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書劍仙 作者︰三七開 (已完成)

 
mk2258 2015-11-15 17:38: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235107
bpd 發表於 2016-8-7 14:35
第九十六章 真相(完)

  「你欺負我哥哥,我與你拼了。」見鄭元嚎叫,鄭玉雙眸瞪大。一聲尖叫,身軀陡然膨脹了起來。

  轉瞬間化作了一頭六尺來高的厲鬼,與鄭元又不同,她渾身膚色很白,似那白紙一樣蒼白,彷彿瞬間過了二十年,前凸後翹,成了成熟女鬼。

  唯一相同的便是她與鄭元一樣,那雙眸盡是白色。

  來不及思索,來不及細想,來不及感慨,來不及傷感。陳孤鴻便只能殺,殺了這兩頭怪物。

  「天地同塵!」微微一蓄力,陳孤鴻便長臂揮舞,手中昆吾劍化作千萬光影,那呼嘯的白色劍氣,沖天而起。

  以冬日之雪一般,襲向鄭元,鄭玉。

  這一招天地同塵,便是白狐也被斬成碎片。便是那開陽道長,也是嚇了一跳。但是落在兄妹二人身上,卻沒有太大的效果。

  「噗嗤,噗嗤!」劃開皮肉的聲音響起,黑色的液體從傷口處流出,但每一道傷口都十分淺,沒有傷到筋骨,可以看出他們的皮肉十分堅硬。

  「啊啊啊啊!」對於兄妹二人來說卻是心情不同,他們感覺到了疼痛,劇烈的疼痛,慘叫之聲便是轟鳴作響。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鄭元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破口大罵,發瘋的撲了上來,一拳轟向陳孤鴻,速度很快,勢大力沉。

  與此同時,一股潑天鬼氣撲面而來,以鄭元為頭彷彿一道洪流,要碾碎去路上的一切事物,一股無形的氣浪以他未中心,吹飛周遭的一切。

  「嘩嘩嘩!」

  房間內的床鋪被褥四飛,門窗傢俱轟然作響。鄭家的老宅搖搖欲墜。

  強,強,強。

  陳孤鴻便感覺到了這鄭元比那猴子要強橫,強很許多倍。但他的心中也湧現出不屈之色,若退,則眼前死不瞑目的鄭夫人。九泉之下的鄭沖,該如何向他們交代?

  若退,身後的王松、圓圓等人該如何是好?

  若讓這一雙厲鬼橫行,這橘鎮的數千百姓該如何是好?

  人的道德,義氣便在此刻作祟。這不屈有多強,他的力量就有多強。這一刻的陳孤鴻彷彿化作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啊啊啊啊啊啊啊!」陳孤鴻仰天怒吼,比厲鬼還要洪亮的怒吼。

  「轟隆!」轟鳴巨響,頭頂瓦片轟然撕碎,屋頂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一道白光沖天而起,與群星爭輝。

  陳孤鴻黑髮飛舞如龍蛇。衣袖翻滾如戰旗,獵獵作響如戰鼓。

  「前驅!」

  陳孤鴻雙足如老樹盤根,穩如泰山,足踏弓步。身子前傾,右臂如白虹襲月一般。刺出了一劍。

  丈長的劍氣粗大如龍,白光比那太陽還要耀眼,比那寒冰還要冰冷,比那刀刃還要凶氣。這劍氣便破開了那難以想像的濃郁鬼氣。與鄭元的拳頭相撞。

  「轟隆!」

  黑色的,白色的氣浪翻滾,交纏在一起,展現了炫目的美麗。鄭家老宅的主房,便在二人的力量碰撞嚇,徹底轟然崩塌,狂風席捲當場。

  僵持片刻,陳孤鴻的昆吾劍便刺入了鄭元的拳頭之內,衝破了白骨,幾乎將鄭元的手臂刺了個對穿。

  「啊啊啊啊啊啊!」鄭元欲狂,瘋狂慘叫。

  「痛啊,痛啊!」鄭元搖身一變,化作了原來四五歲大小的孩童,捂著右臂哇哇大哭。

  「哥哥,哥哥!」鄭玉淚眼朦朧,淚珠往下掉,嬌呼一聲,無比心疼的把鄭元摟在懷中,按向那爆滿的胸脯上。

  「沒事的,沒事的。等多吃了人肉,就會好起來的。」鄭玉小聲安慰著。

  鄭元立刻不哭了,努力點點頭,「吃人肉,吃人肉。我要與妹妹永遠在一起。」

  「我也一樣。」鄭玉小臉泛起了光澤,充滿了艷麗之色。隨即二人便開始忘情相擁,熱戀痛吻。

  陳孤鴻只覺得噁心,反胃。

  「送你們去陰曹!」

  陳孤鴻將劍一橫,漆黑無比,鋒利無匹的昆吾劍便向前一掃,一道圓弧劍氣便沖天而起,襲向二人。

  「去死,去死!」

  剛剛還在熱吻的男女,又變得瘋狂起來。鄭元再次化作了佈滿青色鱗片的厲鬼,撲向陳孤鴻,鄭玉也一併上了。

  二人的行動沒有任何章法,彷彿只是瘋狂,但是龐大的鬼氣卻是本能的被他們駕馭,以此與陳孤鴻強橫的豪氣抗衡,又兄妹二人並肩上。

  便一時間與陳孤鴻打了個旗鼓相當。

  「砰砰砰!」交戰轟鳴之聲,如雷作響,空氣中氣浪塵浪翻滾不絕,鄭家老宅倒塌了之後,殘橫斷壁被虐了一遍又一遍,地上的大坑多了一個又一個。

  交戰的三人化作光,化作影,以肉眼不可辨別的速度,在瘋狂廝殺。

  「轟隆!」劍氣衝霄劃破天空,撕裂了大地。

  「嘩!」鬼氣轟鳴,化作陰風吹散了陽氣。

  足足一刻鐘之後,交戰的三人才分開了。

  「轟隆!」一聲,陳孤鴻率先落在了地上,他很狼狽,自從得了豪氣之後,頭一次這麼狼狽,衣服都破碎不堪了,胸前凹陷了下去,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嘴角溢出了鮮血,右臂抖動不堪,幾乎拿捏不住昆吾劍。

  但幸好對面兩個怪物比他更慘,只見鄭元的雙臂已經完全爛掉了,胸口被刺出了一個大洞。鄭玉稍微好點,但是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幾乎把她的腦袋砍了下來。

  鄭元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鄭玉還能動彈。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明明我們叫你陳叔的,你也買糕點給我們吃,給哥哥作木馬,你比娘親還好十倍,二十倍。」鄭玉衝著陳孤鴻淒厲叫道。

  高莊說了,投鬼胎便會成為瘋子。但似乎將死,這鄭玉的瘋狂要少了一些,似乎更清醒了一些。她撫摸著鄭元的臉龐,溫柔細語道:「哥哥前世乃是相公秀才,溫爾而雅,知書達禮。家富於財,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而我是個青樓女子,千人騎,萬人踏。但是他卻喜歡我,執意娶我。他家裡邊人不同意,我們便相約投河而死。作了鬼我們也彼此相擁,一起抵抗別的鬼,躲過牛頭馬面的追捕。數百年,整整數百年啊,我們厭倦了。想投胎。」

  說到這裡,鄭玉更溫柔一笑道:「但是我們怕到了陰曹之後,要受到苛責,更害怕會被洗去記憶。就在這時,我們遇到了鄭沖。他是個知書達禮的秀才,鄭夫人也是青樓女子。我們想著,投胎他們也不錯。便成了他們的子女。」

  「但沒想到,結局居然是這樣的。」越說,鄭玉就越是清醒。她哭著,流著淚對陳孤鴻道:「陳叔,你對我們真是好。娘親其實對我們也不錯,但我們是鬼胎,是瘋子。是我們嚇死了爹,吃了娘親。真是錯了,錯了。鬼胎,鬼胎,根本不該投胎的。哈哈哈哈。」

  笑,狂笑,笑的無比後悔,無比哀怨。便在這時,鄭元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鄭玉臉上的淚珠更是成串往下掉。

  她溫柔的撫摸著鄭元的臉龐,似呵護嬰孩,輕柔,輕柔。片刻後,衝著陳孤鴻燦爛一笑,渾身便冒起了一股黑煙,這黑煙彷彿是大火。瞬間吞噬了二人。

  片刻後黑煙散去,地上卻是連灰燼都沒留下。


bpd 發表於 2016-8-7 22:47
第九十七章 鬼鎮

  那無窮鬼氣乃是鬼胎覺醒而聚斂的,而今隨著兄妹倆的消亡,便隨風散去,漸漸的陽又充盈了起來。彷彿是一個密封的環境,太陽又毒,悶熱非常。

  陡然房門被打開,從北邊吹來涼涼的清風,整個人便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舒服的想睡覺。

