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書劍仙 作者︰三七開 (已完成)

 
mk2258 2015-11-15 17:38: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235086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0 16:06
   第二十章誰人所作?
  便在這濃濃的氣氛中,吳修德抬頭看向陳元,阮玉,卻是一愣。只見二人臉上還保留有濃濃的震撼之情。
  心下一動,莫非有佳作?

  有些不安,隨即又被撫平。想著,“梁生事先有題,這才做出了這麼好的佳作。眾書生之才還比不上樑生,更沒有事先的考題。又怎麼能做出超過梁生的作品呢?”

  心中如此想,面上吳修德卻笑著對二人拱手道:“見二位臉上餘韻存留,可是有佳作深深動心?”

  “確有一篇,不俗。”

  阮玉捻鬚一笑道。

  “有一篇,生平僅見。”陳元感嘆一聲道。

  “呵呵。”吳修德心中不以為然,面上卻呵呵一笑,拱手道:“那不妨我們把三篇佳作放在最後,進行朗讀如何?”

  “可也!”

  阮玉,陳元齊聲道。

  “甚好。”吳修德撫掌一笑,然後喚來了豪奴,說道:“命金策前去朗讀詩詞。”

  “是。”豪奴應聲,轉身走下,不久後帶來了一個中年人。這中年人其貌不揚,但是阮玉,陳元卻都有所耳聞。

  “莫非就是那個口聲洪朗,讀詩極有韻味。名揚梁州的金策?”陳元好奇道。

  “正是。”

  吳修德微微一笑道。

  “金策,你可前去朗讀了。”吳修德轉頭對金策道。

  “是。”金策應聲,伴著三位豪奴登上了石台。引頸以盼的讀書人們便知道,這一場詩會的好戲就來了。

  不由紛紛激動了起來,更加探頭探腦。

  金策以口聲名揚梁州,常年在這樣的詩會上負責朗讀,並不怯場。便拿起了一張“試卷”朗讀道​​:“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點紅,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

  開篇便已經是高亢。

  “好詩。”

  在場讀書人莫不是撫掌一笑,讚歎道。就這一篇詩,就已經強過在場多數人。

  “此乃宣州,陽縣人陳忠所作。”金策看向落款,笑道。

  “陳忠?!原來是他?”所謂名士,自有才度。有才度必有遠名。這陳忠往日在附近府縣有些名氣,眾讀書人得知是他,也是恍然。

  “陳兄作的好詩。”

  “真佳作也。”

  這時,便有三二熟人上前賀喜。這陳忠二十出頭,模樣堂堂,此刻得了熟人的讚美,露出了謙虛之色,連道:“不才,不才。”

  心中卻也忍不住自得,能在黃山詩會揚名,當真不虛此行也。

  …………..

  與此同時,有幕僚揮毫,把金策朗讀的詩詞寫好,並交給一名豪奴,快速去見施妙妙。

  閨房內。

  施妙妙已經補妝完畢,一張俏盡是期許,似那含苞待放的花蕾,青澀又艷麗。

  “小姐,有詩來了。”

  侍兒快步走了進來,手中拿捏詩稿。

  施妙妙連忙接過,張開一看,便讚道:“好詩。頗得海棠之妙。”

  “這是何人所作?”施妙妙又抬頭問道。

  “乃陽縣陳忠所作。”侍兒回答道。

  “似有耳聞。”施妙妙黛眉微皺,卻有些想不起來是誰了。

  “小姐想不起來的人,肯定是一般人物。與梁公子相比,更是雲泥之別。還是靜待梁公子的佳作吧。”

  侍兒嬌聲笑道,嬌軀微微抖動,看著也是秀色可餐。

  施妙妙眼眸含春,俏臉上升起兩朵紅霞,卻沒反駁。

  …………..

  閨房之外,詩會現場。那一篇陳忠所作的海棠,把詩會拉向了高亢。接下來彷彿是雨後竹山一般,春筍此起彼伏的冒出。

  佳作連連,有些比陳忠作的還好。

  讀書人崇拜名士,崇拜才士,每當這些佳作問世的時候,都會引得在場讀書人一陣讚歎。作詩之人,也是水漲船高,名聲大躁。

  不用說回去之後,必定是本縣的風雲人物,未來科舉考試沒準能因為這點名聲,而被主考官刮目相看,總之是前途無量。

  便在這此起彼伏之中,二十七篇詩詞朗讀完畢。只剩下了三篇。

  也引起了眾多讀書人的好奇之心。

  “按照慣例,這最後壓軸的必定是驚艷似仙的詩詞。這剩下三篇,到底是誰所作?”

  “其中一篇應是梁生無疑,還有一篇應該是那宣州第二才士,大同府的吳正純,只是剩下這一篇。”

  “剩下這一篇是誰所做呢?”

  “在場千人,有聲望才氣的也不過是這麼幾個而已,都已經朗讀完畢。剩下這篇,應該是無名之輩所作。但是能做出與吳正純,梁生並列的詩詞,不應該是無名之輩,真是矛盾又費解。”

  “不管是誰所作,肯定會因為這場黃山詩會而名聲大躁。”

  讀書人三三兩兩的在交談,議論。

  不僅他們好奇,施妙妙與三名考官之中的二人也是好奇。吳修德自己是審閱了梁生那篇詩詞,便問道:“二位先生,能與梁生,吳正純並列之人,乃是誰?”

  “老夫所選,乃是吳正純所作。”阮玉說道。話音一落,吳修德,阮玉便把眸光投向了陳元。

  面對二人詢問的目光,陳元卻是擺擺手,賣了個關子道:“這有期待,才有精彩。現在不可說,不可說也。”

  “你個小子。”阮玉笑罵道。

  “陳先生居然也童趣。”吳修德頗為無奈道。

  “呵呵,那當然。我們都是功成名就的人,做官又悶,要是不找點樂子,豈不是要悶死?”陳元頗為趣味道。

  “哈哈。”

  阮玉哈哈一笑,也不以為意。

  二人對那人是誰更加好奇了。

  ……….

  閨房內。

  施妙妙得了第二十七篇詩作,知道接下來三篇乃是壓軸,也猜測有吳正純,梁生二人,對這第三人,頗為好奇。

  “能與吳公子,梁公子並列者,必是才氣縱橫,縱橫披靡之人。如何能默默無名?”施妙妙費解又好奇道。

  “可能是人家低調呢?”

  侍兒打著哈欠道,她不懂欣賞詩作,覺得有些累了。

  施妙妙風情萬種的白了侍兒一眼,嗔道:“讀書人所求乃是金榜題名,怎麼可能低調?”

  “但不管怎麼樣,這第三人也是比不上樑公子的。有什麼好奇的呢?”侍兒嘟嘴道。

  “這倒也是。”施妙妙想想好奇心也淡了下來,反正今夜她要見的是梁生。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0 16:06
   第二十一章笑的太早(求推薦票)
  此刻,歲寒四友小圈子內也起了小小波瀾。
  “正是孤鴻無疑了。”王松,鄭衝遙想昨夜,明月當空,而陳孤鴻鼓盆而歌,蕩氣迴腸,豪氣縱雲霄,不由側目不止,感歎曰。

  “我友真才士也。”

  吳正純聰慧,又有先前王鬆的賣關子。此刻詩僅存三篇,又見王松,鄭衝頻頻向陳孤鴻側目,便也有幾分了然,但也震驚。

  “我兄棋力驚人,有籌畫之才。不想詩才居然也這般不俗!”

  “賢兄真深藏不露也。”吳正純拱手作揖,聲出肺腑,神色佩服道。

  “未必是我。”陳孤鴻笑了笑,飲酒一杯,臉色微紅,說道:“那吳修德乃是考官,他為人惡劣到把我們趕去柴房住,刷下我的詩篇也不是不可能。”

  “啊呀,忘記這茬。”

  三人吃驚,王鬆啊呀一叫,露出緊張之色。

  便在此刻,三考官已經準備了。阮玉先來,喚來了金策,把吳正純所作海棠遞給了金策。金策會意,躬身而去。

  來到石台上,金策對著下方的讀書人們拱手作揖,朗聲道:“黃山詩會千余讀書人匯聚,實在盛況。”然後又對著三考官的方向作揖,道:“三考官一為大宗師提學官,一為縣令大老爺,一為舉人孝廉,也是世間少見。以下三篇乃是佳作中佳作,若比作科舉這三篇便是三鼎甲,進士及地也。”

  隨著金策的話音響起,讀書人們又是一陣騷動。恍然想起,先不管名聲會不會動天,這在場的就有大宗師提學官,若得高看一眼,便是好處無量。

  期待更濃。

  金策話音一落,便將手中紙張一展,朗讀道:“濃淡芳春滿蜀鄉,半隨風雨斷鶯腸。浣花溪上堪惆悵,子美無心為發揚。”

  詞才本就出色,又經金策之口,更顯詩氣。

  話音未落,便有讀書人叫好。

  “好詩,乃何人所作?”

