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書劍仙 作者︰三七開 (已完成)

 
mk2258 2015-11-15 17:38: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235094
bpd 發表於 2016-8-4 23:12
第五十八章 陰曹

  做人有所為,有所不為。

  朋友負我,我不負朋友。所以陳孤鴻這一招御鬼不對付那幫同窗。這是做人的底線,但是縣令就不一樣了。

  他與吳修德狼狽為奸害我。

  若非有高莊這小鬼在身,怕是要著道了。陳孤鴻自是出手了。

  而吳修德這個舉人都把高莊給震退了,馬忠更是官身,高莊自然對付不了,他要對付的是馬忠的身邊人。

  馬忠老家在數千里開外,比宣州還遠。來到城陽縣便是外地赴任,帶來的有一位夫人,兩房小妾,還有三個兒子,五個女兒。

  而馬忠的夫人年老色衰,只是門面而已。目前最得寵的是馬忠的第二房小妾,姓錢,號稱錢夫人。

  這錢夫人二九年華,風華正茂。長的又嬌艷,嫵媚襲人,妖精似的。而她也不似尋常婦人在家相夫教子,很喜歡在外遊玩。

  馬忠到了城陽上任之後,她便喜歡坐著轎子去城南的洪江散心,洪江的波瀾壯闊,深深引動她的心靈。

  這一日陽光燦爛,萬里無雲。

  「吱呀!」

  有鳥叫聲在天空中盤旋,抬眼看去有數只白鷺在江中捕魚。潔白的羽毛,優雅的姿態,讓人深深感懷大自然之美。

  江邊四人抬著一頂小轎邊走邊停,小轎外還隨行幾個健壯的家奴,一個小巧的婢子。小轎的簾子不住被掀起,露出了錢夫人那嫵媚動人的臉蛋,她抬眸看向洪江,讚道:「好一個波瀾壯闊的洪江,好個美如畫的白鷺,真是百看不厭。」

  「洪江再美也不如夫人美。」身畔婢子嬌笑道。

  「貧嘴。」

  錢夫人碎了一口,精緻的俏臉上卻是露出了些許驕傲。她本是尋常村婦,雖然美艷,卻也只有嫁給農夫的命。

  後來馬忠在她所在的縣中做縣令,有一次馬忠出門走動,她在河邊洗衣服,便這麼好上了,順利進入了馬家做小妾。

  憑著一身美貌,得了寵愛,成了現在可以橫行無忌的錢夫人。

  「呼!」正得意錢夫人感覺自己有點累了,輕輕扶著頭,那模樣又是另一番嫵媚,漸漸的錢夫人閉上了眼睛。

  「奇怪了,我平常不嗜睡啊。」

  奇怪的心情浮現,然後錢夫人眼前一黑,等醒過來便處在了一個環境之中。

  只見四周一陣白霧,不見日月,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天上飄著白雲,白雲浮動,如夢似幻。而她正立足在白雲上,足下綿軟。

  「啊呀!」錢夫人一陣驚叫,卻是低頭一看自己的脖子上帶著枷鎖,足下也拴著鐵鏈,似囚犯。

  「錢氏,你可知罪?」這時,一聲宏達的聲音響起。錢夫人心肝一抖,抬頭看去,只見前邊浮著一個人。

  這人金甲金盔,身披紅色錦袍,錦袍飄蕩飛舞,獵獵作響。兩耳垂肩相貌堂堂,一雙眼眸如星似日,亮的迫人。手持三尖兩刃刀,雙眸一嗔,殺氣便鋪天蓋地而來。

  錢夫人心肝一抖,便怕的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民婦不知,民婦不知。」心中驚懼的想著,「這是哪裡神仙?我又做錯了什麼?」

  「嘿,你不知罪?」「神仙」嘿然一笑,右臂一振,三尖兩刃刀一橫刀口便抵在了錢夫人的脖子上,錢夫人能清楚的感覺到三尖兩刃刀的森寒。

  「咕嚕。」錢夫人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臉蛋白的發青。

  「你夫馬忠為官不仁,為官不正。常常搜刮民脂民膏,又與那奸人狼狽為奸,殘害貴人,你身為後宅婦人,當連坐。殺頭!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神仙」大喝道,神威煌煌,大勢如江河日月。

  這錢夫人前身不過村婦,飛上枝頭後也只是內宅寵妾,沒見過市面。一聽要殺頭,還打入十八層地獄,便被唬住了,連連哭喊道:「神將明鑒,神將息怒,小婦冤枉,小婦冤枉。」

  「嘿,冤枉?」「神仙」森寒一笑,一展手臂,白霧沸騰,隨即形成了一面明鏡,明境內露出了一個人的身影,這人身材高挑,面容削瘦卻不弱,反而英俊儒雅,身襲白色儒衫,足下布鞋,頭頂生巾,眸光靈動表情隨和。

  一股儒雅靈秀之氣撲面而來。

  錢夫人見了心中想著,「倒是好一個風流書生。」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人?」「神仙」喝聲道。

  「民婦不知。」錢夫人趕緊散去了心中邪念,連連磕頭道。

  「此乃文曲星下凡,這一世姓陳名孤鴻,注定要成為狀元公的貴人。」「神仙」大喝道。

  「媽媽呀,文曲星下凡?????!」錢夫人十分震驚,心中驚叫連連。

  「而你可知,你夫馬忠今日便與本縣奸人吳修德一起陷害貴人。現在你說說,你是不是要連坐殺頭?」

  神仙嗔目,雲海翻滾,似乎驚濤駭浪。左右小鬼浮現,各個青面獠牙,周天八荒也暗淡了下來,這好好的白雲神仙,竟似變成了陰曹地府,陰風陣陣。

  錢夫人雙手抱胸,瑟瑟發抖,嘴唇都白了,哭泣道:「民婦不知,民婦不知,實在不知啊。」

  「哼,不知也是罪。便給你七天時間,操辦了陽間後事。等七日後,我便取你性命,帶你魂魄入陰曹。」神仙冷哼一聲,厲喝道。

  「神將,聽民婦……」錢夫人正想辯解,這時候天旋地轉。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又處在了自家轎子中。

  錢夫人呆坐了半晌,似木雕泥塑。

  「呼!」這時婢子掀開了簾子,一陣江風灌入,讓錢夫人稍稍清醒了。婢子笑道:「夫人,您醒了?」

  卻是錢夫人已經睡了片刻,而她以為只是嗜睡。

  「醒了!」錢夫人木然道。隨即瞳孔一陣收縮,一張臉從血色瞬間變成了白色,再到青色,最後嘴唇都青了。

  「夫人您怎麼了?」婢子大吃一驚,驚叫道。轎夫一驚,立刻停了下來。

  「禍事了,老爺禍事了。我們要萬世不得超生了。」錢夫人忽然哭了,哭的驚天動地,淒厲之聲傳向四方,聞著傷心,聽者落淚。

  「嗚嗚嗚嗚!」

  錢夫人哭,大哭。

  「夫人,夫人!」婢子慌了手腳,連忙道。

  「回去,我們立刻回縣衙。我不要啊,我不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哭了片刻,錢夫人勉強鎮定,大聲催促道。

  「是是。」婢子連連點頭,催動轎夫,一行人火速趕往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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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大老爺屁滾尿流

  「老爺,老爺。」轎子回到縣衙大門後,錢夫人立刻下了轎子,一邊哭,一邊跑了進去。

  後衙內,馬忠的心情十分陰鬱,不好。聽了這哭喪似的聲音,更是眉頭狂皺,喝道:「鬼叫什麼,我還沒死呢。」

  「老爺。」

  錢夫人被馬忠的表情唬了一跳,深懂伺候男人的她知道男人在這個時候惹不得。有些畏懼,但一想到那神將的話,便一咬牙,抹著眼淚說道:「老爺,禍事了,真的是禍事了。我遇到了神將托夢了。」

  錢夫人便將夢中一切對馬忠說了。

  天運國內,神道興盛。馬忠本人逢年過節,也要去拜拜神仙。而且他為官不正,多有齷齪,損了不少陰德。

  正所謂生平不做虧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門。反之,便會心虛。因而馬忠聽了之後,頓時大吃一驚,「有這種事情?」

