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200.前所未有的獎勵

　　對於方准的誇獎，燕趙歌微笑說道：「二師伯真的是過獎了，誇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方准搖頭：「你受得起。」

　　集合了其他廣乘山武者，眾人便即動身離開澤域，返回天域。

　　雖然在對付絕淵組織的問題上達成一致，清遮湖之變中也算是聯手對敵。

　　但如今清遮湖一戰完結，同絕淵組織的較量暫時告一段落，廣乘山仍然是廣乘山，大日聖宗也仍然是大日聖宗。

　　燕趙歌、方准一行自澤域返回天域，仍然是途徑地域的那條路線。

　　雖然絕淵的老巢很可能在這裡，但經過之前的大戰，並且幾大聖地聯手再次鎮壓地域，目前來說還是安全的。

　　另一方面，從澤域回天域，不走這條路線的話，就要從火域地面上穿過。

　　黃光烈未出關，大日聖宗東唐一戰大敗虧輸，若是第三次太陰之試中，孟婉沒有贏得太陰冠冕，那燕趙歌、方准等人從火域直接踩過去也無妨。

　　不過現在大日聖宗兩件聖兵在手，雖然沒有反攻，但局勢也沒有那麼惡劣。

　　燕趙歌、方准再想從火域穿行，就要面臨對方的攻擊。

　　不僅僅是廣乘山，山石翁帶著蒼茫山一行人返回山域，同樣是途徑地域，而不是走火域那邊。

　　而在另外一邊，天雷殿的人馬返回雷域，同樣也走地域，否則他們就要借道水域那邊了。

　　當然。天雷殿一方。是不會和廣乘山、蒼茫山同行的。

　　燕趙歌和徐飛、司空晴看了看蒼茫山那邊，又看了看自己這邊，一時間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後續趕去澤域，圍剿絕淵的人不算。己方參加通天會盟，年輕一輩去時是三個人。回時也還是三個。

　　蒼茫山那邊就有些淒涼了，核心嫡傳連續折了劉盛峰和趙昊兩人，肖羽、紀漢如全部重傷。

　　高層武者。濁浪閣這次損失相對來說最重。

　　而年輕一代弟子，蒼茫山這回脊樑骨直接被打塌了半邊。還沒處說理去。

　　相較而言，雷域聖地天雷殿那邊，在這方面。也是愁雲慘淡。

　　年紀最長，距離通天之境僅一步之隔的邪子逸隕落。全身實力大多著落在兩條鬼狼身上的陳琳，絕寒鬼狼被燕趙歌的盼盼一屁股坐成了肉墊。

　　加上之前林舟重傷在燕趙歌手下，燕閃擅長用劍的右臂被燕趙歌斬斷。雷域年輕一代也是經歷了少有的挫折。

　　一路穿越地域，來到山域、天域、地域三方交界處，兩大聖地人馬彼此告辭，各自回返山門。

　　方准等人帶著燕趙歌他們回到廣乘山，其他人大部分先散去，燕趙歌則跟著方准，兩人一起前往面見老掌門元正峰。

　　宗門大殿內，元正峰坐在主位，早已等在那裡。

　　在他兩側，在分別是燕狄、石鐵，和宗門的兩位太上長老。

　　方准和燕趙歌同元正峰等人見禮，不像上次燕趙歌來面見掌門，這一次，方准並不落座，而是站在原地，首先由他向元正峰稟報清遮湖之變的完整事情經過。

　　元正峰等人此前已經看過方准的報告，但這時仍然都耐心聽方准本人口述。

　　方准說話條理清楚，客觀公正，對自身仍然有疑惑的地方，不添加任何主觀判斷，只是將自己已知的信息，完整客觀的羅列出來。

　　待他說完之後，元正峰緩緩點頭，沒有急著說什麼，而是看向燕趙歌：「趙歌也說說吧。」

　　燕趙歌點頭，似方准一樣，也將自己入魔域大陣後的經歷娓娓道來，除了極個別關節稍稍掩飾以外，全都如實匯報。

　　包括自己此前感悟雷帝之眼力量意境，吸納精氣，從而自先天初期晉陞先天中期。

　　也包括自己如何揣摩魔域大陣，從而仗著雷帝之眼的威能破陣。

　　元正峰聽完之後，說道：「趙歌，你這次做得很好，非常好。」

　　燕趙歌答道：「多少還是有些僥倖了，若是能對那魔域大陣揣摩更加透徹，可能會容易一些。」

　　「尤其是不用看著碧海城的葉師兄、濁浪閣的張師妹他們被劉盛峰那廝折磨。」

　　石鐵嚴肅的面容，神情少見的帶著幾分柔和：「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先不說能力，以宗師之境直闖魔域核心，嘗試阻止九幽降臨，僅僅是這份氣魄和膽識，就已經很難得。」

　　「尤其是你還並非只是逞一時血氣之勇，而是腹有乾坤。」

　　在石鐵和燕狄對面，兩位太上長老，同樣微微頷首：「不錯，你這次做得很好。」

　　燕狄這時候，反而不說什麼了，只是笑看著燕趙歌。

　　燕趙歌則分明能從自家老爹臉上，看出幾分極為少見的笑意。

　　那分明是有些驕傲嘚瑟的笑容，彷彿在無聲的炫耀自己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子嗣。

　　到了燕狄現在的年齡和身份，想要看見他當著其他人的面兒露出這樣的表情，當真是難過登天了。

　　燕趙歌表示，活久見啊……

　　主位上的元正峰，心情顯然也非常好，老人家突然彷彿頑童似的，側著腦袋看了燕趙歌一眼。

　　燕趙歌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就聽元正峰說道：「趙歌啊，老夫現在都有些頭疼了，你立功速度太快，而且功勞一件比一件大，宗門都不知道該獎勵你什麼了。」

　　「獎勵輕了吧，不合適，對你不公，也有違本門獎罰公正的原則。」

　　「可是反過來，本門這點單薄的家底，很快就要被你掏空，獎無可獎了。」

　　元正峰並不是性情嚴肅的人，老人家反而很寬和，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打趣晚輩。

　　不過，這並不損害他的威嚴，廣乘老掌門的威嚴，從來不是靠板著臉建立的。

　　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元正峰會讓他們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稱作齊天手。

　　燕趙歌多少也瞭解元正峰，聞言舔著臉笑道：「師祖看著給就好，您一向大方，肯定不會虧待我的。」

　　元正峰笑著伸指點了點燕趙歌：「你呀。」

　　他視線看向石鐵，石鐵點點頭，然後看著燕趙歌說道：「給你的獎勵，乃是一項特權。」

　　「即日起，你可以遇事不報，便宜行事，只需事後報備即可，事前可當機立斷，自行處理，並調集宗門資源協助。」

　　石鐵稍微頓一下後，說道：「任何事。」

　　燕趙歌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項權力，整個廣乘山歷史上，從開山立派到如今，從未有宗師武者獲得！

201.大破滅留下的遺蹟

　　遇事專斷先行處理，無需請示，只需事後報備即可，同時可在事發當地調集宗門資源協助。

　　一般來說，這是廣乘山首座長老一級的權限。

　　如果要嚴格算起來的話，部分首座長老也沒有這麼大的權限，或者說，只在某些領域或者某些地方有這樣的權限。

　　例如東洲長老，在天東洲地面上有這樣的權限，出了天東洲，就沒那麼便利。

　　廣乘山歷史上，還從未出現過宗師境界的首座長老，所以也就自然沒有宗師武者獲得過這樣的權力。

　　燕趙歌開了一代之先河。

　　這項獎勵，是針對他成功破解魔域大陣，阻止九幽降臨。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看，這項獎勵，並非是因為燕趙歌作為晚輩弟子，在武道上的天賦潛力出眾。

　　這獎勵，其實是對燕趙歌本身能力的認可，對他在處理各種突發事件，各種大事件中能力的認可。

　　某種程度上，也是東唐一戰，和雲兆山巨靈玄石礦脈等諸多事情，到這次的清遮湖之戰，燕趙歌一如既往給力表現的積累，使得宗門對他能力的信任，上升到一個全新高度，所以才有了這項歷史上不曾出現過的獎勵。

