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210.第四次太陰之試

　　內晶爐轟轟鳴響，流光溢彩。

　　爐內運轉其實很平緩，道道雲霞籠罩，看不真切其中具體景象。

　　燕趙歌操控內晶爐，則顯得分外認真。

　　同時也分外耐心，他要為自己煉製一件，完全從自己心意出發，與自己所學貼合，純粹由自己創造的寶物。

　　燕趙歌心中有腹稿，要儘量追求完美結果，在計劃中，這並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對此，燕趙歌不慌不忙，在煉製過程中，也在不斷根據實際情況，微調完善原先的想法。

　　接下來的日子中，燕趙歌過得非常充實，或是修行武道提升自己，或是鑽研揣摩陣法道理，或是催動內晶爐煉製寶物。

　　時光飛逝間，便已經是幾個月時間過去。

　　這段時間以來，燕趙歌一直深居簡出，直到算算日子，已經快要到風域西極大漠黑魘風暴減弱的季節，燕趙歌方才出關。

　　「阿虎，幫我聯繫一下風域那邊本門的人，提前準備一些東西備用。」燕趙歌伸了一個懶腰，阿虎點頭答應，然後下去辦事。

　　燕趙歌眯起眼睛，仰頭看了看山林裡，枝葉縫隙間落下的斑駁陽光。

　　「第四次太陰之試，應該已經結束了吧，不知最終結果如何？」

　　燕趙歌喃喃自語，一邊思索著。一邊抬腿邁步。

　　第四次太陰之試。廣乘山仍然作壁上觀，沒有參加。

　　封雲笙的太陰之體雖然已經恢復，但是仍然在潛修。

　　不管是燕趙歌，還是傅恩書等廣乘高層強者。雖然都心中急迫，但卻都默契的沒有讓封雲笙參加第四次太陰之試。

　　原因無它。封雲笙還需要時間，來彌補之前那兩年的空白。

　　對手也在進步，而且同樣拼盡全力。飛速前進，而不是站在原地等著封雲笙追上去。

　　燕趙歌一邊思索著。來到了封雲笙所在的小山谷。

　　在那裡，果然可以見到，封雲笙一如既往。勤修苦練。

　　握刀的手，始終穩定。但目光深處，彷彿有火焰升騰，越發熾烈。

　　局外人往往很難理解。一個人得而復失，跌落谷底之後，重新有一個失而復得的機會擺在眼前時，將會爆發出怎樣的能量。

　　封雲笙的心態和意志，都是上上之選，所有的壓力，都被盡數化作動力，讓她不停燃燒自己。

　　即便暫時不被廣乘山派去參加太陰之試，她也能夠理解，只是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

　　燕趙歌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封雲笙練武。

　　在另外一邊，也有另一個人，在一板一眼的修練。

　　那是一個如今還不到十二歲的孩子，但卻已經練氣成罡，踏足宗師之境！

　　應龍圖，成功打破燕趙歌之父燕狄的記錄，成為大破滅後，八極大世界有記錄以來，最年輕的宗師。

　　此刻的應龍圖，全神貫注，目光中閃動著平時說沒有的靈性，一絲不苟的練武，專注程度絲毫不遜色於一旁的封雲笙。

　　唯有這個時候，他才不似平日裡那遲鈍的模樣。

　　隨著他出拳，雄壯的肉身氣血升騰，更是遠超同境界大多數武者。

　　燕趙歌微笑看著他們兩人練拳，遠處，大熊貓盼盼正坐在地上，百無聊賴的往自己嘴裡塞著吃的，這時看見燕趙歌出現，眼睛頓時一亮，朝這邊跑來。

　　「跟著封師妹，你倒是有口福了。」燕趙歌笑著抱住盼盼，摸了摸它的大腦袋。

　　封雲笙養的小黑狗肉肉，跟燕趙歌也早混熟了，這時雖然不像盼盼一樣衝上來，但也高興的搖動自己小尾巴。

　　應龍圖一趟拳練完，收了式子，看見燕趙歌，也是眼前一亮，朝燕趙歌走來，有些靦腆的笑道：「燕師兄。」

　　燕趙歌笑道：「修練中，可有什麼問題？」

　　應龍圖撓撓頭，努力總結自己的語言：「之前聽一位師兄提起，速度和力量難以兼顧，還用了蒼茫山與天雷殿來做對比，但感覺，他說的似乎有哪裡不對。」

　　燕趙歌一笑，憨龍兒夠耿直的，就是不知道他這疑問有沒有當面跟那個同門師兄弟提出來。

　　「他說的，也對，也不對。」燕趙歌解釋道：「單純說速度和力量難以兼顧，並不準確，同樣都是你的拳頭，一拳打出，你拳速快，那麼這一拳中蘊含的力量也不會弱。」

　　「常說天雷殿的攻擊，快如閃電猛如雷轟，前半句是說速度快，後半句便也是誇他們力量猛。」

　　燕趙歌抬起自己的手掌，向前伸出：「但是我們出招，牽扯到一個發力的問題，蓄力發力結合在一起，然後才是真正的攻擊。」

　　「但在這個蓄力發力的過程中，就牽扯到速度和力量的取捨選擇了，絕大多數情況下，蓄力越充分，發力越猛，但是所用時間便越長。」

　　燕趙歌看嚮應龍圖：「常說天雷殿和蒼茫山各走極端，一快一慢，其實他們的分歧便在這裡。」

　　應龍圖有些呆呆的點頭：「是指整個發力出招這個完整過程的快慢力量選擇，而不是已經發力，單純的出手速度。」

　　燕趙歌笑道：「不錯，天雷殿和蒼茫山，與其說是出招速度快慢有差別，不如說是變招速度快慢有差別。」

　　「在力量風格上，兩家都是走剛猛的路子，天雷殿更暴烈，蒼茫山更雄渾。」

　　兩人一邊說著，阿虎來到了山谷中，向燕趙歌走來，臉上完全笑開了花。

　　「公子，俺已經按你的吩咐聯繫過風域那邊了。」先做完正常的匯報，然後阿虎笑呵呵的說道：「還有，第四次太陰之試的結果出來了，大日聖宗的孟婉失手了！」

　　燕趙歌眉毛微微一揚：「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

　　阿虎高興的笑道：「孟婉似乎自身出了什麼問題，結果在最後一輪爭奪中敗下陣來。」

　　燕趙歌微微蹙眉：「宗門觀戰的長輩，有印刻留痕的影像帶回來嗎？」

　　阿虎點頭：「有的。」

　　看了實際交手的場面，燕趙歌不僅沒感到高興，臉色反而變得凝重起來：「怕什麼就來什麼，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211.封雲笙的決意