  “拿海棠比作美人,妙也。”

  便在這時,金策朗聲道:“這篇海棠乃宣州大同才士吳正純公子所作。”

  “吳正純,果然是他。”讀書人一聲感嘆,並不意外,紛紛轉頭看向吳正純。吳正純早有所準備,便對四周拱手作揖,神色很是謙遜。

  “好詩,當浮一大白。”陳孤鴻很為朋友開懷,舉杯道。

  “痛飲一杯。”王松也笑道。

  於是四人舉手,共飲此杯。

  ………

  考官方。

  “真是不俗。”陳元,吳修德感嘆道。

  “如果是庸俗,老夫又怎麼會選上這篇呢?”阮玉微微一笑,頗為自得。然後好奇問道:“不知比二位手中的詩作,如何?”

  “不可說,不可說。”

  陳元,吳修德對視一眼,自信一笑,然後齊搖頭道。

  “哈哈。”

  阮玉笑。

  ………….

  梁生所坐附近。隨著吳正純這篇海棠被讀出,附近讀書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諸葛風嘆道:“不愧是宣州才士,僅次於梁賢弟的吳正純。”

  “可有信心?”諸葛風又有些擔心的問道。

  “蛟雖雄,可比龍?”梁生神色不動,彷彿天塌不驚,山崩不動之神人,含笑反問道。

  “蛟自然不能與龍相提並論。”諸葛風聞言便知梁生心中雄氣,便大笑道。

  “哈哈哈。”

  梁生哈哈大笑,自信不凡。

  …………….

  閨房內,施妙妙見此篇,也是讚不絕口。

  “宣州才士,論才學相貌,梁公子之下,便是這吳公子了。”

  “小姐是說,吳公子還是比不上樑公子?”侍兒偷樂取笑道。

  “那是。”施妙妙大眼睛微微轉動,露出了期待之色。“下篇,或下下篇就應該是梁公子的詩作了。”

  ………..

  詩會現場內。

  吳正純雖然雄,卻始終比不上樑生。而現在吳正純這篇海棠已經如此驚艷,梁生之作,該是何等風光?

  讀書人們的期待,越發被調動起來了。

  便在這時,吳修德拱手對陳元道:“陳先生,誰先?”

  “先生先。”陳元對自己這篇詩作十分自信,打算做壓軸。便拱手謙讓道。

  “那我便不客氣了。”吳修德微微一笑,心中想著,此篇一出,便是天下無雙。先生你的那篇再出,便見暗淡。

  可惜,可惜。

  想著,吳修德喚來了金策,命其朗讀。金策奉命回到石台上,展紙朗讀道:“留落猶能領物華,名園又作醉生涯.何妨海內功名士,共賞人間富貴花。”

  然後金策又道:“此乃梁生公子所作。”

  讀書人們先是一陣寂靜,議論紛紛。“這詩聽起來有幾分俗氣,但是大俗既大雅,細細回味,當有無窮妙處。”

  “功名士,富貴花。雅俗共賞,好。”

  讀書人紛紛讚歎道。

  “不俗,比吳正純那篇確實稍勝一籌。”阮玉捻鬚公正評價道。

  “呵呵。”吳修德呵呵一笑,十分快意,這一屆黃山詩會,乃是為梁生揚名,為我吳家振威,此篇一出,必定引領梁州詩作,目的達成了。

  ………….

  梁生附近,四周讀書人已經贊不絕口。

  “真是好詩,也只有梁賢弟才能作出這等佳作來。”

  “此詩一出,天下再無人敢以海棠題作詩也。”

  “名聲如虹,前途不可限量。”諸葛風也笑道,他心中未必沒有羨慕,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能,名氣,未來中進士,做官,梁家門風將會延續。

  “只是一時之作而已,諸位賢兄謬讚了。”梁生朝四周作揖,謙虛道。讀書人謙虛是美德,儒雅是風尚,梁生的儒雅深入骨髓,人人好評,此刻謙虛更是讓人偏愛。

  四周讀書人更加贊不絕口,好評如潮。

  “我為魁首也。”梁生心中卻是笑,大笑不止。你們這幫蠢人,連那吳正純也是蠢人。若非我先得了詩會主題,怎麼能作出這等佳作呢?

  你們始終都是我的陪襯而已。

  …………..

  吳正純,王松,鄭衝三人面面相視,吳正純嘆息一聲,說道:“他之才,確實勝我。”其中不無吹噓氣餒。

  王松,鄭衝也不知怎麼安慰,更擔心的是陳孤鴻。

  “孤鴻才氣縱橫,但也未必能比得上樑生。更何況,那吳修德還是考官,沒準孤鴻的詩作早就被刷下來了。”

  “結果不是還沒有出來嗎?諸位何必垂頭喪氣?”陳孤鴻感念氣氛哀酸,發出一聲大笑道。

  他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因為他抄襲的詩作,乃神人所作也。如果不是被吳修德刷下來,必定是第一。

  如果梁生,吳修德想笑,那就去笑吧。誰笑到最後,還是未知呢。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0 16:07
   第二十二章名動當時
  閨房內。
  施妙妙跪坐在蒲團上,圓潤的雙腿跪著,足裸挨著圓臀,腰肢細小,背部勾勒出優美的弧度,美的驚心動魄。

  一張俏臉宜嗔宜喜,手上緊緊拽著詩篇,放在胸口。

  “我喜海棠,更喜這絕妙詩篇。”

  施妙妙輕啟紅唇,喜愛道。

  “若是普通人作的,怕是小姐就算喜歡,也不會喜歡到這種骨子裡去吧?”侍兒取笑道。

  “作死!”

  施妙妙嗔道,輕嗔薄怒,卻更顯風情萬種。

  “去把我準備好的天山雲茶拿來。”施妙妙隨即吩咐道。

  “那可是萬金難求,就算是當今聖上,也只是一個月喝兩三回的茶而已。是一個異人送給小姐的,果然不愧是梁公子。”侍兒笑道。

  “快去。”施妙妙嗔道。

  “好好。”侍兒搞怪一笑,緩步下去了。

  侍兒走後,施妙妙素手輕輕撥弄耳旁青絲,期許越發濃郁。

  梁生一出,彷彿旭日東昇,一時間群星隱匿,明月也不是對手。在場讀書人,施妙妙,幾乎都已經忘記了三篇壓軸佳作,還有一篇。

  幸好陳元記得,他喚來了金策,並在金策耳旁小聲細語了幾句。金策會意,拿捏了詩稿,走上了石台。

  “諸位相公,莫要忘記這還有一篇。”金策對著四下拱手作揖,用特別洪亮的聲音道。

  吳修德,阮玉心中一動,吳修德對陳元笑道:“先生是怕梁生所作太光彩奪目,引不起書生們的注意,這才先讓金策來一句前言?”

  “正是。”陳元含笑點頭道。

  “你小子對這篇詩詞倒有十足信心。”阮玉笑道。

  “才氣縱橫,千古佳篇也。”陳元臉上露出讚賞之色,道。

  “嗯?”阮玉知陳元絕不是無故方矢之人,聞言頓時露出了鄭重之色。倒是吳修德心中不屑,“什麼千古佳篇,梁生所作已經是名揚千古了。”

  隨著金策這句前言,在場讀書人也想起了還有一篇。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豎起耳朵,開始聆聽下文。

  梁生,諸葛風,陳孤鴻,王松等人也莫不是如此。

  便在這種氣氛下,金策朗聲道:“東風裊裊泛崇光。”

  一句七字出,便已經石破天驚。

  “好一句東風裊裊泛崇光。”有書生震驚,失聲大叫道。

  “東風東風裊裊泛崇光???”阮玉臉上也露出了讚歎震驚之色。

  “東風裊裊泛崇光????怎麼可能會有這等詩句?”​​吳修德震驚失聲道,他心中的不安迅速的擴大了。

  “我就說乃是千古佳篇,而且還是我本縣人才所作。”陳元手放在膝蓋上,矜持又自得。

  “東風裊裊泛崇光???”梁生,諸葛風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二人都是才士,迅速察覺到了對手的逼近,而且還是強大的對手。

  “好詩!”吳正純,王松,鄭衝三人齊齊讚歎,然後轉頭看向陳孤鴻。“這是孤鴻你作的?”王松忍不住問道。

  陳孤鴻捏杯一笑,緩緩點頭,說道:“今時今日,大好時光。不踩梁生踩誰?”

  “哈哈哈,好。”

  王松,鄭衝大笑不止,解氣不已。

  便在這時,石台上的金策再念。

  “香霧空濛月轉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燒高燭照紅妝。”

  每一句詩句被朗讀出,必定引得在場讀書人一陣驚叫,讚歎,佩服之音,此起彼伏響起。

  “真是意境高遠,千古佳篇。”

  “此篇一出,才是真的氣勢洶洶,劍指魁首啊。”

  “到底是何人所作?”

