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晚清之亂臣賊子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8 2016-2-18 20:46: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56366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6-24 18:29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昏招百出

  在楊元清近乎固執的堅持下,太平軍依然還是沿用了先打大沽口再打天津的戰術,結果先後四場苦戰下來,靠著太平軍將士前仆後繼的衝鋒衝殺,相對比較先進的武器裝備,太平軍終於還是拿下大沽口的南北炮臺,然而……

  然而太平軍卻付出了遠比戰前預計慘重得多的傷亡代價,超過九百名太平軍精銳戰兵葬身沙場,重傷兩百餘人,同時小型蒸汽炮船鎮江號也被清軍炮臺擊沉,餘下的蒸汽戰船艘艘帶傷,傷得最重的廣壽號更是接近報廢,徹底失去戰鬥力。

  還有讓楊元清暴跳如雷的事,因為清軍騎兵及時出兵接應的緣故,四面合圍大沽口炮臺的太平軍竟然沒能殲滅大沽口清軍,一部分守軍不但在清軍直隸提督樂善的率領下突圍成功,撤退時還點燃了清軍的彈藥庫,盡最大可能不給太平軍留下任何可用物資。

  大怒之下,楊元清不但把率軍攻堅的太平軍眾將罵了一個狗血淋頭,還不顧石達開的勸阻,下令把抓到的清軍俘虜全部活埋在了海河岸邊的沙灘上。結果消息傳開,直隸清軍將士在憤怒之餘,自然也更加堅定了要和太平軍死戰到底的決心。

  上面這些問題其實都還是輕的,對楊元清來說更嚴重的是,因為他的一味蠻攻,從不考慮太平軍各大軍頭的個人利益,包括石達開在內的太平軍眾將都對他是怨氣滿腹,怒火沖天,然而楊元清對此卻毫無察覺,還早早就打起逼迫石達開和曾立昌等人在天津戰役中充當炮灰的主意。

  與此同時,靠著大沽口多爭取到了幾天的備戰時間之後,清軍方面也在天津戰場上做好了最為充分的決戰準備,全力加固了本來就十分堅固的城防工事,又發動百姓挖掘了三道護城壕溝,引入海河活水灌滿,每道壕溝之後又築有羊馬牆,增加防禦縱深。同時又針對天津北鄰海河這一點,在天津的北門外修築了多座堅固炮臺,準備用來和太平軍水師打火炮對射戰。

  除此之外,又因為太平軍非常不得直隸民心的緣故,不但直隸的地主士紳紛紛慷慨解囊,捐錢捐糧幫助清軍抵禦太平軍,直隸的普通百姓也紛紛自發的投軍效力,為直隸清軍提供了幾乎取之不盡的人力資源。造成官文不過只是一聲令下,才僅僅一天時間過去,海河北岸上就建起了一座工事完善的龐大壘城,再次加強了天津的防禦縱深。

  在這樣的情況下,棄打天津直搗北京無疑才是太平軍的最好選擇,然而很可惜,石達開幾乎把嘴皮子磨破,太平軍的其他重要將領也幾乎都站在石達開這一邊,甚至就連楊潤清都建議留下一支軍隊保衛艦隊,以陸師主力直搗北京,固執己見的楊元清都堅決不聽。被眾將逼得急了,楊元清還拿出了楊秀清交給自己的黃金佩刀,大吼道:「東王萬歲佩刀在此,再有抗命者,立斬!」

  眾將都不敢再吭聲,惟有地位崇高的石達開堅持道:「國宗,我們不是抗令,我們是要你避實擊虛,避開清妖重兵守衛的天津去打京城,圍城打援逼天津清妖北上和我們野戰,這樣我們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清妖的京城難道就比天津好打?」楊元清怒道:「如果天津清妖不肯北上,我們又久攻清妖京城不下怎麼辦?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糧草最多隻夠支持一個來月,如果不趕緊打下天津奪糧,用不著清妖動手,我們餓就能餓死!」

  「先打天津,再攻北京!本國宗心意已決,再有違令者,休怪我刀下無情!」

  就這樣,太平軍還是向著清軍守備嚴密的天津發起進攻了,結果到了這個時候,太平軍人心不齊的內部問題也徹底暴露無遺,以曾立昌、李世賢和韋俊為代表的太平軍軍頭全都想保存實力,不肯賣力作戰,在戰場上全都是出工不出力,誰都不願再賣力強攻註定很難拿下的天津城。

  不光太平軍的幾個軍頭如此,楊元清自己也在保存實力,不想過於消耗楊秀清的嫡系精銳。結果這麼一來,自然也就苦了目前還有些大局觀的石達開和李開芳,打硬仗拼實力幹苦活,事實上擔起與清軍決戰的重任。同時李開芳所部又都是騎兵,無法參與攻城,只能是在外圍與駐紮在城外的清軍交戰,所以攻城攻堅的苦差使也就全部落在了石達開一支軍隊的身上,打得石軍將士是死傷慘重,叫苦連天,石達開本人也是臉色連日陰沉,逐漸喪失勝利信心。

  始終打不下天津也不能全怪太平軍將士無能,主要還是直隸清軍打得既漂亮又頑強,激戰中,直接清軍將士憑藉堅固的工事,以鳥銃和抬槍頑強對抗太平軍的洋槍洋炮,前仆後繼寸土不讓,不但打得頂著門板進攻的太平軍將士死傷不斷,還幾度與太平軍將士展開近身白刃戰,在第一二道壕溝先後失守的情況下,還奇蹟般的靠著反衝鋒奪回了第二道壕溝。讓石達開都忍不住失聲驚叫,「直隸清妖到底是誰的兵?曾國藩的湘妖,吳超越的吳妖,也不過如此吧?」

  陸地上打得漂亮,水面上清軍打得更漂亮,在新建炮臺遠不如大沽口炮臺那麼堅固的情況下,直隸提督樂善仍然率領著清軍炮手頑強作戰,以猛烈火力沉重打擊從海河下游殺來的太平軍艦隊,把本就已經遍體鱗傷的太平軍戰艦打得更加的傷痕累累。當身處第一線的樂善中炮戰死之後,群龍無首的清軍炮臺並沒有出現任何混亂,都司奇車布毅然挑起了指揮重任,而當奇車布也被太平軍的火炮打死後,只是六品千總的王世易又主動站了出來,火線接過指揮權,繼續指揮清軍將士與太平軍血戰到底。

  在直隸清軍如此頑強的抵抗面前,最先支撐不住的反倒是堅持要先打天津的楊元清,才剛看到負傷嚴重的蒸汽炮船天園號有被擊沉的危險,楊元清馬上就下令水師退兵。結果這麼一來,天津清軍當然是歡聲如雷,正在南門外與清軍拉鋸作戰的石達開軍將士卻是士氣大降,石達開本人更是氣得拔刀把面前的案几都劈了,怒吼道:「打個鳥打?鳴金,退兵!退兵!」

  戰敗後的太平軍營地裡一片消沉,中軍帥帳裡卻是喧鬧得有如集市,楊元清大聲怒斥李世賢和韋俊等將作戰不力,李世賢和韋俊等人則大聲分辨,不斷找各種藉口推脫辯解。楊元清直接從南京帶來的範連得和曾玉秀等將卻是各說各的,有的為李韋等人辯解,也有的幫著楊元清指責他們無能,反倒是真正出了苦力作戰的石達開沉默不語,板著臉一直不肯吭聲。

  楊元清的領導能力確實遠不如楊秀清,既沒有二話不說直接收拾明顯在保持實力的韋俊和李世賢等人,又沒能在論證中駁倒他們的無恥狡辯,最後還乾脆拿出了威勢壓人,強令士卒把韋俊、李世賢和曾立昌三人拖出去各打一百軍棍。結果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終於看不下去的石達開才開了口,說道:「楊國宗,大戰在即,把他們都打傷了,誰來統兵作戰?記下這頓軍棍吧,等打下了天津再說。」

  考慮到必須要給石達開一點面子,楊元清這才收回成命,指著韋俊等人怒吼道:「看在翼王八千歲的面子上,記下你們這一百軍棍!下次攻城,誰再敢畏敵不前,一觸即潰,本國宗就新帳老帳一起算,直接推出轅門斬首!」

  韋俊和李世賢等人忍氣吞聲的應諾時,石達開又說道:「國宗,天津城防過於堅固,城裡的清妖又十分頑強,短時間內肯定很難打下來。你如果還是堅持要先打天津後打京城,我也不反對,但我們最好是分出一支兵馬,去攻取寧河、玉田和豐潤這些清妖守衛不夠嚴密的城池,奪取糧草供給天津戰場。」

  軍糧不足,楊元清倒是沒有拒絕石達開的這個提議,然而楊元清才剛點頭,太平軍眾將就已經爭著搶著擔任偏師任務,甚至就連棒傷未愈的太平軍老將朱錫琨都加入了爭奪,要帶兵去打其他城池奪糧——誰都不願意再被楊元清直接指揮下去。

  「都給本王閉嘴!」石達開突然大吼了一聲,壓住了太平軍眾將的爭奪聲音,然後石達開才對楊元清說道:「國宗,這個任務只能由我和李丞相去,清妖騎兵在天津外圍虎視耽耽,見我軍分兵奪糧,必然會全力阻攔,只有我和李開芳聯手,才有把握在攻城奪糧的同時對付他們!不然換了任何人去,都必然毫無勝算!」

  太平軍眾將紛紛撇嘴不滿石達開的狂妄,楊元清也萬分猶豫,遲疑了許久才說道:「翼王,你久戰辛苦,天津戰場這裡也離不開你的坐鎮,還是讓別人去吧。」

  「天津這裡怎麼離不開我了?」石達開無比窩火的說道:「我走以後,你們立營自保總做得到吧?等我奪取了足夠的糧食回來再攻城,這總行了吧?」

  不願讓石達開脫離控制的楊元清還是不肯,堅持要讓石達開繼續留在天津戰場。石達開本來就火氣正大,又被楊元清一再拒絕後也更加的心灰意懶,乾脆怒吼道:「那好,隨便你,你安排就是了!」

  言罷,石達開還直接衝出了中軍大帳,而楊元清目送石達開離開後,先是臉色陰沉了許久,然後才吼道:「韋俊,曾立昌,你們各自率領本部兵馬東進奪糧,務必要攻破寧河、玉田和豐潤三城,為我軍奪取足夠的糧食!」

  不願在天津堅城下過於消耗實力的韋俊和曾立昌歡天喜地答應,楊元清卻又指著他們吼道:「記住,如果完不成差使,定斬不饒!」

  於是乎,韋俊和曾立昌二人第二天就各自率領本部人馬向東北方向的寧河縣城開拔了,結果清軍斥候探得這一動靜後,清軍主帥官文果然在第一時間命令勝保率領騎兵增援寧河,阻攔太平軍攻城。同時直隸總督恆福也指出道:「長毛分兵去取寧河,目的必然是為劫糧自給。寧河守軍不多,勝保將軍也未必有把握一定能攔住他們,我們應該早做準備,提防寧河真被長毛攻破。」

  只盤算了不到三分鐘,官文就斬釘截鐵的說道:「給寧河縣令去文,叫他做好燒糧準備,一旦寧河難保,立即盡焚城中糧草!明白告訴他,只要燒燬了城裡糧食,那怕他丟了寧河縣城,本欽差也上表朝廷,請朝廷不追究他的失土之罪!但他如果把一顆糧食留給長毛,本欽差也要奏請朝廷滅他滿門!」

  瘋狂起來的清軍也的確可怕,在寧河戰場上,雖然靠著曾立昌軍大量裝備的先進武器,太平軍幾次打退了清軍騎兵的突襲衝鋒,同時韋俊也靠著太平軍拿手的地道攻城戰術,順利炸塌了寧河城牆。然而卻是城牆剛倒,城內清軍就毫不猶豫的點燃了城中糧倉,再等太平軍將士衝到糧倉前搶救時,被火藥加火油引燃的寧河糧倉早已化為了一片火海,再也無法挽回撲救。

  有朋友肯定要問,太平軍不會搶城內外的百姓糧食嗎?答案是季節太不湊巧,時值初夏,田裡的糧食還沒成熟,民間的糧食也快要吃光,再加上百姓畏懼戰火塗炭,早早就帶著能帶走的救命口糧逃走,太平軍就是刮地三尺,盡略民間,也沒撈到幾顆糧食。

  更狠的還在後面,寧河城破的當天晚上,正當曾立昌和韋俊因為打破了城池都還一無所獲而沮喪失望的時候,勝保又派人給太平軍送來了一道書信,明白告訴曾立昌和韋俊說——不管太平軍攻打直隸那一座城池,只要城一破,城裡的地方官就馬上燒糧!

  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曾立昌和韋俊當然是在第一時間把情況對楊元清做了報告,然而回答他們的,卻是楊元清使者帶來口信大罵,「清妖燒糧怕什麼?只要你們動作快,別給清妖燒糧的機會不就行了?記住,如果搶不到足夠我軍三個月用的糧食送到天津,一律斬首問罪!」

  聽到這話,曾立昌和韋俊當然是臉色一個比一個更難看,還一起在心裡說道:「難道楊元清要故意逼死我?」

  事還沒完,趾高氣昂的傳達楊元清口信後,楊元清派出的使者離開寧河返回天津途中,還十分幸運的迎頭碰上了一支清軍騎兵的巡邏哨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6-24 18:29
第三百八十六章 徹底逆轉

  「軍爺,軍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一家八口就這麼一點救命糧了,你開開恩給我們留下吧,給我們留下吧!草民給你磕頭了,草民給你磕頭了!」

  跪抱著一個太平軍士兵的腿,白髮蒼蒼的老人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來,然而卻還是打動不了那手裡拿著糧袋的太平軍士兵,被老人糾纏得煩了,那太平軍士兵還一腳把老人踹翻,大罵道:「滾!老子們來殺清妖救百姓,拿你們點糧食嚎什麼嚎?」

  「軍爺,求你了,那是我家最後的糧食啊!」

  老人依然不肯罷休,爬在地上都還拉著那太平軍士兵的腳不放,老人年幼的孫子孫女也個個哭成一團,可是換來的,卻是那太平軍士兵直接一刀捅在那老人的背心上,老人慘叫而死,他最大的孫子,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男孩也大哭著撲向那太平軍士兵,「長毛,還我爺爺命來!」

  「砰」一聲,槍響了,那半大男孩也躺倒在了血泊中,太平軍士兵踢開兩具屍體大步離去,留下老人的老伴和幾個可憐的小孩在破爛小院中痛哭失聲,悲慼欲絕。而類似的場景,在這個村落裡到處都是,在直隸遵化州的南部也處處可見……

  刮地三尺!真正的刮地三尺!為了收集征戰所需的糧草,太平軍北伐軍的偏師是把能搶到的糧食全都搶了一個精光,根本不去考慮百姓死活的徵糧搶糧,期間殺戮不斷,殘害荼毒致使直隸百姓喪命者成千上萬。再加上太平軍現在的軍紀已經遠不如初,期間還不時出現**婦女和濫殺無辜的殘忍暴行,害苦了直隸的無辜百姓,也更加徹底的把整個直隸的漢人百姓都逼到了清軍一邊。

  即便下了這樣的狠手也沒有多少作用,隨著氣候環境的變遷,直隸河北的財政錢糧早已不比漢唐時那麼富庶,本來就窮,清軍方面又靠著騎兵的機動優勢和勉強還能維持運轉的官僚體制,搶先通知百姓攜帶糧食離開逃走,所以太平軍偏師能夠劫到的糧食不要說是供給天津主戰場了,就是自給都只能說是勉強維持。

  攻佔寶坻、豐潤和玉田等縣奪糧已經成了太平軍偏師的最後指望,然而在按照原定計劃攻打豐潤縣城時,太平軍偏師卻遭到了比在天津戰場上更加瘋狂頑強的抵抗,在城中清軍稀少的情況下,城裡的百姓自發的走上城頭參與守城,用石頭用木棍用拳頭用牙齒抵抗太平軍的火槍火炮,包括婦女兒童都是如此。

  太平軍的地道爆破戰術再次炸塌了豐潤城牆,可是還沒等太平軍士兵發出勝利歡呼,城裡的百姓就已經扛著沙包衝到缺口處補救,同時城裡的糧倉也立即點火,濃煙沖天,殺聲如雷,彰顯了豐潤百姓誓與城池共存亡的決心,也彰顯了豐潤官兵寧誓死不留一顆糧食給太平軍的堅定決心。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裡之城,七裡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得天時得地利仍不勝,乃天時地利不如人心。萬眾一心的豐潤軍民最終創造了奇蹟,奇蹟般的頂住了太平軍的進攻,堵住了城牆的缺口,也完全粉碎了太平軍奪取城內糧食的所有希望,迫使太平軍偏師只能是放棄攻城——糧食都燒了還打什麼?白白消耗無法補給的子彈火藥麼?