　　看了印刻的光影留痕，燕趙歌神情少見的有些陰鬱。

　　第四次太陰之試，燕趙歌和廣乘山高層，都沒有讓封雲笙參加。

　　此前的兩年空白，讓封雲笙在起步上，落後其他太陰之女，她需要時間來追趕。

　　尤其是，要彌補和大日聖宗孟婉之間的差距。

　　雖然有燕趙歌多種手段齊出，讓她突飛猛進，但大日聖宗的孟婉本就不是省油的燈，又至少掌握太陰冠冕兩年時間。

　　太陰冠冕，對太陰之女的修練，有不可忽視的巨大加成作用。

　　想要在太陰之試上獨佔鰲頭，封雲笙還需要忍耐，需要努力，更需要時間。

　　參加太陰之試，是為了要贏得太陰冠冕，而不是陪跑。

　　是第一，意味著聖兵，不是第一，就什麼都不是。

　　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太陰之試的真相。

　　燕趙歌和傅恩書等人商議的結果，是等到下一次太陰之試，才讓封雲笙參加。

　　此前，唯有靜下心來蟄伏忍耐。

　　其實，在燕趙歌的預計中，下一次太陰之試，也就是第五次太陰之試，封雲笙的希望仍然不大，更多是為了進一步積累同其他太陰之女交手的經驗。

　　所幸，時間也不需要等太久，廣乘山還等得起，只不過壓力同樣不小，如今的局勢瞬息萬變。

　　尤其讓燕趙歌和廣乘山在意的是。大日聖宗的東來武聖黃光烈。隨時可能出關。

　　如果黃光烈出關，並且成功更進一步，那對廣乘山的壓力，就非常大了。

　　而且。清遮湖之變的落幕，並不意味著絕淵和九幽就此偃旗息鼓。

　　所以。時間還是有限的，不過，按照燕趙歌的估算。不出大的變故，等到第六次太陰之試。就是封雲笙發力的時機。

　　但偏偏，大變故出現了。

　　變故不在封雲笙和廣乘山，而是在於其他人。

　　當初與林舟交手時。林舟透露出他知曉封雲笙底細，更知曉燕趙歌利用雲兆山陰陽雲靈泉助封雲笙恢復太陰之體的事情。

　　對於林舟的底細。燕趙歌心中大致有數，他一直在奇怪林舟如何知道關於封雲笙的事情。

　　按照燕趙歌推算，若是沒有自己的介入。封雲笙多半不會拜入廣乘山，如果能逃過大日聖宗追殺的話，多半會拜入碧海城門下。

　　她此前出身大日聖宗，並且是太陰之女，但是太陰之體荒廢的事情，為外界所知，還可以理解。

　　但林舟是怎麼知道燕趙歌用陰陽相濟的法門，助封雲笙恢復太陰之體呢？

　　碧海城有類似法門？

　　還是說，林舟自己琢磨出了這樣的法子？

　　後者的話，燕趙歌其實並不擔心，擔心的是，其他人研究出了這個法子，然後為林舟所知。

　　林舟知道不要緊，天雷殿的太陰之女競爭力並不高，關鍵在於，在那個時代，這個法子的原主人是誰。

　　碧海城也就罷了，但糟心的是，最有可能研究出這個法子的，其實是大日聖宗。

　　一者，他們本來就修練太陽純陽之氣，深有研究，物極必反，有共通道理，二者，他們是接觸掌握太陰冠冕時間最長的聖地。

　　就算沒有足夠的大破滅前遺留資料，大日聖宗中強者積年累月鑽研下，也很可能有成果。

　　這是燕趙歌一直在意的事情。

　　現在，最壞的預想成真。

　　燕趙歌仔細看了孟婉和人比試的過程，就知道，她確實是自身出了問題，但不是第二次太陰之試時那樣有傷在身。

　　而是嘗試陰陽相濟的修練法門，正處於起步階段，還不成熟，所以才影響了發揮。

　　縱使大日聖宗和天雷殿是盟友，這種法門，林舟也不可能告訴大日聖宗。

　　更何況，天雷殿的太陰之女確實也有相同跡象，但還不如孟婉呢。

　　這說明，林舟其實也只是知道有陰陽相濟之法的存在，但是並不瞭解具體情況，天雷殿也是近期得到這個思路後，從頭開始摸索。

　　大日聖宗那邊，雖然不如燕趙歌這邊，但也已經上正軌了。

　　不同於上次的意外，孟婉這次錯失太陰冠冕，是大日聖宗計劃內可以接受的損失。

　　暫時的蟄伏，是為了以後的絕對優勢與統治力。

　　可以預見，再次失去太陰冠冕，而黃光烈尚未出關的大日聖宗，至少接下來一年內將再次收縮保守。

　　但當他們下次重新抬頭的時候，也將爆發出更恐怖的力量。

　　更何況，贏得第四次太陰之試的人，乃是嚴守中立的濁浪閣弟子，大日聖宗就更輕鬆了。

　　說起來，濁浪閣弟子這次也是第一次參加太陰之試，結果便一舉奪魁，雖然有孟婉自身出問題的緣故，但她能力壓碧海城、蒼茫山、天雷殿三家的太陰之女，看來也是準備多年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濁浪閣雖然嚴守中立，但和碧海城一樣直面東海炎魔威脅，能獲得太陰冠冕，有巨大幫助。

　　但是，如無大意外，也就這麼一次了。

　　明年，徹底準備妥當的孟婉，多半將又一次上演王者歸來。

　　燕趙歌眉頭漸漸蹙起：「這次真的糟糕了……」

　　正思索間，封雲笙那邊收刀而立，看見燕趙歌到來，笑著打招呼：「燕師兄。」

　　燕趙歌眉頭頓時舒展開，笑著讚道：「好刀法。」

　　封雲笙看了燕趙歌一眼：「燕師兄，第四次太陰之試的結果是不是已經出來了？還是小婉奪魁？」

　　燕趙歌搖頭：「不是。」

　　封雲笙有些意外，燕趙歌嘆息一聲：「但是，比孟婉連莊，結果還要更糟。」

　　將事情解釋清楚之後，封雲笙的神色變得沉重，但是情緒平靜。

　　她握了握刀柄：「我會更努力，一定！」

　　雖然心念堅定，但封雲笙也不覺得樂觀，只是盡自己全力。

　　素來獨立堅強，不願依賴別人的她，第一次露出些許期冀之色，望向燕趙歌：「燕師兄，你是不是還有其他辦法？」

　　燕趙歌垂下眼皮：「……沒有。」

　　封雲笙平靜的看著燕趙歌不說話，兩人默然相對。

　　良久後，封雲笙輕聲說道：「燕師兄，我承認，我心中有不甘，有奢望，有幻想。」

　　「但走到今日，我要贏太陰之試，早已不是為了我個人。」

　　「為了收留我的師門，為了教導我的師父，為了當初一力擔保我的燕師兄你，我都一定要贏！」

　　封雲笙直視燕趙歌：「不管什麼方法，我都願意嘗試，不管多麼艱難辛苦，我都願意承受……不，是我必須一定能承受！」

212.燕趙歌的法子

　　燕趙歌看著封雲笙，從對面女子的目光中，看不見一時腦熱的衝動，而是冷靜卻決絕的堅定。

　　封雲笙一字一頓說道：「我自己的選擇，我負責。」

　　「……方法，確實有。」燕趙歌沉默了一下後，徐徐說道。

　　燕趙歌不是矯情之人，更不是故作為難，好讓封雲笙自己提出。

　　他這次雖然仍有辦法，但卻真的不想使用。

　　「你先別忙著下決定比較好。」燕趙歌緩緩搖頭：「聽說過寒髓針嗎？」

　　封雲笙有些茫然，燕趙歌說道：「沒聽過也正常，不過，點魂燈，你應該聽過吧？」

　　這個封雲笙確實聽說過：「大破滅前，傳說中一種酷刑，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遠受到痛不欲生的折磨。」

　　燕趙歌點頭，然後深深看了封雲笙一眼：「大破滅前，寒髓針和點魂燈一起，位列七大酷刑。」

　　「此法令人自骨髓由內而外生出極寒，可是寒冷卻不會讓人麻木，反而如同億萬尖針一起穿刺般痛苦。」

　　「受刑的同時，人的意識更會始終保持清醒，想暈死過去都不可能。」

　　燕趙歌靜靜說道：「這並不是單純意志力堅強，就可以咬牙挺過去的，因為不僅僅是肉身，受刑者的靈魂，也會因此千瘡百孔，虛弱卻不會死，永遠經受折磨，每時每刻，全身內外，每一處地方。」

　　「我是說，每一處地方，不是說我弄上千百根針扎你，不是說每個毛孔都感受到針刺，或者每個穴竅那樣，是沒有任何間隙，遍佈全身，並且自內而外的痛苦。」

　　燕趙歌上下掃視封雲笙：「人體有的地方忍耐力強一些，有的地方則分外脆弱，比方說你的眼珠等地方。」

　　「但寒髓針不會管這些。它會照顧你全身各處。因此越脆弱的地方，越痛苦。」

　　封雲笙安靜的聽燕趙歌述說。

　　燕趙歌徐徐說道：「然後，因為你是太陰之體，所以你經受寒髓針的痛苦。會比常人更強烈。」

　　「此法，確實可以強化你的太陰之體。甚至通過太陰之體，反過來加速你日常的武道修煉，使你修為速度進一步提升。但前提是你能忍受其中痛苦。」

　　燕趙歌說完，閉口不言。

　　這方法。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使用，寧肯封雲笙提升速度慢一些，多等一兩年。

　　在得知大日聖宗那邊也摸索陰陽相濟之法助孟婉提升後。燕趙歌其實仍然沒有考慮這個方法，而是嘗試琢磨其他途徑。

　　這個法子。燕趙歌自己都沒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堅持下來。

　　「我願意試試。」燕趙歌剛一說完，封雲笙便平靜的答道。

　　燕趙歌看著她，封雲笙展顏一笑：「目前。也沒別的辦法了，對嗎？」

　　「時間不等人，燕師兄如果有了更好的法子，那自然是最好，在此之前，就讓我先試試這個寒髓針好了。」

　　封雲笙荒廢兩年時光的情況下，孟婉是最優秀的太陰之女，本就遙遙領先。

　　現在孟婉也使用陰陽相濟之法進一步提升強化，封雲笙和廣乘山想要追趕，希望頓時變得渺茫起來。

　　雙方起始點相差太大了，又都在前進，封雲笙進步的速度必須要比孟婉快出很多，才能趕上。

　　否則就算速度更快，但快的有限，那麼等到追上的時候，都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去了。