  便在這時,金策看了看落款,笑道:“此篇乃城陽縣人士,陳孤鴻所作。”

  “陳孤鴻?是誰?”

  沸騰之水上,猛然澆下一盆冰水。在場讀書人一下子從狂熱中清醒了過來,面面相視,不知此人是誰。

  “不就是那個被認為偷了梁生玉佩的那個誰誰誰的朋友嗎?”

  “那不是個童生嗎?”

  “童生??????!”

  有人想起來了失聲驚呼,引得在場一片驚愕之聲。隨即,無數道目光投向了陳孤鴻,彷彿是遇見了什麼千古奇事。

  黃山詩會,數百年,其中不乏千古詩篇問世。

  但是從未有童生能夠揚名,更別說是童生與宣州才士廝殺,並且明顯佔據上風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童生要名揚梁州,乃至於國朝了。

  不管科舉,還是未來都大大有好處。

  童生。

  想到這個身份,不少秀才相公都覺得蛋痛不止,我輩讀書人寒窗苦讀,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秀才,卻不如一個童生?

  “竟是那童生????”吳修德也吃驚不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一屆的黃山詩會如果不是梁生,那就遭了。而且更棘手的是他昨晚上把人家關在了柴房內。

  而黃山詩會的每一屆魁首,必定是當世風流人物。而吳家也會與之結交,成為援手。而現在,這個這個,這個到底要怎麼辦?

  縱使吳修德老謀深算,這時也是有些覺得束手無策。

  “草莽中有真龍。”阮玉感慨一聲,然後對陳元道:“恭喜你小子了,本縣要出一位才子了。未來履歷上必定重重添上一筆。”

  “哈哈哈。”陳元十分開懷,大笑不止。

  梁生,以及梁生附近的人都呆住了。玉佩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當日這小小童生衝撞了梁生,眾人也都知道。

  而就在這一刻,他卻偏偏殺出來了。

  什麼此篇一出,世界上再無人敢做海棠???

  剛才讚歎梁生的話,佩服梁生的話,簡直是一種嘲笑,一種打臉。而且這臉打的快,幾乎是瞬息間,當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翻雲覆雨,天地大變。

  “居然是他。”梁生最感覺到羞辱,英俊的臉漲的通紅,一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掐入肉中,幾乎流出血來,嘴中牙齒幾乎咬碎了。

  更讓梁生不自在的是,他是事先得到了主題,而陳孤鴻乃是臨時發揮,高下立判。

  梁生不想承認,根本不想承認自己不如這小小的童生。

  該死的童生。

  “哼。”梁生最終沒能安耐住,便冷哼一聲,一言不發的就走了。

  “梁賢弟,賢弟。”

  諸葛風等人連聲呼喚,卻是止不住。

  “哎。”諸葛風哀嘆一聲,一跺腳,追了上去。

  梁生一走,引起了小範圍的一點波瀾。但是所有讀書人都不太在乎了,因為今夜的主角便是陳孤鴻。

  這個小小的童生,奪去了梁生的風光。

  躋身為名士也。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5 21:15
   第二十三章侍兒嬌嫩
  “暢快,當痛飲一杯。”當陳孤鴻三個字被說出來的時候,王鬆就已經喜笑顏開,仔細瞅著梁生動靜,見梁生含恨離去,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舉杯說道。
  “痛快。”

  鄭衝也笑道。

  陳孤鴻本也想與好友痛飲一杯,奈何這時候眾讀書人圍攏了上來,不得不抽身應付。

  先前就說了,文人之間,也仰慕高人。梁生才名重天下,所以這黃山詩會他便是中心人物。而此刻中心人物便是陳孤鴻。

  雖然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童生,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但沒關係,若能高中進士,他自己就能立起一個世代書香來。

  而詩才雖然與章句不同,但都是聰明人才能做出來的。能做出這等詩篇之人,寫起章句估計也沒那麼糟糕。

  而且更讓人羨慕的是,現在有大宗室提學官阮玉,還有城陽縣令陳元在場。

  便在這時,金策從遠處走來,排開眾人,對著陳孤鴻作揖躬身道:“陳先生,大宗師,陳縣令有請。”

  “還請回報,學生這就來。”陳孤鴻作揖還禮。金策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待我見了大宗師,縣令大老爺,再與諸位聊談。”陳孤鴻對著四方拱手道。

  “陳兄先見大宗師再說。”眾書生含笑道。隨即,陳孤鴻便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出了讀書人的圈子,去見阮玉,陳元去了。

  看見陳孤鴻走來,阮玉,陳元含笑,吳修德則稍顯緊張,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孤鴻,更有些怕陳孤鴻把自己住在柴房內的事情說出來。

  不過幸好陳孤鴻來了之後,只是行禮作揖道:“學生見過大宗師,大老爺,吳孝廉。”

  吳修德頓時鬆了一口氣,心思也活泛了起來。陳孤鴻肯定心中是不滿,但似乎不想表現出來。只有兩點,一是懼怕我吳家家威,想息事寧人。

  二是想攀上我吳家,作為外援。

  不管是什麼,我讓他住柴房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暴露了。而且,還可以按照慣例,邀請他在睿莊小住幾日,結交一番。

  “現在是文人相會,不是官場相見。陳生不必多禮。”阮玉微微一笑,說道。

  “是啊,文人相會而已。”陳元也含笑道,他越看陳孤鴻越覺得此子不凡。

  “是。”陳孤鴻應了一聲,態度稍稍轉變,但仍不失晚輩之態度。

  阮玉頗為嘉許,然後好奇問道:“陳生你有此詩才,為何沒能通過縣試而中秀才?”

  “是啊,而且默默無名,實在怪哉!”陳元也好奇道。連吳修德也豎起了耳朵。

  “回禀二位,學生我只是覺得前幾年的才學,就算考中了秀才,也考不中舉人,考不了進士。便三心二意,隨意應付了,所以沒中秀才。”

  陳孤鴻心中想了想還算中肯的說辭,說道。

  “原來是這樣。”阮玉三人聞言恍然,難怪有這等詩才,卻連秀才也不是。原來是心高氣傲,想要一條龍中了秀才,舉人,進士。

  難怪,難怪!

  “雄心可嘉,但是我覺得是學問一步步來。中了秀才之後,可以免除徭役,可以去府學讀書,有更好的老師,好處多多。今年縣試,你應該先中秀才再說。”

  陳元提點道。

  “是,學生謹記。”陳孤鴻躬身拜謝道。

  陳元見陳孤鴻態度實在好,心中滿意,便說道:“以後遇到什麼困難,也可以來找我。”

  “是。”陳孤鴻說道。

  陳元本想再說一些什麼,阮玉卻笑道:“你小子也太囉嗦了,現在不用說他也是魁首了。該去見一見那施妙妙小姐了。要知道良辰苦短,你莫要為他浪費了。”

  “對了,對了。”陳元撫額頭,然後笑道:“且去吧,以後再聊。”

  “是。”

  陳孤鴻應了一聲,就在這時,吳修德喚來了豪奴,吩咐一聲。然後含笑對陳孤鴻道:“他會為你帶路,陳生且去。”

  “是。”陳孤鴻應了。他當然感覺到吳修德態度的轉變,他更想一拳頭打的吳修德飚出鼻血,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陳孤鴻想等離開之前,當眾來上重重一拳,讓這貨爬不起來。

  “現在,且讓我舒爽的再聽一次那施妙妙的琴音吧。”陳孤鴻想著,心中也頗為期待。想著,陳孤鴻便在豪奴的帶領下,在眾多讀書人艷羨的目光中,前去見施妙妙了。

  梁州名家,琴仙妙妙,單獨飲茶論琴,當真羨煞旁人。

  小道精緻,左右種小樹,行在其上,如在林中散步。陳孤鴻在豪奴的帶領下,往閨房而去。再離閨房不遠處,豪奴對陳孤鴻道:“先生且去,小人在此等候。​​”

  “好。”陳孤鴻點點頭,繼續向前去。

  而此刻閨房外,侍兒翹首以盼,神色卻有些緊張。緊張一是自家小姐,二是陳孤鴻。此可她手中緊緊的抓著一張紙,紙上有二十八個字,正是陳孤鴻所作那篇海棠。

  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她識字,也懂文墨,平常也與小姐學琴,懂得文人雅士。但卻不喜歡詩詞,認為是無聊之作。但是不知道怎麼的,當她看到陳孤鴻這一篇海棠的時候,卻湧現出了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愛之情。

  “啊呀,這個世界上原來有這麼美麗的詩。”

  雖未見面,侍兒已經對陳孤鴻印像很好,此刻知道要見陳孤鴻,自然是小小緊張。

  便在這時,陳孤鴻款款而來。今夜的陳孤鴻踩了可惡的梁生,又計劃再踩那可惡的吳修德,頗有氣勢。

  平常並不耀眼的臉龐,卻是十分耀眼。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有一股豐潤的神采,猶如翩翩佳公子從仙山而來。

  侍兒看的一呆,看的有些痴了,覺得真公子也。

  陳孤鴻來到侍兒面前,作揖笑道:“還請通報,陳孤鴻應邀而來。”低頭一看侍兒手中的詩稿,正是他所作。

  侍兒臉色微微泛紅,連忙將詩稿往後藏了藏。對於陳孤鴻的感切更深了。但是一想到今夜,侍兒心中就微微範泛苦,不忍開口。蹉跎一下,卻也只能狠心開口道:“回禀公子,小姐身子有些不適,請公子明日再來。”

  然後緊張的看著陳孤鴻,心想著,“被我家小姐拒絕,希望陳公子莫要太過傷感才好。”

  “身子不適?”陳孤鴻第一個反應是不信,剛才不是好好的彈奏了一曲嗎?

