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玄衍神術 作者:一介白衣(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11-16 14:57: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8 100935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13 09:55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七寶琉璃燈

    在如此的天地巨威之下,整個真界都顯得無比渺小,天地彷彿在翻覆,重新縫合的五州再度裂開,商州更是分為前後半段,像蜃樓群島以及失去了魔主庇護的瑯嬛等孤島,則在黑龍卷之下四分五裂。

    太玄道場則像漂浮在海洋裡的一葉扁舟,隨風飄來蕩去,信力凝成的護罩像隨時會被暴風捲走的小帆,上面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升起惶恐。

    就算不怕死,人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自然而然就會生出徬徨無助的情緒。

    微煙老人透過護罩看出去,心神久久無法平靜。面對這場浩劫,縱是大宗師也如凡人一樣,除了對付黑煞,基本不起什麼作用。

    他不禁想知道,蘇伏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

    ……

    蘇伏此刻的心情,倒沒有很大波動,就是慶幸走了一趟無量洞天。

    他又回到了君山頂上,掐指捻決輕彈,一道靈光便破空而去。

    無量洞天,瀑布旁草廬,方山道祖緩緩睜開眼睛,搖頭一笑:「小子狡猾!」

    歷來最難渡的浩劫,便是天地巨威,蘇伏心知自己出手,必定耗力不少,不如先出底牌。

    方山道祖信守承諾,掐了個道印,就有一方玉印憑空而現,而後鑽入虛空不見。

    這邊一動,蘇伏那邊就有感應,伸手輕拂,虛空便出現一面水鏡。水鏡裡,只見一方玉印滴溜溜地來到高空處,並迸射出兩條玄光,縱橫交錯,投向四方。

    玄光所過之處,出現了四條河流似的銀帶,全由銀色玄光組成。不多時,天地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十字天淵。

    那天淵靜靜淌著莫名的流光,看起來無比的深遠,彷彿流淌的不是玄光,而是大道軌跡。

    這便是天地初開時的第一道玄光,稱為太初玄光。

    玄光一出,黑龍卷便受力,不由自主地往天淵匯聚,這天地巨威,在道祖面前,倒也不算特別可怕,說明道祖已經是超越了天地的存在。

    沒多久,萬道黑龍卷就被抽取一空。

    天地重歸平靜,太初玄光便逐漸隱沒而去。

    這時月隱星稀,正是深夜。

    ……

    蘇瞳睜開眼睛,就見蘇伏坐在身旁,還在替她擦汗了,好像不曾離開過,不由開心得眯起月牙眼:「爹爹,第一階段有驚無險,道祖爺爺真厲害啊。」

    「這方天地,」蘇伏輕聲道,「如果真的瀕臨絕境,只有那兩位才有辦法,就算是爹爹,恐怕也會束手無策。」

    「才不會呢!」蘇瞳對蘇伏的崇拜早已升到了盲目的程度,就算是蘇伏自己,也不能看輕自己,不然她會不高興的。

    「休息一下,」蘇伏淡淡笑道,「繼續第二階段。」

    「嗯。」蘇瞳乖巧點螓,開始打坐恢復。

    ……

    休息的時間並不多,量劫一旦開啟,星辰圖每時每刻都要耗費龐大的力量來控制,休息的目的是緩解蘇瞳緊張的情緒。

    「爹爹,要開始囖。」蘇瞳輕輕地吐了口氣。

    「開始吧。」蘇伏暗暗思考著,第一階段就是天地巨威,不知道第二階段會出現什麼。

    過程不變,一切照舊。

    依然是大量的劫力從星辰圖裡湧現,此次沒有一開始就電閃雷鳴,劫力鋪蓋在天空,翻滾了許久,方才逐漸出現變化。

    首先變化的是空氣,靡靡的濁氣突然間就憑空湧現。

    蘇伏仔細觀察,發現此濁氣非彼濁氣,彷彿集合了世間所有的一切黑暗,呈出了極其混亂無序的狀態。正常來講,無論什麼氣體或者力量,都有基本的組成介質,而組成這濁氣的,卻是由世間所能想像到的一切負面氣息糅合而成,那種狀態,如果不是親自查探,絕難想像。

    天地間霎時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中,不是沒有光的黑暗,是整個真界都好像成了黑暗本身,修為低一點的修士,立刻就會被洗腦,化為黑暗之物。

    「注意了,所有修士全部參與防護!」蘇伏在玄道里傳遞訊息。

    太玄道場上的所有修士便都自發地唸誦起了玄道入門篇。修士的信念比凡人強太多了,有玄道的輔助,幾乎達到了言出法隨的境界。

    保護太玄道場的護罩進一步加厚,饒是如此,護罩依然在一點一滴地被侵蝕。

    黑暗降臨,無物能倖免。

    「全部退回來!」蘇伏又向妖神宮眾將帥下令。

    各部將帥聽到命令,立刻退到了禁地邊緣,五色神光大陣往禁地收縮,減小壓力。

    黑暗濁氣出現,只是開始。接下來,黑暗開始演化各式各樣的怪物,向蘇伏等人所在的地方發起了進攻。

    這些怪物形似黑煞,但比黑煞更加可怕,他們的爪牙以及液體都具有強大的腐蝕力,凡是被它們觸碰過的實物,都會溶解為噁心的液體,房屋建築、花草樹木……甚至是一面鏡子,在被溶解之後,又會變化成更加可怕的怪物。

    禁地裡,妖兵發起了數次衝擊,在損失了數千精銳後,終於知道厲害,不再試圖驅趕怪物。

    其中更有幾個妖帥,一個照面就被怪物溶解,但凡親眼看見的人,無不頭皮發麻。

    妖神宮如此,太玄道場自然避不過,不如說境況更加糟糕。君山禁地才多大,太玄道場的大小不亞於任何一州,所承受的怪物更加龐大。

    更糟的是,怪物不斷「繁衍」,黑暗也孜孜不倦地製造著怪物,簡直沒完沒了。沒過多久,整個真界,包括無盡海就都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怪物。

    這樣下去,遲早整個真界都會毀於一旦。

    第二個階段的詭異,實在教人驚顫莫名,難以自持。

    蘇伏觀察之後,立刻知道位業之力對這些怪物沒有作用,他搖頭一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掀開第二張底牌。

    打定主意,他就不會再猶豫。

    掐訣彈指,靈光穿過無盡虛空,沒入無量洞天。

    依然是瀑布旁的草廬,蓬萊道祖睜開眼睛,接了靈光,便伸出手掌,掌中出現了一盞古樸的燈。

    此燈也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喚作「七寶琉璃燈」。

    蓬萊道祖輕輕向前一送,琉璃燈便自主向前飛去,然後沒入虛空不見。

    下一刻,無盡的光,照耀九天十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16 13:18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量劫第一階段 下

    在如此的天地巨威之下,整個真界都顯得無比渺小,天地彷彿在翻覆,重新縫合的五州再度裂開,商州更是分為前後半段,像蜃樓群島以及失去了魔主庇護的瑯嬛等孤島,則在黑龍卷之下四分五裂。

    太玄道場則像漂浮在海洋裡的一葉扁舟,隨風飄來蕩去,信力凝成的護罩像隨時會被暴風捲走的小帆,上面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升起惶恐。

    就算不怕死,人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自然而然就會生出徬徨無助的情緒。

    微煙老人透過護罩看出去,心神久久無法平靜。面對這場浩劫,縱是大宗師也如凡人一樣,除了對付黑煞,基本不起什麼作用。

    他不禁想知道,蘇伏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

    ……

    蘇伏此刻的心情,倒沒有很大波動,就是慶幸走了一趟無量洞天。

    他又回到了君山頂上,掐指捻決輕彈,一道靈光便破空而去。

    無量洞天,瀑布旁草廬,方山道祖緩緩睜開眼睛,搖頭一笑:「小子狡猾!」

    歷來最難渡的浩劫,便是天地巨威,蘇伏心知自己出手,必定耗力不少,不如先出底牌。

    方山道祖信守承諾,掐了個道印,就有一方玉印憑空而現,而後鑽入虛空不見。

    這邊一動,蘇伏那邊就有感應,伸手輕拂,虛空便出現一面水鏡。水鏡裡,只見一方玉印滴溜溜地來到高空處,並迸射出兩條玄光,縱橫交錯,投向四方。

    玄光所過之處,出現了四條河流似的銀帶,全由銀色玄光組成。不多時,天地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十字天淵。

