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250.勢如破竹

　　燕趙歌看著沉默不語的石鐵，自己也陷入沉默中，空留無聲輕嘆。

　　兩人的交流，都是通過傳音完成，旁人難以知道內容。

　　封雲笙站在燕趙歌身後，有些不明所以。

　　一貫如山岳一般，彷彿可以擎起蒼天的大師伯石鐵，少有的消沉起來，連她都能看得出來。

　　彷彿巍峨高山，被落下的夕陽，染上一層暮色。

　　不過很快，石鐵閉合的雙目重新睜開。

　　隨著他睜眼，便彷彿睡獅覺醒，之前的消沉全部消失不見，出現在人們面前的仍然是那個威武剛強的鐵獅子王。

　　封雲笙看著這一幕，甚至以為剛才自己所見景象，全是幻覺。

　　石鐵目視遠方的王家祖地，平靜說道：「不讓魔域大陣立起來，直接摧毀它。」

　　「我做突擊，你們從四周包圍清掃即可，留下專人守在外圍，提高警惕，隨時預備突發情況。」

　　他的聲音並不如何響亮，也沒有遠遠傳開，但卻讓附近所有廣乘武者，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自那低沉渾厚的聲音中，感受到堅定的意志。

　　燕趙歌等人轟然應諾，石鐵說罷，身形從荒山山頂升起。

　　他的身體中，自內而外投射出澄澈明亮的光輝，整個人通體彷彿化作一尊金剛石鑄就的神祇。

　　下一刻，石鐵邁步，天地間大放光明，黑色魔氛的擴張頓時受阻。

　　隨著石鐵這一步邁出，腳下落地，人便已經直接到了王家祖地上空。

　　堅固凝練，雄渾至極的力量壓下，王家祖地上頓時亮起道道陣紋。在空中組成一個龐大的防禦陣法。試圖抵禦石鐵帶來的壓力。

　　但是，就彷彿瓷器，碰上了堅硬的石塊，幾乎沒有絲毫遲滯。大陣就開始轟然破碎！

　　石鐵的身軀，並不迅捷。但是堅定的下落，彷彿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腳步。

　　至少，王家祖地大陣。絕對擋不住。

　　不管是什麼勢力，老巢經過用心經營。代代積累佈置，都具有極為強大的力量，形成屬於自己的主場之利。

　　王家的強者。憑藉經營多年的祖地大陣，便是廣乘山的沙洲首座長老來了。也可以稍微抵擋片刻。

　　縱使仍然會被攻破，但總不至於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但可惜，能給大宗師七重。元符初期的沙洲首座長老造成阻礙的大陣，在大宗師九重，元符後期境界的石鐵面前，跟紙糊的也沒什麼差別。

　　就在這時，洶湧的黑霧中，傳出一個陰鶩的聲音：「鐵獅子！」

　　無數閃動黑光的靈符，這時從王家祖地中升起，然後在天空中迅速組成一個個玄奧莫測，並流露出恐怖氣息的符陣。

　　符陣一個絡一個，瞬間組成一座彷彿祭壇似的高塔。

　　法壇中，一個人影若隱若現，手持一桿黑色長槍，一槍向石鐵捅出！

　　赫然也是一個元符後期境界，已經塑造元符天壇的頂尖大宗師強者！

　　石鐵面無表情，彷彿萬古不改的堅硬岩石：「蛟王司馬垂，你也投身九幽了嗎？」

　　對方手中黑色長槍刺出，彷彿蛟龍升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黑光閃爍間，彷彿在天地間劃出一道黑色的傷口。

　　石鐵神色絲毫不變，自己身體周圍也被一座剔透如琉璃，流露堅不可摧意味的法壇籠罩。

　　凶悍的一拳砸下，直接硬撼對手的槍鋒！

　　雙方劇烈碰撞，在遠處圍觀的燕趙歌等人，不靠近，都感覺自身所立天地，一陣顫抖

　　封雲笙看得目放奇光：「我聽過『蛟王』司馬垂的名聲，獨行武者中有數的頂尖強者，大宗師九重，元符後期境界的修為，也是元符境界獨行武者中，少有的幾個擁有上品靈兵的人。」

　　「那桿黑色長槍，就是他的上品靈兵？大師伯居然赤手空拳硬拚同境界強者，催動上品靈兵的攻擊！」

　　境界越高，不僅僅是越級勝敵的情況越少，同境界武者的實力差距往往也越小。

　　能走到高深境界的人，有幾個是簡單之輩？

　　元符層次的大宗師強者，同境界之間的戰鬥，一件上品靈兵的加入，很多時候足以決定戰局勝負。

　　燕趙歌一笑：「要不然怎麼叫鐵獅子王呢？攻防一體啊。」

　　就見石鐵冷冷注視對手，腰間腰帶亮起光輝，屬於他的上品靈兵玄光神鎧被催動，瞬間道道黑光化作鎧甲，罩在石鐵身上。

　　靈兵之力，同石鐵的武道意志合一，使得他力量頓時暴漲，一拳砸下，直接將『蛟王』司馬垂打得後退。

　　石鐵一拳之後，沒有急著追趕，而是重重一腳踩落。

　　轟鳴聲中，王家祖地防禦大陣徹底崩潰！

　　司馬垂面容陰鶩，槍勢一變，化作道道黑光在天地間流轉，不再同石鐵硬拚，而是採取游鬥的方式。

　　雖然司馬垂不敵石鐵，但總算沒讓石鐵繼續靠近下方的王家祖地。

　　就見王家祖地所在的綠洲，再次被黑霧籠罩，黑霧中道道紅色閃電亮起。

　　黑霧深處，有一個巨大的陣法圖紋若隱若現。

　　燕趙歌又能感受到當初在清遮湖時，九幽之門準備降臨，散發出令人驚心動魄的恐怖氣息。

　　「我們走。」燕趙歌說著，身形如電，當先向王家祖地衝去，封雲笙和盼盼，緊跟在他身後。

　　從各個方向，都有廣乘武者出現，分別有大宗師境界的強者帶隊，一起包圍王家祖地。

　　燕趙歌展開仙鶴翼，速度飛快，很快來到王家祖地外圍。

　　王家祖地的防禦大陣已經被石鐵毀滅，裡面的人面對廣乘武者，只能短兵相接來抵擋。

　　燕趙歌等人靠近後，黑霧中頓時無數道暗沉沉的光芒，彷彿暴雨一般侵襲而來。

　　眾人各展手段，進行抵禦。

　　燕趙歌腳步完全不停，肩頭兩面羽翼一張，尖端對準前方，猶如傾盆光雨一樣的根根鶴羽，直接同敵人對射。

　　淡金色的光羽和那暗沉沉的烏光，在天空中不停對撞。

　　一片片光羽破碎化作流光消散，一根根烏光鐵箭扭曲變形，彷彿下雨一樣，淅淅瀝瀝掉落在地面上。

　　有少數漏網之魚，崇山鎧光芒亮起，直接硬抗。

　　燕趙歌大步向前，逕自來到王家祖地大宅外圍，一腳踢去，宅院牆壁轟然垮塌出一個大缺口！

251.不是大宗師，別來送死

　　燕趙歌一腳，在王家祖宅外牆上踢出一個缺口。

　　煙塵飛揚之間，突然有刀光閃動，向著燕趙歌劈來。

　　刀光如山，似奇峰般險峻，又似山脈般連綿，重重刀光，瞬間將燕趙歌包圍。

　　燕趙歌看也不看，一拳打出，穿越刀光，直接將對手打得倒飛出去。

　　一人飛出，眼前刀光反而更盛，有更多敵人，催動王氏家族祖傳的連山刀法，鋪天蓋地向燕趙歌殺來。

　　於此同時，在這崇山般的刀光中，有一道黑暗的凜冽陰風，夾雜其中，也向著燕趙歌襲來。

　　黑魘山嫡傳絕學，追風劍式！

　　劍名追風，比風更快，天下有數的快劍，足可與天雷殿嫡傳電字訣七十二劍媲美。

　　一縷幽幽劍光，後發先至，夾在刀光掩護下，令人防不勝防！

　　燕趙歌一隻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一併攏，捏住對手的劍鋒。

　　瞬間，劍光泯滅，劍風靜止，被燕趙歌二指捏住的長劍，動也不能動。

　　與此同時，燕趙歌周身罡氣勃發，站在原地不動，雄渾罡氣便化作風暴，將鋪天蓋地的刀光一起震散！

　　面前那黑魘山武者反應也是極快，手中長劍被燕趙歌捏住，立即棄劍。

　　但不論是換招攻擊，還是立即後撤，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就駭然發現，那長劍的劍柄，向著自己這個原主人倒撞過來！