  再一想施妙妙與梁生的緋聞,便是心中明悟。“原來她今夜想見的是梁生,我來恐怕使她心中不悅吧。”

  陳孤鴻雖然也有愛美之心,卻也不是非得手不可。人家既然不願相見,何必為難?陳孤鴻想到這裡,便告退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

  說罷,陳孤鴻轉身便走,絕無留戀拖泥帶水。這一份氣度,卻更顯得明亮。侍兒先是不信,心想著,“這天底下怎麼可能有沒見到我家小姐,而不失落的?”

  但仔細咀嚼陳孤鴻所作的詩詞,便也漸漸懂了。“或許正是這一分氣度,才能讓他做出這樣的詩詞吧?”

  忽然侍兒心中一顆心砰砰直跳,望著陳孤鴻儒衫背影,漸漸有些痴了。心中想著,“這莫非就是小姐說的,那種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

  不知何來一股勇氣,侍兒大聲道:“若是公子不嫌棄,婢子來為公子撫琴如何?”

  陳孤鴻訝然轉身,藉著月光看去。只見眼前這小侍兒,年不過十六歲而已,一張臉蛋兒已經長成,頗顯嬌嫩,眼睛大大十分有靈性。

  精緻的小鼻子,顯得很俏皮。

  身子不高,卻有一種玲瓏之美。

  若施妙妙是大家閨秀,那麼這就是小家碧玉了。不說高下,只能說是風格不同,全憑所好。

  侍兒見陳孤鴻目光看來,稍顯羞怯,卻還是大膽的回視著陳孤鴻。

  陳孤鴻打量了片刻,失笑道:“你擔心我?”

  “嗯。”侍兒重重點頭。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5 21:16
   第二十四章桃花庵歌,人間一狂徒
  “你大可不必擔心,因為我雖然喜愛琴音,卻不癡琴。雖好美色,卻不癡戀美色。”陳孤鴻大笑一聲,笑聲說不出的爽朗。
  頓了頓,陳孤鴻作揖道:“不過多謝侍兒關切,敢問姓名。”

  “婢子叫圓圓。”圓圓有些驚慌,連忙福了福,嬌怯回答道。

  “好名字。”陳孤鴻讚了一聲,然後笑道:“多謝圓圓姑娘關切,有緣再見吧。”說罷,陳孤鴻轉身便走,說不出的瀟灑從容。

  圓圓既佩服,卻又覺得有些失落。不知怎麼的,大聲問道:“公子不癡琴音,不癡美色,卻痴什麼?”

  “仙!”

  陳孤鴻頭也不​​回,大笑道。

  沒錯。仙!

  黃山詩會只是因緣際會,科舉考試不過見那皇帝老兒的途徑罷了。他此生目標只有仙。得仙緣,問長生。

  與天地同壽,與歲月同行。

  人間有個施妙妙沒錯,但在時間長河中,未必沒有另外一個施妙妙。而仙人永存。怎可比擬?

  說罷,陳孤鴻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圓圓的視線內。

  “仙???!”

  圓圓很吃驚,又失魂落魄。

  “這到底是什麼公子??才氣沖天,人間富貴唾手可得,卻求​​於那虛無縹緲的仙?”

  卻不知為何,圓圓心中對他喜愛的感覺,卻更深了。

  “仙,仙。”圓圓失魂落魄,打開了閨房大門,走了進來。閨房內,施妙妙仍然跪坐著,但一張俏臉,卻是有些冰霜,有些擔心。

  “可打發走了?”施妙妙臉上稍稍露出厭惡之色,揮手似在趕一頭蒼蠅。沒准在別的地方,別的場合,她會見一見這人。

  但是在今夜。

  這到底是哪裡殺出來的陳孤鴻,壞了梁公子的事?

  梁公子受此打擊,可不要一蹶不振才好。

  “他走了。”圓圓低聲說道。

  “走了?這麼容易就走了?”施妙妙有些訝然,她本來以為陳孤鴻會糾纏不休,畢竟她可是艷冠天下。

  “就這麼走了。”圓圓點點頭說道,然後又把與陳孤鴻的對話給說了一遍。施妙妙聽了之後一愣,隨即眸光中泛起了一抹冷笑,說道:“仙?他這是在以此做托詞,掩蓋住不能見我的羞辱吧?”

  她卻不信,人間男子真有不想見她容顏的男子。

  圓圓聽了有些生氣,說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圓圓,你居然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施妙妙驚訝皺起眉頭道。

  “我要向小姐你告辭了。”圓圓卻的冷靜的說道。

  “什麼意思?”施妙妙更是覺得莫名其妙。

  “小姐曾經說過,如果我遇到喜歡的人,會放我自由。”圓圓說道。

  “你喜歡上他?”施妙妙有些好笑,道:“你可知他不過是窮酸而已,雖然有詩才,卻是童生。誰知道他能不能考中秀才?再說,就算考中秀才,也不過是秀才相公而已。未必能考中舉人。他家境貧寒,如果跟了他可能還要種菜,翻田。你可受得了這種苦?”

  圓圓本來是相當崇拜小姐的,但此刻卻覺得自己小姐有點俗。便微微轉過頭,倔強道:“我能受得了這種苦。”

  “那算了。我便放你出門吧。”

  施妙妙想了想,說道。

  “多謝小姐。”圓圓大喜,連忙彎身行禮道。心中十分憧憬,“能跟在陳公子身側,就算種田刺繡,也會十分幸福吧?”

  說罷,圓圓便下去收拾行囊了。

  “我們主僕一場,你裝一些金銀吧,不要受苦了。”施妙妙想想圓圓可悲的將來,不免有些心軟,說道。

  “不用了。小姐能放我自由已經很高興了,我不求什麼的。”圓圓卻說道。

  “倔脾氣。”施妙妙搖著頭道,看著正高興收拾細軟的圓圓,暗嘆。“小丫頭,怎麼知道人間險惡,艱難?”

  “我還是去追我的梁生公子吧。雖然他詩才不如這陳孤鴻,但不管家世富貴,還是未來前途,都要強上千倍。”

  ………….

  陳孤鴻轉身離開閨房後,在豪奴的帶領下,回到了原來住的地方。看著四周環境,再看看朋友的三張臉。

  陳孤鴻嘆道:“真是前倨後恭,那吳修德真小人也。”

  “那沒辦法,孤鴻你一日名動,未來就算不出仕也是一方名士。那吳修德家大業大,不可能與你反目的。現在修補關係還來得及。”王松頗懂事故,笑道。

  說著,王松轉身去了另一頭,取了一個箱子。當著陳孤鴻的面打開道:“不僅有好房子住,還有些許盤纏呢。”

  箱子內,赫然放著一排的白銀,粗略估算,足足有三百兩。

  “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呢。”陳孤鴻笑著說道。

  “你不打算要?”王松頗知好友脾氣,聽陳孤鴻笑的有點假,便驚奇道。

  “我輩讀書人,輕財重義。出門在外更是講究一張臉,那吳修德居然讓三位賢兄去住柴房,那是奇恥大辱,小小銀子,怎麼能挽回?”