　　經歷清遮湖之戰，燕趙歌真正名動天下，不是作為廣乘首座長老燕無敵之子，不是作為一介晚輩弟子。

　　而是一個雖然年輕，但已經可以攪動天下大勢的人。

　　在廣乘山內部，此前便已經調整對燕趙歌的看法定位，而這一次，廣乘山高層大佬們。進一步提升了燕趙歌評價。

　　給予更大的權限和自由。意味著對燕趙歌能力上更多的信任，同時也代表今後更大的責任。

　　燕趙歌對此已有心理準備。

　　雖然有臨機專斷之權，但並不意味著完全免責，犯下滔天大錯。一樣要負責。

　　就像當初東洲長老秦長老，原則上。天東洲一地發生的事情，他都可以一言而決。

　　事實上，絕大多數事情。也確實是這樣沒錯。

　　但關於是否容留封雲笙這樣的事情，秦長老固然可以自己直接拍板做決定。但如果結果捅下大簍子，他就要負全責。

　　燕趙歌對此很看得開，享受權利的同時。就要肩負起責任。

　　「我年輕識淺，恐有負重託。但既然宗門信任我，許我如此特權，我會盡我所能做到最好。」燕趙歌向著元正峰鄭重一禮。

　　元正峰笑道：「趙歌這麼正經。有多長時間沒見過了？」

　　「放輕鬆，這是獎勵你，並不是立刻就要給你加擔子，從目前來說，你最要緊的事情，仍然是用心修練。」

　　元正峰讚歎著說道：「雖然有多重機緣巧合，但你如今的修為進步速度，確實令人歎為觀止，你以前把時間花費太多在各種雜學上，如今看來，雜學沒扔下，武道修練也提上來了。」

　　燕趙歌面不改色：「尋找到一些平衡，不過雜學方面，很多時候其實是在吃老本。」

　　一旁的方准笑著說道：「倒不如說是厚積薄發。」

　　眾人都笑。

　　元正峰想起一事：「說到雜學，趙歌你對古文字頗有研究，對大破滅遺留的遺蹟也非常感興趣，就老夫所知，你還親自發掘了不少遺蹟？」

　　燕趙歌點頭：「是的，師祖。」

　　他看向元正峰，對方既然這麼問，那多半還有後續。

　　莫非宗門發掘了一個此前未曾有人發現過的大破滅遺蹟？若是那樣的話，燕趙歌著實有幾分興趣。

　　元正峰言道：「在風域的大沙漠裡，宗門有人發現了一處遺蹟，很可能是大破滅前存在的事物，經過大破滅後遺留下來。」

　　「但是遺蹟的圖文，非常古怪，難以破解，令人不解其中含義。」

　　風域，在天域以西，同時也與山域和火域相接壤，境內萬里黃沙，高遠山川，地理環境較為惡劣，更有許多宗師、乃至於大宗師武者都難以承受的自然災害。

　　茫茫大漠，人陷進去，更可能迷失方向，最終葬身沙海，永遠也無法生還。

　　不過，雖然自然條件極為惡劣，但天生萬物以養人，廣袤無垠的風域，除了險惡災害以外，也有很多稀有寶物與資源。

　　自昔年風域聖地黑魘山覆滅之後，廣乘山、大日聖宗和蒼茫山都進軍風域，各自佔據地盤。

　　廣乘山本來優勢最大，近乎獨佔，但隨著當年炎魔入侵，一場大變，廣乘山盛極而衰，在風域的地盤也大多丟掉，尤其是那段韜光養晦的保守歲月，更是被迫步步退讓。

　　而大日聖宗在崛起為現如今第一聖地的時間中，則大量搶佔風域的疆土。

　　現如今，風域也有一半以上的區域，是大日聖宗掌控。

　　廣乘山和蒼茫山，都在風域插了一腳，三家交錯之地，也歷來爭端不斷。

　　此前東唐之戰，廣乘山大佔上風，除了反攻入火域地界以外，也將自己在風域的地盤擴大，話語權和控制範圍大幅度提高。

　　燕趙歌聽得果然是大破滅留下的遺蹟，不由更感興趣。

　　元正峰看向自己下首的一位廣乘山太上長老，一個與他同輩的老婦人：「何師妹，讓趙歌一起參詳一下，看看是否有收穫。」

　　老婦人模樣的何長老點點頭，取出一枚晶石，攤開放在手上。

　　燕趙歌去了晶石，注入自身罡氣，罡氣震盪下，晶石表面頓時有光芒射出，

　　光線在半空中投影，化為一片光影幻境。

　　漫天黑色風暴，捲動著下方沙海，風域很多地方的自然條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友好。

　　眼前的沙漠表面，隱約露出一截東西，彷彿石柱一般。

　　石柱露在黃沙外面的半截，端口不齊，留有被破壞的痕跡。

　　而在石柱表面，則鐫刻著大氣磅礴卻又玄奧複雜的花紋。

　　看著那花紋，隱隱能感受到其中奇妙，但是卻又不明所以，難解其中意義。

　　在場眾人，除了燕趙歌以外，都已經看過不止一遍，但此刻再看，仍然感到吸引人。

　　燕趙歌在看到光影幻境中的石柱之後，瞳孔頓時收縮。

　　尼瑪！

　　一句髒話，燕趙歌險些脫口而出。

　　「……這是當初神宮的廊柱啊！」燕趙歌深深吸了一口氣。

202.可能存在的機緣

　　燕趙歌看著那破損的半截石柱，心中翻江倒海。

　　對於當初的大破滅，燕趙歌一直記掛於心，有機會接觸破滅遺蹟，是他非常感興趣的事情。

　　但就他所知，到目前為止，八極大世界幾乎沒有出現過和神宮相關的遺蹟。

　　唯一一個疑似的，便是自己眼下身處的廣乘山傳承，隱約間同神宮沾邊兒，不過還有待確定。

　　除此以外，據燕趙歌眼下掌握的情報信息來說，八極大世界自大破滅後，到現在，再沒有同神宮有關的遺蹟。

　　眼下這截出現在風域大沙漠中的破損石柱，卻是昔年神宮的一根廊柱斷裂後殘留。

　　這讓燕趙歌的心思陡然火熱起來。

　　自己一直想要探究昔日大破滅的具體情況，相較其他遺蹟來說，神宮遺蹟更有價值。

　　雖然看模樣，石柱也已經殘破不堪，但相對於其他遺蹟，多半能保留更多的線索和信息。

　　燕趙歌盯著光影幻境中的石柱認真看了片刻後，向元正峰等人說道：「圖紋確實複雜而又古老，想要破譯，有很大難度。」

　　「不過，我隱約間有些思路，但現在還不敢說多麼有把握，能將石柱帶回來嗎？」

　　「真實東西到手，細細揣摩，破譯的機會更大。」

　　何長老微微搖頭：「風域的西極大漠，你也該有所瞭解。那裡的情況很複雜，武聖都難以隨心所欲。」

　　她也微微有些苦惱：「那石柱，同西極大漠的自然力量糾纏在一起，難以將之取出。只能留在原地。」

　　燕趙歌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這意思是，自己想看石柱，就要親自跑一趟大沙漠吃沙子？

　　元正峰言道：「有思路便是好的，事情倒不急在一時，如今這個時節。正是西極大漠的黑魘風暴最猛烈的時候，武聖進去都難討得便宜。」

　　「且待過上幾個月，黑魘風暴逐漸減弱後，再行進入吧。」

　　「那遺蹟同西極大漠合一，固然難以挖掘移動，但我們挖不出來，其他人也是一樣，同時也不用擔心被別人破壞。」

　　老掌門看著燕趙歌：「趙歌也無需太多急迫，事情記在心上即可。」

　　燕趙歌點頭，停止向晶石中注入罡氣。眼前的光影幻境散去。

　　看著漸漸消失在眼前的石柱，燕趙歌目光微微有些幽深。

　　對旁人而言，這是難以破譯理解的大破滅遺蹟。

　　但對自己而言，這是解開謎團的鑰匙，是為自己未來的籌謀，同時也可能是一場機緣。

　　燕趙歌眯縫了一下眼睛，或許，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將石柱從西極大漠裡帶出來……

　　不過正如元正峰所言，眼下先不急在一時。黑魘風暴這樣的天災，很多時候確實不是人力可以抵擋。

　　被黑魘風暴撕碎的大宗師，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昔年風域聖地黑魘山，一直希望可以徹底掌控西極大漠。和那裡的諸多天災。

　　但直到他們滅亡為止，也沒有真正做到過。

　　廣乘山、大日聖宗、蒼茫山現如今瓜分風域地盤，其實也都是佔據可開發的地方，似西極大漠那樣的不毛之地，僅僅只控制了外圍區域。

　　說句難聽的，西極大漠。那裡完全不是人待的地方。

　　和現如今一片死地的地域，是同樣的大凶之地。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西極大漠的天災，與當地氣候時節細細相關，似那恐怖的黑魘風暴，便是大概以半年為週期，時強時弱。