  「妾聽的很清楚,說是要七天後殺頭,魂魄引入陰曹打入十八層地域啊。」錢夫人驚慌失措,哭道。

  馬忠臉都黑了,一顆心跳的比行房的時候還快。

  「文曲星下凡?」

  「殺頭還罷了,還十八層地獄?」

  豆大的汗水從馬忠的毛孔處排出,打濕了他的衣衫。

  「老爺,老爺,我們該怎麼辦啊?」錢夫人嚶嚶哭泣的聲音,更讓馬忠煩躁。

  「休要哭了,讓老爺我想想,想想。」馬忠煩道,錢夫人立刻噤聲,但還是眼淚眨巴眨巴的掉著,眼巴巴的看著馬忠。

  馬忠頭痛欲裂,跌坐在座上,不斷用手揉動太陽穴,平定疼痛。這一招確實有效果,他的頭痛緩和了下來,但是思維清楚後,一點點的線索被拼湊起來,讓他覺得驚駭欲絕。

  「黃山詩會上的海棠,力壓宣州才士梁生。一曲桃花庵歌快活似神仙。這等詩才,人間能有幾人?要說他是文曲星下凡,絕有可能。」

  「那日衙門上,明明是我與吳修德請的演戲的戲子,一場陷害的戲演成了。結果那戲子當堂翻供,功虧一簣的同時。還讓陳孤鴻得了我的把柄。當時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今天我小妾遇到了這等神將托夢的奇事,便有些眉目了。怕是當時也有神將托夢。」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越想越覺得驚駭欲絕,越想越覺得後悔不送。

  「老夫我與吳修德雖然是朋友,但老夫我絕對不是為朋友兩面插刀的好漢,只是想著吳家家大業大,勢力這麼強,而又只是對付一個小書生而已。便動了動手指頭。沒想到,沒想到後果居然這麼嚴重。十八層地獄???想想都讓人哆嗦。」

  馬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白的發青,嘴唇發紫,甚至因為緊張他覺得胯下都有些蠢蠢欲動了,若不是及時制止,怕是早就屁滾尿流了。

  但就算這樣,也有一些尿液流出,褲襠裡邊十分不舒坦。

  「老爺,老爺我們該怎麼辦啊??妾還不到二十歲呢,還想活。更不想去那陰曹受苦。」錢夫人見馬忠久久無言,便忍不住盈盈哭泣。

  馬忠的一顆心越發慌張了。

  不過慌張中,馬忠腦中卻是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茬,便急忙問道:「那神將可是對你說七天後來取我們性命?」

  「是啊,說是給我們七天時間處理陽間後事。」錢夫人眼淚汪汪,不住的展開袖子擦拭眼淚,精緻畫過妝容的臉頰,早已經是小花臉了。

  「那便還有救啊。」馬忠眼前一亮,說道。

  「有救?」錢夫人心肝兒一跳,希冀的看著馬忠道。

  「我們褻瀆神靈的罪名是難以洗清了,要是比做人間案子,便是罪責難逃。但是人間不是還有戴罪立功,補救輕判的說法嗎?」馬忠說道,越想越對,他的臉上恢復了一些紅潤,眼眸恢復了亮光。

  「輕判?」錢夫人眼眸亮亮。

  「對啊。如果我們補救的好,把文曲星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沒準那神將就給我們添十年陽壽,退一步講,就算不添陽壽,沒準入了陰曹不用去那十八層地獄呢?就算去了十八層地獄,沒準罪責輕點,落下一點好待遇呢?」馬忠一口氣說道。

  「那便補救啊,妾聽說那十八層地獄的期限都是億年計算的。少則百億年,那日子簡直難以想像。就算減十億年罪責也是好的。」錢夫人不住的點著頭,說道。

  被神將嚇尿了的男女一陣合計,便已定計。但接下來麻煩也來了,這該怎麼補救?錢夫人見識淺薄,便只能眼淚汪汪的看著馬忠。

  馬忠稍稍定神,便有了定計。對錢夫人說道:「你派遣心腹家奴過去,請文曲星入城中上珍樓一見。」

  「明白了,明白了。」錢夫人連連點頭,下去處理了。

  馬忠則喚了婢子,穿上了便服,準備了一頂普通的小轎子出門去了。

  所謂上珍樓便是城陽縣內的頂尖酒樓之一,品格與悅來酒店相差不大。馬忠來了城陽後,曾數次與吳修德在這裡吃飯,比較熟悉。

  來了上珍樓後,馬忠要了一處位於三樓的雅間,點了最好的菜,坐等文曲星駕到。

  ………

  陳曲巷,王宅內,因為用得著,王雨便在王家內住下。

  「快,快幹活。」圓圓雙手叉腰,一臉凶悍。王雨一臉汗,蹲在地上洗衣服。

  「我們家不收留白吃白住的人。」圓圓說道。

  陳孤鴻讀了一會兒書,走出房門,見到這一幕啞然失笑。不知道怎麼的,圓圓這小丫頭對王雨特別嚴厲,甚至充滿敵意。

  見陳孤鴻出來,王雨露出了個泫然欲泣的表情,她住在這裡就沒安生過,被指揮著做牛做馬,要多辛苦就有多辛苦。

  陳孤鴻也沒理會王雨,對她的演技他已經領教過一次了,不會再上當。

  「公子,可是渴了,要喝茶嗎?」圓圓見到陳孤鴻出來,立刻露出了笑顏,慇勤道。

  陳孤鴻聳了聳肩,難道演戲是女人的天生技能?剛才還凶巴巴的,現在就一臉慇勤了。

  「有些口渴。」但是看著圓圓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出期待的光芒,陳孤鴻便是心中一軟,說道。

  「婢子這就去沏茶。」圓圓露出大大的笑臉,心滿意足的下去了。危機感,危機感。圓圓一見面就知道王雨不是好人,是妖精。

  身為女人的直覺,讓她覺得如果不掐的緊一些,這個女人會偷走公子的心。

  而公子沒被這妖精誘惑,圓圓覺得挺開心。


bpd 發表於 2016-8-4 23:25
第六十章 叩拜文曲星

  家裡瑣碎先不提,沒多久那錢夫人派遣來的家奴便上門了。這家奴左看右看,賊眉鼠眼,把陳孤鴻拉倒了院子的角落,才輕聲說道。

  「陳公子,大老爺在上珍樓內設了酒宴,請公子您過去。」

  陳孤鴻心中透亮,這便是求饒酒了。

  也就代表著吳修德設置下來的天羅地網,被他破了。有了新縣令撐腰,他文章寫的又好,秀才是跑不掉了。

  等考了秀才,這幾日受的鳥氣,便是一併找那吳修德討要回來。

  想到這裡,陳孤鴻不由握緊了拳頭,那一日姐姐姐夫受傷他可還是記在心頭,那映紅鮮艷的血忘都忘不掉。

  陳孤鴻深呼吸了一口,對家奴道:「去回稟大老爺,就說我稍會兒就到。」

  「是。」家奴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這時圓圓把茶給沏上來了,但陳孤鴻卻沒來得及吃,交代了一聲便出門了。圓圓嘟著小嘴,一臉幽怨。

  另一邊,陳孤鴻很快便來到了上珍樓,門口有家奴守著,一見陳孤鴻便把他引上了三樓的雅座。這上珍樓,陳孤鴻還沒來過。

  本想細細打量環境,但剛進屋子。

  「吱呀」一聲,身後家奴才把門給關上。就聽見噗通一聲,跪地的聲音響起。抬頭一看,可不是縣令大老爺嗎?

  「大老爺,您這模樣學生我可受不起。」陳孤鴻也小小的吃了一驚,這人好軟的骨頭,稍微恐嚇,便給跪了下來了。

  要知道童生可見官不跪,現在反倒是官見了童生貴了。

  卻是陳孤鴻本身不敬鬼神,便小視了神仙的威懾力。在陳孤鴻來上珍樓的這段時間,馬忠又仔細琢磨了。

  為了一條命和不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便是做奴才也無所謂。

  給神仙鞍前馬後,也是倍兒有面子。

  聽了陳孤鴻的話,馬忠不知廉恥的笑道:「小的不過凡間一眾生,而上神卻是那文曲星下凡,受得起,受得起。」

  本意如此。陳孤鴻見效果這麼好,便也不再矜持,甚至拿捏起了姿態,沒有扶馬忠起來,而是掀了衣襟,跪坐在了北邊的上首位置上。

  坐下後,陳孤鴻笑道:「我這一次下凡,乃是為了人間一樁禍事。本不想宣揚,但為了這樁禍事,卻需要一個進士的身份。不得已,便請了那御車神將給你夫人托夢了。」

  馬忠一聽頓時冷汗盈盈。

  「文曲星下凡做一樁事,那可是多大事?卻被我攪和了,難怪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馬忠臉色煞白,連連磕頭道:「小的知錯了,知錯了。還請上神念及小的是不知者無罪,請了那御車神將,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吧。」

  「砰砰砰!」

  馬忠不僅磕頭,還磕地板咚咚作響,很快額頭上出現了一坨紅印子。

  「這裝神弄鬼的效果,真是好的出奇了。」陳孤鴻不得不再次感嘆一聲,也為這馬忠稍感可憐,實在愚昧。

  「好了,別磕了。就算你不知者不罪吧。不過為了我要做的大事,你以後可不能再為難我了。」陳孤鴻說道。

  「豈敢,豈敢。上神考縣試的事情,就包在小的身上了。」馬忠拍著胸脯咚咚作響,活像一豪爽漢子。至於透露考題,代寫文章的事情,馬忠識趣沒提。

  乖乖的,眼前坐著的可是文曲星,寫文章還要人代筆不成?