  吳正純恨聲道。

  “正純知我。”陳孤鴻讚賞道。

  “你還想報仇???”王鬆又猜出來了。

  “先大睡一場,明日再說。”陳孤鴻卻不想多說了,笑著洗漱一番,然後掀開被褥,睡下了。

  昨日柴房,進入軟床,真是爽哉。

  “你,你,你。哎。”王鬆心中十分好奇,見陳孤鴻如此模樣,心裡邊想罵娘,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像貓兒一樣,心裡邊癢癢不已。

  次日,陳孤鴻與三友一大早就起床了,用了早飯之後,與眾多讀書人一起準備離開睿莊。

  沿途眾多讀書人作揖,口稱賢弟,賢兄。好不風光,可把王松看的羨慕妒忌恨,直流口水也。

  除了讀書人,阮玉,陳元也準備走。吳修德起身相送,他紅光滿面,氣色很好。尤其看向陳孤鴻的眼光,更是親切。

  因為他送陳孤鴻的銀子沒被退回來,這就表示,陳孤鴻是想有意巴結吳家。

  “果然我們吳家乃是世代書香官宦,勢力深入人心。”吳修德心中暗暗自得,心中又不免有些鄙夷。

  “這陳孤鴻才氣不錯,但骨頭膩軟。讓他住柴房,也沒有怨言。”

  “不過他已經名聲大躁,隨著時間流失,將會更加盛烈。還是友善為妙。”想著,吳修德上前幾步,親切的對陳孤鴻道:“賢侄,這裡距離城陽非常近。山下還有我吳家大宅。有空不妨來坐坐。”

  讀書人有些羨慕,吳家可是家大業大,不說別的手指頭里流出來的錢財,就能讓人富貴安康了。

  阮玉,陳元也知吳家的慣例,沒有多說,含笑看著。

  陳孤鴻嘴角卻是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朝著吳修德深深作揖。正當眾人認為陳孤鴻欣然應聲的時候。

  陳孤鴻卻高聲道:“我雖非君子,卻也羞與足下為伍!”說著,陳孤鴻不顧吳修德漲紅的臉頰,轉身下山,並縱歌道。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花前花後日復日,酒醉酒醒年復年。”

  “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見昔賢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5 21:17
   第二十五章小侍兒的堅持
  論才氣,這桃花庵歌等閒而已,但是論瀟灑,卻是首屈一指。陳孤鴻一邊走,一邊縱歌,猶如灑脫之仙,漸行漸遠。
  眾人深深沉浸在歌中難以自拔,直到歌聲隱匿,不見此人。

  但醒過來之後,卻不免覺得此人太狂。

  “吳孝廉待他不錯,為什麼要這麼羞辱吳孝廉?”眾人心中想著。

  “有才氣,但似乎有點狂放?”陳元,阮玉心中也皺起了眉頭,對陳孤鴻的印像有些差了。

  吳正純心中倒是很爽,但見四周目光便也知道是他擦屁股,並且給予吳修德最後一擊的時候,便上前一步,對阮玉,陳元作揖道:“大宗師,大老爺,不是我陳兄狂放。而是這吳孝廉太勢利,竟讓我陳兄與二位賢兄住了一夜柴房。”

  “正是。因為我們得罪了梁生。”王松,鄭衝也是齊齊作揖說道。

  “轟隆!!!!!”

  猶如雷聲沸騰,在場豁然炸開。眾讀書人頓時議論紛紛,“住柴房???這這這這!!!”

  “難得他剛才還能口稱陳孤鴻為賢侄!真是老不羞。”

  雖吳修德是舉人孝廉,但是在場也都是秀才相公,都是不怕,紛紛給予鄙夷的目光,然後轉身而去。

  連阮玉,陳元也沒給吳修德好臉色。

  “實在斯文敗類,老夫羞於你稱兄道弟。”阮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套用孤鴻一句話,羞與足下為伍。”陳元也道。轉眼間,熱鬧非凡的睿莊門前空蕩蕩了,風兒吹過,盡顯蕭索。

  吳修德一張臉早已經蒼白,身子骨在顫抖,在風中似乎隨時會倒下的枯枝。

  他知道吳家數百年積累的威名,被他一遭給敗掉了。這場黃山詩會可能成就了陳孤鴻,但下一次沒有人再會來慘叫什麼黃山詩會了。

  “啊,老夫恨!!!!”

  吳修德大叫一聲,仰頭噴出了一口鮮血。

  “老爺,老爺。”四下豪奴大吃一驚,驚慌失措,連忙上前扶起。睿莊內一片大亂。

  …………………..

  上山難,下山易。

  此刻,吳正純,鄭衝,王松三人已經追上了放歌而行的陳孤鴻,下山輕鬆,周邊景色又是宜人,四人心情都是大好。

  尤其是踩了吳修德。

  “這樣踩法實在是痛快。”王松仍然贊不絕口,容不改笑。

  “住柴房的惡氣,總算是大出了。”鄭衝也是重重點頭道。

  “爽快。”吳正純笑道。

  “如果不爽快,不是白瞎了我那桃花庵歌了嗎?”陳孤鴻哈哈一笑,也是說不出的暢快,灑脫。

  懷著暢快的心情,眾人漸行漸遠。漸漸的下了黃山,黃山下,眾人分別。

  “天高路遠,從此後怕是難能見面了。三位賢兄,可別忘書信相通。”吳正純最是年少,平常的時候稱他公子多,朋友少,與三友相別,自然是淚灑衣襟。

  “書信往來,不忘友誼。”

  三人也說道。

  隨即,吳正純先上馬車,在豪奴美婢的簇擁下,往宣州而去。鄭衝第二個,他背起書匣,兩腳做馬,徒步而行。

  陳孤鴻沾了王鬆的光,坐上馬車返回。

  歲寒四友,遠走他途,再相見不知何時。

  馬車上,陳孤鴻人靠著車廂內壁,有些出神,想想這一次黃山詩會,不過是湊熱鬧打醬油而已,想不到居然這麼精彩。

  吳修德,梁生,阮玉,陳元,歲寒四友,還有那沒能真正見上一見的施妙妙,真是奇妙。

  “公子,陳孤鴻公子!”便在這時,一聲呼喚響起。陳孤鴻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是王松卻踢了他一腳,道:“孤鴻,有人喚你。”

  “還是個女子。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王松不無妒忌道。

  “什麼勾搭,真難聽。”陳孤鴻搖了搖頭,然後掀起車簾向後看去,只見後方一個女子正奮力追趕馬車。

  如花嬌顏,嬌小的身上罩著綠色衣裳,彷彿精靈。身上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彷彿是離家出走的小女孩兒。

  陳孤鴻見而驚訝道:“圓圓姑娘?”

  “公子。”見陳孤鴻容顏,圓圓十分歡快。施妙妙一早就走了,追那梁生去了。她在這裡坐等已經半個時辰了。有些難熬,但見陳孤鴻卻覺得十分值得。

  “公子我要隨你一起去。”圓圓臉上露​​出羞紅,卻大膽直視陳孤鴻道。

  “隨我走?”陳孤鴻訝然道。

  “嗯,我已經拜別了小姐,現在是自由身了。想為公子研墨撫琴,刺繡,煮飯,照顧公子的飲食起居。”圓圓重重點頭,期待道。

  “圓圓姑娘,你莫不是發燒了?”陳孤鴻不敢置信道。

  “沒有發燒,我遇到喜歡的人便是飛蛾撲火也喜歡。此生此身,便託付給公子了。”

  圓圓一臉歡快。

  “但是我不需要人服侍啊。”陳孤鴻苦笑道。

  “那是公子您沒受過,飲食起居,要是有人服侍,是很舒服的。”圓圓挽起袖子,露出潔白的小臂,一臉我很能幹的。

  陳孤鴻愕然,再勸說。圓圓卻是認定了,打死也不回去。陳孤鴻無奈,便只能給王松使了個眼色,王松知道了,立刻命家奴催動馬車,快速離去。

  “公子,公子!!!!”圓圓想不到的陳孤鴻居然就這麼走了,焦急呼喊。奮力邁動雙腿,追奔馬車。

  卻漸行漸遠,但她心中一股執​​念,卻並不放棄。

  “就算追到城陽縣,我也要追過去。”圓圓心中傻笑著。

  “到底怎麼回事?”馬車行了片刻,終於失去了圓圓的身影。王鬆一臉汗的問道。

  陳孤鴻就把那一日見了施妙妙的事情說了一遍,王松聽了之後,怒髮衝冠。喝道:“那施妙妙真不是東西,連敷衍給你面子都不肯。”

  他誤以為陳孤鴻是受了奇恥大辱。

  陳孤鴻卻是笑道:“她做的倒也沒錯,不想見就不見吧。”

  “哼。”王松卻是憤哼不止,不住的念叨著,等未來我們富貴發達,定要給她難堪。陳孤鴻笑笑,不以為意。

  馬車漸行漸遠。

  天色漸漸暗淡,一行人便在路旁的一處旅店落腳。這旅店來時,二人也是住過十分熟絡,要了二間上房,便睡下了。

  第二天,陳孤鴻與王松精神飽滿的起床,吃了早飯之後,出了旅店大門,懷著輕鬆的心情,繼續趕路。

  卻在這時,一個歡快的聲音響起。

  “陳公子。”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5 21:22
   第二十六章名聲迭起
  定睛一看,只見門口坐著一少女。綠色的衣裳,如花嬌顏,不是圓圓又是誰?只是與昨日相比,她的模樣明顯狼狽了不少。
  精緻的衣裳上站滿了泥土,漂亮的臉蛋上塗花了,膝蓋上還有個破洞。

  “你怎麼在這裡?”陳孤鴻訝然道。

  “追來的。追了一夜。”圓圓笑的眉眼彎彎,彷彿見到陳孤鴻就已經是天大歡喜,至於一夜辛勞,只是輕描淡寫。

  “追來的?”陳孤鴻吃驚不小,這小小少女居然追到這裡????難道她不知這夜色中最是齷蹉,也多豺狼嗎?'