  「碰!」陳孤鴻一個站立不穩,便倒在了地上。背部著地,轟鳴作響。他呆呆的仰望著星空,看著那皎潔的明月,心情十分之複雜。

  原來鄭家的真相是這樣的,遙想他來到這裡之後,對鄭元、鄭玉也是付出了真感情,付出了父愛。

  最終卻是輕手葬送了她們,而且聽鄭玉最後之言,這二人並不是徹底的惡,只是投了鬼胎之後瘋了而已。

  癡男怨女相約投河,作了鬼後便又眷戀紅塵,欲再續前緣。本無可厚非,冤枉的是投鬼胎,而且害得鄭沖落得如此下場。

  「唉!」陳孤鴻悵然一嘆,只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悶得慌。又責怪自己見事不明,其實這件事情早有端倪了啊。

  高莊體察到的鄭家不知名的鬼氣,便是其一。

  這小兄妹來時候,便喊著餓,並天天餓。他只當是小孩兒容易餓沒作多想。這是其二。

  還有那鄭老夫人,差遣他去見那開陽道長。而按照那開陽道長所說,鄭老夫人年輕的時候,癡戀於開陽道長的倜儻,並不知道他是猴妖,以為道行高人。

  又如果鄭沖真被鄭老夫人的姘頭嚇死的,她又豈能讓陳孤鴻找道行高人戳穿自己老底?

  這麼一盤算,便是鄭老夫人也是懷疑自己兒子死因的。

  可笑的是,他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想著既然鄭沖是被鄭老夫人給害死的。便不打算深究了。

  可笑,可笑。

  若是我能早點體察到這一切,那鄭夫人就不會有事了。而且現在主房子已經轟然崩塌,鄭老夫人恐怕也難以倖免,這鄭家一口,居然全部死絕了。

  陳孤鴻苦澀。自覺對不起已經入了陰曹地府的鄭沖。

  「是我無能啊!」

  陳孤鴻哀嘆一聲,眼角微微濕潤,險些落淚。

  「噗,噗,噗!」

  便在這時,一頭白狐迎風而來,乖巧優雅的趴在陳孤鴻的胸膛上。伸出小巧的舌頭舔著陳孤鴻眼角,一雙如水般的狐眸似在說,莫哭。

  那青蛇也來到了陳孤鴻的身畔,盤旋起來,不吵不鬧。

  二妖自始自終都是清醒的。看著,聽著情況便知道前因後果,牠們心中其實也十分難過,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感受著白狐那暖暖的體溫,溫柔的撫慰。陳孤鴻寒冷的心靈便也微微的溫暖了起來。伸出手來輕輕摟著白狐,心下寬慰的想著。

  「鄭沖絕後也,但是這白狐,青蛇卻是從鄭沖筆下生出。也算另一種延續吧。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牠們的。」

  寬慰的心情讓他生出了一些氣力,便掙扎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白狐躍起,乖乖的立在陳孤鴻的足邊。

  陳孤鴻抬頭四顧,便見鄭家老宅已經七零八落了,就算是被二妖護著的客房,也是搖搖欲墜。

  若是王松、圓圓等人沒被陰氣溺死,卻死於崩塌卻是冤枉了。想著,陳孤鴻便鼓起一些氣力,從客房內逐一搬出了王松、圓圓,還有王松的侍女。

  其餘家奴則在鎮內的客棧內。

  事實證明陳孤鴻的擔心不是杞人憂天,在不久之後,便在一聲轟鳴作響中,鄭家老宅徹底塌陷了,成了殘橫斷壁。

  陳孤鴻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升起了一股疑惑。

  剛才他與雙鬼大戰,而今又是房屋崩塌,轟然作響,遠近可聞。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前來查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便在這時,腦中的高莊沉默了一下,說道:「主公,這方圓十里之內,除了你們幾個我感覺不到生人的氣息了。」

  「你說什麼?!」陳孤鴻震驚無比,不可置信道。

  方圓十里?數千人命,難道全部因為這鬼氣而死了?

  那也太可怕了,那不是數字,那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陳孤鴻回想起來到橘鎮以來的一幕幕,善妒的鎮民,那鄉紳世家的孫家。

  還有那一個個鮮活的人,孩童銀鈴一般的笑聲。想到這裡,陳孤鴻便覺得寒冷,十分冷,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雙鬼作祟而已,卻有數千人陪葬。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

  隨即,陳孤鴻便發瘋一般的四處尋找,挨家挨戶的去查看,但是讓他冰冷的是,所看到的確實是那一具具的屍體。

  漂亮美艷的女人,英俊倜儻的男人,嬌小可愛的孩童,白髮蒼蒼的老翁,便似在一瞬間死去了,神色沒有任何的痛苦。

  不僅人,連那雞犬牛羊昆蟲也是斃命,四周安靜的落針可聞。

  橘鎮的中央,陳孤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呆呆的看著天際。覺得十分的寒冷,冰冷。若非他有一身豪氣,怕也是這個下場。

  凡人的命,如此脆落,竟如此脆落。

  便在這時,一個哭喊的聲音響起。

  「相公!」是鐵柱的聲音,陳孤鴻心臟陡然跳動了一下,豁然坐起,不可置信的看著鐵柱。

  這個他最近才剛挑選的跟班,高高壯壯,憨厚的農家漢子。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朝著他撲來。

  「相公,相公,老楊死了,老正也死了。客棧裡邊的人全部死了,周邊的人也死了,雞鴨什麼的都沒了聲音,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以為這天地間就只有我一個人,看到相公您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這農家的漢子,就算當初吳家破敗他被發賣也沒哭過,這時候卻是哭的激烈,真是怕了。撲向陳孤鴻之後,一把抱住了陳孤鴻,嚎啕大哭。他口中的人名,乃是王松的幾個家奴。

  陳孤鴻沒有一點看不起他,因為他也好不到哪裡去。擁著這活生生的人,陳孤鴻心中便也寬慰,溫暖了很多。

  「沒事的,沒事的。等明天太陽升起,一切便過去了。」陳孤鴻抱著這壯實漢子,拍拍他的背部,安慰道。

  「哇哇哇!」鐵柱還是哭,臉色是白的,嘴唇是青的。


bpd 發表於 2016-8-7 22:55
第九十八章 活在人間

  這陳孤鴻心情也不好,但他畢竟是比一般人要鎮定一些。所以他安慰的不僅是鐵柱,還有王松、圓圓等等。

  因為沒過多久他們也醒了,看著鄭夫人,以及鄭老夫人殘缺的屍體,二人便嚇壞了,得知了全鎮數千口人都斃命之後,更是臉色都青了。

  王松一下子駭的蹦了起來,然後一把抱住陳孤鴻的腰,這抱的實在太緊,太曖昧,要不是從小知道這貨不是好男風的,怕是要誤以為非禮了。

  「啪啪啪!」王松的上下牙齒打著架,臉色白的與雪有的一拼,左看看又看看覺得這黑夜好是兇猛,似有無數妖魔鬼怪隱藏其中。

  「公公,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圓圓沒比王松好到哪裡去,抱著陳孤鴻的另一邊,小臉蛋是青色的,開口說話便是顫音。

  往常她抱著自己家公子會覺得很幸福,但現在完全沒那種感覺。

  「有鬼怪作祟,施展陰氣把全鎮的人都害死了。」陳孤鴻不想把事情往太多自己身上扯,便準備了另一套說辭。

  大體是有鬼作怪,吃了鄭夫人以及一雙兒女,害死了全鎮的人,幸好這個時候有個道士路過,降妖伏魔之類種種。

  聽了陳孤鴻的話之後,圓圓與王松便稍稍鎮定了一些。這不是被降妖伏魔了嗎?妖怪是被搞定了。

  「多謝神仙保佑,多謝神仙保佑。」王松雙手合十,朝著四面八方拜倒在地,神神叨叨的。拜了片刻,王松又哭了。

  「嗚嗚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王松哭的十分傷心。

  陳孤鴻怪而問之,「這是怎麼了?」

  「我們雖然活下來了。但是鄭夫人以及鄭老夫人,一雙侄兒,侄女沒了。鄭沖一家死絕了,沒了後嗣子孫。這也太慘了。」王松哭道。

  陳孤鴻聞言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王松的肩膀,卻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因為任何安慰的話都解不開這傷感。

  這夜還深邃,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過了片刻,陳孤鴻與王松便商量後事,數千人便這麼死了,這事情太過詭異,影響太惡劣。