    那天淵靜靜淌著莫名的流光,看起來無比的深遠,彷彿流淌的不是玄光,而是大道軌跡。

    這便是天地初開時的第一道玄光,稱為太初玄光。

    玄光一出,黑龍卷便受力,不由自主地往天淵匯聚,這天地巨威,在道祖面前,倒也不算特別可怕,說明道祖已經是超越了天地的存在。

    沒多久,萬道黑龍卷就被抽取一空。

    天地重歸平靜,太初玄光便逐漸隱沒而去。

    這時月隱星稀,正是深夜。

    ……

    蘇瞳睜開眼睛,就見蘇伏坐在身旁,還在替她擦汗了,好像不曾離開過,不由開心得眯起月牙眼:「爹爹,第一階段有驚無險,道祖爺爺真厲害啊。」

    「這方天地,」蘇伏輕聲道,「如果真的瀕臨絕境,只有那兩位才有辦法,就算是爹爹,恐怕也會束手無策。」

    「才不會呢!」蘇瞳對蘇伏的崇拜早已升到了盲目的程度,就算是蘇伏自己,也不能看輕自己,不然她會不高興的。

    「休息一下,」蘇伏淡淡笑道,「繼續第二階段。」

    「嗯。」蘇瞳乖巧點螓,開始打坐恢復。

    ……

    休息的時間並不多,量劫一旦開啟,星辰圖每時每刻都要耗費龐大的力量來控制,休息的目的是緩解蘇瞳緊張的情緒。

    「爹爹,要開始囖。」蘇瞳輕輕地吐了口氣。

    「開始吧。」蘇伏暗暗思考著,第一階段就是天地巨威,不知道第二階段會出現什麼。

    過程不變,一切照舊。

    依然是大量的劫力從星辰圖裡湧現,此次沒有一開始就電閃雷鳴,劫力鋪蓋在天空,翻滾了許久,方才逐漸出現變化。

    首先變化的是空氣,靡靡的濁氣突然間就憑空湧現。

    蘇伏仔細觀察,發現此濁氣非彼濁氣,彷彿集合了世間所有的一切黑暗,呈出了極其混亂無序的狀態。正常來講,無論什麼氣體或者力量,都有基本的組成介質,而組成這濁氣的,卻是由世間所能想像到的一切負面氣息糅合而成,那種狀態,如果不是親自查探,絕難想像。

    天地間霎時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中,不是沒有光的黑暗,是整個真界都好像成了黑暗本身,修為低一點的修士,立刻就會被洗腦,化為黑暗之物。

    「注意了,所有修士全部參與防護!」蘇伏在玄道里傳遞訊息。

    太玄道場上的所有修士便都自發地唸誦起了玄道入門篇。修士的信念比凡人強太多了,有玄道的輔助,幾乎達到了言出法隨的境界。

    保護太玄道場的護罩進一步加厚,饒是如此,護罩依然在一點一滴地被侵蝕。

    黑暗降臨,無物能倖免。

    「全部退回來!」蘇伏又向妖神宮眾將帥下令。

    各部將帥聽到命令,立刻退到了禁地邊緣,五色神光大陣往禁地收縮,減小壓力。

    黑暗濁氣出現,只是開始。接下來,黑暗開始演化各式各樣的怪物,向蘇伏等人所在的地方發起了進攻。

    這些怪物形似黑煞,但比黑煞更加可怕,他們的爪牙以及液體都具有強大的腐蝕力,凡是被它們觸碰過的實物,都會溶解為噁心的液體,房屋建築、花草樹木……甚至是一面鏡子,在被溶解之後,又會變化成更加可怕的怪物。

    禁地裡,妖兵發起了數次衝擊,在損失了數千精銳後,終於知道厲害,不再試圖驅趕怪物。

    其中更有幾個妖帥,一個照面就被怪物溶解,但凡親眼看見的人,無不頭皮發麻。

    妖神宮如此,太玄道場自然避不過,不如說境況更加糟糕。君山禁地才多大,太玄道場的大小不亞於任何一州,所承受的怪物更加龐大。

    更糟的是,怪物不斷「繁衍」,黑暗也孜孜不倦地製造著怪物,簡直沒完沒了。沒過多久,整個真界,包括無盡海就都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怪物。

    這樣下去,遲早整個真界都會毀於一旦。

    第二個階段的詭異,實在教人驚顫莫名,難以自持。

    蘇伏觀察之後,立刻知道位業之力對這些怪物沒有作用,他搖頭一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掀開第二張底牌。

    打定主意,他就不會再猶豫。

    掐訣彈指,靈光穿過無盡虛空,沒入無量洞天。

    依然是瀑布旁的草廬,蓬萊道祖睜開眼睛,接了靈光,便伸出手掌,掌中出現了一盞古樸的燈。

    此燈也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喚作「七寶琉璃燈」。

    蓬萊道祖輕輕向前一送,琉璃燈便自主向前飛去,然後沒入虛空不見。

    下一刻,無盡的光,照耀九天十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16 13:18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真實存在

    與此同時,焦獄界。

    羅剎魔主依然坐在屬於他的王座上,但手下,卻只剩下文贏。

    整個焦獄界不見一個鬼兵,天空也不再有濁氣降下來,那些濁氣,似乎在往上升騰,不知通向何方。

    文贏抬頭觀察了許久,忽然說道:「聖主籌謀這一天那麼久,終於到了快要實現的時候了,飛仙蕭南離之流,論頭腦,實在比不上您的一根指頭。」

    羅剎依然是一臉酷冷,聞言冷笑:「飛仙的層次太淺了,限制了他的眼光,如果他能看到不同的風景,怎會甘願去死。」

    「是,他終究不如您,您只是略施小計,就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文贏笑道。

    「略施小計?」羅剎目光森然,「你太看不起飛仙,也就是看不起本座。本座跟他是多年的對手,也是本座唯一承認的對手,你這樣評價他,把本座放在何地?」

    「屬下該死!」文贏心裡一跳,慌忙跪倒。事實上,他已經有所預感,只是不甘心就這樣歸於虛無。

    「飛仙不愛算計而已。」羅剎語氣漸緩,「蕭南離持他在手,一擊就破了三聖的龜殼,殺他如砍瓜切菜,你們都只看到蕭南離的強大,自然不知道,如果不是飛仙,三聖還有一戰之力,就算是方山蓬萊,也未必制得了三聖,你還覺得飛仙很弱嗎?」

    聽起來,羅剎好像是在為自己的失敗找理由,但其實不是。他跟飛仙鬥了那麼多年,還真沒贏過一次。

    「我們走的是不同的道路,」羅剎繼續說道,「他個性孤高,不喜與人親近,所以選擇自己當對手;我跟他不同,我選擇與全世界為敵,追尋無量的腳步……」

    說著,突然發出冷嘲:「他以為戰勝自己,便是無量,可笑。無量便是無量,無量是一種道,是大道的終點和起點,不是虛無的概念,更不是別的什麼……」

    「今天,您的夙願終於要實現了。」文贏勉強笑道。

    羅剎斜睨他一眼:「若是鬼剎還活著,你覺得他會制定什麼樣的計畫?」

    「屬下不知。」

    「三個原罪當中,最聰明的其實是豐音,本座一直以為,她會活到最後。」

    羅剎看著文贏,沒來由生出一絲厭惡:「你知道嗎,豐音比你們聰明在什麼地方。」

    「屬下不知。」文贏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心裡充滿悲哀。

    羅剎淡淡道:「她雖為本座辦事,但她為自己而活,就算生命最後一刻,也過得非常精彩;而且她永遠不會為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而後悔。」

    文贏心裡一涼,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是的,羅剎總是欣賞敢作的人,敢不敢當不要緊,不要猶豫不決就行。就算是尹玄素那樣的螻蟻,背叛了羅剎,也得到赦免,雖然免不了受罪,可要是堅持下來,得到好處的依然是他自己。