  堂堂縣令,便成了陳孤鴻的奴才,一條狗。重新定義了對方的身份之後,接下來便是一場無趣的酒宴了。

  縣令大老爺全程作陪,又是斟酒,又是拍馬屁,伺候陳孤鴻酒足飯飽,又恭敬的把陳孤鴻送走,臨走前還不忘很體貼的問要不要一頂轎子。

  陳孤鴻自是不要轎子的,雙腳做馬,便回去了家中。

  「快哉!」

  不僅陳孤鴻快意,連馬忠也十分快意。上了轎子,馬忠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總算是挺過去了。」

  因為太輕鬆,馬忠似被抽光了骨頭似的,軟綿綿的癱軟在了轎子內。這一軟便軟了一路,直到轎夫說縣衙到了。

  馬忠這才勉強起來,連連深呼吸了五口氣,這才挺直了腰板,恢復了大老爺的姿態,從轎內走了下去。

  雙手交叉放在北上,大老爺走的龍行虎步,氣勢十足。只是額頭上的紅印子,尤其顯眼,他自己不知,卻被門房給仔細瞅了好幾次。

  正想跨入門檻,馬忠回頭對門房道:「對了,以後吳修德要見,便不見。」

  「喔,曉得了。」

  門房十分納悶,這大老爺不是與吳老爺感情挺好的嘛?怎麼就閉門謝客了?不過他一門房自不好向大老爺討教這個問題,便只能把疑惑埋在心中。

  …………

  陳孤鴻懷著愉快的心情回到了陳曲巷,王宅中。剛進門便見那王雨還在洗衣服,洗的臉蛋煞白,手都被水泡皺了。

  而此刻院子內已經掛滿了衣服,被褥了。陳孤鴻一看,好傢伙,連冬天的被褥,衣服都被洗了。

  圓圓雙手叉腰,凶巴巴的站著監督。

  陳孤鴻雙手撫額,這小丫頭。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陳孤鴻也想明白了圓圓是為了什麼這麼幹了,這女人爭寵是本性。

  連丫鬟都害怕被丫鬟取代了。

  這王雨陳孤鴻留著本是要對付縣令的,而現在縣令已經舉手投降,便沒有必要留下了。而且再留下,怕是要引發圓圓的醋意了。

  為了家裡邊的安生,陳孤鴻便喚了王雨過來,讓王雨離開。起初王雨是死活不肯離開的,怕被吳修德與縣令秋後算賬。在陳孤鴻再三表示,縣令不會再追究之後。倒也歡天喜地的準備離開。

  圓圓一聽王雨要走了,頓時高興的眉頭彎彎。一掃凶巴巴的姿態,去了房間取了一錠小銀子,很爽快的送給了王雨。

  還仔細交代,女子在路上行路要小心一些的話。

  陳孤鴻看的哭笑不得,這小丫頭。不過也由她了。

  王雨眼淚汪汪,千恩萬謝的走了。王雨一走,圓圓就湊了過來,慇勤道:「公子,婢子給您捶背吧。」

  「小丫頭。」陳孤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卻也坐了下來,讓圓圓給他捶背。圓圓一臉樂意,歡快,輕輕捏著,捶著。

  還哼著小曲兒。

  陳孤鴻微微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輕快。


bpd 發表於 2016-8-4 23:32
第六十一章 縣試

  對於一座縣城來說,一年一度的縣試乃是頭等大事。

  童生們得了秀才相公的具保,又互相互結之後,將文書資料上交到縣衙,便是等待縣試來臨了。

  而縣衙方面也是出示公告,列上今年縣試的人選。

  而每一縣每年秀才錄取數目是十人,而報考的人數通常都是二三百之多,競爭之激烈難以想像。

  公告列舉人員,瞭解一下可以知己知彼的效果,同時也能計算一下今年自己的通過率。因而每一年衙門出示公告的時候,都有大批讀書人圍觀。

  陳孤鴻,王松的同窗,錢飛,費遠就是今年的童生。二人相約而來,觀看告示。

  二人都是二十多歲了,如果考不上最多再考一次,便要放棄功名路線,去謀求營生了,對於今年的童生人員名單十分在意。

  「今年居然才一百八十人。」錢飛一看名單,頓時驚喜道。

  「而且還有許多生面孔,有的怕只是十二三歲,初生牛犢。而我們已經老童生了,經驗豐富,有機會。」費遠也驚喜道。

  二人不由浮起了歡樂之情,若是考中秀才,那就太棒了。正欣喜,錢飛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但卻又絕對不會出現在這份名單上邊的名字。

  「陳孤鴻???!」錢飛震驚道。

  「怎麼可能???他受到吳家的打壓,沒有人為他具保,更沒有人為他互結。縣令也得為難他,誰都能出現這份名單上,就他不可能,你一定是眼花了。」費遠笑道。

  「真的,你看看。」錢飛口氣很急。

  「不可能。」費遠仍然搖頭,但仔細看名單,頓時不可思議。連聲說道:「不可能,不可能。」

  然後一股子焦慮心情,便湧現了出來。

  他們二人當時沒有與陳孤鴻互結,一來是迫於吳家壓力,二來是估計陳孤鴻不可能成為秀才,屬於沒前途的人。

  而如今這不可能出現,注定沒前途的人,居然出現在了榜單上。

  雖然還得經過考試,才會明瞭。但若是陳孤鴻得了秀才,成了秀才相公。他們就算也成了秀才相公,以後見面恐怕分外尷尬。

  而且人生數十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後保不準要有求於他。

  錢飛、費遠二人面面相視,心中都湧現出了不安之情。

  不安的還有吳修德,這段日子內,吳修德已經數次前往縣衙去見馬忠了。結果每次都是吃閉門羹,就算派人去送書信也是有去無回。

  事出反常必有妖,吳修德如何能不安?

  這日是發佈告示的日子,吳修德便早早的派遣了家奴去查看,結果陳孤鴻赫然在榜。吳修德心中越發不安,更鬧不懂。

  「我與馬忠是朋友,我吳家世代顯貴已經數百年,在朝中更有人脈。他馬忠為什麼要背叛我?」

  吳修德又想起當日陳孤鴻登門前來,與他的對賭。想著,「如果陳孤鴻真得了秀才,那我顏面何存?而且他是斬殺了阿坤的強橫劍客,不僅是顏面難保,怕是連性命也是堪虞。」

  想到這裡,吳修德便坐不住。呼了家奴準備了轎子,出門去也。

  來到縣衙,吳修德親自上前,低聲下氣的問那門房。「大老爺可有空?」

  門房得了馬忠的命令,便淡然道:「吳老爺請抱歉,大老爺公務在身,沒空見客。」

  吳修德火冒三丈,你小小門房,居然也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但是有求於人,便是不得不低頭。吳修德從袖子裡邊取出了一錠金子,遞給門房道:「還請通報。」

  門房看著這一錠金子十分眼紅,但違背縣令的命令,丟飯碗還算輕得。指不定要去坐牢,因而門房掙扎了一下,便淡然拒絕道:「吳老爺對不住,小的不收賄賂。」

  「尼瑪!!」吳修德心中罵了出來,但面對這樣油鹽不進的門房,便也沒轍,只能怏怏的上了轎子,回去吳家了。

  「這下可怎麼辦?」有道是風水輪流轉,吳修德設下三大殺招,天羅地網對付陳孤鴻,那是春風得意。

  此刻卻是無計可施,回到家中飯不能下嚥,夜不能寐輾轉難眠。

  短短十天時間,吳修德油光滿面的臉蛋,變得又乾,又瘦。一雙眼眶深深凹陷,並且滿是黑眼圈,實在是無可奈何。

  便在這種情況下,縣試開始了。

  這日陽光燦爛,王宅內分外熱鬧。關乎公子與小弟的前程,一道早陳秀秀與圓圓便起來了,先做了豐盛的早膳。

  並立刻準備文房四寶,放入考籃。怕陳孤鴻考場肚子餓,更準備了幾個雞蛋。

  吃完飯後,圓圓為陳孤鴻整理衣衫,而陳秀秀不住打氣道:「小弟你別緊張,考不中也沒什麼,大不了與你姐夫去賣糧食去。」

  卻是當時陳孤鴻得了坤哥的銀子,田宅,沒有告訴陳秀秀。錢財身外物,他分外輕視,當時陳秀秀與王正當正受傷,陳孤鴻便忘記了。

  後來便想著,等考中了秀才的時候,再一起給姐姐一個驚喜。因而,陳秀秀才說了這一番話。

  家人的關切,暖意濃濃。陳孤鴻沒有半分不耐,洋溢著笑容,說道:「知道啦,姐姐放心,我不會緊張的。」

  聽了陳孤鴻的話後,陳秀秀立刻露出了笑顏。

  不厭其煩的叮囑了幾句之後,陳孤鴻便出門去了,圓圓提留著考籃亦步亦趨的跟在陳孤鴻的身後。

  縣試乃是大事,有專門的考場。

  到了考場門前,便是人山人海。

  「孤鴻。」王松早一步到了,身畔跟著三個家奴,一個婢女,派頭十足。見了陳孤鴻便露出了笑容,叫道。

  「王兄。」陳孤鴻上前去,也打了個招呼。

  與此同時,馬農、馬耕小兄弟兩個,還有馬正德都與陳孤鴻打了招呼。當然,也少不了諸多同窗。

  同窗們見了陳孤鴻都份外尷尬,有眼神閃躲,有臉色泛紅,羞臊不止。陳孤鴻倒是神態自若,當然也沒有上去熱乎,只是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咚咚咚!」