  而一行幾人卻偏偏活了下來。

  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二人畢竟只是秀才相公而已。這留下來肯定是要惹上一身麻煩。二人一琢磨,便決定當夜離開。

  當然,鄭夫人,鄭老夫人的身後事,二人也沒含糊。

  二人先是與鐵柱一起。在鎮上的棺材鋪拉了兩口好棺材,又命圓圓與王松的侍女分別為二位鄭夫人穿上壽衣,再一起安葬在鄭沖的墳塚邊上。

  如此便已經差不多天亮了,二人便在鄭沖墳塚前憑弔了一番。然後拜別離去。

  陰氣作祟,不僅生靈死絕。連草木也失去了不少綠色,又的已經開始泛黃,看著已經死了,貫穿橘鎮的小河上。蝦蟹屍體也是浮起了一片。

  這擁有三千畝橘子樹,遠近聞名的大鎮成了名副其實的鬼鎮。

  陳孤鴻二人來的時候,心情便不怎麼好,回去的時候心情更是差的要命。一路上便是一言不發,都是黑著一張臉。

  回到了城陽後,二人便交代了活下來的人,不要多嘴多舌。便當作沒去過橘鎮一般,像往常一般過日子。

  後來有消息陸陸續續的傳來,卻是二人離去之後便有人發現了詭異,稟報了原縣縣令,縣令派人去查看,便是震驚了天運國的大事。

  朝野為此震盪,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事情,而橘鎮詭異的情況,生人白天都不敢出入。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陳孤鴻回到家中之後,雖然努力像往常一樣生活。但悠閒的心境卻是被打破,怎麼也悠閒不起來了。

  心中有陰雲,如何能燦爛?

  這日陽光明媚,因為是深秋陽光雖然很明媚,但並不炎熱。因為風有些大,反而有些泛著冷意。需要多穿了一件衣服,以防感染了風寒。

  圓圓倒是沒多穿衣服,但是卻換了一件加厚的衣服。她生性有些怕冷,這會兒換起衣服來很勤快。

  她十分活潑,性格開朗,雖然那一夜實在嚇人,但是回到城陽之後,面對熟悉的環境,還有那喜歡的公子,便又活潑了起來,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不過她也有些憂愁之心,因為她十分呵護的公子,最近心情不怎麼好,雖然每天吃飯,但動的筷子卻是少了。本來要吃一大碗飯,結果現在吃半碗。

  雖然人沒消瘦,但是她還是覺得十分心疼。

  今天天氣冷,剛才吃早飯的時候,她又見陳孤鴻是薄衣,便心細的去陳孤鴻放裡邊取了一件外套,但取來外套後,卻發現陳孤鴻不見了,怎麼也找不到。

  便有些心急。

  「公子,公子!」

  偌大的陳家大宅內,圓圓提溜著陳孤鴻的外套,右手放在嘴邊,不住的呼喚,從後院到前院,到花園不斷的呼喚著。

  「在呢,耳朵都聽出繭來了。」花園內,一顆松樹上響起了陳孤鴻的聲音。圓圓抬頭看去,只見自家公子正躺在樹枝上,有氣無力的晃著腿兒。

  圓圓有些小氣憤,嘟著嘴埋怨道:「公子,這裡婢子剛才明明是找過的,您在也不應一聲。」

  「為什麼不說我這麼一大個人躺在樹上,你卻看不見呢?」陳孤鴻頭枕著雙手,打著哈欠道。

  圓圓聽了生氣的臉蛋都哆嗦了起來,但良久還是歇了火氣。誰叫公子是公子,婢子是婢子呢?

  歇氣的圓圓上前幾步,雙手捧著陳孤鴻的外套道:「那公子,要婢子為您送上去嗎?」

  「還是算了,要是你摔下來可就麻煩了。」陳孤鴻說道,說罷便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了圓圓的身畔,看了看外套,陳孤鴻不在意道:「其實就算是大冬天,我穿單衣也不會感風寒的。」

  「騙人!」圓圓不信,便嘟著嘴道。

  陳孤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欺負她。圓圓還是一臉的不相信,抵抗到底。陳孤鴻哈哈一笑,便穿上了外套。

  與這小婢子開開玩笑,他的心情倒也開懷了不少,沒那麼陰鬱了。


bpd 發表於 2016-8-7 23:15
第九十九章 鐵柱之謎

  所謂時間能撫平一切,這不是虛話。縱使陳孤鴻與鄭沖乃至交好友,又感懷鄭家之絕後,好友之淒慘。

  但是逝者已矣,活下來的人,卻是要繼續生活的。

  因為這便是人生,有歡笑快樂,也有悲哀痛哭。跌倒了沒關係,收拾好心情繼續向前便是了。

  與姐姐,姐夫接觸,與圓圓開開玩笑,陳孤鴻這心情便好了。好了之後,陳孤鴻便想起了一件咄咄怪事,便想著手解決。

  托了當時賭場老闆坤哥的福,陳孤鴻在城外有千畝良田。這良田目前被姐夫王正當打理,但具體的耕種人則是陳家的家奴。

  這些人中便有鐵柱的家人,他上有父母,下有三個弟妹,乃是家中長子。父母年老,弟妹也還年幼,因為是陳家的家奴,種地是難免的。而他們家沒了他這個種田的好手,勞動力便有些緊張。

  因為陳孤鴻這段時間基本不出門,他這個貼身跟班便沒有事情作,他便向陳孤鴻請了個假,來到家裡邊幫父母一起幹活。

  鐵柱的父母都是地道的農家人,鐵父四十歲而已,但是看著已經六十歲了,頭髮花白,好一口大煙,常常叼著煙桿。

  鐵母也差不多,滿頭銀髮盡是歲月滄桑的痕跡。

  這日鐵柱忙到很晚才回來,父母弟妹則先一步回來了。他回到家,便有香噴噴的米飯吃,鐵柱守規矩,又忠厚,來到餐座後先道了一聲爹娘,才坐下吃飯。

  吃完飯,鐵柱打算去洗澡睡覺了。卻被老爹給叫到了跟前,只見鐵父砸吧著煙感。先吞雲吐霧了一陣,然後問道:「鐵柱啊,你在相公身邊當差,這成天卻閒在家中,也不鞍前馬後是不是太懶散了一點?」

  「相公說是有事呼我,沒事可以自己玩。」鐵柱憨厚道。

  「這相公倒也是溫厚。比吳家那幫大老爺要好上許多。吳家破敗後,我們能跟著相公也是幸運。」鐵父點點頭有些感慨,隨即又道:「但也因此,咱們不能辜負了相公的溫厚。再說了,你在相公身邊當差,相公給的例錢也是豐厚,等存夠了錢財。再為你說上一房媳婦也是水到渠成,所以你還是別在家種地了,回去給相公當差去。」

