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天路殺神 作者:撞破南牆(已完結)

 
mk2258 2015-11-21 18:49: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8 1775268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0 19:35
天路殺神 第一零三九章 大事件

    「你在銀皇天為所欲為,那是你們銀皇天自己的事,與我無關。」那女子緩緩站了起來,隨後伸出手,用很輕柔的動作摘下了長弓:「可這裡是滅法世,一張狗嘴還沒有把門的,那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那中年修士更加惱怒,已徹底忘記了葉信,轉身就要向那女子掠去,這時,青袍老者陡然發出怒喝聲:「回來!」

    那中年修士見自己的同伴是真的生氣了,表情僵硬了一下,而青袍老者身形一閃,已擋在了前面,盯著不遠處的女子一字一句的說道:「任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麼?只因一句口角,便要動手?你找的理由是不是太牽強了一些?!」

    「我是女人呀,女人做事情任性一點……不可以麼?」那女子露出微笑,她的指尖已搭在了弓弦,接著弓弦被緩緩拉開,但弓弦上並沒有箭矢。

    「走!」青袍老者眼角跳動了一下,再次喝道:「快走!」

    那中年修士呆了呆,才明白過來是讓自己快走,隨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雙瞳露出駭然之色,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氣,立即轉身,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天際竄去。

    那女子已經把弓弦拉滿,而在長弓前方的空間突然產生了一陣陣扭曲,隨後那青袍老者的元力波動轟然綻放,顯然已進入了戰鬥狀態。

    拉著千代無雙退到遠處的葉信暗中吃驚,別人看不出來,他卻能感應得到,那女子是把神念凝練得猶如實質,然後以神念為箭矢,這種法門竟然與他的無道殺意有些相似,只不過他現在尚無法把神念凝練到如此程度。

    下一刻,那女子很隨意的抬弓射出一箭,而那青袍老者發出了怒吼聲。

    一片青光轟然綻放,化作無數層層疊疊的光幕,在光幕中能隱約看到一襲放大了無數倍的青色長袍,原來那老者穿著的是一種強大的法器,接著,光幕出現了萬千道裂痕,有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光幕內滾動,整片光幕被崩起數百米高。

    不停扭曲的光幕開始向中央坍縮,青袍老者的身形重新顯現出來,他的雙瞳噴吐著怒火:「任雪翎!明主惜你之才,才對你一次次遷就、容忍,你莫要得寸進尺!!」

    「我欠明主人情,所以才想讓你知難而退,既然你這樣執泥,就怪不得我了……」那女子輕嘆了一口氣:「我的箭,你擋不住!」

    話音剛落,那女子的指尖中已經多出了一支雪白色的箭矢,再一次拉開長弓,一陣陣好似骨頭炸裂的聲音從那女子身體中傳出,而她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痕,隨著弓弦一點點拉開,又出現了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裂痕,裂痕越來越多,向著四面八方延伸,很快便凝成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葉信已是說不出話來,他居然沒有感應到任何元力波動,代表著那女子的元力內斂已經達到了極致,而且凝聚的必定是驚天動地的一擊。

    青袍老者突然在空中盤坐,手中亮出了一根盤龍杖,眼簾微垂,他看起來似乎放棄了抵抗,但如此寸步不讓,應該是有自己的底氣。

    葉信眨了眨眼,計星爵說過丁劍白的本命法寶是一柄劍,處在這般危險的環境內,還是不動用自己的本命法寶?太託大了吧?不對……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怒吼聲:「誰敢在庇護所作亂?!」

    三個天族修士突然從法陣中心處一塊巨大的岩石中掠了出來,這庇護所陣中藏陣,那塊岩石便是法陣的陣眼,而陣眼中還有法陣,三個天族修士是庇護所的看守,平時不會出來走動,一直在法陣中靜修,那女子全力馭動法寶,引得地面出現了無數道裂痕,讓法陣也受了損傷,他們當然要出來一看究竟。

    巨大的光翼一片片捲動,瞬間便遮蔽了天空,三個天族修士剛剛現身便展露了強橫的威能,氣勢逼人。

    對峙的雙方都沒有理會突然出現的三個天族修士,他們始終凝視著對方,青袍老者忌憚女子的箭,不敢先動手,他要用全力防守,而那女子卻顯得有些猶豫,她不是害怕青袍老者,而是因為這一箭出手,有可能引發一連串的風雲變幻。

    急速掠來的天族修士看到了對峙的雙方,他們的身形驟然僵硬了,怒吼聲也同時消失,接著同時轉身向著陣眼掠去,眨眼間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好像他們壓根沒出現過一樣。

    遠方的天空微微亮了一下,那中年修士幻化的流光本已要掠出視野之外了,卻突然間炸開,而另一道流光向著庇護所急掠而來。

    那女子愣怔了片刻,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長弓,青袍老者的神色變得格外古怪,似乎想嘶吼,卻吼不出來,接著一縷疲憊之意浮上他的雙瞳,他的身形一點點從空中落下,場中劍拔弩張的壓力也在迅速消退。

    片刻,那道流光已接近了庇護所,凝成一個年輕男子,他的身材有些矮小,表情很嚴肅,手中拖著一柄長長的鐵鐧,慢條斯理向這邊走來。

    走近那青袍老者時,年輕男子略微躬身施了一禮,以示尊重,接著走過青袍老者,向著那女子走去。

    「給個說法吧……」青袍老者長長嘆了口氣。

    「他瞎。」年輕男子淡淡說道。

    「這就完了?什麼意思?!」青袍老者的臉孔沉了下去。

    「您老別生氣。」那女子笑吟吟的說道,她想殺的人已經死了,心情大為愉悅,口氣也變得柔和得多,還用上了尊稱:「危危向來不太喜歡說話,但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了,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意思,我來給您老解釋吧。」

    「你說。」青袍老者冷冷的說道,其實他要個說法,就是給自己找下台階,事實已經釀成,再無法挽回,而且這兩個刺頭聚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的,就算明主在此,也要感到頭疼。

    「我和危危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他全力以赴趕過來找我,誰知道狗道莫名其妙擋住了他的路,危危又不認識狗道,還以為有人要偷襲他,肯定要出手麼,這不能怪危危,狗道避開也就沒事了,偏偏沒頭沒腦往上撞,好像沒長眼睛一樣,都是他自己找的,所以……「那女子頓了頓:「他瞎!」

    「好……好好好……」青袍老者再次嘆了口氣。

    這時,青袍老者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空間裂隙,共有三條,雖然空間裂隙扭曲的形狀各有不同,但保持著一種相對的平行,接著一個個身影從空間裂隙中走了出來。

    三條身影,分屬不同的種族,從他們的氣質、裝束可以一眼認得出來。

    妖族修士很年輕,眼神格外的冷厲,他的視線在青袍老者還有那對男女身上掃過,竟然讓三者的聖體出現了微微的漣漪,隨後轉頭向著另一方走去,緊接著從空間裂隙中掠出十幾條人影,躍過那妖族修士,散成一片。

    魔族修士也很年輕,他的肉翼不知道是進化了還是退化了,反正和葉信以前見過的魔族都不一樣,就像一道道黑色的弧光在不停的飛舞、捲動,和天族的光翼倒是有些相似。

    魔族修士沒有急著走,只是隨手向著前方點了點,從裂隙中飛出的十幾個魔族向前方掠去,而他卻走向了那對男女,臉上掛滿了一種討好的笑容。

    最後出現的海族修士,相貌要顯得老一些,他剛走出來便皺起眉,似乎對周圍的環境很不喜歡,因為這裡被天火肆虐過,水火相剋,殘留的氣息讓他感到壓抑。

    接著那海族修士甩手投出十幾顆珍珠狀的東西,珍珠落在地上便轟然炸開,化作一片急流,而那海族修士掠入到急流中,駕馭著浪花捲向遠方,隨後從裂隙中走出來的海族們也衝進急流,跟在那海族修士後方。

    葉信心中又是驚愕又是不解,滅法世究竟出了什麼大事?足足來了四位虛空行走,還有幾十個劫者!而且,大家都是同行,總該打聲招呼的,但那三位分屬魔、妖、海的虛空行走始終沒理會青袍老者,好像看不到一樣。

    唯一沒有離開的魔族修士,視線也一直在那女子身上,把青袍老者當成了空氣,接著他嬉皮笑臉的說道:「小翎翎,我們又見面了,有沒有想我?」

    「滾!」那女子斬釘截鐵的吐出了一個字,她在對峙的時候,在放鬆的時候,都給人一種從容自若的感覺,但看到那魔族修士,她的臉色已變了,抓著長弓的手指頭也有些發白。

    「不要這樣無情嘛!我一直……」魔族修士突然停下了,他注意到了地面上緩緩癒合的裂痕,好像這時候才發現青袍老者,視線一點點轉了過來,接著用不陰不陽的口氣說道:「欺負小姑娘不太好吧?」

    「一場誤會而已。」青袍老者淡淡說道。

    「誤會?」魔族修士冷笑一聲:「小翎翎,你先走,我陪他聊聊。」

    「我的事不要你管。」那女子沉聲說道:「你滾!」

    魔族修士呆了呆,試探性的追問道:「真的不要我管?」

    「廢話!」那女子喝道。

    「行吧……」魔族修士滿臉無奈:「你讓我滾那我就滾好了。」

    說完魔族修士縱起在空中,無數黑色的弧光向內坍縮,凝成了一個球體,他的滾走了,一路滾向了天際。

    那女子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接著向青袍老者躬了躬身:「多謝您老了。」

    「謝我什麼?」青袍老者搖頭道:「我什麼都沒做。」

    「如果東宮獵知曉狗道死在這裡,必定會過問,我雖然不怕他,但終歸會有些麻煩的。」那女子說道。

    「你無需擔心東宮獵。」青袍老者緩緩說道:「東宮獵確實是從銀皇天走出來的,可他已是虛空行走,斷然不會幹涉銀皇天的私事,你還是想想該怎麼應對銀鳶吧,或許……你去找寇北塵,只有他能壓制得住銀鳶的氣焰。」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0 19:35
天路殺神 第一零四零章 痕跡

    「寇北塵麼?」那女子笑了,笑容充滿了唏噓。

    「我知道你想幫他們,但是……有意義麼?」青袍老者緩緩說道:「大天劫已經發了話,他們兩個必須要死,所以東宮獵來了,羅紋來了,黑滔也來了,或許連大天劫都有可能親自出手,你能給我搗亂,難道還能攔得住所有的虛空行走麼?別看羅紋和你的關係不錯,但在這件事情上,羅紋是不會順著你的。」

    「本來不想說,但剛才您老留了些情面,我也實話實說吧。」那女子輕聲說道:「您老……還真是活在夢裡啊!一心想讓他們死的,只有明主吧?您老以為妖、魔、海三族會動用全力?他們可沒有犯任何過錯,只因為你們要走上來,他們就必須去死麼?道理何在?東宮獵幾個又會怎麼想?「

    「既然如此,任姑娘當初又為何赴約?」青袍老者說道。

    「因為我不知道黃老被你們害了。」那女子笑了笑:「我以為事情已得到了黃老的首肯,既然黃老想要拿住他們,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卻沒想到……你們瘋了吧?!有些規矩是不能動的,當天下修士都開始效仿你們的時候,世間必將墮入無盡的動盪。「