　　如今的大局勢瞬息萬變，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她和廣乘山了。

　　她抿了抿嘴唇：「燕師兄你看我現在說的篤定，其實我也沒有把握自己真的能忍受。」

　　「如你所言，七大酷刑之一呀，本意就是折磨人，就是刑訊逼供，就是讓人生不如死的，那麼容易被人扛下來，還算什麼大刑呢？」

　　「但是，我要試試。」

　　封雲笙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如恆：「我要贏太陰之試，再困難再艱苦，我也要承受，要堅持！」

　　燕趙歌沉默良久之後，點頭：「好。」

　　封雲笙臉上露出笑容：「先別告訴師父他們。」

　　燕趙歌嘆息：「好。」

　　有了決定，緊張的氛圍終於放鬆了一些。

　　此前兩人交談，彷彿有無形氣場籠罩四周，讓其他人下意識的不敢靠近。

　　這時氣氛鬆弛下來，肉肉頓時歡快的向封雲笙跑去。

　　但剛跑到一半，眼前突然有巨大黑影閃過，掀起勁風，差點把小黑狗給颳倒。

　　就見盼盼以比肉肉更快的速度，飛速衝到封雲笙面前，兩隻大眼睛眨呀眨。

　　作為一個合格的吃貨，它的胃近些日子也被封雲笙抓住了。

　　封雲笙搖頭失笑，摸了摸盼盼的腦袋，然後衝著肉肉一招手。

　　肉肉一下子躍起，跳到封雲笙懷裡。

　　它先舒服的蹭了蹭，然後衝著盼盼一齜牙，最後很傲嬌的一扭頭，不再看盼盼。

　　盼盼頂著一對黑眼圈，看看肉肉的體型，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它晃了晃大腦袋，輕輕叫了一聲，身上又有白火黑水湧現，將它包裹。

　　下一刻，水火散去，就見本來如一頭尋常熊貓大小的盼盼，身形再次縮小。

　　外觀仍如成年熊貓一樣，並沒有變回沒毛的熊貓幼崽，只是身材等比例縮小許多，變得和肉肉差不多大小。

　　然後盼盼歡快的叫了一聲，胖乎乎的身體像個小毛球一樣，從地上彈起，也跳到封雲笙懷裡。

　　肉肉頓時瞪大眼睛，緊張的看向自己的主人，眼神中充滿了無助。

　　封雲笙搖頭嘆息，兩隻手一邊一個將它們抱著。

　　燕趙歌看著這一幕，目光有些飄忽。

　　他心底很突然的冒出一個念頭。

　　自己如果更強大一些，更有能力一些，更有辦法一些。

　　讓眼前這個堅強明媚的女子，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開心陪盼盼和肉肉玩，然後也能戴上那頂冠冕就好了……

　　燕趙歌微微搖頭，重新穩定住心神，目光不再飄忽。

　　他不禁失笑：「完全由別人給予，自己卻不付出努力，那樣子，恐怕她自己反而會有些失落吧。」

　　燕趙歌看著封雲笙，輕輕搖頭：「雖然有說法，天道酬勤，但努力的人，並不一定就能得到回報。這種事情，我實在見得太多了。」

　　「但是你，你會戴上太陰冠冕的。」

213.突飛猛進

　　寒髓針，並非是以真正的針刺人，而是以特殊法門，輔以特殊藥物，調理對方體內氣血，使之產生異變，由內而外生出極寒，同時感受到無處不在，作用於全身每一分每一毫地方，如同針刺般的痛苦。

　　封雲笙是個乾脆利落，雷厲風行的人，既然決定要嘗試，要忍耐，那麼就不會光說不練。

　　此刻的她，全身上下，赫然有絲絲白氣透出，無比陰寒，整個人都彷彿籠罩一層冰霜。

　　凡是接觸到她身體的東西，也盡數被凍結。

　　但事實上，寒髓針之法為了效果，會將絕大多數寒氣鎖在人體內，外洩出來，不過一點點而已。

　　這時源自封雲笙自身氣血紊亂的結果，所以她很難自己運氣抵抗。

　　這種情況下，所剩之痛苦，可想而知。

　　並且，她的感覺會一直保持清晰靈敏，乃至於成倍放大寒髓針帶來的痛楚。

　　封雲笙本來盤膝而坐，但現在已經完全無法保持自己的姿勢，只能側躺在地，下意識的蜷縮身體，抱成一團。

　　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已經是她最後能做的堅持。

　　燕趙歌站在她身前，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幕。

　　阿虎也立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注視著封雲笙，半晌後吐出一口氣：「公子，封姑娘真的厲害。」

　　燕趙歌沒說話，心中一遍又一遍默算時間。

　　應龍圖和盼盼、肉肉待在一旁，目光中都流露出驚恐之色，即使封雲笙本人之前已經跟他們打好招呼，他們現在也仍然有衝上去的衝動。

　　「今天時間夠了，過猶不及。」

　　終於，燕趙歌輕喝一聲，閃電般一掌擊在封雲笙後心上。

　　封雲笙身體抖動一下，身上湧動的寒氣終於開始漸漸消失，冰霜化去。

　　她吭也沒吭一聲，直接昏死過去。

　　對於經受寒髓針之刑的人來說。失去意識昏迷。其實都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燕趙歌手掌按在封雲笙背心處沒有鬆開，不斷幫她重新調理體內氣血。

　　真要是給人上寒髓針大刑，就算中止刑罰，也不會調理。

　　燕趙歌現在的手段。是要讓封雲笙不至於白白受苦，付出巨大代價。要得是提升，是回報。

　　同時也不是盲目給封雲笙取暖，一味驅寒。也會讓辛苦換來的效果反而降低浪費。

　　良久之後，封雲笙方才悠悠醒轉。雖然痛苦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退，但她已經可以忍受。