  「是啊,莫要丟了這有豐厚例錢,又清閒體面的差事。」這時鐵母也在旁邊插嘴道。

  這清閒是一回事。體面又是另一回事。在家奴們看來,能給當家人鞍前馬後,絕對是體面又風光的事情,尤其是陳家是剛富起來的。陳孤鴻可謂是開山大老爺。

  若是見縫插針,成了陳家的首席御用家奴人家。便是子孫世代也是跟著風光。鐵父,鐵母自己打小也是家奴,志向細小,便覺得保住這差事才是上上事。

  鐵柱自己也沒遠見。再說他也覺得自己家相公脾氣真是好,也不打他,罵他,也是樂意跟著相公。

  因而鐵柱便也上心了,點頭道:「爹娘我曉得了,明日便去相公身邊當差去。」

  見兒子聽進去了,鐵父,鐵母便也笑了,便打發兒子去睡覺了,這睡好覺才能鞍前馬後嘛。第二天一大早,鐵柱便提溜著包裹,回去城陽縣城陳家大宅去了。

  鐵柱還沒進門,便遠遠的見一個熟識的陳家家奴正快步朝著他這邊而來,看到他便是眼前一亮,笑道:「倒也是心有靈犀啊,相公這才打發我去找你,你卻自己來了。」

  「相公找我?」鐵柱訝異道。

  「你可是相公身邊的首席跟班,大紅人,相公找你有什麼奇怪的?」家奴笑道。

  「你幫我把包裹提溜去我房間,我這便就去見相公。」鐵柱憨憨一笑,摸了摸頭把包裹遞給了這家奴,說道。

  「好。」家奴應了一聲,鐵柱便空著雙手去見陳孤鴻了。

  來到後院,鐵柱便遠遠的見陳孤鴻靠在一顆大松樹盤坐著,屁股底下墊著一塊布子,頭微微低下,右手摸著下巴,一臉沉思的模樣。

  鐵柱便上前去躬身道:「相公找我?」

  「來的正好。」陳孤鴻一愣隨即高興道,然後便上上下下的打量鐵柱,鐵柱被看的有點頭皮發麻,便把腦袋垂下,忐忑的想著。

  「相公這麼看著我幹啥。」便思索這段時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做錯了。

  鐵柱當然沒做錯,只是陳孤鴻好奇罷了。這所謂的咄咄怪事,便是出在鐵柱身上。當時橘鎮內數千人在鬼氣的瀰漫下紛紛斃命,其中包括陳孤鴻的車伕,王松的一些家奴。

  只有他們少少的一幫人活了下來。

  他活著自不必提,王松、圓圓卻是托了二妖的福。但是這鐵柱卻也活了下來,而且當時還活蹦亂跳,氣色比王松、圓圓還好。

  這事出反常自有妖,這鐵柱天賦異稟就不必說了。但到底是哪裡天賦異稟,陳孤鴻卻是不知道了。

  鐵柱身強力壯,如牛一般陳孤鴻是知道的,但問題是那橘鎮內便是連牛都死了,更別提什麼狀如牛了。

  這天賦異稟應該與他的身體無關,難道是魂魄?

  陳孤鴻腦生元神,玄妙聰慧,豪氣水平又是世間罕見。當初水中平曾經說過,這豪氣乃是心有多大,力便有多強。

  但是陳孤鴻卻也漸漸察覺到,或許這豪氣確實是心有多大,力便有多強,但可能還與魂魄沾邊。

  既然這鐵柱的天賦異稟不是處在肉體上邊的,那麼便是與魂魄有關了。陳孤鴻上上下下打量了鐵柱片刻後,便將眸光定格在了鐵柱的眉心。

  眉心藏紫府,乃道塚所在,一切的根基。

  「不妨試一試能不能引動他的豪氣。」陳孤鴻看了片刻後,便有了決斷,學著當年水中平一般出手,豪氣瀰漫掌心,一掌拍在了鐵柱的眉心上。

  鐵柱實在不明白自家相公這是要幹什麼,但是看這軟綿綿的一掌,也沒什麼威力的樣子,便也乖乖的低著頭受了。

  但這一掌對他來說,便是一個新的天地。

  「轟隆!」

  鐵柱腦中紫府一聲作響,如龍翻滾,紫氣瀰漫。


bpd 發表於 2016-8-7 23:21
第一百章 貼身大高手

  道家是先積累道行,然後生元神。而元神藏於腦中紫府,紫府便是道塚所在。豪氣便也是此中力量。

  此中之強弱,便與豪氣強弱息息相關。

  正如陳孤鴻所說,這鐵柱乃天賦異稟,先天三魂六魄極為強橫之人。便是連那鬼氣也傷不得他半根毫毛,此刻那強大魂魄被陳孤鴻引動,便是天翻地覆一場造化。

  「啊啊啊!」

  鐵柱一聲叫,鬚髮皆張,狀如雄獅,一股無形的氣浪便擴散開來,衝擊著周遭的一切,花草樹木向外倒去,塵浪掀起瀰漫足足有一丈高。

  望著像是黃風漫天,連日月。

  鐵柱周身上下毛孔噴薄出一道道的豪氣,呈明黃之色,與陳孤鴻的白氣不同,白氣乃是白虹貫日,猛烈非常。

  這明黃之氣彷彿是大地的厚重,十分沉穩,但勢大力沉,極盡雄渾。

  「啊!」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此間發生這麼巨大的動靜,自然引得府內家奴奴婢側目,圓圓第一個衝了進來,一邊尖叫一邊擔心連連發問。

  又見鐵柱周身上下泛著黃色光芒,有些意外,但沒多問。當時與水中平會面,水中平一口道破陳孤鴻腦中藏小鬼的事情,她對陳孤鴻的能耐略知一二。

  「去外邊守著,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陳孤鴻吩咐道。

  「哦。」圓圓點著小腦袋,轉身折了出去。不久後便聽到了這小丫頭的高聲呼喊,依稀聽見是。

  「一個個木頭似的待著幹什麼,還不快幹活去?」

  陳孤鴻微微一笑,作為府內大總管,小丫頭在家奴們面前可是很有威望的。不過有小丫頭在也挺好。擺平了這許多麻煩。

  而且幸好今天姐姐姐夫都不在,不然都不好解釋了。

  撇去這些旁枝末節,陳孤鴻用奇異的眼神看向鐵柱,他能感覺到這股豪氣的力量很強,甚至不遜色於水中平。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這豪氣所謂的心有多強。力就有多大,未必就是對的。因為這鐵柱老實忠厚,志向頂多也就是種田而已。又有多大野心,豪猛?但是他的豪氣之強,卻……」陳孤鴻覺得自己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天地,覺得挺有意思。

  陳孤鴻是一番心思,鐵柱卻覺得渾身不真自在了。還有點驚恐。「相公這是啥,怎麼我身上都發亮了?莫不是什麼邪氣上身了?」

  要想起那橘鎮的一切,鐵柱覺得涼颼颼的。

  「鐵柱,你會打架嗎?」陳孤鴻沒有先做解釋,而是捏著下巴。玩味道。

  「打架?」鐵柱一愣,隨即憨厚一笑摸摸頭道:「回稟相公,我打架從未輸過。」

  「你用什麼做武器?」陳孤鴻又問道。

  「額,棒子。」鐵柱更不明所以了。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好,那我便給你打造一柄鐵棒子。以後你就是我的跟班兼保鏢了。」陳孤鴻笑道。

  「啥?!」鐵柱瞪大了眼睛。憨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十分有趣。

  「哈哈哈哈!」陳孤鴻開懷大笑,這一段時間內心中的陰鬱,便隨著這一聲大笑徹底宣洩了出去。

  果然是人活著便有精彩的事情發生。這鐵柱可謂意外之喜,想想以後有這麼個大保鏢跟在身後,便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發生吧。

  這武俠小說上不也都說,這武林世家的子弟出門,或者是絕頂高手出門身畔都是有這麼個武功不俗的保鏢兼跟班嗎?

  有時候出門在外,受到別人的挑戰,個別武功低微的便也不想自己動手,放出話去,先贏過我保鏢再說。

  這個世界上有豪氣,那便應該有相應的江湖。雖然我讀書人可能接觸不到那個團體,階層,但也不是沒可能嘛。

  想想也是樂呵事,若能遇到也挺美。畢竟這人生也有歡笑快樂才行,否則都跟鄭家那邊發生的事情一般,可就要痛哭流涕,不要不要的了。

  自個兒笑了開懷之後,陳孤鴻便對鐵柱解釋了什麼叫豪氣,又怎麼運用之類的。鐵柱聽了自然是雲裡霧裡,但也大概瞭解這是某種了不得的力量。

  便也有點高興,「難怪相公問我打架厲不厲害,有了這什麼豪氣,我打架能耐肯定更上一層樓啊,作保鏢那是夠格。」

  二人各自樂呵,開懷暫且不提。陳孤鴻接下來便教導鐵柱如何用豪氣淬煉身體,並交代一定要好生練習,便打發了鐵柱下去了。

  懷著愉快的心情,陳孤鴻回到了自己的房內,打算呼呼大睡一陣,以慶祝這開心的事情。而陳孤鴻的房間,現在也不僅僅屬於陳孤鴻。是他與白狐、青蛇共用的。因為那副畫兒,就藏在陳孤鴻的床頭。

  陳孤鴻回來後打算睡覺,二妖卻顯化了出來。

  「嘩嘩嘩!」

  只見風聲乍現,黑霧瀰漫,白狐、青蛇便出現了。白狐還是那麼白,那麼毛茸茸可愛,兼而姿態優雅,雙眸靈動,深閨娟秀之氣撲面而來。

  那青蛇還是凶狠,昂首吐杏,色彩鮮艷,活像一條毒蛇。

  「相公,你豪氣之強,世所罕見。根本不需要保鏢吧?」二妖耳聰目明,剛才一幕便落入了牠們的眸中,陳孤鴻躺下後,白狐一個騰躍立在了陳孤鴻的胸口上,左足在陳孤鴻的胸口寫字道。