  “是啊,追來的。婢子還要繼續追下去,直到追到公子的家。”圓圓重重點頭,滿滿期待。說著,便想起身。

  “啊喲。”驚叫一聲,一個踉蹌向前撲倒。

  “小心。”陳孤鴻伸手去扶。抱了滿懷。圓圓嬌嫩的臉蛋上頓時通紅一片,但卻十分開懷。“公子。”她小聲呢喃道。

  陳孤鴻苦笑,問道:“怎麼了?”

  “廢話,追了一夜,腳估計都磨破了吧。”身畔的王松也頗為此事奇怪,聞言沒好氣道。

  陳孤鴻聞言嘆了一一口氣,扶著圓圓坐下,然後伸手去解下圓圓的繡鞋。

  過程中少女雖然沒有喊痛,但是緊要嘴唇,眉頭深深皺起,可見疼痛。陳孤鴻脫下她的繡鞋後,嘆息一聲道:“何苦來哉呢?”

  只見一雙小腳已經磨出水泡,有的地方流出了血水,與膿水混合,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見腳背精緻雪白,陳孤鴻便知圓圓沒有吃過苦,這一趟可真是有生以來最苦的一趟吧。

  因而更生憐惜,卻也不知為何。

  “不苦。”圓圓看著陳孤鴻憐惜的臉龐,眉頭解開,嘴巴微張,露出笑顏,喜歡道。

  “這是趕都趕不走的你的人了,收下吧。”王松見而感嘆道。

  “哎。”陳孤鴻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圓圓橫抱了起來,問旅店掌櫃的要了一些草藥,為圓圓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扶上了馬車,一行人往城陽而去。

  “公子,您願意收下我了?”被放上馬車的圓圓還是擔心,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直溜溜的看著陳孤鴻。

  “若是不收呢?”陳孤鴻沒好氣的問道。

  “我還是死皮賴臉的跟著公子,不走。”圓圓嬉笑道。

  “那還問?”陳孤鴻更沒好氣了。

  “呵呵。”圓圓笑的很歡快,很樂呵,似沒心沒肺的小狗兒。

  “琴仙雖美雖妙,但不可親近褻瀆。何來眼前小女兒更生憐愛?”陳孤鴻摸摸圓圓小腦袋,不由生出憐愛之心。

  圓圓小腦袋往陳孤鴻身上靠了靠,一臉享受,陳孤鴻懷疑她會不會做什麼春夢。

  來時馬車內坐二人,回時多了條小尾巴。幸好王松家的馬車夠大,不顯擁擠。一行人便又是數天行程,日生日落中回到了城陽。

  “還是城陽縣城美妙。”回到自己的地盤,王松臉上恢復了自信,伸伸懶腰。把陳孤鴻送回家後,放下一句,來日再歡聚暢飲,便率領他的豪華家奴集團消失了。

  “這小子。”陳孤鴻笑著搖搖頭,然後對身畔圓圓道:“這就是我家了。家中有姐姐,姐夫。”

  “嗯嗯。”圓圓連點小腦袋,看著眼前的破宅子,卻樂開了懷。看得陳孤鴻搖頭不止,隨即陳孤鴻走了進去。

  “孤鴻回來了?”陳秀秀正在廚房內忙活,聽見馬車聲便猜測自家寶貝弟弟回來了,飛快的奔了出來,驚喜道。隨即又見圓圓,驚聲道:“這是誰?”

  “小姐,我是公子的貼身婢子,我叫圓圓。”圓圓十分得體的上前福了福,口稱小姐。

  “婢????婢子????”陳秀秀張大了嘴巴,幾乎能吞下一枚鴨蛋,她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弟弟出門一趟居然帶回來了一個人兒回來。

  “姐姐,我還是詳細跟您說說吧。”陳孤鴻苦笑一聲,拉著陳秀秀的手進了客廳,坐下後,細細把這一次黃山詩會大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得弟弟揚名,更見到了傳說中的大宗師提學官,縣令大老爺,陳秀秀簡直心花怒放,雙手合十不住道:“我陳家光宗耀祖了。”

  對於圓圓也沒排斥的心思,並越看越歡喜。

  “這貼身婢子好啊,以後弟弟要是高中了秀才,甚至舉人老爺。那我陳家也是書香門第,得有侍女撐門面,而且還可以做妾。而且看這大大的臀部,是能生養的。”

  圓圓不知陳秀秀心中的念頭,卻也察覺到秀秀心中的喜歡,便也歡喜了起來,很是樂呵。

  晚上,王正當回來,見到圓圓也是大吃一驚,陳孤鴻細細解說後也是歡喜。就這般,圓圓就在家裡邊住了下來。

  不過圓圓有時候也很滑稽,比方她雖然是侍女,能燒飯,卻不會點火。問她,她說,“平常點火都是粗人做的。”

  又比方她能刺繡做衣服,卻不會洗衣服。問她,她說:“平常都是健婦洗的。”總之是鬧出了不少笑話。

  不過圓圓也在努力適應,不管什麼都跟陳秀秀學,很快就成為了上可紅袖添香,研墨撫琴,下可以燒火做飯的好婢女。

  陳孤鴻或在家讀書,或出門逛街,身畔都有個使喚的侍女,也是十分滋潤。時間也一點一滴的過去。

  古代環境消息傳播緩慢,但是隨著時間過去。陳孤鴻的名氣也漸漸大了起來,​​那一首海棠也如插上了翅膀似的飛向了四面八方。

  還伴隨著那一縱情豪放的桃花庵歌。

  “我雖非君子,卻也羞與足下為伍。”那一句拒絕吳修德的話,更是成了一段佳話。總之是名聲迭起,他成了一個小小的名士。

  文人交友自有一套。

  有名氣的人能獲人仰慕,仰慕就得結交。陳孤鴻有這等名氣,登門拜訪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臨縣的,有臨府的,甚至是相隔好幾個府的。

  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生員,也有經營有道的儒商。

  總之小小的王家,忽然熱鬧了起來。陳孤鴻的生活,也變得有點惆悵了。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5 21:23
   第二十七章凡夫俗子奈何多(二更)
  陽春三月,咋暖還寒。
  今日雖然艷陽高照,但是大街小巷上的人們還是多添了一件衣服,免得受了風寒遭罪。陳孤鴻也是如此。

  今日的他穿了雙層料子的儒衫,厚厚的褲子,雙層的襪子,把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

  其實都是家姐的關愛而已,自從他腦生元神以後,體格漸強,早已經百病不生,就算十月寒風,單衣而行也不會受凍。

  起床後便是悠閒的一天,陳孤鴻先做了一些文章,然後便是讀書,稍閒無趣,便打算困上一覺,打發時間。

  “這大白天睡覺,公子也不怕被人說成是懶豬。”圓圓一邊幫陳孤鴻鋪床展開被褥,一邊取笑道。

  相處日久,她也知陳孤鴻灑脫性格,她本就調皮,說話便變得沒大沒小了起來。

  “美美睡上一覺,才是快活賽神仙。你可見這大街小巷上的販夫走卒,文人雅士,官吏王公,可有公子我這般想睡就睡的?”

  陳孤鴻伸了伸懶腰,坐在床上道。

  圓圓彎下身子,為陳孤鴻除去鞋襪。然後歪著頭道:“想想也是,販夫走卒要為生計奔波,文人雅士不是忙於揚名,就是忙於功名,官吏想往上爬,王公也有煩惱。不如公子灑脫肆意。”

  “哈哈。”陳孤鴻哈哈一笑,頗為自得。然後掀開被褥,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開始呼呼大睡去也。

  “真好。”圓圓看著露出笑顏,彷彿做了好夢似的陳孤鴻,覺得十分舒心。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縱使是粗茶淡飯又有何妨?關鍵在於相濡以沫。

  仔細端詳了陳孤鴻之後,圓圓取來了針線,坐在床沿上開始做針線活。

  刺繡活一可以拿來賣,二可以補貼家用。

  “啪啪啪!”

  這時,輕輕的叩門聲響起。並有人呼喊道:“陳孤鴻子漁先生可在?”

  “唔!”陳孤鴻眉頭皺起,翻了個身子懶豬似的不願起床。

  “可是剛睡下呢。”圓圓無奈的放下針線活,挺討厭這叩門聲。但還是起身來到了門前,打開了大門。

  大門外,立著一個富態十足的中年人,大腹便便,相貌堂堂,雙手食指上都帶著瑪瑙金戒子,珠光寶氣,卻身穿儒衫。

  身畔有兩名家奴隨從。

  見了圓圓,這富態中年人拱手作揖道:“敢問陳子漁先生可在?”