　　封雲笙沒有多說什麼，重新端正坐姿。深深吐納，順著燕趙歌的指點。調理自身氣血。

　　「雖然難過得死去活來，但效果當真是立竿見影。」收功之後封雲笙臉上露出略帶虛弱的笑容。

　　燕趙歌言道：「以太陰真經為本，以陰陽相濟之法為方略。再施加寒髓針之法加速，配合其他輔助法門，如此一來，不論是你的太陰之力，還是你個人武道修為，都會突飛猛進。」

　　深深看了封雲笙一眼，燕趙歌說道：「你能忍耐多久，這套方法就用多久，就算時間有限，效果也會很顯著。」

　　封雲笙一笑：「雖然，真挺難的，但我會一直堅持下去，盡我全力。」

　　燕趙歌不再說話，默然點頭：「此刻你比較虛弱，再要努力修煉，反而傷身，自己精心休息溫養吧。」

　　「心態放穩，不要急躁。」

　　封雲笙抱住向自己撲來的肉肉，答道：「燕師兄放心，我明白。」

　　盼盼也湊了上來，封雲笙笑著摸了摸它的頭頂。

　　應龍圖站在一旁，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師姐，你沒事吧？」

　　封雲笙笑道：「憨龍兒放心，我沒事。」

　　燕趙歌言道：「修養之後，你如常修練即可，寒髓針之法，間隔不宜太過密集，同時一次過後，效力並非短暫發揮功效，接下來你自己修練，也是消化這一次的成果。」

　　「我明白。」封雲笙認真點頭，她看向燕趙歌：「謝謝你，燕師兄。」

　　燕趙歌輕嘆一聲：「主要在你自己。」

　　和封雲笙辭別後，燕趙歌返回自己的住處，走在路上，微微搖頭：「這次可真是趕巧了，大日聖宗連天時也佔到了。」

　　絕淵和九幽之亂，一定意義上，令幾大聖地之間的緊張氣氛，稍微疏解了一些。

　　大家相當一段時間內，都在警惕絕淵和九幽，並且努力清除自家內部可能存在的奸細。

　　除了炎魔以外，再添絕淵這個共同敵人，讓幾大聖地之間的矛盾暫時和緩。

　　大日聖宗此時丟了太陰冠冕，只要不自己太張揚，其實也沒太大問題。

　　若非絕淵和九幽的緣故，廣乘山、蒼茫山和碧海城，完全可以激進一次，聯合兵壓普照峰。

　　最起碼，逼迫大日聖宗的黃光烈難以圓滿，提前出關。

　　但現在的大環境，這個方略，很難實施了。

　　不說其他，因為之前絕淵聯合炎魔大世界的舉動，東海上幾個月以來炎魔一直作亂，直到今天都還沒徹底太平下來。

　　燕趙歌目光變得有幾分幽深：「打鐵還要自身硬啊，希望老爹那邊的回天仙丹，能盡快有成果。」

　　一邊想著，燕趙歌回到自己的住處，也再次開始繼續修煉。

　　手中出現一塊冰藍玉璧，乃是石鐵昔日尋訪冰龍武聖遺蹟所得，帶回來給了燕趙歌。

　　玉璧中蘊含的精氣，此刻幾乎已經被燕趙歌吸收乾淨。

　　燕趙歌握著玉璧，罡氣一轉，將玉璧中最後殘留的精氣吸入自己體內。

　　玉璧表面光澤徹底黯淡下去，而燕趙歌體內冰冷的罡氣越發壯大，一條條冰龍在其穴竅中盤踞壯大，不停發出咆哮之聲。

　　此前的冰龍骨魂，和這塊玉璧中的精氣，此時都已經被燕趙歌吸收。

　　在質量上，遜色燕趙歌以天火聖典煉化離焰真火火種所得的極熱火氣，但是在總量上，卻要渾厚太多。

　　一冷一熱兩道強大罡氣，在燕趙歌體內不斷激盪，發出如龍咆哮。

　　燕趙歌丹田氣海中，清氣散開，混沌氣團出現，不斷吞吐冰火之力，使得自身罡氣靈性越來越足，越來越自如。

　　回山之後小半年時間，深居簡出，不斷潛修，使得燕趙歌自身修為，也在突飛猛進，向著更高境界展開衝刺！

214.踏入先天後期！

　　燕趙歌一身如龍罡氣，蓬勃而發，冰火交融，陰陽交泰。

　　雄渾罡氣漸漸變了模樣，不再體現熾熱或者寒冷，而是慢慢也像燕趙歌丹田中混沌氣團那樣，一片模糊。

　　彷彿可以容納萬物，化生萬物，湮滅萬物。

　　燕趙歌內視己身，嘴角漸漸流露出一絲笑意。

　　隨著心念動處，燕趙歌體內混沌罡氣猛然一震，悠忽間凝為一點。

　　罡氣在燕趙歌體內隨意挪移，不停移動，圓轉如意，同他的思維念頭完全一致。

　　這一刻，燕趙歌體內罡氣，就像他血肉之軀的延伸一樣，如臂使指，聚散隨心。

　　靜則如淵海，動則如雷霆。

　　將罡氣練到這個地步，正是由先天中期宗師，踏足先天後期宗師的標誌！

　　燕趙歌心思一動，那混沌似的罡氣頓時變了模樣，迅速為烈火般的存在，燎原焚天。

　　下一瞬間，罡氣已經化作寒冰，演繹一片冰天雪地。

　　寒冰罡氣分為兩道，一道保持不變，另一道重新化作烈火模樣。

　　然後兩道罡氣一起轉化，變作浩渺清氣，廣袤如天，浩瀚無邊，正是廣乘山嫡傳太清氣功的氣勁。

　　道道清氣恢宏而又雄渾，但很快，其中一道清氣，陡然變得渾濁，然後下沉。

　　濁氣在燕趙歌靜脈內運轉，並沒有滯澀之感，而是彷彿厚重的大地一樣，同上方清氣遙遙相對。

　　燕趙歌徐徐點頭：「當初的設想，是正確的。」

　　一邊思索著，一清一濁兩道罡氣，重新歸一。再化混沌。

　　燕趙歌站起身來。長長吐出一口氣，全身上下穴竅一起震動，彷彿有無數強大的存在，一起在其中咆哮吶喊。

　　「黑魘風暴已經減弱。是時候前往西極大漠了。」

　　燕趙歌思索間，出了住處。卻見阿虎正背著雙手，面向太陽站立。

　　常人看上去，阿虎好像在閒著無聊曬太陽似的。

　　但以燕趙歌的眼力卻可以看出。阿虎的頭顱，在以幾乎不可察覺得速度。輕微上揚，幅度很小的變化角度。

　　他始終保持，自己眉心。正對太陽，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線。連通天上大日，和阿虎的眉心，直貫入腦。

　　太陽當空。在天際間移動，位置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只是具體到某一瞬間，讓人看起來好像不動似的，變化幅度極小。

　　但阿虎卻可以敏銳而又準確把握其中差距變化，並調整自己仰頭的角度。

　　見燕趙歌出來，阿虎低下頭，憨憨笑道：「公子，你這次才閉關了幾天功夫。」

　　燕趙歌笑道：「成果已經有了，再耗下去就是浪費時間了。」

　　阿虎眼睛一亮：「公子，你晉陞先天後期宗師之境了？」

　　燕趙歌笑著點頭，阿虎嘖嘖讚歎：「真的好快啊，跟公子你比起來，我們其他人都成蠢牛木馬了。」

　　「公子你雖然未必來得及打破家主最年輕大宗師的記錄，但在宗師境界，你提升速度很可能要快過家主了。」

　　燕趙歌微微一笑：「雖然我也對自己的提升速度很滿意，不過一切還是等我真到了大宗師境界再說吧。」

　　他看著阿虎：「倒是你，可有把握衝擊大宗師之境了？」

　　阿虎撓了撓頭：「感覺，還差那麼點意思。」

　　燕趙歌說道：「無妨，畢竟你晉陞通天之境，剛一年時間，不過以你的天賦潛力，應該是又到最後那臨門一腳的程度了，勘破當前瓶頸，就是一片嶄新天地。」

　　阿虎呵呵笑道：「俺也是這麼覺得，很快就可以追上飛哥他們。」

　　參加通天會盟的各大聖地年輕才俊們，在通天會盟上都有不小的收穫，其後九幽災變發生，更是難得歷練。

　　在清遮湖通天會盟之後，燕趙歌閉關修練的這小半年時間裡，其他人也都在用心修練。

　　徐飛、唐永昊、宋潮，三人都早就是通天之境的修為，如今先後突破瓶頸，登臨大宗師的境界。

　　從通天之境的宗師頂尖強者，初入大宗師，他們前面自然還有眾多大宗師強者。

　　到了這個層次，強如徐飛等人，也成了小字輩。

　　但跨越宗師到大宗師的天塹，世人看他們的目光，也將漸漸轉變，不再是以往那樣看晚輩弟子的目光。

　　更何況，對照他們的年齡，和同境界下展現的天賦實力，可以預見，徐飛等人，還有遠大前程。

　　初成大宗師，對他們而言不過又一個新的開始，未來一片光明。

　　就如同煉體武者到宗師是一道天塹，卡住了無數人蹉跎歲月。

　　從宗師到大宗師，同樣是天塹，很多宗師武者，止步於先天後期或者通天之境，再難寸進，後半生就這麼渾渾噩噩渡過。

　　作為各大聖地核心嫡傳中的佼佼者，徐飛等人自然不至於混到那個地步，但在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可以成就大宗師，仍然難得，只要不出大的意外，注定前途無量。