  沒多久,銅鑼聲響起。縣試考場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一個衙役從裡邊走了出來,招呼考生們入場。

  縣試正式開始。


bpd 發表於 2016-8-4 23:40
第六十二章 考場內陳公子

  童生不過讀書人,見官不拜而已。沒有實用的特權,社會地位不高。秀才則能免除徭役,而且還是未來科舉的前提,所謂平步青雲從此始也。

  今時今日來送的,便是父母,兄姐。

  「吱呀!」

  隨著那朱紅色的大門一關,門外送行的人們便喧囂了起來。

  「各路神仙保佑,我家么兒可要中那秀才成為相公。」有白髮老嫗誠心向東方叩拜。

  「阿彌陀佛,保佑我家弟弟能中秀才。」有中年婦女雙手合十,參拜大佛。

  親親之恩加焉。

  「那個阿米頭佛,那個什麼漫天神仙,臨時抱佛腳也罷,請你們給我家公子中了秀才,回頭圓圓給你們最喜歡的松花糕吃。」

  圓圓受氣氛感染,也是鬼頭鬼腦的參拜念叨。

  讀書人們入了考場後,先看到的不是考試場地,而是一群凶神惡煞的衙役,還有旁邊好幾副枷鎖。

  只見當先衙役指著枷鎖吼道:「看見這枷鎖了沒有?誰敢作弊,便是枷鎖伺候,打入大牢。」

  「一個個排好隊,上前搜身。」

  考試搜身,作弊後果嚴重,誰家人都知道。沒人會做這等傻事,因而在場一百八十多讀書人的神色都算自若。

  一個個排好隊,上前去搜身。

  搜身十分嚴格,衣服必須是單層的。雙層就要被撕裂,拋出裡邊。帶來的糕點是要從中掰開的。

  頭髮要解開,鞋子要脫掉。

  讀書斯文人,被一群五大三粗的衙役給上下其手,斯文掃地就不用說了。

  「雖然年年來,知道這個。但每一次都覺得心驚膽戰。」陳孤鴻五個人排在一起,王松面色發苦,腿兒有點哆嗦。

  陳孤鴻點點頭,也有些不太爽。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為了那功名去見皇帝,沒法兒。

  倒是馬正德,馬農,馬耕三個神色如常,沒覺得什麼。

  很快輪到王松了,他被衙役上下其手,解了髮帶,脫了靴子衣服,一臉哀怨。幸好很快就過去了,王松鬆了一口氣,拿起了考籃站在一邊,等陳孤鴻。

  陳孤鴻把考籃遞給衙役,自己解開頭帶,主動搜身。結果那衙役卻是微微一笑,低聲道:「可是陳孤鴻公子?」

  「嗯。」陳孤鴻一愣,點點頭。

  「呵呵。」衙役呵呵一笑,神色便和藹了許多。然後象徵性的比對王松溫柔一百倍的姿態,搜了陳孤鴻,然後恭敬的送出了。

  俗話有云,不怕大家一起窮,就怕有窮有富。而今之計,諸讀書人赴考場,各個斯文掃地,而陳孤鴻能保持體面。

  在場之人,便側目不止。

  而陳孤鴻名氣很大,幾乎所有人都認識。而且幾乎所有人都反駁了陳孤鴻的面子,沒有與陳孤鴻互結。

  看著這種模樣,所有人便都知道陳孤鴻怕是與縣令大老爺有些齷齪,心中疑惑為什麼吳家這麼大的仗恃,縣令大老爺不幫忙吳家,反而幫忙陳孤鴻?

  而有縣令大老爺撐腰,那縣試通過率便是九成,與陳孤鴻互結的秀才怕是要被縣令大老爺抬愛幾分,沒準勉強也過了。

  頓時,所有讀書人都有苦難言,早知今日,何必當時與陳孤鴻翻臉呢?陳孤鴻的一竿子同窗更是後悔的臉都綠了,有幾個眼巴巴想上來套個近乎,卻礙於考場嚴肅,不敢上前,別提多痛苦了。

  連王松也是意外,等陳孤鴻站在他邊上的時候,王松低聲問道:「孤鴻,縣令不是有為難你嗎?怎麼現在倒是給你關照了?」

  那日陳孤鴻吃了官司,王松有事不在家。但回來後請了陳孤鴻去越來酒店吃飯,又不知陳孤鴻小鬼入夢。

  便有此一問。

  「秘密。」陳孤鴻微微一笑,說道。

  「你個混蛋。」王松翻翻白眼,但心中也為好友歡喜。不久後搜身完畢,諸讀書人在衙役的率領下左拐,正式進入了考場。

  考場上,縣令大老爺與縣學學政等官員坐在北邊,讀書人們一字排好,朝著官老爺們齊齊行了一禮。

  陳孤鴻看到了馬忠,馬忠也看到了陳孤鴻。要不是現場太嚴肅,馬忠怕早就忍不住跪下去了。

  勉強忍住這種衝動,但馬忠還是隱晦的朝著陳孤鴻露出了個獻媚的笑容。

  陳孤鴻對此只能搖頭,兩個馬忠。一個是秀才隱士,一個是身披官袍的官老爺,卻是代表了讀書人的兩個面。

  一個脊樑,一個軟骨。

  閒話不提,行禮之後,一眾讀書人被發了號牌,根據號牌再被引入相應的小房子內。

  房子自不必提,三面漏風。房內有一個木案,一個木床。考生坐在木床上,趴在案上作文,累了還可以休息。

  左邊牆根有個馬桶,簡陋的厲害。

  陳孤鴻往年都要嫌這麼馬桶是臭的,難聞。但今年卻是清爽乾淨,仔細一看馬桶附近還放了一個小香爐。

  陳孤鴻只得一笑,「這馬忠別管是不是軟骨頭,鞍前馬後做事卻是妥帖。」

  陳孤鴻十分愉快坐下,不久後,有書吏發放了白紙,考題。又端著茶水,各人都是白水,只有陳孤鴻是一杯茶葉茶。

  那書吏還小聲說了一句。「若是陳公子口渴,便喚小的一聲。」

  茶葉香氣,又是引得附近讀書人的眸光。陳孤鴻還感覺到了許多妒忌的目光,心下倒有些苦笑了。

  「這特殊待遇是好,但怕是要引得別人妒火。可別有什麼後患才好。」

  不過馬忠做也做了,這個時候陳孤鴻也沒法了。只好展開白紙,專心做題。陳孤鴻元神玄妙,聰慧異常。

  這題自然不值一提,稍一思索,便是下筆成章。

  只是一盞茶功夫,陳孤鴻便作完了文章。而縣試是分二場,每一場是三個時辰。陳孤鴻閒來無事,便吃了家姐準備的幾個雞蛋,喝了茶水,躺在木床上休息去了。

  陳孤鴻自己倒不覺得什麼,但是落在在場考生眼中,卻是特立獨行了。便又是一陣目光側目。

  「這小子,不會是提前得了考題吧?」連好友王松都忍不住在心中齷齪的想著,要不是相信自己兄弟夠義氣,得了考題肯定會分享,不會吃獨食兒,王松早就罵娘了。


bpd 發表於 2016-8-4 23:49
第六十三章 吳修德的頹廢

  有這疑心的不僅王松,還有縣學學政。

  所謂縣學顧名思義是官辦學校,錄取的都是三十歲以內的秀才,所以秀才又稱生員。有的秀才因為成績好,可以領取官方的俸祿,便被稱作廩膳生。

  以後陳孤鴻得了秀才,也得去做學生。

  縣學也是看地方的,只有大縣秀才多才有縣學。一般地廣人稀的地方,只有府衙所在才有府學。

  而城陽縣無疑是大縣,自然有縣學。

  學政則是縣學主管官,評級與縣太爺同級,正七品。

  城陽縣的學政喚作陳山崖,今年六十二歲。他也算是傳奇,五十歲才中了進士,因為年老前途不大,便入了學政官,既是養老,又是清閒。

  陳孤鴻受到的特別優待,便引起了陳山崖的注意。不過他倒是無所謂,反正一個秀才對不算什麼。

  不過也有些好奇,捉摸著這麼做,難道縣令不怕引起公憤嗎?