    「誰敢?」青袍老者淡淡說道,他有著足夠的底氣,現在明界已經接掌了劫宮人府,而且明界有著極深的底蘊,強者如雲,完全可以控制住局面。

    「一定會有人站出來的,而且不是一個兩個。」那女子說道:「您老看不出來,是因您老一直在閉著眼睛修行,又身處局中,而我……已經隱隱嗅到了到處瀰漫的血氣,這個頭是你們開的,希望你們能撐到最後吧。「

    「任姑娘抱著這麼深的成見……多說無益啊!」青袍老者露出苦笑,隨後向著那女子略微躬了躬身:「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話音未落,青袍老者的身影已退入到身後的空間裂隙中,消失不見。

    「這傢伙,不錯。」那個叫危危的男子說道。

    「你哪隻眼睛看出他不錯的?你也瞎了是吧?」那女子惱火的瞪著危危:「唉……你說你這樣笨,以後沒有了我,你還能活下去麼?」

    「我怎麼?」危危不解的問道。

    「這一次除掉了狗道,他已經對我們兩個生出了殺心,感覺不出來麼?」那女子叫道。

    「哪裡有?」危危滿臉都是驚愕。

    「殺了狗道,就是徹底得罪了銀皇天,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去找寇北塵來助拳,我又不像你那麼傻,如此簡單的事情會看不出來?用得著他提醒?」那女子嘆道:「他是用激將法,斷了我的後路。」

    「不懂。」危危搖著頭。

    「他沒有驚動東宮獵,是因為東宮獵奈何不了我們,何況羅紋還在,就算他和東宮獵聯手了,大家不過是鬧一場罷了。」那女子說道:「銀鳶才算心腹大患,妖族天梯第一,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如果誰都不知道,我可以厚著臉皮,悄悄去賴上寇北塵,但他故意說破了,象姑奶奶我這樣驕傲的人,怎麼可能表現出害怕銀鳶呢?只能硬著頭皮撐到底了,一個人去面對銀皇天,他是在誅心啊,誅我的心!」

    那危危不停的眨著眼睛,好像聽懂了,又好像完全不懂。

    「你這個小傻瓜……」那女子用手撫摸著危危的頭頂:「修行到了我們這個境界,誰想幹掉誰都不是件容易事,比的是誰的頭腦更靈活,比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就說你,金瞳太歲和你有殺師滅宗之仇,可你到了今天也沒辦法宰了他,為什麼?因為你太蠢了啊!還有黃老,如果不是大天劫在算計他,他怎麼可能有這場劫難?」

    「你知道……還謝他?」危危說道。

    「這是驕兵之計,我感覺以後還會和他打交道,讓他從心底裡輕視我,我就佔據優勢了。」那女子說道。

    「我們去找北塵。」危危突然抓住了那女子的手。

    「不去。」那女子搖頭道。

    「為什麼?」危危瞪大眼睛。

    「剛才不是說了麼,像我這樣驕傲的人,怎麼會可憐的向別人求助呢?」那女子說道。

    「我自己去。」危危說道。

    「沒用的。」那女子笑道:「他可是虛空行走,你還沒有離開滅法世,他已經到寇北塵身邊了,隨便找一些事情拜託寇北塵去做,你怎麼可能找得到人?」

    「他為什麼……這樣……」危危又瞪大了眼睛。

    「銀皇天可能透露出風聲,如果寇北塵聽到了,會主動來找我,為了斷絕寇北塵的視聽,就要讓寇北塵忙起來。」那女子說道:「和這些老傢伙打交道,你要保持十二萬分的小心,如果他們想毀了你,必定會做得滴水不漏,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的破綻呢?」

    「對了……你的箭!」危危猛然想到了什麼。

    「你想讓我說幾遍?」那女子不悅的說道:「我才不找他,等我真的活不下去的時候,告訴他讓他替我報仇倒是可以。」

    危危愣怔了良久,一點點放開那女子的手,他的雙瞳眯成一條縫,接著一股強橫的氣息以他為中心向著周圍瀰散開。

    「你這個十萬個不知道終於沒有問題想問了?」那女子嘆道。

    危危搖了搖頭,隨後輕聲說道:「那就幹吧。」

    「這才對麼。」那女子笑嘻嘻的說道:「天梯第一又如何?寇北塵不也一樣拿姑奶奶沒辦法?!」

    說完那女子和危危已縱身向著天際掠去,只是極短的時間,便消失在視野中,偌大的庇護所只剩下了三個人,還有一具屍體。

    葉信和千代無雙面面相覷,除了那個叫狗道的正眼看過他們之外,他們從頭到尾被無視了,不過,出現的修士大都是虛空行走那一級數的,屬於天路巔峰的存在,被無視也在情理之中,其實反過來說,被重視才是大大的不妙。

    遠處那黑衣修士還在呆呆的坐著,雙手抱著女伴的屍體,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囉里囉嗦的,好沒意思,我還以為能大打一場呢。」千代無雙撇嘴道。

    葉信眼神閃爍不定,沒有回應千代無雙,千代無雙看向葉信:「喂,你在想什麼?」

    「劫宮應該出了大事……」葉信喃喃的說道:「那個青袍修士肯定不是丁劍白,虛空行走換人了?計大哥不知道怎麼樣了……」

    那計星爵是葉信到今天為止抱到的最粗的大腿,自然要為計星爵擔憂,他以後想走入天路,還需要計星爵的大力幫助。

    「計大哥那麼厲害,還用得著你擔心?」千代無雙說道。

    「我感覺有些不太好。」葉信說道:「劫宮好像在全力追殺誰,他們……這個他們應該代表著一群人,計大哥向來喜歡獨來獨往,那就是和計大哥無關了。」

    「計大哥是虛空行走啊,劫宮追殺自己的虛空行走?你腦袋是不是……」千代無雙收住了後面的話。

    「我遇事習慣往最壞的方向想。」葉信笑了笑,隨後長吸一口氣,振奮精神:「走吧,看到這些人……才發現我們還是任重而道遠的,總有一天,我會挺直腰板站在他們面前。」

    「我們有星魂啊……」千代無雙把聲音放得極低:「遲早會和劫宮來個你死我活的……」

    千代無雙對自己的未來已經有了覺悟,那就是逆天行事,虛空是劫宮最根本的力量,決不能容許其他修士也擁有同樣的能力。

    這時,一縷縷飛灰向著葉信這邊捲來,葉信視線一掃,露出驚訝之色:「咦?」

    那個抱著女伴屍體的黑衣修士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去了,靈蘊已徹底消逝,他可能是原本就已墮入寂滅,又身受重創,壓制不住寂滅之力,肉身迅速化為飛灰,這正是寂滅之力爆發的特徵,而且葉信也感受到了寂滅的氣息。

    半塊絹布隨著飛灰向著這邊飄來,絹布同樣受到了寂滅之力的侵襲,恍若有看不到的火焰在上面燃燒,一邊飄飛一邊不停的化為灰塵。

    那半塊絹布在葉信身側數米開外的地方飄過,葉信原本不想理會,但眼角突然看到了絹布上的幾個字,愣了愣,立即探手抓住那半塊絹布,元脈運轉,揮散絹布上的寂滅氣息。

    「怎麼了?」千代無雙好奇的探頭看著那半塊絹布。

    葉信的視線落在半塊絹布的最下端,上面有三個字:邢旭泰。

    「這個人……我知道。」葉信喃喃的說道。

    「很有名麼?」千代無雙問道。

    葉信沒說話,仔細審閱著絹布上的每一個字,不過這塊絹布已經被毀了一半,他只能看到後面短短幾句,好像是約了某人在某個地方相見,而那個邢旭泰已經在等著了。

    「你說話呀。」千代無雙叫道。

    葉信幾步搶到那黑衣修士身前,這時那黑衣修士的身體也消失了大半,所攜帶的東西也大都被寂滅之力蝕毀,只剩下了一枚納戒,還有一塊埋在在浮灰中的玉牌。

    或許別的修士會恐懼寂滅之力的侵襲,葉信卻是不在乎的,他立即伸手抓起納戒和那塊玉牌,掃去捲動的寂滅氣息,這個信息對他來說很重要,邢旭泰就是成化門長告訴過他的那位太虛星主。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0 19:35
天路殺神 第一零四一章 驚覺


    「這個人是十二星殿的創始者,我們的星魂也是他淬煉出來的。 .」葉信一邊向千代無雙解釋,一邊把自己的元力灌入玉牌中,這個玉牌應該是某個宗門的信物,想多找到些線索,首先要判斷出那個死去的黑衣修士來自哪裡。

    不過,玉牌一點動靜都沒有,顯然想啟動玉牌需要特殊的法門。

    「呀……開山老祖啊?」千代無雙叫道:「那也是我們一夥的了?」

    「以前是,現在也應該是,但僅僅是應該。」葉信說道:「這麼多年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

    「他為什麼離開十二星殿?」千代無雙又問道。

    「據說他是沒辦法壓制住自己的氣息了,便進入了滅法化界塔。」葉信把玉牌和納戒都收了起來,又拿出那半塊絹布,一個字一個字的揣摩著:「從上面這幾句話上看,他好像已經離開了滅法化界塔,到底是什麼事情驚動了他,讓他走出來呢?」

    「你怎麼知道他是被什麼事情驚動了?」千代無雙說道。

    「揣摩他的語境和語意啊。」葉信說道:「而且,接他信的人也很不一般,太虛星主是把對方當成了能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他可是半神啊……那個人又是誰?」

    「天路中的半神不是很少吧?」千代無雙說道。

    「但也不多,肯定能數得過來。」葉信說道:「更關鍵的是,太虛星主好像知道對方的很多秘密,還知道對方同樣瞭解他,這就很微妙了……他們似乎都是見不得光的人,只要被天族察覺到他們的動向,就會發生危險,還有,他們似乎要進行某種程度的合作,但又保持著警覺,所以語境中有試探的成分。」

    葉信非常擅長整理信息、總結判斷,現在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著,試圖從這半封信中捕抓到更多的東西。

    因為全神貫注,葉信的雙眼炯炯有神,表情嚴肅而又認真,而千代無雙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記不清以前哪一次,她突然發現葉信很好看,而現在的葉信是更加好看了,讓她看得無法自拔,與葉信的距離也在不知不覺中拉近。

    那個人很強,還可能與見不得光的太虛星主有合作,是誰呢?只是片刻,葉信眼睛突然一亮,他想到了答案,隨後轉過頭,準備對千代無雙說出自己的判斷,猛然間被嚇了一跳,因為千代無雙的臉頰距離他只有幾寸了,稍一低頭,就能貼上千代無雙的臉。

    千代無雙沒想到葉信會突然轉頭,也被嚇了一跳,臉色驀然變得紅彤彤的,向後退了一步,用低如蚊吶的聲音說道:「你幹嘛?!」

    「咳……」葉信發出乾咳聲,心中卻是咯噔一下,千代無雙那種眼神,又莫名貼得如此之近,好像……隨後他穩住自己的情緒,輕聲說道:「我猜到太虛星主要找的人是誰了。」

    「是誰?」千代無雙感到很不好意思,一顆心象小鹿亂撞般,見葉信轉移了話題,正合她的意,立即追問下去。

    「有七成可能是高聖。」葉信說道:「而且太虛星主從滅法化界塔中走出來,還應該和那個黃老的死有關。」

    如果太虛星主和高聖在這裡,肯定會對葉信感到驚駭,僅憑著半封信,就能猜到這麼多前因後果?!