　　「哧」的一聲，並無鋒芒的劍柄，彷彿犀利劍鋒一樣。破開這黑魘山武者的護身罡氣。直接刺入他的胸膛。

　　周圍人駭然看著燕趙歌，以兩根手指捏著長劍劍尖鋒芒，然後手臂輕巧的向前一送，以劍柄為劍鋒。將那黑魘山武者刺死。

　　燕趙歌神色如常，手臂一收。長劍劍柄自對手胸口抽出。

　　也不換手，燕趙歌就這樣兩指捏著劍尖，彷彿要自戕一樣。以劍柄做劍鋒，隨手而為。卻已經勝過天下間絕大多數宗師之劍，將附近圍攻自己的武者盡數斬殺。

　　圍牆破開一塊，燕趙歌進入院落中。瞬間斬殺多人，將周圍清出一塊地方。除他以外，再無活人。

　　燕趙歌目光波瀾不驚，手中長劍猛然向一邊投擲。瞬間化作一道閃電般的劍光。

　　黑霧中，一個武者正試圖借黑暗掩藏身形悄悄靠近，結果被這一劍直接釘死在地上。

　　對方的宗師高手也在飛快靠近，準備封堵燕趙歌造成的突破口。

　　一掌直接拍死一個先天後期宗師，燕趙歌搖搖頭：「不是大宗師，就別來送死了。」

　　一邊說著，轉過身體，手掌抬起，將一個人打來的拳頭封住。

　　這人生著一張長長的馬臉，周身罡氣勃發，頭頂和燕趙歌一樣，一道靈光直貫天際，並非虛幻，而是真實光輝，赫然也是個踏入通天之境的頂尖宗師強者！

　　來人年歲看上去也不大，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罡氣吞吐化作道道黑風，分明是黑魘山一脈嫡傳。

　　他雙眼泛黃，目射血光，已經墮魔，一對眼睛緊盯著燕趙歌，滿是怨憎與不服。

　　「廣乘山出來的人，都該死！」

　　這馬臉漢子一聲大喝，全身罡氣狂湧，凝結成虛幻天地，天地間佈滿黑色龍捲風。

　　恐怖的黑色龍捲風，不斷壓縮凝練，到最後化為猶如實體的一道道黑色長槍，槍鋒直指燕趙歌！

　　但燕趙歌周身穴竅開闔間，道道清氣散逸，宏大如天。

　　對手似長槍一般的黑色龍捲風落入其中，直接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燕趙歌抓著對方的拳頭，掌心恐怖的罡氣猛然一吐。

　　那馬臉漢子只感覺條條火龍一樣的罡氣，瞬間順著自己的手臂經脈湧入，產生割裂焚燒的痛苦感覺。

　　條條火龍狂衝進他體內，他體內罡氣完全無法抵擋。

　　剎那間，馬臉漢子五內俱焚，經過罡氣千錘百煉的血肉筋骨和內臟經脈，開始連環炸裂。

　　馬臉漢子僵立在原地，露出衣服的頭臉、手臂等部位，呈現出詭異的紅色。

　　就彷彿蝦蟹，被煮熟一樣。

　　燕趙歌鬆開手，這馬臉漢子的身體，像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這個年紀，修成通天之境，在聖地宗門，也是核心嫡傳弟子水平。」燕趙歌搖搖頭：「黑魘山現如今的落魄境況，還能招收到這樣的天才弟子，實在難得，可惜，投身了九幽。」

　　燕趙歌以仙鶴翼飛翔衝刺，速度極快，到了這個時候，阿虎等人才跟上來。

　　阿虎剛一進來，就五指抓穿了一個對手的天靈蓋。

　　在莊園的其他方向，一眾廣乘山武者，也都不斷突入莊園，並向莊園深處殺去。

　　這次行動，廣乘山早有準備，調集精銳力量，攻勢讓對手難以抵擋。

　　莫說王氏家族的武者了，就是其中還有以黑魘山餘裔為首的其他絕淵武者，也難以阻攔廣乘山進攻的勢頭。

　　相對於眼前對手，反倒是上方石鐵和司馬垂交手掀起的餘波，更讓燕趙歌等人警惕，以防被颱風尾掃過，死得不明不白。

　　但一來，石鐵佔據上風打得司馬垂節節敗退，難以招架，石鐵可以控制住戰局變化，為燕趙歌等人留出空間。

　　二來魔氛氣息越來越濃，帶來危害的同時，也阻攔了石鐵二人交手的餘波。

　　這讓燕趙歌等人可以放心大膽，直接向莊園魔域大陣最核心處突入。

　　經過上次清遮湖一役，燕趙歌現在對魔域大陣更加熟稔，一路向前。

　　眼下大陣還沒有徹底成型，魔氣界域也沒有確立。

　　燕趙歌等人在這裡行動，雖然受到影響，但也仍然流暢。

　　唯有那惑亂人心的恐怖氣息，漸漸強烈，影響人的心神。

　　燕趙歌便感覺，隨著一路衝殺，自己心中的殺念在不斷增強，心底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殺光眼前一切活著的生靈，不管是誰。

　　「嘿！」燕趙歌目光一沉，重新穩定住自己的心神。

　　抬頭望去，就見不遠處，讓人眼熟的金色高塔聳立在那裡，塔頂一道紅色光門，正向著下方投影。

　　燕趙歌身形一縱，向金色高塔衝去，雙臂張開，彷彿大鵬展翅，劍罡劃過，帶起幾顆大好頭顱衝天飛起！

252.太過順利

　　論及修為境界，這次攻入王家祖地莊園內的廣乘武者，燕趙歌不是最高的。

　　但說起對眼前魔域大陣的瞭解程度，則無出其右者。

　　燕趙歌一路前行，反而是最快靠近祖地魔域大陣中心金色高塔的人。

　　金色高塔上，此刻有紅光閃動，凝聚成一道光門，向著下方投影。

　　一道道陣紋，彷彿黑色鎖鏈一般，纏繞在金色高塔上，陣紋向著四面八方的魔氣中延伸。

　　不過誠如石鐵所言，不等魔域大陣徹底成型，就將之摧毀。

　　燕趙歌等人來的極快，此刻魔域大陣才剛剛立起來，尚未真正運轉。

　　金色高塔，和纏繞其上的道道陣紋，也顯得虛幻縹緲，沒有徹底凝實，連那紅光所化的光門，都顯得非常脆弱，雖然在向下方投影，但是才只是個雛形。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那源自九幽，蠱惑人心的恐怖氣息，越來越強烈。

　　燕趙歌向高塔衝去，封雲笙、阿虎還有盼盼，以及其他一部分廣乘武者，也是同他一起。

　　封雲笙此刻已經從盼盼身上下來，一柄漆黑無光的黑色長刀，穩穩握在手中。

　　手起刀落間，一個墮魔者已經倒在她的刀下。

　　遠方一個對手，手裡托舉一個面巨大的輪盤，直徑接近兩米。

　　輪盤邊緣處，全是彎曲的利刃，彷彿鋸齒一邊。

　　對方一聲大吼，罡氣震動下，舉著這個輪盤向封雲笙等人投擲過來！

　　那輪盤轉動下，利刃消失不見，邊緣處只見金光閃耀，輪盤的直徑彷彿突然間擴大幾倍。更加凶悍恐怖。

　　巨大輪盤碾壓飛旋過來。氣勢驚人，要一次性將封雲笙等十幾人的身體一起斬斷！

　　其他廣乘武者，紛紛忙不迭的避讓。

　　一個比封雲笙修為境界更高的廣乘武者，則是飛身躍起。足尖精準的在輪盤中心處一點。

　　眼力、判斷力和速度，都精妙至極。成功讓過輪盤，更順勢向投擲輪盤的那個大漢衝去。

　　避敵攻敵在一招之間完成，讓人看了禁不住喝彩。

　　封雲笙卻彷彿呆住了一樣。站在原地沒動。

　　剛有人要驚呼出聲，就見封雲笙猛然揚起手中黑色長刀！

　　下一刻。一刀落下！

　　一聲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響起，然後便見輪盤陡然一分為二，擦著封雲笙身體兩邊。向後飛出老遠，然後砸落在地。

　　封雲笙一刀既出。足下輕點，整個人騰空升起，然後流星般下落！

　　瞬間欺近到一個對手面前。狂暴凌冽的刀鋒勢如破竹，從頭頂劈落，然後一路向下，直接將這個對手從中央豎著一分為二，劈成兩半！

　　如此悍然之勢，出自一個美麗女子之手，強烈對比讓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而封雲笙刀鋒劈落，將這個敵人斬殺後，卻沒有絲毫在意。