　　燕趙歌拍拍阿虎的肩膀：「走吧，我們動身前往風域那邊，西極大漠的各種災害，現在正處於較弱的時節。」

　　跟自家老爹燕狄還有師祖元正峰報備一下後，燕趙歌便即帶著阿虎和一眾扈從離山。

　　除了阿虎他們以外，因為寒髓針的緣故，封雲笙也一起同行，畢竟燕趙歌自己都不確定此行前往西極大漠，會去多久。

　　雖然宗門長輩們，比較憂慮封雲笙出行會否碰到萬一，不過太陰之女的修練，同樣也不是一直深山苦修就能有成果的，最終還是允了封雲笙一同出行。

　　對於燕趙歌，廣乘山高層強者們，現在倒是非常信任。

　　何況，這一路過去，除了西極大漠之外，倒也都是在廣乘地面上，自有坐鎮的強者。

　　離開山門，出了天中洲一路向西，乃是天域五洲之一的天西洲，繼續向西，便出了天域地界，抵達風域四洲之一的沙洲。

　　沙洲如今也為廣乘山佔據掌控，有專門的沙洲首座長老坐鎮。

　　風域四洲，在地理上，南北走向豎著排列，一起同西極大漠接壤，共同構成風域的廣袤領土。

　　西極大漠近乎活人禁區，包括昔年的風域聖地黑魘山在內，誰也沒能徹底將之掌控。

　　傳聞中，那裡是大破滅力量的遺留，所以充滿災劫，甚至毀滅性的破壞力。

　　廣乘山、大日聖宗和蒼茫山在風域的爭奪，主要也是針對風域四洲展開，對於西極大漠，則是敬而遠之。

　　燕趙歌則對這裡挺感興趣。

215.今非昔比燕趙歌

　　因為自然氣候的緣故，風域的景象，與天域截然不同，到了這裡，四方都是一片大漠風光。

　　不僅僅是西極大漠，整個風域超過八成以上的地方，都是沙漠戈壁。

　　只不過其他沙漠，雖然也有不少危險存在，但是總不如西極大漠那樣，近乎絕地。

　　封雲笙極目遠眺：「上次來風域，還是幾年前了。」

　　燕趙歌若無其事的問道：「在大日聖宗的時候，出來歷練？」

　　封雲笙語氣同樣很隨意：「是啊，雖然作為太陰之女，出行都要保密隱蔽，但有些修行試煉，還是要身體力行的。」

　　燕趙歌笑道：「是甘洲還是秦洲？」

　　東唐一戰之前，大日聖宗勢大，風域四洲中除了最南部直接同火域接壤的秦洲以外，秦洲以北的甘洲也在大日聖宗掌控中。

　　而那時，廣乘山控制甘洲以北的沙洲，蒼茫山則控制最北端的銀州，三大聖地一起瓜分風域四洲。

　　及至東唐一戰，廣乘山全面席捲，除了反攻入火域外，在風域同樣展開攻勢。

　　大日聖宗為了不驚動黃光烈，咬緊牙關，步步退讓。

　　在風域佔領的秦洲和甘洲，其中更北端的甘洲全部落入廣乘山手中。

　　直到後來第三次太陰之試，孟婉贏得太陰冠冕，大日聖宗這才穩住陣腳，有了底氣，開始嘗試收復失地。

　　火域失地被基本上全部收復，但在風域，廣乘山和大日聖宗針對甘洲再次展開較量。

　　此後，因為燕趙歌在雲兆山以雷元蘇生術令蒼茫山入轂，天域、山域、水域三大聖地聯合，天雷殿吃了大虧。大日聖宗也能難以再保持強勢。不得不在風域偃旗息鼓。

　　現如今，風域四洲，處於中間的甘洲和沙洲，都在廣乘山掌控下。大日聖宗只能退居最南端的秦洲，當前局勢下能力保秦洲不失。他們已經要謝天謝地。

　　封雲笙答道：「甘洲，靠近西極大漠的邊緣地帶。」

　　燕趙歌點點頭，大日聖宗培養傳人。也是很下功夫的，捨得讓門下弟子歷險。真刀真槍增長見識閱歷，激發潛能。

　　「對了說起來，黑魘山就是被本門覆滅的。不知現在遺址那裡是什麼模樣？」封雲笙突然一醒，笑著問道。

　　她現在口中所說本門。自然不是大日聖宗，而是廣乘山。

　　燕趙歌微微一笑：「昔年撼天尊祖師閉關，黑魘山最後一代山主。攻打我廣乘山，大日聖宗那位張紫陽也在一旁覬覦。」

　　「結果撼天尊祖師出關，當場將黑魘山山主擊殺，然後到風域，踩了黑魘山的山門，當世七大聖地從此變六大。」

　　「張紫陽該慶幸他當時沒有真的動手，在撼天尊祖師出關後立刻掉頭就跑，所以撼天尊祖師隻把他趕到火山口裡就算完事了，要不然現在還有沒有大日聖宗，都不好說了。」

　　紫陽武聖張焯，便是那位如今不明生死，民間所流傳的大日聖人，大日聖宗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強者。

　　也正是他在廣乘山元氣大傷後，帶領大日聖宗崛起，成為新的第一聖地。

　　若不是摩天客展西樓綻放此前隱藏在自己兄長身影下的光芒，在張焯和大日聖宗的壓力下，廣乘山很難走到今天。

　　封雲笙有些嚮往：「撼天尊祖師就已經威壓八極，還有摩天客祖師一直深藏不露，本門在當時，真的堪稱極盛啊。」

　　「很可能是大破滅之後，有記錄以來，最強大的聖地勢力了，到今天為止，仍然是空前絕後。」

　　燕趙歌微笑說道：「僅以目前的史料記載來說，摩天客祖師並非有意深藏不露，而是他的性格，確實比較淡泊，更願意專心鑽研武道，和大破滅之前的文化。」

　　「本門對於大破滅前後的相關資料，大多源自摩天客祖師的整理。」

　　「如果不是撼天尊祖師隕落，本門元氣大傷，可能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摩天客祖師的不同凡響。」

　　封雲笙聽了，點點頭：「更讓人遺憾的是，相對於他們本應該有的壽數，他們兩位都可以說是英年早逝了，要不然不知道能走到怎樣的高度？」

　　或許不像司空晴表現得那麼痴迷，但封雲笙同樣嗜武。

　　這一點，燕趙歌其實也一樣。

　　「往事已矣，還看今朝。」燕趙歌手向著北邊指了一下，地平線上什麼都沒有，但那卻是原先風域聖地黑魘山山門所在的方向：「黑魘山被撼天尊祖師踩平了，如今只能看到遺蹟，不過也已經風化的很厲害了。」

　　封雲笙看了阿虎一眼，笑道：「我聽說，黃大哥就是修練黑魘山的絕學。」

　　阿虎咧開大嘴一笑：「家主曾經得到了黑魘山的部分傳承，相對完整，傳給了俺。」

　　燕趙歌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黑魘山當年雖然覆滅，但多少還有一些餘孽隱藏潛伏下來，更有人逃入西極大漠。」

　　「這麼多年，黑魘山傳人越來越少，但仍有人在。目前來說，我們在風域行走，相較於大日聖宗的人，那些黑魘山傳人和絕淵的人，更值得警惕。」

　　封雲笙點頭：「我明白。」

　　一行人路上不停，穿越天西洲，直入沙洲地界。

　　在這裡，廣乘山也有高層強者，就任沙洲首座長老，在此坐鎮。

　　沙洲首座長老麾下，同樣有負責各地的主事長老和執事長老。

　　燕趙歌一路上過來，少不得要和當地的主事之人見面打招呼。

　　雖然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但此刻的燕趙歌，比起當初去東唐時，局面截然不同。

　　且不說他現在先天後期的修為，已經高過絕大多數執事長老，便是大宗師境界的主事長老，同燕趙歌打交道，也不再是長輩看晚輩的模樣。

　　嚴格算起來，東唐之戰也還罷了，在燕趙歌雲兆山之行後，他在宗門中的地位，真正今非昔比。

　　之前一直待在雲兆山，然後前往東勒雪山，後來去了清遮湖，回天域後就一直在山門中潛修，直到這次，才重新在廣乘山控制的外圍疆域上行走。

　　而外放的宗門長老們，對燕趙歌的態度，已然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莫說本就親附自家老爹一派的人，或者立場中立的人，就算是親附二師伯方准那一派的人，不管內心怎麼想，現在至少大面上也過得去。

　　執事長老一級，更是可以用執禮甚恭來形容。

　　因為在他們面前的這個青年，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被用來當做燕狄把柄攻擊，尋找錯漏之處的晚輩弟子。

　　現在的燕趙歌本身，就已經開始在宗門中佔據一定地位，並且份量明顯越來越重！

216.燕趙歌的地位變化

　　對於在風域的廣乘武者來說，燕趙歌的地位變化和能發揮的作用，感受還要更加直觀一些。

　　此前大日聖宗反攻，同廣乘山在甘洲拉鋸爭奪的時候，正是山域那邊傳來蒼茫山與廣乘山、碧海城連成一線的消息，讓意圖收復失地的大日聖宗，不得不退回秦洲。

　　廣乘山上下，上到老掌門元正峰，下到一眾長老，之所以在那時就對燕趙歌極為讚許推崇，就是因為他雲兆山之行意義實在重大。

　　蒼茫山直接跟大日聖宗、天雷殿徹底交惡，影響深遠，體現在方方面面。

　　某種角度來說，燕趙歌在雲兆山一擊雷元蘇生術，遠隔萬里之遙，給自家宗門在風域的戰事送了一個大助攻。

　　所謂以一己之力攪動天下大勢，並非一句話說說那麼簡單。

　　大局勢上的一點變動，就可能使得局部區域的形勢，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更何況是那麼巨大的變化，直接迫使大日聖宗在黃光烈出關前，即使兩件聖兵在手，也只能採取戰略守勢。

