情面。

  「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水千山淡淡點頭道,而陳孤鴻是作揖行禮,這人禮貌便不好,而且說是唐突,卻沒有半分歉意,敷衍居多。

  人敬我一尺,我便還人一丈。反之亦然,方不失為丈夫。陳孤鴻便是那等人物,見此便也露出了讀書人的矜持之色,再作揖說道:「足下知道唐突便好了,有道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改過就好,還不失為一丈夫。」

  頓了頓,陳孤鴻又說道:「至於足下說的話,我有些不敢苟同。」

  「這話好不客氣!」水千山身後的一眾劍客,一陣騷動,眸光十分不善的看著陳孤鴻。水劍寒小臉緊繃,伸手拉了拉陳孤鴻的袖子。陳孤鴻回過頭對水劍寒爽氣一笑,笑瞇瞇道:「為叔今天便教你,莫管什麼身份,什麼強橫。只要心懷爽氣,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你本是爽利之人,何必怕他?」

  陳孤鴻一席話並不小聲細語,水千山等人又是劍客,耳聰目明便聽了個清楚。水千山身後的一眾劍客,便又是一陣騷動,殺氣熾烈那眸光幾乎要把陳孤鴻給活剮了。

  水劍寒卻是若有所思,臉上的神色緩了緩,下意識緊繃的身軀也漸漸恢復了柔順,低下的頭緩緩抬起,恢復了不少爽利,增了不少傲氣。

  水千山的眸光陡然大亮,亮的迫人,亮的十分有殺氣。然後殺氣緩緩收斂,眸光漸漸恢復如常。

  「你可知武人一怒,便是血濺五步?」

  水千山淡淡說道,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感情,似那萬丈寒冰,雖然收起了殺氣,反而更顯凌冽。

  陳孤鴻怡然不懼,笑著拱手道:「殺頭不過頭點地。若是千山兄你生氣了,發怒了,那便殺了我吧。只是就算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也堵不住我的嘴皮子。」

  頓了頓,陳孤鴻又笑道:「聽千山兄的口氣很懂讀書人,難道不知道讀書人所仰仗不就是一張嘴嗎?伶牙俐齒,舌綻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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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強求,莫強求

  水千山的臉色更冷咧了,冷哼說道:「你這話倒也是沒錯,讀書人只會耍嘴皮子。」說著,水千山便是雙手懷抱在胸,冷笑道:「我便看看你能伶牙俐齒到什麼地步,能說出什麼道理反駁我的話。」

  水千山身後的一眾劍客也是十足冷笑,也認為剛才水千山呵斥水劍寒的話並沒有錯。

  「那我便獻醜了。」陳孤鴻潤了潤嗓子,也做足了姿態。然後才作揖道:「足下剛才訓斥劍寒無非兩點,一是父仇。二是大敵壓境不該玩物喪志。」

  「難道我說錯了不成?」水千山冷笑道。

  「大錯特錯,錯的離譜。」陳孤鴻不客氣道。

  水千山一愣,隨即冷笑不止道:「要知道書生耍嘴皮也是要講道理的,引經據典,你倒好,睜眼說瞎話。」

  巡邏劍客們也是啞然失笑。

  「睜眼說瞎話,臉皮奇厚的讀書人,我剛才還想教訓你呢,現在卻覺得教訓你是髒了自己的手。」

  「沒錯,父仇似海自不必說,大敵壓境更是滅族之禍,有什麼錯?」

  就算是水劍寒都是一愣,不知道叔父這是什麼意思。

  鐵柱撓了撓頭,覺得自家相公這次好像說錯了。只有圓圓的眼睛是彎彎的,掩嘴偷樂,她是知道自己公子嘴皮子厲害的。

  陳孤鴻理了理衣衫,十二分的,作揖道:「所謂父仇,乃是父親枉死,有怨氣。是以兒女為之報仇,乃大快人心。此仇也。而我大兄中平他乃是與人決鬥,而且還是發起人。此乃劍客豪情,縱使身敗而死。也是無怨無悔。這怎麼又能算是仇恨呢?他若是泉下有知,也是不贊成女兒去報仇的。」