  秀氣的小足在胸前寫字,癢癢的挺舒服。陳孤鴻笑笑摸了摸白狐的腦袋,卻沒對作解釋,心中想著,「這要是讓白狐知道我想帶著鐵柱出門裝-逼,那可平白顯得我沒品了。」

  白狐不知道陳孤鴻心中齷齪,而且牠也只是隨口問問,見陳孤鴻笑而不語,便沒有多作深思。

  隨即,白狐自己的心情便浮現了出來。牠抬頭四顧,這房間的佈局還是與老宅子那邊差不對,裡邊是臥房,外邊是小書房。

  只是大了很多,透亮了很多。小書房內的書卷也更多了,市面上有的書本這邊都有。而白狐則喜歡讀書,一看到書便雙眸放光。

  「相公教我讀書可好?」

  白狐如水的眸子看著陳孤鴻,盡是期待之色。


bpd 發表於 2016-8-7 23:29
第一百零一章 讀書之狐,練劍之蛇

  白狐非狐,卻非白馬非馬的詭辯。

  因為此狐非凡狐,狐性狡辯,傳說中女狐化妖之後,必定化作絕世美女,為一己之私而葬送天下的紅顏禍水。

  一如如神話中的蘇妲己。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因為人性有好惡,狐性是否有好惡,陳孤鴻不敢言也。而陳孤鴻卻敢斷言,他這頭狐乃是好狐。

  因為白狐非狐,乃畫中生出的畫狐。乃鄭沖想像中的仙的姿態,氣質所成,只是托身於狐而已。

  鄭沖乃凡人,其實也是想不出仙的真正姿態,只是基於神話,又想像著深閨小姐的娟秀優雅,便是他認為最美麗的事物,揉搓而成便成了白狐而今的氣質。

  是以白狐是仙,更是深閨小姐。

  小姐生長於閨房,以讀書為樂,乃是正常。這白狐便是好書之狐。陳孤鴻對白狐、青蛇乃十分寵溺的,一方面這可以被看作是鄭沖生命的另一種延續。另一方面這白狐實在也是可愛懂事。

  儘管陳孤鴻想呼呼大睡,以慶祝今天發生的趣味事兒。但還是架不住白狐那如水的眸光,便笑呵呵的抱起白狐,乖乖的從床上下來。

  又來到了小書房前,看著書櫃上那滿滿的書卷,問道:「想讀什麼?」

  「想讀人物誌!」白狐瞇著狐眸很幸福,微張小嘴,似乎在笑。左足一指書櫃上的一卷書,用眸子示意陳孤鴻。

  天運國,陳孤鴻從水中平口中得知,此乃一仙人庇佑之國,所以國運昌隆已經興盛三千年,而且不知道還要興盛多少年。

  而這神仙庇佑也只是保證皇帝世襲罔替而已。這到底是治世盛世,還是亂世黑世,仙人卻是不管,全由皇帝做主。

  因而這三千年來,天運國內湧現出了許多赫赫有名的人物,這些人物各有作風。

  所謂人物誌乃是成書於三百年前。分作權臣傳,能臣傳,奸臣傳,酷吏傳,大臣傳,名士傳。

  權臣者,專權而橫行。能臣者。能耐出眾治世。奸臣者,媚上。酷吏者,殘害忠良。大臣者,位居大臣。名士者,雖然不做官卻因為德行而海內知名。

  列數了以上方面。天運國二三千年之間的傑出人物。

  天運國諸書,以此書最為龐大。陳孤鴻的小書房內,一半是這書。陳孤鴻撓了撓頭,看著這數目龐大的書卷。不知從何下手。

  「名士傳。」

  白狐左足指著,用眸子示意陳孤鴻。

  陳孤鴻便微微一笑。踮著腳從書櫃的上方,隨意取了一本名士傳,然後跪坐在了書案的後方,翻開書卷。

  白狐輕不可聞的躍起。落在陳孤鴻的懷中,尾巴一掃一掃的十分開懷,雙眸則緊緊的盯著書本看,專注乃至專情。

  「牛放者,乃宣州澤人也。世代務農,生五歲家貧,為人牧牛,是以自名為放。」

  陳孤鴻懷抱白狐,朗讀書中人物,史家作書,書中人物栩栩如生。細細朗讀,便使人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沒多久,陳孤鴻便也漸漸沉浸在書中,與白狐的神情相得益彰,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初時青蛇也在旁邊聽著,但漸漸的覺得不耐,看著一個模子似乎的「二人」便撇了撇嘴,倒也不是妒忌,而是不屑。

  讀書有什麼用,不如仗劍來的痛快。

  話說這相公也確實強橫,那日與猴子大戰,與雙鬼大戰,那潑天的豪氣,沖天的劍氣當真是絢爛。

  狐仙青妖。

  在鄭沖眼中仙便是深閨小姐氣質出眾而優雅,為美麗。那麼妖想像中便是凶橫,還有一點可愛的調皮。

  所以青蛇便是凶橫兼而有點調皮之妖。

  白狐喜歡書,牠則喜歡武力。這城陽城內人口眾多,陳孤鴻便下令二妖不得隨意出家門,向來調皮的青蛇便覺得無趣。

  左看看右看看,不久後眼前一亮,「嗖」的一聲如電光流影,在一陣青色的光芒中衝向了床底。

  床底塵封著一柄寶劍,便是那絕世寶劍昆吾。

  青蛇趴在昆吾劍上,感受著從昆吾劍內傳來的冰涼,以及那長飲英雄血的血腥味,便覺得十分舒服,便趴在昆吾劍上一動不動,如冬眠之蛇。

  但過了片刻,青蛇便覺得不滿足了。正所謂蛇心不足,吞大象。青蛇「嗖」一聲出了床底,朝著陳孤鴻的腳就咬了下去。

  「啊喲!」陳孤鴻慘叫一聲,痛哭流涕。以為被老鼠咬了,低頭看見是青蛇,便是哭笑不得。

  「你咬我作甚?」

  「嗚嗚嗚!」青蛇鬆開口衝著陳孤鴻叫著,牠的叫聲十分奇怪,有點像是嬰兒的牙牙學語的聲音。陳孤鴻便聽不懂,轉頭看向白狐,說道:「求翻譯。」

  白狐自是聽懂了,青蛇這是在說。「你教姐姐讀書,就也得教老娘我練劍。」白狐聽了便左足撫額,十分無奈。然後思索了一下,潤色翻譯寫給陳孤鴻道:「相公,妹妹是說有點無聊,想跟著相公您練劍。」

  陳孤鴻便不知道這小青蛇的調皮霸道,以及古怪的言語風格。聽了白狐的話後,倒也不是不教,只是有些無奈道:「白狐啊,白狐。你雖然是狐形但好歹還有足,能拿筆練字,讀書也不費勁。但是牠沒手沒腳,怎麼練劍?」

  「啊喲!」陳孤鴻又一聲慘叫,卻是青蛇又咬了他一口。低頭看去,十分不解還納悶,「我說錯了嗎?」

  白狐則從青蛇的眼神中看到了憤怒的火焰。

  「敢說鄙視老娘我沒手沒腳?看我道行高深後化作人形,便不再用嘴咬你,改用拳頭揍你。」

  白狐用足撓了撓頭,然後潤色翻譯道:「相公莫怪,妹妹雖然現在沒手腳,但有朝一日也是能化作人的,現在公子先練給牠看,教給牠聽。等以後牠就能練了。」

  陳孤鴻不疑有他,也覺得厚此薄彼不好。便點頭道:「好,我便教你練劍。」說罷了,陳孤鴻便走向大床,附身從大床下取出了昆吾劍,然後拿起畫兒,呼了青蛇、白狐入畫,去院子裡練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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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大白,小青

  書與劍便似陳孤鴻的左手與右手,不管那隻手更順,總歸是自己的手。閒來讀書,閒來練劍,都是情調,十分悠閒又好玩的事情。

  來到院子之後,陳孤鴻便開始一板一眼的練劍,練的不是水家的襲月劍法,那是水中平家傳的絕學,他雖然學會了,但不打算宣揚出去,這乃是道德。

  而陳孤鴻就懂兩套劍法,剩下的也是水中平教的乃是基礎劍法。

  所謂基礎劍法乃是簡單明瞭,目的不在於殺敵,而是在於熟悉劍的運用,挑,刺,砍,不管如何繁雜高明的劍招都不出於這些基本的動作。

  而練劍者所接觸的第一套劍法,就是這基礎劍法。

  既然青蛇想學練劍,陳孤鴻便教牠這劍法。

  一套劍法在陳孤鴻用來,便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行完劍法之後,陳孤鴻問畫中之狐,蛇,「看懂了?」