    可惜,尹玄素的視線太過窄小,只喜歡用投機鑽營的方式來報復,悟不透權勢的本質在於力量。

    「鬼剎很像豐音。」羅剎繼續道,「但,他還達不到豐音的高度,就想得到本座的權勢,野心跟實力不成正比,後果就是粉身碎骨。」

    文贏站了起來,道:「我誕生之初,便發誓效忠您,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閉上眼睛,張開雙手,身體開始分解,分解為純粹的濁氣,緩緩升空而去。

    這下子,羅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

    真界。

    七寶琉璃燈綻出無盡的光,所有的濁氣都在這份光輝之下化為烏有,所有的怪物,都在慘叫中灰飛煙滅,躲到哪裡都不管用。

    讓人心生恐懼的怪物,就這樣死了個乾淨,讓人恍如夢中。

    左右四方,九天十地都是瑰麗的光,久久不散,劫後餘生,才有心情觀賞,這一看入眼中,就再也挪不開眼睛,心神為之迷醉。

    這光也有個名目,叫琉璃之色,為開天之初的第一道顏色,為世間最美的顏色。

    第二個階段,竟然就此渡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本來意想之中的苦戰沒有出現,對兩位道祖的敬畏頓時節節攀升。

    ……

    君山頂上,葉璇璣從神樹裡出來,法陣頓時變得暗淡無光,蘇瞳也適時睜開眼睛。

    「娘親累著了嗎?」蘇瞳抱著葉璇璣,心疼地說。

    葉璇璣刮了刮她的鼻子,似乎喜歡上了這樣的動作,不由又是一刮:「歇會就好。」

    蘇伏也睜開眼睛,緩緩吐了口氣,將已經釋放出去的位業之力全部收了回來:「我還道蓬萊不如方山呢,沒想到一個比一個可怕。」

    然後,他眼神古怪地看著葉璇璣。

    葉璇璣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蹙眉道:「為何這樣看我?」

    「據說,蓬萊跟太玄是情敵。」蘇伏笑眯眯道,「都喜歡你的前身——璇璣道祖。」

    雖然葉璇璣不是璇璣道祖,但她畢竟跟璇璣道祖有一點關係。

    「想什麼呢!」葉璇璣白了他一眼。

    蘇伏被她看得心神搖曳,忍不住走上去握住她的手,脫口而出道:「你那麼美,要是蓬萊來搶你,我擋不住怎麼辦?」

    葉璇璣掙了兩下,沒能掙開,俏臉頓時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頓如盛開的白玫瑰,清麗而不可方物,別說蘇伏,就連蘇瞳都看呆了。

    「娘親,」蘇瞳忍不住緊緊抱住她,嬌聲說,「人家才不會讓人搶走你呢,爹爹也不行!」

    她說著,朝著蘇伏吐舌做鬼臉。

    「沒人搶我,你們快放開……」一個抱著她,一個抓著她的手,葉璇璣受不了了,台下還有很多人呢,雖然看不到這裡,但聽得到聲音啊,想到這裡,她愈發不自在。

    蘇伏耍無賴道:「你先回答我一個條件,我就放開你。」

    「快說!」葉璇璣拿他沒辦法。

    蘇伏深情地看著她的眼睛:「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離開我們。」

    葉璇璣與他對視,心臟砰砰直跳,她喜歡這樣的感覺,真實的,存在著的感覺,美眸盈光,傾世絕倫的臉龐暈紅更甚。

    「嗯。」她輕輕地點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16 13:19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驚變

    人世百態,每個獨立人格,都會產生不同的喜好,這些不同的喜好,又會造就不同的個性,所以說百態只是形容詞,世上找不出性格脾氣喜好思想習慣全都一模一樣的人,即便有,那也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又哪裡只百態,千態萬態都不足以形容。

    所以,要在億萬人中找到一個知己,那是太難的事,更何況是紅顏知己。

    葉璇璣不同於青衣,青衣是胸藏天下事的奇女子,只是性子冷淡清高,不愛在人前表現出來;而葉璇璣,她為數不多的喜好,正與蘇伏相合,要不然當年蘇伏還是個小屁孩,成年人都算不上,手無縛雞之力,葉璇璣怎麼可能跟他交上朋友?

    有些人相識一輩子,未必能成為朋友,但有些人只需要三五句話的功夫,就可以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但男女之間,美好的友誼裡面,不免會夾雜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經過很多年的醞釀之後,就像美酒,隱藏的情感也會像開封的酒罈,怎麼都無法抑制酒香撲鼻。

    而有些人,異常珍視這些情感,就會像釀酒一樣小心保存,時日愈久,就愈是香醇,直到連罈子都抑制不住。

    所以,喜歡便是喜歡,不會,也不需要摻雜別的一些複雜的東西。

    ……

    展現在蘇伏眼前的,那是葉璇璣從未展露過的美態,實在也已不能用美來形容,想來再是堅硬的心腸,看到這美景,也都忍不住痴了,不論男女老少善惡美醜,只要看到這一幕,只怕都會毫無條件的迷上她,愛上她。

    戀愛中的女子,豈非最迷人的?

    蘇伏目光痴迷,別說葉璇璣,就算是他,掩藏多年的情感一朝爆發出來,就猶如決堤一樣,衝擊著他的胸懷。

    鬼使神差之下,他忍不住伸手撫上了那教人目眩神迷的無瑕白璧。

    觸感之美妙,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好似全身的毛孔由此張開,無與倫比的舒暢感,衝擊著腦海,蘇伏沉醉了。

    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唐突的事,雖然也是情感勃發的自然而然,但實在有些突然。

    蘇瞳就顯得很意外,瞪大了本就圓溜可愛的眼睛。

    葉璇璣本該也很意外,但與之接觸,兩人的情感就借此交融匯聚,簡單的肌膚之親,卻能相互傳達著彼此的情感,她的眼神變得愈來愈柔軟。

    南離宮少宮主,她首先是一個女人,女人都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在她需要展現時候,就絕不會吝嗇。

    蘇瞳看到了兩人眼中的柔情,她太熟悉了,因為她常常用這種眼神看蘇伏,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裡,偷偷的看。

    此刻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忽然輕聲呼喚道:「爹爹,娘親,人家還在這裡呢。」

    本來這一幕,她應該相當的樂見其成,可親身經歷,她才知道並不容易,所以一出聲她就後悔了。

    好在蘇伏也不是小孩子,這時候他臉皮還是很厚的,輕輕收回了手,淡淡說:「休息不要太久,以免星辰圖承受太大壓力。」

    蘇瞳轉過身去,眼眶已經紅了,她覺得自己正在變成最討厭的那種人:「對不起……」

    蘇伏和葉璇璣對視一眼,兩人都是絕頂聰明的人,立刻洞悉了蘇瞳的那點小心思,不由一笑,各自拉住她的一隻手。

    「瞳瞳,你唯一做錯的地方就是你太完美了,沒有任何可以讓我們責怪的地方。」

    蘇伏輕輕地笑著:「如果有,那一定是我們錯了。」

    「爹爹,你不用安慰我了。」蘇瞳嫣然一笑,反握著他的手,又看了看葉璇璣,「娘親,你們能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心願,我怎麼能再貪心求更多呢?好啦,我休息夠了,咱們開始吧……」

    ……

    第三個階段,星辰圖徹底放開限制。

    跟前兩次的洶湧不同,這一次,劫力緩緩鋪蓋天空,像似隨風飄蕩的雲朵,又像顏色怪異的棉花糖。

    可是,這次劫力散發出來的冰冷死寂,卻比前兩次加起來的還要強烈,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呢喃「暴風雨前的寧靜」,無聲無息,甚至無影的幻象,最是恐怖,因為源於未知。

    誰也不知它在想些什麼,它將給真界帶來什麼災難,又為什麼要給真界帶來災難,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無辜的存在,真界必然是無辜的。

    它要供萬物眾生容身並且繁衍生息,無私奉獻,不圖回報,像個偉大的母親,卻要承受各種傷害,甚至毀滅的威脅。

    蘇伏看著天空,心底那盤桓不去的緊迫感在這一刻突然提升到了最強烈的地步。它不像對危險的預兆,它就是一種直覺,直覺裡的緊迫已逐漸化為恐懼。

    修為到了他現在這個地步,能讓他感覺到恐懼的,實在已經不多了。不如說,他入道以來,感受恐懼的經歷都是寥寥無幾。

    到底是什麼,能讓他感到恐懼呢?