  “不知貴客有何事要見我們家公子?”圓圓的態度不卑不亢,有大家氣度。

  富態中年人聞言露出了難色,似有難言之隱。遲疑片刻後,拱手道:“可否當面與子漁先生商談?”

  “稍等。”

  圓圓見打發不走,便點點頭,然後掩上門回到了臥房內。

  “公子,公子。”圓圓伸出素手,輕輕晃著陳孤鴻的身子,喚道。

  “什麼事情啊?”陳孤鴻睡眼稀鬆道。

  “有人找。”圓圓的把事情說了一遍。陳孤鴻無奈起身道:“聲名累人,古人誠不欺我。”

  這段時間,陳孤鴻甚惆悵,便是因為這一波波的客人上門,有一種煩不勝煩的感覺。

  隨即,陳孤鴻在圓圓的服侍下,穿上衣服,鞋襪,坐在了客廳內,命了圓圓去喚客人進來。

  “可是陳子漁先生?”富態中年人走了進來,見陳孤鴻就是深深一鞠躬。

  “小小童生而已,不敢當先生二字。”陳孤鴻也起身客氣道,然後相問道:“不知足下是?尋我陳孤鴻又有什麼事情嗎?”

  “先生,在下乃曲陽縣人士,喚作朱正明。仰慕先生才名。又恰逢家父大壽,想請先生提筆,寫上一副祝壽詞。”

  朱正明恭謹十足。

  “此乃孝子也。”陳孤鴻心中對這朱正明印象翻了三番,當即命了圓圓取了筆墨,提了一首詞。

  “紫菊初生朱槿墜。月好風清,漸有中秋意。更漏乍長天似水。銀屏展盡遙山翠。繡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慶人間瑞。滿酌玉杯縈舞袂。南春祝壽千千歲。”

  筆走龍蛇氣勢妙。

  朱正明墊著腳尖,看著陳孤鴻寫詞,詞成之後,大喜過望。連連作揖,“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再三拜謝,朱正明又留下了十兩銀子的潤筆費,拜謝而去。

  “才十兩,真摳門。”圓圓掂了掂手中銀子,吐了吐香舌道。

  “已經很不錯了,一般秀才寫詞,潤筆費也不過是幾錢銀子而已。”陳孤鴻笑了笑,不以為意。

  隨即陳孤鴻卻打了個哈欠,睡眼稀鬆道:“不過這人雖然是孝子,但世間還是庸俗人較多。現在咱也不差錢,不見也罷。”

  說著,陳孤鴻便大手一揮,在紙上寫下四字。

  “籌備縣試,閉門謝客。”

  命圓圓道:“去,掛在門上。”

  “是。”圓圓應了一聲,提著紙出去了。不久後,又折返了回來,一臉搞怪的笑著道:“公子,有人找。”

  “不是閉門謝客嗎?”陳孤鴻有點惱怒道。

  “是縣令大老爺派人來了。”圓圓掩嘴偷樂道,眉眼彎彎。

  “呃!”陳孤鴻愕然,這父母官確實不得不見。當下,陳孤鴻便命了圓圓準備雨傘,出了門去。

  門外,有一個衙役正候著。見了陳孤鴻十分恭敬道:“陳先生。”

  “有勞了。”陳孤鴻點頭道。

  “可不敢當。”衙役連連擺手,點頭哈腰道。可真不敢當,別看眼前這個陳先生是小小的童生而已,卻是大老爺的座上客。

  稍稍吹一些風,就能把他碾死。

  俗話說的好,鐵打的縣吏,流水的縣令。縣令幾年一換,衙役卻是常年坐。

  他在衙門十幾年,卻是從未見過陳孤鴻這樣的童生。

  每次見到陳孤鴻,他心中都湧現出一種願望。“我家小孫子聰明伶俐,不妨送去讀書,長大後也像陳先生一樣氣派。”

  先不提這老衙役心中的期望,陳孤鴻與衙役點頭之後,便邁開腳步出門去也。路上又有左近兒童在戲鬧,見了陳孤鴻連連拱手作揖。

  模樣比以前要恭謹了不少,可能是鄰居父母特別交代的。

  “世人多俗氣,可憐小小孩童,也多了這份市儈。”陳孤鴻含笑點頭,心中卻感慨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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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躬耕於田,踏青於江邊(三更)
  不僅僅是小小孩童,行走在街上,不少人都認得陳孤鴻。紛紛行禮,稱陳相公。沒人再把陳孤鴻當做是小小童生。
  便在這種氣氛中,陳孤鴻在衙役的帶領下,進入了縣衙。

  對本縣出的人才,陳元十分在乎,當日陳孤鴻從黃山詩會回來後不久,便被陳元找去了,勉勵了幾句,還送了一些銀兩,一些肉食。

  並表示這是長輩的關切,乃是私人贈送。

  之後,陳孤鴻還出入過縣衙幾次,並在陳元的面前作過章句,深得陳元的喜愛。這一次來也是嫻熟,不久就來到了後衙內。

  庭院內,陳元身著儒衫,長身而立,三十多歲的年紀正當年,十分風流​​倜儻。身畔立著一個美婦,身材婀娜,肌膚雪白,看著很是柔順。

  陳元外地做官,妻子體弱多病,便沒帶來。身畔這個乃是妾室。

  衙內人都稱騰夫人。

  “學生見過老師。”

  陳孤鴻上前拜見道,然後又對騰夫人道:“騰夫人。”騰夫人微微一笑,還了一禮,稱“子漁。”

  “我去沏茶。”隨即騰夫人對陳元道。

  “好。”陳元先對著陳孤鴻含笑點頭,又對著騰夫人道了一聲。這時庭院內有幾個座位在。陳元對陳孤鴻道:“坐。”

  “謝坐。”

  陳孤鴻應了一聲,跪坐下來。

  “可知老夫今天找你來何事?”坐下後,陳元問道,臉色有些正。

  “不知。”陳孤鴻老老實實的搖頭道。

  “聽說你最近是廣開門戶,與各方讀書人交流?”陳元問道。

  “正是。”陳孤鴻還是老老實實點頭。

  “那你可知縣試就在三月後?”陳元的口氣變得有些嚴厲。

  陳孤鴻心中恍然,卻原來是擔心縣試將近,我與讀書人交流見面頻繁,影響了學業。不由升起了幾分暖意,“這縣令大老爺對我確實是拳拳愛護之心。”想到這裡,陳孤鴻不失得長輩恭敬道:“回禀老師,剛才學生就往門上貼了一張紙,上邊寫著籌備縣試,閉門謝客。”

  “孺子可教也。”陳元聞言臉色放緩,讚歎道。

  “茶!”

  這時騰夫人折返了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美婢,捧著兩杯好茶。騰夫人先後取了茶放在陳元,陳孤鴻身前的案几上。

  “多謝夫人。”陳孤鴻道。

  “客氣了。”騰夫人笑道,然後退到了陳元身後去。

  小飲了一口茶,陳元臉上露出了舒暢之色,回味​​之後,問道:“章句寫的如何?”

  “回禀老師,做的很順暢。”陳孤鴻回答道。

  “這就好。”陳元露出了滿意之色,然後讚歎道:“你的章句絕對是好,就算是放在會試,殿試上,也是出類拔萃的。只要你不疏忽,再加上縣試主考官乃是老夫,你絕對能通過。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你的目標不應該放在小小的秀才上邊,應該放在舉人,甚至是進士上邊。”

  說完後,陳元感嘆道:“老夫是二十八歲才考中了進士,名次又較低,今年三十二歲,熬了兩地縣令,雖然得了官身,但未來成就不大了。你有才能,越早考中進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是。”

  陳孤鴻根本不稀罕什麼官身,但在這縣令大老爺面前可不敢胡說,便恭敬應了。之後,陳元又勉勵了幾句,嘮叨了幾句,陳孤鴻都聽了。

  最後陳元又命下人準備了一些吃食,打發陳孤鴻走了。

  出了衙門,陳孤鴻提留著兩斤豬肉,一籃子雞蛋,露出了悠閒之色。

  “有縣令大老爺做靠山,我章句又做的不錯。秀才還不是手到擒來?”哈哈一笑,陳孤鴻一邊走,一邊閒逛返回家中。

  腦生元神,玄妙聰慧。實在是自信,回到家後,陳孤鴻是不耐去做章句的,左右看看,閒來無事,又看到了自家宅院內,還有一小塊空地。

  腦洞一開,便拿了鋤頭開墾田地。

  “公子,您怎麼拿起鋤頭了?”見陳孤鴻在種田,圓圓吃驚的摀住了嘴巴。

  “你不知躬耕讀書乃是雅事嗎?”陳孤鴻不滿道,其實他只是打發時間而已。

  “從未聽說。”圓圓搖搖頭道。

  “見識短淺。”陳孤鴻哼了哼,便專心的去種田,又命圓圓去買了種子,親自挑水,把一粒粒菜籽埋入泥土內,又勺起水,一勺勺的往地裡澆水。

  小小一個下午,宅院內的那空地,變成了小小菜園兒。陳孤鴻看著十分心滿意足。

  “想諸葛孔明躬耕於南陽,抱膝長嘯於山林,才是真暢快。反而出仕劉備之後,嘔心瀝血而死。真是為他不值。”