    而在之前,葉信搞不清劫宮,是因為他完全不瞭解劫宮的信息,計星爵也沒和他說起過,在鍾馗的時代,劫宮還很不起眼,頂多算天域看門的,自從天域諸神用不滅火煉化了鍾馗的肉身,又煉製出虛空法印和大劫幡之後,劫宮的實力才開始暴漲,而大天劫更是成為可以與天域諸神平等對話的強者。

    「黃老是誰?」千代無雙說道。

    「你這耳朵是干什麼用的?」葉信伸手想去抓千代無雙的耳朵,隨後驚覺自己好像和千代無雙太過親密了,為了掩飾自己,他把手縮回來撓了撓頭髮:「那個黃老的死絕對是大事!而劫宮全力以赴要追殺的那群人,肯定是黃老的親信。」

    「都是你亂猜的吧?」千代無雙說道。

    「這個怎麼說呢……對了就是分析,錯了才叫亂猜。」葉信笑了笑,其實他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分析是對的,所以剛才說了有七成可能:「那個女人很厲害,她的話是一針見血的,有些頭真的不能開。」

    「哦?她說了什麼?」千代無雙說道。

    葉信無語了,感情千代無雙一直在看熱鬧……至於那些人說了什麼,完全沒往心裡去,他的視線轉向天際,心中浮想聯翩。

    想那大唐盛世,李世民幹掉自己的親兄弟,逼迫生父李淵退位,雖然他之後一心要做個好皇帝,勤勤懇懇、愛惜名聲,但沒有多少意義,榜樣已經立下了,終唐三百年,大多數皇帝都活得戰戰兢兢,邊將造反、兒子造反甚至女兒造反的事情,層出不窮。

    這是合情合理的,你能幹,為什麼我不能干?掌握了壓倒性的暴力不就可以麼?!

    至於朱棣篡位,大明一直安生無事,是因為整個民族跪了太多年,早已失去了大唐時的血氣與勇武,從疆土面積就能看得出來,還有,敢想敢幹的人接近絕跡,而且制度建設已經趨於完美,皇帝多年不露面,國家大事依然能繼續運行,放在唐朝試試?別說多年,皇帝一兩年不見朝臣,早就亂套了。

    所以,只有導火索是不夠的,還要看後面的炸藥威力如何。

    所謂炸藥的威力,是指天下有多少不認慫的人,而這裡是修行界啊……別人他還不知道,但那個女子是不服的。

    從那女子的談吐,還有虛空行走對她的態度,葉信知道,那女子肯定是個了不得的厲害角色,而這樣厲害的角色會有屬於自己的勢力,會影響到一大批人,而類似的人將出現很多很多,因為那女子談及黃老之死,對未來的局面有著幾分悲哀和無奈。

    鬧得好!葉信真想發出吼聲,天域天路太穩定了,只有鬧起來,他才能抓到空子鑽!

    「我們走吧。」葉信說道:「這一次沒有白來,至少我知道太虛星主還活著,而且出山了,在想方設法做事情,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好。」千代無雙點頭道。

    葉信探手抓住千代無雙的胳膊,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天際掠去。

    葉信把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其實他很頭疼,為這個身邊人頭疼。

    之前他是牽著千代無雙的手一路飛過來的,現在卻是抓著千代無雙的胳膊,因為這樣避免了肌膚接觸。

    千代無雙對自己好像生出了情愫……這怎麼可能呢?自從相識以來,他一直是連哄帶騙的讓千代無雙上了自己的船,接觸了這麼久,千代無雙也應該看透了他的小伎倆,還怎麼可能對他有好感?!

    如果之前他就看出了千代無雙的心意,絕不會把七殺星交給千代無雙,就算千代無雙再適合這個位置也不行!

    因為情之一物,既是最堅實、最可靠的,也是最虛無、最不可靠的。

    萬一以後處理不好,兩個人之間生出矛盾,貪狼與七殺決裂?這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什麼七星滅道與六戊破聖有諸多變化,那還變個毛?從根源就被封死了!

    十三星魂,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條繩上的螞蚱,尋常的法寶法器,主人殞落,找個人來繼承就好,而十三星魂不一樣,氣運相連、生死同根,一個星魂殞落了,那個位置就空了,除非是他們都死絕,然後十三星魂才能重新被淬煉。

    如果是別的星位,葉信還能獲得一些安慰,但偏偏是最為重要的七殺星……

    葉信表面上神色不動,但暗地裡卻是頭痛欲裂,他完全想不通,屢屢遭受他荼毒的千代無雙,居然會對他有好感?!

    而千代無雙對這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她壓根沒看出葉信的變化,反正與葉信同遊是一種莫大的快樂,那麼,她享受就好,雖然葉信莫名變得不太喜歡說話了,也沒關係,她可以說。

    滅法之暗也會降臨化界,但不會把化界中的生靈捲入到別的地方,想離開化界,必須要找到天坑離開,而葉信可不敢把現在的千代無雙帶回去,萬一被溫容看出什麼,事情就不妙了,他必定會把天璇星交給溫容,然後天璇星和七殺星開始各種明爭暗鬥麼?

    葉信要想辦法,只能繼續拖時間,他帶著千代無雙在化界中飛掠,僅僅是單純的旅遊,已經不像前幾天那樣期盼著找事情了,完全沒心情。

    這一天,葉信和千代無雙正在觀察一座巨大的山洞,他突然感應到什麼,急忙拿出了那塊玉牌。

    葉信的心思很縝密,他相信細節決定成敗,那個黑衣修士沒有把玉牌放在納戒中,他也學著把玉牌掛在了腰下,而他的縝密在此刻得到了回報。

    玉牌在散發出幽幽的亮光,有一種莫名的波動從遠方傳來,與他手中的玉牌相互呼應。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0 19:35
天路殺神 第一零四二章 歪理邪說

    葉信立即改變方向,向著波動傳來的地方掠去,差不多有幾百息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一座庇護所,這座庇護所與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而化界的地勢又隨時在變化,葉信也看不出這庇護所他有沒有來過,反正波動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無論如何也要進去看看。

    庇護所內也有修士在休憩,但人數不多,有十幾個修士分成三三兩倆的小隊,位置很零散,還有十幾個修士聚在一起,正在大呼小叫著。

    葉信和千代無雙緩步向著那群修士走去,接著他聽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喊叫聲。

    「來來……錯愛不究、買定離手,輸贏都是自己找的,誰也別怪誰。」喊話的修士外貌在三十左右歲,嘴邊留著兩撇古怪的小鬍子,他的視線落在了走來的葉信身上,眼睛一亮:「又來了新朋友,押一手吧?!」

    葉信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這裡是紅塵市井之間,還是滅法化界?怎麼還有人開賭局?!而且那幫傢伙各個鬧得臉紅脖子粗的,哪裡像是得道真聖?

    「快開快開,囉嗦什麼?小鬍子,你是不是想搞鬼?」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修士抓耳撓腮的叫道。

    其他修士也鬧了起來,催促那留著小鬍子的修士把按住的金缽掀開。

    「天君,話可不能亂說!我小鬍子可是出了名的童叟無欺!這就是十幾顆九轉丹的事,你們也沒押多少,我犯得上麼?因為這點金丹壞了我的名聲?」那小鬍子瞪著眼睛叫道。

    「那你倒是開啊!」另一個修士叫道。

    「稍等稍等,諸位,給我一個面子,你們也知道我最喜歡與人論道了,還有,如果能多個朋友一起玩,豈不是更盡興?」那小鬍子說道,隨後他再次看向葉信:「看這位朋友氣度不凡、英明俊朗,應該是出自名門大派的吧?」

    「算是吧。」葉信一笑,如果十二星殿的實力能凝聚在一起,完全可以擔得起名門大派這個稱呼。

    「朋友自從開始修行以來,是不是總要戰戰兢兢,終日殫精竭慮、打磨自己的心性意志,務求算在人前、勝於機先,唯恐一著不慎,便落得萬劫不復之境?「那小鬍子說道。

    葉信愣住了,雖然對方說得是一種套話,但確實符合他的經歷,片刻,他點點頭:「不錯。」

    「苦麼?」那小鬍子說道。

    「苦。」葉信說道。

    「累麼?」那小鬍子接連追問。

    「累……」葉信輕輕籲出一口氣,他真的累,因為對手太強大,因為敵人是整個天域。

    「朋友忍受了這麼多苦與累,為的又是什麼?」那小鬍子說道。

    葉信又沉默了片刻,吐出兩個字:「向前。「

    「向前?說得好!」那小鬍子猛地一拍大腿:「朋友以為我們不想向前麼?老實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醜態百出,望之不似真修?」

    葉信忍不住笑了,隨後說道:「剛才確實感覺有些古怪。」

    「好!朋友能實話實話,是個性情中人,我最喜歡和你這樣的人論道了。」那小鬍子也笑了:「那朋友是想向前走到哪裡呢?封神立邸?」

    「這個……」葉信頓了頓,以他現在的進境,談什麼封神立邸,有閃了舌頭的可能,差距太大。

    「我聽說天域諸神都是睡不醒的,每千年裡恐怕要睡上七、八百年,而且對滄桑衍幻已經沒什麼興趣了。」那小鬍子叫道:「這麼講下來,諸位修行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在封神立邸之後可以安安穩穩的睡上幾百年嗎?那老子現在就可以回窩裡去睡啊!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何必四處奔走呢?「

    葉信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這傢伙有點意思。

    「可老子不想睡,老子修行也不是為了睡覺。」那小鬍子奮力叫道:「老子要的是快活!老子要的是隨心所欲、直情徑行!老子就是要玩,到處瘋玩,如此才不辜負大好時光!諸位,我說的對不對?」

    那小鬍子的吼聲幾乎傳遍了整個庇護所,他在向庇護所的修士們發問。

    小鬍子周圍的修士自然不用說了,他們都很喜歡小鬍子這套說辭,附近有些年輕的修士在給小鬍子叫好,但有一個距離不遠的老者皺起眉,用輕蔑的語氣說道:「不過是極上秘龍那套歪理邪說罷了。」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如果你不喜歡,你可以點出我錯在哪裡,要不然就用道理告訴我們,現在還是應該拚命修行,為了最後進入天域去睡大覺,別隨便潑髒水、扣帽子,這事誰都會幹,我還說你是邪魔奸道呢。」那小鬍子立即展開反擊。

    那老者或許是不敢和小鬍子對著干,或許是不屑於辯論,把頭歪了過去。

    「朋友,不妨暫時放開的你的城府和機心,大家一起樂呵樂呵。「那小鬍子的視線又落在了葉信身上:「可別向那老傢伙學,把他們那種人聚集在一起,你會發現每個人的性情都一模一樣,修行修行,修行到最後把自己給忘了,那還修行個什麼?」

    那老者乾脆閉上了雙眼,擺出入定的架勢。

    「假如朋友你天賦異稟,三、五百年就能勘破聖與神最後的壁壘,這三、五百年對你意味著什麼?」那小鬍子柔聲說道:「是最後的盛宴、是最後的狂歡……然後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去睡大覺了,因為該玩的你都玩過,嘗遍了喜怒哀樂,再無遺憾。」

    葉信哭笑不得,眼前這小鬍子已經可以去開傳銷課了。

    「其實啊,諸位以前的日子也是一樣的,誰開始修煉的時候不是戰戰兢兢唯唯諾諾?我們拼了命的修煉,經歷過種種趨吉避凶,忍受了無盡的煎熬,我曾經以為,這些都是修行。」那小鬍子說道:「等我踏入真聖的門檻,眼界大開,才發現不對,有些高人活出了自己的真性情,看任雪翎、寇北塵、銀鳶、超高、羅紋他們的恩恩怨怨、情情仇仇,才那叫活出了精彩,我們算什麼?螻蟻啊!我們連自己都快忘了,不是螻蟻又是什麼?「

    「不是每一個修士都可以封神立邸的,否則天域早就滿了,嘿嘿嘿……你們現在拼盡全力忍耐、克制,真的以為自己能走進天路麼?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有一天大難臨頭,在瀕死前回想過去,發現自己的一生什麼都沒有,除了忍耐還是忍耐,然後你們會懂,原來自己這一輩子全他嗎的白活了!」

    場中的修士或多或少受到了感染,有些人依然帶著輕蔑之色,而有些人卻在若有所思,他們被觸碰到了心底柔軟的地方。

    別的不用說,這萬年以來,有誰修煉到最後,封神立邸的?好像沒有啊……據傳黃老是最接近神邸的修士,修為已超越了大天劫,可黃老也殞落了!