　　風暴減弱期間，武者便可以趁機深入大漠。

　　當然，大漠中的危險和災劫，並不僅僅是黑魘風暴一種。

　　燕趙歌說道：「我先觀察光影拓印的圖紋，嘗試揣摩其中含義，待風暴減弱後，再行進入。」

　　元正峰點頭：「正該如此。」

　　「師祖……」燕趙歌稍微猶豫了一下後，開口問道：「王長老是因為什麼原因，被絕淵拉攏侵蝕的？」

　　王長老，便是天雷殿那邊傳訊，絕淵組織在廣乘山已知的最高層成員。

　　一位老牌大宗師，與元正峰、何長老等人是同輩人，平日裡素來德高望重。

　　元正峰等人都微微沉默一下，臉上露出遺憾之色，元正峰沒有說話，何長老回答了燕趙歌的問題：「王師兄，年紀大了……」

　　簡單隱晦的一句話，但燕趙歌還是聽懂了其中意思。

　　年邁衰老，突破無望，壽元將盡。

　　王長老年紀很大了，相對於他的境界，壽元即將走到盡頭，而他想要繼續向上提升修為，則希望渺茫。

　　燕趙歌暗嘆一聲，為王長老惋惜的同時，一顆心卻也提了起來，目光下意識抬頭看向前方。

　　在那裡，元正峰神態平和，端坐椅中。

　　雖然早知道元正峰意志堅定強大，年事雖高，但性格開明樂觀，但燕趙歌還是不可抑制的生出擔憂之情。

　　因為昔年舊傷勢的後遺症，元正峰登臨超凡之境多年，站在世間所有大宗師之上的巔峰，但距離武聖之境，卻始終差了一張紙的距離。

　　要知道，元正峰當年成為超凡大宗師的時候，可比黃光烈、安清霖等人都要更早！

　　結果，卻在超凡滯留多年，眼看著當年落後自己的人，一個個將自己超越。

　　原因並非自己江郎才盡，而是有外來的枷鎖加身。

　　另一方面，大日聖宗那邊黃光烈再次閉關尋求突破，給元正峰的壓力更加巨大。

　　沒有人知道，元正峰心中有多少焦慮，又有多少不甘，承受了多麼大的壓力。

　　更何況，因為昔年舊傷患的原因，元正峰的壽元，也比其他超凡大宗師要短。

　　雖然這麼一想，很有些冒犯自家師祖，但排除感情因素，燕趙歌不得不考慮相關問題。

　　元正峰這樣意志力強大的人，一旦心態失衡，會遠比常人更加執拗極端。

　　事實上，在瞭解到各大聖地也有投身絕淵九幽的人之後，廣乘山以外，暗中憂心元正峰的不在少數。

　　燕趙歌抬頭看向元正峰，與老者的視線接觸，只見對方目光清澈靈動，不見絲毫渾濁，彷彿孩童一般。

　　元正峰似乎知道燕趙歌心中所想，笑了笑：「說不心急是騙人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老夫承受的壓力巨大。」

　　「但至少目前，這點事情，老夫還擔得住。」

203.回天仙丹

　　燕趙歌看著元正峰，臉上也露出笑容︰「是我孟浪了，請師祖責罰。」

　　元正峰笑著擺擺手︰「無妨，這次清遮湖之變中暴露出來的問題，確實觸目驚心。」

　　老人仰天長歎一聲︰「九幽的侵蝕，無孔不入，潛伏，難以提防。此前其實已經緝拿了一些奸細，但修為都較低，不似這次，是像王師兄這樣的高層。」

　　燕趙歌點點頭沒說話，這個情況下，自己說什麼都不合適。

　　王長老是和元正峰同輩的耆宿，和元正峰一起經歷過此前廣乘山那段韜光養晦的最黑暗歲月，一起奮鬥，眼看著廣乘山漸漸恢復元氣。

　　元正峰下首，兩位太上長老也都黯然沉默，他們同樣和王長老是同輩，多年的交情。

　　王長老現在如何了，燕趙歌沒有多問。

　　他沒能出廣乘山就被控制住，接觸不到地域深處的魔氣，應該沒有墮魔。

　　但如果心中魔念已重，那同樣難以回頭，不是嘴上簡單說幾句悔改就能完事的。

　　一個人心中魔念壯大到一定程度，即使不墮魔，即使外觀看上去和往常無異，但其實也已經迷途難返。

　　就仿佛一個隨時都可能炸的火藥桶，炸是一定會炸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看元正峰與何長老他們的表情，以及絕口不提對王長老的處理結果，燕趙歌就知道王長老的情況肯定不樂觀，多半已經是積重難返了。

　　這種情況下，等待他最好的結局，是入鎖天峽監禁。

　　某個角度來說，那其實都是有些心軟的決定，或者是抱著萬一的打算。希望王長老還能迷途知返。

　　雖然燕趙歌現在的地位已非一般晚輩弟子，元正峰等人也都重視他的意見，但對於王長老如何處理，燕趙歌選擇不插言。

　　從大殿中出來。燕趙歌跟在自家老爹身後，罡氣傳音問道︰「丹方您現在有底了嗎？」

　　燕狄答道︰「接到你傳遞回來的丹方，這些日子裡，我一直在揣摩，如今已經有了八到九成把握。」

　　燕趙歌點點頭。回天仙丹煉製不易，以自己的丹道造詣，配合當前修為境界，也不敢說有十足把握。

　　但時間不等人，不管是大日聖宗，還是九幽絕淵，又或者炎魔大世界，都給廣乘山和元正峰帶來了巨大壓力。

　　燕趙歌此刻看重回天仙丹，都是更加看重其本身功效，而不是丹藥煉成後。給自家老爹帶來的功績。

　　傾巢之下難有完卵，師祖元正峰破除壁障，超凡入聖，踏入聖境，對整個廣乘山來說，都意義重大。

　　至於其他相應收益，都是依附在這一點上的附加值。

　　煉丹，越早開始越好，因為回天仙丹的煉製方法非常特殊，需要九次回爐。

　　每次回爐都需要不少時間。中途一旦有某次失敗，那整體都要從頭再來。

　　所以煉製回天仙丹，是一件非常耗費時間精力的事情。

　　運氣不好，煉製手法不當。哪怕藥材齊全，折騰個十幾年都不出奇。

　　而如今的大局勢，留給廣乘山和元正峰的時間，都不多了。

　　燕狄看向燕趙歌︰「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會把精力主要用在煉丹上，你的修練。要靠你自己用心了。」

　　燕趙歌點頭︰「您放心，我不會懈怠。」

　　燕狄仰頭想了想︰「宗門之前獎勵你可以自由進出武庫經樓一到三層，同時還獎勵你獲得一次進入第四層的機會。」

　　「這就是允許你提前接觸太清氣功下半部了。」

　　「至於本門三大絕學，你自己有章程了嗎？」

　　太清氣功是廣乘山一脈的根基，成為核心嫡傳的弟子，在宗師境界就可以修練上半部，餘者要到大宗師境界方可。

　　而下半部，則是重中之重，條件限制更加嚴苛。

　　截止目前為止，宗師境界就可以接觸修練的人，從古到今，只有展東閣，燕狄和燕趙歌三人。

　　至於廣乘山三大絕學，乃是歷代相傳的廣乘山至高絕學，代表廣乘山一脈武道目前為止的最高成就，更在太上八極之上。

　　同時，也是大破滅之後，武道文明重新發展至今的最高成就之一。

　　燕趙歌嘿嘿一笑︰「說了您別介意，如果讓我選擇，我打算學廣乘天掌。」

　　廣乘三大絕學，分別是廣乘天掌，無量天刀，和無垠天劍。

　　這三大絕學，都高深莫測，威力強大，廣乘山唯有最出色的武者，方可修習。

　　標準卡得比太清氣功下半部還要更加嚴格，便是元正峰視如己出的傅恩書，也是成為大宗師後，經歷重重考驗，直到元正峰滿意，方才允許她修習。

　　石鐵是個例外，直到現在也沒有修行三大絕學，而是進一步揣摩金剛身，要將其中潛力徹底挖盡。

　　這是他個人性格原因，屬於特殊情況，可以不計算在內。

　　而燕狄和方准兩人，燕狄修練的是無量天刀，方準則修練無垠天劍。

　　聽見燕趙歌的選擇，燕狄笑道︰「選擇絕學修練，要選就選最適合自己的，又不是老子學刀，兒子也一定要父業子承。不過，我們以為你會選擇無垠天劍。」

　　燕趙歌笑道︰「其實，三大絕學我都很有興趣，不過最感興趣的還是廣乘天掌。」

　　燕狄說道︰「既然允許你上四層挑選，這就由你自己做主決定了。」

　　父子二人一路回到燕狄的居所，又聊了一陣後，燕趙歌方才告辭，燕狄則繼續揣摩回天仙丹的丹方。

　　出了燕狄的住所，燕趙歌深吸一口氣，從懷裡取出那枚晶石，其中印刻西極大漠中，神宮石柱殘骸的影像。

　　阿虎等在外面，見燕趙歌出來，連忙跟上一起，除了他以外，身形巨大的盼盼，更親熱的衝上來，一副要將燕趙歌壓倒的勢頭。

　　這個大傢伙，如今體型，已經比得上大象，甚至還要更大一些……

　　燕趙歌自然沒好氣的阻止它，拍拍盼盼的大腦袋︰「你現在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形了，這麼大的個子太占地方，在山門裡橫衝直撞，踫壞點什麼，你自己可能都意識不到。」