  豐潤軍民不止保住了城池,完全粉碎了太平軍奪糧的希望,還徹底粉碎了太平軍偏師的勝利信心,讓曾立昌和韋俊不得不考慮這麼一個問題——如果玉田和寶坻也是這樣怎麼辦?

  這時,清軍的招降使者也祕密來到了韋俊軍中,把官文的親筆書信和大把的金銀珠寶放到了韋俊面前,再次勸說一年前就已經被滿清朝廷列為重點招降對象的韋俊反正叛變。

  官文仍然是利用韋俊與吳超越之間的血海深仇慫恿韋俊叛變,承諾將來一定給韋俊機會親手處死吳超越全家,同時官文還明白告訴韋俊,說他已經知道楊元清給韋俊下的死命令,指出韋俊如果不早做決斷,必然難逃楊元清毒手!而這一次,韋俊沒有把清軍使者拿下獻給楊元清,而是悄悄把清軍使者送走,要求官文再給自己幾天時間考慮……

  與此同時,太平軍主力也在天津城下陷入了絕望,先後發起四次大規模攻城,結果卻是每一次都被萬眾一心的天津軍民所擊敗,連戰連勝的天津清軍越打越團結,越打越是士氣高昂,太平軍卻越打越士氣低落,越打內部矛盾暴露更多,將帥離心,互相猜忌,口角衝突不斷,實實在在的露出了敗象。

  對憂心如焚的石達開來說還好,在太平軍主力仍然還有一戰之力的情況下,徹底失去了攻破天津信心的楊元清總算是做出了明智選擇,採納了同宗楊輔清的建議,決定留下一支軍隊保衛已經傷痕累累的蒸汽炮船艦隊,親自率領陸師主力北上,孤注一擲的向京城發起進攻。

  聽到楊元清的決定,為了這件事已經不知道和楊元清吵了多少架的石達開如釋重負,陰沉多日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點欣慰笑容,認定可以保住北伐成功的最後一點希望。然而石達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直隸清軍其實等的就是這一天,等的就是太平軍水陸分離。所以……

  所以當楊元清和石達開率領著太平軍主力北上到了廊坊時,準備一鼓作氣直搗京城時,後方就突然傳來了噩耗——沙俄遠東艦隊和吳全美率領的清軍水師主力突然出現在了海河口,向已經元氣大傷的太平軍水師發起了瘋狂進攻,同時天津清軍也傾巢出動,猛攻太平軍的大沽口營地,與沙俄艦隊和吳全美聯手夾擊留守後方的太平軍。

  「我就說過不能直搗京城!現在果然!果然!」

  彷彿真的很有先見之明的怒吼了一通後,楊元清又大吼大叫著命令全軍回援大沽口,石達開則當機立斷,馬上吼道:「不能回去!叫水師艦隊突圍南下,叫守大沽口的曾玉突圍北上,和我們聯手去打京城!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只能破釜沉舟,直搗清妖京城!」

  需要破釜沉舟的關鍵時刻,太平軍的指揮大權恰好被一個菜鳥掌握,沒理會石達開的正確建議,楊元清仍然堅持要求回軍救援大沽口。石達開再三反對間,楊元清還再一次亮出了楊秀清的黃金佩刀,明白告訴石達開說如果不聽他的命令,他就要代表楊秀清處死石達開!

  暴跳如雷的石達開被曾錦謙和張遂謀死死按住,太平軍主力也在楊元清的逼迫下匆匆掉頭南下,然而很遺憾,當太平軍主力火急火燎的撤回大沽口時,太平軍的蒸汽船隊已然全軍覆沒,旗艦鎮妖號與兩條鐵殼蒸汽船還被沙俄艦隊俘虜,同時陸地上的太平軍曾玉秀部也被天津清軍重創。

  氣瘋了的楊元清親手砍死了永安建制時太平軍的第十三號人物曾玉秀,又揮師向天津清軍發起了猛攻,然而很遺憾,在沙俄艦隊和吳全美軍的炮火掩護下,太平軍的進攻遭到了慘敗,多名重要將領陣亡,士氣徹底跌入低谷。

  消息傳到了韋俊軍中後,早就已經是動搖萬分韋俊也再不猶豫,馬上易幟叛變投清,還對友軍曾立昌部舉起了屠刀,結果曾立昌雖然僥倖提前有所察覺,提前有所準備,沒被韋俊的突然偷襲擊潰,卻仍然招架不住韋俊軍和勝保率領的清軍騎兵主力前後夾擊,被迫突圍南下來找主力會合。

  水師全軍覆沒,韋俊叛變,直隸戰場的形勢也因此徹底逆轉,在敗局已定的情況下,太平軍主力只能是立即南下撤退。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太平軍機動力遠不及清軍騎兵的弱點也被無限放大了。

  就連小姑娘馮婉貞都認為清軍需要斬草除根,滿清朝廷和清軍主帥官文當然更不會讓太平軍主力逃回魯南重振旗鼓,在官文的指揮下,勝保所部的清軍主力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太平軍主力大隊,也不急著和太平軍拼命,只是拼命的騷擾遲滯,為步兵主力追擊爭取時間,逼得楊元清只能是下令遺棄不必要的輜重全速南下,然而即便這樣,卻仍然還是跑不過清軍騎兵的四條腿。

  倉皇逃竄中,裝備最差的太平軍李世賢部首先被清軍騎兵擊潰,士卒素質下滑嚴重的石達開軍也逃兵不斷,降者無數。而楊元清的本部主力雖然凝聚力比較強,裝備也比較好,卻吃虧在全是步兵,速度根本提不起來,在與清軍騎兵的交戰中勝了追不上,敗了跑不掉,也就只能是象剝筍子一樣,被清軍騎兵一層層的逐漸剝離。從大沽口出發時的五萬多軍隊,才剛逃到直隸與山東交界的德州,就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三萬人。

  在德州,太平軍敗兵遭到了最為頑強的阻擊攔截,老狐狸駱秉章一邊在奪大清河入海的新黃河南岸嚴密設防,一邊調動山東北部所有能調動的清軍和團練在德州打阻擊戰,結果一番苦戰下來,太平軍雖然成功擊潰了德州清軍,卻浪費了寶貴的一天時間,給了山東新軍搶在自軍前面的機會。而糟糕的是,太平軍斷糧了。

  「不能再往南了,我們已經斷糧,南方的村莊城鎮肯定已經被駱秉章老清妖堅壁清野,山東清妖又搶在了我們前面,我們繼續往南走肯定是死路一條。只能是西南走,劫掠沿途糧草自給,到大名府去和陳玉成會合,然後再想辦法東進撤回兗州。」

  這是石達開在德州戰後得出的結論,楊元清卻還是有些猶豫,結果石達開也終於把蘊藏在心中多日的怒火發洩了出來,大吼道:「如果你要直接南下找死,我不攔你!我自己帶著軍隊往西南走!以後我們各走各的,再無往來!」

  李開芳和楊輔清等人也堅定的站到了石達開一邊,迫於無奈,楊元清只能是勉強點了點頭,同意改道西南,向之前沒被戰火波及過的山東西北部撤退,搶奪老百姓手中那點可憐的糧食餬口,迂迴撤向兗州。

  但還是很可惜,石達開這一手,同樣是被官文和駱秉章這兩條老狐狸提前料中,早早就動員了直隸南部的清軍和地主團練全力備戰,不求一舉全殲太平軍敗兵大隊,只求把太平軍徹底拖累拖跨。

  而與此同時,沙俄方面也已經正式知會英美法等西方列強,明確表示將要進入中國的長江內河作戰,承諾絕不侵犯英美法等國在中國長江流域的利益,要求西方各國對沙俄軍隊與太平軍、吳軍的戰事保持中立!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6-24 18:29
第三百八十七章 得先穩住

  瑞典,斯德哥爾摩,海倫坡。

  「轟隆」一聲巨響,再次驚動了不幸安家在海倫坡附近的居民,然後也不用走出門去查看情況,居民們就已經紛紛咒罵了起來,「該死的瘋子,應該進地獄的混蛋,又來了!總有一天,海倫坡要毀在這幾個瘋子手裡!」

  這次的爆炸不但再次嚴重影響了海倫坡居民的生活與工作,被炸飛的房屋殘骸還四散飛入民居,給不少海倫坡的居民造成了財產損失。憤怒之下,早就受夠了恐懼與騷擾的海倫坡居民紛紛湧向肇事地點,抗議那三個被他們稱為魔鬼的該死瘋子——伊曼紐爾.諾貝爾,阿爾弗雷德.貝恩哈德.諾貝爾,艾米爾.諾貝爾。

  「諾貝爾,你們這群瘋子,你們鬧夠了沒有?隔不了幾天就爆炸一次,什麼時候能夠歇一歇?」

  「我家的房頂被砸穿了,我可憐的女兒也被嚇壞了,你們這些該死的魔鬼,趕快賠償我家的損失,不然我們法庭見!」

  「魔鬼!馬上滾出海倫坡!否則我們早晚有一天全都要被你們炸死!」

  「瘋子,你們這些成天只知道研究硝酸甘油的瘋子,偽科學家!馬上滾,別和我們在一起,海倫坡不歡迎你們一家!」

  多虧了實驗室的爆炸還驚動了斯德哥爾摩的警察,有警察在場阻攔,否則老諾貝爾和諾貝爾兄弟絕對能被憤怒的鄰居給當場撕了,然而即便如此,諾貝爾的實驗室大門還是被鄰居給砸了,同時警察也逼著諾貝爾父子賠償了鄰居的所有損失。而更糟糕的是,警察機關還對諾貝爾父子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他們將考慮向市政機關申請權力,強行關閉諾貝爾父子自資建立的實驗室。

  「你們這些愚蠢的傻瓜,不知道我和父親、哥哥在研究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發明,我們一旦成功,將給人類帶來無數的財富和便利,你們阻撓我們的研究實驗,是在對全世界全人類犯罪……。」

  四弟艾米爾的憤怒抗議被父親老諾貝爾用手捂住他的嘴攔住,在家中排行第三的諾貝爾則趕緊向已經面露怒色的警察連連道歉,好說歹說才打發了警察離開。然而關上被砸爛的大門後,諾貝爾卻衝著大門也怒吼了起來,「無知的傻瓜,你們知不知道因為黑火藥和苦味酸的爆炸威力不大,全世界在採礦修路時要浪費多少金錢?你們又知不知道,我們一旦能夠馴服硝酸甘油,讓它可以安全的用於生產,將會全世界創造多少財富?!濫用權力的爬蟲,沒有進化完全的類人猿!」

  「叮噹,叮噹。」

  突然響起的拉拽門鈴聲嚇得諾貝爾趕緊閉嘴,還道是警察聽到了自己的辱罵回來找自己算帳,結果讓諾貝爾一家鬆了口氣的是,大門打開後,出現在門前的並不是穿著制服的警察,而是一個操著英格蘭口音的中年男子,問道:「請問,那幾位是研究硝酸甘油的諾貝爾先生?」

  「我是阿爾弗雷德.貝恩哈德.諾貝爾。」諾貝爾自我介紹,又介紹父親和弟弟,然後才問道:「請問你是?」

  「我是大不列顛國駐瑞典公使館的祕書,拉克斯頓。」那中年男子自我介紹道:「受我國公使委託,前來拜訪你們三位先生。」

  「受你們國家的公使委託?」生意已經在兩年前破產的老諾貝爾眼睛頓時亮了,馬上就說道:「親愛的拉克斯頓先生,快請進,是不是我請求與你們大不列顛國軍方合作研究硝酸甘油的事有答覆了?」

  看看還冒著嫋嫋硝煙的諾貝爾實驗室,拉克斯頓趕緊擺手謝絕,說道:「尊敬的諾貝爾先生,不必了,我有公事得立即離開,把話說完了就走。諾貝爾先生,我不是為了我國軍方與你合作的事來的,是清國超越.吳元帥,請求我國涉華問題特使克拉倫敦先生給你們捎了一道書信,還有一筆資金給你們,我替克拉倫敦先生給你們送來。」

  「清國的超越.吳元帥?給我們寫信?還給我們一筆資金?」諾貝爾父子都楞住了,疑惑說道:「我們不認識他啊?他給我們送信送資金幹什麼?」

  「超越.吳元帥也是一個硝酸甘油迷,他也在組織人手研究生產和運用硝酸甘油,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幫助。」

  拉克斯頓隨口解釋,又拿出了吳超越寫給諾貝爾的書信交給諾貝爾父子,又拿出一張價值三千銀元的銀行匯票交給了諾貝爾父子,然後馬上告辭道:「三位諾貝爾先生,我的事已經辦完,下次再見。」

  拉克斯頓急匆匆的坐著馬車走了,諾貝爾父子則更加急切的打開了吳超越的書信觀看,結果還好,因為書信是用英文寫成的緣故,全都受過良好教育的諾貝爾父子不需要翻譯就能直接看懂。雖然諾貝爾父子對吳超越為什麼會不遠萬里託人給自家送錢送信的事萬分不解,然而看到吳超越表示能夠提供一切便利研究硝酸甘油的內容時,正為資金和實驗場地所煩惱的諾貝爾父子卻是一起大喜過望,性格直爽的艾米爾還歡呼道:「太好了,父親,哥哥,我們馬上去清國,在那裡研究硝酸甘油。」

  「傻孩子,你想在沙漠裡種植鮮花嗎?」老諾貝爾比較理智,訓斥道:「你難道沒聽說過,遙遠的清國是全世界最保守也最愚蠢的國家,沒有任何的工業基礎,科技人員也少得可憐,你能想象在清國研究出安全的硝酸甘油炸藥?」

  艾米爾失望閉嘴,諾貝爾卻說道:「父親,注意下面,超越.吳元帥說他列舉了他擁有的化學工業設備清單讓我們參考,還說他已經找到了一種可以安全保存硝酸甘油的辦法,只不過受限於沒有安全生產硝酸甘油的技術,無法投入大規模的工業化生產。」

  「他已經找到了安全保存硝酸甘油的辦法?怎麼可能?清國那片科技沙漠,能有這麼先進的技術?」

  老諾貝爾驚呼,趕緊把吳超越的書信全部看完,又仔細看上了吳超越隨信帶來的大冶實驗設備清單,老諾貝爾這才驚訝的發現吳超越不但的確是這麼陳述,吳超越所介紹的大冶工業基地裡,還已經具備了研究發展生產開發硝酸甘油的設備條件。

  同時更讓諾貝爾父子動心的是,吳超越還承諾將負擔研究開發硝酸甘油炸藥的所有資金,承諾成功之後讓諾貝爾父子擁有一半的專利權,並且無條件承擔建立硝酸甘油炸藥工廠的所有資金。

  除此之外,吳超越當然還給諾貝爾父子開出了高額薪金,並承諾只要是諾貝爾父子帶到中國的工業技術人員,吳軍都將以高薪聘請。

  面對著這麼優厚的招攬條件,諾貝爾父子當然是要多動心有多動心,再加上吳超越還連路費都已經提前送來了,十七歲時就曾經孤身一人到美國實習的諾貝爾便很快就下定了決心,說道:「父親,要不讓我先去清國看一看,如果吳元帥真能兌現他的承諾,他那裡的環境也適合研究硝酸甘油,我們把實驗室搬到清國去也不是不能考慮。」