    似乎還有神邸不停的轉世重生,但這種因果與天下尋常修士無關,屬於天域自己的事,等到轉世的神邸覺醒了神識,自然就回去了,天域也會接納。

    「朋友,言盡於此。」那小鬍子用手點了點葉信:「這百年你想怎麼活,是活出自我,還是繼續忍耐,都由你自己選擇!」

    「服了……」葉信嘆道:「你說了這麼多,我如果不捧場,那真是不可饒恕啊……」

    「懂事懂事!」那小鬍子向著葉信伸出大拇指:「你這個朋友我認了!」

    「可是我身無長物,該怎麼辦?」葉信說道。

    「無妨,不過是找個樂子而已,這點九轉丹我還沒放在眼裡。」那小鬍子伸出認出一顆金燦燦的東西:「這個送你了,輸了算我的,贏了,我們對半分。」

    葉信探手接住金光,原來是一顆近乎透明的金丹,金丹外裹著一層極為光滑的晶體,隔絕了丹光和丹香。

    「多謝。」葉信掂了掂手中的金丹:「怎麼玩?」

    「簡單啊,買大小就好,朋友,你可別說你以前從來沒玩過?」那小鬍子笑眯眯的說道。

    「我玩得肯定比你多。」葉信笑道,隨後他把手中的金丹扔到場中的絹布上:「我買大。」

    「好嘞,錯愛不究、買定離手,準備開了哈!」那小鬍子大叫道。

    此刻,葉信的視線突然落在身側五、六米遠的一個中年修士身上,那中年修士一直在看著他,而他也感應到了對方腰間玉牌的波動,隨後葉信微微一笑。

    「你是誰?」那中年修士冷冷的說道。

    「你的朋友逝去前讓我把這個東西交回去。」葉信拿出了玉牌。

    那中年修士也把玉牌拿出來,神色依然很冰冷:「如此,我應該謝謝你了?」

    「謝倒是不用,你……」

    還沒等葉信把話說完,那中年修士突然用力捏碎了玉牌,而他的皮膚、頭髮同時一片片脫落著,寂滅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轟……周圍熱鬧中的修士一下子炸窩了,紛紛向著四下避開,葉信目瞪口呆,他見過死士,但如此決絕的死士還是第一次見到,根本不會判斷自己的處境是安全還是危險,只要身份暴露,立即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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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三章 和氣

    「這就不好玩了……」葉信喃喃的說道。

    前後兩個修士都是死於寂滅,他開始還以為前一個修士是身負重創,因為同伴的死亡,心如死灰,只覺生而無趣,所以寂滅氣息才開始爆發,但又一個修士就在他眼前被寂滅吞噬,葉信知道自己猜錯了。

    最大的可能,是兩個修士身上都帶著一種充滿了寂滅氣息的自殺裝置,能夠隨時隨地引爆。

    此刻,葉信已隱隱明白這兩個修士出自何人門下了,太虛星主!

    太虛星主來自帝宮,而鍾馗掌控著寂滅之力,那太虛星主或許也學會了一些駕馭寂滅的法門。

    否則就沒辦法解釋眼前的情景了,寂滅之力是可怕的,尋常修士唯恐避之不及,又怎麼可能走近寂滅?

    那修士已然焚盡,和他的同伴一樣,灰燼中只留下了一顆暗淡的納戒,還有玉牌的碎片。

    葉信俯下身,輕輕拿起了納戒,而周圍已變得格外靜寂,那些修士都在默默的盯著葉信,眼神很不友好,甚至有人露出了刻骨恨意。

    「怪不得這位朋友看起來氣度奪人,原來是從劫宮中走出來的啊。」一個修士冷冷的說道。

    「這一次他看中的是老魏,下一次又會看中誰呢?嘿嘿嘿……」

    「劫宮要的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肯定只會找我們這些不太聽話的傢伙了。」

    葉信聽到了周圍的風言風語,他搖了搖頭:「諸位誤會了,我不是劫宮的修士,剛才也沒有動手。」

    「我們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老魏是自絕於天下。」那小鬍子緩緩說道:「不過,朋友好大的面子啊!老魏看到你,竟然被嚇得魂飛魄散,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絕,不相信自己能逃走,甚至不相信我們這些兄弟能幫到他,寧願去死也不願意面對你……厲害厲害!除了劫宮的高人,我想不出還有哪個宗門的修士有這種威能?!」

    「我說過了,都是一場誤會。」葉信顯得很無奈:「我和劫宮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不是劫宮的人?」那個穿著白袍、相貌儒雅的中年修士突然問道。

    「不是。」葉信說得很肯定。

    「諸位兄弟,你們說在化界行走,最大的忌諱是什麼?」那中年修士向著周圍的人問道。

    「天君,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另一個修士叫道。

    「最大的忌諱就是太年輕。」那中年修士笑眯眯的說道:「我們只敢說,不敢動,全因以為你是劫宮的修士,可你現在告訴我們,你和劫宮沒關係,那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朋友,你說對不對?」

    葉信的神色更無奈了,他從來就沒怕過衝突,但和這些修士打起來就很是莫名其妙了,也沒必要。

    「你只怕劫宮的修士?」葉信對著那中年修士說道。

    「誰能不怕呢?」那中年修士還是笑眯眯的。

    「你怕不怕劫宮,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葉信淡淡說道:「不過從今天開始,你要牢牢記住我,學著應該怎麼樣怕我,否則你以後在滅法世將寸步難行。」

    葉信知道眼前這幫修士與那小鬍子屬於同道中人,桀驁不羈,與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只會讓人輕視,他本不想爆發衝突,可一番道理解釋下來,衝突只會成為必然,他們不是追求什麼隨心所欲、直情徑行麼?那就要比他們更凶更橫。

    那中年修士呆住了,應該是從沒聽說過這樣的狂言,周圍的修士也變得鴉雀無聲。

    滅法世代表著什麼?這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劫宮的力量在滅法世是最微弱的,換成天路,他們絕不敢對一位劫者焉或是疑似劫者的修士如此無禮。

    而葉信那番話,好像他就是滅法世的主宰,連天域都不行,憑你?

    片刻,那中年修士突然放聲狂笑,其他修士也跟著笑得前仰後合,有的居然已笑出了淚花。

    不過他們笑歸笑,剛才差點開始動手了,現在那種氣焰明顯熄滅了不少,不管表面上如何,心底裡或多或少都產生了疑問,對方到底是什麼來歷?敢如此囂張?而且他們都有自己的眼力,至少能分辨出葉信怕不怕他們,答案是,一點都不怕!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再聯想起葉信妄言時的那份就該如此的篤定,沒有人敢冒然行事了。

    「天君,散了散了。」那小鬍子緩步走了過去,隨後看向葉信:「朋友,借一步說話,如何?」

    「好。」葉信點點頭,其實他不願動手,有一大半都是看在這個小鬍子的面子上。

    接著,那小鬍子率先向著一邊走去,一直走到庇護所的法陣下,遠離了那群修士,隨後悠悠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劫宮的修士,你和他們不一樣。」

    「什麼地方不一樣?」葉信笑著問道。

    「劫宮那幫傢伙啊……你認得他們其中的一個,就算認識了所有。」那小鬍子說道:「他們都是一個嘴臉,以為自己就是天地間唯一的正義,他們說的話必是金科玉律,他們的意志是最高信條,連他們放了個屁都一定是香的,有時候真想用大耳光子抽他們……」

    「那就去抽啊。」葉信說道。

    「我要是能打得過,那還說什麼?問題是打不過啊……我要是動手,被抽的只能是我自己。」那小鬍子嘆了口氣:「而你不一樣,剛才我很激動,但冷靜下來,想起老魏倒下的時候,你顯得有些懊惱、內疚,劫宮的修士怎麼可能會內疚呢?他們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啊!」

    「你的眼力不錯。」葉信說道。

    「但我有一點不懂,你明知道老魏膽子不大,為什麼要故意嚇唬他呢?」那小鬍子說道:「你的內疚並不能挽回什麼,他是因為你死的,對吧?」

    「我沒想到會這樣。」葉信露出苦笑:「如果我知道,肯定不會走近他。」

    「你找老魏有事?」那小鬍子說道。

    「嗯。」葉信應道。

    「什麼事能和我說麼?」那小鬍子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我和他的師門可能有些淵源,所以想和他套個近乎。」葉信說道。

    「老魏的師門啊……」那小鬍子沉吟了片刻:「老魏確實有一些神秘的朋友,而且他總是行蹤不定,你如果想找到老魏的師門,最好是到吉祥天去轉一轉。」

    「吉祥天?我還沒去過天路呢。」葉信說道。

    「你還沒去過天路?」那小鬍子呆了呆,他以為葉信肯定是從天路中某個名門大派中出走來的,否則難有這樣的氣質氣度。

    「是啊。」葉信說道。

    「現在想去麼?」那小鬍子說道。

    「尊駕的意思是……」葉信猶豫了一下。

    「你叫我小鬍子就好。」那小鬍子說道:「正好我也要回天路了,可以帶著你去吉祥天。」

    葉信感到遲疑不定,現在就去天路是不是早了些?但轉念一想,反正他有虛空之力護身,到時候遇到危險,帶著千代無雙直接返回遺蹟就好,雖然可能會讓劫宮提早發現星魂的威力,但那又怎麼樣?早晚會針尖對麥芒的。

    「也好。「葉信說道。

    「不過我們不是同路,你還有幾極返回主界?」那小鬍子說道。

    「我記得是還差兩極。」葉信說道。

    「那我們差不多。」那小鬍子說道,接著他取出一隻用竹絲編成的小鳥,遞給葉信:「拿著這個,到了主界之後,我去接你。」

    葉信接過那隻用竹絲編成的小鳥,好奇的端詳著。

    「我去和他們打個招呼。」那小鬍子說道。

    當那小鬍子走回去時,千代無雙湊了過來,有些鬱悶的說道:「又不打了麼?」

    「你這小腦袋裡整天想的都是打架麼?」葉信嘆道:「大家和和氣氣的不好?」

    「好呀,但這不像是你。」千代無雙說道,她之所以能對葉信動情,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因為葉信在幾次爭端中都大展神威、力挽狂瀾,以千代無雙的性格來說,她只有可能喜歡比自己更強大的人,而在她和葉信的那個小圈子裡,只有兩個人比她強,一個是計星爵,一個是葉信,對計星爵是畏遠多於敬,而和葉信的關係就親近多了,何況葉信前後救過她幾次,自然而然萌生出了情愫。