　　盼盼眨眨眼，身形周圍湧現道道靈氣，化作白火黑水環繞包圍自己的身體。

　　下一刻，水火散去，體型果然小了不少。

　　燕趙歌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當先邁步向武庫經樓方向走去。

　　自己此前一直感興趣的武庫四樓，這次可以上去見識一下了。

204.我這次真不是有心的

　　阿虎如今修練的武學，早已超越武庫經樓一層甚至二層的水平。

　　但按照規定，哪怕他和燕趙歌、燕狄父子再親近，不是廣乘山門人，他也不能進入武庫經樓。

　　阿虎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向燕趙歌問道︰「公子，你大約要在武庫裡待多久？」

　　燕趙歌想了一下︰「這次情況特殊，會比以前長不少，日落前應該是出不來。」

　　阿虎點頭，衝著燕趙歌揮揮手︰「公子，那你忙你的，俺自己找個地方玩去了，日落的時候再來這裡等你。」

　　燕趙歌同樣習慣性的揮揮手︰「嗯，自己找個涼快的洞貓著去吧。」

　　雖然是調侃阿虎，但燕趙歌知道，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漢子，多半是自己找地方修練去了。

　　阿虎的身份，和他經常沒臉沒皮，鞍前馬後跟在燕趙歌身邊的行為，很容易讓人輕視他。

　　但其實，阿虎的年齡，還沒到三十歲，比徐飛他們年紀要小，大約同劉盛峰、謝悠蟬相若。

　　這個年紀能達到如此修為境界，除了天賦驚人以外，大塊頭在練武上，比大多數人都要勤勉用心。

　　燕趙歌入了武庫經樓一層，此刻正好人不少，都是年齡較小，入門較晚的廣乘山弟子。

　　眾人見到燕趙歌後，齊齊一待，然後一起向燕趙歌行禮︰「燕師兄好。」

　　對於這些少年人來說，燕趙歌雖然和他們同輩分。但卻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

　　見到燕趙歌，甚至比見到很多宗門長老時更加緊張。

　　燕趙歌衝他們微笑點頭，目光掃過一圈，突然看到了熟人。

　　封雲笙一襲白袍。外罩藍色衣衫，藍衫邊緣輥著黑邊，一身廣乘山核心嫡傳的打扮。

　　在她身旁，跟著一個半大小子，正呆呆看向燕趙歌。正是憨龍兒應龍圖。

　　應龍圖看上去還是有些呆呆的模樣，但似乎認出了燕趙歌。

　　封雲笙笑道︰「龍圖，你不是總問我燕師兄去哪裡了嗎？現在就在你眼前了。」

　　應龍圖憨憨的一笑︰「燕……燕師兄。」

　　燕趙歌笑著點頭，走到近處︰「半年多不見了，龍圖個子長高不少。」

　　他轉頭看向封雲笙，笑道︰「你們倒是混得蠻熟了。」

　　封雲笙神色稍微有些古怪的看了應龍圖一眼，言道︰「有共同愛好的緣故。」

　　燕趙歌嘴角也稍微抽搐一下︰「……愛吃？」

　　「而且很能吃。」封雲笙點頭，拍了拍應龍圖的肩膀︰「我很多時候都不敢在廣乘山生火，要去外面打獵，否則我們兩個加起來。山上有些東西怕是要被吃絕跡了。」

　　燕趙歌哈哈笑道︰「這次我回山了，也要算我一份兒。」

　　封雲笙瞪大眼睛︰「你堂堂廣乘公子，揚名天下的新一代天驕，卻跟弱小婦孺搶口糧，於心何忍？也不怕墜了你的名聲？」

　　「你們兩個也算弱小婦孺？」燕趙歌上下打量她和應龍圖，一臉嫌棄的搖頭。

　　不過看了幾眼之後，燕趙歌突然噗嗤一下笑了︰「照顧龍圖的擔子，倒有很多落在你肩頭了，是不是有了當媽的感覺？」

　　「龍圖，你管她叫什麼？」不等封雲笙反駁。燕趙歌就笑眯眯朝應龍圖問道。

　　應龍圖有些茫然的看了封雲笙一眼，然後老老實實答道︰「叫封師姐。」

　　燕趙歌連連搖頭︰「錯了，錯了，你可以管她叫……雲媽！」

　　應龍圖眨眨眼睛。轉頭盯著封雲笙看，似乎真的在考慮要不要改稱呼。

　　饒是封雲笙一貫大方，也被這目光盯得有些發毛。

　　她不忿的盯著燕趙歌，過了片刻，哼了一聲，罡氣傳音說道︰「這是誰家的毛孩子。年紀挺大了，還那麼不懂事，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弟弟搶吃的。」

　　「那麼在意幹嘛？又不是搶奶吃……」燕趙歌心情放鬆，說話有點不過腦子，隨口反駁一句，話剛出口，頓時感覺不合適︰「額……不好意思……」

　　封雲笙愣住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燕趙歌。

　　她這時候反而笑了起來，也不窘迫，嘿嘿笑道︰「真不好意思，客官，讓你失望了，時節不對，本店目前確實沒這道菜，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燕趙歌乾巴巴的咳嗽兩聲︰「沒事，沒事，別放在心上……」

　　所幸後面幾句話是兩人通過罡氣傳音，其他人聽不見，否則旁邊這麼多師弟師妹，被聽見了，那樂子未免有些大。

　　兩人相對而視，默契的開始轉換話題。

　　封雲笙大方的一笑︰「都說我輩太陰之女，以宗師修為，可以動蕩天下大勢，但說到底，根源還在太陰冠冕這件聖兵。」

　　「卻比不得燕師兄你這次，真正是以個人之力，扭轉乾坤，力挽狂瀾！」

　　燕趙歌擺擺手︰「你過獎了，這次有些運氣因素在裡面。」

　　「我自己事後，也有反省總結。」燕趙歌嘆息著說道︰「回顧整個事情經過，多少還是有些冒險了。」

　　「有道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我這次感觸頗深。」

　　「此前我雖然對陣法有些鑽研，但相對來說，還是流於表面，這次的魔域大陣，很多陣法道理和運轉細節，我都沒能勘破，否則不至於到了最後關頭行險一擊。」

　　燕趙歌一邊說一邊搖頭︰「這次回山，修煉之餘，我已經決定，要在陣法一道上多下些功夫，彌補自己的短板。」

　　正說著，燕趙歌突然發現，封雲笙正以一種奇特的目光看著自己。

　　燕趙歌低頭看了下自己衣服，沒穿反。

　　「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燕趙歌好奇的問道。

　　封雲笙目光上下打量燕趙歌，用一種奇特的語調說道︰「燕師兄，你知道嗎？你剛才一本正經說那話的樣子，特別囂張。」

　　「哈？」燕趙歌莫名其妙。

　　封雲笙說道︰「燕師兄，我雖然這次沒去，但也聽說了，那魔域大陣，想要破解，並不是光有聖兵碎片便可以做到，必須有很高深的陣法造詣，才能準確把握瞬息的時機，一般來說，很多大宗師都做不到。」

　　「你現在卻說自己陣法造詣太低，還要繼續下功夫，這實在是……」

　　封雲笙一臉嫌棄的看著燕趙歌，她或許不知道「裝逼」這個詞，但這不妨礙她鄙夷燕趙歌這種行為。

　　燕趙歌稍微呆了下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哭笑不得。

　　雖然我是挺喜歡裝逼，挺喜歡出風頭，挺喜歡人前顯聖……

　　但我剛才真沒想這麼幹啊！

　　我這次是真的很認真的在檢討自己，謙虛自省啊！

　　我是真的想下功夫鑽研陣法，提升自己在這方面的水平啊！

205.最年輕宗師

　　燕趙歌一臉懵逼。

　　他看著封雲笙，嘴角抽搐：「封師妹，我是很認真，很鄭重的認為，我確實需要提高自己的陣法造詣，並將在這方面痛下苦功。」

　　封雲笙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仔細打量燕趙歌，半晌後有些無奈的說道：「燕師兄你這樣，豈不是讓其他人更加無地自容了？」