    下一刻,就有了答案。

    蘇伏霍然立起,目光透過重重的迷霧,穿越了無盡海,直落黃昏道場。

    他能看見,有劫力,跟星辰圖釋放出來的一模一樣的劫力從大地滲出,如一縷縷炊煙般升向天空,融入已有的劫力當中,使之愈來愈龐大。

    「爹爹!」蘇瞳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她的唇前所未有的冰涼,「那是,那是……」

    她一連說了兩個「那是」,卻因為震驚而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蘇伏深鎖的眉頭緩緩舒展,朝她露出一個鎮定的微笑:「莫慌,不是什麼大事。」

    這還不算大事,天下豈非沒有大事了?

    蘇瞳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知道蘇伏這是在安慰她。可不知道怎麼的,看到他的笑容,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安定下來。

    天下除死無大事,但只要跟這個人在一塊,是生是死,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黃昏道場的劫力,幾乎沒有止斷。

    而這時,卻又發生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伴隨著幾聲慘叫,有外人闖入了君山禁地。

    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居然有人進攻妖神宮,難道此人長了三頭六臂?還是跟妖神宮有不共戴天之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16 13:19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印章

    來的只有一個人。

    這個人當然不是三頭六臂,也談不上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他只是遵循自己的慾望而來。

    他穿著絳紫色的華服,頭戴玉冠,俊逸非凡,看著年紀最多只有二十,可是他眼神裡的殘酷與冷漠,卻絕不像他這個年紀所能擁有的。

    世情如霜,難道他已飽經滄桑?

    他越過了最後一級台階,隨手一揮,就見綠油油的光芒閃耀,幾個沖上去的妖兵直接碎成了齏粉。

    要知道能被選在這裡的妖兵,那都是軍中精銳,對他們而言,站在這裡已是一種榮耀,能得到這份榮耀,他們自然都是強者中的強者,可被此人隨手一揮就化為齏粉,就像拍死蒼蠅一樣容易。

    他的修為有多可怕?

    看著他在禁地邊緣站定,趙雲的心猛然提起,然後又立刻往下陷落,直沉到了底。他素來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可是此刻,他的心裡波動忍不住就在臉上顯現,以至於臉色一變再變,像開了染坊。

    可來人卻沒看趙雲,非但沒看趙雲,就連趙雲身邊的諸多高手都直接忽略,好像一群土雞瓦狗,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的目光一轉,眼神突然無比熾熱,幾乎能將鋼鐵融化,這一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一個人,那人有著一張傾世絕倫、完美無瑕的臉龐,她的玲瓏身段,彷彿也是天成之作,正處在青澀與成熟之間,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美,沒有一處不動人。如此美人,縱是遠觀,都會讓人心神搖曳,忍不住去想,若是抱著她會有怎樣的美妙體驗。可是,這種一般人不會也敢去想的**,卻成為了他活下來的動力。

    任何人被如此熾熱的眼神盯視,都會很不自在。

    蘇瞳就很不自在,她感覺自己就像被狼盯住的獵物,隨時會被對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她覺得很噁心,她不喜歡被人如此盯視,而且對象還是她討厭的人。

    她很難喜歡上一個人,但也很難去討厭一個人,對她來說,喜歡跟討厭都是比較奢侈的感情,喜歡的人只要有一個就好了,如果再要去討厭別人,那一定會減少思念的時間。

    她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喜好,臉容如霜,冷冰冰地對來人說:「你來幹嘛?」

    短短四個字,卻像四根冰刺,刺得來人的心一陣陣的痛。

    他的神情變了變,最終還是笑了笑,道:「當然是為你而來,你不高興嗎?」

    「你吞吃別人心臟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一點負疚感?」蘇瞳忽然想到太行劍派的犧牲,心裡滿是憤怒,語氣愈來愈冷,「晁師伯若是泉下有知,該有多麼心痛,這些你都全然不顧了?你是不是從沒有為別人想過?你顧慮過太行劍派的名聲嗎?你以為我會喜歡這樣的你?」

    這些質問都像冰刀,來人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也愈來愈蒼白,但他突然獰惡一笑:「是啊!我就是那麼醜陋!可我把我的醜陋赤裸裸地展現在天下人眼前,可是你呢?你還不是一樣,不顧人倫道德偷偷愛上蘇伏,他可是你的父皇,你又比我幹淨多少?」

    這話「咣當」的重擊在蘇瞳心上,她那絕美的臉龐霎時間失去了全部血色,她緊緊咬著下唇,所有人的眼神在這一刻都變得像利箭一樣,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雖然她從沒有跟蘇伏做個違背人倫的事,可在心裡,卻早已敗壞了道德,她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她總是很理智,不會讓自己失控,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蘇伏考慮。

    她知道蘇伏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可是天下人會怎樣看他?表面不說,一定會在背地裡偷偷議論,甚至辱罵。

    她不願蘇伏為她承擔罵名。

    她早知道肯定會有這麼一天,可當真正被揭開時,她的心如同被赤裸裸地撕開,無異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撕去了衣服,甚至無顏去面對蘇伏。

    這時候,龍吟瑤、青衣和夜流蘇都到了平台之上。

    她們是最有資格審判蘇瞳的人。

    蘇瞳垂螓,任由眼淚滑落,卻不敢去看她們的眼睛。她可以想像得到,此刻她們該有多麼的憤怒,任何解釋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耳邊彷彿已經響起了「不知廉恥」、「不要臉」一類的唾罵,這幾乎讓她崩潰。

    她想逃走,但才轉身,就被人拉住。

    拉住她的人,卻是蘇伏。

    蘇伏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將她擁入懷中,抱得是那樣的緊,絕不只是父親抱女兒的份量。

    蘇瞳幾乎無法喘息,可嗅著蘇伏身上的味道,惶恐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所有一切的猶豫和憂慮在這一刻似都一掃而空,她緊緊地反抱蘇伏,心裡想著,就算被人罵得體無完膚,我也不管了。

    蘇伏輕輕推開蘇瞳,然後看向台下的人,淡淡道:「你只說對了一半,不止是她愛著我,我也愛著她,既然遲早要挑明,那就今天,此時此刻,寡人宣佈,與蘇瞳斷絕父女關係!」

    然後他轉向蘇瞳,溫柔一笑:「現在,我們的關係要調整一下了,先蓋個印章,免得你反悔。」

    說完,他輕輕地挑起蘇瞳的下巴,在她不知所措中,低頭吻了下去。

    只是輕輕一觸就分開,蘇伏還是非常緊張的,他也怕蘇瞳承受不住而逃走,所以他的手抓得很緊。

    後知後覺一樣,蘇瞳的臉霎時紅到了耳根,美眸裡滿是不可置信的驚喜,眼淚又在打轉。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輕微地顫抖著。

    她忽然望向龍吟瑤三人,發現她們臉上也都帶著微笑,想像中指責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當初你認個妹妹,不就沒那麼多事了嗎?」龍吟瑤走上來推開蘇伏,白了他一眼。

    然後拉著蘇瞳的手,滿臉的心疼:「小傻瓜,你在害怕什麼?你的心意,任誰也能從那滿屋子的畫裡邊看出來了吧。」

    夜流蘇嬌笑著說:「我早就知道,你遲早會成為妹妹的。」

    青衣溫柔地替她擦拭淚水:「不哭。」

    蘇瞳只覺身處雲端,淚流不止。原來,所謂的地獄根本就是她自己的臆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19 12:19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一扇古樸但普通的門

    「你,你們……」台下那人臉色發白,「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好處都是蘇伏一個人的……為什麼你們都喜歡他……我做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努力,付出了那麼多……你卻連一眼也不願看我……」

    「晁景仁,陛下對你不薄,你好大的膽子!」在凌厲的喝聲中,九命已化為一道殘影衝了上去。

    「別上去送死!」就在這時,一個影子憑空而現,攔下了他。

    九命被攔,臉上滿是驚訝,沖影子不服叫道:「不打過怎麼知道?」

    影子緩緩露出真容,卻是總管因是。他回頭看了一眼蘇伏,後者向他微微點頭,他這才瞪了九命一眼:「本總管說的話,難道還會錯?」

    九命目光閃爍:「你敢保證你這輩子都沒錯過?」他還是不服氣。

    「退下!」蘇伏發話了。

    九命現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蘇伏,他一發話,立馬老實得像隻貓,雖然他本來就是狸族。

    因是這才將目光投在來人身上,臉上微帶譏嘲之色,道:「你現在這個時候來,顯然是沒將真界的存亡放在心上,縱是讓你達成目的又怎樣,你覺得你在真界還有容身之處嗎?」

    來人自是承襲了《吞天魔功》的晁景仁,這一天他實在等好久好久了。

    晁景仁收回目光,到了這個地步,不達成目的已經無法收手,難道現在道聲歉,對方就會饒了自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既然遲早廝殺一場,為什麼不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時機呢?