  諾貝爾一家都很有商業頭腦,艾米爾也馬上說道:「父親,聽說清國正在內戰,肯定非常需要武器彈藥,如果吳元帥真象報紙上說的那麼開明和歡迎西方,我們乾脆把你在俄國的兵工廠也搬到清國去,反正你那座兵工廠已經破產了,到了清國說不定就可以重新復活。」

  翻看著吳超越的書信考慮了許久,老諾貝爾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阿爾弗雷德,你去清國看一看吧,順便替我試探一下吳元帥對投資我們家族兵工廠的態度。如果環境合適的話,我馬上帶著艾米爾也去清國,把我們家的兵工廠也搬過去。」

  …………

  十九世紀最重要科技家族之一的諾貝爾家族做出這個重大決定的同時,萬里之外的吳超越也收到了太平軍北伐軍全面潰敗的消息,對此,儘管早有心裡準備,然而吳超越卻還是匆匆召開了一個軍事會議,討論下一步的戰略計劃。

  討論的結果是吳軍決策層一致認定太平天國必將步入衰亡,已經再沒有任何能力對吳軍和滿清朝廷形成致命威脅,同時太平軍日趨明顯的軍閥化問題也將全面爆發,嫡系實力遭到重創的楊元清再難節制太平軍的大小軍閥,太平軍分裂乃至發生內戰都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要不,我們下一步柿子揀軟的捏如何?先滅長毛,奪佔東南沿海的富庶之地,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再討伐京城亂黨?」

  趁火打劫的議程當然也放到了吳超越的面前,雖然這麼做太過無恥卑鄙,不過只要想個辦法挑起事端,製造師出有名的開戰藉口,再加上太平軍種種不得民心的政策,吳軍先打太平軍的罵名也不是太大。

  如果換成了其他的亂世軍閥坐在吳超越這個位置,太平軍肯定就要倒大黴了——因為不管是從實力還是地理道路上來看,的確是先打太平軍對吳軍最為有利。然而還好,吳超越是一個民族大義觀念十分強的人,根本沒做任何考慮就拒絕了這個提議,道:「下一步不能先打長毛,且不說這麼做太過不講道義,這時候對長毛下手也只會是白白便宜京城亂黨,只能優先對付京城亂黨,然後我們再掉過頭來對付長毛不遲。」

  「可我們從湖北出兵討伐京城亂黨不方便啊?」戴文節小心翼翼的說道:「從河南出兵山東直隸,既得穿過千里黃泛區,補給路線又容易遭到亂黨騎兵的襲擾,遠不如長毛從淮河流域出兵方便省力。」

  「只要順利拿下山西,糧草問題就可以好辦,讓山西供給直隸前線。」吳超越答道:「我們只需要操心彈藥武器的運輸就行,這些東西在路上沒有損耗,我們的後勤壓力小,沒必要一定要從淮河流域出兵。」

  說罷,吳超越又皺眉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反倒是楊秀清的下一步動作,以他的脾氣,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會遷怒於人,除了在他的內部找替罪羊以外,說不定還會把火氣撒到我們頭上,怪我們對他支持不夠,幫他牽制的亂黨軍隊不多。咱們雖然用不著怕他,但這個混球一旦腦袋進水封鎖了長江航道,我們就非得和他開戰不可了。」

  「是得先穩住楊秀清,不能讓他在氣急敗壞下做出什麼蠢事。」趙烈文也這麼認為,說道:「得想辦法給他喂一顆定心丸,讓他別扯我們的後腿,白白便宜急需時間恢復元氣的京城亂黨。」

  吳超越點了點頭,盤算了片刻,吳超越吩咐道:「惠甫,替我給楊秀清寫一道書信,告訴他我們先破京城者為王的約定取消,消滅京城亂黨之後,我願意和他二分天下,永做兄弟之國。」

  「楊秀清怕是不會上當吧?」趙烈文苦笑問道:「他能不明白我們攻破了京城亂黨之後,下一個目標肯定是他?」

  「先把態度告訴他,然後看他的反應再說。」吳超越皺眉回答,又說道:「好在楊秀清現在已經沒力量直接威脅我們了,他如果實在做得過分的話,我們也只能是做好兩線開戰的準備了。」

  嘴上倒是說得輕鬆,可是兩線開戰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吳超越的心裡卻是比誰都清楚。所以吳超越在心裡不得不琢磨這麼一個可能,能否更進一步削弱楊秀清對太平軍各大軍閥的控制能力?加速太平軍的內戰爆發,讓楊秀清只能是優先解決內部問題,不敢在唯一能威脅到自己的長江航道問題上做文章?

  「扶持鼓動一個軍閥主動和楊秀清打內戰倒是方便,有我鎮著局面也不怕滿清朝廷乘機坐收漁利,可惜這麼做註定只會徹底激怒楊秀清。」

  「如果有什麼軍閥自己跳出來和楊秀清打內戰就好了,可惜天下很難有這麼好的事……,咦,等等,既然我不能扶持或者鼓動太平軍的軍閥對付好兄弟楊秀清,那我為什麼不能反過來,想辦法鼓動我的好兄弟楊秀清去和那些太平軍的軍閥打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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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暗中聯手

  還是奔逃到了廣平府與大名府的交界處,與轉戰在冀魯豫晉四省邊界的陳玉成軍取得了聯繫,獲得了陳玉成的及時援助後,楊元清和石達開率領的太平軍敗兵才暫時得以停下腳步休息,騰出手來重整隊伍。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石達開和楊元清才愕然發現,從水陸兩路北上的六萬多太平軍,

  在經過一路的潰敗失散之後,竟然已經只剩下了兩萬八千餘人,且精銳戰兵大半帶傷,沉重火炮幾乎全部丟失,槍支彈藥也接近告罄,損失慘重得讓楊元清和石達開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統計數字。

  不能全怪統帥全軍的楊元清無能,主要是清軍騎兵的追擊戰確實打得漂亮,歷史上敗保將軍打的唯一一個漂亮勝仗,就是在追擊戰中全殲太平軍曾立昌部,當時還是咸豐四年,太平軍的軍力正處於鼎盛時期,這會碰上已經處於衰弱期的太平軍,敗保將軍當然就更加不會客氣了。

  追擊戰中,倚仗著絕對的機動力優勢,也利用太平軍慘敗而逃途中急於脫身的焦急心理,敗保將軍只要一看到太平軍出現混亂,馬上就全力突擊,多次衝潰殺散無心戀戰的太平軍隊伍,造成數量眾多的太平軍將士掉隊離散,然後從容的以整擊亂,大肆砍殺無法列隊而戰的太平軍將士,取得無數戰果。

  與此同時,沿途的地方清軍和團練也瘋狂襲擊潰散的太平軍將士,故意破壞道路橋樑給太平軍轉移增加難度,配合清軍主力追殺太平軍,所以與主力失散的太平軍小股部隊基本上很難歸隊,大部分都被恨透了太平軍的直隸軍民殘酷殺害,這麼積少成多的積攢下來,太平軍的傷亡自然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還有,士卒素質的全面下滑也註定了太平軍必然慘敗,與主力失散後不知道如何儘快歸隊,只想著往偏僻無人處逃命,卻全然不知清軍和地主團練重點注意的就是這些地方。為了不被清軍追擊主動脫隊當逃兵的情況屢禁不絕,甚至還出現了新兵捆綁老兵向清軍投降請功的情況,在被清軍切割包圍後馬上跪地投降者更是數不勝數,再無當年那怕是死也要拉清軍士兵陪葬的凜凜威風。

  這樣的情況在石達開軍中出現得最多,上次慘敗在山東新軍手裡後,為了幫石達開重整旗鼓,楊元清是給石達開補充了不少精銳老兵,但也塞給了石達開更多的新人新兵,其中還有不少是投降被俘後才加入太平軍的綠營兵和地方團練,不但戰鬥力奇差,意志也最不堅定。所以石達開所部名為陸師主力,實際上反倒在逃亡戰中最不經打,清軍騎兵每次突擊得手,基本上都是在石達開軍身上取得突破。

  對石達開來說還好,這次還有楊元清陪著他一起丟面子,楊元清直屬的南京太平軍雖然都是楊秀清的嫡系精銳,武器裝備精良,廣西老兵數量最多,然而多年的南京生活過下來,這些廣西老兵早已被江南的軟語香風泡軟了骨頭,渙散了鬥志。所以到了必須拼命的時候,楊元清的直屬軍隊表現得甚至還不如李開芳、曾立昌和李世賢等幾支隊伍,空有精良裝備而無法起到核心骨幹的作用,在戰場上的表現同樣讓楊元清丟光了面子。

  一路南逃到大名府北部的楊元清和石達開還連累了陳玉成,陳玉成軍此前之所以能在四省邊境持續轉戰,先後攻取南樂、磁州和內黃等城,開闢出大塊的根據地,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直隸清軍無暇顧及於他,陳玉成軍的對手只是地方上的地主團練,所以打得十分輕鬆。這會直隸清軍的主力一路追殺而來,陳玉成軍當然是馬上戰事吃緊,不得不以只有幾千戰兵的偏師之力,抵擋直隸清軍的傾巢之兵。

  「大名府這一帶是黃泛區,糧產稀少,不適合我們的主力休整休息,必須得儘快東進撤回兗州。」

  坐下來商量下一步計劃的時候,敗逃途中一直齷齪不斷的石達開和楊元清難得達成一次一致意見,同時勉強算是地頭蛇的陳玉成也堅決支持這麼做,認為在清軍主力大兵壓境的情況下,傷病嚴重的太平軍主力很難再攻取鄰近的重要城池立足,只有趕緊撤回目前太平軍控制力度比較強的魯南再從容休整才是上策。

  撤回兗州當然得渡過黃河,不過還好,只要和留守魯南的吉文元取得聯繫,獲得友軍的掩護支援,搶渡黃河成功的把握肯定不小。然而就在楊元清、石達開派人去和吉文元聯繫的時候,吳軍使者卻攜帶著吳超越大舅子聶士成的親筆書信,祕密來到了太平軍軍中,要求太平軍繼續向南,把清軍追兵引到長垣和封丘一帶,為吳軍和太平軍聯手殲滅直隸清軍創造戰機。

  「你們能有這麼好心?能幫我們對付清妖?」

  石達開和楊元清都是滿腹狐疑,不敢相信吳軍的好意,吳軍使者則坦然答道:「翼王,楊國宗,京城亂黨是你們和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幫你們就是幫我們自己,不存在什麼好心不好心,你們只要相信我們對你們絕沒有任何惡意就行。」

  又狐疑的看了吳軍使者一眼,石達開這才打開了書信細看,結果在書信上,聶士成也直接告訴石達開,說自己已經在親自率軍趕來豫南戰場增援的途中,表面上打出的旗號是防範太平軍乘機入侵吳軍控制地,實際上卻是準備與太平軍聯手對付直隸清軍。

  同時聶士成還建議石達開假裝向吳軍借路逃命,直接逃到與開封隔河相望的陳橋鎮,到時候吳軍假裝陳兵渡口拒絕太平軍過河,騙取直隸清軍追殺到陳橋渡,然後吳軍乘機發動埋伏,與太平軍聯手夾擊清軍追兵,共破強敵。

  「這會不會是吳妖的奸計?騙我們去陳橋鎮,乘機和清妖聯手殲滅我們?」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石達開和陳玉成等人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懷疑吳軍的真正目的,貪生怕死又愚蠢無能的楊元清當然更是大喊大叫不能上當,不能冒這麼大的危險。不過仔細的盤算了一番後,石達開卻又發現這是一個好機會,不但可以讓太平軍更加安全的撤回兗州,還可以藉助吳軍之力一雪前恥,反敗為勝。

  動搖之後,石達開便也和太平軍眾將討論了一下配合吳軍行動的可行性,然而太平軍眾將卻大都不敢冒這個險,怕的就是聶士成言而無信,騙他們進入死地。惟有戰略觀很強的陳玉成支持石達開,說道:「翼王八千歲,我覺得聶士成不太可能騙我們,超越小妖和洋人聯繫的長江航道被我們控制,吳妖那邊不會不考慮長江航道被我們封鎖的後果。」

  「翼王,不能上當。」老將朱錫琨提醒道:「我們這次北伐大敗,已經元氣大傷,要防著超越小妖趁火打劫,先用計殲滅我們,然後再從湖北順江而下,直搗天京。」

  石達開猶豫萬分了,好在陳玉成又及時提醒道:「翼王,如果吳妖是真心幫我們,我們撤回兗州肯定可以容易和輕鬆許多。」

  「我們如果直接東進渡黃河,是有可能得到吉丞相的接應,但我們絕不能忘了駱秉章老清妖麾下的山東清妖新軍,那支軍隊繞到你們前面後就再沒露過面,很有可能已經被駱秉章老清妖專門用來防範我們搶渡黃河,到時候吉丞相一旦敵不住山東清妖,無法接應我們過河,那我們可就麻煩了。」

  回憶起當初與山東新軍交戰時的情景,石達開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戰,又聯想到駱秉章的老奸巨滑,事事處處未雨綢繆,石達開更是不敢再掉以輕心。又盤算了片刻後,石達開也終於下定決心,咬牙說道:「去陳橋!」

  「我不去!」楊元清大吼道。

  「你不去,我不攔你,我帶我的本部人馬去。」石達開冷冷回答,又問道:「還有誰願意和我冒險去陳橋賭一把的?」

  很是出乎石達開和楊元清的預料,除了石達開一手提拔的陳玉成立即響應外,曾立昌和李世賢遲疑了片刻後,竟然也先後開口對石達開說道:「翼王,我也和你一起去。」

  「我是全軍主帥,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

  楊元清一蹦三尺高了,然而曾立昌和李世賢卻根本沒理他,還一起在心裡說道:「就因為你是全軍主帥,所以老子才不想再受你這個蠢貨的鳥氣。跟著石達開走雖然危險,但是他起碼沒你那麼蠢!不會象你一樣的瞎指揮!」

  石達開也沒理會楊元清的大吼大叫,只是轉向了李開芳,用目光詢問李開芳的決定。而李開芳猶豫了許久後,這才說道:「我帶的都是騎兵,去那裡都行,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一起行動,別再分散兵力了,我們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再分兵純粹是找死。」

  「那就一起去陳橋。」石達開冷冷說道:「楊國宗,你的軍隊裝備好,戰兵多,你如果願意單獨留下來殿後,我絕不攔你。」

  言罷,石達開也不等楊元清嚷嚷,起身就直接離開了中軍營地,陳玉成緊緊跟上,那邊曾立昌和李世賢也毫不猶豫的跟上。惟有李開芳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扔下了一句話大步離開,「楊國宗,勸你一句,別再犯傻了,你孤軍東進是找死。」

  也多虧了楊元清的脾氣遠不如楊秀清那麼暴躁衝動,差不多已經窮途末路的太平軍才沒有發生內訌火併——打起來也是不得軍心楊元清註定必敗。同時在收到石達開、陳玉成和曾立昌等軍先後離營出發的報告後,貪生怕死的楊元清還是一跺腳,大吼道:「全軍啟程,去陳橋!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

  太平軍敗兵與陳玉成會合後沒有直接東進,選擇了繼續南下,這一點當然大大出乎了老狐狸駱秉章的預料,同時也讓駱秉章立即看到了其中隱藏的危險。所以收到消息之後,駱秉章馬上在第一時間派出快馬與率領清軍騎兵主力的勝保聯繫,要求勝保謹慎追擊,務必提防吳軍突然出手,與太平軍聯手夾擊清軍騎兵主力。

  除了駱秉章之外,率領步兵主力尾隨在後的直隸清軍主帥官文,也同樣非常懷疑太平軍繼續南下的真正目的,同樣是在獲得消息後的第一時間派人與勝保取得聯繫,也要求勝保謹慎追擊,千萬不能過於逼近吳軍控制地。

  很可惜,駱秉章和官文這兩條老狐狸的苦口良言如果能夠拉得住勝保將軍,那勝保將軍就不會被咸豐大帝親自尊稱為敗保將軍了。尤其是在連戰連捷的情況下,勝保將軍早就是被接連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徹底把駱秉章和官文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仍然繼續沿用之前的追擊戰術,把騎兵分成了三路投入戰場,一有機會就發起突襲,砍殺太平軍將士用鮮血染紅自己的頂子。