  「沒看懂。」白狐回應。

  陳孤鴻得到信息,便又十分好脾氣的又練了一遍。然後又練了一遍,又一遍。一套基礎劍法,練了足足十遍。

  到第十遍行完後,得了白狐信息。

  「妹妹看懂了,已經銘記於心。等以後得了人身,便能習練了。」

  得了信息,陳孤鴻便收起了昆吾劍,一種師傅領進門,成就靠自己的感覺油然而生。陳孤鴻本想回去睡覺,但又是讀書,又是練劍,便這小姐妹兩個一打攪,陳孤鴻便沒了睏意。一想到要給鐵柱打造一個鐵棒子,便呼了家奴去辦事。

  然後又想鐵柱雖然擅長打架,但是棍法什麼的應該是不懂的。陳孤鴻雖然不懂棍法,但是那一日見過那猴子施展棍棒。又元神玄妙,聰慧異常。

  坐下來一思索,便創出了一套基礎棍法。

  然後又把家中的掃帚給拆下,取了兩個棍子,呼了鐵柱教導以基礎棍法。這貨看似忠厚愚笨,但其實悟性不錯。

  一套棍法陳孤鴻施展了不過幾遍。他便了然於胸。打起來虎虎生風,沒有一點生澀勉強感,臉上也露出了喜色,陳孤鴻笑而問之。

  鐵柱回答道:「這棍法看著很有威力,我一身豪氣雖然初被引動,但也察覺到了玄妙,自覺地有一種新天地的感覺。便喜歡的不得了。」

  陳孤鴻聞言便有些領悟。鐵柱是喜歡而不是不知所措。那證明他接受能力十分強悍。說他只是種田的志向有些小看他了。

  如果他不是長於農家,生是家奴,而是處在水中平那樣的豪俠世家,怕也是一方人物。卻原來這豪氣還是與心中豪情有關。

  豪情與魂魄缺一不可。

  不久後,陳孤鴻便使鐵柱下去自己練習去了。如此五日。陳孤鴻不是陪伴白狐青蛇讀書練劍,便是與鐵柱相伴,教以棍法。

  順便打造了一根重達五十斤,粗糙黝黑的鐵棍給鐵柱。作為兵刃。而俗話說的好,有所仰仗。便能神采飛揚。

  鐵柱得了這豪氣棍法,便是有了仰仗。精神面貌也在發生一天天的變化,看著著實有幾分大山的厚重,厚重便是強。

  而鐵柱身材又十分高大。雙眸十分圓大。又手持鐵棍,看著便讓人望而生畏。陳孤鴻料想等三月後,鐵柱豪氣淬煉身體完畢,便是稱職合格的跟班兼保鏢了,心情不由十分舒暢。

  便在這悠閒輕鬆的歲月中,陳孤鴻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時到如今,秋高氣爽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寒冷,縱使陽光明媚,也得多穿幾件衣服。

  陳孤鴻寒暑不侵,但未免家人擔心,也穿上了冬衣。

  這一日陽光明媚,陳孤鴻在書房內喚出了白狐、青蛇,讓牠們好好的待在案上,他則跪坐在案後。

  陳孤鴻的神色十分莊重,而見他莊重,白狐明白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便越發莊重得體,恭敬的像是弟子。

  而那青蛇也失去了平常的調皮,數尺長的身子嬌小可愛,又乖巧。

  「與你們相識相伴,也已經許久了。卻忘記給你們取名字了,我今天便給你們取名字吧。」陳孤鴻說道。

  「名字?」白狐、青蛇一愣。隨即齊齊露出了歡顏,牠們是要被送給陳孤鴻的,是以當初鄭沖沒有給牠們取名字,而陳孤鴻也沒提,牠們也懵懂無知,便也沒在意。現在一聽,頓時覺得十分有意義。

  然後二妖便紛紛露出了傾聽之色,恭敬有禮焉。陳孤鴻笑了笑,他心中早有腹稿,呼了白狐道:「你好讀書,便給你姓書,名白琦。小名大白。」

  說完後,陳孤鴻又對青蛇道:「你好練劍,便給你劍姓,又凌厲凶橫,便給你叫青芒。小名小青。」

  「如何?」陳孤鴻道完之後,笑看著二妖道。

  「嗚嗚嗚!」

  「呀呀呀!」

  白狐、青蛇不住的點頭各自叫著,十分歡快。便在此後,不能稱作白狐,青蛇了。一個是白琦,一個是青芒。

  親暱一點就是大白,小青。

  這有名字,就該會寫。大白自己向陳孤鴻討了一張紙,拿捏起毛筆開始寫自己的名字。

  「書白琦。」

  越寫越有感覺,越寫越有一種感動,大白以至於雙眸濕潤,歡快無比。

  看大白在寫字,小青也跟著湊熱鬧,也像陳孤鴻討了筆墨紙硯,開始練字。牠是用尾巴纏繞住毛筆寫字的,寫出來歪歪扭扭幾乎像是鬼畫符。

  但依稀還算是字,便也把牠歡喜的連連拍著尾巴,與案撞擊啪啪作響。

  陳孤鴻看著二妖的歡快,歡暢勁兒,也覺得十分快樂,樂呵呵的。

  與家人相伴,與大白小青為伍,與鐵柱為伴,人生是快樂的,也是悠閒的。不過周遭也是有風雨的,時不時便會淋人。

  而今江湖上便發生了許多大事,整個江湖都動盪不安了起來。陳孤鴻練劍,但卻是書生,與那個世界無關。

  但他也有朋友在江湖。

  這一日陳孤鴻的朋友便來找他了,正是那日在洪江邊上釣魚的老翁,也與陳孤鴻,水中平暢飲歡快,只知美酒,不知劍與憂煩的竹飛。

  他這一次不僅來了,還帶來了他的孫子竹辟疆。


bpd 發表於 2016-8-7 23:42
第一百零三章 竹辟疆

  這一日的天氣不太好,天空烏雲蓋過大日。像要下雨,卻彷彿又是老天難產,死死下不了雨。使得人心情十分煩躁。

  由北向南,一條通往城陽的大道上。大道寬闊可以容三輛馬車並行,又城陽乃是大縣,商業繁華,因而多是旅人,商隊在道路上行走。

  在這群人中有兩個人十分醒目,一位是白髮蒼蒼的老翁,而今已經初冬,就算壯年男子也得多披一件衣服,這老翁卻是穿著一件單衣,頭上戴著一頂斗笠,腰間佩著一柄劍。

  來往的商人們見多識廣,見這老翁的做派便知道這是一名劍俠,便多看了幾眼。老翁身畔立著一個少年,少年十六歲左右,十分英俊,身姿挺拔有一股卓然之氣,身上也是穿著單衣,腰間佩著劍。

  只是少年的劍在右側,劍柄向左,顯示少年乃是左手劍客。

  老翁自然是那竹飛,這少年便是竹飛的孫子竹辟疆。

  當日陳孤鴻與水中平、竹飛相交,這竹飛顯得有點多餘,不能凸顯出氣質。但其實竹飛也不是江湖上的路人甲,首先他是出生於梁州陳縣一個世代劍客之家,這劍客之家享有的聲譽,僅次於江左水家等頂尖豪門。

  竹家的家傳劍法,山間聽竹音若是豪氣夠強,未必不能與那襲月劍法一爭長短。

  也正因為劍客這個職業,豪氣對於實力強弱有著決定性的作用。而竹飛生來便是豪氣較弱的人,因而在而今江湖上聲名不怎麼顯赫。

  竹飛的幾個兒子也基本上沒什麼能耐,但是他這個孫子竹辟疆卻是豪氣的頂尖之才,又是練劍之才。

  他三歲練劍,十歲已經能擊敗他的父輩,十五歲已經是梁州赫赫有名的天才。十五歲引動豪氣。豪氣之強便是水中平也讚了一聲。

  可以說,竹家的未來便是集中在了竹辟疆的身上。因而,竹飛看向竹辟疆的目光十分寵溺,愛護。

  而與竹辟疆的實力成正比的是竹辟疆十分驕傲,驕傲的似頂著紅冠的小公雞一般,等閒人是入不得他眼的。

  而現在竹辟疆的心情很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幾乎要火山爆發了。尤其是他看著頭頂上,那要下雨,要不下雨的天氣,便心情更不好了。

  終於竹辟疆忍不住衝著竹飛問道:「爺爺,你呼了我向南走,一言不發走了七百里。而且不知道還要走多少里,你到底是什麼目的?」

  竹辟疆十分驕傲,但是對於自己的家人長輩還是非常有耐性的,因而是走了七百里,才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疑惑。

  竹飛微微一笑。頭向南方道:「目的地就快到了,就是那不遠處的城陽縣城。」

  「城陽縣城?」竹辟疆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然後道:「那裡沒什麼像樣的人物,也沒有什麼世家在。您帶我去幹什麼?」