    如果葉信的實力一直不如她,她只會把葉信當成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

    「不像我?那你就是不瞭解我了,其實我這個人是最熱愛和平、熱愛生命的。」葉信說道,隨後他突然發現這話連自己都感到肉麻,急忙轉移了話題:「你想不想去吉祥天?」

    「去天路?好呀!!」千代無雙立即變得歡喜了,她本能的感覺距離那溫容越遠越好。

    看著千代無雙仰起小臉、滿臉歡欣的樣子,葉信突然發現腦袋又開始疼了,必須想個什麼辦法,在不傷害千代無雙自尊心的前提下,悄悄的讓千代無雙自己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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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殺神 第一零四四章 小精明


    片刻,那小鬍子走了回來,笑眯眯的對葉信說道:「我們可以走了,不過……還不知道閣下尊姓高名?」

    「我叫葉信。 .」葉信說道。

    「原來是葉兄。」那小鬍子說道:「我還有話要說在前面,跟我一起走,不管遇到了什麼,還請葉兄不要看、不要問,可好?」

    「不問是可以的。」葉信頓了頓:「不看……難道我得把自己的眼睛蒙起來、更要散去聖體麼?」

    聖體是由神念馭動元力凝成的,所以說神念的強弱也決定了聖體是否足夠堅韌,只要釋放出聖體,神念必然會逸散在四周,不由人自己控制。

    「這倒不是。」那小鬍子說道:「只要葉兄不是故意闖出去就可以了。」

    「好。」葉信點頭道:「一言為定。」

    「如此就沒問題了,葉兄,下一次滅法之暗快到了,我們往外趕路吧。」那小鬍子說道。

    話音剛落,那小鬍子已經把不離手的金缽釋放出去,金缽化作流光,捲住那小鬍子的身影,眨眼間便已掠出了庇護所,葉信探手抓住千代無雙的胳膊,跟在了小鬍子後方。

    那小鬍子的速度越來越快,而葉信始終遊刃有餘的跟著,他畢竟是無道殺意的真正掌控者,雖然帶著一個千代無雙,但也不是隨便一種法器就可以超越的。

    逐漸的,速度達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以葉信的眼力,也無法看清上方的地穹和下方的大地了,除了前方小鬍子的身形之外,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

    葉信有了不少經驗,他知道一旦看不清天地間的景物之時,速度必定是突破了一種極限,只可惜沒有儀器來評測。

    隨後那小鬍子的速度又開始減慢,好像是已經達到了想要的效果,沒必要繼續瘋狂燃燒元力了。

    葉信依然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面,他知道對方在試探自己,但這是合情合理的,換成他遇到陌生人,也要嘗試著從各種角度去分析。

    差不多過了六、七個小時,三人從一處天坑中返回到了化界上端,那小鬍子降下身形,葉信和千代無雙落在了不遠的地方。

    「葉兄,就此別過了。」那小鬍子笑道:「我的法器不要收在納戒裡,帶在身上,等你到了主界,一定要等我。」

    「明白了。」葉信說道。

    那小鬍子再次釋放出金缽,向著天際掠去,千代無雙看著那小鬍子消失在遠方,突然很不滿的說道:「我還以為他挺有意思的,原來也不是好人。」

    「怎麼說?」葉信一愣,他什麼都沒看出來,難道千代無雙看出破綻了嗎?

    「他只問了你的名字,不問我的,告別的時候也只和你打招呼,裝作看不到我!」千代無雙顯得很生氣:「混蛋!」

    葉信被搞得啼笑皆非,當然,他不可能幫著那小鬍子說話,否則他就要成為目標了,為了轉移話題,他拿出了那隻用竹絲編成的小鳥,觀察了一會:「這東西看不出有什麼用途。」

    「看不出就別看了唄。」千代無雙說道:「時間還早呢,我們去別的地方轉一轉。」

    「也好。」葉信應道。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葉信陪著千代無雙轉了幾個小時,滅法之暗終於降臨,他們已經習慣了,等滅法之暗把千代無雙捲到別處,然後葉信動用虛空之力會直接出現在千代無雙身邊,兩個人又可以一起走。

    黑幕籠罩住天地,掛在葉信腰間的那隻竹鳥突然綻放出劇烈的元力波動,葉信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根根細小的竹絲已化作萬千道弧光,把葉信和千代無雙籠罩在其中,接著,身形膨脹了數百倍的竹鳥居然展動雙翼,向著黑暗的前方掠去。

    葉信大吃一驚,此刻他顧不上許多,急忙緊緊抓住了千代無雙的手,他有無道殺意護身,不管出現什麼意外,都有著極強的防禦能力,但千代無雙可不行。

    「這是什麼法器?!」千代無雙同樣異常吃驚。

    「你能說話……」葉信更加吃驚了,千代無雙的手是真實的,並沒有以前那種恍若分處兩個世界的感覺,還有,他居然聽到了千代無雙的說話聲。

    葉信已經經歷過很多次滅法之暗,縱使在那些遺蹟法陣的保護之內,滅法之暗依然能隔絕一切,而這小小的竹鳥竟能和滅法之暗對抗,實在讓他瞠目結舌。

    「呀……」千代無雙瞪大眼睛,她剛剛意識到這一點。

    「這種法器能破開滅法之暗……」葉信喃喃的說道:「只是不知道要帶我們去哪裡。」

    「那個小鬍子是不是要害我們?」千代無雙急忙說道。

    「要害我們?為了給那個老魏報仇?」葉信輕聲說道:「然後動用這麼珍貴的法器?不太可能吧……真的要對付我們,他應該有很多種辦法。」

    「我們該怎麼辦?」千代無雙說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葉信說道:「我也沒辦法揣摩他的用意,只感覺如果心存歹念的話,用不著這樣。」

    葉信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四周,他能看出竹鳥向前飛行,是因為逸散出的光斑在急速向後飄退,周圍閃動的弧光逐漸變得越來越耀眼,似乎與那座地下宮殿的法陣有些相近,可以從滅法之暗中汲取力量。

    不知道飛了多久,竹鳥好像突然間停下了,弧光也開始失去了光彩,不知道是元力耗盡,還是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而滅法之暗也開始消退,葉信一直在盯著千代無雙,如果千代無雙被滅法之暗捲走,那他就要面對暴露自己虛空行走能力的危險了,最好的辦法是先不動,忍耐一天兩天,等查出一些信息之後再去找千代無雙。

    讓葉信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當滅法之暗退盡,葉信發現兩人正身處一座大殿之中,雖然擺放著無數琳瑯滿目的法寶法器,但一個人影都沒有。

    接著葉信立即看向自己的腰側,那隻竹鳥已經消失了,周圍的弧光變得若有若無,最後化作灰燼灑落在石板上。

    轟……大殿的門突然之間開啟了,那小鬍子緩步從殿外走了進來,微笑著說道:「葉信這一路可好?」

    「你可以把我們帶過來的。」葉信嘆道:「又何必白白糟踐了一件難得的法器?」

    「坦白和葉兄說吧,我對葉兄的身份來歷還是有些疑慮的。」那小鬍子招了招手,竹鳥化成的灰燼被一種力量捲了起來,飄飄揚揚飛向了那個小鬍子:「所以故意說要和葉兄在主界相會,現在我的朋友已經到了主界,等個一天半天,如果主界沒有動靜,那我們就可以啟程了。」

    「希望不要出現巧合。」葉信無奈的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葉兄忘了我們的約定了麼?儘量不要看,更不要問,反正我能把葉兄送到吉祥天去,然後還可以把葉兄送回來。」那小鬍子說道,飄揚的灰燼已經在他手中彙集成一團,接著他很細心的把灰燼收了起來。

    「好好好,客隨主便。」葉信說道。

    「葉兄想不想到周圍轉一轉?」那小鬍子說道:「但離開法陣是不行的。」

    「不了,剛才被你的法器嚇了一跳,現在想歇息一會。」葉信說道。

    「我倒是想出去走走。」千代無雙突然說道。

    「好啊,姑娘請。」那小鬍子笑著讓了讓。

    千代無雙突然扯了下葉信的胳膊,接著把耳朵貼在葉信的耳朵上,葉信能清晰的感受到千代無雙嘴唇的溫軟:「動作快點!」

    接著千代無雙笑眯眯的向著那小鬍子走去,在走出殿門時,還向著葉信揮了揮手:「乖乖等我哦。」

    葉信看著千代無雙的背影發呆,這小丫頭……好像只有在面對他葉信時,變得傻傻的,遇到別的人、別的事,卻時而能顯露出自己的小精明。

    其實葉信不想出去轉,是要抓住這個機會,就在大殿中淬煉貪狼星魂,不管那小鬍子是善意還是歹意,只要他在大殿中設下了一個虛空行走的點,主動權便牢牢在他手裡了。

    而千代無雙顯然明白葉信最應該做什麼,她要出去走一走,應該是擔心那小鬍子留下來陪客,讓葉信沒有機會淬煉星魂,所以,她要把人支走。

    過了半個多小時,千代無雙和那個小鬍子走了回來,見葉信背著手正在大殿中踱步,她先是向著葉信擠了擠眼睛,隨後大聲說道:「葉信,外面可好玩了呢!」

    「是嘛?我可沒心情去玩,在這裡靜坐了好一會,才算讓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葉信知道千代無雙在詢問,便給出了暗示。

    「你總是怕這怕那的,小鬍子是我們的朋友呀。」千代無雙說道。

    後面的小鬍子剛想說話,突然感應到了什麼,急忙說道:「葉兄,千代姑娘,你們在這裡稍微等等,我馬上回來。」

    「好,你去忙吧。」千代無雙搶先說道。

    小鬍子轉身離開了,千代無雙保持靜默,感應著那小鬍子的波動,等確定對方已經走遠了,她眉開眼笑的對葉信說道:「搞成了吧?哎呀,剛才真把我急壞了,怕你沒懂我的意思!」

    「我又不傻。」葉信笑道:「你和他都聊什麼了?」

    「還能聊什麼?那傢伙就是千方百計套我的話,小樣吧!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千代無雙很驕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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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五章 執念

    片刻,那小鬍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外,笑眯眯的向著葉信施了一禮:「葉兄,冒昧之處還請見諒,這年頭風聲越來越緊,所以做事情要小心一些。 .」

    「無妨。」葉信說道,他心裡明白了,應該是主界無事發生,使得那小鬍子可以確認他葉信與劫宮沒有瓜葛。

    「葉兄是想在周圍轉一轉呢,還是馬上去吉祥天?」小鬍子說道。

    「還是走吧,家裡有些事,我得抓緊時間趕回去。」葉信說道。

    「好,葉兄、千代姑娘,請跟我來。」小鬍子說道。

    在小鬍子的引領下,三個人先後走進一座偏廳,這座偏廳看起來分外矮小、狹窄,高只有三米多,寬有七、八米,給葉信一種大型集裝箱的感覺,三人剛剛在偏廳中落座,身體莫名的搖晃了一下,這偏廳好像開始移動了。

    葉信沒有做聲,因為那小鬍子不應該是懷有惡意的,流程太繁瑣了,大可不必。

    三個人先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隨後那小鬍子就當著葉信和千代無雙的面,開始入定調息,千代無雙感覺無趣,想出去走一走,卻發現大門已經被那小鬍子落了鎖,這種鎖頭當然擋不住她千代無雙,隨手一拳,連鎖帶門都可以轟碎,但做出這種行為就等於是挑釁了,他們畢竟是客人,只能忍耐一下了。