　　局勢轉變，看法觀點轉變，也在潛移默化影響人的立場與決定。

　　燕趙歌在得到其父燕狄福蔭的同時，本身展現出越來越出眾的能力，也反過來讓燕狄聲勢更強。

　　東唐一戰，燕狄越級而戰，強勢擊敗大日聖宗太上長老，超凡大宗師潘伯泰，更是讓燕無敵之名在大宗師境界再次叫響。

　　現如今廣乘山下代掌門的競爭，原先的均勢終於漸漸不復存在。

　　燕狄的聲勢開始正式後來居上，超越自己的師兄方准。

　　尤其清遮湖之變，方准負責帶隊，但結果卻險之又險，如非燕趙歌搏命一擊，九幽之門一旦真正開啟，後果殊難預料。

　　方准本身並沒有過失，但燕趙歌是燕狄之子，於是便凸顯出幾分尷尬。

　　雙方優劣形勢變化的直接結果。就是一些立場不堅定。並沒有跟方准一系人馬徹底綁死的廣乘山中層權力人物，開始人心浮動。

　　就算不改換門庭，作風也漸漸趨於緩和，今天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這也就使得他們在面對燕趙歌的時候，更加客氣。

　　雖然不那麼露骨。但燕趙歌可以很直觀的感受到這一點。

　　燕趙歌的態度和以前相比，沒有太多變化，該應酬的應酬。該拜訪的拜訪。

　　但此行目標，是西極大漠中的遺蹟。燕趙歌也不會在路上停留太長時間，西極大漠的黑魘風暴，猛烈的時候更久。虛弱的時候有限，耽誤了時間。就要等明年了。

　　雖然心中有了些計較，但能否順利將那根石柱帶出大漠，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將之帶出。現在還是未知之數。

　　燕趙歌習慣上，為自己準備更為寬裕的時間。

　　沙洲同西極大漠接壤處，佔據此地者，乃是一個一流勢力嘯風劍派，廣乘山在此亦有主事長老坐鎮，乃是嘯風劍派的第一供奉。

　　其統御範圍內，同樣有廣乘山的產業，最靠近西極大漠處，是一座名為肅州的城池。

　　肅州城是燕趙歌等人出沙洲，前往西極大漠前的最後一站，也可以算作廣乘山控制範圍的最西邊陲。

　　這裡有巨大的坊市，供進出西極大漠的人們交易。

　　同地域一樣，西極大漠雖然危險重重，但也出產眾多獨有的奇珍異藏，吸引八極大世界的武者來此冒險，也因此衍生出了肅州城的繁榮交易。

　　廣乘山在肅州城的執事長老姓李，乃是一位先天初期宗師境界的武者。

　　李長老熱心的接待了燕趙歌一行，不過，初見面時，看著燕趙歌屁股底下坐著的盼盼，李長老不禁有些愣神。

　　燕趙歌嘴角稍微抽搐一下：「我就說，拿熊貓當坐騎未免……」

　　不過，自己似乎想多了，眼前的李長老回過神來以後，嘖嘖稱奇：「這就是傳說中那頭山貔吧？果然品相優質，不同凡響！」

　　燕趙歌聞言，強行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從盼盼身上跳下，同李長老見禮：「這次麻煩您了。」

　　李長老笑道：「不麻煩，不麻煩，你其實也是為了宗門的正事前來，之前傳訊讓準備的東西，都已經妥當了。」

　　阿虎上前檢查過後，衝燕趙歌點點頭：「公子，全都齊了，並且都是雙份。」

　　燕趙歌言道：「有勞李長老了。」

　　李長老言道：「西極大漠環境畢竟特殊，為了行事方便起見，老朽會一同進入，權作嚮導之責。」

　　燕趙歌再次謝過，一切既然已經準備妥當，便不再停留，一起出了肅州城。

　　遠方，荒涼的大漠出現在眾人眼前，比之前走過的沙漠戈壁，更多了凶戾之感。

　　遠遠望去，西極大漠看上去竟似乎黑茫茫一片。

　　天地交界處，恐怖的黑色龍捲風到處都是，上連蒼穹，下入大地，不停肆虐。

　　這還是黑魘風暴最虛弱的時節，都是這幅鬼樣子，換了最猛烈的時候，都不知要成什麼模樣了。

　　除了李長老本人以外，也還有他麾下一眾武者隨行，一路上走起來，除了惡劣環境以外，倒沒有其他事情需要燕趙歌操心。

　　不過走在半路上，眼前突然有微光閃過。

　　李長老分辨了一下後，轉頭看向燕趙歌：「是嘯風劍派慣用的護身之寶，應該是有人被困在這裡了。」

　　燕趙歌看看周圍，漫天黑色風暴，捲起大量沙塵，遮天蔽日。

　　凜冽的黑風，彷彿鋼刀一樣，若是不做特別準備，連宗師巔峰武者的罡氣都無法抵擋。

　　「護身之寶都有持續時間，若是耗盡之前，嘯風劍派沒人過來，他們就危險了。」燕趙歌無可無不可的說道：「嘯風劍派素來親善本派，派中的君長老，同家父是故交好友，嘯風門人遇險，我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好了。」

　　一行人走到近處，接應了幾個年輕人躲避風暴。

　　當先一個少女看到燕趙歌，眼睛頓時一亮：「燕世兄！」

　　燕趙歌見了，將少女長相同腦海中的記憶對上號：「洛洛啊，怎麼這麼不小心？」

　　來人卻是熟人，正是嘯風劍派那位君長老的幼女，同燕趙歌算是世交。

　　君洛嘿嘿笑著，衝她身旁兩個少年人說道：「你們不是一直好奇燕世兄是怎樣的人物嗎？現在真人就在眼前呀！」

　　兩個少年人都有些發怔，如在夢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連忙向燕趙歌見禮道謝。

　　「沙洲連家子弟連營，謝過廣乘公子救命之恩。」

　　「沙洲連家子弟連城，謝過廣乘公子救命之恩。」

217.暗殺！

　　燕趙歌看去，就見兩個少年人正一起向自己行禮。

　　沙洲連家的名號，燕趙歌這次過來風域這邊的時候倒也聽過，乃是沙洲境內依附嘯風劍派的一個二流勢力。

　　連氏家族控制範圍內，有一口碧沙泉，有點名氣，價值不凡，廣乘山在那裡有執事長老駐紮，每年分潤一部分泉水。

　　不過對於連氏家族，燕趙歌的瞭解，差不多也就僅限於此了。

　　燕趙歌轉頭看向君洛，君洛說道：「連營和連城，我打小就認識，這次出來，也沒想到能遇見他們，他們被人襲擊，我便幫把手。」

　　「打退了敵人後，我們三個卻都被風暴困住，幸好燕世兄你們經過。」

　　燕趙歌笑言：「你這次倒是美女救英雄了。」

　　君洛輕輕一皺小鼻子，也笑道：「那是。」

　　燕趙歌搖頭失笑，再看連家兄弟，卻是兩個有些顯得文弱的年輕人。

　　真要說起來的話，雖然還都是煉體武者，修為層次也有限，但也遠遠勝過普通沒有練武的壯漢了。

　　但這哥倆從外觀上來說，卻都給人一種文弱陰柔的感覺。

　　氣質相對陰柔的男性，燕趙歌也見過不少，不過一個家族出來的兩兄弟都這樣，卻不多見，畢竟傳聞中沙洲連家的武學傳承，是走比較剛猛的路數。

　　燕趙歌抬頭看了看天：「洛洛，我這次進西極大漠，是有事情要辦，帶著你們同行，不僅不方便，反而還讓你們更危險，因為我是要深入西極大漠的。」

　　君洛聞言。懂事的點點頭：「我明白。」

　　她身旁兩人。連城有些憂慮，但不敢說話，連營臉上而露出糾結而又陰鬱的神情。

　　跟著燕趙歌走吧，深入西極大漠。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如果燕趙歌要把他們拋下。那他們也走不回沙洲去啊。

　　君洛倒是不擔心，她相信燕趙歌肯定有安排。

　　燕趙歌環顧四周，對李長老說道：「接應點原計劃設在哪裡？」

　　在大漠中行動。尤其是西極大漠這樣的環境下，一般都習慣上設置接應點。

　　李長老明白燕趙歌的意思。計算片刻後答道：「最好能再向前一些。」

　　燕趙歌點頭：「您熟悉這裡的情況，您安排好了。」

　　然後他向君洛三人說道：「帶著你們一起再向前走一程，設置接應點後。將你們在那裡放下來，會有本門武者看護。你們就在那裡等著，我返程的時候，帶你們一起出大漠。」

　　「如果我要停留太長時間。再另外安排人送你們回去。」

　　君洛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君洛笑道：「這次真的麻煩燕世兄你和各位廣乘山的前輩了。」