　　似乎習以為常，她腳步一轉，沒有任何遲疑，衝向另一個對手。

　　盼盼緊跟在封雲笙身後，雖然它現在的力量其實比封雲笙更強，但看到這一幕，兩隻大眼睛眨呀眨，下意識縮了縮肥碩的脖子。

　　其他人緊隨其後，能跟上自己的腳步，燕趙歌就作為尖刀，在前面不斷突進，負責開路。

　　有人上前，燕趙歌肩上的仙鶴翼頓時翻起，化作兩扇羽翼，尖端鶴羽如同刀鋒一樣，向著面前大面積散射，打得眼前敵人千瘡百孔。

　　漸漸靠近魔域大陣中心的高塔，這裡已經漸漸要形成獨立空間，紅光遍佈，將周圍化作一片紅色的獨立世界。

　　燕趙歌抬頭看了看頭頂那一道道彷彿鎖鏈似的黑色陣紋，然後飛身躍起。

　　一根石質短棍出現在手中，迎風見長，瞬間化作巨大的神宮廊柱。

　　燕趙歌托著神宮廊柱到了縱橫交錯的陣紋上方，手一鬆，神宮廊柱向下砸落。

　　下方的一道道陣紋，頓時接連斷裂！

　　一道道陣紋崩斷，本來就還不穩固的金色高塔也受到動搖，晃動起來。

　　周圍天地間的紅光，頓時消失，連魔氣也消散許多。

　　魔域大陣的力量驟然減弱，其他還在大陣裡衝殺的廣乘武者，進度頓時加快，直線殺來。

　　尤其是幾個元靈大宗師帶隊的方向，瞬間勢如破竹，殺到大陣核心區域。

　　燕趙歌站在神宮廊柱上，砸斷一道道陣紋，神宮廊柱還沒有落到地上，頭頂上方突然一暗，光線黯淡下去。

　　抬頭看去，就見一個老者揮刀向自己攻來，刀勢落下，猶如連綿大山倒塌！

　　磅礴真元化虛為實，竟然真的形成無數山石，以山崩之勢倒向燕趙歌。

　　元靈境界的大宗師，王氏家族族長！

　　燕趙歌神色不變，右眼中雷光湧動，化作紫色寶珠模樣的雷帝之眼碎片出現。

　　轟隆隆一聲巨響，青紫雷光狂湧，將面前山石劈碎。

　　王氏族長還待再攻，耳邊勁風響起，一道彷彿要破開虛空的恐怖刀光出現，向他斬來！

　　廣乘嫡傳，太上八極之一，混元一氣神刀！

　　卻是一位廣乘山的元靈大宗師已然殺到！

　　燕趙歌微微一笑，這次他可不是自己一個人來到陣法核心樞紐這裡。

　　伸手抄起神宮廊柱，燕趙歌轉換方位，又砸碎幾道陣紋，魔域大陣進一步衰弱，那金色高塔要開始搖搖欲墜，紅色光門更是趨於破滅。

　　現場的廣乘武者，越來越佔上風，勝利已然在望。

　　王家祖地上方的天空中，「蛟王」司馬垂更是被石鐵逼得腳不沾地，只能勉強遊走拖延。

　　燕趙歌再砸碎一道陣紋後，停下手來，跳到了神宮廊柱頂上，目光注視那座金色高塔。

　　阿虎立在粗大石柱旁邊，抬頭看向上方：「公子，怎麼了？」

　　「有點不對勁。」燕趙歌眯著眼睛：「太過順利了……」

　　阿虎撓撓頭：「或許是因為廣乘山沒有絕淵的奸細了，對方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所以被一擊即潰？」

　　燕趙歌環顧四周圍：「在陣法樞紐核心這裡的絕淵武者，大都是王氏家族的武者，見不到黑魘山的大宗師。黑魘山的精銳，其實只有大陣外圍那裡，死在我手上的那個通天宗師。」

　　阿虎一驚：「有埋伏要將我們反包圍？」

　　燕趙歌搖頭：「本門在外圍有負責警戒的高手，沙洲首座長老專門盯著，想反包圍我們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邊思索著，燕趙歌的視線再次落在那金色高塔上。

253.反常的燕趙歌

　　「這一戰，敵方高手也少，除了『蛟王』司馬垂以外，再無元符大宗師。」燕趙歌注視那金色高塔，陷入沉思之中。

　　阿虎咧嘴一笑：「縱使有埋伏，先毀了這魔域大陣，總歸是不會錯的，總不能讓九幽在這裡降臨吧？」

　　「而且毀了魔域大陣，敵人也失去了地利優勢。」

　　燕趙歌沒有回答，環顧四周圍，看著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陣紋，心中開始不停推算揣摩。

　　清遮湖之變後，燕趙歌吸取經驗教訓，著實在陣法之道上又咬牙狠下了一番功夫。

　　雖然因為時間有限的緣故，不可能一下子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也有長足的進步。

　　「這魔域大陣，歸根結底，最終目標是為了讓九幽降臨，是打破時空界限的陣法。」燕趙歌心中思索：「那麼，如果要隱藏貓膩的話，會不會也在時空變幻的方面？」

　　「逆向開門，把我們從八極大世界這裡送進九幽去嗎？感覺不像……」

　　燕趙歌不斷推導陣法條理，心中閃電般浮現無數念頭。

　　他和阿虎這裡停了手，其他廣乘山強者，卻沒有停下進攻的腳步。

　　一個元靈大宗師，一式八景靈刀劈出，真元化作八面光屏，將那金色高塔籠罩住。

　　下一刻，八面光屏一起破碎，連帶著本就搖搖欲墜的金色高塔，也開始徹底崩塌。

　　燕趙歌用心感受金色高塔崩塌，和魔域大陣的變化。

　　突然間，燕趙歌察覺到問題。

　　眼前的魔域大陣，和清遮湖時那座被他毀掉的大陣相比，此前運轉時。並無兩樣。完全一致。

　　但到了大陣開始逆轉崩滅的時候，卻有了細微的差別。

　　金色高塔在崩塌，紅色光門徹底泯滅，一道道鎖鏈似的黑色陣紋接連崩斷。

　　天地間濃鬱的黑色魔氣開始倒灌入此地的墮魔者體內。讓他們痛不欲生。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相似。彷彿清遮湖之變時的場景重現。

　　唯獨有一點不同！

　　隨著金色高塔的崩塌，燕趙歌隱約感覺到，這處魔域大陣的力量。似乎正在被暗中導引去其他的地方！

　　燕趙歌霍然抬頭，顧不得多說話。跳下神宮廊柱，然後將神宮廊柱一把抄起，飛速向著正在倒塌的金色高塔衝去。

　　看著燕趙歌托著巨大的石柱向金色高塔衝去。其他廣乘山武者都微微愕然：「陣法樞紐核心已經要毀了啊，這是做什麼。貪功嗎？」

　　「可是要說是貪功的話，我們這麼多人看著的，何況你領頭破陣。幫助大家突破進來，首功怎麼都少不了你一份兒啊！」

　　最靠近那金色高塔的元靈大宗師，這時也愕然看向燕趙歌，微微蹙眉：「趙歌不必擔心，我那一刀可以確保摧毀這金色高塔……」

　　不待他說完，燕趙歌急忙截斷：「從長老，先保住這座塔，別讓它塌了！」

　　一句話出口，所有人目瞪口呆。

　　便是現場還殘餘的絕淵武者和墮魔者，都愣在當場，看著燕趙歌回不過神來。

　　從長老做夢也沒想到，燕趙歌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驚訝的看著燕趙歌：「你到底……」

　　話說到一半，從長老眼中突然閃過警惕之色，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燕趙歌。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雖然他覺得這個可能性很荒謬，但再荒謬也比不過燕趙歌此刻判若兩人的行徑。

　　墮魔！

　　其他廣乘武者也都有些遲疑的看向燕趙歌。

　　要說燕趙歌墮魔，他們也是不信的，且不說清遮湖之變，九幽降臨就是被燕趙歌所阻，這次王氏祖地九幽降臨，突破魔域大陣，燕趙歌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如果要在八極大世界找一個絕淵和九幽最欲殺之而後快的宗師武者，燕趙歌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這樣一個人墮魔，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但現在燕趙歌的反常舉動，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莫非就在剛才破陣的時候，被臨時勾動心中魔念？

　　九幽專門鑽人心中漏洞，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突然中招了，只能時刻警醒。

　　金色高塔已經徹底碎裂，向下倒塌馬上要化為一座廢墟。

　　燕趙歌顧不得多解釋，臨空躍起，將神宮廊柱落下，強行鎮住了碎裂的金色高塔。

　　所幸，他平時的聲望和表現，在人們心中留下印象太過深刻，大家雖然懷疑，但是到底沒有阻止他。

　　燕趙歌鎮住倒塌的金色高塔，神情仍然凝重，集中精神不停推導梳理陣法變化。

　　見燕趙歌完全分不出心神說話，阿虎連忙上前說道：「從長老，公子覺得我們此行太順利了，對方恐怕有詐。」

　　從長老聞言，微微點頭：「是，我也有這個感覺，不過不管是埋伏還是別的什麼，總不能看著九幽降臨，先將魔域大陣摧毀，總歸不會有錯，對方不管再怎麼謀劃，目標終究是讓九幽降臨。」