  「所以說,足下說道是要為父報仇,我不敢苟同也。」末了,陳孤鴻便深深對著水千山一鞠,看似有禮實則越發調侃這貨的無禮。

  「這話說的似乎有道理?」圍觀眾人心中一愣。遙想起水中平在世的時候那一份豪情,氣概,便有些動搖。

  水千山卻冷笑道:「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果然是伶牙俐齒。」

  「多謝讚美。」陳孤鴻感謝道,然後又道:「至於大敵壓境,滅族之禍我是贊同的。但她才十二歲,連豪氣都沒引動。幾乎算是手無縛雞之力。大敵壓境便不關她的事情。若退敵是你們的本事,若滅族便是你們的無能。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圍觀之人沉默不止,似乎還是有道理。陳孤鴻頓了頓,又笑道:「再說了,縱使滅族在即。憂心何用?正所謂我自橫刀向天笑,既然知道要死了,何不及時行樂快樂一吧?憂心何用?所以莫強求,莫強求也。」

  陳孤鴻說的有些不正經。卻自生一股氣度。也越發顯得水千山等人的狹隘。臨死之前,便是大人物也會恐懼。

  縱使血濺五步的武夫。也是希望自己能勝,而不是失敗。

  能做到橫刀向天笑之人,不說絕無僅有卻也是天下一豪俊。所以憂心之人反而是膽小鬼,笑著快樂的人。反而是豪傑。

  在外人看來陳孤鴻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卻不遠千里來為水家赴死。而且絕無勉強,還是歡快的。

  便是一偉丈夫。

  陳孤鴻一般不裝逼,這既然裝逼,便是第一流。圍觀之人的心態漸漸有些變化,覺得有點佩服這讀書人。

  便是水劍寒看向陳孤鴻的眸光有些變了,心想著,「我雖然與叔父親近,但還是以讀書人看他。想他手無縛雞之力。但是現在再看他背影,當真是雄偉。縱使高山孤峰也比之不上。」

  不自覺水劍寒便對這書生叔父生了孺慕之情,敬仰焉。

  讀書人伶牙俐齒,水千山這一回是深深感覺到了,因為他無從反駁。再看一幫手下的神態,便知如果動手宰了他,便是失了氣度。

  水千山有點進退兩難了。

  「哼。」最終水千山冷哼一聲,用滿是殺氣的眸子橫了陳孤鴻一眼,策馬離開了。他離開了一幫手下也就順之離開了。

  正所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小小的河段內,又恢復平靜祥和的氣息。

  「讓你輕視讀書人的嘴皮子。」陳孤鴻大感快意,便朝著水千山的背影十分不正經的豎起了中指,調侃著。

  這中指具體什麼意思大家都不懂,但還是能看出點眉目。圓圓眉眼更彎,覺得十分樂呵。水劍寒也露出了笑容。

  「真是謝謝叔父了。」想了想,水劍寒上前行禮感謝之情溢於言表。

  「為侄女出頭,乃是理所當然的。」陳孤鴻一揮手十分不在意,然後笑著道:「剛才一席話你也記在心中,別管別人看法,別管流言蜚語,做人便只做自己。逍遙快活是第一。」

  「嗯。」水劍寒重重點了點頭,記在了心中。

  失了那惱人的人,生活便變得美好了起來。陳孤鴻繼續與水劍寒一起釣魚,收穫豐盛。中午的時候,陳孤鴻便提議在這河邊烤魚吃。

  水劍寒想想沒什麼事,便同意了。陳孤鴻便呼了鐵柱去城內弄鹽巴香料,再弄些柴火。自己與圓圓一起動手殺魚,滿手魚腥卻也樂呵。

  不久後,鐵柱回來。陳孤鴻點燃了篝火,與圓圓一起拿著樹枝插好魚開始烤魚。這活圓圓也沒做過,不懂。

  陳孤鴻小時候卻是與王松兩貨常常玩樂,烤魚什麼的很上手。

  因而這十幾條魚便是他動手烤著,不久後便是香味四溢,加上一點鹽巴,便是讓人食指大動。

  現在已經午後,大家肚子都餓了,都巴巴看著。陳孤鴻便笑著取了兩尾魚遞給了水劍寒與圓圓,笑道:「吃吧。」

  「嗯。」二人點點頭,小口小口吃著。

  隨即陳孤鴻與鐵柱也各自拿起魚吃著,十分好吃。吃完了魚,抹了抹嘴角上的殘羹,再拍拍飽脹的肚子,瞇著眼睛躺下曬太陽。

  便又是人生一大樂事。

  一股遠離塵囂,暗淡了江湖上的刀光劍影,血腥廝殺的悠閒感覺便是油然而生。水劍寒忽然覺得,這種人生也是很不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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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子勉之!