  想到這裡,陳山崖便對馬忠說道:「馬縣令似乎對那陳孤鴻很是關照?」

  這話有言下之意。馬忠聰明人自然聽得懂,便笑道:「陳兄莫要擔憂,此人文章必驚天動地。」

  「這麼有信心?」陳山崖看馬忠口氣,不像作假。便震驚,也將信將疑道。

  「可取來看看。」馬忠笑道。然後便喚了書吏,取來陳孤鴻的文章來看看。

  「嘶!」陳山崖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覺得精彩絕艷,非凡俗也。馬忠看了之後也是震驚,但想到陳孤鴻文曲星下凡,便也釋然了。

  「如何?」馬忠笑著問道。

  「便是三榜進士也難以做出。只有進士及第,或是那一榜進士才能作出。」陳山崖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濃濃的震撼,說道。

  「呵呵。」馬忠微微一笑。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考試很快完畢了。考生們在衙役的指揮下,陸續的走出了縣試考場大門。

  「公子,考的如何?」在人群中,圓圓一眼就認出了陳孤鴻,湊了上來,眼眸亮亮的。

  「沒人阻撓,通過是沒問題了。」陳孤鴻笑道。

  「恭喜公子。」圓圓的臉蛋兒紅紅的,歡喜道喜道。

  「現在道喜太早,不是還有第二場嗎?」陳孤鴻彈了彈圓圓的臉蛋道。

  「第一場能過,第二場肯定也能過的。」圓圓說道。

  「呵呵。」陳孤鴻呵呵一笑。

  這時,王松,馬正德,馬農,馬耕走了過來,互相問了一下,都發揮不錯,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歡笑。

  王松心中疑問,問陳孤鴻,陳孤鴻只是笑笑不答,他也無可奈何。隨即,一行人便離開了。馬正德,馬農,馬耕家住鄉下,而第二場是在三天後,來回十分不方便,便又住在了王松家中。

  回到家中後,陳孤鴻便得到了姐姐與姐夫的熱烈歡迎,當面第一句就是問發揮的如何。陳孤鴻自然說不錯,惹得姐姐,姐夫開懷大笑。

  陳秀秀更是表示等明天準備去縣城內的所有神仙廟內拜謝神仙。

  陳孤鴻少不得又在心中吐槽幾句,卻也沒掃姐姐的心情。如此這般三天時間便也過去了,很快就是第二場。

  又似第一場一樣,搜身考試。

  陳孤鴻還是一樣的待遇,還是一樣的提前寫好文章。總之是一氣呵成,下筆如風。這一次的文章,也被馬忠、陳山崖提前觀看,引得二人再次讚嘆不已。

  總之縣試對陳孤鴻沒有任何壓力,而縣試的榜單出來,則要十天之後。對於考生來說,這是痛苦又快樂的時間。

  這十天內他們不必讀書,只需要等待消息。

  可以遊玩,可以放肆。

  是快樂的。

  但等待也是痛苦的。

  王松的決定是這幾天玩個嗨,不僅陳孤鴻,連馬正德,馬農,馬耕三個要捎帶上,一起在城陽縣城內外玩的很嗨皮。

  吳修德則十分絕望。

  看著陳孤鴻一步步的與童生互結,請了秀才具保,又得了縣令通過。而且吳家消息靈通,考場內陳孤鴻的各種優待,也被他得到了。

  吳修德人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消息為什麼這麼靈通,每一次的消息接收,就是對他的心臟來一刀啊。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他明明是個小秀才而已,而我是吳老爺,吳舉人,吳孝廉。不僅有社會地位,還有龐大的吳家做威懾。

  不客氣的說,這城陽縣城內的田地,我們吳家有六分之一。我們家的家奴能組成一支小規模的軍隊了。

  我本來以為對付一個小童生,打壓了王正當,奪了糧鋪。就結束了,可以讓他們一家子徹底消失。

  但是想不到小小的童生底牌居然這麼多。水中平的昆吾劍都給了他,雖然後邊證明水中平死了,但他自己的豪氣也足以斬殺阿坤。

  當時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個兩敗俱傷。我死,你陳孤鴻成為海捕文書上的人名,通緝犯。

  結果這小小童生居然張口說大話,要什麼考中秀才,徹底擊敗我。這是多麼好笑的笑話,我可是吳修德。

  你是童生。

  於是吳修德設立了三大殺招,使用了渾身手段,把陳孤鴻的前路給掐的死死的,坐看這小童生自己打自己的臉。結果是二大殺招被破,連最關鍵的一環,縣令方面也出了問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吳修德捫心自問,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對方還是小小童生嗎?這個問題解不開,也明不了。

  總而言之,吳修德知道自己是敗了,敗的徹底。

  吳修德是講門面的,所以只是被陳孤鴻羞辱了一下,就要計算陳孤鴻全家,打的陳孤鴻萬劫不復才干休。

  失敗比死都難受。

  於是吳修德墮落了,平常飲酒但很少喝醉的他,便整日在家中喝的酩酊大醉,又與妻妾廝混,成天有氣無力。

  該怎麼的就怎麼的吧。老子不管了。

  反正面子丟光了,你要殺我就來吧,一條命而已。

  與往常一樣,吳修德這日在院子內喝酒,身畔坐著兩個美貌妖艷的小妾,一邊喝酒吃菜,一邊捏著小妾的咪咪,聽著小妾欲拒還迎的嬌笑聲。

  吳修德醉生夢死。

  但他不知道,更可怕的報應正在路上。


bpd 發表於 2016-8-4 23:57
第六十二章 比死更慘的吳修德

  離發榜日還有兩天,陳孤鴻五人也玩的累了。馬農,馬耕,馬正德一起去王松家住著,陳孤鴻則回家與家人團聚。

  雖然是去玩,但是陳孤鴻回到家還是受到了家人的熱烈歡迎。

  「公子,玩的累了嗎?要不要圓圓給你捏捏?」圓圓是這般歡迎的。

  「小弟,晚上要吃什麼?姐給你買條三年的老鴨怎麼樣?」陳秀秀說道。

  「孤鴻,晚上姐夫給你弄一罈好酒。」王正當笑著說道。

  既有拳拳關愛之心,也有望男成龍之心。陳孤鴻越發感念親情,感激越深,殺機便有多炙。陳孤鴻便在家坐等秀才頭銜到手,並著手準備取吳修德性命。

  「昆吾劍。」

  這日陳孤鴻待在房中,拔出了昆吾劍默默的擦上劍油,然後輕輕用白布擦拭,保養昆吾劍。雖然漆黑的昆吾劍沒有任何的光芒,但是卻寒冷的迫人。

  此殺人之利器也。

  「公子,門外來了個衙役,說是縣令找。」圓圓從外走了進來,好奇的瞄了一眼昆吾劍,然後才說道。

  「離發榜還有兩天,他找我幹什麼?」陳孤鴻疑惑,卻也放下了昆吾劍,走出了房間。門外有衙役恭敬的立著。

  此刻在縣衙內,陳孤鴻已經成為傳說了。

  陳元、馬忠二任縣令都對他青睞有加,數十年難得一見。

  陳孤鴻衝著衙役點點頭,然後一起步行前往縣衙。到達縣衙後,陳孤鴻直接步入後衙,見到了馬忠。

  馬忠本想行禮磕頭,陳孤鴻揮揮手免了。然後二人坐下,馬忠不敢上座,與陳孤鴻一樣坐在了客人的位置上。

  他今天穿著便衣,與往常沒什麼不同。但是神色卻大大不同,紅光滿面。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陳孤鴻心中想著。

  「上神,大喜事啊。」馬忠笑瞇瞇的說道。

  「何喜之有?」陳孤鴻疑惑道。

  「吳家垮臺了。」馬忠哈哈笑道,亢奮無比。在陳孤鴻來之前,他一直在笑,大笑。政治上的事情,朋友變成敵人是家常便飯。

  他現在抱上了文曲星的大腿,自然視吳修德為大敵。

  而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好了,而且他拚命一些,鞍前馬後做馬前卒,沒準還能得了文曲星的好感,到時候何止不必打入十八層地獄,沒準死後還能升官發財,做了神仙。想到這裡,馬忠就亢奮無比。