　　「而九幽之門一旦洞開，後果無疑不堪設想，再壞的結果，也壞不過這個。」

　　其他幾名廣乘山大宗師強者，也都點頭。

　　燕趙歌這時終於理清了陣法的突變，出聲說道：「九幽在這裡降臨，確實是極壞的結果，但還不是最壞的。」

　　從長老等人微微愕然，燕趙歌深吸口氣，抬頭看向遠方：「九幽在這裡降臨，好歹我們是有備而戰，尤其有大師伯在這裡，哪怕九幽門戶真的洞開，我們也可以死戰阻擊邪魔，為宗門其他強者來援，和附近平民百姓撤離爭取時間。」

　　「可是，如果在另外一個我們毫無防備的地方，突然沒有任何徵兆，瞬息之間洞開另外一座門戶，引九幽降臨呢？」

　　在場所有廣乘武者悚然而驚。

　　不管是清遮湖，還是王家祖地這裡，能夠阻截九幽降臨，很重要的原因在於，魔域大陣成型，九幽門戶洞開，有一個過程，需要一定時間。

　　同時，設置大陣，也需要時間和寶物，並非無跡可尋，有可能在大陣設立妥善之前，就被察覺。

　　這都給了八極大世界武者破壞的機會。

　　但如果某個地方，毫無徵兆，且不需要任何進程，瞬間就洞開一扇九幽之門呢？

　　光是想一想，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254.逆轉乾坤！

　　燕趙歌的話，讓在場所有廣乘山武者都後背發冷。

　　那位同王家家主交手的廣乘山大宗師，盯著對手，喝問道：「果然如此？」

　　王家家主略微有些茫然，然後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些許怨毒。

　　他們，都被利用了，成為吸引廣乘山的誘餌與炮灰。

　　不過這老頭很快收斂自己情緒，仍然一副茫然模樣，有些氣急敗壞的哼了一聲：「聽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麼。」

　　他雖然反應也快，但眼神的點滴變化，都落入正用心觀察他的廣乘山大宗師眼裡。

　　這位廣乘山長老心裡頓時冷了半截，一刀將自己的對手挫退，轉頭衝著從長老他們搖頭：「恐怕是真的！」

　　從長老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齊齊看向那已經碎裂的金色高塔。

　　燕趙歌已經從神宮廊柱上跳下來，站在金色高塔坍塌後的廢墟上，手掌伸出，抵在上面，用心揣摩其中魔氣流動變化。

　　半晌後，燕趙歌神情有些嚴肅的說道：「有些遲了，大陣逆轉已經開始，大量魔氣被送往遠方，我現在進行的鎮壓，也只是暫時延緩這一過程。」

　　從長老神情變得晦暗，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遠處另一個廣乘山大宗師低喝道：「從師兄，穩定心神，悔恨也是執念，容易為魔所趁！」

　　說罷，他看向燕趙歌：「能確定新開的九幽之門，會在哪裡嗎？」

　　燕趙歌閉目，半晌後睜開眼睛，沉聲說道：「天南洲！」

　　所有廣乘武者心中更是苦澀。

　　天南洲，因為正對著火域大日聖宗的緣故。倒是駐紮了許多廣乘山精銳武者。

　　除了廣乘山山門所在的天中洲以外。天南、天北、天西、天東、沙洲、甘洲這六洲的鎮守首座長老裡，更是以南洲首座長老實力最強。

　　但也正是為了防備大日聖宗，與之對峙，所以包括南洲首座長老在內的廣乘山諸強者。都常駐天南洲邊境，與火域交界之處。

　　廣乘山在天南洲的安排。是對南不對北，北邊正是天中洲。

　　這造成天南洲除了南部邊境線以外，內部地區的守禦非常薄弱。

　　天南洲腹地如果突然洞開虛空裂縫。九幽降臨，那注定造成巨大破壞。廣乘山一脈很難及時反應。

　　尤其是，還需要考慮大日聖宗那邊會有怎樣的動作。

　　從天中洲山門增援，時間也很緊張。很難趕上。

　　有人抱著最後指望，向燕趙歌問道：「對方如果作此安排。何必等我們踏入陷阱，他們不能自己主動摧毀這裡的魔陣樞紐，從而達到改變魔門開啟位置的目標嗎？」

　　「我也希望我弄錯了。但可惜，不是。」燕趙歌搖頭：「不管是墮魔者，還是心懷魔念的人，都是無法破壞魔域大陣樞紐的，所以他們只能故佈疑陣，借我們的手來幫他們完成計劃。」

　　燕趙歌笑了一下：「這個關鍵時刻，倒是能準確甄別一個人是否心懷魔念的不二法門，百試百靈。」

　　對於這個時候，燕趙歌還能談笑自若，在場眾人，不論修為高低，都佩服他的心性氣度。

　　只是，絕大多數人無法像燕趙歌一樣笑出來。

　　從長老用力搖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一式八景靈刀，將一個敵人砍翻：「立即通知石長老，還有山門和天南洲那邊，我們這裡將剩下的絕淵武者肅清。」

　　王家家主見狀，終於瘋狂大笑起來：「縱使要死在這裡，能看見你廣乘山如此狼狽，老夫也算不枉了！哈哈哈哈！」

　　從長老等人臉色都很難看。

　　對方給他們挖了一個大坑，可他們卻不能不跳。

　　摧毀此地的魔域大陣，阻止九幽在雲武郡降臨，卻會導致在別的地方瞬間洞開另一扇九幽之門。

　　不摧毀此地的魔域大陣，難道坐視九幽在自己眼前降臨？

　　雖說前者危害更大，但後者無疑也不是什麼好結果。

　　辛苦半天，結果是壞與更壞之間進行選擇，任誰也不會有個好心情。

　　阿虎苦著臉看向燕趙歌：「公子？」

　　燕趙歌手掌仍然按在那金色廢墟之上，嘀咕道：「絕淵有高人啊，這麼短的時間裡，對打開九幽之門的魔域大陣，做出了如此精妙的改良，就是不知道能否精準定位九幽之門重新開啟的具體位置？」

　　「如果是隨機開門也就罷了，要是能精準定位的話，那就當真難得了。」

　　燕趙歌心神沉入魔陣之中，眼前景象變幻，耳邊響起深淵哀嚎般刺耳的厲嘯聲，最後停留在眼前的畫面，正是天南洲一處平原上。

　　平坦的大地上，到處都是農田，更有數個大城坐落，人煙密佈。

　　一條大河流過，滋養灌溉著兩岸的田地，造就一副富饒景象。

　　燕趙歌看著這一幕，為之默然。

　　他幾乎能看見九幽降臨之後，這裡化作人間地獄，會變成怎樣的景象。

　　天空中，黑色魔氛忽然散盡，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彷彿天神下凡，光明遍照大地，正是「鐵獅子王」石鐵。

　　本來已經佔據絕對優勢，幾乎要將司馬垂擊殺的他，在聽到同門傳訊後，不得不放過對手這次，先趕來燕趙歌等人這邊。

　　「已經以最快速度設法通知山門和天南洲那邊。」石鐵問道：「我們大約有多少時間？」

　　燕趙歌答道：「……大約一炷香左右。」

　　石鐵默算了一下：「師父借助太清袍趕去的話，可能也來不及。」

　　其他人都痛苦的閉上眼睛，如果連廣乘第一強者加聖兵太清袍的組合，都來不及趕去阻截的話，那廣乘山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他們在這裡，更是只能乾著急，卻無計可施。

　　這感覺，簡直像是閉目等死一樣讓人難受。

　　所有人中，唯獨燕趙歌緊盯著眼前金色高塔的廢墟，目光不停閃動，似乎在思索什麼。

　　石鐵看向燕趙歌，沉聲道：「有辦法？」

　　燕趙歌沉吟了一下後，目光同石鐵對視：「有一定風險，需要大師伯您相助。」

　　所有人都精神大振，石鐵面不改色：「無需有顧慮，只管說你的想法。」

255.拼出一個未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燕趙歌身上。

　　燕趙歌神色平靜，認真的說道：「我要重立這裡的魔域大陣。」

　　此言一出，燕趙歌便見到眾人面面相覷。

　　石鐵目光中也微微露出詫異之色，不過很快平靜下來，問道：「你方才說有風險，風險是指什麼？要我相助，是需要我做什麼？」

　　燕趙歌飛速答道：「重建這裡的魔域大陣，利用陣法導引，將之前被送往天南洲的魔氣，重新拖回這裡。」

　　石鐵聞言，沒有插話，安靜看著燕趙歌，等燕趙歌繼續說下去。

　　「如此，先解決天南洲那邊的危機，然後再處理我們眼前的。」燕趙歌繼續說道：「由我來做控制，同時需要大師伯您這個層次的強者出手，以您的拳意，重新封住這裡洞開的九幽之門。」