  陳孤鴻是悠閒的,如那看破紅塵的老翁,不為名利所動,也不逞強要做這天地間的主角,大殺四方。

  又他本來對水族的人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是要照顧到水劍寒、全飛霞而已。便在這刀光劍影中,成了幫閒的。

  不過歷史的車輪卻是滾滾向前開著,不會因為陳孤鴻這個幫閒的而停止。接下來的十日之中,雙方開始了廝殺。

  先是小規模的衝突,然後是大規模的流血衝突。

  四方城門便是主戰場,一個時辰一小戰,一天一大戰。多少熱血男兒為了這鬥爭,斬別人脖子,被別人斬脖子。

  最終會笑的便只是這蒼天,作壁上觀看你等螻蟻為可笑的理由廝殺拚命而已。

  不過俗話說的好,只有悲痛之後才會想起和平的珍貴,明悟殺戮的可笑。聚集在東陽縣城之外的三大高手,三大世家,數百有名有姓的高手,數千普通豪客,確實強悍,江湖上聞風喪膽。

  但是水家也不是吃素的,又盤旋多年,故交親朋多如牛毛。又佔據地利,雙方廝殺,便是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

  十天的廝殺,便是造就了一千具屍體。雙方各佔一半,哀嘆之色更濃,仇恨之情更跋扈,呼喚和平的聲音也更加的嘹亮。

  在這種情況下,城外的各大勢力便派出了代表,希望解決現在這個問題。

  陳孤鴻幫閒的書生,當時不在場。不過因為有水劍寒,萬正龍在,消息十分靈通,事後得知,雙方立下口頭協議。

  雙方各自派遣出三名高手。進行決鬥。若是水族勝了,各大勢力退卻返回各自的勢力圈子。反之,則水家的人出走海外,永遠不回天運國。

  時間便是定在三天之後。

  陳孤鴻得知了消息之後,少不得感嘆一句。「終於知道廝殺的痛楚了。」當即也決定先看情況,如果水家這邊不利。便出手幫忙吧。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消息。水家這邊出場的三大高手,一個為全飛霞,一個是水千山,最後一個本應該是水家的一名劍客。

  但是萬正龍不服,便出手挑戰,結果硬生生搶了那個位置。成了三大高手之一。

  而各大勢力代表的高手,自然是萬正龍曾經說過的三大高手,「萬山刀客」陳獨秀。「水生豪俠」仇飛花。「南中侯」閻春秋。

  這三大高手都是赫赫有名之輩,而水家這邊也不是吃素的。成敗如何,便是誰也不知。而若是失敗了。便要舉族離開這個世代繁衍的地方。

  陳孤鴻也因而感覺到了東陽城中一股濃濃的緊張氣息。便是連小侄女水劍寒也是小嘴扁扁的,十分不樂。

  陳孤鴻自是少不得安慰小侄女幾句,道了幾句祝福的話。反正他肯定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嫂子、小侄女被趕走去海外的就是了。

  便在這緊張的氣氛中。三天時間轉瞬即過。而雙方便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武全山。東陽縣城四面環山。此山便是其中一個山頭。