　　眾人動身出發，君洛的心思放鬆下來，注意力頓時就被盼盼吸引。

　　雖然此刻盼盼徹底把身形放開，個頭有些過於巨大，比一般大象還要龐大，但不遇敵的時候，總是那麼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讓小姑娘看了頗為喜歡。

　　看著君洛整個人撲到盼盼身上，身體陷入厚厚的毛皮中，蹭呀蹭的動作，燕趙歌不禁莞爾：「你修為還淺，怎麼跑進西極大漠這樣的地方了？」

　　君洛稍微有些尷尬的打了個哈哈，眼睛滴溜溜的轉。

　　燕趙歌翻了個白眼：「嚮往仗劍江湖，肆意縱情的日子？覺得天大地大沒什麼地方自己去不了？想要好好看看天地間久負盛名而又獨特的風光？」

　　君洛嘿嘿笑道：「主要是小時候聽燕世兄你講很多這方面的故事……」

　　燕趙歌被這個有些男孩子氣的少女逗樂了：「呦呵，意思是怪我嘍？」

　　君洛連忙擺手笑道：「不敢，不敢，之後回去，還要請燕世兄你多為我美言幾句……」

　　燕趙歌笑道：「我這次過來，途徑嘯風劍派，本來想拜會君世伯，但他外出遊歷未歸，你要是能趕在他回來之前，返回嘯風劍派山門的話……」

　　君洛眼睛一亮：「一定能，一定能，到時候燕世兄你記得幫我遮瞞一下……」

　　話未說完，就聽燕趙歌繼續說道：「……之後，我還是要跟君世伯提一提的。」

　　君洛頓時傻眼，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

　　封雲笙、阿虎都樂呵呵，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連城和連營望著君洛在燕趙歌面前像孩子似的撒嬌，兩人目光中都露出不可抑制的羨慕。

　　眾人前行，之後設立接應點，特製的符陣和輔助寶物配合下，共同張開一個能持續一定時間的固定陣法，阻隔外界風沙。

　　幾個幹練的廣乘武者奉李長老之命留下照應，一同留下等待的還有君洛三人。

　　燕趙歌等人則繼續上路。

　　目的地此前已經有廣乘武者開闢，只是隨著之前黑魘風暴猛烈，路徑漸漸重新被掩埋，不過有跡可循的情況下，燕趙歌一行再走，就容易許多。

　　經過艱難的長途跋涉，那根矗立在沙漠上的破損石柱，終於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燕趙歌目光緊盯著石柱上的紋路，久久不語。

　　李長老揮了揮手，和手下眾人一起向外圍散開，重新鋪設陣法結界，隔離風沙。

　　雖然到了目的地，但燕趙歌此行，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完工。

　　同時，似這種珍貴遺蹟，執事長老級別的李長老，並沒有接觸的權限，更別說他麾下武者。

　　李長老非常守規矩，盡自己的職責，除了為燕趙歌嚮導以外，到了地方，就在外圍做警戒。

　　「李老，真的沒想到，燕公子居然對這些古蹟這麼有研究。」一個中年武者跟在李長老身邊，隨他一起轉到一座沙丘後面，讚歎著說道：「更沒想到，燕公子竟然能有首座長老級別的權限。」

　　李長老言道：「不要小看他，他是真有本事的人，能有今天，不全是靠燕長老的庇佑……」

　　正說著，李長老突然感到自己背心一痛！

　　「……我知道啊，要不然也不用這麼曲折。」他身旁的中年武者，笑著說道。

　　李長老只感覺自己的生命在飛速流逝，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駭然轉頭看向這個本該是自己心腹的中年男子，卻看見更讓他悚然的一幕。

　　對方微笑著，可是面容長相，竟然在徐徐發生變化，越變越像李長老自己！

218.神宮的廊柱

　　李長老感覺自己的思維也在變慢僵化，但看著那漸漸變了模樣的中年男子，他腦海中還是猛然冒出一個念頭：「仿殺玉！」

　　異寶仿殺玉，一次性消耗用品，極端稀少，有多年不曾現世，一般被認為已經絕跡。

　　使用者，在一定時間內，殺死某個目標之後，可以使得自己的血肉罡氣，模擬被其擊殺的目標。

　　中年男子並非廣乘山嫡傳，乃是李長老自己在外蒐羅的人才，已經跟隨他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甚至還救過他的性命。

　　但在今天，對方卻露出獠牙，將之刺殺！

　　更讓李長老心驚的是，對方話裡意思，分明有更大圖謀。

　　此人以仿殺玉將自己擊殺，時候短時間內可以冒充自己，連內氣吐納，只要不動手戰鬥，便是其他廣乘武者也難以分辨。

　　「姚……山……」李長老想大喊，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眼前之人，修為遠遠超出他過往印象！

　　他只能看著對方，一點點化為自己的模樣，外觀上惟妙惟肖。

　　已經變作李長老模樣的姚山微微一笑：「請放心，我跟了您這麼久，您的習慣、作風、動作、說話語氣聲調，我大約能學個九成，其他人看不出破綻的。」

　　「至於說我為什麼失蹤了……」姚山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一具縮影囊。

　　縮影囊打開，一個人影跳出，李長老瞪大眼睛，眼前分明又出現一個姚山。

　　姚山笑道：「這就不是仿殺玉了，是我的同伴，易容成我的模樣，我的習慣，他也很熟悉。不會露出破綻。」

　　「更何況。相較您而言，我不起眼多了，只要別無緣無故失蹤，或者故意惹人注意。旁人不會有誰在意我。」

　　「我殺您的動靜很小，雖然有罡氣波動。但這很平常，我們驅趕沙漠中的異獸，少不了要出手。」

　　李長老仍然瞪大著眼睛。但是生命已經離他而去。

　　姚山微笑：「之前的相處還是蠻愉快的，您一路走好。」

　　說罷。整理一下李長老身上的東西，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將李長老的屍身收入縮影囊中。

　　把縮影囊收好。姚山撣了撣袖子，和身旁變容成自己模樣的同伴相視一笑。

　　兩人一前一後。像方才真正的李長老和姚山一樣繼續邁步前行，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

　　…………

　　石柱前，燕趙歌負手而立。認真看著石柱上的圖紋：「我沒有看錯，果然是昔年神宮的一根廊柱，斷裂之後落在這裡。」

　　看著破損斷裂的石柱，燕趙歌陷入沉思中：「這破損的痕跡，並不簡單，恐怕真的不是單純天災，而是人禍……」

　　燕趙歌微微仰頭：「如果當真是人禍，究竟是誰造成這一切呢？」

　　「那麼強大的神宮也破滅了，整個天地遭劫，幾乎改天換地，能做到這一切的人……」

　　雖然有些縹緲不真實，離現在的自己可能非常遙遠。

　　但燕趙歌還是感覺心頭蒙上一層陰影，彷彿大山壓頂一般。

　　這壓力，或許不夠直觀，但卻比大日聖宗和黃光烈大多了。

　　八極大世界當前的局勢，還可以平衡，可以博弈，可以追趕，可以抗爭，可以戰勝。

　　但那覆滅天地，恍若滅世浩劫一樣的力量，如果再次臨頭，又該如何渡過？

　　或許，終燕趙歌一生，那樣的浩劫也不會重來一次，但或許，就在明天？

　　燕趙歌閉上眼睛，良久之後，重新睜開，目光已然一片平靜。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燕趙歌嘀咕一聲，向前伸出自己的手掌，印在眼前斷裂破損的神宮廊柱上。

　　燕趙歌的罡氣貫入神宮廊柱，那破損的石柱上，有道道光紋亮起，沿著石柱自身表面紋路延伸。

　　但當到達裂口時，光紋便即斷開，並開始消散，化為點點光塵，在空氣中飄散。

　　不過，饒是如此，一道道無形波瀾，以石柱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張，驅散大量風沙。