　　「風險就在於，不能提前摧毀魔域大陣核心樞紐，九幽之門會真正開啟一瞬間，如果不及時將之鎮封，那麼九幽真正降臨的可能。」

　　燕趙歌言道：「那樣一來，我們就等於在壞和更壞之間，選擇前者，需要我們這裡血戰，擋住入侵八極的九幽邪魔，為山門那邊其他強者來援爭取時間。」

　　石鐵深深看了燕趙歌一眼：「關鍵不在我，任何一個元符後期大宗師都可以做到，關鍵在於你。」

　　燕趙歌點頭，靜靜說道：「七成把握。」

　　「七成？」石鐵重複了一遍後，說道：「真有七成，那就足夠了，我們動手！」

　　燕趙歌看向旁邊眾人：「諸位長老請按我所言佈置，我們盡快重立陣法。時間非常緊迫。」

　　一眾廣乘大宗師彼此對視一眼。看看燕趙歌，再看看石鐵，都慨然應諾。

　　雖然心中多少都有疑慮和擔憂，但是眼下時間緊迫。眾人都顧不得遲疑。

　　稍有延誤，九幽就將在天南洲毫無防備的萬里沃土上降臨。

　　很快。隨著燕趙歌一聲低喝：「起！」一道道黑色陣紋，瞬間在大地上浮現。

　　無數符印流轉，黑光衝天而起。化作團團黑色霧氣，遮天蔽日。

　　黑霧之中血紅閃電不停落下。淒厲駭人，黑色陣紋閃動晦暗光華，給人一種污穢不堪的感覺。

　　恐怖氣息重新湧現。並不給人以邪惡的感覺，但卻令人心思浮動。難以穩定心神。

　　詭異的力量，彷彿在不斷勾動著現場每個人心底最深沉的慾念、邪念與執念，並將之不斷放大。

　　在黑光陣法的中心處。一座金色高塔拔地而起，金光湧動間，彷彿有自己生命一般，不斷生長拔高。

　　光輝牽引之下，一道道黑色陣紋在空中穿梭，像一條條黑色鎖鏈似的，纏繞到金色高塔之上，然後彷彿承受巨大力量，根根鎖鏈全部繃緊，繃得筆直。

　　金色高塔頂端，放射出血紅光芒，漸漸凝結顯化一座門戶的模樣。

　　這座紅色光門，水波一樣動盪，光影漸漸投射到金色高塔前方的地面上，倒映出另一座大門。

　　在魔域大陣籠罩範圍內，黑色霧氣頓時越來越濃鬱，到了後來，顯得黏稠，彷彿淤泥一般。

　　魔氣已經開始形成恐怖的魔域，籠罩四方。

　　魔氣界域之外，廣乘山沙洲首座長老等一眾廣乘強者，都憂心忡忡看著那覆蓋廣闊地界的恐怖魔域。

　　他們已經接到石鐵的通知，知道此刻的魔域大陣是在自己人控制下重建。

　　但是這種形同玩火的舉動，還是讓每一個人心中惴惴不安。

　　可是，相比之下，這已經是更好一些的結果，總比九幽直接降臨在沒有防備的天南洲要強出太多。

　　只不過，一旦燕趙歌和石鐵失手，九幽便將在眾人腳下的雲武郡降臨，那時候，所有人都要頂上第一線，阻擊最初的邪魔入侵。

　　之前，還沒第一次攻破魔域大陣，得知雲武王家要生亂，廣乘山武者第一時間趕到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倒是已經開始安排雲武郡和附近的平民百姓以及低層次武者撤離。

　　如今倒是不至於手忙腳亂，可以在雲武郡放開手腳大戰。

　　之所以沙洲承擔風險，而避免天南洲被突襲，這是重要原因。

　　沙洲緊急動作起來，而消息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傳遞給天中洲的廣乘山山門，與天南洲那邊。

　　九幽之門的位置有可能改變，其他天北洲等幾洲，也要告知，防止出現萬一情況。

　　沙洲首座長老注視著遠方，已經完全吞沒王家祖地的魔域大陣，喃喃自語：「燕趙歌，可一定要成功啊……」

　　魔域大陣中，核心區域，黑霧不見，取而代之者，是一片詭異紅光籠罩的空間。

　　這空間中，金色高塔屹立，紅色光門倒影，在地面上越來越清晰，

　　地面上的兩扇門之間縫隙，不停扭曲晃動，使得地面也在劇烈扭曲。

　　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從地下鑽出，將地面撕裂出一道巨大的深淵裂縫。

　　這條裂縫裂開，便是通向傳說中九幽的道路。

　　惑亂人心的恐怖氣息，此刻極端高漲，令人心神動盪。

　　燕趙歌神色沉著，站在金色高塔下，雙手按在金塔上，同時扭頭冷靜的看著地上漸漸要真正洞開的九幽之門。

　　「成功一半了。」燕趙歌言道：「通往天南洲的魔氣，被重新引聚回來。」

　　聽到燕趙歌所言，眾人也稍微鬆口氣。

　　如果這裡九幽之門洞開，天南洲那邊卻不受影響，也被打開通往九幽的門戶，那大家的心情就真不是鬱悶和憤怒所能形容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注視著金色高塔。

　　金色高塔突然震動了一下。

　　「嗯？」燕趙歌神色微動：「有人想要中斷我的行動，將魔氣重新拖回去？」

　　就見金色高塔頂端那扇紅光門戶上，突然浮現離奇影像。

　　眾人抬頭看去，突然一起驚呼一聲：「劉長老？！」

　　燕趙歌儘量仰頭，就見那紅色光門上，映出一個人影，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對方他也認識，赫然是一位廣乘山宿老。

　　只見那位劉長老，此刻神情陰沉而又帶著絲絲瘋狂，手裡握著一枚黑色玉符，正將他的拳意真元瘋狂注入其中！

　　石鐵面沉如水，燕趙歌目光冰冷。

　　劉長老面前也出現一副紅光幻境，可以清楚看見燕趙歌等人。

　　他微微錯愕，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不由得怪笑一聲：「燕狄生的好兒子，又是你？！」