  「見一個人。」竹飛笑了笑,臉上露出了鄭重之色。

  「誰?」竹辟疆眉頭一挑。被老爺子這麼鄭重的人肯定不是小人物,但是城陽縣城在他的記憶裡邊,確實沒什麼驚才絕艷的人物。

  「難道是隱居之人?」竹辟疆心中暗道。

  「是個讀書人,我見到他的時候不過是童生而已。按照他的才氣。現在應該是個秀才相公了。」竹飛笑道,摸了摸雪白的鬍鬚,露出了緬懷之色。

  遙想那幾日三人結交,暢飲真是痛快。

  「只可惜中平公沒了。」竹飛的眸子內閃現幾許哀痛,但隨即遮掩。

  「秀才相公?」竹辟疆一愣,眉頭深鎖道:「爺爺你什麼時候與讀書人有來往了?而且還只是個秀才而已。」

  便像在別人眼中劍客分高手,三流,這讀書人在武夫的眼中,也是三六等。秀才是倒數第二位。

  而竹辟疆一身豪氣之強,能躋身江湖一流,便有些看不起所謂的秀才。

  「我不僅與他來往,還與他稱兄道弟。」竹飛笑道。

  竹辟疆聞言不屑道:「爺爺你也真是閒得無聊,與秀才來往又有什麼意義?你在江湖上實力不強,但是托著我們竹家的家大業大,也算德高望重,不如多結交一些少年劍客,為我們竹家爭取一些外援。也不至於像現在的水家一樣。」

  說到這裡,竹辟疆卻忽然住口了,因為他想起自己的爺爺與那水中平的關係莫逆。聽到竹辟疆提起水家,竹飛眸中深處的哀痛更濃了,兼而有一股憂慮之情。

  但是竹飛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作聊談,轉而說道:「這秀才是用劍的高手。」

  「秀才用劍?」竹辟疆聽了十分好笑,覺得不能想像那一幕。一個文弱讀書的秀才,提起好幾斤中的鐵劍,怕是連走路都會走不穩吧?

  還用劍高手,爺爺莫不是老糊塗了?

  「你別這個樣子,等見了他,你得好好叫上幾聲叔公,做了乖乖的侄孫,好請他教你幾手劍法。」竹飛對竹辟疆的性情十分瞭解,見他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呵斥道。

  竹辟疆冷笑一聲,沒給面子道:「我竹家的山間聽竹音乃是頂尖的刺殺之劍法,凌厲詭異。加上我左手用劍,出劍更詭異刁鑽。就算水中平再生,也可以作我的對手,卻教不了我劍法。」

  說話間便是昂首挺胸,驕傲無比。

  在江湖上,驕傲不是壞事,爭強好勝更是好事。君不見水中平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江左第一,名滿天下。

  但是驕傲過頭,問題卻是大了。

  而且左手劍雖然凌厲詭異,但是竹家沒有一個人是用左手的。竹辟疆的劍法到底順不順暢,到底有沒有連錯,也是個藏在竹飛心中擔憂。

  「這一次來城陽,便請孤鴻好好指點我這乖戾的孫子。順便磨礪一下他這狂放的性格。」竹飛沒有爭辯,只是心中暗道。

  對陳孤鴻的實力,他是非常有信心的。當時陳孤鴻不過是看了水中平施展了一次襲月劍法,便已經了然於胸,那驚艷無匹的一幕,便是到了現在他也還歷歷在目,津津樂道。

  「安排好了我這唯一牽掛的孫子,我便可以無牽無掛的去水家一趟了。」竹飛心中暗道,哀痛之中,也有一股決然。

  縱使知道此去必定凶多吉少,但誰也不能阻擋他的去路。


bpd 發表於 2016-8-8 00:37
第一百零四章 憊懶的相公

  祖孫二人便在各自不同的心態中,踏足了城陽縣。竹飛順著記憶來到王家老宅見陳孤鴻,當然是撲了一個空。

  問了左右鄰舍,才找到了陳家大宅。

  「不想一段時間沒見,孤鴻他闊氣了不少。」竹飛仰頭望了望那高大上的「陳宅」牌匾,心中其實沒多少意外。

  因為像陳孤鴻這樣的人一直窮酸才會讓人意外。

  陳宅內有門房成天候著,見祖孫二人在外駐足,便打算上前詢問。這時候圓圓從門內走了出來,卻是有事外出,見竹飛驚喜道:「竹老。」

  「圓圓姑娘。」竹飛見圓圓笑著道。那幾日在王家內,他們三個邋遢的大男人可是多受到了圓圓的照顧。

  「竹老您來找公子嗎?」圓圓點點頭問道,然後又看了一眼竹辟疆,此刻竹辟疆驕傲的昂起頭,散著一股我是公雞我驕傲的氣息。

  圓圓心想好驕傲的人,但還是好脾氣道:「這人與竹老您真像,是您孫子嘛?」

  「圓圓姑娘好眼力,確實是老朽的孫子。這一趟卻是專門帶著他來見孤鴻的。」竹飛含笑道,然後問道:「孤鴻在家嗎?」

  聽了竹飛這麼一問,圓圓笑了,樂呵道:「因為要到明年才要去府學上學,公子便成天沒事情作,成天賴在家裡。竹老您隨時隨地來都能見到公子的。」

  「真是悠閒。」江湖事多,竹飛聞而感歎道。

  「成天不出門,這不是窩裡雞嗎?」竹辟疆心中卻想著,越不屑了。

  談笑一陣,圓圓便請了竹飛祖孫二人走進了陳宅,沒猶豫便直奔後院。後院大樹上,陳孤鴻躺在樹枝上,在酣睡。

  「公子快醒醒,竹老來了。」圓圓來到樹下,喚道。

  「竹老?」陳孤鴻睡的正香甜,聞言迷迷糊糊道。但隨即便反應過來,圓圓口中的竹老,便只有一人了。

  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從樹上騰躍而下。見到竹飛滿臉驚喜,見禮道:「竹兄,真是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吃得下,睡的香,飲酒一石不醉。」竹飛笑答道。

  「如此就好。」陳孤鴻開懷道。

  二人談笑了一陣,陳孤鴻也注意到了竹辟疆的存在。問了與圓圓相同的問題。自然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陳孤鴻又見竹飛似有所言,便對讓圓圓去沏茶,而自己領著竹飛,竹辟疆二人到了大廳坐下。

  「竹兄這一次帶孫子來見我,有什麼事情嗎?」陳孤鴻爽朗問道。

  「卻是想把孫子托付給孤鴻你。」竹飛也是爽快道。並解釋了一下,竹辟疆的性格問題,劍法問題。

  陳孤鴻其實也早已經察覺到竹辟疆的驕傲,聞言並不意外,對於劍法問題,便說道:「我盡力而為吧。」

  「辟疆。還不快謝叔公指點,收留。」竹飛聞言便放下心來,對竹辟疆道。

  「哼。」竹辟疆聞言十分不爽冷哼了一聲,竹飛見此眸光漸漸冷下,寒氣迫人。竹辟疆勉強行了一禮,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叔公。

  「這強扭的瓜不甜哪。」陳孤鴻見此摸了摸頭,覺得事情似乎有點棘手哪。

  「不過傳到橋頭自然直吧。」

  陳孤鴻正如此作想,便見竹飛又有所舉動,他伸手入懷,取出一本冊子。竹辟疆眼尖。又見竹飛神色,便察覺到了問題所在。色變道:「爺爺,這是我們竹家的山間聽竹音劍譜,你想做什麼?」

  「閉嘴。」竹飛回眸瞪了竹辟疆一眼,喝道。然後鄭而重之的把冊子交給了陳孤鴻,說道:「這是我竹家的劍譜,孤鴻你看著指點他吧。」

  竹辟疆雙目欲裂,幾乎噴火。瞪著眼睛看著陳孤鴻,幾乎在說,你有膽子接下。看老子不殺了你?