  山不高也不矮,但是山峰卻十分奇特。因為它是平的,彷彿有高手仗劍揮氣,將一座山峰生生剷平。因而山峰得名叫武全。

  這座山峰還是水族內部演武的地方。山上有高大的擂台,擂台下方成片空地,便是最佳比武之地。

  陳孤鴻成天幫閒,全飛霞便也沒有想到他會派上用場,只是好生款待陳孤鴻而已。這日比武,又是跋山涉水,便不想邀請陳孤鴻去觀看的。

  無奈,陳孤鴻還是邀了小侄女說了幾句想去看看的話,才被應許。自然陳孤鴻也沒忘記了那把,傳說中已經失蹤了的昆吾劍。

  這日陳孤鴻便拿起了用布套套著的昆吾劍,呼了圓圓、鐵柱、水劍寒等人一起往武全山而去。

  天公也是作美,日光燦爛,驕陽似錦。山路十分好走,順著石台階上去便是。就連圓圓這秀氣的小身板,走的也不累。

  到達山頂,便是豁然開朗的平地。此刻,那各大勢力已經先到場了。

  「卓松風家。」「天涯陳家。」「宣州房家。」三大頂尖家族的旗幟,被掛在旗桿上,隨風飄舞,很是威風。

  其餘大小世家的旗幟在旁簇擁,彷彿是群星護月。前排坐著的便是各大世家的家主,以及三大高手。

  「萬山刀客」陳獨秀。「水生豪俠」仇飛花。「南中侯」閻春秋。

  各個人中龍鳳,氣息凌冽。

  當然,水家這邊的氣派也不差。「江左水家」的旗幟高揚,其餘幫忙的各大家族的旗幟也豎著。

  全飛霞、水千山、萬正龍三大高手走在前方,龍行虎步。

  十日來雙方雖然廝殺無數,血流成河。但目前也算是講和,因而還算有面子,雙方的頭頭腦腦還客氣的寒暄了幾句。

  這才各自坐下,分別割據東西二方,涇渭分明。

  舉頭看去,都是佩刀帶劍的武林人士,江湖習氣便是沖天而起。

  陳孤鴻長這麼大,見過進士舉人,也見過官員,也見過武人,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武人,以及比武。

  便十分好奇的打量著。

  圓圓、鐵柱比他還好奇,東瞅瞅,西瞅瞅,活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土包子。不過圓圓性子還是有些看不起武夫,很快便失了興致。隨手打開帶來的荷包,拿出一把椒鹽瓜子磕著。滿滿的人物,便是她一個在嗑瓜子了。

  陳孤鴻便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她還十分委屈的嘟囔一句。「公子,這看熱鬧還不讓人嗑瓜子了?」

  陳孤鴻翻翻白眼,便只能放棄了。

  陳孤鴻這個客人十分有體面,坐的位置十分靠前,前排就是水家的三大高手之一的萬正龍。陳孤鴻看了一眼萬正龍,發現這話嘮的腿兒都是哆嗦的,臉色是不正常的紅色,握劍的手十分用力,食指骨骼凸出。雙眸放光,總之是十二分亢奮。

  「孤鴻你可看到對面了嗎?那坐著的三個人,便是江湖上的頂尖。把他們拉下馬,我便是天下頂尖了。」話嘮指著對面的三大高手,激動道。

  「勉之。」陳孤鴻只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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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激動人心的時刻

  這領悟不了的人還是領悟不了,陳孤鴻與這話嘮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成天聽什麼揚名立萬的好處,卻是領悟不進去。

  也不想領悟。

  便是今日,若是水家的三大高手能夠獲勝,他不必出手最好了。

  既然是比武,自然有主持人。今天這位主持人,便是江湖上一位較為公正的前輩,號做「獨龍釣客」的潘顯王。

  這人早年在江湖上被人打瞎了一隻眼睛,又喜歡釣魚,便有了這外號。又為人不俗,八面玲瓏,不偏不倚十分公正,江湖上不少調停的事情都是由他出馬。

  這一次水家與各大勢力的衝突,便邀請了他前來。

  潘顯王滿頭銀髮,臉上的皺紋似那老樹皮,傾軋縱橫,左邊眼睛上套著一個眼罩,身子矮小,身穿一身灰色的衣服。

  他登上擂台,朝著四面八方拱手,說道:「老夫作為調停人,便主持這一場比武。」說話間他施展豪氣,便是聲縱八方。

  頓了頓,潘顯王又道:「三大高手比試,還請雙方各自安排好順序。」

  水家與各大勢力的人馬便各自商量了一下,定下第一場為「萬山刀客」陳獨秀,與水千山做比試。

  第二場為全飛霞與「南中侯」閻春秋。

  第三場為萬正龍對陣那「水生豪俠」仇飛花。

  三場高手對戰被定下來了,緊張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下。取而代之的則是各種分析的聲音。陳孤鴻耳聰目明,就算捂著耳朵還是得被強行聽,便也只能聽了。

  只聽見有人分析道。

  「對方三大高手在江湖上都是頂尖,沒有高下之分,但是其中還是有區別的。」

  「三人中萬山刀客陳獨秀號稱最沉穩。他出生於一個小世家,六歲練刀,十八歲被引動豪氣。隨即便迅速崛起,以刀法挑戰各路高手,拓展了見識,獨創了屬於自己的萬山刀法。這刀法號稱是一刀萬重浪。綿綿不絕,十分沉穩。」

  「南中侯閻春秋的來歷十分顯赫,他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廷詔封的侯爺。據說是祖上有女兒嫁給了天運國的皇帝,獲封南中侯。他世襲罔替便成了這一代的南中候。他錦衣玉食鮮衣怒馬,從小便我玩物喪志的紈跨子弟。直到二十五歲才被一個奇人引動豪氣,又是練槍奇才,從此後一發不可收拾。靠著一桿長槍橫行天下。槍法以凌厲狠毒著稱。」