　　「至少我現在，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個蠢材。」

　　燕趙歌沉默一下後，突然笑了起來：「罷了，反正大多數時候，你這麼想，其實都沒錯，偶然冤枉我一下，也是我給你留的印象造成的，真要說的話，也不算冤枉了我。」

　　封雲笙聞言，不禁再次注視燕趙歌，目光越來越柔和。

　　燕趙歌的視線轉向一旁的應龍圖，伸手搭在應龍圖手腕脈門上，查探一番後笑道：「龍圖進步很快啊。」

　　雖然顯得有些遲鈍，但得到燕趙歌的誇獎，應龍圖高興的笑了起來。

　　封雲笙也笑：「天罡之身，真的厲害，龍圖的進步速度，大師伯和師父他們也都為之驚豔。」

　　關於應龍圖的談論，燕趙歌和封雲笙沒有繼續罡氣傳音，而是正常語言交談。

　　其他晚輩弟子聽見了，目光也都好奇的看過來。

　　應龍圖一下子成了眾人視線焦點。

　　沒辦法，雖然回廣乘山才半年多的時間，但應龍圖展現出來的天賦潛力，實在是太嚇人了。

　　廣乘山作為當世六大聖地之一，凡是能拜入門牆的弟子，都是萬里挑一。

　　在廣乘山自家內部，大家都很出色。或許還體現不出來。需要徐飛、陸問、燕趙歌、封雲笙、司空晴他們這些天才中的天才，才能顯現出鶴立雞群的卓越。

　　但其實，其他人在燕趙歌等人面前，雖然顯得平庸。可要是拿到廣乘山以外，到了其他一、二流勢力。個個都是天才人物。

　　可就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應龍圖卻展現出了讓所有晚輩弟子駭然的進步速度。

　　這個平常生活中甚至顯得腦子不靈光的孩子，在武道修煉上。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其進步，一日萬里可能才恰如其分。

　　連元正峰都被驚動了。這個小怪物在煉體境界的修為提升速度，甚至比當年燕狄還要更快。

　　這樣一個突然空降，後來居上的同門。讓其他年輕弟子都壓力巨大。

　　封雲笙之所以經常帶著應龍圖照看他，除了日常生活中照料以外。也是防止有人欺負他，杯葛排斥他，防止有人利用他平常頭腦不太靈光的關係暗中挖坑。

　　應龍圖雖然聽話好學。但平常確實有些不靈光，某些時候如果被人偷偷誤導，闖了禍他自己可能都意識不到。

　　燕趙歌目光環顧四周，平靜的說道：「天罡之身，也稱三十六穴真龍身，或者天罡龍體。」

　　「先天氣血雄壯如龍如象，心思澄澈如水如鏡。」

　　燕趙歌言道：「凡是跟肉身氣血有關的修練，龍圖幾乎都可以一蹴而就，等於娘胎裡就練成了。」

　　「所以在血肉方面的鍛鍊，他很可能是當時最強，沒有之一。」

　　「而在其他方面，例如氣息調節，內氣錘煉積累等等方面，他也有巨大的優勢，先天本錢之雄厚，是當世最頂尖之一。」

　　燕趙歌摸了摸下巴：「所以，學武初期，煉體境界，他的進步速度快，是可以預期的。」

　　封雲笙點點頭。

　　武者煉體十重，肉身、通脈、導氣各三重，再加上第十重入微之境。基本上都和氣血筋骨有關。

　　從肉身初期武者開始起步，首先追求骨肉強勁，把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鍛鍊的飽滿有力，力量和靈活性都要強於正常人。

　　然後肉身中期，則是要練的筋骨強韌，進一步鍛鍊自己的身體，增強全身筋絡的爆發力。

　　到了肉身後期，骨血齊鳴，是第一次將功夫練到骨頭上，骨頭的硬度和堅韌程度都大大增加，整個人的靈活性和力量都更上一層樓。

　　然後，開始跨過武者修練的第一個大門檻，向通脈武者進發。

　　成功打通體內經脈，便算是踏足通脈初期境界，之後不斷強化鞏固拓展經脈，大約達到初始階段三倍左右時，以此為界限，就可以說是通脈中期境界。

　　最後練得周身經脈全部貫通，則預示武者達到通脈後期境界，為更進一步的修練打好了基礎。

　　通脈後期武者，就可以開始練氣，成功練出一口內氣不散，便可以稱之為導氣境界武者。

　　導氣初期境界，血氣方剛，通過呼吸吐納，加速和調理氣血運行，氣血調和，使人的力量大大增強。

　　導氣中期境界，是很重要的一關，開闢丹田氣海，內氣大壯。

　　導氣後期境界，又稱伐骨洗髓之境，武者第一次將功夫練到骨頭裡面的骨髓，通過氣血調理，內外合一，內氣深入骨髓，從而達到初步的脫胎換骨之效。特徵是內氣入骨，雷音洗髓。

　　最後，第十重天稱入微，內明見竅，可以內視，漸漸可以掌握自己內部的身體狀態，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周身穴竅。

　　到了這一步，煉體武者的修練達到巔峰，開始嘗試練內氣為罡氣，罡氣一成，便算是進軍宗師武者之境。

　　燕趙歌拍了拍應龍圖的肩膀：「對龍圖來說，煉體十重，只有第七重到第八重，開闢丹田氣海，和第九重到第十重，入微，這兩個關卡需要花費時間認真修練，其他關卡，玩著就跨過去了。」

　　說到這裡，燕趙歌也有些感慨，看著應龍圖：「正式學武才半年吧？這已經到入微之境，大破滅後有記錄以來，已是前無古人。」

　　他一笑：「我家老爹別的記錄不好說，最年輕宗師的記錄，被龍圖打破已經是必然了。」

　　其他弟子聞言，都倒抽一口涼氣，看著應龍圖的目光，反而平和了許多。

　　燕趙歌笑道：「還沒完呢，從練氣成罡，突破至宗師這一關開始，之後的修練，龍圖也要苦下功夫。但內罡宗師中期，罡氣洗練臟腑，和外罡宗師初期，第二次伐骨洗髓，對他來說仍然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眾人苦笑。

　　當領先優勢太過巨大的時候，反而會讓人生不出嫉妒的心思。

　　尤其看應龍圖的模樣，懵懵懂懂，真要好好相處，其實也不難。

206.武庫四層

　　燕趙歌看著眼前一眾少年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些事情，過猶不及，讓他們知道更多事情，就該反過來挫傷他們的積極性和自信心了。

　　到了宗師境界的修練，除了內罡中期和外罡初期，應龍圖在肉身氣血上的優勢，雖然仍很明顯，但不再那麼逆天。

　　成就宗師以後，應龍圖肉身氣血上的優勢，主要體現在實戰方面，日常修練速度，不再那麼嚇人了。

　　但是，天罡之身，除了血如龍像以外，還有心思靈動，感應靈敏的優勢。

　　外罡宗師衝擊先天宗師的重要關口，罡氣練出靈性，武者感悟天地這一關，對龍圖來說也遠比常人簡單。

　　同時，這項優勢，在之後修練中，包括到了更高層次境界，會一直產生深遠影響。

　　燕趙歌自己，在平時修練過程中，就通過各種機緣和方法，不斷改良強化自己的體質。

　　而似石鐵那樣將金剛身修練到極致，更是體如琉璃金剛一般，肉身防禦力遠超尋常武者。

　　類似情況還有不少，不過都是後天造就，不似應龍圖，是天賦本錢。

　　燕趙歌看著眾人說道︰「天賦好，意味著起點高，但無法決定最終的成就，這一切終究還要靠自己。」

　　「龍圖心思簡單，一心勤學苦練，其實不需要旁人多操心。」

　　「反倒是大家，越是這種情況下，越是要穩住心態。」燕趙歌淡淡說道︰「不怕別人比你天賦好，就怕比你天賦好的人，比你更努力。」

　　「起點已經落後了，追趕過程中不付出更多力氣，如何追趕領先的人？」

　　燕趙歌輕輕拍了拍手掌︰「那只能指望領先者自己摔倒，這種全憑運氣的事情，你們覺得可靠嗎？」

　　一眾晚輩弟子都是心中警醒，凜然受教︰「謝燕師兄指點。我等當用心修練。」

　　燕趙歌微微一笑，轉頭看了封雲笙一眼。

　　就他所知，這位堪稱追趕者的典範了。

　　石鐵和傅恩書那樣的修煉狂人，都稱許有加。

　　而她天賦本就頂尖。刻苦用功之下，修為突飛猛進，縱使不像應龍圖那麼奪人眼目，但也讓所有人為之驚嘆。

　　封雲笙倒是神色如常，看著一眾年輕弟子微笑。不過她和燕趙歌對視一眼，都無聲輕嘆。

　　雖然燕趙歌鼓勵的道理沒錯，但其他少年人們想要趕上應龍圖，難度還是極大的。

　　在這個武道文明蓬勃向上的世界，強大的個體優勢，很多時候不是數量可以彌補的。

　　不僅僅是廣乘山、大日聖宗等六大聖地勢力，任何一個勢力，不論一流、二流，又甚至更低，都會盡力培養最出色的傳人。

　　最後的資源。始終是優先供應少數人，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於是很容易造成強者越強的局面。