    隨後葉信和千代無雙也開始打坐調息,反正也無事可做,差不多過了一天的時間,突然,偏廳的門被人敲響了。

    小鬍子張開雙眼,隨後向著廳門走去,打開廳門,一股明媚的氣息立即湧了進來。

    葉信和千代無雙也站起身,向著廳門外看去,外面是一片風和日麗的景象,還能看到藍天白雲,好像已經走出了滅法世。

    「葉兄,我們換個車吧。」小鬍子說道。

    葉信和千代無雙走出了廳門,入眼之處是一片原野,輕柔的風兒緩緩吹過,和滅法世的天地相比,這裡讓人感受到莫名的放鬆。

    葉信回身看去,發現自己呆了一天多的偏廳,原來是一件長匣狀的法器,而在另一方,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是敞篷的,很尋常,不過車伕是個相貌極美的女子,穿著一襲輕紗,身體的曲線若隱若現。

    葉信笑了笑,從滅法世到這裡,應該有一條秘密通道,那小鬍子應該是擔心他和千代無雙洩露秘密,故意把法器停在了野外。

    「這裡是什麼地方?」葉信問道。

    「這裡是明界。」那小鬍子說道。

    「明界?」葉信一愣。

    「吉祥天歸明界管轄,葉兄不知道麼?」那小鬍子說道。

    「原來如此……」葉信四下觀察著,雖然是野外,但流淌在天地間的元氣遠比赤陽道濃厚,而且沒有赤陽道那種強大的壓力。

    「走,上車。」那小鬍子說道。

    三個人上了敞篷馬車,隨後坐在車伕位置上的女子輕輕吆喝一聲,馬車慢悠悠的向前跑了起來,空無一人的法器卻留在了原處,好像被小鬍子遺忘了。

    葉信心中有數,看起來那小鬍子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屬於一個勢力,肯定會有人出來接掌法器的。

    小鬍子變得很慵懶了,斜躺在車座上,接著從車座底下抓起一個酒罈,葉信擺手婉拒,他不想喝酒,一邊的千代無雙也搖了搖頭,小鬍子便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至少和葉信駕馭殺意而行的速度差得太多太多,跑了有一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小村落。

    千代無雙側頭看過去,大吃一驚,眼睛也有些發直,隨後喃喃的說道:「這裡居然……有人……」

    有村落當然會有生靈居住,讓千代無雙感到驚訝的,是村落中的都屬於凡人,其中一個扛著鋤頭的農夫看到馬車駛過來,想要避讓,結果撞在了一塊石碑上,撞得口鼻出血。

    葉信對天路有很多瞭解,他剛想解釋,那小鬍子已笑了起來:「當然有人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們是怎麼走過滅法世的?」千代無雙瞪大眼睛。

    「他們不需要去滅法世啊。」那小鬍子說道:「天路中的生靈都是天僕的後裔。」

    「天僕是什麼?」千代無雙又問道。

    「是你是我也是他。」那小鬍子笑著指了指葉信:「人、魔、妖、海四族,都是天族的奴僕啊。」

    「可他們……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千代無雙說道。

    「這該怎麼說呢……」那小鬍子咧了咧嘴:「天族進入了天域,把奴僕們留在了天路,有的人家一代比一代強,甚至還得到了天族的垂青,學會了更厲害的法門,得到了更多的資源,然後勢力越來越大,形成了現在林立的宗門,有的人家卻是一代不如一代,最後已經沒辦法修行了,你說他們是淪落……倒有些道理,但我不太喜歡,因為我就是從這種小村子裡走出來的。」

    「我感覺你心裡好像藏著很深的怨氣。」葉信笑道。

    「怨氣?哪裡有?我不過是及時行樂而已。」那小鬍子說道:「不滿葉兄,雖然極上秘龍道在天路中廣受詆毀,但我卻是此道的忠實擁護者,事情明擺著,多少年了,又有幾人封神、幾人立邸?既然我走不了那麼遠,那麼我的選擇只有兩種,是快快樂樂的鬧騰個一、兩千年,還是咬牙忍耐熬個三、四千年?「

    「又在傳你的大道了?」前面那女子嬌笑道:「上一次你不是還說自己好像錯了麼?」

    「行樂是沒錯的,我當時是說有些人應該是走錯了。」小鬍子叫道。

    「怎麼說?」葉信好奇的問道。

    小鬍子顯得有些遲疑:「不知道能不能解釋明白,我輩修士剛剛開始修行時,會戰戰兢兢、趨利避害,壓抑自己,免得亂惹麻煩,卻也把一些天性中有害的、見不得光的東西也壓抑住了,極上秘龍道講的是率性而行,可我見過個別修士在放飛真我的同時,把那些不好的東西也放出來了。「

    「你說得什麼亂七八糟的?」千代無雙聽得一頭霧水。

    「反正我的理解是……天下絕對沒有十全十美的大道,只分適合自己還是不適合自己。」小鬍子笑道:「那個華清天君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華清天君又是哪一個?」千代無雙說道。

    「就是差點和葉兄動手的那一個。」小鬍子說道:「華清天君原本是個老好人,雖然名聲不大,近乎於無,但活得也算自得其樂,後來聽了我的大道,幡然領悟,可他的脾氣、性情也慢慢變了!」

    「變成什麼樣了?」葉信說道。

    「說起來都有些不好啟齒,他最大的願望是有自己的親生骨肉。」小鬍子苦笑道:「修士只要到了圓滿境,便會煉化肉身谷精,到了聖境谷精已絕,哪來的子嗣?可他就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佔了眾多美姬,不分日夜大被同眠,如果他天性便是貪戀美色,修行時為了長生不敢恣意妄為,現在放飛真我,要得償夙願,還算好說,讓他自己折騰去唄,可他後來見那些美姬都無法懷孕,又聽說明界白佛的法門是大歡喜禪,便想拜入白佛門下。」

    葉信一邊笑一邊搖頭。

    「但白佛收弟子只收孩童,因為大歡喜禪的法門極為特殊,就是要男歡女愛,到了聖境依然有谷精,甚至可以懷孕生產,所以要從孩童時修煉,讓谷精綿綿不絕,更重要的是,白佛把弟子們從小帶大,會有極深的師徒之恩,如此他的佛院便是鐵板一塊,誰都不可能插手。」小鬍子說道:「可他華清天君都多大年紀了?不要說沒辦法修煉大歡喜禪,就看他那張老臉,誰知道他是哪來的奸細?」

    小鬍子抓起酒罈,連喝了幾口,又說道:「華清天君被趕走後還是不死心,居然偷偷潛入佛院,想竊取大歡喜禪的法門,結果被發現,歷經九死一生,最後勉強撿了條性命。」

    「他這不是執念麼?」葉信說道。

    「你以為這就完了?早著呢!」小鬍子又喝了口酒:「十多年前,他設下圈套,抓了一對佛院弟子,天天逼著那對佛院弟子在他面前修煉大歡喜禪,妄圖參悟大歡喜禪的元脈運轉,後來更是著魔,逼問出大歡喜禪的法門之後,他親身上陣,與那佛院女弟子修煉,那佛院女弟子不堪其辱,找個機會自盡了。「

    「這件事他本可以壓下,反正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他身邊有一個美姬是強搶來的,一直對他懷恨在心,後來得空出去走動,告發了華清天君,白佛勃然大怒,四處尋找華清天君的下落,他在外面躲了十幾年,一年多前才悄悄返回來。」

    「他還敢回來?膽子不小啊。」葉信說道。

    「因為他還沒死心啊。」小鬍子嘆了口氣:「現在他又抓了一對佛院弟子,不管我怎麼勸他,他就是不聽,氣得我都想宰了他,但畢竟是同道中人,傳出去我的名聲也毀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葉信突然想起失蹤了的無礙大師。

    「快一年了。」小鬍子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8:27
天路殺神 第一零四六章 接頭人

    「那華清天君把佛院的修士關在了什麼地方?」葉信輕聲問道。 .

    「葉兄問這個做什麼?」小鬍子一愣。

    葉信沉吟片刻,如果想得知無礙的下落,眼前的小鬍子是繞不過去的,想編織一些別的藉口、理由,恐怕沒有足夠的說服力,看來最好是實話實說。

    「華清天君抓的那兩個修士,十有**是我的朋友。」葉信說道:「他就是在一年前左右失蹤的。」

    「明界中不知道有多少佛院,其中的修士更是數不勝數,葉兄怎麼敢肯定就是你的朋友?」小鬍子說道。

    「修為達到真聖的,就不是數不勝數了吧?」葉信說道:「當然,我不能保證,但是……能不能帶我去看一眼?」

    「葉兄,你這不是讓我出賣朋友麼?」小鬍子搖了搖頭。

    「或者……你告訴我那華清天君的老巢在哪裡,我自己去找。」葉信說道。

    「那還不是一樣?」小鬍子說道:「葉兄,不要怪我,這種事情必須要嚴守底線,我把地方告訴你,你自己去找,然後我就不算出賣朋友了?如果可以這樣變通……那底線還是底線麼?」

    葉信思索起來,的確,他的要求有些過分,無礙是他的朋友,那華清天君是小鬍子的朋友,為了自己的朋友就讓對方出賣朋友麼?而且他還不想和小鬍子動手,天下活得灑脫寫意的人真得不多,屬於珍惜動物,理應受到保護。

    那只能從對方的性格中尋找缺點,這小鬍子好像很崇拜那個極上秘龍道,並引以為豪,甚至把那種非常簡樸的人生哲學當成了自己的大道,如此就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好了。

    「華清天君的所作所為是不是讓人生厭?」葉信微笑著說道。

    「不錯,剛才我也說過了,好幾次我真想宰了他,怎麼勸都不聽。」小鬍子說道:「雖然極上秘龍引導眾生要找到真我,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拿真我當藉口,用各種下作的辦法為所欲為的去害人。」

    「佛院的修士落在華清天君手裡,是不是很可憐?」葉信說道。

    「說實話,我不喜歡明界的這幾位主子,不過呢,佛院的修士確實有些無辜。如果真是起了什麼爭端,各有道理,那就用拳頭說話,這樣很平常,但是,華清天君把人關起來,強灌迷藥,逼得佛院弟子就在他眼前媾合……真的是瘋魔了。」

    「我也說幾句實話吧。」葉信說道:「你把我們帶到這裡,固然是冒著風險,但我們走進你的法器,也同樣冒著風險,我一點沒懷疑,是因為很喜歡、很欣賞你這個人,想活著率真……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難,至少我是做不到,所以我敬佩你。」

    「葉兄,不要拐彎抹角了。」小鬍子露出苦笑:「就算你說破天,我也不可能把華清天君賣掉!今天我可以出賣他,明天我就可以出賣任何人了。」

    「你說的那幾句話,到現在猶在我心中迴響。」葉信說道:「你說你就是要活得隨心所欲、直情徑行!我很震驚,還以為你有著天下難得的真性情,現在一看,其實你也同樣的虛偽,你不是說討厭那華清天君,想宰了他麼?你倒是動手啊?!你不是可憐佛院弟子麼?你倒是幫他們一把啊,為什麼裝看不到?」

    那小鬍子呆住了,一個字說不出來。

    「你所謂的隨心所欲、直情徑行在哪裡?騙誰呢?騙鬼麼?」葉信說道:「你說你開始修行時百般忍耐、克制,現在終於找到了真我?你找到個屁!明明很討厭那個華清天君,卻不得不把他當成朋友,只因他也加入了極上秘龍道,和你算是同道中人,來來來,你拍著自己的心窩告訴我,你和那些讓你瞧不起的茫茫眾修,到底有什麼區別?他們在不停的做著不得已的事情,你不也一樣?!「

    那小鬍子化作了雕像,頭上冒出細微的汗珠,他早已經看開了,知道封神立邸屬於痴人說夢,與其繼續苦熬下去,不如盡情享受人生,找到真實的自己,所以如果有人告訴他,你的修行已到了盡頭,他只會微微一笑,因為早就有了思想準備,可是,葉信卻把他的人生真諦從根本掀翻,這是他沒辦法接受的。

    開始修行時,總會忍受師長輩的白眼、嘲諷還有呵斥,忍受同門的排擠、戲弄,現在還在忍受同道的惡行,隨心所欲、直情徑行呢?真我呢?