    「因是總管!」他忍不住大笑,「活了那麼多年都沒能讓你明白,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成王敗寇的道理,難道還要我來教你?」

    「就怕到頭一場空,」因是淡淡道,「然後發現自己連爭王的資格都沒有,即使如此,你還要爭嗎?」

    晁景仁雙目冰冷:「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

    「那你就來試試。」因是負手而立,一派宗師風範。但宗師就是宗師,是決計無法偽裝的。

    他立定不動,自有一股沉淵之勢,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十分可怕,銳利得有如刀劍,被他盯視的人,都無法不難受。

    晁景仁突然發現,他實在高估了吞天魔尊了,真界高手不少,找出能與之匹敵的不難,眼前這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依然記得自己此來的目的,不就是趁蘇伏應對量劫時,趁機將其放逐到永淪之地,再逐一收拾他的爪牙,搶奪妖神宮之主的寶座麼?

    可是他忽然發現,假如要跟眼前之人打上一場,就算不用盡全力,也會耗費大量的力氣,那時還能對付蘇伏嗎?

    倒不如,激將蘇伏,逼他出手與自己對決,趁機將其放逐,這作為優先事項,其他過後再說。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

    誰知因是總管像是變成了他肚子裡的蛔蟲,譏諷道:「怎麼,想繞過本總管,直接找蘇伏對決?想得那麼天真,你修魔功把腦子修壞了吧?」

    晁景仁抬頭看了一眼,劫力依舊在醞釀,此次也不知會出現怎樣的劫數。他雙目微閃,意態悠然:「你也別把我當成白痴,現在這個境況,到底是誰應該著急,我想不用說出來吧?反正我對真界也沒什麼留戀,毀就毀了,又有什麼打緊?倒是你們,既然承擔了量劫,根本就輸不起,我何必跟你鬥,浪費力氣呢?」

    他越說,思路反倒越清晰,線條漸漸捋得分明,又道:「我大可以等量劫醞釀成形再出手,何必現在跟你們爭高低。」

    因是總管大笑一聲,突然間抬手,就見兩個漩渦自晁景仁的左右出現,緊跟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攏,晁景仁所在的虛空竟然扭成了麻花狀。

    總管的手掌一握,那麻花就被虛空吞噬,消失得點滴無蹤。

    眾人呆愣一瞬,哪曾想到晁景仁氣勢洶洶地來,輕輕鬆鬆就被因是給打發了。

    不過,因是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下一刻,虛空突然湧現暗綠色的濃稠的光,然後緩緩形成晁景仁的模樣,依然是來時的模樣,連片衣角都不曾破損,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嗎?我這些年積累了多少替身,你能殺我一次,能殺我百次,但你能殺我萬次、千萬次麼?」

    難怪他對量劫保持無所謂的態度,原來他從李元佑那兒得來的,遠不止《吞天魔功》。假如缺乏有效打擊手段,確實很難殺死他,而反過來,他只要殺別人一次就可以了,足夠教人頭皮發麻。

    「我們來賭一場吧。」蘇伏突然開口。

    因是總管開口欲言,卻被他抬手打斷:「總管替我護著她們。」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因是點頭。

    「你終於肯出手了?」晁景仁玩味地一笑,「怎麼賭?」

    蘇伏走到平台邊緣,淡淡道:「想必你已是噬道境了。」

    「看來你對魔功不陌生。」晁景仁冷笑。

    「賭命!」蘇伏道,「你打開永淪,我們一起進去,出不出得來,就看個人造化。」

    個人造化,這實在讓人驚愕,永淪可不是有造化就能出來的地方。

    「哈哈!」晁景仁狂笑,「蘇伏啊蘇伏,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蠢了一點,永淪我會打開,但你想讓我跟你一起進去?那你就別痴心妄想了!」

    大笑聲中,他騰空而起,他的身上湧出了巨量的吞天魔元,他的背後騰起了海獸的影子,海獸巨口大張,並有恐怖嗥叫,震動整個禁地。

    巨口內,緩緩形成一扇門。

    這扇門說不出的古樸,上面卻平滑如鏡,正常來講,不在上面點綴些誰都瞧不明白的符文,就顯得不夠玄奧莫測,所以它雖然古樸,卻也實在太普通了一點。

    可就是這麼一扇普普通通的門,卻讓蘇瞳臉色大變,她緊緊攥著蘇伏的手:「爹……」

    但才一開口,她又已羞澀得滿臉通紅,叫了那麼多年的「爹爹」,一朝劇變,實在不懂怎樣稱呼這個男人才好了。

    「蘇伏,要麼你自己進去,要麼我讓你們通通進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19 12:21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夢裡的夢

    「照顧她。」蘇伏說。

    龍吟瑤等三女就走上來,帶走了蘇瞳。

    這個時候,她們能做的,也只是默默支持罷了,她們實在太瞭解蘇伏了,蘇伏要做的事,就必然會去做,任何勸說在此刻都不會起作用。

    她們的存在,豈非也是他非做不可的理由?

    世上總是如此,因果循環,不存在無緣故的愛恨。

    而讓她們稍感安慰的是,這個局面,也正是蘇伏等待已久的,若非如此,何必留著晁景仁呢?

    蘇伏必然會去的,若是輓歌之前,或許他還會猶豫,可輓歌之後,這件事就成了他的責任。

    他抬手,已被轉到太玄道場上的劍園裡就衝出來一道影子,瞬間劃破了數萬里,來到蘇伏手中。

    蘇伏看了看晁景仁,喃喃著說:「太行劍派總該感到光榮的,門下弟子竟能打開永淪的大門,想必能載入史冊,留待後人評說。」

    「少廢話!」晁景仁像被刺痛一樣,暴跳如雷,「若不是怕傷著瞳瞳,你道我會給你選擇的機會?」

    「你不要這樣叫我!」蘇瞳立刻嬌叱道。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本就是件痛苦的事。

    晁景仁已痛苦很多年,這點程度還能承,但他已不打算掩藏真面目了,冷冷笑著:「蘇伏若出不來,我有很多辦法讓你屈服,到時候可由不得你願不願i。我本來自私成性,縱然只能得到你的人,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蘇伏來到門口,忽然一笑:「你袒露心跡時的嘴臉,反比你虛情假意時要好看得多,可惜,你已逃不過一死。」

    說罷,他便走進了門。

    ……

    冰冷如刮骨鋼刀,深入骨髓。

    這兒沒有光,當然也沒有暗;沒有空氣,當然也沒有別的什麼氣。這裡什麼也沒有,空無一物,或許它是世上最乾淨的地方。

    這兒甚至沒有思想,這兒當然是永淪之地,俗稱虛無。

    據說修士灰飛煙滅後,意識就會來到這裡,承永生永世的煎熬,死不去,活不來,所以但凡修士都怕灰飛煙滅。

    可是,又有多少人有機會親身體驗呢?又有誰知道你體驗了呢?

    思緒無法發散,像被縮在一個殼裡邊,時光好像靜止,不不,或許連時光靜止這樣的概念都感覺不到,只是那樣沉寂著,瞬間是永恆,永恆也與瞬間沒有區別。

    唯獨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痛在發散。說來也是古怪,沒有思維,如何感受「痛」呢?