　　燕趙歌知道的信息，比封雲笙還要更多。

　　比方說，就燕趙歌所知，廣乘山的麟泉洗禮，原先剩三次，在燕趙歌本人和封雲笙得到洗禮後，目前只剩下一次。

　　而這一次麟泉洗禮，如今至少有八成可能著落在應龍圖身上。

　　可憐一直惦記麟泉洗禮，同樣也是廣乘核心嫡傳的陸問。希望恐怕是要徹底落空了。

　　這對陸問來說公平嗎？如果他比燕趙歌、封雲笙、應龍圖三人都強，那肯定是不公平的。

　　但如果他真的比燕趙歌三人展現出更強的潛力和能力，那麼除了封雲笙情況特殊以外，陸問多半能擠掉燕趙歌或應龍圖當中一人的機會。

　　身為方准嫡傳弟子。在這樣的宗門內部重要獎勵上，哪怕是面對燕狄獨子燕趙歌，陸問也是可以競爭的。

　　可惜的是，哪怕不計算封雲笙太陰之女的特殊性，面對燕趙歌三人，陸問也不具備任何優勢。反而處於劣勢。

　　燕趙歌和應龍圖接二連三往出冒頭，這對其他志在麟泉洗禮的人，連續打擊太猛烈了。

　　不過，對陸問來說，即便沒有應龍圖，他也還要面對司空晴的競爭。

　　在步入宗師境界後，司空晴的進步速度太過驚艷了，風頭和潛力也隱隱蓋過陸問。

　　若不是應龍圖橫空出世，這最後一次麟泉洗禮，司空晴的希望甚至比陸問還大。

　　只是司空晴對此似乎並不如何在意罷了。

　　燕趙歌有時想起來，也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被燕趙歌擊敗，但陸問修練不可以說不努力，才能不可以說不傑出。

　　可惜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後浪，讓陸問變成了一張擺滿杯具的大茶几。

　　大家都很優秀，遠超常人的優秀，但資源和機遇終究還是有限的，於是只能從優秀的人中，再選擇更優秀的。

　　為宗門長遠計，後輩的培養，環境要公平公正，可是必然不能搞平均。

　　好鋼用在刀刃上，不管在誰家都是一樣的道理。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燕趙歌微微搖頭，告別了封雲笙、應龍圖等人，向更高樓層走去。

　　如今，武庫經樓三層，燕趙歌也已經可以隨意進出。

　　在宗師境界得到這項特權，整個廣乘山自開山立派以來，只有昔年的撼天尊展東閣，和燕趙歌的老爹燕狄兩個人得到過。

　　這是對晚輩弟子在武道天賦和才能上的最大肯定，代表了宗門的信任與期望。

　　某種程度上來，別的都不提，僅僅是這項特權，就把燕趙歌和同輩其他核心嫡傳區分開來。

　　值得一提的是，相較於對麟泉洗禮的無所謂，司空晴對燕趙歌得到的這項獎勵，倒是羨慕的厲害。

　　一向清冷的少女，少有的表現出艷羨的情緒。

　　對燕趙歌來說，三層以後可以慢慢逛，現在更吸引注意力的，是武庫的第四層。

　　燕趙歌深吸一口氣，抬腳登上樓梯。

　　從三層到四層，燕趙歌可以明顯感覺到，彷彿經過了什麼阻隔。

　　武庫經樓第四層，有獨立的守護陣法。

　　而這個陣法的主持者，便是燕趙歌眼前，直接側臥在地板上假寐的老者。

　　也是廣乘山武庫經樓首座長老。

　　他之前已經從元正峰那裡知道燕趙歌獲得特許，換了其他人這樣大搖大擺登樓，早就讓他打出去了。

　　在燕趙歌兩隻腳都踏上武庫四樓之後，老者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平靜看著燕趙歌。

　　燕趙歌微微一笑，同他見禮︰「師叔祖。」

　　或許其他晚輩弟子不知道，但燕趙歌卻清楚眼前老者的不凡。

　　當年，便是此老，同自己的師祖元正峰，競爭那一代的掌門之位。 (未完待續。)

207.廣乘淵源，神宮秘聞

　　燕趙歌跟自家老爹無意間閒聊的時候，燕狄曾經提到過，以他目前的修為境界，廣乘山上下除了他恩師元正峰以外，只有一個人，他沒有絕對把握可以勝過。

　　這個人，便是昔日同元正峰競爭掌門之位，如今的武庫經樓首座長老，辛東平。

　　燕狄曾經很認真的思索一下後補充說明，放眼天下所有大宗師，除了元正峰以外，也唯有辛東平，他目前沒有把握。

　　辛東平自從當年與元正峰競爭失敗後，便一直在廣乘山潛修隱居，少有出世，以至於現在八極大世界年輕一代，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便是廣乘山自家晚輩門人，也只知道武庫經樓首座，辛長老，是本門宿老，同老掌門和兩位太上長老同輩分，但很少有人真正知道這位辛長老到底是怎樣的人物。

　　但燕趙歌的出身，和他如今在宗門內受重視的程度，讓他可以接觸到很多同輩人不瞭解的信息。

　　比方說，目前廣乘山通曉太上八極全部八門武學的人，包括自家老爹燕狄在內，一共有四人。

　　除了燕狄以外，其他三人，分別是當下廣乘第一高手老掌門元正峰，燕趙歌的二師伯方准，和此刻正在自己面前的辛東平！

　　廣乘三大絕學，方准修練無垠天劍，燕狄修練無量天刀之餘，在摸索創造更適合自己的武學，元正峰修習廣乘天掌和無量天刀。

　　而辛東平，是元正峰之外，唯一一個通曉兩門廣乘至高絕學的人。

　　修練的武學多，不代表戰鬥力一定更強，但廣乘三大絕學都修練不易，辛東平可與元正峰並列，足以說明其不凡。

　　雖然嘴上不會承認，但包括大日聖宗在內的其他聖地。私下裡都認可廣乘山在大宗師武者層面。是八極最強。

　　年輕一代不知道辛東平，老一輩人卻不會忘記廣乘山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雖然都傳言，辛東平在同元正峰的競爭中失敗，因此傷了銳氣。以至於留下心障，也和元正峰一樣難以衝擊武聖之境。

　　但辛東平在大宗師這個境界。實力仍然具備不比元正峰差多少的威懾力。

　　辛東平仍然側躺在武庫經樓的四層地板上，沒有起身。

　　但他雙眼很認真的打量燕趙歌，半晌後徐徐點頭。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問道：「你是現在選擇三大絕學之一修練。還是待成就大宗師以後？」

　　傳燕趙歌太清氣功下半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燕趙歌被允許修習三大絕學，也是可以肯定的。唯一問題只在於時間早晚。

　　「現在就想試試。」燕趙歌微笑答道：「我選廣乘天掌。」

　　辛東平也不多過問，直接點點頭。手指向著上方一指。

　　武庫經樓四層頂棚，頓時亮起光輝。

　　光芒之中，四道虛影出現。一道居中，另外三道成品字形分列周圍。

　　燕趙歌仔細看去，中央那道虛影，卻是一部書卷，那就是廣乘山嫡傳正統的太清氣功下半部。

　　在書卷周圍，則懸浮著三件東西，分別是一刀，一劍，和一方印台。

　　當燕趙歌的目光接觸到那柄刀，他眼前彷彿出現一個霸道雄飛的男子，威武絕倫，氣勢宏大如天。

　　撼天尊，展東閣！

　　廣乘山一脈，開山立派以來，歷史上第一強者，同時也是自大破滅之後，八極大世界截止目前為止的第一強者。

　　令無數人惋惜的是，這樣的展東閣，其實仍然有巨大的上升空間，若非早亡，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能走到怎樣的高度。