　　燕趙歌看著石柱的斷口處，不由得微微蹙眉。

　　思索片刻後，燕趙歌再入注入自身罡氣，石柱上的光紋重新亮起。

　　光紋再次延伸到斷裂處時，光芒突然變得更加明亮耀眼，也更加凝練真實。

　　無形無質的光輝，在這一刻彷彿化為有形之物，以緩慢卻穩定的速度，不再憑依於石柱上，而是在空氣轟繼續延伸。

　　蘊含無窮奧妙的光紋，就這樣在空氣中，彷彿纏繞著一個完整的石柱，繼續交織盤旋。

　　盤繞在並不存在的無形石柱上，光紋流轉，越發完整，其中溢出的靈氣，也越發磅礴，不斷震盪四周虛空。

　　自那本已斷裂的石柱中，玄奧的力量意境，也漸漸開始趨於完整，令人感到難以捉摸，卻又心靈震撼。

　　燕趙歌神情專注，反而閉上眼睛。

　　腦海中，漸漸重新浮現，那埋藏於記憶深處的存在，巍峨神宮，立於九天之上。

　　埋入沙漠中的石柱，驟然開始動搖起來。

　　隨著石柱的震動，以之為中心，一道又一道靈紋，在沙漠上遠遠延伸出去，張牙舞爪，氣勢狂暴。

　　附近四方的沙丘，都開始劇烈起伏起來，沙漠在這一刻，彷彿變成了海洋，狂風肆虐，浪潮迭起。

　　阿虎和封雲笙在一旁，都神色凝重看著這一幕，勉強定住自己的身形。

　　燕趙歌神色如常，半晌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停止了自己罡氣注入石柱的動作。

　　動盪的沙漠，終於重新恢復原樣，但地面上，彷彿一道道溝壑裂痕似的光紋，仍然向著四面八方延伸。

　　石柱上光紋亮起，那凝結在半空，彷彿將斷裂石柱重新恢復完整的光線紋路，也還在半空中凝聚，並未消散。

　　燕趙歌看著石柱微微出神，心中思索：「果然是和西極大漠的地勢，結合在了一起。」

　　「這種情況下，要將石柱拔出帶走，恐怕需要在原地先進行初步煉化才行。」

　　阿虎守在一旁，突然心中微動，轉頭看去，就見李長老和麾下幾個武者折返回來，似乎是有事情向燕趙歌報告。

219.天災與人禍

　　阿虎見李長老折返回來，不禁問道：「出了什麼事？」

　　李長老的神情微微有些凝重：「天候似乎要出現變化，這裡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爆發黑龍煞。」

　　阿虎聞言，不由得咧咧嘴。

　　這次進西極大漠前，他跟著燕趙歌也將西極大漠的一些知識惡補了一番，聽過黑龍煞的大名。

　　所謂黑龍煞，就是黑魘風暴，在局部小範圍地區，突然短時間內增強，形成遠超平時的恐怖風暴。

　　一般來說，黑龍煞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破壞力，會非常驚人。

　　阿虎學著燕趙歌的模樣，摸著自己下巴：「咱們現有的結界陣法，擋不住？」

　　李長老點頭：「很難，看天象變化的徵兆，這一波黑龍煞會非常猛烈，現有手段不易抵擋。」

　　阿虎砸吧了一下嘴：「俺去請示一下公子。」

　　燕趙歌聽了阿虎的匯報，凝神思索片刻後，說道：「無妨，讓大家收縮圈子，靠近石柱這邊，如果真的有黑龍煞來襲，交由我處理。」

　　「這石柱我現在正在設法初步煉化，就此撤離，前功盡棄不說，還可能形成相反結果，讓石柱被大漠地力倒吸進地底去，徹底為沙漠掩埋，那時候再想將之取出就難了。」

　　阿虎聽後，點點頭：「俺明白了，這就去和他們交代。」

　　大個子轉身走開，回到李長老面前，轉達了燕趙歌暫不離開的決定。

　　李長老有些憂慮的看了燕趙歌一眼，終於還是點頭：「好吧，老朽這就去通知其他人。」

　　散佈在外圍的眾人，重新向石柱所在區域集合靠攏，不過在李長老的帶領安排下，眾人仍然不靠近石柱與燕趙歌。

　　所有人都面向外站立。仍然做著警戒。不過背後閃動玄奧光輝，氣息波動強烈的石柱，還是在吸引每一個人的注意力。

　　雖然不明所以，但只是看著那石柱光紋。便感到彷彿有無窮奧妙在其中。

　　而站在石柱下的燕趙歌，更讓眾人生出。這個青年似乎與石柱漸漸合為一體的感覺。

　　真正的姚山，現在的「李長老」，貌似無意的回頭看了燕趙歌與石柱一眼。心中喃喃自語：「果然有些門道，非浪得虛名之輩。」

　　扮作姚山模樣的武者。就在他身旁，以罡氣傳音問道：「不是說，他只是來勘察這遺蹟的嗎？現在想要做什麼？莫非想憑一己之力。將那石柱從沙漠裡帶走？」

　　「當初廣乘山的頂尖大宗師強者來此，也沒能將石柱拔起啊。」

　　「李長老」沉吟著說道：「看他模樣。確有此意，不過他能否如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姚山」輕笑一聲：「就算他真有辦法。黑龍煞馬上就到，沒多少時間留給他了。」

　　「李長老」眯縫一下眼睛，目光幽深：「這遺蹟，廣乘山一脈挺看重的，雖然陪同這燕趙歌進來的只是老李這樣的執事長老，但在外圍，很可能有大宗師強者戒備，營造安全區域。」

　　「所以本門的大宗師強者，也不能靠近，只能在遠處做手腳，設法讓這一帶起黑龍煞，到時候動手還是只能靠我們。」

　　他的同伴，聞言輕輕頷首：「黑龍煞來襲，場面必然混亂，希望到時候你能有出手的機會。」

　　「李長老」言道：「黑龍煞除了製造混亂以外，更重要的是爭取消耗掉他那件聖兵碎片的力量，否則即便出手，也難以成功。」

　　「此外，他那個一直不離左右的扈從，似乎是通天之境的宗師，也必須將其注意力吸引開，才方便動手。」

　　他深吸一口氣：「這方面，到時候就交給你了，不要硬撐，能將之引開就是成功。」

　　「姚山」點頭：「放心，我明白。」

　　「李長老」雙瞳中閃過冷光：「展東閣，你昔年滅我黑魘傳承，報應就落在你的徒子徒孫身上！本門還沒有滅亡呢，與你廣乘，至死方休！」

　　兩個黑魘餘裔，都面帶恭順，實則陰冷的看著那根石柱同燕趙歌。

　　燕趙歌站在石柱下，重新伸出手掌，按在石柱表面。

　　在他手背上，赫然也有道道光紋出現，同石柱表面圖紋如出一轍。

　　石柱表面的光紋，就猶如潺潺流水一樣，順著石柱，流淌到燕趙歌手背上，並向著手腕和小臂不斷延伸。

　　燕趙歌腦海中有大量光影浮現，一幅幅畫面閃過腦海。

　　恍惚間，就彷彿有一隻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拍擊在神宮之上！

　　看到這一幕，燕趙歌猛然一醒，回過神來。

　　而那插在沙漠中的巨大石柱，再次震盪起來，地動山搖一般，流水似的波紋，在沙地上向著四周圍不停擴散。

　　茫茫大沙漠，再次變得好像海面似的，起起伏伏。

　　一旁的阿虎、封雲笙、盼盼，乃至於外圍的「李長老」他們，身形都隨著腳下地面一起顛簸。

　　終於，大地的震動，重新恢復平靜。

　　那石柱仍然矗立在原地，彷彿與大漠完全化為一體。

　　「李長老」和「姚山」目光中，都閃過不易察覺得嘲諷之色和得意之色。

　　他們的視線望向遠方：「來了！」

　　大地的震動雖然平息，但天空中的風暴，越來越強。

　　眼前天幕已經完全變成一片黑色，恐怖的黑色龍捲風，彷彿一條條黑龍，填充天地，恣意橫行。

　　怒吼的黑色颶風，鋪天蓋地向著燕趙歌等人這邊襲來。

　　燕趙歌回首望去，靜靜看著附近急劇加強的黑魘風暴。

　　廣乘山眾人在周圍設下的各種結界陣法禁制，此刻在風暴侵襲下，不禁瑟瑟發抖。

　　突如其來的黑龍煞，已經超越了結界陣法的防禦極限。

　　常在大漠行走，預防突如其來的黑龍煞也有準備，廣乘山眾人當即施展開來，穩固結界陣法。

　　但這只能維持較短時間，隨著時間推移，陣法結界終於還是開始土崩瓦解！

　　所有人都看向燕趙歌。

　　在那裡，石柱仍然立於地面上。

　　燕趙歌神色平靜：「靠攏到我這裡來。」

　　眾人一起向燕趙歌和石柱靠近。

　　就在他們身後，恐怖的風暴突破結界陣法，漫天黑色罡風狂捲！

　　「李長老」和「姚山」垂下眼皮，掩住雙眼中的寒光，隨眾人一起，衝向燕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