256.鎮九幽！

　　燕趙歌看著劉長老，笑笑沒說話，專注於魔域大陣的控制。

　　石鐵則目視劉長老，徐徐說道：「王師伯之後，劉師叔你也是相同的原因嗎？」

　　劉長老哼了一聲：「像你這樣不到中年，便晉陞元符後期的人，又怎麼可能理解我們？」

　　他冷冷說道：「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

　　燕趙歌點點頭：「這話我很同意。」

　　一邊說著，燕趙歌左手保持按在金色高塔上，然後右手凌空書寫一個又一個符紋。

　　符紋落在金色高塔上，金色高塔頓時重新穩定下來，塔頂血紅光芒更盛。

　　投影在地面上的門戶，越發清晰真實，漸漸徹底凝結成形，大地開始破裂！

　　裂開的地面下，不是土石，而是一片紅光！

　　扭曲的時空，並非通向八極大世界的地底，而是傳說中的九幽！

　　惑人心神，恐怖異常的氣息，在這一刻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令人幾欲發狂！

　　紅光環境中的劉長老，這時則似乎受到陣法反衝之力，臉上先是浮現不正常的血紅，然後變得一片蒼白。

　　他手中的黑色玉符，砰然破碎，飛濺的黑玉碎屑，打在他的身上和臉上，竟然深深刺入血肉中，打得他滿臉開花。

　　「燕趙歌！」劉長老發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嘶嚎。

　　紅色光門上的光影晃動間，劉長老的影像逐漸消失不見。

　　「將此事也及時通知宗門那邊。」石鐵頭也不回的說道，身旁從長老躬身應諾。

　　燕趙歌言道：「大師伯，現在還是假門。是假變真以前的最後一刻！」

　　看著地面上裂開的恐怖縫隙。感受其中洶湧滔天的九幽氣息，石鐵走上前去，無數靈符開始在他身周顯現。

　　靈符化作一個又一個符陣，眾多符陣匯聚。形成一座似祭壇似寶塔的光影，將石鐵身軀籠罩。

　　祭壇收縮。越發凝練，同石鐵整個人相合，在內而外。澄澈透亮，散發無窮光芒。

　　石鐵在這一刻彷彿化身堅不可摧的定海神針。中流砥柱。

　　他向前邁步，來到那赤紅深淵上方，整個人踏在深淵裂縫上。

　　深淵明顯震動了一下。石鐵接下來出拳，拳勢遲緩。沉重凝練得無以復加，看起來緩慢的不堪入目，但是卻充滿了一種不動不壞。永恆不朽的味道。

　　彷彿這一拳打出，就可以定住滄海桑田變遷，定住日月星辰交替。

　　那赤紅的深淵裂縫，這一刻彷彿都被定住，時間與空間，一起靜止。

　　唯有兇殘的九幽氣息還在不斷高漲，似乎被石鐵激怒，有無比恐怖的存在，要從裂縫裡衝出！

　　石鐵身上玄光神鎧黑光光芒閃耀，加持他這一拳重若千山，打得空間裂縫邊緣處似乎都在扭曲。

　　定海擎天的力量，強行壓住那道赤紅的裂縫深淵。

　　赤紅的裂縫，彷彿八極大世界的傷口一般，這一刻劇烈扭動起來，想要掙扎擴大。

　　但是被石鐵的武道拳意定住，始終無法進一步擴大。

　　裂縫中彷彿有兇殘的困獸，想要掙脫囚籠，降臨此世間，縱橫肆虐。

　　九幽之門被石鐵成功定住，但是燕趙歌等人卻還不能放鬆警惕。

　　金色高塔上方，那血紅光芒凝聚的門戶，這時已經開始煙消雲散。

　　高塔本身的光輝，也逐漸暗淡下來，彷彿變成一座普通的石塔。

　　纏繞在金色高塔上的一道道黑色陣紋，同樣斷裂消散。

　　籠罩王家祖地的魔氣界域，全沒有散去，反而開始漸漸發生變化。

　　黑色的魔氣界域，正在漸漸向著血紅色澤轉變。

　　此時魔域的力量源泉，已經變成那恐怖的九幽之門。

　　原先的法陣，力量耗盡，結束了自己的使命，開始徹底消散，但是更加恐怖的魔域，這一刻才開始降臨人世。

　　真正的魔域！

　　燕趙歌等人被血紅色的磅礴魔氣籠罩，都感覺自己心中各種負面情緒，被成倍放大。

　　相較於之前在黑色魔域中，此刻想要穩定心神，更加不容易。

　　尤其九幽降臨帶給每個人的壓力都非常巨大，這一刻，焦躁不安乃至於戒備恐懼等情緒，都在不停滋生增長。

　　伴隨而來的破壞和殺戮的衝動，也在不停增強。

　　所有人，包括石鐵在內，都必須要克制自己心中的各種惡念，確保自己不被九幽侵蝕。

　　如此一來，分心之下，眾人的實力全都要打個折扣。

　　石鐵鎮壓九幽之門，壓力最為巨大，下方的赤紅深淵，扭曲更為厲害。

　　隱約間，彷彿有殷紅的血水，要從赤紅深淵裡湧現出來。

　　燕趙歌深吸一口氣，抄起神宮廊柱，背後仙鶴翼展開，極速向著赤紅深淵滑翔過去。

　　到了深淵上方，燕趙歌一拍神宮廊柱，神宮廊柱上有道道光紋，閃爍耀眼光芒，向著下方的赤紅深淵砸落！

　　正和石鐵角力的赤紅深淵，被神宮廊柱一鎮，兇殘氣焰頓時為之低落。

　　石鐵吐氣開聲，一身武道拳意發揮到了極致，赤紅深淵中漫出的血水，頓時又被壓了回去。

　　九幽氣息狂暴高漲，似乎怒不可遏，不肯退卻。

　　血紅魔氣被破開，一行人衝了進來，卻是沙洲首座長老等人，眼見魔域發生變化，知道燕趙歌和石鐵的計劃多半成功，趕緊進來支援。

　　沙洲首座長老雖然遜色石鐵遠矣，但也是元符境界的大宗師強者，又是生力軍。

　　有他加入，九幽之門頓時被徹底打落下風，開始癒合！

　　九幽氣息暴漲，從中傳出最後瘋狂的意味。

　　這時，自深淵的紅光之中，突然有道道黑色光芒，衝天而起，向著燕趙歌和石鐵打來！

　　從長老等其他廣乘山大宗師強者，紛紛上前，為燕趙歌和石鐵抵擋。

　　但是那烏光無比暴烈凶戾，以從長老等一眾元靈大宗師的修為，也被紛紛震退。

　　烏光炸裂開來，有個蘊靈境界的廣乘大宗師，一著不慎，右手直接被炸斷！

　　「九幽陰雷！」燕趙歌瞳孔微微收縮。

　　眼見石鐵和沙洲首座長老已經可以定住裂縫，燕趙歌便操縱神宮廊柱，鎮壓那些打來的九幽陰雷。

　　被神宮廊柱一鎮，剩下的九幽陰雷紛紛化作一顆顆烏黑雷珠。

　　但仍然轟擊得神宮廊柱不穩。

　　燕趙歌和神宮廊柱一起跌落，倒在地上，然後就見一枚烏黑雷珠，滾落到距離自己僅有咫尺的地方！

　　就在這時，身旁突然一道巨大的身影衝出，低頭一口叼起那枚雷珠，然後飛快向著遠方跑去。

　　燕趙歌瞪大眼睛。

　　盼盼！

257.多虧有你！

　　盼盼突然衝出，往日裡看起來肥碩笨拙的身軀，這一刻快如閃電，低頭一口叼起燕趙歌眼前的雷珠，然後飛快跑遠。

　　下個瞬間，「轟」的一聲巨響，烏黑雷光轟然炸裂，衝天而起！

　　燕趙歌瞪圓了眼睛，看著那個方向濃煙滾滾，原地被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九幽陰雷爆開，兇殘戾氣四溢，影響燕趙歌的感知，讓他只能乾著急。