  「至於那仇飛花的來歷,則最為奇特。據說他是被人遺棄的嬰兒,被放在木盆子內隨波逐流,後來那木盆翻了,他入水不沉。繼續漂浮了一段。才被一個武林人士救起。習得了一門蓋世的劍法,從此縱橫天下。這門劍法中正強猛,也因為仇飛花身世經歷,便得了「水生豪俠」的名號。」

  「這三人以仇飛花最強。閻春秋次之,陳獨秀再次之。」

  陳孤鴻聽著。便想著「原來如此啊,對方是以最弱的最先登場,最強的最後登場。如果水家這邊是運氣好,來一個田忌賽馬。以最強對付對方中等。以中等對付對方下等,以最弱激戰對方上等,或許能平添幾分勝算。」

  只是陳孤鴻也只是看過萬正龍出手而已,也著實是不知道水家這邊三人到底強弱如何。

  便在這時,陳孤鴻便聽見有人嘆息道:「那就遭了,我們正好相反。以家主千山大人最強,飛霞夫人次之,萬正龍墊底,這第三場肯定是要失敗了。第二場未知,第一場也不是穩贏。這豈不是敗多勝少?」

  聽到這裡,陳孤鴻便察覺到水家這邊的氣氛,開始瀰漫起了悲觀之情,覺得會是一場悲劇的人佔據多數。

  陳孤鴻抬頭看了看前排,發現便也是連那水千山,嫂子的臉上都是露出了凝重之色。再看萬正龍,這話嘮十分不忿。

  「媽的,老子在他們眼裡邊居然是最弱?看老子我鹹魚翻身,名揚天下。」陳孤鴻還聽到了他小聲念叨的聲音。

  陳孤鴻便露出了哭笑不得之色,這話嘮。

  便在這時,陳孤鴻也看了看水劍寒,這小侄女的身子有些緊繃,明顯也是緊張。不時看向自己娘親,小臉蛋上滿滿都是擔心之情。

  陳孤鴻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安慰道:「放心,吉人自有天祐。」

  「嗯。」水劍寒回眸看了一眼叔父大人,莫名覺得有點安心,露出幾許笑容道。她心中也有些奇怪,想著。

  「叔父他意境很高大,可比那孤峰雄山。但畢竟是書生哪,派不上用場。我為什麼會安心呢?」

  「呵呵。」陳孤鴻呵呵一笑。

  既然各自選定了次序,那麼便是正規的比武了。

  「有請水千山,陳獨秀上場比試。」那獨龍釣客潘顯王一聲吆喝,左右手展開指向雙方。

  水千山緩緩站了起來,手中握著寶劍,邁開腳步走向擂台。

  「我們的問題先暫時放下,先一致對外再說。」陳孤鴻聽到了自己嫂子對水千山的說了這麼一句,那水千山則是點了點頭。

  便在這時,那萬山刀客陳獨秀也登場了。他的臉非常奇特,似乎刀削一般菱角分明,有一種石頭一般的剛硬。

  他的眸子並不明亮,但是非常漆黑,似那萬丈寒潭深邃不見底。

  他的身材並不高大,也不健壯常人而已。但是他走路的姿態卻十分沉穩有氣勢,每一步彷彿丈量一般,絲毫不差。

  每走一步便增了他一分威勢,十步之後便是氣勢雄渾,如山如海。

  他的手中是一柄刀,普通的厚背刀。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陳孤鴻都知道世界上有相師這個職業,這個職業以氣質看人,往往都是看的八九不離十。

  陳孤鴻雖然不是相師,但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分明察覺到這個萬山刀客陳獨秀,要比水千山更強一些。

  不僅是直覺,根本原因是雙方的不同。水千山給他的感覺非常惡劣,不是江湖豪客,而是手掌權勢的大家族家主。

  威望有權謀,這樣的人便是心思不純粹。不純粹的人,難以攀上武道高峰。而這個陳獨秀雖然在旁人看來是對方三大高手中最弱的一個,但卻是個武者,一名刀客。

  這便是雙方的差距。

  陳孤鴻摸摸頭,這第一場大概是要失敗的了,這第二場,第三場似乎也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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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水千山落敗

  水千山若是知道陳孤鴻這般想,怕是要忍不住抽劍砍了這書生了。因為他很自信,十二分的自信。

  對面三人雖然都是江湖頂尖,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他從小到大只敗給過水中平一個,而且都是三百招之後落敗。