  只是稍微得到一點時間休整的太平軍敗兵大隊也十分完美的擔任了誘餌角色,本來就傷病嚴重,疲憊不堪,又將帥不和各自為戰,在逃亡戰中又給了清軍騎兵好幾次突襲得手的機會,損失十分慘重,的的確確是真敗大敗,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太平軍是在故意誘敵。所以志得意滿的敗保將軍也更加的肆無忌憚,放膽追擊。

  終於,在又砍下了眾多太平軍將士的首級後,勝保所率領的清軍騎兵主力不知不覺追擊到了河南與直隸的交界處,結果太平軍敗兵倒是毫不猶豫的直接越過省境逃進河南,長垣知縣忠泰卻派人送來急信,向勝保報告說河南吳軍此前已然突破了黃河,奪佔了黃河北岸的封丘縣城駐軍,同時還報告了聶士成前日已經親自率軍趕到開封的重要情報。

  對此,勝保將軍還算比較小心,趕緊詢問了長垣縣信使掌握的吳軍駐防情況,當得知河南吳軍此前曾經分兵南下、聶士成所部主力部署在黃河南岸和封丘駐紮的吳軍不多的報告後,勝保將軍卻又笑了,「沒事,吳賊駐紮黃河南岸,就算想給長毛幫忙也不能立即給河,本官率領的又都是騎兵,轉移方便,繼續追!給本官追殺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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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果然是敗保

  「殺!殺啊!」

  野獸般的嚎叫著,數以千計的滿蒙騎兵突然從隱蔽處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舉衝擊太平軍敗兵的隊伍,太平軍隊伍雖然也立即做出反應,然而飢餓與疲憊已經嚴重削弱了太平軍將士的體力,再加上清軍騎兵又來得太過突然,留給太平軍將士的反應時間太少,所以還沒等太平軍將士把鬆散的牽線陣變為嚴密方陣,清軍騎兵就已經象一把尖刀一樣,直接插進了太平軍的鬆散隊形中。

  又一場屠殺就此展開,憑藉戰馬衝鋒的慣性優勢,居高臨下的清軍騎兵揮舞著馬刀盡情砍殺仰面作戰的太平軍士兵,鮮血飛濺,戰馬嘶鳴,人喊刀撞,間夾凌亂的槍聲,清軍騎兵利刀切割一樣,直接把太平軍的隊伍攔腰沖斷,留下滿地的人馬屍體。然後清軍騎兵馬蹄不停,在開闊的平原上轉了一個圈子,又一頭扎進了亂成一團的太平軍隊伍,再度給太平軍將士製造了無數的傷亡。

  太平軍將士無奈而又悲哀的吼叫,勝保卻領著另一支騎兵在遠處哈哈大笑,萬分得意於自己的軍隊表現。旁邊的魁福、克興阿和慶祺等清軍將領則是阿諛不斷,全都稱讚敗保將軍的用兵如神,統帥有方,智比孔明,武勝張飛,行軍打仗更是勝過僧王爺百倍。

  士氣低落的太平軍後隊很快就被清軍騎兵沖垮,徹底崩潰離散,逃得漫山遍野都是,突襲得手的清軍大將善祿狂笑著揮師追擊,盡情砍殺基本上已經放棄抵抗的太平軍將士。不肯讓部下獨美的勝保也親自率軍衝殺,儘量擴大戰果,還親手在戰場上砍死了一個已經放下武器投降的太平軍士兵,換得了滿蒙騎兵上下的齊聲叫好,「好刀法!大帥威武!」

  最後,還是在追到了已經有嚴密準備的太平軍陳玉成部陣地附近,已經在陳玉成身上吃過苦頭的勝保將軍才下令鳴金,結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追擊。陳玉成軍則吃虧在騎兵太少,不敢拿雞蛋碰石頭,也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勝保將軍揚長而去。

  同日下午,勝保收到斥候探報,說是太平軍敗兵的前隊已經趕到了陳橋鎮,但是卻沒能進駐有土牆保護的陳橋鎮,正在與守衛陳橋鎮和陳橋渡浮橋的吳軍對峙。勝保一聽大喜,忙追問道:「探明白沒有?吳賊真的沒讓長毛前隊進鎮子?」

  「回大帥,小的看得明明白白,吳賊白帽兵守住了鎮門,不許長毛進鎮子。」斥候如實答道。

  「好!繼續再探,一有動靜,立即來報!」

  勝保更是大喜,先是交代了斥候嚴密監視太平軍與吳軍之間的情況,然後又收攏兵分三路追擊的清軍騎兵,集兵於陳橋鎮東北部二十五里外的潘店鎮,一邊讓同樣已經疲憊不堪的清軍騎兵稍做休息,一邊耐心等待斥候探報。除此之外,勝保將軍還十分小心的派出了大量斥候嚴密監視周邊動靜,尤其是監視駐紮有吳軍隊伍的封丘縣城。

  沒過多久,讓勝保將軍歡喜得都不相信自己耳朵的好消息突然送來——石達開所率領的太平軍,竟然與守衛陳橋鎮的吳軍將士發生了小規模的武力衝突,一隊試圖衝擊陳橋鎮鎮門的太平軍士兵被吳軍將士開槍打跑!

  「老子早就說過,吳超越那個狗賊鷹視狼顧,人面獸心,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餓虎!果然!果然!今天果然露出他的真面目了!長毛和這樣的奸賊結盟通好,真是瞎了他娘的眼睛!」

  勝保將軍放聲狂笑的時候,清軍眾將也是在歡天喜地的討論吳軍拒絕太平軍入境的原因,結果以己度人之下,清軍眾將也很快就一致認定——吳軍不是怕太平軍入境後騷擾地方,甚至突然發難鴆佔鵲巢,就是吳軍看到太平軍大勢已去,準備與太平軍翻臉動手。

  「恭喜大帥,賀喜大帥,只要長毛和吳賊大打出手,這次我們就是想不大獲全勝都難了。」

  爭先恐後向勝保道喜的同時,清軍眾將也無不羨慕妒忌勝保勝大帥的逆天運氣——竟然能碰上吳軍和太平軍突然翻臉開戰的好事。而咱們勝大帥更是笑得連眉毛都開出了花,還假惺惺的謙虛說道:「這也賴你們追擊有功,把長**到了這個地步。放心,這場仗如果真能大獲全勝,生擒石達開活捉楊元清,紅旗報捷的時候,摺子上絕對不會少了你們的名字!」

  的確能多少跟著喝點湯的清軍眾將慌忙道謝,也一個勁的祈禱吳軍和太平軍趕緊大打出手,讓自軍可以揀到天大的便宜。結果也是天遂人願,沒過多少時間,就又有斥候飛馬趕來,還在馬上就遠遠歡呼道:「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吳賊和長毛打起來了!長毛猛攻陳橋鎮,吳賊軍隊正在從浮橋過河,增援陳橋鎮!」

  「天助我也!」勝保將軍一蹦三尺高,馬上大吼道:「全軍上馬,向陳橋鎮開拔!」

  「大帥,是不是再等一等,等吳賊和長毛打得兩敗俱傷再說?」心腹善祿進諫道。

  「怕個球!我們都是騎兵,隨時可以撤退!」

  著急建立全功的勝大帥大手一揮,斷然拒絕了善祿的好心提議,領著清軍騎兵只是直接南下,急匆匆趕來陳橋鎮準備揀便宜。結果讓勝保和清軍將士更加歡喜的是,他們才剛看到吳軍在黃河上架設的浮橋,就聽到浮橋渡口槍聲密集,炮聲不斷,正打得熱火朝天。

  這時,李開芳率領的太平軍騎兵已經當道攔住了去路,而多次激戰下來,太平軍的騎兵已然只剩下了一千兩百多人,數量上已經被清軍騎兵遠遠拋開,所以勝保也沒猶豫,馬上就指揮騎兵發起衝擊。而李開芳也顯然沒有想到清軍騎兵會動作這麼幹脆,趕緊率軍掉頭就跑,清軍騎兵乘勢追擊,逼近了陳橋鎮的戰場外圍,在太平軍步兵陣地的一里外勒住馬頭。

  仗著自己都是騎兵跑得快,勝大帥也帶主力趕到了前線查看情況,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勝大帥就笑歪了嘴,太平軍對陳橋鎮的進攻已經被吳軍擊退,被迫排列防禦陣形同時與吳軍和清軍對峙,而吳軍仍然還在源源不絕從浮橋過河,加強北岸兵力,擺明了準備和太平軍大打出手。

  見此情景,勝保將軍竟然還生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向心腹善祿吩咐道:「選一個不怕死的,繞到陳橋鎮邊上去和吳賊聯絡,就說我們絕對沒有和他們開戰的意思,如果他們和我們聯手夾擊長毛,戰利品平分!」

  「這……,吳賊軍隊可能會答應嗎?」善祿有些擔心的問道。

  「去試一試怕什麼?」勝保大模大樣的說道:「不成沒損失,成了的話,咱們這次立的功勞就大了。」

  善祿一想也是,正要派人去和吳軍聯繫時,不曾想東面卻有一個清軍斥候狂奔而來,大叫道:「大帥,三合營樹林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支吳賊騎兵,正在向我們這邊殺來!」

  「什麼?」

  勝保心頭一跳,趕緊舉起望遠鏡向東面張望時,見東面的曠野上果然出現了一支全部戴著白色冠纓帽的吳軍騎兵,正在大步向著西面殺來。而與此同時,西面也有清軍斥候飛奔而來,大聲喊叫道:「大帥,西面發現吳賊騎兵,正在向我們這邊殺來!」

  「西面也有?」大驚失色的勝保將軍趕緊又把望遠鏡轉向西方,結果一看果然,西面的曠野上,確實也突然冒出來了一支吳軍騎兵。

  事情到了這步,勝保將軍雖然隱隱有一種上當的預感,卻還抱有一點希望——這些吳軍騎兵說不定是衝著太平軍來的,因為太平軍並沒有向清軍發起進攻嘛?

  殘酷的事實很快就徹底粉碎了勝保將軍最後的幻想,一前一後從兩路殺來的吳軍騎兵不但直接衝向了清軍騎兵的兩翼,還一剛進入射程就向清軍騎兵開槍射擊。同時確認了吳軍伏兵真的是對清軍下手之後,太平軍的騎兵也毫不猶豫的發起了衝鋒,配合吳軍騎兵三面夾擊清軍騎兵。

  「中計了!快撤!吳賊,長毛,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竟然用這麼不要臉的辦法騙老子中埋伏!撤!快撤啊!」

  勝保勝大帥的絕望嚎叫中,清軍騎兵紛紛掉轉馬頭,爭先恐後的向來路撤退。然而很可惜,到了這個時候,清軍騎兵千里追殺太平軍後過於疲憊的弱點被無限放大,疾馳狂奔中根本就跑不過養精蓄銳已久的吳軍騎兵,被吳軍騎兵輕而易舉的追上射殺。

  到了被迫和吳軍騎兵交戰的時候,勝保將軍才又痛苦絕望的發現,自己麾下的滿蒙騎兵純粹就是給吳軍騎兵送人頭——裝備著左輪槍的吳軍騎兵左右開弓,不等清軍騎兵近身就能把敵人射落下馬。而清軍騎兵裝備的火繩槍和短銃卻是隻打一槍就成了燒火棍鐵疙瘩,火力上完全被吳軍騎兵壓制。

  砰砰砰砰的槍聲不斷,子彈充足的吳軍騎兵盡情射擊,把一個接一個的清軍騎兵射落下馬。親自率軍上陣的聶士成也不斷大吼,「殺!殺!戰機難得,一定要全殲亂黨騎兵!絕對不能放走一個!開槍,用不著吝嗇子彈!」

  「快跑!快跑!」勝保大帥也在不斷大吼,還不斷猛踢戰馬肚子逼迫坐騎加速,然而很可惜,即便勝保大帥很少參與戰鬥,戰馬體力消耗不如普通的清軍騎兵,可一千多里路的疾馳下來後,沒有得到充足休整的前提下,勝大帥的坐騎仍然還是跑不過吳軍騎兵,不但沒辦法擺脫吳軍騎兵的追擊,還逐漸被吳軍騎兵拉近了距離。

  勝大帥的坐騎尚且如此,就更別說是其他的清軍騎兵了,追擊中,擁有近戰武器優勢的吳軍騎兵一路由聶士成率領,輕鬆咬著清軍騎兵的屁股不放,不斷以左輪槍點名殺敵,另一路則由丁汝昌率領,從迂迴到清軍騎兵的側翼,直接向著勝保的帥旗所在發起了衝鋒,以左輪槍開路,輕而易舉的殺進了清軍騎兵的隊伍中。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一些無暇換裝子彈的吳軍騎兵才被迫舉起馬刀和敵人打白刃戰,然而即便如此,已經毫無戰心的清軍騎兵仍然還不是吳軍騎兵的對手,除非吳軍騎兵殺到面前才被迫迎戰,否則就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儘可能遠離吳軍騎兵。

  人仰馬翻的激戰中,衝在最前面的丁汝昌始終盯著勝保的帥騎不放,右手執刀砍殺,左手則緊緊攥著吳超越送給自己的金柄左輪槍,耐心等待開槍射擊勝保的機會。結果靠著吳軍騎兵的幫助,丁汝昌還真衝到了勝保的帥旗附近,尋找到了穿著顯眼棉甲的勝保勝大帥,毫不猶豫的舉槍射擊。

  砰一聲,勝保勝大帥慘叫,大腿中槍,砰又是一聲,勝保大帥腦袋上的頭盔飛上了天,連續兩槍都沒能把勝保射落下馬的丁汝昌大怒,乾脆又連扣兩槍,結果讓丁汝昌鬱悶的是,這兩槍竟然都只是命中勝保的手腳,沒能要勝保的命。而丁汝昌手裡的左輪槍,也只剩下了最後一顆子彈。

  「一定得用吳大帥送我的槍打死勝保!」

  丁汝昌發了狠勁,正要催馬加速時,勝保勝大帥卻突然勒住了戰馬,高舉雙手帶著哭腔大喊了起來,「別打了!別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討逆軍的神槍手兄弟,我和你們吳大帥是有點過節,可是不大啊!犯得著這麼故意打我手腳折磨我不?我和你們吳大帥的仇沒那麼深啊——?!」

  是役,在太平軍騎兵及後續趕到的吳軍騎兵舒保部幫助下,吳軍消滅清軍騎兵超過六千人,俘虜超過兩千,生擒直隸清軍副帥兼騎兵主將勝保,基本上全殲了滿清朝廷的騎兵主力,一舉徹底扭轉吳軍與清軍之間的機動力對比劣勢。

  結果消息傳到湖北之後,吳超越當然是放聲歡呼,大吼大叫著說終於再不用擔心糧道被敵人威脅了。而消息傳到清軍那邊之後,老狐狸駱秉章卻當場吐了血,官文砸碎了面前案几,鬼子六卻是口吐白沫,放聲狂吼,「敗保!你果然是敗保啊!你還我騎兵,還我大清朝廷的滿蒙騎兵!」

  值得一提的是,和歷史上的高樓寨之戰一樣,此戰過後,滿蒙鐵騎也徹底成為了歷史名詞,永遠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6-24 18:29
第三百九十章 拉近關係

  大勝後的陳橋鎮戰場到處都是歡聲震天,從天津戰場一路狼狽逃竄到這裡的太平軍將士忘卻傷痛疲憊,人人手舞足蹈,個個喜笑顏開,無不慶幸血仇得報,惡敵被殲,也爭先恐後的嘲笑侮辱被吳軍將士俘虜的清軍騎兵,喊打喊殺的聲音響徹雲霄。

  與基層士卒發自內心的歡喜歡笑有所不同,太平軍的高級將領雖然也很高興這次與吳軍聯手取得的大勝,然而卻又心情萬分複雜,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天。尤其是曾經與吳超越多次大打出手的石達開和曾立昌等人,更是不知道接下來將怎麼與吳軍相處。

  實在是太尷尬了!曾幾何時,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石達開和曾立昌等人對吳超越的憤恨甚至還遠在對滿清朝廷的仇恨之上,不知多少心腹手足慘死在吳超越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親人朋友被吳超越殘酷殺害,活剮超越小妖的口號也不知道在太平軍的隊伍裡被喊了多少次。

  然而今天,卻是吳超越的幫凶走狗救了太平軍殘部,幫太平天國的北伐軍報了血海深仇。

  想想過去,再看看現在,石達開和曾立昌等太平軍老人難免是心中滋味百般,感慨萬千,也徹底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吳軍眾將,與吳超越的大舅子聶士成交談相處。

  還有讓石達開更尷尬的,當得知吳軍騎兵副將竟然就是自己曾經的部下丁汝昌後,石達開和同樣曾經給丁汝昌當過上司的陳玉成更是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做夢都沒想到在自己麾下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的丁汝昌,被胡以晃逼降到吳軍這邊後竟然能夠一飛沖天,成為事實上統帥吳軍騎兵主力的重要將領!