    良久,小鬍子喃喃的說道:「那葉兄……想讓我怎麼做?」

    「我也不難為你。」葉信說道:「如果你拿不定主意,那就帶我去找能拿主意的人,讓我來和他說。」

    「葉兄的唇槍舌劍簡直是……」小鬍子長長嘆了口氣,他的氣勢徹底變得萎靡了:「也好,這一次本來就是去找他,不過……還是我來說吧。」

    幾個小時之後,馬車駛入了一座大鎮,從外觀、乃至從走動的行人上看,好像和浮塵世、證道世的村鎮都沒什麼區別,但葉信知道,這裡應該是吉祥天非常偏僻的一個角落,天路養活了不知道多少真聖、大聖,如果天路全是這種氣象,那些真聖、大聖早都死絕了。

    馬車停在了一座小院前,小鬍子跳下馬車,向葉信示意,隨後帶頭向著小院走去,進了小院,穿過不大的正房,又走進了後院。

    後院有一片葡萄架,一個年輕人靠在躺椅上,正不停的扭動脖頸,試圖用嘴去叼一串垂下的銀色葡萄,葉信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好像那極上秘龍道中能說得上話的人,都有些另類,說那年輕人懶吧,用嘴去叼葡萄所耗費的力氣,肯定大於用手,說那年輕人勤快,卻一定要躺在那裡,似乎要把『懶』這個字演繹到極致。

    那年輕人已經咬下了一粒葡萄,半張臉被葡萄擋著,他先是看了看葉信,又看了看那小鬍子,眼中滿是疑惑。

    小鬍子一屁股坐到石桌上,隨後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景公子,這是葉信。」

    那叫景公子的年輕人慢慢坐起身,他沒有理會葉信,向小鬍子說道:「你臉色太差了,就像死了娘一樣,怎麼回事?」

    「廢話,我爹娘一千多年前就不在了。」小鬍子叫道。

    「我說的是『象』!『象』這個字是什麼意思懂不懂?」那景公子皺起眉:「找我什麼事?」

    「葉兄應該是和老魏的師門有些淵源,所以找你確認一下。」小鬍子說道:「對了,小景,我想收拾一個人,你幫不幫我?」

    那景公子應該是對陌生人保持著戒心,到現在也沒有理會葉信,他用試探性的口氣問道:「你想收拾誰啊?」

    「華清天君。」小鬍子說道。

    「你這是抽什麼風?」那景公子頓了頓:「為什麼要收拾他?」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小鬍子說道。

    「你看他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景公子又掃了葉信一眼:「還有別的原因吧?」

    「我也不瞞你,華清天君抓得那兩個佛院修士,應該是葉兄的朋友。」小鬍子說道。

    那景公子笑了,視線重新落在葉信身上,眼神閃爍不定。

    「說話啊,幫不幫我?」小鬍子說道。

    「你雖然只是真聖巔峰,但前前後後已干翻過七、八個大聖了,區區一個華清天君,還用我幫忙?」那景公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說話,才能讓大家信服,否則我成什麼人了?」小鬍子說道。

    「葉兄是想殺了華清天君麼?」那景公子對著葉信說道。

    「我只想救人,如果他知道好歹的話,我不會動他。」葉信說道。

    兩個人到現在只是相互交流了一句話,但葉信已經知道眼前的這個景公子極難對付。

    首先,景公子的眼神閃爍的速度非常快,這是聯想到很多很多事情的表現,他葉信在思考重大問題的事情,眼神也會同樣閃動。

    其次,他進入小院子時,那景公子的靈蘊只是茶杯大,此刻已經暴漲了無數倍,代表著對方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但自身元力卻沒有出現任何波動,這需要非常精妙而又強大的控制能力。

    還有,那景公子完全忽略了『老魏』的事情,只把焦點集中在華清天君上,但剛才是在小鬍子說到『老魏』時,他的靈蘊才開始暴漲的,顯然老魏遠比華清天君重要,扯一些廢話,是為了爭取時間,讓自己的準備更充足些。

    而且那景公子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意,譬如,他說小鬍子前前後後已經干翻過七、八個大聖了,這可不是隨口一說,是希望引起葉信絕對的重視,一旦爆發衝突,葉信肯定會把能幹翻大聖的小鬍子當成首要目標,如此那景公子是接戰還是退走,都把握著自己的主動權。

    景公子問葉信是不是想殺了華清天君,也是在試探雙方到底有沒有相互妥協的餘地,如果葉信一口咬定要殺了華清天君,可能現在已經開始動手了。

    小鬍子莫名其妙把葉信這個陌生人帶到這裡,景公子心中肯定是極為不喜的,可他完全沒有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神態自若。

    至於景公子的實力如何,葉信現在不知道,但他看出這景公子有著極深的城府。

    比起心理博弈乃至洞察能力,葉信是名副其實的大宗師,至少他已經有了一些瞭解,而那景公子內心世界非常緊張,繼續緩緩膨脹的靈蘊就是證明,因為葉信對他而言完全是未知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8:27
天路殺神 第一零四七章 將計就計

    「那華清天君確實應該教訓一下了,否則他只會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景公子緩緩說道。

    「你願意幫我?太好了!」小鬍子眉開眼笑的說道:「有你主持,他們都會心服口服的。」

    「小鬍子,你下次找我的時候,能不能事先和我打個招呼?」景公子嘆道:「剛才我真想把你一巴掌拍死!」

    「我來找你還用打招呼?」小鬍子叫道,隨後他瞥向葉信,突然明白了什麼:「你說葉兄?放心吧,現在葉兄算是半個自己人了。」

    「好像除了劫宮修士之外,天下修士大都是你的自己人吧?」景公子無奈的說道。

    葉信沒有插話,看起來小鬍子對那景公子是百分之百信任的,而景公子有沒有把小鬍子當成真朋友,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別這麼說,現在我們不是在合作麼?」小鬍子急忙說道:「葉兄要救他的朋友,我們要給華清天君一個教訓,讓他改邪歸正,他能幫我們,我們也正好幫他啊。」

    「能合作最多算是同謀。」景公子說道。

    小鬍子見那景公子說話很生硬,擺明了是排斥葉信,他為了緩解氣氛,開始轉移話題:「再過個十幾天,華清天君就會趕回來了,我們怎麼動手?」

    「此事我還要仔細謀劃。」景公子說道:「華清天君與青絲城的城主還有青絲佛院走得很近,如果我們強行去拿人,恐怕會大鬧一場,必須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好,那就全靠你了。」小鬍子說道。

    這時,葉信拿出了一塊玉牌,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那景公子還是神色不動,全當沒看到,但在葉信眼裡,這種做派就有些假了,人總有好奇心,看到莫名的玉牌,大都會觀察一下,或者問葉信那是什麼,而那景公子的視線根本沒有轉過來,一點都不好奇反而證明他知道玉牌代表著什麼。

    小鬍子看到玉牌,當時反應過來:「對了,小景,老魏一向與你很親近,你知道老魏的宗門淵源吧?葉兄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老魏麼?」那景公子沉吟片刻:「他對他的宗門一向諱莫如深,從沒與我提起過。」

    「這樣啊……」小鬍子頓了頓,隨後看向葉信:「葉兄,讓你失望了。」

    「無妨。」葉信露出微笑,接著他的指尖在玉牌上輕輕點了一下,用很隨意的口氣對那景公子說道:「那就物歸原主吧。」

    那景公子笑著對小鬍子說道:「小鬍子,你帶著葉兄去我的偏院歇息幾天,等華清天君回來了,我馬上告訴你們。」

    「好,跑了這些天,我也累了。」小鬍子點頭道:「葉兄,我們去放鬆放鬆。」

    葉信起身向那景公子告辭,在小鬍子的引領下向外走去。

    當小院重新變得安靜時,那景公子的笑容逐漸消失,默默的盯著桌上的玉牌,良久良久,露出一抹冷笑:「物歸原主……」

    小鬍子心很大,原本沒聽出葉信的畫外音,而景公子很清楚這句『物歸原主』是什麼意思。

    接下來的日子就成了真正的遊玩,小鬍子每天帶著葉信和千代無雙東遊西逛,只是這鎮子實在沒什麼好玩的,兩、三天就逛遍了、看膩了,而且除了景公子的這座院子,其他地方走動的都是普通人。

    小鬍子看出葉信和千代無雙興致寥寥,也就不提議出去遊玩了,但每天還是會過來陪葉信聊幾個小時,小鬍子確實屬於閒聊,而葉信的話題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是幾天,他已經對明界有了很多瞭解。

    這一天,小鬍子又來找葉信,他的眉眼間好像有些疑惑,神態也不像以前那樣活躍了。

    葉信看出小鬍子有心事,隨便聊了幾句之後,輕聲問道:「小鬍子,景公子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感覺華清天君好像藏有很多秘密。」小鬍子說道。

    「從何說起?」葉信追問道。

    「小景找了一些人,有的我認得,有的我雖然沒見過,但聽過他們的事。」小鬍子說道:「算下來都有兩個大聖了,對付區區華清天君,值得這麼鄭重其事麼?」

    「你沒問過景公子?」葉信說道。

    「問過啊,他說是為了必保萬無一失。」小鬍子撓了撓頭:「但……不至於的吧?除非是那華清天君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葉信的眼神變得閃爍不定,片刻,他又開口問道:「景公子帶來的人都聚在什麼地方?我怎麼一個都沒看到?」

    「他們沒進鎮子。」小鬍子說道:「這幾天景公子也沒回來,一直在那邊忙著呢。」

    「在忙什麼?」葉信說道。

    「他們在滄源山設法陣。」小鬍子說道:「我真搞不明白了,景公子在吉祥天各地有很多別院,通常他都是不在乎的,入住之前簡單收拾收拾,讓自己住得稍微舒服些就好,等離開的時候,那地方也就荒置了,連他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玩,耗費那麼大力氣設法陣……他到底想什麼呢?」

    「滄源山在哪裡?」葉信說道。

    「在鎮子東邊,差不多有一百二、三十里路吧。」小鬍子說道。

    葉信不說話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眼神閃爍變得非常劇烈,接著他突然轉移了話題:「鎮子東邊那口溫泉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麼問這個?」小鬍子看向葉信。

    「那裡的元氣很濃郁,好像泉眼下藏有靈脈。」葉信說道:「我好幾次想去溫泉邊修煉,可是鎮裡不少年輕女子喜歡到那裡戲水玩耍,上次我無意間闖進去,好險引起誤會,你能不能和鎮子裡的人商議一下,讓他們把溫泉讓給我幾天?對了,我會給他們一些補償的。「

    「葉兄,你還真是謙謙君子。」小鬍子笑了:「我們是什麼人?是修士啊!在他們眼裡,我們與神仙無異,這就是一句話的事。」

    「有勞了。」葉信說道。

    鎮子裡的人對修士是極其敬畏的,第二天小鬍子去找了鎮子的幾位老者,那幾位老者當然是滿口答應,而葉信天天帶著千代無雙去溫泉邊修煉,日子過得也算優哉游哉。

    前後過了二十多天,景公子終於回來了,但景公子召集的人手卻沒有到場,這一天傍晚,他和小鬍子來到葉信居住的偏院。

    「華清天君回來了。」景公子開門見山的說道:「他要在青絲城召開一場春宴,據說青絲城的城主還有佛院的院主都會到場,我得到這個消息有些晚了,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趕過去。」

    「他們呢?」小鬍子問道。

    「他們來是為了幫我設法陣,我們不能只想著怎麼教訓華清天君,還要想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吧?」景公子說道:「萬一事情鬧大了呢?青絲佛院的院主明哲可是大聖境,所以我們謀劃必須要周全一些。」

    「原來如此。」小鬍子明白了。

    而葉信卻完全不信那景公子說的話,因為他注意到對方的言辭中邏輯相互矛盾的地方。

    如果只是要教訓教訓華清天君,應該悄悄的過去,逼著華清天君放人之後,再悄悄離開,而景公子的意思好像要對上那青絲佛院的院主明哲,這是準備大干一場麼?前後不符啊!