　　連續駕馭雷帝之眼和神宮廊柱，對燕趙歌消耗極大，虛弱感如潮水一般襲來。

　　突然，封雲笙和阿虎齊齊發出一聲歡呼。

　　然後就見濃煙中，一個胖大的身影，帶著幾分輕靈的感覺，從中鑽出。

　　盼盼憨態可掬的重新返回燕趙歌身旁，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燕趙歌。

　　看它模樣，是及時將陰雷扔掉，並沒有被陰雷所傷，只是被餘波擦到而已。

　　燕趙歌頓時鬆了口氣，疲勞虛弱感更加狂湧，幾乎要將自己淹沒。

　　當年燕趙歌還是強打起精神，扭頭看向另一邊。

　　在那裡，石鐵和沙洲首座長老合力，終於將赤紅深淵徹底鎮壓住。

　　燕趙歌深吸口氣，強行站起身來，左手收於耀眼，吐氣開聲，右手一拳打出。

　　武道拳意激發之下，本利已經消亡的魔域大陣，突然再次亮起，並且力量極為強盛，彷彿迴光返照一般。

　　「大師伯，做好準備。」燕趙歌沉聲說道。

　　石鐵點了點頭，然後一道道黑色陣紋，就彷彿鎖鏈一樣，紛紛向石鐵身上纏繞過來。

　　黑色陣紋以石鐵為中心匯聚，燕趙歌猛然蹲下身來，單膝跪地，右手一拳正正打在地面上！

　　魔域大陣轟然逆轉，一道道黑色陣紋全部以石鐵為中心倒轉，牽引著周圍彷彿無窮無盡的血紅色魔氣。向著石鐵狂湧。

　　石鐵神色堅毅不見點滴波動。整個身軀如同化身金剛，永恆堅固，不動不搖。

　　他就像是海邊的礁石一樣，任由狂風暴雨。海浪拍打，始終巋然不動。

　　當黑色陣紋牽引血色魔氣到他身上時。石鐵雙手突然成環，然後向著下方赤紅深淵拍擊。

　　大量血色魔氣，頓時經由他的身體。被源源不斷灌入赤紅深淵內。

　　燕趙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再深深吸氣。彷彿長鯨吸水一般。

　　他重新站起身來，邁步前行，一躍而起。來到石鐵身後。

　　燕趙歌收於腰間的左拳，轟然打出。正擊在石鐵後背上。

　　石鐵坦然受拳，隨著燕趙歌這一拳，魔域大陣逆轉。所有陣紋鎖鏈一起倒捲於石鐵背後，以燕趙歌左拳為中心，化為一個妖異而又複雜的圖紋，鐫刻於虛空中。

　　而下方，赤紅深淵傳出不甘的意志，但卻以不可阻擋之勢，終於合攏！

　　破碎的大地，重新癒合，扭曲的時空，恢復正常。

　　眼看就要降臨於此的九幽，被硬生生又強行堵了回去。

　　燕趙歌長嘯一聲，懸浮於自己左拳和石鐵後背之間的那枚詭異符紋，開始發生變化。

　　符紋化作流光，一分為二，一前一後，分別落在燕趙歌和石鐵身上。

　　一部分，化作一枚烙印似的痕跡，落在燕趙歌左手手背上。

　　另一部分沒入石鐵衣服裡不見蹤影，卻是也化作一枚形同烙印的圖紋，留在石鐵背上。

　　到了這一刻，燕趙歌一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來。

　　視線環顧四周圍，魔氣界域已然消散，再看不到蹤影。

　　那蠱惑人心，令人心膽俱喪的恐怖氣息，也消失不見。

　　頭頂上方，一片晴空，重見天日，又是原先的朗朗乾坤。

　　沙洲首座長老上前問道：「石長老，趙歌，你們感覺怎樣？」

　　石鐵搖頭：「我沒事。」

　　「我也沒事。」燕趙歌答道：「不過接下來我和大師伯都需要潛修，徐徐化解魔印留痕，等到魔印留痕徹底消失，就再沒有後患。」

　　現在，等於燕趙歌和石鐵兩人分擔了九幽之門開啟的壓力。

　　在魔印留痕消失前，如果兩人中有一人死亡，那另一人就要承擔更大的壓力。

　　如果兩人都死亡，而那時魔印留痕還沒有徹底消弭，沙洲雲武郡這裡的九幽之門，就有重新開啟的可能。

　　沙洲首座長老言道：「會盡快護送你們返回山門，這裡的善後處理，交給老夫來做。」

　　燕趙歌言道：「方才這一戰，耗費元氣比較多，調養恢復就好，恢復之後背著魔印留痕，與人動手不會受太大影響，只要不是死亡，魔印留痕就不會重啟。」

　　能夠成功化解這場巨大的危機，在場所有人，這時臉上都露出由衷的笑意。

　　石鐵轉過身來，目光看向燕趙歌，一貫冷硬嚴肅的面孔上，少見的露出溫和笑容：「趙歌，這次多虧有你。」

　　簡單一句話，讓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石鐵誇獎一個人，已經是極難見到的事情，像現在這樣推崇一個人，就更是少見。

　　尤其對象還是一個年輕人，一個宗師武者。

　　消息傳出，簡直聳人聽聞，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看著石鐵對面的燕趙歌，包括沙洲首座長老在內的眾人，又都心中釋然，反而感覺理所當然，就該是這樣。

　　燕趙歌微笑說道：「大師伯言重了，多虧有您，多虧有這裡每一位廣乘的同門，多虧每一個人。」

　　「此戰無比凶險，一個不慎，我們就要封堵九幽門戶，與九幽邪魔死戰，為其他同門強者來援爭取時間，將天南洲承擔的風險，強行背回自己身上，主動赴難拚殺，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燕趙歌抱拳，向著周圍眾人團團一禮：「多虧有諸位。」

　　從長老慨然嘆道：「不，還是多虧有趙歌你，否則我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最壞的可能成真。」

　　他看著燕趙歌，心中嘆息。

　　這個年輕人，其實承擔了極大的壓力，不管天南洲那邊是什麼情況，這裡重啟魔域大陣，一旦計劃失敗，九幽真的在此地降臨，燕趙歌必然會受到不少指責。

　　哪怕他挽救了毫無準備的天南洲，在總體上降低了損失，但人們往往會下意識忽略沒有成真的可能性，而更多記住，燕趙歌將本來已經被摧毀的魔域大陣恢復，導致九幽在沙洲降臨。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危急關頭敢於挺身而出，本就需要擔當和勇氣。

　　一眾廣乘山大宗師，都鄭重向著燕趙歌抱拳一禮：「這次，多虧有趙歌你，方才能力挽狂瀾。」

258.額外的收穫

　　九幽降臨被阻止，沙洲雲武郡王家祖地之戰，也終於告一段落。

　　廣乘山武者在這一戰中，同樣有折損，所幸只是寥寥數人。

　　相互扶持著，臨時處理一下傷口，在沙洲首座長老的安排下，開始善後處理，清掃戰場。

　　雲武郡王家在這一戰中，近乎覆滅，只有少數人被擒拿，之後還要盤問口供。

　　此外還有其他一部分絕淵武者，包括黑魘山餘裔在內，也被生擒活捉，等待他們的同樣將是嚴酷審問，乃至於死亡。

　　燕趙歌跟在石鐵身後，出了王家祖地，遠方視線內，還是大量的沙漠，但出了雲武郡，人煙便依稀可見。

　　因為自然環境的緣故，沙洲的人口要少於天域天南洲那邊。

　　但也有不少人口稠密地區，在那裡，不少普通平民百姓們聚居生活。

　　看著這些人們，燕趙歌微微一笑。

　　心有所感間，轉頭看去，就見石鐵望著遠處的城鎮，一貫冷硬嚴肅的面孔上，也浮現幾分淡淡笑意。

　　燕趙歌長長吐出一口氣，抬起自己的左手，就見左手手背，印著一個彷彿烙印般的圖紋。

　　這痕跡殷虹如血，似乎不僅僅鐫刻在燕趙歌的手背血肉上，而是深入靈魂中似的。

　　阿虎在一旁看了，撓撓大腦袋：「公子，你這次是立下大功了，不過印上這麼個玩意，也很麻煩。」

　　「按你的說法，在這魔印留痕被化解之前，你和石長老若是出事，沙洲這裡的九幽之門就有可能重新降臨，絕淵餘孽會不會專門來狙殺你們兩個啊？」

　　燕趙歌點頭：「這是很可能的事情，所以接下來要小心這方面的問題。」

　　阿虎咧了咧嘴：「這可真是頭疼。」

　　燕趙歌看著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魔印留痕：「也不完全是壞事，除了一些風險，除了宗門的褒獎之外，這次也還有些額外的收穫。」

　　阿虎有些茫然。也看向燕趙歌的手背：「還有什麼收穫啊？」

　　燕趙歌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左手說道：「通過這次行動，還有此刻留在我手上這個刻印，我對九幽和絕淵那兩把刷子瞭解的更透徹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次雲武郡事變，之所以這麼危險。便是因為沒有想到絕淵改變魔域大陣運轉，竟然能生出那樣的變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結果只能隨機應變。」

　　燕趙歌放下左手：「雖說隨機應變是個誇人的詞兒，但何嘗不是一種無奈？能讓一切按自己計劃穩妥進行。風險會低很多。」

　　封雲笙在一旁也注視著燕趙歌手上的魔印留痕。

　　注意到她的目光，燕趙歌挑了挑眉毛：「如何，跟你說過的。上次清遮湖，我對這陣法不熟。後來我仔細下了功夫，這次才是真正顯身手。」

　　眼見他故意裝出一副嘚瑟求表揚的模樣，封雲笙也不禁啞然失笑。心態放鬆許多，豎起一個大拇指：「是，是，是，是小女子上次見識淺薄，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燕趙歌滿意點頭：「很好，孺子可教。」