  「造化弄人啊!」

  紛紛發出這聲感嘆的時候,聶士成也終於帶著吳軍騎兵來到了石達開等人的面前。結果也是條件反射,看到聶士成率領大隊逼近太平軍營地,太平軍將士立即舉槍備戰,嚇得聶士成身邊的吳軍騎兵又馬上拔槍準備,好在聶士成及時喝止,又派人上前邀請楊元清和石達開等人到營外見面。

  畏懼聶士成身邊的吳軍騎兵,楊元清遲疑著不敢動彈,石達開卻是毫不猶豫的走出了營地,走到營外大聲表明身份。聶士成也立即下馬,喝住部下獨自步行上前,石達開也趕緊喝住了自己的親兵,同樣是獨自一人上前,與曾經在戰場上交過手的聶士成見面。

  剛從前線回來的聶士成還沒來得及洗去臉上身上的灰沙血汙,然而做為晚清時期職業軍人的典型模範,聶士成筆直的站姿與不卑不亢的語氣卻馬上給石達開留下了極好的印象。在剛剛才給太平軍幫了大忙的情況下,聶士成絲毫不擺救命恩人的架子,還主動拱手行禮,感謝石達開對自己的信任,幫吳軍創造了伏擊清軍騎兵主力的難得戰機,也感謝太平軍的主動出手助戰。石達開則是萬分羞愧,說道:「聶將軍,你太客氣了,這次如果不是你們殲滅了清妖主力,我們真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陣亡多少好兄弟,應該是我們向你道謝才對。」

  「互相幫助,不必言謝,況且我也是依令而行。」聶士成搖頭,又說道:「翼王殿下,在下請你出來說話,是想問問你們是打算渡過黃河立營?還是就地駐紮?」

  看了一眼南面的滔滔黃河,石達開稍一盤算就答道:「聶將軍,我們還是就地駐紮吧,我軍新敗,編制混亂士卒難以約束,若是過河到了貴軍控制地,只怕會出現擾民之事,傷及貴我兩軍的和氣。」

  「那好。」聶士成點頭,說道:「我一會就安排人手給你們送來糧食和傷藥,我們改日再仔細商談將來的事,如果貴軍還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派人與我軍聯繫,我會盡力而為。軍務繁忙,我先告辭了。」

  言罷,聶士成又向石達開拱手告別,石達開慌忙還禮時,聶士成卻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差點忘了件事,翼王,我軍河南巡撫曾國荃曾將軍,與貴軍之間有些過節,對我們大元帥要求他與你們友好相處的命令很有些牴觸,他的士卒如果對貴軍有什麼不夠禮貌的地方,還請貴軍稍加忍讓,也可以立即派人知會於我,我會出面處理。」

  石達開一聽苦笑了,說道:「聶將軍,其實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約束士卒,我們的將領士卒如果對貴軍有什麼無禮的地方,我也會收拾他們。」

  聶士成點了點頭,又向石達開道了聲謝才告辭離開。而看著聶士成離去的背影,石達開的心裡也難免萬分疑惑,暗道:「超越小妖又狡詐又歹毒,昨就能有這麼厚道正直的大舅子?這個聶士成的妹妹是瞎了眼了,嫁那麼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坑貨?」

  腹誹完了眼光有問題的聶士成兄妹,石達開這才回到了太平軍的營地,結果也自然馬上被太平軍眾將包圍,七嘴八舌的向他詢問與聶士成見面的情況。而石達開如實說了之後,太平軍眾將難免又驚奇萬分,都說道:「超越小妖這次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就沒有要什麼回報?」

  「沒有。」石達開搖頭,又說道:「再說了,我們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報答他的?」

  太平軍眾將默然,那邊的楊元清卻哼道:「算超越小妖聰明,他要是敢趁火打劫,對我們要這要那,我兄長東王萬歲絕對不會放過他!」

  沒人搭理楊元清的狂妄言語,只是都聽了石達開的提議,決定把太平軍營地建立在陳橋鎮右旁的五里外,以免過於靠近吳軍營地導致出現意外,同時也全都努力約束士卒,避免士卒記掛前仇,與曾經打得死去活來的吳軍士兵發生衝突。

  傍晚時分,聶士成果然派人送來了一批糧食和藥物,幫助缺糧少藥的太平軍敗兵解決了燃眉之急。此外吳軍使者又向太平軍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打聽曾經的小刀會起義軍首領周立春的下落,結果也還算目前在給曾立昌當部將的周立春命大,沒有死在逃亡戰場上,很快就被曾立昌叫來與吳軍使者見了面。

  吳軍使者為什麼要見周立春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也聽說過女兒情況的周立春當然也知道,所以見面之後,周立春當然馬上就向吳軍使者問起了周秀英現在的情況,吳軍使者則答道:「周將軍放心,我們大元帥的四夫人她現在很好,只是吳老大人捨不得曾孫子,我們大元帥的大公子又離不開母親,所以她現在還在上海。聶將軍他叫小的帶話給你,說是改日再向你行子侄禮,幫你與我們吳大帥和四夫人聯絡。」

  「我現在就想去見聶將軍,行不行?」周立春趕緊問道。

  吳軍使者萬分為難,只得答道:「周將軍,小的當然可以領你去見聶將軍,不過這應該先徵得貴軍主帥的同意。」

  天地良心,老實人聶士成真不是在挑撥離間,突然想起叫使者順便打聽周立春的情況,目的不過是想讓義妹的同夫姐妹周秀英安心,知道周立春有沒有死在北伐戰場上。然而聶士成的這個無心之舉卻意外導致了太平軍將帥之間的矛盾更進一步加深,儘管曾立昌都答應讓周立春立即去和聶士成見面了,楊元清卻斷然拒絕,說道:「周將軍,不必這麼急,改天本帥去和聶將軍見面時,再帶你去和他見面不遲。」

  著急與獨生女取得聯繫的周立春心中窩火,可是又不敢反抗,只能是無可奈何的領命。那邊曾立昌也是窩火萬分,知道楊元清是擔心自己乘機通過周立春與吳超越取得直接聯繫,生出什麼異心。

  也不能怪楊元清多心,事實上連遭慘敗之後,類似於石達開和曾立昌這樣的軍閥軍頭不但更加不願繼續聽從楊秀清的指揮擺佈,還全都生出了與吳超越取得直接聯繫的心思。其目的倒也不是想叛變太平天國,而是想與吳超越建立方便快捷的聯繫渠道,獲得吳軍的武力幫助,也爭取獲得吳超越手裡的糧食彈藥支援,更快更迅速的重振旗鼓。

  也正因為如此,太平軍眾將才一致反對楊元清要太平軍儘快撤回兗州的決定,要求讓已經疲憊不堪的軍隊在吳軍庇護下多休整一段時間,找藉口故意不急著離開,然後乘機嘗試與吳軍建立直接聯絡。

  太平軍眾軍閥的這個做法當然給了吳超越應變調整的時間和機會,收到前線戰報之後,吳超越除了歡呼再不擔心北伐糧道的安全問題外,再有就是馬上認為被吳軍俘虜的勝保具有重大利用價值,同時被迫暫時需要吳軍羽翼庇護的太平軍敗兵也是一群會走路的寶貝,操作得好的話,不但可以大大方便將來與太平軍開戰後招攬招降,還可以加速太平軍的分裂和內戰,不費一槍一炮就直接削弱已經嚴重虛胖的太平天國。

  想要加速太平軍的分裂,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善待石達開和曾立昌等軍閥頭子,好在吳超越事前對聶士成已有交代,要聶士成儘量善待太平軍敗兵,以聶士成的忠心聽話,吳超越倒也用不著擔心這一條得不到貫徹實施。然而這麼做也明顯力度不足,吳超越要想拉攏收買太平軍的大小軍閥,必須還得拿出一些有分量的東西。

  「給石達開這些軍閥多送點槍支武器?不行,這麼做不但太著痕跡,容易激怒楊秀清,把他們養成了這個習慣,以後只怕這個無底洞就難填滿了。」

  「送女人送銀子肯定不行,乘機拜個把子結個親家倒是方便,可這麼做還是太著痕跡了。得想一個好辦法,既和這些軍閥頭子拉近關係,又不引起楊秀清的反感,到底用什麼辦法呢?」

  「咦,我怎麼又鑽牛角尖了?既然不能主動賣太多的人情給這些軍閥頭子,我為什麼就不能反過去求他們幫忙,讓他們先賣個人情給我?這麼一來,我不是照樣和這些軍閥頭子建立了友好聯繫,名正言順的跳過楊秀清和他們直接聯絡?」

  於是乎,很快的,聶士成很快就代表吳超越,當著楊元清的面向石達開和曾立昌等人提出了一個請求,懇請石達開和曾立昌等太平軍軍閥出手,幫助吳軍消滅盤踞在安徽西北部的清軍翁心存部。

  「楊國宗,翼王,曾丞相,還有兩位李丞相,想必你們也聽說過我們吳大帥和翁家父子的仇怨過節,翁家父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人面獸心,為了他們的仕途前程和所謂清譽美名,不惜陷害我們吳大帥和吳老大人入獄,差點害死了我們吳大帥的全家。」

  「我們之所以一直沒有出兵安徽,主要是因為尊重貴軍在安徽的利益,不願讓貴軍誤會我們對安徽的土地城池有什麼企圖,還有就是安徽的西北部貴軍盟友捻軍各旗的活動地,直接出兵討伐翁家父子,十分容易與捻軍擦槍走火,所以才一直被迫容忍。」

  「所以,我們吳大帥委託我請求你們出手,儘快消滅翁心存父子統帥的亂黨軍隊,幫我們割除翁心存父子這個毒瘤,如果可能的話,請儘量幫我們生擒翁心存父子,送到上海或者湖北,交給我們吳大帥或者吳老大人報仇出氣。事成之後,我軍定有重謝。」

  聶士成的藉口冠冕堂皇,藉口充分,楊元清當然是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拒絕,只能是勉強點頭,石達開和曾立昌等軍閥頭子更是馬上把胸脯拍得山響,保證一定儘快把翁心存父子的腦袋割下來送給吳超越當夜壺!

  應諾的同時,石達開和曾立昌等軍閥頭子還紛紛在心裡說道:「這倒是個不用迴天京的好藉口,天京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回去了,只有帶著軍隊呆在外面才最安全。」

  順便交代一句,儘管周立春在私下裡強烈表示了要想加入吳軍的願望,然而聶士成卻代表吳超越以不能讓楊秀清誤會的藉口斷然拒絕,要周立春繼續呆在太平軍裡等待吳超越和楊秀清交涉,徵得楊秀清同意後再接納周立春加入。

  外孫眼看就有希望當上皇太子了,親外公卻沾不到半點光,周立春當然是要多鬱悶有鬱悶。不過失之桑榆,收之東隅,讓周立春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才剛開始啟程返回兗州,曾立昌馬上就給他升了官,讓他進入曾立昌軍的決策層,同時其他的太平軍將士也爭先恐後的和他套近乎……

  「周大哥,我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叫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皺一下眉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6-24 18:29
第三百九十一章 借路伐吳

  太平軍北伐期間,也必須得表揚一下滿清朝廷的表現,在半壁江山淪陷的情況下,以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為首的滿清朝廷,憑藉著不及平常三成的錢糧賦稅收入,節衣縮食砸鍋賣鐵,楞是始終保證了前線的糧草軍需供應充足,軍餉正常發放。直隸清軍最終能夠熬到太平軍自亂陣腳,轉敗為勝大破太平軍,京城裡的政變集團其實要記首功。

  在用人和放權這方面,慈安、慈禧和鬼子六也比咸豐大帝強出十倍都不止,出於慣性被迫先是以僧王爺為帥,發現僧王爺仍然是爛泥扶不上牆,慈安和慈禧等人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馬上就冒險臨陣換帥讓官文上馬。然後官文又是主動棄守大沽口,又是毫不猶豫的接連燒糧,滿清朝廷也沒過問過那怕一句話,更沒幹涉過官文的一條帥令,用人不疑大膽放權,給了老狐狸官文足夠的發揮空間,這才有了後來的天津大捷,太平軍慘敗崩潰。

  也沒人知道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等人在這個期間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受到了多少驚嚇,更沒人知道天津大捷的喜訊送進京城時,鬼子六表面上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打贏了就好,實際上卻在背後痛哭失聲,還有慈安和慈禧也是哭溼了枕頭,激動得整夜未眠。

  然而沒過幾天,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等人就發現自己高興得實在是太早了——大清朝廷的頭號叛徒,大清臣子中的頭號敗類,滿蒙八旗最邪惡也最歹毒的敵人吳超越,竟然會卑鄙無恥到暗中與太平軍敗兵聯手,利用太平軍為誘餌,把滿清朝廷最可靠的依仗,最忠誠的軍隊,滿蒙鐵騎主力,引進吳軍騎兵的伏擊圈,一舉殲滅了滿蒙鐵騎的主力!

  「吳超越逆賊不除,大清永無寧日!」——這是慈安、慈禧、鬼子六和所有滿清臣子一致認定的真理!