    痛楚在瀰漫,像過了萬年那麼久,蘇伏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這才發現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四目環顧,全是一片虛無,已與黑暗無關,就是虛無一物,甚至,連顏色都無法辨別。

    手上依然握著飛仙劍,在身體周圍,則浮現了一層彼岸花組成的護罩,那冰冷死寂依然攪動著體內的骨髓,但已經好受多了。

    蕭南離說得沒錯,位業之力果然可以對抗永淪的虛無。

    蘇伏晃了晃頭,此刻腦袋裡真是暈得半點東西也無法思考了。幸虧位業之力及時救了他,要不然此刻已被虛無同化,來時都沒想過會如此驚險。

    緩過氣來,思緒終於能夠運轉。

    此刻身處之地,毫無i問就是永淪了。首先感應了一下,雖然很微弱,但真界的道標果然是存在的。

    不過,以現下虛弱的狀態,別說回去,自保都很成問題。

    他沒忘記此來的目的,仔細感應了一下,臉上頓時浮出一絲古怪。

    這個地方,似乎根本沒有界域的概念,要怎麼找人呢?萬一莫問已經被虛無同化,根本就消失了怎麼辦?

    恢復了些力氣,蘇伏抬起手中的飛仙劍看了看,喃喃說道:「這兒不存在時光流動,雖說莫問劍主被放逐了數萬年,可在這裡說不定也只是一個瞬間。」

    「飛仙劍,帶我去找你主人!」他突然喝道。

    可是結果卻讓他十分尷尬,飛仙劍動也不動,寂然無聲。

    如果飛仙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能找到莫問。

    蘇伏想了想,既然現在行動都成問題,而且這裡沒有時光流動,索性先睡一個大頭覺,醒來再慢慢籌劃便是了。

    他躺了下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想想也是,已有很久不曾如此放鬆了……穿越此界,修炼、生存、修炼、生存、復仇……然後是戰爭、量劫、真界、天地……每走一步,都似乎有著什麼在背後緊緊追趕,好像停下腳步,就再也走不動了似的。

    現在,時光停止流動了,終於可以停下來好好歇歇了。

    睡覺對他而言,豈非奢侈的代名詞?

    在這世上,能奢侈地揮霍生活的,總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

    迷迷糊糊間,蘇伏發現自己做夢了,很少人能在做夢的時候清醒,但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這個夢還有什麼價值呢?

    他夢見藍天白雲,綠樹紅花。

    可是,連一個親近的人也沒出現,孤單的一個人,無聊得直瞌睡。

    難道說,在夢裡也能睡著麼?

    嘗試了一下,居然可以。在夢裡睡著了,說出去誰信?

    迷迷糊糊間,又出現了一個夢,這倒是好笑了,在夢裡睡覺,並且還做夢了,難道還有夢中夢?

    世上本不該存在如此荒誕之事。

    蘇伏忽然間恍然,這裡,不存在於世,與世無關,才會發生如此荒誕之事。

    可是夢中夢,究竟代表著什麼呢?

    夢中的夢,自然也要好好體驗一下,才不算百來。

    感覺身體有些沉重,頭有些暈,像躺在一張大床上,難道夢中的夢也在睡覺不成?

    蘇伏暗感好笑,還未睜眼,耳邊聽到一個聲音:「夫君,你醒啦?」

    這聲音又清又柔,非常動聽。

    蘇伏睜開眼睛,不由一怔,是個不認識的女子,身上披著大紅喜袍,身段窈窕,紅蓋頭已被掀起了,露出一張嬌豔的美臉,媚意天成,美目流轉,帶著絲絲羞怯。

    顯然這是一個婚房,新郎在酒宴上喝多了,還沒洞房就睡過去了。此刻醒來,夜未央,倒還不算遲。

    「我,又成婚了?」蘇伏不禁哭笑不得,居然會夢到洞房花燭夜,難道目前擁有的還不夠多嗎?而且為什麼不是葉璇璣她們?

    「夫君口渴麼?」女子有些侷促不安,扭捏地說。

    蘇伏現在只想放縱,反正是做夢,他也無所謂夢裡的人兒怎樣,當下就把新娘拉倒在榻上,輕聲開口:「渴,渴得很,娘子喂我可好?」

    一開口他就愣住了,這不是自己的聲音啊,而且未免也太年輕了,恐怕還不到十六歲吧?

    順目就看了一眼窗檯下的銅鏡一眼,只見一個少年,只穿著中衣,很是猥褻地抱著女子。

    女子「嚶嚀」一聲,滿臉通紅,囁嚅說:「夫,夫君要人家怎麼喂……」

    溫香軟玉在懷,儘管感覺不對,抱著反正在夢中的念頭,不管許多,正要調戲一二,誰知房門突然被「咣當」的踹了開來,數個看起來很像匪徒的人呼呼喝喝著走進來。

    「哈哈,小娘子在這裡呢,我家大王說了,你家的病癆鬼怎麼滿足得了你?還是跟我們回山寨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3 10:45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新娘被搶走了

    突如其來的這一切是那麼的難以想像,有強盜來鬧自己的洞房,這是一件多麼荒唐的事?

    蘇伏感覺又是好笑,又是驚疑。好笑的是,誰能在他的夢中搶走他的新娘?驚疑的是,這個夢的怪誕程度,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之外,已經不像一個夢,反倒如同幻境。

    夢境的生發,是因「有所思」才能「有所夢」,絕不會無緣無故。那麼新娘哪裡來的?強盜又是哪裡來的?自己什麼時候想過這些東西了?

    正想間,已有個匪徒衝上來要抓新娘。

    蘇伏雙目一寒,便即抬指,依照他的意想,這隨手一擊,足以教他灰飛煙滅。

    誰知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匪徒見蘇伏裝模作樣的一指,不由獰笑一聲:「聽說蘇家生了個痴兒,天天做著修仙的美夢,想來就是你了,你倒是招個飛劍我!」

    言語間,他已揪住了新娘的頭髮,粗魯地將她拽下床榻。

    「夫君!」新娘花容失色,面色惶恐之極。

    這真的是個夢?

    蘇伏皺了皺眉,憑心而論,新娘長得確實不錯,可對她那麼陌生,一點感情也沒有,自然也沒有什麼憤怒感,倒是有點被人犯到頭上的不悅。

    不過,人還是要救的,見死不救,不是他的風格,而且還是他名義上的新娘。

    沉心體會,心內虛空的感應不在了,劍域上霄寶殿飛劍修為等等,居然也都不在了。

    環顧一眼眾匪徒,就算修為不存,無數次生死廝殺而來的經驗,怎麼可能半點不存呢?

    但確實半點不存了,現在竟不懂怎麼樣才能從這些壯漢手裡救人,甚至快有些不記得人體的致命弱點了。

    這是怎麼回事?

    蘇伏沒有慌,沒有亂,依然沉著穩定。他從榻上下來,淡淡問道:「要怎麼樣,你們才肯放人?」

    「你蘇家家大業大,把你家的萬貫家財交給我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一個匪徒冷笑道。

    蘇伏點頭道:「可以,我帶她走,這個宅子的主人,以後就是你們的了。」

    「你真的願意?」匪徒驚呆了,本來只是調侃的話,卻被當真了。

    「這些都是身外之物。」蘇伏無所謂道。

    眾匪徒面面相覷,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大笑,一個臉上滿帶嘲諷:「這小子果然是做夢做傻了,還以為世上真有仙人呢,該不會是緩兵之計,以後修煉有成,就回來找我們報復吧?」

    「哈哈哈……」又是一陣哄笑。

    「你們還不配。」蘇伏冷冷道。

    「小子,你的夢該醒了!」一個匪徒冷笑一聲,突然抽刀砍將過來,「只要殺了你,這宅子依然是我們的,你倒是說說,我們為什麼要放你走?」

    蘇伏眼砍過來,竟只能勉強躲避,臉色已是發白。

    匪徒一刀未中,獰笑著撲過去:「再說了,你要我們放你跟小娘子走,那不是害我們嗎?寨主若知道了,還不得剮了我們的皮,你用心險惡,留著也是個禍害!」

    嗤!

    這一刀已不能完全避開,胳膊處有鮮血迸射。

    劇痛衝入腦海,蘇伏險些叫喚出聲。

    他瞳孔驟然凝縮,比起處境的詭異,他更無法接受的是,自己那堅韌的神經似乎也一併失去了,怎麼可能連這點外傷都忍受不了?

    難道,真界的一切真的是個夢?還是這裡,是誰設的幻境?

    他無法接受,心裡突然像刀割一樣痛。他抬頭,雙目血一樣紅,如一頭失去了理智的蠻牛,撞向砍出第三刀的匪徒。

    那匪徒猝不及防,被蘇伏撞倒在,手中的刀也落了地。

    蘇伏順勢撿了,雙手握住,竟有些顫抖,他一咬牙,猛地往下刺。

    嗤!