    而最關鍵的地方在於,景公子口口聲聲不能過分,只是給華清天君一個教訓,流露出他的憐憫與包庇之情,卻壓根沒考慮華清天君的未來。

    華清天君抓了無礙,之前又有前科,一旦無礙脫困,華清天君哪裡還有活路?

    景公子是個極有城府的人,如果他真的為華清天君考慮,應該在這個時候與葉信達成協議,至少要確保華清天君的安危,才能考慮救人。

    換成小鬍子,可能想不到這點,而景公子不應該如此馬虎大意。

    如此,景公子應該是表面上要幫著救人,實際上卻另有圖謀,要不然這件事整個就是一個騙局。

    葉信認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騙局一定是針對他葉信的,沒必要真的到青絲城走一趟,反正他也做好了一些準備,就看看這景公子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

    「青絲城距離這裡有多遠?」葉信說道。

    「這個不是問題。」景公子笑了起來:「我們不止可以從法陣中退下來,也可以從法陣中過去啊。」

    「那還等什麼?」小鬍子叫道:「我們馬上走!」

    「葉兄的意思呢?」景公子看向葉信。

    「救人是宜早不宜遲的。」葉信說道。

    「好,我們這就去滄源山。」景公子說道,隨後他看向千代無雙:「千代姑娘也要過去麼?」

    他沒辦法看清葉信的實力,葉信已淬煉了無道殺意,元力達到收放自如之境,而千代無雙的實力應該在真聖境中段,即將爆發的衝突是大聖級的,他不認為千代無雙有資格參與。

    「她也去。」葉信淡淡說道:「有我護著她。」

    景公子不再有異議了,反正千代無雙是葉信的朋友,出現傷亡,也是葉信的事,與他無關。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8:28
第一零四八章 死個明白


    過了法陣,進入了一片山地,法陣外早已準備了十幾匹馬兒,那景公子率先跳上一匹馬,向著前方馳去。 .

    葉信也上了馬,隨後對一邊的小鬍子說道:「小鬍子,我們為什麼不動用身法趕路?」

    「葉兄有所不知,吉祥天、無恨天、淨垢天皆在佛眼普照之下。」小鬍子說道:「如果我們要光明正大的登門拜訪,怎麼走都無所謂,如果想做些事情,就要低調些,免得引起佛院的注意,從高處走、而且走得太快,就要被佛院盯上了。」

    「也就是說佛眼也有自己的極限?」葉信笑道。

    「那是自然。」小鬍子說道:「明界有三路,怎麼可能做到明察秋毫?」

    奔馳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建築群,建築群坐落在坡度很緩的山脈中,一片片樓宇從低到高,排列得井然有序。

    中間那片足有幾十米的一座座大殿應該就是佛院所在了,不過距離有幾十里之遠,葉信用眼睛看不清,便嘗試著釋放出了神念,試圖從高空俯視。

    只是葉信的神念剛剛接近城邊,便發現附近一根根林立的巨柱綻放出萬丈光華,明顯是在針對他的神念,葉信知道不妥,立即把神念散去。

    「葉兄,可不要亂來!」小鬍子急忙叫道:「隨意運轉神念在天路中可是禁忌!」

    最前方的景公子回頭看了葉信一眼,雖然景公子的眼神很平靜,沒有情緒波動,但葉信分明感應到,景公子好像沒有當初那麼忌憚他了,那雙眼睛恍若在說:原來你只是個愣頭青啊,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時間不大,四人走進了青絲城,當越過林立的巨柱群之後,青絲城的景象讓葉信大吃一驚。

    青絲城的街道寬敞而又筆直,人煙繁盛,走在街上的人摩肩擦踵,而無數絲絲縷縷的靈蘊從每一個人的身體裡、從每一座樓宇院落中剝離出來,飄飄揚揚飛向高空,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傘蓋,最後落向了佛院。

    這種場面讓葉信想起了鍾馗的話,諸神皆貪生。

    鍾馗說的貪生和怕死不是一個意思,因為諸神的力量太過強大,而讓如此強大的力量維持運轉,損耗是無法想像的,天域諸神僅僅靠著汲取天地元氣,已經沒辦法支撐下去了,所以才會出現神域。

    在神域中走動的生命,都會獲得諸神的庇護,但世間凡事有獲得必有付出,他們在獲得保護的同時,也要被不停的抽離生命氣息。

    當時葉信的理解是,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微小的電池,要產出電能,一個兩個電池或者一組兩組電池不算什麼,當數以億萬計的電池產出的能量彙集到一起之後,必定讓諸神變得更加強大。

    鍾馗是從另一個世界走出來的神邸,他把那種能量叫做生氣,與死氣相對立,然後才有了他的那句話,諸神皆貪生;而葉信第一次看到那種能量之後,把那種能量叫做靈蘊,名字不一樣,但都是一回事。

    此刻的葉信還不知道,能看見生命的靈蘊,並不是他獨有的能力,所有封神立邸的至高存在,都可以感應到那種最根本的能量,不過,這屬於諸神之間的秘密,也是神域存在的核心意義。

    小鬍子和景公子都注意到了葉信變得呆若木雞,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小鬍子笑著搖了搖頭,而那景公子轉過身之後,眼中閃爍一縷輕蔑,他發現自己可能是因為承受著沉重的壓力,顯得過於緊張了,雖然那葉信的法門可能很強大,但眼界見識差得太遠。

    千代無雙勒住韁繩,停在了葉信身邊,見小鬍子和景公子已經走出了百餘米,而葉信還沒有動,她低聲說道:「出什麼事了?」

    「不應該的……這是天域的氣象……」葉信喃喃的說道:「明佛怎麼可能有這種手段?」

    「你去過天域?」千代無雙一愣。

    「回頭再說。」葉信終於醒過神來,這些年他一直在揣摩和分析明佛,可現在看,他還是低估了明佛的能力。

    小鬍子沒來過青絲城,而景公子對青絲城好像很熟悉,他先是帶著幾人去了一座酒樓,坐了一會,又帶著幾人走出酒樓,向著青絲城的西南方走去。

    小鬍子應該是過於信賴那景公子了,完全沒覺得有異常,可是,連千代無雙都感覺到有些不對了,她故意拽著葉信拉後幾步,低聲對葉信說道:「那傢伙是怎麼回事?一會兒說機不可失、急不可待,一會兒又要喝酒聊天?」

    「噓……」葉信露出微笑:「他在等最好的出場時機,我們等著看他演戲就行了。」

    「他不是好人?」千代無雙皺起眉。

    「至於他對我們有沒有歹意,現在還不好說。」葉信說道:「但他肯定是另有圖謀的。」

    差不多百餘息的時間,那景公子回頭向幾人示意,接著大步向著一座大院走去,院門前有幾個修士守著,看到景公子的身影,其中一個修士陪笑迎上前:「尊駕是來赴宴的?可否讓小的看看請帖?」

    「請帖啊?」那景公子漫不經心的說道,接著伸出手:「在這裡。」

    那修士看著景公子的手,明明是空無一物,哪裡有請帖?

    那景公子突然爆發出劇烈的元力波動,接著一掌便拍在那修士胸口,那修士措手不及,身形倒飛進院門,口中也發出刺耳的哀嚎聲。

    「我去……你幹嘛?!」這一次小鬍子終於被驚到了。

    「聽我的,不會錯。」那景公子回頭笑眯眯的說道。

    另外幾個修士見同伴遭受攻擊,立即氣勢洶洶的迎上前,不過,景公子爆發出的元力波動正以幾何數倍增,前後不到半息的時間,他的身形已籠罩在一片刺眼的光焰之中,那幾個修士久在天路行走,當然認得出景公子的境界,身形驟然都變得僵硬了。

    「大聖……」一個修士用艱難的口吻說道,天路中有不少大聖級的修士走動,但因為地域太廣,數量被稀釋了,尋常很難見到大聖的身影,偌大一座青絲城,也不過擁有一位大聖。

    景公子沒有理會那幾個修士,緩步向內走去,他的身影似乎變得非常沉重,每一步踏出,都能讓下方的石板瞬間震得粉碎。

    院內的人尚來不及做出反應,青絲城的山門法陣已經被景公子的氣息驚動了,尤其是附近的一根根巨柱,都開始綻放出耀眼的光華,眼前的大院、還有左右的樓宇、包括前後街,都被籠罩在一種結界之內。

    葉信環視四周,他感受到了結界的力量,和赤陽道、滅法世差不多,結界的力量瀰漫在空氣中,讓空氣變得格外厚重、堅韌,每走出一步,都恍若是在膠水中行走,為了抵抗這種力量,他只能運轉元脈,但釋放出的氣息越強,周圍的阻力也變得越大,他的元力終有極限,而結界似乎總能壓他一頭。

    小鬍子和千代無雙都變得步履維艱,那景公子卻是逢強愈強,他散發出的氣息竟然開始衝擊附近組成結界的巨柱,讓巨柱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當景公子走進前院時,院內的人也衝出來了,結界是不分敵我的,他們也處在結界之內,行走都顯得頗為吃力。

    葉信在滅法世見過的那個相貌儒雅的華清天君就在其中,不過今天換了一身紅袍,當他看到是景公子時,怒氣衝衝的臉出現了定格,連眼睛都不會動了。

    「何方狂徒?!居然敢在青絲城撒野?!」華清天君身邊的老者發出咆哮聲。

    此刻的景公子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他神色巍然,右手一甩,手中已多出了一柄方形的大錘,而錘頭遙遙指向了那華清天君。

    「華清天君,你的事犯了。」景公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你你……你瘋了?!」華清天君發出刺耳的尖叫聲,他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什麼叫我的事犯了?大家都是一條路上的人,我完蛋,你們也要跟著完蛋!居然鬧到這麼大的場面?而且城主和佛院院主都在場,你們這是來自殺,還要帶上我?!

    「自古邪不勝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景公子朗聲說道:「華清天君,當初你做下那等惡事之時,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你在說什麼?!」華清天君已經是在嘶吼了,他說景公子瘋了,其實他更像是個瘋子,臉色發黑,一條條青筋在脖頸處、在額角上崩起來,嘴邊還沾著因為嘶吼噴吐出的白沫。

    「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景公子冷笑道:「葉兄,你來告訴他!」

    葉信本來是在看戲的,突然被點了名,不由愣了一下,他不想配合,可是為了把無礙安全的救出來,只能違心行事了。

    「我有個朋友,叫無礙,現在是在你手裡吧?」葉信淡淡說道。

    華清天君的身影猛地晃了一下,幾乎當場栽倒,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種灰暗的充滿絕望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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