　　正是在展東閣擔任掌門之時，廣乘山達到歷史上的極盛時期。

　　展東閣之前，廣乘山其實只有開山祖師傳下的廣乘天掌一門至高絕學。

　　後來展東閣自創無量天刀，為廣乘山一脈添一絕學。

　　燕趙歌目光看向另外一旁，視線接觸到那柄劍，眼前景象變幻，出現另一個人的身影。

　　這人相貌同展東閣有幾分相似，但氣質沉靜，彷彿大地可以承載萬物一般。

　　展東閣胞弟，也是展東閣之後的廣乘山掌門，摩天客，展西樓。

　　在經歷第一次與炎魔大世界的大決戰，廣乘山元氣大傷，由高峰跌落谷底的時候，便是這個看上去沉靜安詳的男子，帶領廣乘山走過最黑暗的歲月，重新迎來崛起的曙光。

　　其後，與其兄一樣，展西樓也隕落在又一次同炎魔的大戰中，壯烈戰死。

　　展西樓除了性格之外，所走武學路數，也與其兄展東閣不同，為廣乘山另開一條道路。

　　其創下的無垠天劍，同廣乘天掌和無量天刀，一起並稱廣乘三大絕學，同時也和另外三種劍道，一起並稱八極大世界當今之世最頂尖的四大劍道傳承。

　　撼天尊和摩天客，作為大破滅後，八極大世界最具傳奇色彩的同胞兄弟，在廣乘山本門歷史上，影響深遠。

　　不僅僅體現在他們在世時所作的一切，他們離世後的遺澤，光芒也經久不滅。

　　燕趙歌觀古人風采，也是感慨不已。

　　不過今天挑選絕學，燕趙歌心中早有腹稿，不選無量天刀，也不選無垠天劍，自己的目標，是廣乘山最古老的絕學，廣乘天掌。

　　是的，最古老的絕學。

　　廣乘山一脈武學的根源，就是太清氣功與廣乘天掌這一內一外相輔相成，其後包括太上八極在內的其他武學，都在此基礎上得來。

　　古老，並不是燕趙歌選擇廣乘天掌的原因，真正讓燕趙歌感興趣的是，廣乘天掌有幾分大破滅之前，玉清一脈傳承的影子。

　　而太清氣功，則跟大破滅前太清一脈的傳承沾邊兒。

　　廣乘山開山祖師，開天翁邱原，發掘大破滅遺蹟，在此基礎上進行揣摩發展，最終形成最早的廣乘一脈武學傳承。

　　只是讓燕趙歌感到有些無語的是，開天翁邱原，居然是將太清一脈和玉清一脈各自一點散碎傳承進行糅合。

　　不過，這些目前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邱原發掘的太清、玉清傳承，雖然只是散碎一點，但燕趙歌有七、八成把握，乃是嫡傳。

　　這就讓燕趙歌非常感興趣了。

　　因為在大破滅之前，這樣的傳承，唯有神宮才有，燕趙歌修練的無極天書，便源自玉清一脈。

　　燕趙歌目光落在那書卷，和那方印台上，雖然只是光影，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幾分古老之意。

　　「當年的大破滅，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其實並不是同時波及整個天地，而是神宮首當其衝……」燕趙歌雙目中閃動幽光。

208.被從天拋落的碎片

　　燕趙歌腦海中，一時間有諸多念頭浮現，此起彼伏。

　　他稍微眯縫了一下眼睛，靜下心來，目光平靜無波，只流露出作為一個晚輩弟子，對本門至高絕學的嚮往和憧憬。

　　燕趙歌看向辛東平，辛東平淡然點頭，於是燕趙歌便走向那浮現虛影的光輝，整個人步入其中。

　　那書卷光影，頓時有道道光流落下，籠罩燕趙歌。

　　燕趙歌心頭有大量文字浮現，便是太清氣功下半部的內容。

　　雖然有幾分大破滅前太清一脈傳承的影子，但自開天翁邱原開始，經過廣乘山歷代強者的揣摩完善，太清氣功本身已經頗有獨到玄奧之處，不失為一部出色的武學寶典。

　　燕趙歌將之同自己瀏覽過的神宮典藏對照印證，收穫頗豐。

　　不過，這些都可以之後慢慢琢磨，燕趙歌此刻最留心的是，與太清氣功秘傳接觸，自己的意識彷彿穿越時空，眼前再現多年以前的景象。

　　無窮災劫橫生，天翻地覆，恍如末日。

　　一道流光，從天而降，破開重重天幕，撕裂無盡虛空，降臨八極大世界，落在一座山脈間。

　　其中一座山峰上，留下一道玄奧而又細長的痕跡。

　　此後不知過了多少年，某日，有人途徑此地，觀看遺刻痕跡，心有所感，察覺其中奧妙，遂在山峰前靜坐多日，揣摩意境。

　　燕趙歌看著那人的面貌，可以識得，正是本門開山祖師，開天翁邱原。

　　這一幕，是神光落地，留下遺刻，邱原面壁悟道，漸漸歸納創造出太清氣功的經過。

　　神光，或許是哪位神宮強者的力量，造成的餘波。或許是神宮破滅後。殘骸落下。

　　當燕趙歌再靠近那方印台的光影時，眼前頓時一暗，彷彿生出天地傾塌的感覺。

　　通過揣摩這方印台中所留的淡淡痕跡，燕趙歌突然心頭凜然。腦海中影像變化間，他似乎隱約看見。某樣東西的碎片，穿越重重時空，從天而降。跌入八極大世界。

　　邱原獲得了這件東西，以此為根基。創出廣乘天掌。

　　影像雖然簡略，但燕趙歌能感到自己心靈的悸動，曉得那件東西的碎片。很重要。

　　燕趙歌仔細看去，那碎片跌落。自洞開的虛空一路向上，隱約可見一個人影。

　　碎片似乎並非無意間墜落，而是被此人特意扔下來的。

　　只可惜。這簡單的意念留痕，止步於邱原創出廣乘天掌為止。

　　燕趙歌微微有些懊惱。

　　平復了一下心情後，燕趙歌思索：「這碎片，沒聽人提起過，是早年間就已經遺失了，還是因為太過重要，只有宗門最核心高層才瞭解情況，甚至是掌門代代單傳？」

　　燕趙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心境放平和：「迷惑沒有解決，疑問反而越來越多，不過也多了些線索與方向。」

　　將暫時解決不了的疑問埋入心底，燕趙歌開始仔細體悟廣乘天掌的奧妙。

　　因為某些原因，燕趙歌領悟這門絕學，比之前的太清氣功，還要更加得心應手。

　　當一切都結束後，燕趙歌徐徐睜開眼睛，同辛東平見禮：「有勞師叔祖了。」

　　辛東平深深看了燕趙歌一眼，搖搖頭：「無妨，下去用心修練吧。」

　　燕趙歌出了武庫經樓，阿虎帶著盼盼已經在門外等候，見燕趙歌出來，憨憨一笑：「公子，解決了？」

　　「囫圇吞棗而已，回去慢慢揣摩修練。」燕趙歌揮揮手：「現在先回吧。」

　　盼盼再次飛撲上來，這次燕趙歌沒有阻止它，將這個大毛絨球抱住。

　　現在的盼盼，體型大約和燕趙歌記憶中的大熊貓相近，雖然個頭還是稍顯大了一點，不過至少不像之前那樣，一頭大象衝鋒似的氣勢。

　　回了住處，燕趙歌安心修練。

　　一日，迎著晨曦朝陽走出門外，燕趙歌突然心中一動，默算了一下日子，向外走去。

　　阿虎跟在身邊，好奇的問道：「公子，這是去哪裡？」

　　燕趙歌嘆了口氣：「去尋大師伯，今天是石師兄的忌日，我也去上柱香。」

　　阿虎眨了眨眼，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不說話，老老實實跟在燕趙歌身後。

　　在山間一路前行，燕趙歌登上一座小山頭，果然就見兩個個人站在那裡。

　　一個身材高大的威武男子，正是大師伯石鐵。

　　在他身後，則站著徐飛。

　　徐飛神色肅穆，見燕趙歌和阿虎到來，輕輕點頭，全然不似往日滿臉輕鬆豪放的笑容。

　　石鐵轉頭看過來：「趙歌來了？有心了。」

　　燕趙歌同石鐵見禮：「大師伯，節哀。」

　　石鐵面容沉靜，一如往常：「我沒事。」

　　他轉頭重新向前，目光落在一座墳冢上，雖然簡樸，但是周圍異常整潔，不見任何雜草。

　　墳前立著墓碑，上書「愛子石松濤之墓」的字樣。

　　在這墳冢兩旁，還分別立著兩座墳冢。

　　燕趙歌和阿虎都是沉默不語，那兩座墳冢，墳前也都立碑，說明了主人身份，分別屬於石鐵的兒媳和孫子。

　　三座墳塚，其實都是衣冠塚，但這更讓人心中添堵，因為石鬆濤一家三口遇難，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燕趙歌等人默默站在石鐵身後，白髮人送黑髮人，從來都是巨大的悲哀。