    這一下子,紅的白的就炸了出來,炸得蘇伏滿頭滿臉。

    他頭腦一陣陣暈眩,腹裡翻江倒海,竟然忍不住嘔吐起來。

    第一次殺人,確實是這樣的。但問題就在於,蘇伏不可能是第一次殺人,前世今生加起來,他已是個殺人無算的屠夫,怎麼可能因為殺一個匪徒就受不了嘔吐?

    「夫,夫君……」新娘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雖才入蘇家的門,對自家夫君的事蹟卻早有耳聞,聽說他生下來體弱多病,但博聞強記,有神童之稱。蘇家老太爺還專門置了一套別院供他療養以及讀書所用。

    餘下盜匪見狀,心裡也都是一驚,哪裡想到這個書生會暴起殺人。

    一個匪徒忽然道:「寨主引走的蘇府護衛該回來了,我們也抓了小娘子,先撤!」

    其餘三個也沒意見,也不管地上同夥的屍體,抓著小娘子就逃了。

    「不,不要……夫君救我……」新娘嚇得面色慘白,拚命掙扎,卻無濟於事。

    蘇伏則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渾身無力,哪還有力氣救人。

    追了兩步,就忍不住倒了下去,他居然暈過去了。

    再醒來時,已不在婚房了,他對味道還算比較敏感,先前的婚房顯是墨竹所制,有淡淡的竹香,而這裡卻聞不到了。

    意識逐漸清醒,耳旁就傳來一個中氣十足,但急切的聲音:「房大夫,我孫兒到底怎樣?」

    「太爺不用急,老夫觀令孫脈像已然平穩,不用多久就能醒來。」是個蒼老的聲音。

    「少爺您快醒醒啊……」還有個女子正「嗚咽」抽泣

    蘇伏不由得睜開眼睛,就見有三個人圍在榻旁,其中一個坐在自己身邊,想來就是替自己把脈的房大夫了。

    床頭站著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子,應是侍女一流,長得嬌俏可人,還有些面熟。

    最後,蘇伏的目光落到了房大夫身後一個六十上下的老者,心頭忍不住就是一顫,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少爺醒啦,少爺醒啦。」那女子喜不自禁。

    「乖孫兒,你醒啦?」老者大喜,長長鬆了一口氣似的道,「你都暈了好幾個時辰了,怎麼樣,現在感覺好受了點嗎?」

    「爺……爺……」蘇伏張大嘴,不禁目瞪口呆。

    這老者赫然是青州照央城,蘇家老太爺蘇元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3 10:46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約法三章

    蘇家老太爺蘇元朗,該是蘇伏來到真界以後最為尊敬的人了。

    原因無他,這位再世爺爺,對他可真的是百般呵護寵愛,實在教蘇伏無法不感懷於心,縱是忘了自己是誰,也不可能忘記他的這張臉。

    跟記憶中相比,有些不同。記憶中的蘇元朗,四十多歲,卻兩鬢髮白,那是心病導致。心病的由來,也與他有關。那時候他魔靈附體,每日亥時都會發作,痛苦不堪,蘇老太爺感同身受,由此落下心病。

    但現在的蘇老太爺,雖有六十左右年紀,卻是精神矍鑠,滿面紅光,兩鬢雖也斑白,卻不似心病所致。

    是了,自己現在到了成婚的年紀,他老人家豈非也有六十上下了?

    可是,這一切都是真的嗎?自己還是個凡人,腦海裡面明明記得《太玄經》,卻念不出來,明明記得過往的每場廝殺,臨場時卻半點也發揮不出來。

    難道,就像是一樣,自己所經歷的,其實是一場真實的夢?

    「乖孫,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蘇元朗見蘇伏翕動著唇,卻不吭聲,連忙朝著房大夫道,「房大夫,您快,快給我孫兒他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爺爺。」蘇伏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

    房大夫還是給蘇伏把了把脈,然後撫鬚笑道:「蘇小公子沒事了,想來是暈過去之前受了驚嚇,才導致一時無法回神,老太爺寬心便是了,老夫再給令孫開一副安神的藥……」

    「那我就放心了。」蘇老太爺又朝那侍女道,「青梅,去賬房拿一百兩給房大夫,順便去把藥給抓回來。」

    「是,太爺。」被稱作青梅的侍女連忙去了。

    蘇伏一聽,頓時想起來,這不是自己那個做什麼都風風火火的通房丫鬟麼?記憶中她就十四五歲,臉上長了些雀斑,沒想到女大十八變,雀斑不見了,變得如此嬌俏可人。

    這時房中剩下爺孫二人,蘇伏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好。

    他想了想,道:「爺爺,那盜匪是怎麼回事?」

    一提起這事,蘇元朗就恨恨地一跺腳:「還不是盤踞在王盤山的獨眼大盜劉金章……」

    經過蘇元朗氣急敗壞的一番講述,加上蘇伏不時的開口提問,總算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具體與自己現在的處境。

    跟記憶相符的是,母親因難產而死,老太爺蘇元朗中過進士,經商屬於半路出家,父親蘇谷玉喜好武道,打死也不願從文。

    跟記憶不相符的是,他出生時並沒有魔靈附體,只是比較虛弱罷了。想也知道,沒有魔靈,自然沒有後來的一系列遭遇。而且,仙道不顯,世人已有很久沒見到修仙之人了,留存在典籍上的記載,也已經少之又少。

    但自己竟因為崇慕仙道,以至於痴迷狂熱之至,一心想要拜入仙門,可是走遍青州大地,也沒找到仙門所在。

    今年回到家中,蘇老太爺為了打消他的念頭,立馬安排了一樁婚事,而新娘竟是太守之女柳依人,在城中也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提親的人踏破了太守府的門檻,只因太守早年曾是蘇老太爺的門生,才將愛女下嫁蘇府。

    但沒想到,柳依人美名早已傳入獨眼大盜劉金章耳中,趁成婚夜,率人馬攻入城中,引走了蘇谷玉及其護院武師,並讓手下悄悄闖進蘇府,才發生了這些事。

    「乖孫啊,你放心便是了,你爹跟你岳父已經發兵王盤山,很快就會把依人救回來。」

    蘇元朗坐了下來,把蘇伏的手放在手掌上,輕聲地嘆息道:「你已經老大不小了,爺爺不求你考個功名,光宗耀祖,但蘇家遲早要交到你手裡,你也知道你爹那渾性子,根本不能指望他來打理家業。求仙的事,先放放,放放吧。」

    蘇伏的思緒有些亂糟糟的,突然有些想要殺人發洩。

    本不該如此的,就算不論位業,他也已經是大宗師,怎麼可能連這點心緒都壓制不住?

    若是論位業,世間當再無幻境可困住他,如果這是一個真實的幻境,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他不在真界了,被困在永淪之地,才會生出這幻境。

    他嘗試了無數遍,都沒法讓自己「醒」過來。

    蘇伏更不明白,自己道心堅定凝實,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小的劫難就生出挫敗感?甚至心生放棄的念頭?

    蘇老太爺對他,自然沒得說,若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也想虔心侍奉老太爺,直到他歸天為止。可這不是真的,真實是蘇瞳,是葉璇璣,是龍吟瑤,是青衣,是夜流蘇,是黃紫韻,還有自己的孩子蘇慕白。

    難道《諸聖輓歌》也只是一場夢嗎?這太沒道理了。

    可是讓蘇伏心慌的是,他已經開始隱隱相信這裡才是真實的了。

    他甩了甩頭,把所有的雜思都甩出腦海,就這一點,他還是能做到的。

    然後,他坐起身來,朝著蘇元朗輕輕地笑道:「爺爺,您放心,蘇家的事情,我會幫忙的,但您也不能阻止我做別的事。」

    蘇老太爺先是一喜,然後苦笑:「你的性子我最知道,果然不會死心……」

    「那咱們要約法三章,」他搖著頭,不容置疑道,「你一年離家最多不能超過三個月。」

    「好!」蘇伏應下。

    ……

    「少爺,藥來了。」青梅端著藥進來,蘇元朗忙活一夜,已去歇下了。

    「嗯。」蘇伏便伸手去接。

    「啊,小心燙。」青梅不讓他端,嬌嗔道,「少爺您不是老教訓人家,說做事不能莽撞麼,您今天怎麼也跟人家一樣,變成了個急性子。」

    她雖有二十一二,卻和當年的小丫鬟沒什麼區別。倒是嬌俏可人這一點,分外的賞心悅目。

    而且這個年紀,該長熟的都已十分可口了。

    蘇伏現在淪為凡人,只是,就有種邪火叢生的感覺,連忙寧定心神,笑道:「卻是我的不是了。」

    青梅一手端著藥,一手舀了一湯匙,檀口輕吹,然後遞送到蘇伏嘴邊。

    蘇伏喝了一口,微苦中帶著清涼,還有絲絲蜂蜜的甘甜。

    青梅見他喝下了藥,甜甜一笑:「人家知道少爺吃不得苦,就自作主張,放了些蜂蜜。少爺,好喝嗎?」

    「好喝,尤其青梅吹過了,就更甜了。」蘇伏說完突覺不對,自己跟這小姑娘應該很陌生才對,怎麼會毫無顧忌地調笑呢?