  再怎麼知道這個道理也沒用,且不說滿清朝廷現在的財政經濟已經接近崩潰,就算還有足夠的錢糧支持滿清朝廷繼續作戰,滿清朝廷也找不出一支有把握打敗吳軍的清軍隊伍,更找不出一個有把握在戰場上和吳超越一較長短的將領。

  所以,滿清朝廷又普遍認為,應該先向已經元氣大傷的太平軍下手,奪回被太平軍搶走的土地、錢糧和人口,然後再掉過頭來對付吳超越才有把握。而很順理成章的,設法先穩住吳超越集中全力對付太平軍的戰略建議,也很快就就放到了滿清朝廷的面前。

  首先提議這麼做的是鬼子六的好友軍機大臣寶鋆,出於對鬼子六的尊敬,寶鋆在私底下單獨對鬼子六提起了這件事,建議嘗試與吳超越展開談判,先設法讓吳超越暫時與滿清朝廷停戰,然後適當做出一些讓步穩住吳超越,引誘吳超越先向已經元氣大傷的太平軍下手,然後利用滿清朝廷在地理上的優勢,一邊奪回一部分財富重地,一邊整軍備戰,積蓄實力,最後再與吳超越展開決戰。

  末了,寶鋆又對鬼子六說道:「恭王爺,下官知道吳超越那個逆賊肯定會在談判裡要求朝廷處治你,可是沒關係,我們大可以在其他方面對吳超越逆賊做出一些讓步,換取他放棄關於你的苛刻要求,和談並非沒有可能成功。」

  鬼子六盤算了許久才開口,苦笑說道:「老寶,我知道你全是因為對朝廷的一片忠心才說這樣的話,我也可以把話擱在這裡,如果和談真能夠暫時穩住吳超越逆賊,引誘他先向長毛下手,朝廷把我交給吳超越逆賊任憑他處置,我也樂意!可是老寶,這招沒用,吳超越那個逆賊不可能會上當!」

  「為什麼?」寶鋆疑惑問道:「直隸窮苦,遠不如江南富庶,吳超越逆賊從湖北出兵直隸道路遙遠,運糧不便,直隸的軍民百姓又十分擁戴我們大清朝廷;長毛不得民心,所佔土地又都是膏腴之地,現在還已經元氣大傷,錢糧、道路和地理,無論從那個方面考慮,吳賊都是先向長毛下手最正確啊?以吳賊之奸詐,也不可能看不到這點啊?」

  「就是因為吳賊太過奸詐,所以他才絕不會先向長毛下手。」

  鬼子六嘆了口氣,說道:「吳賊很清楚長毛不得人心,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他也更清楚和長毛比起來,我們大清朝廷目前雖然實力比較弱,但我們一旦緩過氣來整軍備戰,很快就能變成遠比長毛難對付的敵人。所以他不會犯錯,不會給我們喘氣的機會,只會找各種各樣的無恥藉口和我們死戰到底,把我們活生生耗垮,再一舉推翻。」

  「別說我是危言聳聽。」鬼子六又補充道:「從對長毛殘部這點就可以看出來吳賊首先要對付誰,如果吳賊真的想先對長毛趁火打劫,肯定會抓住機會徹底殲滅長毛的殘部。可他不但沒有這麼做,還允許長毛殘部依靠他的保護休整休息,重整兵馬。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吳賊還是想先穩住長毛,先對付我們。」

  寶鋆無話可說了,半晌才恨恨說道:「都是漢人心不齊,喜歡搞內訌,怎麼偏偏會冒出來吳超越和楊秀清這兩個怪胎?明明有那麼多深仇大恨還不搞內鬥,一個勁的只是盯著我們滿人打?」

  「吳超越那個逆賊是聰明,知道窩裡鬥只會白白便宜我們。」鬼子六順口說道:「楊秀清是被吳賊打怕了,知道沒把握打得過吳賊,所以才只敢打我們。如果楊秀清有這個把握,光憑吳超越逆賊扼佔長江上游的地理位置,長毛和吳賊早就人腦打出豬腦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到鬼子六這話後,寶鋆心中突然一動,忙說道:「恭王爺,既然你認為楊秀清是害怕吳賊才不敢和他開戰,那我們為什麼不嘗試一下招撫楊秀清,先和長毛停戰,集中力量優先對付吳賊?」

  「老寶,虧你想得出來。」鬼子六更加苦笑,說道:「楊秀清是什麼人?公開喊出驅逐韃虜的漢人,每到一地首先把滿人殺光宰絕的長毛頭子!他怎麼可能會接受我們的招撫?」

  「此一時,彼一時,我覺得未必沒有這個可能。」寶鋆指出道:「長毛這次北伐大敗,元氣已經大傷,同樣需要時間休養生息和重整兵馬,現在和我們停戰不但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還可以借我們的手削弱吳賊,楊秀清那個長毛只要有點腦子,就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咦,我怎麼把這點忘了?現在長毛髮匪,是也很需要休養生息啊?」

  鬼子六一聽心中大動,又突然想起沙俄公使伊格納季耶夫幾次與自己討論過的一個戰術——從長江水路直搗大冶,摧毀吳超越唯一的工業基地!所以又盤算了片刻之後,鬼子六便一把拉起寶鋆,「走,進宮見太后去。」

  急匆匆領著寶鋆進了慈寧宮,見到了慈安和慈禧之後,鬼子六先是把寶鋆的提議大概說了,然後又對慈安和慈禧說道:「兩位皇嫂,臣弟剛才得寶大人提醒,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如果這個辦法能夠成功,我們不但可以重創吳賊,還可以讓吳賊和楊秀清發逆翻臉開戰,一舉扭轉現在的被動局面。」

  「六弟有何妙計?快快說來。」慈安趕緊說道。

  「向長毛偽王楊秀清借路討吳!」

  鬼子六朗聲道出重點,然後才又振振有辭的說道:「臣弟之前曾經向兩位皇嫂稟奏過,吳超越逆賊最大的優勢就是他的大冶鐵廠能夠自產槍炮,不必象我們大清朝廷一樣,每一支槍每一顆子彈都必須向洋人購買,多花銀子不說,供應也難以保障。」

  「但我們大清朝廷如果能夠攻佔大冶,搗毀吳賊的大冶鐵廠,那麼馬上就能重創吳賊,扭轉朝廷軍隊和吳賊軍隊之間的槍炮彈藥差距。因為吳賊身處內陸,與外界聯繫只有一條長江航道,購買槍炮彈藥十分不便,還隨時有可能被長毛封鎖航道。而我們大清朝廷卻沒有這樣的弱點,與海外聯繫十分方便。」

  「在此之前,臣弟曾經多次與羅剎俄國的公使伊格納季耶夫討論過從水路直接攻打大冶的可能,然而顧慮到長毛與吳賊當時正勾結甚緊,從水路出兵不但要遭到長毛沿江炮臺的層層阻攔,還有可能導致長毛和吳賊的水師聯手與大清水師開戰,成功的把握不大,所以才沒有實行。」

  「臣弟覺得現在機會來了,正如寶大人所言,長毛北伐大敗之後,元氣已經大傷,正急需時間休養生息,重整兵馬,與我們暫時停戰對長毛有百利而無一害,同時朝廷官軍攻破大冶,搗毀吳賊的鐵廠,同樣也是對長毛有利無害,長毛偽王楊秀清只要稍微有點腦子,就絕對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所以臣弟建議,朝廷不妨挑選一個能言善辯之士去見楊秀清,向他訴說脣亡齒寒之理,告訴他吳賊遲早會對他開戰,勸他與朝廷停戰談判,也乘機向他借路伐吳。」

  「此舉一旦成功,那我們大清的水師和羅剎俄國的遠東艦隊,就可以聯手直搗大冶,搗毀吳賊的鐵廠槍炮局!同時吳超越逆賊在氣急敗壞之下,也一定會痛恨長毛借路之舉,輕則與長毛生出紛爭,重則刀兵相見,打一個你死我活!因為沒有了大冶鐵廠,吳賊就絕不能容忍長毛可以隨時封鎖他的出海口,只能是用武力打通長江航道!」

  聽了鬼子六眉飛色舞的陳述,又低聲商量了幾句之後,發現這麼做就算失敗,損失也不過是死一個使者和幾個隨從,可一旦成功就收穫巨大。慈安和慈禧也馬上拿定主意,向鬼子六吩咐道:「老六,你去試一試吧,這事交給你全權辦理,儘量爭取辦成。」

  「還有,越快越好。」慈禧也提醒道:「新上任的山東巡撫瑞麟可是一再來書告急,說雀鼠谷那邊快守不住了,爭取在吳逆賊軍突破雀鼠谷之前把這事辦成,這樣或許還能保住太原和半個山西。」

  得到慈安和慈禧的允許,鬼子六當然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俄國公使伊格納季耶夫,與他商量借路攻打吳軍工業基地的戰術計劃,結果讓鬼子六喜出望外的是,一向是雁過拔毛的伊格納季耶夫不但一口答應了與清軍聯手攻打大冶,還破天荒的沒有提出什麼領土要求,僅僅只是要求滿清朝廷承擔軍費和補給,還有讓清軍水師擔任前鋒。

  末了,伊格納季耶夫還大模大樣的說道:「恭,你們清國朝廷終於聰明瞭一次,其實你們早就應該嘗試和太平天國接觸聯絡,聯手對付那個該死的叛徒吳超越。太平天國也有他們自己的利益打算,只要他們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願意為你們提供幫助,不用直接動用軍隊,只需要封鎖長江的下游航道,吳超越那個該死的混蛋就得發瘋。」

  鬼子六連連點頭,又向伊格納季耶夫連聲道謝,還很聰明的故意沒有提起將來如何感謝沙皇俄國。伊格納季耶夫則也徉做不察,只是在心裡冷哼道:「這次是沒辦法,必須得放過你。不然的話,就你們清國朝廷現在的情況,我們俄國就是給你們再多的軍事援助也沒把握消滅吳超越那個混蛋,只有幫你們摧毀了那個混蛋的工業基地,我們俄國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收穫。」

  與沙俄聯手出兵的事順利搞定之後,鬼子六又馬上著手挑選出使南京的使者人選,然而讓鬼子六惱怒的是,自己接連挑選了好幾個官員擔任這個使者,當事人都磕頭作揖的拒絕,痛哭流涕的懇求鬼子六收回成命,都說長毛髮匪不可理喻,不懂禮儀,自己去了肯定是白白送死,寧可丟官罷職甚至流放入獄都不願擔任出使南京的使者。

  這裡也得替這些滿清官員喊一下冤,真不是他們貪生怕死,而是楊秀清殺滿清官員的確殺得太狠,滿人旗人一律全家誅殺不說,普通的漢人官員也從不放過,甚至還把不少的滿清官員子孫閹割為奴。有這些珠玉在前,其他的滿清官員自然不敢重蹈覆轍。

  本來鬼子六也可以強迫這些官員去和楊秀清聯繫,然而考慮到事辦不成把他們逼死也是白死,鬼子六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結果就在鬼子六為這事煩惱的時候,老七醇親王奕譞卻突然找到了他,對他說道:「六哥,我門下有一個奴才聽說你想找一個官員去江寧和長毛髮匪聯繫,跑到我面前毛遂自薦,想接這個差使,你找到合適的人沒有?如果沒有的話,見見他如何?」

  「誰這麼有膽量?敢接這個差使?」鬼子六大喜問道。

  「工部的一個六品主事,叫榮祿,瓜爾佳氏。」奕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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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榮祿借路

  「砰」一聲,黃金做成的精美茶杯摔在地上,雖然沒有摔壞,金盃裡的殘茶也沒造成多大的汙漬,不慎失手的女官還是趕緊雙膝跪下,向楊秀清連連磕頭,「東王萬歲饒命,東王萬歲饒命。」

  「拖出去!重打一百杖!打!打!打!」

  楊秀清的怒吼在金龍殿上回蕩,女官嚎哭求饒,在場的太平天國文武官員也個個以額貼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象那個可憐的女官一樣,變成了楊秀清的出氣筒,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可憐的女官果然喪命在了杖刑之下,然而平時還算懂些憐香惜玉的楊秀清卻一反常態,又喝令將那女官的屍體喂狗方才罷休。再然後,餘怒未消的楊秀清又大吼道:「楊元清那邊怎麼還沒消息?撤回兗州沒有?」

  文武官員沒有一個敢回答楊秀清的問題,只能是把哀求的目光投向楊秀清的三弟楊潤清,楊潤清無奈,為了不讓楊秀清在暴怒中繼續胡亂殺人,只能是硬著頭皮開口答道:「回東王萬歲,暫時還沒有消息。」

  楊秀清當然不能把怒火灑到親弟弟頭上,所以楊秀清面前的黃金龍案理所當然的被掀翻,「幹什麼吃的?怎麼還沒消息?再派人去催,叫楊元清和石達開這些廢物一回到兗州,就馬上給本王滾回天京領罪!」

  楊秀清為什麼脾氣會這麼大,原因想必就不用羅嗦了,其實現在的楊秀清都已經算是比較冷靜了,剛收到北伐軍慘敗和水師全軍覆沒消息的時候,楊秀清當天就打死了九個不慎犯下小錯的女官和衛士,深得楊秀清信任的翊天侯吉成子,也不過是勸了幾句楊秀清不要胡亂遷怒於人,同樣被楊秀清喝令推出金龍殿當眾斬首。

  這還不算,只要是參與北伐的太平軍將領,家眷還全都被楊秀清下令拿下,關進牢房等候治罪,其中還包括楊元清的妻子兒女。而叛變降清的韋俊家眷更慘,全都被五馬分屍處死,包括韋俊年僅十歲的小兒子也是如此。

  更加讓楊秀清震怒的還在後面,兩天之後,楊元清那邊雖然終於送來了太平軍殘部順利撤回兗州的消息,然而楊元清卻又報告說石達開、曾立昌和李世賢等將全都拒絕返回天京,都要留在兗州重振旗鼓,然後進兵徽北消滅那裡的清軍翁心存部。期間楊元清試圖用楊秀清的佩刀威逼,石達開和曾立昌等人卻各自守營,死活不肯出營與楊元清見面。

  「反了!反了!這些逆賊反了!給楊元清傳令,叫他把石達開、李世賢和李開芳這些逆賊全部拿下!押回天京受審!」

  楊秀清在狂怒中頒佈的命令讓在場文武官員個個大驚失色,沒有一個人敢吭聲領命,氣急敗壞的楊秀清卻更是大吼大叫,質問在場眾人為什麼都變成了啞巴?最後沒辦法,楊潤清只能是再次挺身擋槍眼,哭喪著臉說道:「兄長,這麼做如果真把石達開他們逼反了怎麼辦?二哥的軍隊損失慘重,石達開他們聯手造反的話,他怎麼可能鎮壓得住?」

  「本王親自領兵北上,去殺光這幫反賊!先殺光這幫反賊,再殺光清妖,然後再殺光吳妖!殺!殺!殺————!」

  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東王府的屬官文武才好不容易讓楊秀清冷靜下來,收回了主動挑起內戰的命令,然而如何處置作戰不力又抗命不從的石達開等人卻成了一個棘手難題,就這麼直接放過他們當然不可能,罷官降職又太過不疼不癢,殺頭抄家又很可能把他們直接逼反。

  別無選擇之下,楊秀清只能是聽取了侯謙芳的建議,決定以借刀殺人的辦法收拾石達開等人,一邊先給石達開和曾立昌等人降級處分,一邊逼迫他們繼續向山東清軍發起進攻,借清軍之手削弱這些軍閥的同時,乘機大肆升封這些軍閥的部下將領,瓦解分化這些外軍,然後再幹掉這些敢不聽話的刺頭。

  脾氣火暴的楊秀清是忍了無數忍才勉強接受這個徐徐懲辦的建議,同時能夠讓楊秀清這麼忍耐的主要原因也不是東王府屬官的苦苦勸說,而是楊秀清真沒太多的法子收拾這些外地的軍閥了,兵將分領的軍隊制度早已被破壞殆盡,大小軍頭視軍隊如私產,楊秀清一聲令下統兵將領就得交出兵權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別說是任意生殺遠在山東的石達開等人了,其實就是近在咫尺的安慶林鳳翔、江陰吳如孝和松江陸順德,楊秀清就已經有些開始指揮不動了。

  對楊秀清而言更糟糕的是,北伐這一戰中他的本部嫡系也遭到了慘重損失,多名忠心耿耿的嫡系將領陣亡,嫡系軍隊元氣大傷,當然也就更沒辦法威懾約束外地軍閥。所以再是如何的不情願,楊秀清也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自己已經沒力量消滅滿清朝廷,必須要休養生息,把力量優先對內,解決已經昭然若揭的軍頭軍閥化問題。

  再接著,如吳超越和趙烈文等人所料,楊秀清果然恨上了在這次北伐中對太平軍幫助不大的湖北吳軍,不但寄書指責吳超越沒能替太平軍有力牽制清軍,還獅子大開口對吳超越要糧食要武器,要吳超越無條件幫助自己重振旗鼓。

  為了暫時穩住楊秀清,吳超越在回書上當然多多少少答應了給楊秀清一點錢糧武器,然而這一點卻遠遠無法滿足楊秀清的龐大胃口。結果也就在楊秀清大罵吳超越吝嗇摳門的時候,已經火線榮升為正四品通政使司副使的滿清朝廷使者榮祿,也抱著必死的決心乘船來到了南京,直接跑到南京太平軍的面前請求拜見楊秀清。

  這裡仍然得表揚一下太平軍將士堅定不移的反清立場,榮祿才剛在下關碼頭上向太平軍將士表明身份,馬上就被太平軍將士拿下不說,還立即被太平軍將士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如果不是守衛碼頭的太平軍將領阻攔,榮祿當場被太平軍將士分屍都有可能。

  楊秀清的好奇心也救了晚清最後一個滿人大佬榮祿的小命,聞聽滿清朝廷派遣使者來拜見自己時,楊秀清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問了好幾遍來報信的衛士是不是傳錯了話?然後很自然的,在萬分好奇的前提下,恨滿人恨得蛋疼的楊秀清也給了榮祿一個機會,喝令衛士把榮祿押來見面。