　　因為魔印留痕的緣故，燕趙歌和石鐵不打算在沙洲繼續停留，而是啟程返回天中洲廣乘山。

　　臨行前，兩人一起到了肅州城。

　　徐飛是因為這次沙洲之亂，此前才專門被調到肅州來暫時補肅州執事的缺。

　　這次亂子沒有出在肅州，而是相鄰的雲武郡，讓徐飛有些無用武之地。

　　但他恪盡職守，牢牢守在肅州，防止敵人聲東擊西，讓肅州的局面異常平穩。

　　如今雲武郡事變結束，徐飛便也沒有繼續留任的必要，畢竟他當初來肅州，屬於特事特辦。

　　只不過，他沒辦法和燕趙歌、石鐵等人一起返回山門，還需要在此等局勢徹底穩定下來，並且下一任肅州執事長老到來，做過相應交接之後，才能返回廣乘山。

　　見到燕趙歌和石鐵，給石鐵請安問禮之後，徐飛看著燕趙歌，輕輕一拳捶在他肩膀上：「事情經過我都聽說了，好樣的！」

　　不重立魔陣，九幽之門位置變化，沙洲得以保全，天南洲受災。

　　損失更大，對於燕趙歌等參與攻打王家祖地的武者來說，責任當然有，但將是大家一起擔責，便是親手摧毀金色高塔的從長老，也不會被單獨拎出來一個人背鍋。

　　絕淵這一次的乾坤大挪移，超出所有人預料之外，真要追責，廣乘山從上到下的整體決策都被對方算計，非戰之罪。

　　而重立魔陣，天南洲固然得以保全，可如果沒能將九幽堵回去，使之在沙洲降臨，那提出這個解決方案的燕趙歌，一個人至少要背一半的鍋。

　　哪怕廣乘山中高層強者，都知道燕趙歌的方案其實避免了最壞結果，減輕了損失，無過有功，但在中下層武者中，尤其是沙洲一地的武者眼中，卻未必會理解這一點。

　　那時，數不盡的責難，將像山崩一樣壓向燕趙歌。

　　保持沉默，自身短時間是安全的，同時法難責眾，即便懲罰，也是眾人一起受罰，責罰不會太重。

　　挺身而出，自身生命安全承擔巨大風險，縱使倖免，也有可能獨自一人面臨千夫所指，人人唾罵的處境。

　　徐飛看著燕趙歌，輕嘆道：「趙歌，好樣的。」

　　燕趙歌微微一笑：「換了是你，換了是大師伯，也會是一樣的選擇。」

　　徐飛也是一笑，拍拍燕趙歌的肩膀。

　　燕趙歌臉上笑容收斂，稍微猶豫一下後說道：「有件事，我覺著你應該知道。」

　　說著，燕趙歌看了不遠處的石鐵一眼：「大師伯已經知道了。」

　　聽得燕趙歌說了幾句話，徐飛僵立在原地。

　　他意志堅定沉穩，一瞬間的驚愕之後便即回過神，陷入沉思之中。

　　燕趙歌看著徐飛雙目中不可抑制浮現出的悲色，也是一聲浩嘆：「目前還無法證實，只是我個人推測而已，這麼說，只是萬一，我是說萬一是真的，想你有個心理準備。」

　　在清遮湖湖底魔域大陣中，徐飛也和那個蒙面大宗師交過手，仔細回想當時情景，他眉頭緊鎖。

　　徐飛搖了搖頭，解下腰間酒囊，猛灌了一口，抹了把嘴，慨然說道：「放心，我沒事。」

　　辭別了徐飛，燕趙歌、石鐵一行人，便即馬不停蹄返回廣乘山。

　　雖然長途跋涉，但有石鐵帶著，眾人還是很快回到山門，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並且帶來一個好消息。

　　「潛逃的劉長老，已經被燕長老擒拿。」

259.你不夠格

　　劉長老，便是之前躲在幕後，將魔氣從沙洲導向天南洲之人。

　　一位元符層次的大宗師強者，繼王長老之後，又一位被九幽和絕淵侵蝕的廣乘山高層強者。

　　身份暴露之後，他在第一時間試圖潛逃，但到底還是沒逃出燕趙歌之父燕狄的手掌心，被擒拿回來。

　　當燕趙歌再次見到對方的時候，此老精神雖然萎靡不振，但是目光桀驁，無所畏懼，只是看著燕趙歌父子冷笑。

　　包括老掌門元正峰，還有方准和石鐵在內，都皺眉看著劉長老。

　　「王師兄是壽元的問題。」元正峰徐徐說道：「劉師弟你呢？是什麼原因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

　　劉長老轉頭看向元正峰，以一種頗為奇異的目光打量他。

　　半晌之後，劉長老開口說道：「元師兄……我有很久沒有這樣稱呼過你了，自從你登臨掌門之位後，都是稱呼你掌門。」

　　元正峰神色不動，但目光也有些感嘆。

　　每一代廣乘傳人，放在外界，都是天之驕子，似劉長老，在廣乘山一脈，不是最頂尖的強者，但出了廣乘山，立刻就是一方巨擘級別的人物。

　　六大聖地以外的元符大宗師，少之又少。

　　能修成元符大宗師，劉長老已經是凌駕無數人之上的成就了。

　　只是，一山還有一山高，縱使都是天才人物。彼此之間也有高下之分。似元正峰、辛東平，就是他們那一代的最佼佼者。

　　而似王長老和劉長老，與其他人比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比之元正峰。就黯然失色不少。

　　王長老比元正峰入門更早，劉長老則入門較晚。

　　看著面前白髮蒼蒼的老者。元正峰眼前彷彿重現昔日那個向自己請教武學難題的翩翩少年。

　　卻聽劉長老以一種奇異的語調繼續說道：「……元師兄，我才一直很奇怪，你難道一點都不著急嗎？」

　　元正峰目光一凝。注視著劉長老，劉長老也在看著他：「成就武聖後。帶來的力量和地位，這些都先不提，應對大日聖宗黃光磊的壓力。這個也先不提。」

　　「關鍵是，元師兄你因為舊傷患的緣故。壽數也已經快要耗盡了吧？」劉長老呵呵笑道：「你雖然是超凡大宗師，但壽數要少於其他超凡大宗師，你現在的壽命。還有多少？十年有沒有？夠十年的話，二十年有沒有？」

　　元正峰目光變得波瀾不驚，平靜的看著劉長老，坦然的說道：「讓我自己估算的話，如果不踏入聖境，大約在十年到十五年之間吧。」

　　劉長老的神情有些唏噓：「是啊，我也最多只有十來年好活了。」

　　「幾年前跟王師兄聊起，他提到自己的壽數，可能已經不足十年。」

　　「他修為比我高不假，但年齡也比我大出許多，到了現如今，更是沒幾年日子了。」

　　劉長老看向元正峰：「元師兄，這樣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壽命盡頭，你心裡是什麼感覺？」

　　元正峰淡淡問道：「這就是理由？」

　　劉長老言道：「讓我直面刀劍，讓我和其他武者搏殺，我不會畏懼，哪怕敵人比我更強，哪怕機會再小，我也有拚搏的機會，以弱勝強雖然艱難少見，但未必沒有。」

　　「不到最後時刻，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

　　劉長老的神情變得冷厲：「但是，我現在的對手，是老天！」

　　「努力到了現在，我也已經看清楚，正常情況下，我的修為境界想要更進一步，已經沒有希望了。」

　　「這場與天爭壽的戰鬥，我拼不過，已經輸了，沒有任何勝算！」

　　劉長老看著元正峰，慘笑道：「元師兄你舊傷在身，使得你沒有足夠把握衝擊武聖之境，但那是因為你是本門掌門，廣乘如今的最強者，外界強敵環飼，你不敢輕易冒險罷了，因為一旦有個閃失，廣乘山就可能要塌天。」

　　「但你至少有希望，你能拼一把，有拼贏的可能性，就像與強敵搏殺一樣，你可能被敵人殺死，但也可能戰勝敵人。」

　　「我和王師兄呢？我們只能安靜等死啊！」

　　劉長老嘶聲說道：「死亡本來不可怕，但只能毫無希望，看著它一點一點迫近，我卻做什麼都徒勞的時候，本來不可怕的事情，也漸漸變成無邊恐懼，籠罩人的心頭。」

　　元正峰直視他：「所以，投身九幽，解決了你的難題？」

　　劉長老呵呵怪笑：「便是武聖，壽數也是有極限的，而真正的九幽邪魔，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燕狄淡淡說道：「我在地域，斬殺過偶然流竄出來的九幽邪魔。」

　　劉長老臉上的笑容很諷刺：「我不知道你殺死的是否真正純粹的九幽邪魔，不過，如果是真的，你以為你真的殺死它了嗎？」

　　「真正的九幽邪魔，即使破滅，也會在九幽最深處重生，因為，魔，不死不滅。」

　　劉長老指了指自己心口，古怪的笑道：「人心的執念、惡念和慾念不滅，魔就永遠不會滅亡，不僅僅是人，只要是還有所求所執的生靈存在於這個世上，魔即便一時滅亡，也終將重新復生。」

　　燕趙歌一直靜靜在旁邊聽著沒有插話，這時突然一笑：「那你又知不知道，魔滅重生，其實等於是一個全新的存在了，你如果寄希望於這個，來得到長生，你覺得那還是你嗎？」

　　劉長老有些怨毒的看了燕趙歌一眼，冷哼道：「你非邪魔，更未去過九幽，大言不慚什麼？」

　　燕趙歌攤攤手：「好，姑且先不討論那麼複雜的問題，咱們說點簡單粗暴的。」

　　「劉長老你既然知道魔滅重生，那也該知道，並非所有魔都可以重生，所謂真正的九幽邪魔，跟力量層次有關係的。」

　　燕趙歌看著劉長老，不緊不慢的說道：「您老的修為，目前來說，墮魔之後，也夠不上重生的標準。」

　　劉長老眼中升起怒火，恨恨的盯著燕趙歌，喘著粗氣：「墮魔帶來的實力增進，將使得我踏破一直以來的瓶頸，成功更上一層樓，獲得更多的壽元，向更高層次晉陞！」

　　「很快，我就將獲得長生的機會，而你們，你們便是修成武聖又如何？」

　　燕趙歌淡淡的說道：「哦，那很可惜，現在你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