  「什麼意思?」陳孤鴻瞇起了眼睛。

  「吳家家門顯赫,數百年內出了無數舉人,進士。其中閣老有三人,尚書五人,侍郎十八人,其餘大小官吏無數。乃是真正龐然大物。而俗話說的好,物極必反。吳家這一世的主要人物為禮部尚書,吳鼻。他率領吳家與另外一個派系爭鬥,結果大敗。我們天運朝是不誅朝廷尚書級別的大員的,但是罷官是難免。其餘幾個吳家官吏甚至是連一些縣令級別的小官都受到牽連,統統罷官。這就意味著吳修德沒了靠山。」

  馬忠亢奮無比,眸光如虹。

  陳孤鴻眸光精芒爆閃。

  「沒了官面上的文章,吳修德只是舉人,雖然有小小特權。但俗話說的好,破家的縣令。我足以讓他生不如死。」馬忠冷笑道。

  陳孤鴻心頭陰雲頓時散去,露出了久違的陽光,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心中一口惡氣,噴薄而出。

  當日與吳修德在吳家莊園內對峙,陳孤鴻便知道此人不怕死。

  殺他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陳孤鴻打算考中了秀才,再殺他性命,狠狠的粉碎他所謂吳家勢力強大的驕傲。但就算那時候,陳孤鴻也沒想到會有今日。

  作為極力想振奮家威的人來說,門庭粉碎,吳家敗落是最狠辣的打擊。而且有眼前這破家的縣令,吳修德別說保有功名,怕是還有牢獄之災。

  昔日高高在上的書香貴族,不久後的囚犯。

  豈不是比殺了他更加暢快?

  「你打算怎麼做?」陳孤鴻問道。

  「我已經收集了不少證據。其中最厲害的是吳家家大業大,子弟縱橫不法,強搶民女,圈地害人屢見不鮮。足以讓他吳修德判個絞刑。」馬忠冷笑道。

  「那便去辦吧。」陳孤鴻深呼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道。

  「是。」馬忠應聲,隨即點了五十名衙役,與陳孤鴻一起往吳家而去。

  吳家莊園,吳修德青天白日卻在院中酣醉,酒色過度的他眼圈發黑,臉色蠟黃,瘦弱了一大圈,似風都能吹倒。

  正睡的舒服,這時門口傳來砰砰作響的聲音。

  「什麼人啊,居然敢這麼敲吳家大門?」吳修德勃然大怒,立刻似被踩到尾巴的貓兒一般跳了起來。

  「來人,衝出去打。」吳修德醉醺醺大喝道。

  「老爺,不好了。縣令上門了。」這時有個豪奴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惶恐道。

  「他還有臉來見我???」吳修德更怒,喝道:「來人,給老爺我穿衣,我要去見一見這狗賊。」

  便立刻有婢子為吳修德更衣,穿戴整齊後,吳修德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門口處,馬忠穿著縣令官服,頭戴烏沙。左右跟著五十名衙役,凶神惡煞。他們的前方有一眾豪奴與之對峙。

  「狗賊,你還有臉來見我?」吳修德完全不知道朝中情況,更不知道大限將至,滿腔怒氣道。

  「見你?你高看你自己了,我今天要將你抄家,逮你去縣衙大牢。」馬忠冷笑道。

  「什麼?什麼?什麼?」吳修德呆住了,酒頓時醒了七成。醒過來之後,便是仰天大笑三聲。

  「哈哈哈哈!」

  笑聲沖天,無窮傲氣。

  然後目視馬忠,傲氣沖天道:「馬忠,我連小小一個童生都壓制不住,最終兵敗如山倒。這是我的失算,我的無能我承認。但你別小視了我吳家的力量,我叔吳公乃是當朝禮部尚書,朝中大員。」

  「那是好些日子的事情了,我得了消息,你叔父吳鼻罷官完了。你們吳家也基本完蛋了。」馬忠見吳修德事到臨頭不自知,便痛快的捅上了一刀,哈哈笑道。

  「什麼???」吳修德震驚了,這怎麼可能???我們吳家可是興盛了數百年,人脈錯綜複雜,怎麼可能會倒台?

  「這個人,一定是這個人騙我。」想到這裡,吳修德眼睛都紅了,充滿了血絲,跳將起來,怒吼道:「你說謊。」

  「就當我說謊吧。不過現在我是縣令,而你是舉人,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你還不是官?」馬忠冷笑,然後喝道:「吳修德我今天就以欺壓地方的名義,把你抄家逮捕,來人,一起上,把他帶走,抄家。」

  「是。」一桿衙役轟然做聲,如狼似虎的鋪上。

  「啊啊啊啊!」

  吳家豪奴倒是忠心耿耿,但是也擋不住五十衙役的衝擊,很快就被衝散,被打的也不少,慘叫聲四起。

  吳家的婢女、女眷們紛紛哭泣,不知道怎麼了。

  衙役先把吳修德逮捕送去大牢,然後在吳家內抄家,金銀細軟,各種珍寶,數之不盡,金山銀山的往外搬。

  「你這個混蛋,我叔父不會饒了你的。」吳修德沒有半分舉人老爺的斯文體面,蓬頭垢面,披頭散髮怒吼道。

  「我等著。」馬忠笑瞇瞇道。

  「痛快!」

  陳孤鴻立在遠處的一株樹上,手撐著枝幹,坐看前方吳家的鬧劇,看著吳修德被犯人似的押走,心中大叫痛快。


bpd 發表於 2016-8-5 00:10
第六十三章 秀才相公

  吳家顯赫數百年,支脈無數。縱橫不法的為數不少,不僅是吳修德完了,連不少吳家子弟也跟著遭殃。

  不知多少受害的人,拍手稱快。

  城陽縣內,一片歡騰。

  而吳修德瘋了,真瘋假瘋不知道。但據說是吃過自己身上的囚服,用頭撞過牆,見人就呵呵傻笑。

  蓬頭垢面,臭氣熏天。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瘋了,但根據收集來的證據上看,他是被殺頭的死囚。只等文書上了朝廷,便被問斬。

  總而言之是大快人心。

  陳家的人快意的只有陳孤鴻,因為至始至終,陳孤鴻都沒有把這件事情背後的含義,告訴姐姐,姐夫,圓圓。

  不過就算知道他們恐怕也不會在乎,因為發榜的日子到了。衙門雖然會發佈告示,但是入榜的秀才,會被特地的通知。

  這一日天剛剛亮,一家人就起來了。陳秀秀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紅紙,包了五個一兩銀子的紅包,還有許多十個銅板的紅包。

  大紅包是給報喜衙役的,小紅包是給左右鄰舍家孩童添個喜頭。

  這種事情陳秀秀自從小弟十二歲初次考試的時候就做了,那是年年落空,但仍然樂此不疲,每年都充滿了憧憬。

  而且今年特別信心士卒,咱家小弟可是名士不是?

  陳秀秀樂呵呵的,早就將不久前自己與丈夫吃的虧,受的痛忘的乾乾淨淨了。

  根據縣內的規矩,這日早上天放光明,再過一個時辰就是放榜通告的時候了。一家人準備好後,吃了早飯就差不多了。

  圓圓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雙手撐著豐潤的下巴,樂呵呵的坐著看著。陳秀秀與王正當也分外緊張,二人在院中走來走去,不肯歇下。