  陪著榮祿一起來到楊秀清面前的,還有滿清朝廷送給楊秀清的貴重禮物,然而早已見慣了金銀珠寶的楊秀清卻對榮祿更感興趣,仔細打量之下,楊秀清又驚奇的發現,面前滿臉鮮血腳印的榮祿竟然只是一個二十四五歲文弱青年,長得還頗有些俊秀儒雅,怎麼看怎麼不象是敢孤身出訪敵國首都的死士。

  「你叫榮祿?」楊秀清試探著問道。

  「回東王殿下,小使是叫榮祿。」榮祿不卑不亢的答道:「滿州正白旗人,瓜爾佳氏,蒙大清兩宮皇太后恩典,目前暫居大清通政使司衙門副使一職。」

  「清妖滿狗。」楊秀清輕蔑的罵了一句。

  「不錯,在東王殿下你的治下,小使是還有一個稱呼叫做清妖滿狗。」榮祿坦然答道:「就好象貴軍將士和東王殿下你一樣,在湖北吳賊的匪穴裡,被稱為長毛髮匪。」

  「大膽!」侍侯在一旁的侯謙芳和李俊良等楊秀清親信無不大怒,紛紛呵斥道:「住口!東王萬歲面前,休得放肆!」

  「小使是有些放肆,但也是實話實說。」榮祿很鎮定的回答,又反問道:「難道各位大人真不知道,吳超越逆賊雖然與你們的東王殿下結盟締約,他的部將士卒卻依然辱罵你們東王殿下和你們為長毛髮匪?」

  侯謙芳等人啞口無言,榮祿卻又對楊秀清說道:「東王殿下,小使真不是在挑撥離間,東王殿下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儘管派人去查,倘若吳超越逆賊的叛軍之中,對貴軍沒有任何的蔑稱和辱罵,那麼小使願領凌遲之罪。」

  楊秀清也無言以對,因為楊秀清早就知道吳軍將士對太平軍的態度其實仍然還是以蔑視敵對居多,只不過太平軍也是一個德行,包括楊秀清自己平時提起吳超越時都是直接叫超越小妖,所以楊秀清也從來沒在意過這種小事。

  在稱呼問題上駁不過榮祿,楊秀清只能是轉移話題,問道:「你來幹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本人一向恨你們清妖滿狗入骨,見一個宰一個?」

  「回東王殿下,這點小使當然知道。」榮祿語氣平靜的說道:「事實上,小使的父親長壽公,伯父長瑞公,都在永安龍寮嶺之戰中為貴軍所殺,屍體還一起都是滿身傷痕。」

  「永安龍寮嶺之戰?」楊秀清回憶了一下,馬上就說道:「想起來了,那場仗是我天國大軍突圍時打的,你的滿狗爹和你的滿狗大伯,當時都是清妖的總兵對不對?」

  「東王殿下天縱英才,果然名不虛傳。」榮祿恭維道:「想不到時隔九年,東王殿下竟然還能記得小使父親的官職,過目不忘之能,實在叫人欽佩。」

  「少說這些好聽的,別以為拍本王馬屁就能活命。」楊秀清陰沉了多日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笑道:「既然你的滿狗爹滿狗大伯都是死在本王手裡,那你這條小滿狗還有膽子來見本王?」

  「捨身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榮祿輕描淡寫的回答,說道:「東王殿下,小使今日是為大清國事而來,也是為了救你性命而來。」

  「大膽狂徒,休得無禮!」

  「來人,把這個清妖滿狗推出去砍了!」

  在場的東王府屬官又紛紛咋呼了起來,還有人為了表忠心,衝上來就對榮祿拳打腳踢,榮祿忍著疼不躲不閃,還微笑著向楊秀清說道:「東王殿下,或許你自己心裡也很清楚危險所在,或許你還不明白,但是在處死小使之前,能否讓小使把話說完?」

  楊秀清猶豫了一下,還是揮了揮手,讓部下住手和閉嘴,然後才向榮祿問道:「你是為了救本王性命而來?本王現在好好的,有什麼需要你救的?」

  「東王殿下何必明知故問?故意考驗小使?」榮祿苦笑反問,然後才語氣誠懇的說道:「東王殿下,以你的聰明睿智,想必也很清楚,現在我們大清朝廷已經威脅不到你了,自保尚且困難,更別說是光復江寧,奪回失土。現在對你威脅最大的,能夠有力量殺你害你的,在天下已經只有一個人,就是吳超越。」

  「超越小妖?就憑他?」楊秀清冷笑問道。

  「不錯,或許吳超越那個逆賊現在還沒有那個本事。」榮祿也不和楊秀清爭辯,只是指出道:「但是東王殿下,現在對你和太平天國威脅最大的,已經不是我們大清朝廷,而是吳超越逆賊,這點你總該承認吧?」

  楊秀清不吭聲,榮祿則又更加誠懇的說道:「東王殿下,想必你心裡也很清楚,吳超越那個逆賊現在還沒有對你下手,是因為我們大清朝廷還在,但如果我們大清朝廷被消滅了,以吳超越逆賊之狠毒卑劣,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對你開戰,消滅你們太平天國,這是必然之事,對不對?」

  楊秀清還是不吭聲,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默認榮祿此言不假——事實上這也的確是千真萬確的大實話。

  察言觀色見楊秀清動搖,榮祿這才又說道:「東王殿下,小使這次是替大清朝廷來向你請求停戰的,請求貴軍停火罷戰,聯手討伐吳超越逆賊。」

  金龍殿上笑聲四起,楊秀清也滿臉嘲諷的問道:「你們清妖朝廷是得失心瘋了?會覺得本王有可能答應?」

  「實不相瞞,小使其實也早就知道,東王殿下你絕不可能答應。」榮祿坦然答道:「東王殿下你是什麼人?殺我們滿人殺得血染江南,立志驅逐韃虜的漢人英豪,怎麼可能背叛你的理想初衷,與我們這些清妖滿狗聯手?」

  「那你還來?」楊秀清冷笑問道。

  「因為小使知道,東王殿下雖然絕不會答應與我們清妖滿狗停戰聯手,卻絕不會拒絕小使的另一個要求。」榮祿微笑說道:「請東王殿下借路給我們,讓我們這些清妖滿狗和吳超越逆賊打一個兩敗俱傷,讓東王殿下你坐收漁利。」

  「借路給你們?如何借?」楊秀清趕緊問道。

  「請東王殿下你放開長江航道,讓我們清妖滿狗和羅剎國的艦隊直搗湖北,擒殺吳超越逆賊。」

  榮祿終於說出真正來意,又說道:「倘若東王殿下答應,那麼不必用一兵一卒,便可讓我們大清朝廷和吳超越逆賊兩敗俱傷,這麼好的機會,以東王殿下你的英明神武,想必絕對不會拒絕吧?」

  金龍殿上一片大譁,楊秀清眼中的光芒也開始閃動,凝視榮祿,榮祿則神情平靜的與楊秀清對視,說道:「東王殿下,借刀殺人削弱吳賊的機會就在你面前,請你千萬別錯過。小使斗膽直言,倘若錯過,東王殿下你必然後悔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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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風暴前夜

  「下臣洪仁玕,奉旨叩見東王萬歲,東王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拜在楊秀清的腳下,洪仁玕說話比往常更小心,行禮也比平時更恭敬,因為洪仁玕很清楚楊秀清近來的脾氣非常大,動輒對臣下施加重刑,而洪仁玕既是洪秀全的族弟,又因為並非太平軍老人卻得到楊秀清重用被無數人妒忌,所以洪仁玕更不敢犯任何的錯,出任何的紕漏,不然的話,肯定是哭都哭不出來。

  出乎洪仁玕的預料,已經很多天沒有什麼好臉色的楊秀清難得臉上沒什麼怒氣,吩咐道:「平身吧,謙芳,把清妖滿狗借路的事告訴給洪軍師。」

  「清妖滿狗借路?」

  洪仁玕大吃一驚,心裡也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而再當楊秀清的心腹侯謙芳把滿清朝廷遣使借路的事對洪仁玕大概說了以後,洪仁玕更是臉色蒼白,顧不得有可能觸怒楊秀清,脫口就問道:「東王萬歲,那你答應了沒有?」

  「當然答應了。」楊秀清神情輕鬆的回答道:「清妖滿狗自願要去和超越小妖打一個兩敗俱傷,這麼好的事,本王憑什麼不答應?所以本王不但答應借路,還答應借了幾個港口給清妖滿狗和羅剎國艦隊停泊補給。」

  「東王萬歲,你怎麼能答應?」洪仁玕急得都忘了楊秀清最近脾氣十分不好,失聲慘叫道:「不能答應,不能借路!超越小妖雖然可恨,但他始終是我們的盟友,這麼做只會徹底激怒超越小妖,影響聯手抗清的……」

  慘叫到了這裡,洪仁玕才突然想起這時候絕不能招惹楊秀清,趕緊又跪下磕頭,哭喪著臉說道:「東王萬歲恕罪,下臣一時衝動,語出無狀。但是絕對不能借路啊,一旦這麼做了,我們和超越小妖就馬上又變成敵人了啊。」

  「洪仁玕,你以為本王是那種背信棄義的卑鄙小人?」

  楊秀清的冷笑反問讓洪仁玕楞在當場,冷笑過後,楊秀清又微笑說道:「實話告訴你,今天叫你來,是叫你去一趟湖北和超越小妖聯繫,把本王答應借路給清妖和羅剎人的事告訴給超越小妖,讓超越小妖做好佈置準備,然後我們和他聯手作戰,一舉殲滅清妖和羅剎人的艦隊。」

  「東王萬歲,原來你是為了繼續和超越小妖聯手抗清才故意答應的?」洪仁玕驚喜問道。

  「那是當然,清妖水師和羅剎國艦隊聯手偷襲天國艦隊,致使我天國水師全軍覆沒,這樣的仇如果不報,本王有什麼面目去見天下人?」

  楊秀清再次冷笑,洪仁玕卻是如釋重負,趕緊向楊秀清連連磕頭,恭維道:「東王萬歲聖明,超越小妖聞聽此事,定然會對東王萬歲感激萬分,更加心悅誠服於東王萬歲的寬恩厚德,與東王萬歲永結盟好。」

  「希望如此吧。」楊秀清語帶雙關,發自內心的不信吳超越會和自己真的永結盟好。末了,楊秀清又隨口說道:「趕快著手準備出發吧,到了湖北後告訴超越小妖,就說最好是把戰場選擇在田家鎮,這樣我們出兵幫他可以方便點。還有,交戰期間,他得允許我們的水師自由進出他的控制地。」

  洪仁玕歡天喜地的應諾,趕緊領了楊秀清寫給吳超越的書信,然後匆匆告辭下去準備出使湖北。結果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旁邊的侯謙芳才好奇問道:「東王萬歲,你真打算和超越小妖繼續聯手對付清妖和羅剎國的水師?」

  「那是當然,我們水師全軍覆沒的大仇不報,本王難消心頭之恨!」

  楊秀清咬牙切齒的回答,然後又冷冷一笑,說道:「不過這一次,本王不會再傻乎乎的衝在前面打主力了,本王得先讓超越小妖和清妖羅剎人打一個兩敗俱傷,然後再出手揀便宜。」

  「超越小妖佔上風,本王就打清妖羅剎人報仇!清妖和羅剎人如果佔上風,本王就繼續坐山觀虎鬥,反正清妖和羅剎人是水師,吞不下超越小妖的地盤,等他們在陸地上打殘了打累了,本王說不定還可以摟草打兔子,既報了水師大仇,又乘機吞併超越小妖的地盤!」

  「高!實在是高!東王高明,故意提前把消息告訴給超越小妖,既賣了順水人情,又可以乘機讓清妖和超越小妖打一個兩敗俱傷,坐山觀虎鬥,坐看鷸蚌相爭,天國漁翁得利!東王萬歲,你實在是太聖明瞭!」

  …………

  還別說,洪仁玕屁顛屁顛的跑到湖北省城來給吳超越送信的時候,開始吳超越還真有些感動於楊秀清的民族大義——近來吃了那麼多虧還沒忘記聯手抗清的大事。然而再細一琢磨後,吳超越馬上就發現不對了,也馬上就破口大罵了……

  「殺千刀你的楊秀清!你坑爹啊!故意放亂黨和羅剎人進來打我,讓我頂在前面和亂黨洋鬼子拼,你躲在後面揀便宜,然後居然還要我謝你,你這算盤打得漂亮啊!」

  「楊秀清這個順水人情做得漂亮!」趙烈文也讚道:「既做了空頭人情,又逼著我們和亂黨、羅剎人死戰到底,隔岸觀火坐收漁人之利,有機會就出手報仇,沒機會也半點不吃虧,怎麼都是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湖北省城真被羅剎國攻破,那我們最起碼也得轉移撤離,無法再憑藉武昌通衢的有利位置控制各地,楊秀清再想出兵搶我們的地盤,同樣也可以容易許多。」閻敬銘也讚道:「假仁假義的順水人情做到這個地步,楊秀清也算是登峰造極了。」

  又罵了幾句楊秀清的卑鄙無恥後,吳超越這才定下心來研究對策,結果仍然是還別說,楊秀清建議吳超越把防禦戰場放在田家鎮這點,還真讓吳超越有些動心。因為在田家鎮和清俄艦隊打這場決戰,不但可以禦敵於國門之外,減少腹地損失,還可以適當獲得太平軍湖口水師的幫助。同時做為湖北老巢的東大門,吳軍在田家鎮還修建得有異常堅固的永久性炮臺,可以用岸炮掩護水上戰場,補強吳軍水師的火力,所以不光是吳超越,趙烈文和閻敬銘等人也都認為吳軍應該把防禦主戰場設在田家鎮。

  然而,就在即將拍板的時候,吳超越卻突然想到了一個要命問題,忙說道:「慢著,我們必須得考慮這麼一個問題,如果田家鎮守不住怎麼辦?」

  「慰亭,你擔心守不住田家鎮?」趙烈文問道。

  吳超越點頭,答道:「俄國人的遠東艦隊實力雖然不是很強,但他們還有亂黨軍隊的紅單船隊幫忙,又在天津繳獲了長毛的兩條鐵殼船和一條中型炮艦,整體實力已經大大超過我們。如果田家鎮守不住,我們的水師又在戰場上遭到了重創,那我們可就沒有任何辦法再對付他們了。」

  得吳超越提醒,趙烈文也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忙說道:「俄國人的艦隊實力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強,別忘了普魯士人給我們提供的情報,俄國洋鬼子援助亂黨的軍火船有蒸汽炮船護航,這些炮船也很可能會被抽調參戰。」

  吳超越的臉色開始凝重了,緩緩點了點頭,說道:「是不能掉以輕心,亂黨和俄國人不是傻子,他們既然敢從長江航道直取湖北,就一定有他們的實力和信心,這次我們肯定得有一場惡戰要打。」

  「最好是層層抵抗,用我們的沿江炮臺逐漸消耗敵人實力,然後再圖謀決戰。」趙烈文建議道:「在九江和小池口建立第一道防線,以田家鎮和半壁山為第二道防線,再在湋源口和管窯建立第三道防線,第四道防線設在三江口……。」

  「沒有第四道防線。」吳超越打斷趙烈文,說道:「湋源口的旁邊就是大冶,守不住湋源口丟了大冶,俄國人用不著再來武昌,我們就已經輸定了。既沒有工業基地自產武器,長江航道又被長毛控制,我們只能坐以待斃。」

  「沒錯,我們只有三道防線可守,如果守不住第三道防線湋源口,讓亂黨和羅剎人毀了大冶,我們就完了。」閻敬銘和戴文節等人紛紛點頭,全都認同吳超越的看法。

  「全力備戰吧。」吳超越淡淡說道:「決戰戰場就選擇在湋源口,到時候我親自去湋源口指揮這場決戰。」

  眾人紛紛應諾的同時,險些誤了大事的趙烈文趕緊將功補過,建議道:「慰亭,長毛控制的沿江炮臺就這麼放棄太可惜,能不能利用一下楊秀清難以控制外地將領的機會,讓長毛的沿江炮臺也給我們幫些忙?」