  除此之外他不曾失敗過。

  而現在水中平戰死了,擊敗水中平的江北劍客白正又不屬於對面的勢力,所以他便是不敗的。

  自信便是神采,神采能耀目。心中激昂氣勢便翻飛,水千山昂首挺胸的走上了擂台,氣勢越發威壓,彷彿一座高山,一座孤峰強橫無匹。

  這時,那萬山刀客陳獨秀也登上了擂台。水千山表現出了與那日陳孤鴻見面時候沒有表現出來的氣度。

  他左手握劍舉起,右手放在左手上,拱手道:「請指教!」

  陳獨秀掃了一眼水千山,對於水千山這威壓無窮的氣勢,眸中露出了少許的讚賞。「倒也不失了水家這一代家主的氣度。」

  但是讚賞的背後,陳獨秀也有一些嘆息。

  「只可惜你們今日注定要失敗的。不過我既然讚賞你,那便給你武者的尊嚴,我將竭盡全力擊敗你。」

  想著,陳獨秀渾身上下的氣勢,便猛烈噴薄而出。千重浪,萬重山,濃鬱沉穩,非凡夫俗子能比肩,絕非浪得虛名。

  感覺到這陡然爆發的氣勢,水千山一剎那間居然有一種顫慄的感覺。他為這種感覺可恥,臉色失去了往常那冰冷如岩石的寡淡。

  「請指教。」便在這時,陳獨秀也抱刀對著水千山拱手。然後便是長刀出竅。

  刀是鈍的,沒有任何鋒芒。刀身銹跡斑斑,揚起之後,便是鐵銹飛舞。這是一柄古老的刀。也是平凡的刀。

  它不出名,不堅硬,不鋒利,與江湖上的神兵利器相比一錢不值。但卻是陳獨秀家傳之刀,是陳家這個小家族的傳承之物。

  陳獨秀便是手持這把刀橫行天下不敗,闖蕩下了如今的聲望。

  而人長刀勢。握在他這等絕世之人手中的刀,即便是凡刀,也一樣讓人談之色變,成為絕世之刀。

  這柄刀便號做「不敗之刀」。

  「我不敗!」隨著不敗之刀乍現,陳獨秀的眸子便如日月一般大放光亮。隨即土黃之色的豪氣便噴薄而起,纏繞在刀上化作了八尺長的刀芒。

  「咻!」

  一刀橫掃,氣勢如山崩。震得人耳朵轟鳴作響。

  「萬山刀法!」

  水千山便只覺得窒息,彷彿是一個旅客登山而行,但是翻過一座山頭,還有一座更高的山頭等著他,千山萬水。道不盡的絕望。

  這一剎那間,水千山便知道自己自信過頭了。剛才的顫慄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覺。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念頭浮起的剎那,水千山便掐滅了。他畢竟也是一方豪強。

  「襲月劍法!前驅!」水千山一咬牙,便半步不退。長劍前驅。襲月劍法便如光亮綻放,白色劍氣衝破了虛空的阻礙,刺向陳獨秀的刀。

  「碰!」

  刀劍撞擊,各自的豪氣碰撞。轟鳴作響如戰鼓。

  「嘩嘩嘩!」現場塵浪四起,如狂風大作。看得見,看不見的氣息撕裂了虛空,縱橫了四方。

  「噗嗤,噗嗤!」

  劍氣刀氣也割裂了二人腳下的擂台,那高大厚實的擂台一下子傷痕密佈。而水千山,陳獨秀則各自後退了數步,各自凝望對手。

  此已經非人力,不管是水千山,還是陳獨秀都不是浪得虛名。在場之人便有九成九是望其項背,屏息凝神看向台上廝殺的二人,露出崇敬之色。

  現場一片寂靜,便是連圓圓也忘記了嗑瓜子,嘴巴微微張開,露出雪白的貝齒,眼睛瞪得老大。

  陳孤鴻的臉色也正經了一些,想道:「我倒也是小看了這水千山,雖然實力不濟,但卻有一戰的勇氣。而且也做對了,若非這一招前驅與陳獨秀對轟,因為一瞬間的恐懼而選擇暫避鋒芒,便是要面對這陳獨秀綿延不絕的刀法,最終失了先機而落敗了。」

  不過陳孤鴻知道水千山還是要敗,因而剛才對轟,水千山後退了足足十步,步步驚心,在石台上留下了十雙腳印。

  而那陳獨秀卻只是小小的退後了七步而已。

  看到實力差距的不僅僅是陳孤鴻,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水家之人露出難色,而各大勢力則露出了喜色。