  今日家姐,姐夫都不在家,傍晚才回來。見了宅院內的田地也是大吃一驚,尤其家姐,更是痛罵了陳孤鴻一句多事。

  就差添上狗拿耗子四個字了。

  把陳孤鴻罵的十分無辜,好說歹說,拿了雅事搪塞,這才蒙混過關。把這躬耕在家的差事給保住了。

  便這樣,陳孤鴻門口寫著籌備縣試,閉門謝客八個字。卻又不讀書,只是以種田為樂,時間一天天過去,田上的菜長勢也棒。

  綠油油,十分茁壯,看著秀色可餐,讓人口水直流。

  待菜長成,陳孤鴻親自拔出幾株,命了圓圓做飯,吃上幾口,大贊一聲爽口。又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樂事。

  轉眼間,時間過了一個多月了。這距離縣試卻還有五六十天時間,陳孤鴻家裡邊種的菜吃不完了,不少被家姐送去給了鄰居。

  陳孤鴻沒法再種,便在家中呆不住了。這日陽光高照,又不顯炙熱。春夏交季,正是踏青的好時候。

  陳孤鴻耐不住性子,穿了一件薄薄的儒衫,穿上布鞋,戴上生巾,喚了調皮的圓圓,帶上了雨傘,一些乾糧便出門踏青去也。

  踏青踏青,看的是青草,嗅的是芬芳。這城裡邊那是俗氣市儈之地,與踏青不沾邊。因而陳孤鴻的目標是城南。

  城陽城縣城南二十里左右,便是一條大江。大江向東入海,被稱是洪江。

  江邊可以釣魚,江上可以浮船,附近還有小山,實在是踏春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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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江左劍俠乘舟來
  陳孤鴻行至江邊,頭頂陽光明媚,前方大江橫闊,周邊蘆葦青綠,風吹蘆葦,仿有鬼神藏匿其中,氣質甚妙。
  又身畔侍兒嬌嫩,亦步亦趨,豈不美哉?

  “公子,公子,婢子有些累了。”行走江邊,瞭望景色。圓圓提著裝滿了乾糧雜物的包裹,白皙的額上沁出了晶瑩的汗珠,小嘴微微張著,吐氣如蘭。

  看著陳孤鴻臉不紅,氣不喘,神色如常,而足下生塵,似乎還有餘力。圓圓心裡邊十分佩服,心中想著,“公子實在不像是讀書作詩的讀書人,而像是行山水的販夫走卒。”

  陳孤鴻轉頭看向小侍兒,這才恍然自己體格健壯非同一般。心下歉然,道:“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的。”

  圓圓努力點點頭,很是歡快。行走片刻,遇到一處渡口,渡口很小,圓柱木板,周圍浮著幾艘閒置的漁船,渡口上一老翁坐在小板凳上,頭戴斗笠,身披灰衣,手持魚竿,腳邊放著竹籃,正在專注釣魚。

  “就在這裡休息吧。”陳孤鴻笑了笑,轉頭對圓圓道。

  “哦也。”圓圓歡呼了一聲,立刻放下包裹,開始休息。陳孤鴻掃了掃四周環境,來到老翁身側,好奇的來到老翁身畔,問道:“老丈收成如何?”

  “尚好!”老翁看了一眼陳孤鴻,見陳孤鴻雖然衣著素雅,但身畔卻有美婢陪伴,心想是哪家公子。便問道:“公子來踏青?”

  “是啊,閒著無聊便來這江邊看看,吹吹江風。”陳孤鴻點頭笑道。

  “哈哈哈。”老翁大笑,然後點頭讚許道:“公子真明白人。”

  “老丈為何這麼說?”陳孤鴻略有些好奇道,他覺得這老丈不似一般漁業老翁,似有隱士風範。

  “一看公子便知道公子是讀書人,而讀書人雖然書中有黃金屋,有顏如玉。求的是富貴功名,卻也失了不少精彩。行路萬里,看人間百態,賞世間美景,豈不是暢快???縣試將近,諸生忙於求取功名,而公子卻獨行走江邊,豈不是明白人?”

  老翁含笑道,神采飛揚氣質更有別於常人。

  “老丈卻是高看我了。”陳孤鴻笑拱手,然後道:“我不過是心中自信能做文,能順利通過縣試,這才成天閒逛而已。要是不自信,還是得成天啃書,哪有這麼高遠的意境。”

  老翁訝然,哪有這麼自信的人。但見陳孤鴻眉目間神采飛揚,氣度自生。卻也信了,嘆服道:“公子真才士也。”

  “不敢。”陳孤鴻作揖道。

  這老翁不似凡夫俗子,相談甚暢快。閒談幾句,陳孤鴻便湧起好奇心,問​​道:“聽老丈言語,不似常人。雖然釣魚,卻又不像是在釣魚。不知道單人獨坐在這裡,有何事?”

  “老朽在等人。”老翁說道。

  “等人?!”陳孤鴻訝然,抬頭看看前方大江,再看看四周環境。這老翁氣質不俗,要等的人肯定不是尋常漁翁。

  但是一般旅人肯定是在大渡口下船,而這裡是小渡口,僅供漁船使用,這所等何人?

  “沒錯,與公子一樣,也不是凡俗之人。”老翁笑了笑,說道。

  “喔?”陳孤鴻露出了興趣之色,見慣了紅塵俗氣,那琴仙施妙妙,才​​士梁生也不過是庸脂俗粉而已。

  陳元,王松等人雖好,卻也不是超凡脫俗。

  對於不是凡俗之人,他很意動。

  身畔小侍兒見老翁拿別人與自己公子比擬,卻是不服氣了,皺著小鼻子,呵道:“你可知我家公子乃是黃山詩會揚名的陳孤鴻,子漁公子??? ”

  “你可聽說過那首海棠?”

  隨即,圓圓滿臉仰慕,低聲吟道:“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多麼好的意境,多麼好的詩詞。”

  圓圓一臉陶醉。

  “竟是陳公子?”老翁肅然起敬,起身拱手作揖,然後道:“失敬,失敬。”

  “不敢當。”陳孤鴻連忙作揖還禮。

  “那首桃花庵歌,當真灑脫。老朽佩服。原來是公子,難怪在縣試臨近,還來這江邊踏青遊玩。”

  老翁一臉佩服道。

  “這老頭原來是喜愛桃花庵歌的灑脫,而不是喜愛海棠的才氣。真是怪人。不過既然是喜愛公子的文章,就算了。”圓圓心下有點不忿,但想想還是原諒了他了。

  “只是一時憤然,而藉詩詞蔑視權貴而已。”陳孤鴻笑了笑,搖頭道。

  “公子不必自謙,等閒人,可不敢得罪吳家的。”老翁笑道,越發佩服道。

  “那老頭,你還敢說那人可以媲美公子嗎?”圓圓見此洋洋得意,雙手叉腰,像是驕傲的小孔雀。

  “圓圓。”陳孤鴻呵斥道。老翁笑笑,卻不在意,笑道:“此人豪氣,可比公子。”

  “哼。”圓圓無視自家公子的不滿,冷哼一聲,十分不爽。

  “這人到底是誰?”陳孤鴻心中對圓圓的維護又好氣又好笑,但心中卻也越發好奇了。便在這時,歌聲起。

  “我有昆吾劍,求趨夫子庭。白虹時切玉,紫氣夜幹星。”

  “鍔上芙蓉動,匣中霜雪明。倚天持報國,畫地取雄名。”

  歌豪氣,聲也粗獷,伴著江風,迎著波浪,如蓋世豪傑乘風而來,氣勢不可阻擋。隨即,一葉扁舟緩緩行來。

  扁舟細小比漁船都不如,扁舟後方有一粗布漁女在搖漿,波浪滔滔。漁女雪白,粗布短衫卻掩不住秀麗。

  扁舟前方立著一男子。

  這男子三十一二歲,身長八尺,容貌雄偉,眸似有神光,鋒芒畢露,雖然粗布衣衫,卻不顯粗鄙。臉上露笑而豪氣乾雲,身背烏鞘古劍,似劍俠踏風而來。

  扁舟不過小舟,十分不起眼。卻因此人而生動起來,並有一股鋒芒畢露雄霸天下的猛銳之氣。

  “此人何人?”陳孤鴻見而有感,不禁問道。

  “此乃江左劍俠,水中平也。”

  老翁轉頭肅然道。

  洪江大而長,貫穿整個天運國。人立在江北,左手邊便被稱做江左,江左又稱江東。世傳聞江左多出劍俠,粗猛豪氣之人。

  陳孤鴻雖有耳聞,但卻是第一次見到。雖然第一次見到,卻也知江左多劍俠而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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