  「很難,江陰的吳如孝,安慶的林鳳翔,還有彭澤的黃文金,不是和我們從沒聯繫,就是和我們有深仇大恨,想要讓他們冒著激怒楊秀清的危險私自和俄國艦隊開戰,肯定是難如登天。」

  吳超越搖頭,不敢指望與自己有著血海深仇的林鳳翔和吳如孝能這麼不遺餘力的幫助自己,然後又說道:「倒是湖口這邊有點文章可做,距離我們近,想做點小動作比較容易。還有英國和法國,我們也可以做點工作,不求他們直接出兵助戰,只要他們適當給俄國人施加些外交壓力,就可以捆住俄國熊的不少手腳。」

  …………

  吳軍全力加強戰備的同時,榮祿也帶著借路成功的喜訊回到了京城向鬼子六交差,鬼子六聞報大喜,立即領著榮祿進宮向慈安和慈禧稟報喜訊。結果很自然的,本來就極得慈安和慈禧喜歡的榮祿當然馬上又升了一級,被封為了正四品的都察院右副都御使。

  末了,著急扭轉局面的慈安和慈禧當然又馬上問起什麼時候能夠出兵,鬼子六恭敬答道:「兩位皇嫂放心,臣弟這就去找伊格納季耶夫商量出兵日期,一定儘快出兵。」

  「抓緊著辦。」慈安再次催促,然後又有些擔心的問道:「老六,雖然長毛髮匪答應借路,可這些長毛都是些毫無廉恥信義之人,他們如果是假裝答應借路,把我們和羅剎人騙進長江,乘機又和吳超越逆賊聯手埋伏我們怎麼辦?」

  「皇嫂放心,關於這點,臣弟在和羅剎人商量出兵時,也曾經考慮過。」鬼子六微笑說道:「伊格納季耶夫告訴臣弟,說他們羅剎人馬上又要有一支火輪船艦隊抵達遠東,和他們的遠東艦隊聯手之後,整體實力將遠遠超過吳賊水師,就算長毛水師給吳賊水師幫忙,他們也不怕,他們有足夠的實力打敗吳賊和長毛水師的聯手。」

  「那就好。」慈安更是大喜,忙又說道:「老六,那你再去和羅剎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借助他們的火輪船艦隊奪回江寧和武昌,擒賊先擒王直接幹掉吳超越和楊秀清這兩個逆賊?」

  「臣弟盡力試一試。」鬼子六答應。

  「老六,出兵的時候,叫吳全美祕密把韋俊帶上。」慈禧突然開口,說道:「給韋俊封一個高官,多帶珠寶,一有機會,就以答謝借路為藉口,叫韋俊出面和沿江的長毛將領聯繫,能直接拉過來最好,實在不行也可以留個楔子,方便將來招降。」

  鬼子六心領神會的應諾,出宮之後也馬上找到了伊格納季耶夫商量聯手出兵的事,結果也是湊巧,兩天之後,經過三萬多公里的長途跋涉之後,從波羅的海出發的沙俄艦隊終於還是趕到了大沽口,給滿清朝廷送來了大批軍火援助的同時,也順便給沙俄的遠東艦隊補充了八條原本屬於黑海艦隊的蒸汽明輪炮船,幫助沙俄遠東艦隊奠定了對中國水上力量的絕對優勢。

  收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的鬼子六當然是馬上催促沙俄艦隊儘快出兵,結果為了降低援助滿清朝廷的成本,沙俄方面也破天荒的沒再敲詐領土,馬上就答應出兵,伊格納季耶夫當場就和鬼子六敲定了出兵計劃,決定以清軍水師吳全美部為開路前鋒,以沙俄遠東艦隊為作戰主力,聯手進攻吳軍大冶工業基地,並議定倘若戰機成熟,清俄聯軍還將嘗試攻打湖北省城和江寧城,徹底搗毀吳軍和太平軍的指揮中樞。

  「吳賊!你的死期到了!你的賊軍再厲害,能打得過洋人不?!」這是滿清朝廷上下一致發出的歡呼。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6-24 18:29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外交失誤

  畢竟沒有接受過正規的外交培訓教育,歷史知識又過於稀爛,對近代歷史和近代外交一知半解的吳超越,終於還是出現了嚴重失誤,錯過了以外交手段逼迫沙俄放棄對吳軍開戰的最好機會。

  事實上,沙皇俄國剛向英法兩國遞交要求中立的外交照會後,英國駐湖北省城的公使普魯斯就已經向吳超越發出了警告,並表示願意出面調停湖北臨時政府與沙皇俄國之間的矛盾,甚至還可以幫助湖北臨時政府與沙皇俄國重新談判建交。

  天地良心,普魯斯這麼做雖然也是為了英國政府在中國長江流域的利益著想,也的確想從吳超越身上再敲些竹槓,然而吳超越當時如果答應的話,英國官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出手逼迫沙俄停戰,甚至直接沙俄艦隊攔在新加坡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很可惜,考慮到沙皇俄國那怕打了敗仗也要強行搶走一塊土地的無恥德行,不願被沙俄敲竹槓的吳超越謝絕了英國方面的提議,還一度認定海軍弱小的沙皇俄國不敢冒著得罪英法兩國的危險,入侵早已被英國視為囊中物的長江內河。直到楊秀清派遣洪仁玕報警,吳超越才愕然發現沙皇俄國這次竟然是來真的。

  亡羊必須補牢,得知了沙皇俄國真的要向自己下手之後,吳超越當然是在第一時間跑到了漢口的英國公使館,請求英國出手施壓,禁止沙俄艦隊進入長江。可這麼做還是晚了,與吳超越關係很好的普魯斯苦笑著說道:「吳,你來晚了,我的上司包令已經答應了俄國人採取中立,除非俄國佬侵犯到我們英國在長江流域的利益,否則我們就不會採取武力行動,更不會阻撓俄國艦隊自由通航於長江航道。」

  「可我們湖北臨時政府難道不是你們英國政府的利益嗎?」吳超越厚顏無恥的問道:「普魯斯先生,我和你們英國簽定了那麼多的商貿合同,你們就不擔心湖北臨時政府如果一旦被俄國人推翻,那些商貿合同變成廢紙?」

  「吳,我們是朋友,有些話挑明瞭說也無所謂。」普魯斯笑笑,問道:「吳,假如你的湖北臨時政府被俄國人推翻,我們英國人拿著你和我們簽訂的商貿合同去找京城朝廷,要求他們替你兌現,你說他們會不會答應?」

  吳超越啞口無言,因為吳超越很清楚,別說自己和英國簽訂那些合同條約沒怎麼賣國,就算自己和英國政府簽訂的合同條約把全部中國人的底褲都賣給英國人,只要英國人願意改為支持滿清朝廷,慈禧和鬼子六也會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一口答應!

  「吳,你必須得記住這個教訓。」普魯斯又微笑說道:「之前我向你知會沙俄立場的時候,你就應該馬上表明態度,請求我們英國官方為你提供幫助,可是你卻拒絕了。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拒絕,但我可以斷言,這是你建立湖北臨時政府之後,犯下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我當時是以為你們和法國人不可能容忍俄國人把熊爪伸進長江。」吳超越哭喪著臉解釋道。

  「只要俄國人尊重我們的利益,我們為什麼要阻攔他們的艦隊開進長江?」普魯斯問得很直接,又更加直接的問道:「用武力阻攔俄國艦隊通航長江,我們難道不用花軍費,不用擔心軍人的傷亡問題?俄國人和你的軍隊交戰,對太平天國的艦隊開火,關我們英國什麼事?我們為什麼要阻攔?」

  普魯斯的話雖然說得既直接又難聽,吳超越卻繼續無言以對,因為換成了吳超越處在普魯斯的位置上,吳超越說的話可能更直接更難聽——沒有好處,憑什麼要又死人又花錢的幫你?

  後悔沒有早些重視這個問題的同時,吳超越只能是趕緊向普魯斯問道:「普魯斯,我的朋友,開價吧,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們英國軍隊出面阻止俄國艦隊開進長江?」

  「吳,已經來不及了。」普魯斯搖頭,說道:「第一,包令總督他已經答應了保持中立,並且已經把情況上報到了國內;第二,我們英國人目前沒有和俄國開戰的興趣,和你也沒有簽訂什麼軍事同盟條約,不可能為了保護你和俄國人重開戰火。」

  言罷,普魯斯還又好心安慰了吳超越一句,說道:「吳,放心,你在上海的飛地不會有什麼危險,包令總督他已經明確致文俄國人,禁止他們攻打上海,否則我們必然動用武力保護上海。」

  聽到這話,吳超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知道除非沙皇俄國腦袋進水,不然就絕對不敢對上海下手。接著再一盤算後,吳超越又向普魯斯提出了一個要求,道:「普魯斯先生,雖然晚了些,但我現在還是正式請求貴國政府出面,調停湖北臨時政府與沙皇俄國之間的武力衝突,避免我湖北臨時政府與沙皇俄國戰爭更進一步擴大。」

  「吳,你總算是低下了你高昂的頭顱了。」普魯斯微笑說道:「其實你早就應該這麼做的,你知道我準備向你開出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嗎?」

  「是什麼?」吳超越有些提心吊膽的問道。

  「向我們英國採購二十條蒸汽炮船及配套武器,還有你新奪取的山西煤礦的優先開採權。」

  「就這麼簡單?你怎麼不早說?!」

  「你沒問過我啊?」

  普魯斯的微笑回答差點沒把吳超越氣死,然而在吳超越大吼大叫自責失誤的時候,普魯斯還又繼續打擊吳超越道:「吳,人是需要教訓的,請求國內出面調停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不過你可要挺住,千萬別被該死的俄國熊直接打敗了,那我們國內就算答應調停也來不及了。」

  打擊歸打擊,做為朋友,普魯斯還是無償為吳超越提供了英國方面所掌握的沙俄艦隊情報,同時答應在交戰期間替吳超越居中調和,勸說沙俄退兵。

  法國這邊的立場態度也和英國差不多,同樣不願為吳超越火中取栗,動用武力逼迫沙俄退兵,僅僅只是答應出面調停。而更荒唐的是,因為拿破崙三世希望為大伯拿破崙.波拿巴報仇出氣,事事處處都喜歡和俄國人對著幹,所以法國方面提出的調停條件,竟然是要吳超越向法國銀行貸款修鐵路和當軍費!——拿破崙三世的堅定支持者可都是大銀行家、高利貸者和金融貴族,在外交上當然要考慮他們的利益。

  「早知道就是買軍火借貸款這麼簡單,老子早就應該請英法出面調停啊!老子還是太缺外交經驗了,太缺外交經驗了,這場仗其實完全有可能根本不用打啊!」

  再怎麼後悔和痛恨自己缺乏外交經驗也晚了,英法兩國公使雖然都答應請求國內出面調停,然而隔著那麼遠的路,等英法兩國做出反應,黃花菜都涼了。所以自怨自艾的同時,吳超越也只能是全力加強戰備,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清俄聯合艦隊。

  這時,吳軍內部也出現了一些畏戰聲音,不少文武官員都擔心恐怕打不過俄國艦隊,軍隊裡也同樣是人心浮動。好在吳超越及時察覺了這一情況,也馬上採取對策,邀請了以阿思本為代表的西方軍人出面演講,向吳軍將士介紹沙俄軍隊戰術習慣和作戰方式,介紹具體戰例,讓吳軍將士知道俄國士兵並不是打不死的妖怪,同樣是害怕子彈和炮彈的人類,而且還是裝備和技戰術水平都不及英法列強的準一流軍隊,實力只是和吳軍精銳在伯仲之間,憑此多少收到了一些穩定人心的效果。

  除此之外,自起兵後就沒離開過武昌老巢的吳超越還早早就做好了親自到大冶指揮決戰的準備,安排好了留守人選,從四川抽調了曹炎忠兵團回援大冶,與容閎擬定了在必要時撤離技術人員和設備機器的應急計劃預防萬一。

  還有,鑑於形勢的需要,吳超越也早早就決定在與俄國艦隊的交戰中亮出自己的最後一張底牌——硝酸甘油武器!

  與此同時,經過多番苦戰之後,在後勤運輸補給十分困難的情況下,山西吳軍終於還是攻破了山西清軍全力死守的雀鼠谷天險,攻佔霍州、靈石和介休等地,基本殲滅山西清軍主力,還俘虜了山西清軍的定海神針徐繼畬。

  山西吳軍拿下了雀鼠谷,等於就是打開了直抵太原城下的寬敞大路,在已經無險可守的情況下,富商雲集的祁縣、太谷和平遙三座商業重鎮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馬上就毫不猶豫的開城投降,主動獻上大把軍費糧草換取劉坤一下令嚴格軍紀,禁止劫掠。同時周邊的汾陽和文水等城也紛紛效仿,吳超越的老上司山西巡撫瑞麟更是早早就寫好了遺書,準備好了毒藥,以便在太原城破之後自殺殉職。

  吳軍突破雀鼠谷除了敲響山西清軍的喪鐘外,也加速了清俄聯合艦隊的出發,知道吳超越拿下山西后肯定要東方取直隸,垂死掙扎的滿清朝廷除了逼迫山西清軍繼續負隅頑抗爭取時間外,也把反敗為勝的最後希望寄託在了清俄聯合艦隊的身上。

  終於,祺祥(同治)元年六月二十二這天,清俄聯合艦隊在大沽口誓師出發,帶著滿清朝廷的最後希望揚帆南下,鬼子六親臨大沽口給清俄聯合艦隊送行,慈安和慈禧也親手縫了一件黃馬褂賞給清軍水師主帥吳全美,換來吳全美的眼淚汪汪,賭咒發誓一定要把廣東老鄉吳超越生吞活剝,嚼成肉泥!

  有一件事絕對值得吳超越慶幸,就是儘管曾經在湖北呆過一段時間的沙俄公使伊格納季耶夫一再提醒,指出吳軍水師實力不俗,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對付,俄國艦隊司令海軍少將諾沃西利斯基卻嗤之以鼻,還大模大樣的說道:「黃皮猴子的水師也用得著害怕?難道他們比奧斯曼帝國的海軍還厲害?」

  「尊敬的諾沃西利斯基少將,我知道你在錫諾普海戰取得的偉大成功,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小看了清國叛軍的艦隊。」伊格納季耶夫強調道:「他們不但有岸炮掩護,還接受過英國海軍退役人員的嚴格培訓,戰術戰法全都學自英國海軍,還每一條船上都有經驗豐富的英國皇家海軍老兵擔任技術指導,絕對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該死的英格蘭鄉巴佬,處處和我們俄羅斯帝國做對!」諾沃西利斯基先是咒罵了一句,然後才很是勉強的點點頭,說道:「好吧,感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的。」

  地理位置放在那裡,首先收到清俄聯合艦隊南征消息的當然是上海吳軍,雖然英法等國的領事都已經提前明確知會上海吳軍主將周騰虎,說俄國艦隊不會對上海下手,要求上海吳軍保持克制,不要主動招惹俄國艦隊。然而為了謹慎起見,周騰虎還是一邊立即派人向吳超越告警,一邊全力做好了防範準備,又早早就勸說吳老買辦和周秀英母子暫時移居法租界,以免大戰突起,受到戰火波及。

  除此之外,滿肚子壞水能夠薰陶出趙烈文這種缺德貨的周騰虎,還絞盡腦汁的琢磨起了這樣的可能,能不能在俄國艦隊補給食物煤炭時做些文章,削弱敵人艦隊的實力?或者,能不能提前挑起太平軍和清俄聯艦隊之間必定會發生的戰鬥,借太平軍之手削弱清俄聯合艦隊?

  「弢甫,何不用弦高犒師之計?」

  同樣是滿肚子壞水的副手金安清提議道:「詐稱求和,派遣使者去和羅剎人、亂黨軍隊聯繫,乘機把長毛提前告密、還有長毛準備和我們聯手夾擊他們的事抖出去,引誘他們先和長毛狗咬狗,也乘機試探他們的虛實。」

  周騰虎一聽笑了,點頭說道:「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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