  水千山感觸最深,因為他握劍的手都有些發麻了,而這才是第一招而已。但他不能退縮,縱使知道不敵,也要戰鬥。

  「殺!」

  水千山一咬牙,奮力一聲吼殺。手腕一轉,手中寶劍便如花綻放,空中便多了許多道劍影,隨即萬千道劍氣噴薄而出,形成了劍氣之海。

  正是襲月劍法,「天地同塵」。

  「百重浪!」面對這氣勢驚人的天地同塵,陳獨秀十分沉穩,揮刀縱橫,他手中只是一刀,不如水千山一招天地同塵那般華麗,但是氣勢不絕。

  便見陳獨秀一刀又是一刀,眨眼間便揮了了百刀。每一刀都擊破了一道劍氣,眨眼間漫天的劍氣,便化作了塵埃散去。

  「千重浪!」

  破了天地同塵之後,陳獨秀面色陡然一變,散了沉穩變得猙獰而有殺氣。刀客便是刀客,刀客便是霸道,陳獨秀雖然號稱沉穩,但他本質卻也是一頭猛獸。

  「嘩嘩嘩!」如浪翻滾,刀勢綿綿不絕,一刀又一刀。每一刀的力道都是一樣,不增一毫,不減一絲。

  沉穩如山。

  水千山雖然劍法不俗,也有見識,卻看不出這招的破綻,根本破不了,便只能硬接。一劍又一劍,眨眼間他便接下了六十五刀。

  連退了十三步,每一步都是艱難的,彷彿是陷入泥坑的壯牛,艱難掙扎。若是後退這六十五步,便能擋住這刀勢那也罷。

  但偏偏刀勢如山,看不到邊際。而水千山只覺得臟腑轟鳴,似乎不堪重負要碎裂了。右臂發麻,欲斷。

  嘴角不由自主的噴出了一口鮮血,這一口鮮血噴出,便是氣勢散了。滿身的豪氣,陡然一碎。來不及重新振作,那刀便到了。隨風指向了水千山的脖子,差之三寸停下,然後收起。

  「承讓。」陳獨秀說道,他的口音一如剛上台的時候一般,沉穩洪亮,不徐不緩。然後陳獨秀便還刀入鞘,緩緩走下了擂台。

  水千山,敗!

  不敗之刀仍然不敗,萬山刀客還是如那高山孤峰讓人高山仰止。


bpd 發表於 2016-8-9 23:41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大對頭

  水千山敗了,一家之主敗了。

  自認為僅次於水中平,以威望權勢統帥家族的劍客敗了,敗的沒有任何僥倖。水中平從未想到過自己會失敗,而失敗意味著什麼?

  不僅意味著劍客的恥辱,也關乎於家族的興衰。

  水中平當場腦中就懵了,只覺得一片空白,這一空白便是許久。直到嘈雜之聲響起。

  「好。」不知道是誰先叫了一聲好,隨即便是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好一個萬山刀客,萬山刀法。千重浪,萬重山。招式只到千重浪,便已經擊敗了水千山。」

  「所謂僅次於水中平的水家家主,便也只是爾爾。若是水中平再生,怕就是另外場面了。」

  「哈哈。水家第一場敗了。」

  感嘆聲,大笑聲,譏諷聲如雷貫耳,水中平的臉便是一白再白,直到蒼白如紙。

  「哇!」水千山忽然嘔出了一口鮮血,身子搖晃不止。直到以寶劍拄地,才穩住了身形。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歲,步履似嬰兒學步一般,搖搖晃晃的走下了擂台。

  水家這邊一片寂靜,便是與水千山勢如水火的全飛霞也是面色微變,雙手握著椅子的扶手,幾乎要把扶手捏碎。

  水家之人也是惶惶然,加心痛。幾個年輕人立刻快步上前,扶著水千山走了下來。

  便是陳孤鴻看著水千山的這副模樣,也是有些憐憫。這本來是一個多麼有威嚴的家主,多麼有盛氣凌人的男人,現在卻比落毛的鳳凰也不如。

  所以說還是不要吧自己看的太重,只當自己是野雞、黃雀。不要當自己是鳳凰,便沒有什麼事情了。

  水千山被幾個年輕人扶下來之後,似老人一般扶著扶手,然後才坐下來。他看了看全飛霞,用無比沙啞的聲音道:「嫂子,我敗了。這家族興衰去留的擔子便放在你的肩上了。」

  全飛霞也覺得他可憐。更對未來有些茫然。縱使我勝了,下一個的萬正龍未必能贏。全飛霞心中茫然,臉上卻也安慰道:「放心,這東陽是水家的根,我是不會讓水家敗走去海外的。」