  只有陳孤鴻始終鎮定自若,但看著家人的關切憧憬,卻份外甜蜜。

  等待的時間分外難熬,但不久後,銅鑼聲終於響起了。

  「噼裡啪啦!」

  「砰砰砰!」

  還伴隨鞭炮的聲音,伴著火藥味,聽著刺耳的聲音,一隊五個人組成的衙役來到了陳家門前。

  圓圓站了起來,王正當衝了出去,陳秀秀拉著陳孤鴻的手走了出去。一家人看著衙役們,陳秀秀眼眶都紅了,落下淚來。

  「我家小弟終於出息了。」

  為首的是老衙役,五十多歲,十分和善。他衝著陳孤鴻拱手,並遞上一張縣衙的文書,慈眉善目的道喜道:「陳相公,這是縣衙的文書,請收好。」

  陳孤鴻笑了笑,伸手接過了文書。還來不及感謝,陳秀秀就已經連發紅包,連聲道謝。

  「謝謝,謝謝。」

  幾乎語無倫次。

  看著家姐的模樣,陳孤鴻首次覺得就算不為了那仙路,中了秀才也是不錯。家人開懷就好。

  「呵呵。」老衙役與一眾衙役笑著收了紅包,然後告罪一聲。就跑下一家去了。這時鞭炮停了,鑼鼓也沒了。

  衙役也走遠了,但陳家家門前卻是熱鬧非常。

  「哦哦哦,陳哥(叔)成為相公咯。」

  只見左鄰右舍門前都開了,大人前來道喜,兒童們拍著手,小臉蛋都紅彤彤的。他們人小,但知道這個時候是有紅包的,份外賣力。

  陳秀秀與王正當笑著發紅包,對左鄰右舍表達感謝。童音清脆,小孩撒歡。陳家門前份外熱鬧,跟過年似的。

  陳孤鴻當之無愧的主角,左一個陳相公,右一個陳相公。陳孤鴻今年二十,卻還沒成婚。一來是寄住在姐夫家,二來是沒什麼營生。

  一直沒有媒婆上門,這時候的也有聞風而來的三姑六婆來打探消息了。

  總而言之,熱熱鬧鬧的。

  午間陳秀秀與王正當大出血本,擺了幾桌酒席,邀請左鄰右舍一起吃用。陳孤鴻與王正當負責陪酒,喝的有些暈乎乎。

  吃完飯已經是很晚了,陳孤鴻喝的有點多,本想去房間小睡一場。結果卻被姐姐拉了出去,一家人扛起鋤頭,帶上砍刀,往城東去了。

  城東不遠處有一塊墓地,靠著山腳。陳孤鴻雙親便被埋葬在這裡。來不及處理墳頭的雜草,灌木。來到爹娘墳前,陳秀秀便讓陳孤鴻恭敬磕頭,然後自己也跪下,雙手合十,哽咽道:「爹娘在上,小弟是出息了。等過些天我讓媒婆給他找一房媳婦,再收拾一下老宅,便成家立業了。」

  「爹娘放心,我們陳家一定會枝繁葉茂,子孫滿地的。」

  說著,陳秀秀便磕頭,陳孤鴻也跟著磕頭。王正當也跪下,給岳父岳母磕頭。

  磕頭完畢便是上香,擺上祭品,倒上老酒。過程中,陳秀秀都是碎碎念,眼眶通紅,不住擦著眼淚,但卻也是滿滿的幸福。

  「是時候喜上加喜了。」看著一家人幸福的模樣,陳孤鴻便想要拿出那坤哥給的銀子,田宅出來了。

  陳孤鴻回到家,便拿了出來。

  對於這一筆財產,陳秀秀,王正當都十分吃驚。

  「白銀十萬兩???城內外田宅?」陳秀秀瞪大了眼睛,震驚道。

  「怎麼會這麼多錢?」王正當下巴都快掉了。

  不過二人第一個感覺不是欣喜,而是恐懼,深深的恐懼。「小弟,你不會從哪裡得了不義之財了吧????」

  「快扔了,快扔了。咱家是良善之門,不要那財的。」陳秀秀趕忙說道,很是焦急,我家小弟可是剛中了秀才,可不要惹來什麼禍事才好。

  「沒事的姐姐。」陳孤鴻笑笑,然後輕輕解釋道:「姐姐忘記了那歲寒四友的吳正純公子了?那大同吳家可是強橫,不比我們這裡前些日被抄家的吳家差,他與我是兄弟,這些錢財便是他送給我的。」

  「見了沒幾面的朋友就是兄弟了???就送這麼多浮財?」陳秀秀不相信道。

  「讀書人義氣重,有通財之義。那吳家世代豪奢,多的是浮財,他往常零花都是以萬兩計算的。十萬兩對他不算什麼,他甚至還要送我一些美婢豪奴使喚,我好歹給回絕了。」陳孤鴻笑著道。

  讀書人有通財之義,陳秀秀這一點是知道的。但這麼多財產卻還是半信半疑,但她又是極信任自家小弟的。

  最終是勉強接受了,但還是半喜半憂。

  「這城中宅子到是好用,等我過幾天安排一下。再去坊間買一些奴婢使喚,你現在是相公,我們陳家也算鄉紳,受得起。這樣的仗勢,也能討一房更好的媳婦。但是十萬兩白銀,可是燙手山芋。指不定要招來什麼綠林大盜。」陳秀秀憂心忡忡道。

  陳孤鴻失笑,道:「萬事有我,這十萬兩白銀姐姐放心收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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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世人善妒

  聽了陳孤鴻這麼說,陳秀秀便收下了這十萬兩白銀。只是這購買奴婢的事情,卻沒有讓陳秀秀過手,陳孤鴻最後與王松一起辦這件事情。

  說起王松,那又是一場喜事。

  因為這一次不僅陳孤鴻成了秀才相公,王松,以及與陳孤鴻互結的馬農,馬正德都成了秀才相公。

  五個互結的童生,四個中了秀才。其中馬農才九歲,也算一段佳話。馬正德三人當日便回去了家中,與家人慶祝去了。

  陳孤鴻還托了一份禮物送給耕夫馬忠,因敬仰馬忠的正直,禮物是一份普通的文房四寶而已,正應了俗語禮輕情意重。

  王松的水平是與以前陳孤鴻差不多的,天知道他是不是被縣令大老爺馬忠給放水通過縣試的,但是王松還是很高興,他家人更高興。

  秀才相公有朝廷統一派放的衣服,稱作生服。取自諸生焉。

  這日二人一起出門,穿得都是生服,王松腰間的腰帶特別鮮艷,鑲著瑪瑙石,腰間掛著玉珮,家奴前呼後擁,甚氣勢。

  「我老爹高興壞了,說是任我再娶一房小妾。」王松一臉春風得意,頭四十五度往上翹。

  「你家裡邊不是有了正妻,三房小妾,孩子都能組成一個小軍隊了嗎?」陳孤鴻十分費解道。

  「食色,性也。你個童子雞,豈能知道這內中滋味?」王松頗為看不起人。

  陳孤鴻聳了聳肩,天生富豪子弟的人生果然是看不懂。

  說話間,二人便來到一條街。這條街上賣的不是貨物,而是人。有人因為饑荒把自己賣了,有人是被人轉賣,有人是賣身葬父等等。

  總而言之,人是可以把自己給賣了的。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這裡的市場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因為吳家的倒台,吳家不少家奴便被官方給賣了。

  以陳孤鴻與縣令大老爺的關係,買一些奴婢自然不算什麼。但是王松得過眼,按照他的說法是。

  「我們從小到大是朋友,不管做什麼都差不多。但我生在鄉紳,你卻是普通人家。這善下人你不如我,有人看似忠厚,卻是狡猾。要買奴婢便是要買老實忠厚的,手腳乾淨。而且不能買太多,買太多結成團伙得欺主。所以一部分就從我家調撥過去你家吧。我們家的奴婢都是家生的,打斷了骨頭連著筋,有根底。斷然不會欺負主人。」

  王松講的頭頭是道,其中也甚有道理。陳孤鴻也十分上心,便交給了王松全權處理。因為對他來說人間瑣事並不重要,連那十萬兩白銀,這秀才身份也只是過度而已。

  這些都是留給姐姐,姐夫用的,自然一百個上心。

  陳孤鴻來到了官辦的門面,任由王松挑選家奴,然後湊上王松送的一些奴婢,家奴,便組成了一支陳家的服務隊伍。

  坤哥在城中有二處房產,其中有一處是四進的大宅子。陳孤鴻二人買了奴婢,再添置了一些用具,便來到了這處宅子外。

  命了這些奴婢先住進去,準備妥帖。等選了良辰吉日,便進行喬遷之喜。

  這時天色已經正午,陳孤鴻邀了王松回家一起吃喝。剛入門,便見姐姐眼眶有些紅彤彤的,似是哭過。圓圓在她身畔,想說話但欲言又止。

  陳孤鴻皺起眉頭,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沒事。」陳秀秀稍稍轉過頭去,輕聲道。

  陳孤鴻的眉頭更深鎖了,他深深瞭解姐姐,這模樣就是受了悶氣,但不嚴重。但是我陳孤鴻現在是秀才,又大肆顯露田宅,在這城陽城內也算勢家,為何還有人與我姐過不去?

  陳孤鴻轉頭看向旁邊的圓圓。

  圓圓見陳孤鴻看著她,便嘟著嘴道:「早上我與小姐一起出門買菜,遇到了隔壁街一個童生的母親,那人蠻不講理,指著小姐的鼻子罵。罵公子你仗著與縣令大老爺的關係好,靠這關係得了秀才功名。害得她兒子落榜了。圓圓想跟她對罵,但被小姐給拽回來了。」

  「混蛋,我孤鴻可是名士,天下皆知。怎麼可能是靠了關係?」王松一聽頓時毛了,跳將了起來。

  他水平不行確實心虛,因而惱羞成怒。

  陳孤鴻聽了之後,搖搖頭,安撫陳秀秀道:「姐姐你別生氣,世間人七情六慾貪嗔癡。見不得別人家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理會那些閒言碎語。」

  「是啊,別說公子這秀才得來是真金白銀,真的不能再真。就算是真走了後門又如何?空出一個位置,有一百多人爭奪,憑什麼就說公子奪了他們家兒子的秀才功名?」圓圓努力點頭,幫腔道。

  陳孤鴻聽了頓時扶額,這丫頭本心是幫著他說話的,但怎麼聽著有些仗勢欺人的味道呢?