    青梅滿臉嬌羞,喜不自勝道:「少爺喜歡便好了。」

    一碗藥很快喂完了,青梅把碗放到案上,然後又坐回床榻,道:「少爺,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蘇伏笑著點頭:「你想問什麼?」

    青梅便問:「咱們在尋訪仙門時,您隨手就能對付十七八個匪徒,怎麼昨夜會被得逞了呢……」

    她低著頭,囁嚅地說:「您該不會……該不會是不喜歡少夫人,所以故意讓她被劫吧?」

    蘇伏一聽,不由瞪大眼睛,冷汗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3 10:46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老爺死了

    自己還是蘇伏嗎?

    蘇伏突然張了張嘴,想起初入「夢境」時,自己照過鏡子的。

    他連忙下床,來到洗臉台前,正好有一盆水,就著倒影,不由愣在當場。

    青梅扶著他,不明所以道:「少爺您怎麼了?是不是口渴想喝水?我去給您倒,您快回床上躺著,別著涼了。」

    她把蘇伏扶了回去,便去倒水。

    蘇伏還是呆呆地坐在床上,整個腦袋一團亂麻,找不到起點,更不知終點在何處。

    做了幾個深呼吸,他把雜思強壓下去,從頭開始思考。

    按蘇元朗的話語來判斷,青梅今年二十一,自己現在應該在十九歲上下,還是個較為稚嫩的少年,只不過因為常年東奔西跑,要比同齡人成熟一些。

    這些都沒錯,都沒錯,錯的是臉。這張臉不是他的,很陌生,一點熟悉的痕跡都沒有。本來一開始他就要察覺到,只因將它當成尋常夢境,不是自己的臉,也只是略覺古怪罷了。

    為什麼不是自己的臉?為什麼頂著別人的臉叫蘇伏?

    腦海突有靈光一閃,難道自己從來沒有穿越過?前世的記憶也只是夢境一場?所以容貌並非如自己想像中的一樣。

    這已扯得無邊無際了!

    蘇伏凝神回想,自己在前世的遭遇,依然歷歷在目。自己前世掌握的那些殺人技巧,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但又想到昨晚,明明記得,卻施展不出來的經歷,難道因為夢境太真實,所以其實是假的,有記憶,也不定能做到記憶裡的事?

    可青梅又說,自己對付十七八個匪徒不成問題,她不可能騙自己,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管這是不是個夢境,現在可以做個假設,由於自己不是穿越過來的,所以不是「異星降世」,初有佛祖也就沒把寶典送出六道界,葉璇璣就算用了天青石,機緣也不應在自己身上,楚渡不會暗中觀察自己,松濤更不會在青州出現,即便出現,他也不會暗施毒計。

    可是,關鍵中的關鍵,前世那些記憶怎麼來的?難道自己做夢,還能穿越無數位面,跑到現代去經歷一場不同的人生,然後再穿越回來,變回「自己」?

    這種荒誕不經的事,蘇伏絕不會相信。

    他又從床上下來,疾步往門外走去。

    這時青梅剛好端著碗水進來,二人頓時撞了個滿懷。

    蘇伏下意識地定身,伸手去攬青梅腰肢。誰知這一撞,他竟險些站不穩,反倒被青梅抱住,才沒摔倒。

    青梅一手穩穩地托著碗,一手抱住蘇伏的腰,不解道:「少爺急急忙忙要去哪裡呀?」

    蘇伏突然聞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現在任何一個線索他都不肯放過,不由得循著味道嗅過去,最終卻落在青梅的身上。

    見自家少爺突然在自己身上嗅著,青梅俏臉飛起一抹暈紅:「少,少爺,您幹嘛呢,是不是人家身上有什麼異味?」

    「我問你,你幾歲跟我同房?」蘇伏忽然問。

    青梅俏臉紅暈更甚,羞澀地說:「十,十六歲……那一晚,少爺好溫柔,人家永遠都忘不了的……」

    蘇伏皺了皺眉,他記起來了,這似曾相似的味道,是少女轉變為少婦之後最大的變化。處子的體味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清幽。

    但問題不在這裡,他想起來了,昨晚洞房時,他也從柳依人身上聞到過這種味道。

    享譽全城的大家閨秀,提親的人幾乎要踏破她家門檻。可是她在婚前就已經被破了身,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大罪了。

    可見雖是明媒正娶,但並未驗明處子之身,那麼破了她的身子的又是誰?

    這個問題,只在蘇伏心裡一轉,就無影無蹤了。對他來說,柳依人根本就是個陌生人,怎麼樣都好。

    「你跟我來。」蘇伏拉著青梅就往外走。

    「少爺,去哪裡啊?不喝水了嗎?」

    蘇伏拉著她來到了院子裡的空地上,這時初陽灑落,正是萬物復甦的時辰。

    「青梅,你是幾歲進府的?」他放開了青梅,又開口問道。

    青梅道:「青梅自小便是孤兒,已記不清幾歲,只記得是老太爺把我撿回來,說少爺正缺個通房丫鬟,就把我留下來了。」

    蘇伏點了點頭,又問:「七年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事情?」青梅美眸裡滿是迷茫,「人家,記不住了。」

    「那就是沒有了。」蘇伏輕嘆一口氣,璇璣果然不曾來過青州。

    「啊!有了!」青梅的美目突地一亮。

    「快說!」

    青梅道:「昨晚擄走少夫人,那個獨眼龍劉金章,就是七年前出現在王盤山的。」

    蘇伏皺起眉頭:「除了這個還有嗎?」

    一個區區土匪頭子,他現在哪有心情過問。

    「沒了。」青梅瞪大美目,不解地說,「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蘇伏搖了搖頭,退了兩步,道:「來,用你最擅長的手段來攻擊我。」

    「要練功嗎?」青梅的俏臉浮上了些許興奮,玉足輕輕一錯,人已如離弦之箭突進,雙手以極巧妙的方式鎖住了蘇伏的手臂,右手肘順勢如尖刀般直刺蘇伏的腋窩。

    蘇伏瞳孔驟縮,這一招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殺人術中的「椎骨」。因為肘部藉著慣性,擁有極大的力量,對手的手臂則在向前擊出,身體有一個前傾的動作,兩相交加,若是精準刺中,斷幾根肋骨都算尋常,力量恐怖一些的,甚至會影響到脊椎,直接致人癱瘓。

    他前世,不知用這招廢了多少人。

    而此刻,危險來臨,他明明一清二楚,可就是反應不過來。

    好在青梅在關鍵時刻停住了,她不解地說:「少爺,您怎麼不還手呀?」

    蘇伏苦笑,實在不知該怎樣解釋,只得問道:「這一招是誰教你的?」

    「不就是少爺你麼?」青梅測了測蘇伏的額頭,「不燙呀,我還以為您發燒了呢,怎麼說起胡話啦。」

    蘇伏搖了搖頭,心神卻略感安定。自己是穿越而來的,這一點已經確認無誤,要不然怎麼會前世的殺人術呢?

    「少爺,少爺……」

    就在這時,院牆的門洞外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個僕從,臉色蒼白,連聲道:「不好了,不好了……」

    「慢慢說。」蘇伏眉頭一皺,自己手下可沒有那麼不像樣的。

    「老爺,老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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