　　看著石鬆濤的名字，燕趙歌腦海中浮現一個英挺青年的身影，面貌五官和石鐵足足有九成相似，父子倆近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燕趙歌自己，是沒有親自與這位石師兄接觸過的，對其瞭解，都源於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石松濤的年紀，比徐飛還要大一截，他在八極大世界揚名立萬，被譽為廣乘山新一代天之驕子的時候，燕趙歌還是孩童，剛剛開始習武。

　　相較於剛正不阿，嚴肅認真的石鐵而言，石松濤更溫和一些，但父子二人都是一樣的熱心腸。

　　徐飛和燕趙歌，青少年時，都多蒙這位年長師兄的指點和關照。

　　彼時的石松濤，也是意氣風發的年輕天驕，更與愛侶喜結良緣，早早誕下麟兒，美滿至極。

　　便連石鐵在那幾年，也是盡享天倫之樂，平時臉上笑意都多出許多。

　　但可惜，如今這一切，都成為過去。

　　石鐵站在那裡，整個人就彷彿一座雕像，似乎已經在原地立了千年。

209.金符化氣，開爐煉寶

　　石松濤昔年待人熱誠，人緣頗佳，每年忌日，有不少昔日故人前來拜祭，不過大家都默契的避過清晨。

　　除了石鐵自己以外，便只有個別親傳弟子，會和他一同來石松濤墓前。

　　燕趙歌有心來此，石鐵自然不拒絕。

　　待燕趙歌等人給石松濤一家上香之後，石鐵言道：「你們有心了，回去歇息吧。」

　　燕趙歌和徐飛對視一眼，帶上阿虎，一起離開。

　　走在路上，燕趙歌回身望去，就見石鐵的身影，仍然默默立在那裡。

　　身旁的徐飛嘆息一聲：「師父還在自責。」

　　燕趙歌也跟著嘆了口氣，作為少數知情人，他知道徐飛所言何意。

　　昔年，石松濤一家三口遇難，石鐵其實有機會救援，但恰逢局勢危急，廣乘山宗門利益眼看著也要嚴重受損，當時在場人中，只有石鐵有能力阻止。

　　結果，面對這樣的兩難局面，石鐵最終選擇維護宗門整體，但如此一來，他自己的子孫卻救之不及，最終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是石鐵一生之憾，從來俯仰無愧天地的他，唯獨愧對自己的親人。

　　時至今日，雖然立了衣冠塚，但其實石鐵仍然沒有放棄最後希望，只要有機會，就會前往當年之地查探，希望能有萬一的可能，石松濤一家還能生還，畢竟一直沒有見過他們的屍骨。

　　可惜，五年時間過去，仍然毫無所獲，最後的希望也在一點一點泯滅。

　　徐飛喃喃說道：「如果重來一次，師父會不會做出不同選擇？」

　　他是自言自語。並沒有指望燕趙歌回答。燕趙歌沉默的走在一旁。

　　徐飛嘆息一聲，接著說道：「雖然悲痛，雖然自責，雖然愧疚。但可能，仍然會是相同的選擇吧。師父他……」

　　燕趙歌輕聲問道：「如果是徐師兄你呢，在肩負的責任，和自己親人之間。你會如何選擇呢？」

　　沉默良久，徐飛答道：「我不知道。或許要真正面對那一刻的時候，我才能給出答案吧。」

　　燕趙歌點點頭，兩人都不再說話。並肩前行，到了分岔路上。彼此抱拳一禮，就此告別，各自回返住處。

　　回到自己住處。燕趙歌盤膝端坐，雙目閉合，靜下心來，沉澱思緒。

　　少頃，燕趙歌重新睜開雙眼，自懷中取出一枚金符。

　　這金符，是燕趙歌在清遮湖時，於魔氣界域中，斬殺墮魔的邪子逸後得到。

　　看著金符表面玄奧而又複雜的紋路，燕趙歌認真思索：「似乎，是一種頗為古怪生僻的文字，應該是大破滅之後才出現的東西。」

　　燕趙歌苦笑一聲，和當初冰龍武聖的遺物一樣，這種出現於大破滅之後，相對於眼下卻又偏偏比較古老的東西，最讓他無奈，正好卡在他知識儲備最薄弱的環節。

　　不過，燕趙歌也在努力彌補自己這方面的短板，此刻看著金符，倒並不是全無著手之處。

　　「有些像是極北地區，只在當地少數人中流傳的文字？」

　　燕趙歌琢磨片刻後，吩咐扈從：「去調金洲北部流傳的古文字方面典籍來給我，有多少拿多少，年代越久越好。」

　　雷域六洲中，最北端直接同極北冰海相接的地區，便是金洲。

　　很快，便有黑衣武者送來燕趙歌想要的東西。

　　花時間參詳一陣子後，燕趙歌心中漸漸有了數，手指輕輕敲擊那金符，指尖順著金符紋路，劃過一道道痕跡。

　　那些痕跡停留於金符表面，久久不散。

　　燕趙歌收回手指，端詳金符上趨於完整的紋路線條，最後一掌拍擊在金符上。

　　金符驟然爆發出耀眼光彩，竟化作點點螢光，消失不見。

　　見狀，燕趙歌臉上反而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就見那點點金光飄飛，凝而不散，化作團團光霧，浮於半空中。

　　燕趙歌深吸一口氣，猶如長鯨吸水，那團團光霧頓時全被他吸入。

　　有那麼一瞬間，燕趙歌的心肺，升起煙熏火燎的感覺。

　　以燕趙歌現在的修為境界，體內各個臟腑，都已經經過罡氣千錘百煉。

　　不適的感覺僅在瞬息之間，然後很快便告消失。

　　燕趙歌內視自己體內，就見點點金光不斷飄飛，均勻貼服在每一根血脈的表面，彷彿為自己體內血脈鍍上一層金輝。

　　便是最微小，最纖細的血脈，也不例外。

　　燕趙歌平靜呼吸吐納，氣血運轉間，血流彷彿滾燙的岩漿，發出沉重咆哮聲。

　　罡氣運轉三十六個大周天後，燕趙歌收功，皮膚上淡淡金光一閃即逝。

　　從地上站起身來，燕趙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事情，似乎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這麼想著，燕趙歌手一揮，幾道光華閃過，懸於空氣中，卻是一件件下品靈兵。

　　崇山鎧，焚華劍，鎖嵐劍，輝日輪，紫金雷劍，飛雷刀。

　　除了中品靈兵幽粼波光刀，和燕趙歌自己一直以來的隨身之寶靈劍碧龍外，燕趙歌手頭現有的下品靈兵基本都在這裡了。

　　說起來，全部都是其他聖地核心嫡傳的招牌兵刃。

　　這些靈兵的原主人，分別是劉盛峰、趙昊、邪子逸、蕭升、燕閃和林舟。

　　只是這串名單，和這一件件靈兵，就足以讓其他同輩武者歎為觀止。

　　燕趙歌若是將自己的戰利品開個博覽會，估計會有不少人氣得吐血。

　　以燕趙歌目前的修為來說，同一時間，基本上只能催動一件下品靈兵，多出來的，要麼替換使用，要麼就用來當暗器，靠斷開聯繫的那一下爆發力傷敵，或者牽制對手的靈兵。

　　靈兵多了，直接砸死對手，這話可不單純是開玩笑的。

　　待燕趙歌登臨大宗師境界後，這些靈兵便可以同時派上用場。

　　不過，燕趙歌有其他想法，雖然以自己的進步速度，大宗師並不遙遠。

　　又思索片刻後，燕趙歌手指輕輕一點，收回了崇山鎧和輝日輪還有飛雷刀，只留下焚華劍、鎖嵐劍和紫金雷劍三把劍器。

　　然後燕趙歌手掌一翻，掌心中多了一節竹枝。

　　一節墨綠色，隱隱閃動紫光的竹枝。

　　開啟了內晶爐，燕趙歌將那竹枝，和三件下品靈兵，一起投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