  不管怎麼樣,三人說著話多少寬慰了陳秀秀不少。陳秀秀臉上露出了些許笑顏,點點頭,然後與圓圓一起準備午飯去了。

  陳孤鴻與王松兩個大男人便在房內坐等吃飯,不久後飯好了,二人便去吃,吃了後把家務留給女人,拍拍屁股走人。

  下午,陳孤鴻打算與王正當、王松一起去鄉下的田地看看。事到如今,王正當已經請了一個掌櫃打點糧鋪,自己專心經營陳孤鴻名下的千畝良田。

  不過三人前腳剛出宅院不久,後腳就有衙役追了上來。衙役氣喘吁吁的對陳孤鴻說道:「陳相公,大老爺請您去縣衙一趟。」

  「知道是什麼事情嗎?」陳孤鴻問道。

  「麻煩事。」衙役苦笑一聲道。

  「什麼麻煩事情?」王松問道。

  「說起來話多,路上再說吧。王相公也一起來比較好。」衙役說道。

  「還帶上我?」王松指著自己,莫名其妙。

  王正當見此說道:「那你們便去一趟吧,鄉下良田的事情,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那麻煩姐夫了。」陳孤鴻說道,然後便與王正當分道揚鑣,與王松一起隨著衙役去縣衙了,路上衙役便說出了情況。

  「諸童生不服這一次縣試,說是陳相公,王相公得了大老爺的後門,這秀才功名取的對不起這天地,便去縣衙鬧事。加上他們的家人,現在縣衙外便是人山人海,份外有殺氣。」衙役苦笑著說道。


bpd 發表於 2016-8-5 01:08
第六十五章 鬧劇

  「大概有多少人?」王松一聽頓時有些腿腳打哆,緊張的問道。

  「大概有五六百人吧。」衙役想了一想,說道。不過卻寬慰王松,陳孤鴻道:「二位相公放心,衙門內有衙役六十,身強力壯,可以護衛二位周全的。」

  「那可不行。」王松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說道:「待我呼了一百家奴再去。」

  「不用這麼大的陣仗吧???又不是去吵架的。」陳孤鴻苦笑道。按照如今他的身手,便是千人也是無懼的。

  「不做足準備,吃虧了找誰去?」王松翻了翻白眼,不顧陳孤鴻,衙役的勸阻,呼了身畔一個跟班回家招呼一聲。

  王家家奴城中宅院內有一部分,更多的是在城外務農。呼來喝去便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陳孤鴻與王松,衙役在一百家奴的簇擁下趕到了衙門。

  趕到現場後,王松傻眼了。這衙門外人山人海,何止是五百,足足有一千人吧??莫非今天城陽縣內全部放假嗎?這幫人都不用工作?

  王松心中吐槽,用哭訴的眼神看向衙役道:「你不是說才五六百人嗎?」

  「王相公這耽擱了半個時辰,人當然越聚越多了。」衙役苦笑道。

  「那我們還是走吧。」王松膽氣一縮,便打了退堂鼓。

  「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必懼這怕那?」陳孤鴻卻淡淡說道,然後昂首行走,一身豪氣遍佈周身上下,硬生生的擠開了一條道路。

  王松便也只能硬著頭皮,率領一百家奴跟了過去。

  「啊喲,誰啊,這麼大的力氣。」

  「是陳孤鴻???還有王松?」一陣人仰馬翻中,所有人都認出了陳孤鴻,王松,頓時雙眸噴火。

  「誰想動手?」

  幸好王松帶來的一百家奴也是身強力壯,捲開衣袖,一陣凶神惡煞,便擋住了人群。陳孤鴻與王松,衙役順利來到了縣衙前方。

  只見縣衙前方衙役排成三排,緊張的擋住人群,而縣令大老爺馬忠一臉鐵青的看著,諸多童生站在馬忠的對立面,群情激奮。

  「你們先冷靜一下,呼了家眷回家等待消息。本官待會兒自然會拿出真憑實據,正了陳孤鴻秀才身份的正當性。」

  馬忠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讓這幫鬧事的童生人仰馬翻,但面對這情況卻不得不忍氣吞聲。

  「哼?正確性,有什麼正確性可言?那陳孤鴻我承認作詩是十分厲害,做文章卻是垃圾一般的貨色,考了七八年還是童生。怎麼偏偏今年卻中了???」

  「沒錯,這中的還詭異。那日我們親眼所見,他進了考場搜身比我們輕百倍,做文章的時候喝是茶葉,一盞茶功夫就做好了文章。這不是你這狗官關照,又作何解釋?」

  「狗官,狗官!」

  天運朝科舉取士,童生們可以見官不拜,本就底氣很足。更何況在場一百七八十童生聚集,自然是氣勢十足。

  有幾個血氣重的,甚至罵了起來。

  馬忠臉都綠了,狠狠的記下了那幾個,想著,「等我秋後算賬,玩的你們傾家蕩產,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破家的縣令。」

  這時候馬忠也有些後悔,當初在考場那邊做的有點過了。但他底氣還算有,因為陳孤鴻的文章確實沒有任何問題,他也沒有洩露考題。

  這時陳孤鴻們擠了進來。諸童生們認為是陳孤鴻與王松作弊,搶了他們的秀才功名。而秀才是可以功名對於他們來說自不必提。

  這仇人見面是分外眼紅,頓時噴火的目光從縣令轉向了陳孤鴻二人,狠毒的罵聲更不絕於耳。

  「好個陳孤鴻,你還敢來見我們?」

  「你這斯文敗類,讀書人中的狗屎。」

  「陳孤鴻,你這狗賊,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諸童生大聲高罵,甚至有幾個張牙舞爪的衝了上來,打算剝掉陳孤鴻,王松二人的衣服,這生員衣服在他們看來,份外刺眼。

  「狗屎!!!!」

  王松在外邊膽怯,但到了這裡卻是有勇氣,又聽這漫天的污言穢語,頓時怒火上湧,罵道:「你們這幫混蛋,還談什麼讀書人,還談什麼斯文敗類。當初懾於吳家的威力,連互結都不與孤鴻結,你們這幫人就是歪的蔥,還談什麼行得正坐得直?」

  王松的嗓門很大,罵的又凶,倒也一下子震懾住了這幫童生。罵完後,王松還不解恨,在童生之中找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罵道:「還有你們,我們是一起長大,拜在同一個老師門下的同窗,你們當初不互結也就罷了,現在看到孤鴻中了秀才,眼紅還來拆台。你們何止是沒義氣,而且無恥啊。」

  錢飛,費遠,金飛鴻,武言等同窗赫然在。

  看著他們,陳孤鴻這麼好脾氣的人也是有些不平,「想當初我四處找人互結,就算再絕望的時候,也不曾引小鬼入你們的紫府。算對得起你們了,卻喚來了現在的拆台了。」

  聽了王松的罵,錢飛,費遠,金飛鴻,武言等人一陣羞臊,打算往人群中躲一躲,但一想我今天也沒錯啊。

  費遠向前一步,腰板一挺,豪不廉恥道:「陳孤鴻,不要隨便扯上什麼吳家。我們不與你互結,那是你人品有問題。要不然這滿城的童生,沒有一個與你互結,最終你找了兩個八九歲的孩童與你互結?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讀書人更是明察秋毫。」

  「沒錯,你的人品也就配走縣令的後門,跪下來舔狗官的腳趾,才能考中那秀才相公。」

  利益面前便是兄弟也要捲起袖子對罵,甚至扭打,更何況已經撕破臉的同窗了。錢飛在旁幫腔道。

  「沒錯,陳孤鴻你人品敗壞,斯文敗類。」

  「陳孤鴻,滾出城陽縣去。」

  「陳孤鴻,滿城的讀書人都聲討你,你就是讀書敗類,敗類,敗類。」

  「陳孤鴻,你乾脆一頭撞死算了,省得活在這天地間丟丟人現眼。」

  罵聲高唱,讀書人罵的更凶。

  「媽的,媽的!!!!」王松跳腳,渾身哆嗦,一聲聲罵著,但雙拳難敵四手,他罵功也算不錯,但這時候卻是獨木難支,氣勢漸漸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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