  陳孤鴻只得又摸摸頭,覺得燙手。但是看著竹飛那請求的目光,也覺得問心無愧,便點頭道:「好的。」

  「竹兄放心,這劍譜我不會外傳的。」末了,陳孤鴻又作了保證。

  「只要孤鴻你看得上眼的人物,就算外傳也無所謂。」竹飛十分好爽大氣道。

  「呵呵。」陳孤鴻笑笑,心裡邊卻是把這山間聽竹音與襲月劍法放在相同的位置上,絕不外傳。

  然後陳孤鴻便隨意翻了翻這劍譜,他元神玄妙,看完之後便已經了然於胸。看完後便放下與竹飛閒談。

  這一談便是一日,傍晚十分。陳孤鴻令了廚下準備好菜,準備與竹飛大醉一場。但讓陳孤鴻意外的是竹飛拒絕了,自稱是有事在身,今晚便要動身走的。

  陳孤鴻向來不勸酒,便也作罷。但是對於竹飛要辦的事情十分好奇,便開口詢問,但是竹飛卻是三緘其口,沒有作答。陳孤鴻雖然奇怪,但也沒深究。

  傍晚便只是與姐姐,姐夫,竹飛,竹辟疆四人一桌,吃了一頓豐盛的飯菜。便派遣家奴帶著竹辟疆住下,還問了問竹飛要不要馬匹。

  竹飛拒絕了。

  然後竹飛與竹辟疆一起進了客房居住,竹辟疆本沒多想,但是見竹飛又是把他托付給陳孤鴻,又是要去辦事,便也猜到了竹飛去辦什麼事情。心中無比焦急,進了客房後,便直接問道:「爺爺,您是要去水家嗎?」

  「是的。」竹飛神色平靜道。

  「爺爺,您可不能去啊。那水家可是處在風口刀尖上,縱使水中平再生,怕也是凶多吉少啊。」竹辟疆失了平時驕傲,慌張道。

  見孫子的關愛之情,竹飛心中欣慰一笑,覺得自己的愛護沒有白費。面上也笑道:「這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一次是該所為的時候啊。」

  「但是光去送死,又有什麼意義?爺爺就算你與那水中平交情很好,也沒必要啊。就算有心,等這件事情過去,也可以緩緩圖之啊。」竹辟疆見竹飛態度堅定,便越焦急了,腦中電轉,勸說道。

  「以後就遲了。等我死後,你再緩緩圖之吧。」竹飛拍了拍竹辟疆的肩膀,笑道。

  「爺爺!」竹辟疆叫到,紅了眼圈。

  「哈哈。」竹飛哈哈一笑,便搖了搖頭轉身出了客房,跟陳孤鴻招呼了一聲,便消失在了夜色下。


bpd 發表於 2016-8-8 00:46
第一百零五章 你不配與我動手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夜色下,陳孤鴻立在屋頂上,頭頂星空足踏瓦片,望著朋友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覺得事情不同尋常,但既然朋友沒說那便也只能祝福了。

  「我還是把他托付給我的孫子給搶救一下吧。話說這驕傲病得怎麼治?」陳孤鴻注視了一下,便又一個騰躍下了屋頂,有些為難。

  其實驕傲病也好治,就是用更強的實力碾壓他,粉碎這侄孫的驕傲,告訴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是未免有摧殘幼苗的嫌疑,用來對付侄孫是不是太粗暴了一點?

  陳孤鴻回到房內後撓了撓頭,覺得朋友這是給了他一個大包袱哪。左思右想,似乎沒什麼好辦法,陳孤鴻便索性不去作想了。

  還是那句話,傳到橋頭自然直哪。

  陳孤鴻便躺在床上,開始呼呼大睡了起來。

  這一覺既沒有夢魘,也沒有夜尿,一覺到天亮,實在是香甜無比。次日,陳孤鴻伸了伸懶腰,左三圈又三圈的運動了一下筋骨,掀開被褥下床,又在圓圓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便來到餐廳吃飯。

  吃飯的時候,叔公沒有忘記侄孫。喚了圓圓去叫竹辟疆去吃飯,不久後竹辟疆便來了,他還是一臉驕傲,一臉冷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這本來一家子開開心心的吃飯,十分溫暖輕鬆的模樣。但是添了這個冰雕一般的人,便是尷尬了不少。

  陳秀秀、王正當二人便不住的吃飯,一聲不吭。偶爾看向竹辟疆的眼神怪怪的,心下想著。「與這人吃飯真是好不舒服。」

  不過二人也是好脾氣,只是心中做想。沒有說出來。這被人討厭也罷,這竹辟疆還沒有自知之明,冷著臉繼續一口一口的吃著飯。

  陳孤鴻覺得這麼沉默實在不自在,見竹辟疆吃了一碗飯,便好心的喚圓圓道:「圓圓,去給辟疆添一碗飯。」

  「哎。」圓圓應了一聲。伸手去拿碗。

  「我不像某些人是養尊處優的少爺,自己有手有腳。」竹辟疆冷著一張臉,自己拿過飯碗,便去盛飯去了。

  陳孤鴻臉色一僵,覺得這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了哇。還有點冤枉,「這是諷刺我養尊處優哇,但老子我又不是天生就是少爺。當年也是吃過苦的。」

  「這小子不僅有驕傲病,還有無差別嘲諷病,還深入膏肓了。」陳孤鴻心中暗道。圓圓,王正當,陳秀秀三人也是面面相視。心中直道,「沒禮貌。」

  不過一家人還是沒開口說出來,便在沉默的氣氛中繼續吃飯。沒過多久,竹辟疆吃完了。話也沒多說一句便走了。

  這冰雕離開了,這氣氛都好多了。陳秀秀才埋怨道:「孤鴻。這哪裡是侄孫啊,分明就是大少爺嘛。」

  「就是這大少爺竹飛才托付給我的啊,任重道遠啊。」陳孤鴻苦笑一聲,嘆道。

  「還得住幾日?」王正當也問道。

  「不知道啊。」陳孤鴻回答道。

  「唉。」一家人齊齊嘆息。覺得不樂。便在這種氣氛中,陳孤鴻也吃完飯了,拍拍屁股便走了。

  離了餐廳後,陳孤鴻在後院內散步,一是飯後消化一下。二是也琢磨琢磨怎麼柔和一點治這侄孫的病。

  這小小的後院被陳孤鴻繞了足足五十圈,肚子都從飽變成了有點餓,卻還是沒想出辦法怎麼才能柔和一點治病。

  陳孤鴻便對著天上的大日哀嘆了一聲,煩悶。

  便在陳孤鴻長呼短嘆的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聽風辨位,陳孤鴻便知此人是那竹辟疆,心下奇怪他找我幹什麼。但是臉上卻是露出了自認為和藹的,長輩的表情。

  不久後,竹辟疆果然出現在了陳孤鴻的面前,還是那般冷硬,還是那般驕傲,還是那般不屑。

  「辟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陳孤鴻讓自己的表情更柔和了一些,問道。

  「我要挑戰你。」竹辟疆說道。

  「什麼?」陳孤鴻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我要挑戰你。」竹辟疆重複了一遍,然後昂首挺胸,一臉我是天之驕子,你是騙子的表情道:「我不知道你一個書生怎麼給我爺爺灌了迷魂湯,讓他以為你是頂尖高手,還把我們家傳的山間聽竹音劍譜給你。但卻瞞不過我的一雙眼睛,我便親自擊敗你,取回我們家的劍譜。」

  昨日親自送爺爺走上絕路,竹辟疆十分不是滋味。又想起這個騙子,騙他爺爺,便是火冒三丈。

  吃了飯後,左思右想便覺得不能放過這可惡的騙子。

  便親自擊敗他,揭露他的無能,奪回劍譜。

  想到這裡,竹辟疆伸出左手拔出右側的劍,劍光耀眼,劍身表面佈滿了魚鱗一般的紋路,看著美麗又鋒利。

  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柄好劍。

  「來吧!」竹辟疆喝道。

  陳孤鴻的表情變了,變的很是不爽。這你病入膏肓,我還琢磨著用溫和的藥去治,沒想到把我當病貓了。

  看我下猛藥,一劑藥藥到病除。

  陳孤鴻琢磨了一下,便露出了比竹辟疆更驕傲,更目中無人的神色,居高臨下的說道:「你還不配與我動手。」

  這用無禮的態度對待別人的時候,自己是不會有感受的。但是別人用無禮的態度對待自己的時候,卻是立刻感受到,並因此感覺到憤怒。

  這一類人稱作是自我,竹辟疆無疑便是這種人。見陳孤鴻的態度這麼輕蔑,便是心中一怒。當即開口反譏道:「你這麼故作姿態,吹的自己恨厲害。其實掩蓋不了你內部虛弱,狗屎一樣的無能。有本事你就把我打趴下,讓我承認不配與你動手啊?」

  陳孤鴻聞言欣然贊同道:「是啊,我十分贊同你的觀點。吹牛皮的人是拿不出真本事的。所以我就用行動來證明,我比你強橫百倍。」

  「你接受我的挑戰?」竹辟疆沒有任何遲疑,懷疑,一臉亢奮道。

  陳孤鴻搖著頭道:「不是我,是我的家奴與你一戰。」說到這裡,陳孤鴻驕傲道:「因為你還不配與我動手,先擊敗了我的家奴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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