  「嗯。」水千山虛弱的應聲。

  勢如水火的二人在外力的干涉下,倒有些緩和的跡象。

  這水千山失敗了,全飛霞又沒有把握。但總不能不戰自潰。安慰了水千山一句後,全飛霞便拿捏起了旁邊的劍,起身打算迎戰。

  「娘親。」水劍寒擔心之情溢於言表,雙手緊扣,手指發白。陳孤鴻看了便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沒事的。」

  「嗯。」水劍寒點頭回應,但是臉上的擔心卻沒有消融一分。

  水家眾人也十分緊張的看著全飛霞的身影,希望這飛霞夫人能為他們扳回一城。還有一個人更緊張,只見萬正龍雙手抓在一起。碎碎念道:「可千萬要勝了,否則我便是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了。」

  卻是三局兩勝。若是前兩場敗了,那第三場自然就不用比了。他揚名立萬的野心便是泡湯了。

  陳孤鴻也不看好全飛霞,便是捏了捏手中的昆吾劍,打算出場了。他才不管什麼三局兩勝。目的只是護了嫂子,侄女罷了。

  便在這緊張的氣氛中,出乎意料的聲音響起。

  「我棄權。」聲音懶洋洋,彷彿在曬太陽的貓咪。在場本嘈雜的聲音,便隨著這句話而平息了下來,現場落針可聞。

  無數雙眸光射向了聲音的主人,疑惑之色滿滿。要知在場不是與水中平,便是與水家有仇怨,這些天的廝殺,各大勢力都有人折戟,仇深似海。

  但若是能把水家趕去海外,永遠不回中原,那也是大快人心。而這一位侯爺,論仇恨應該與水中平很深。

  因為他的愛妾便是被水中平給殺了。

  但是偏偏這一位侯爺居然棄權了?

  陳孤鴻也是有些詫異,舉頭看去。那傳說中的南中侯生的十分白淨,相貌也是一流,身高中等,身形苗條,氣質十分倜儻。

  身上穿著侯服,頭上戴著侯冠,身畔有美艷的侍女,高大的護衛,氣派十足。

  此刻這一位大高手正懶洋洋的坐著,而且還是一隻腳在地,一隻腳放在椅子上,十足的不正經。面對眾人疑惑的眸光,他只是勾勾小手指,挖了挖自己的鼻孔,掃了眾人一眼,似在說。

  「關你們吊事。」

  那目光殺傷力實在太強,各大勢力的人便是忍不住火氣大冒,卻也攝於南中侯強大的武力,以及朝廷封的侯位,敢怒不敢言。

  「既然這貨棄權了,那麼接下來只有看仇飛花的了。不過料想仇飛花乃是三大高手之中聲望最高,實力也隱隱最強的存在,不會輸給名不見經傳的這什麼萬正龍的。」

  這心思一起,各大勢力的人便是放下心來。而水家的人則是大為震撼,隨即幾乎要歡呼了。家主的失敗,讓他們對全飛霞的勝利期待跌落到冰點,現在敵人莫名其妙的棄權了,這實在是賺了。

  全飛霞疑惑的看了一眼閻春秋,實在不解其意。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逃過一劫了,全飛霞鬆了一口氣,然後看了一眼萬正龍。

  對於這貨全飛霞那是一百個想殺之,本來也不打算指望他。但現在一勝一敗,全部的寶貝都壓在他的身上了。

  全飛霞不假思索的拱手懇切道:「萬家兄弟,我們水家上下所有人的去留未來,便擔在了兄弟的肩上了。」

  萬正龍此刻已經渾身發抖了,雙眸放光戰意昂然。聞言冷笑道:「誰管你水家死活,我只管我是不是能揚名立萬。」

  全飛霞聽了之後臉色一變,恨不得將這廝千刀萬剮,卻生生忍住了。陳孤鴻啞然失笑,「沒想到到了最後,卻是真輪到這話嘮上場了。看那日他的劍法,這一場未必會失敗。看來我還是能不必出場的。」

  陳孤鴻又把提起的昆吾劍放下來,但是心中卻也有些疑惑。

  這南中侯閻春秋的姿態,言語看起來是十分任性,便是做出什麼荒唐的舉動,似乎也不必太掛念。

  但是陳孤鴻卻本能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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