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240.想吐血的林舟

　　燕趙歌投身仙鶴翼，身形一停頓間，便給了對手機會。

　　劍鋒破開崇山鎧，破開燕趙歌的衣衫，直抵燕趙歌心口，在這一刻，燕趙歌也感到一陣寒意。

　　但燕趙歌神色如常，注視著眼前的對手，不見絲毫慌亂。

　　他身體肌膚表面，突然閃動一抹金光！

　　金光閃動之下，燕趙歌整個人彷彿被鍍上一層金輝，猶如金色人像一般！

　　在燕趙歌胸口處，一個簡單卻又玄奧的符紋呈現，替燕趙歌擋住敵人的劍鋒！

　　那蒙面大宗師泛黃的雙目中，血光大盛，污穢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奪目刺眼。

　　他手中長劍繼續加力，幽暗的劍光在這一刻陡然爆發開來，無窮無盡的凌厲光輝，充斥整個房間，將仙鶴翼庇護下的茅廬都衝擊得搖搖欲墜！

　　燕趙歌張嘴，口中念出一串古老而又拗口的咒文。

　　在場沒人聽得懂具體含義，唯有出身雷域的林舟，隱約感覺燕趙歌突然唸誦的古怪語言，像是雷域最北端金洲某種極為少見的方言。

　　但是林舟也不懂其中意義，他此刻關注的唯有一件事。

　　隨著燕趙歌唸誦那古老咒文，他身上金色光輝更加凝重，胸口符紋更加清晰玄奧。

　　道道金光瀰漫開來，將敵人的劍光隔絕於外。

　　林舟眉頭緊皺：「這到底什麼東西？！」

　　燕趙歌整個人所在鶴羽披風中，以雷帝之眼碎片的力量暫時將這件鶴羽披風定住。

　　然後他伸出雙手，將鶴羽披風裹在自己身上，接著，出拳！

　　燕趙歌一身氣血和武道意境，在這一刻怦然勃發，開始嘗試同這件名為仙鶴翼的異寶溝通交流。

　　鶴散人已經逝去多年，仙鶴翼一直被留在這個異域空間內。雖有靈性。但是已經漸漸化為無主之物。

　　護衛茅廬，乃是秉承前主人最後的意願，近乎本能的反應。

　　但是仙鶴翼本身，並不抗拒另一個人來煉化它。

　　燕趙歌披上仙鶴翼練拳。將自己的拳意融入仙鶴翼中，仙鶴翼上根根鶴羽。簌簌顫動。

　　一道白鶴光影，漸漸在燕趙歌背後成型，並融入到燕趙歌拳意罡氣所化的虛幻天地中。成為其中一部分。

　　燕趙歌目光炯炯，同面前的蒙面大宗師對視。

　　若無足夠把握。他如何敢行險，將自身要害賣到對方劍下？

　　雖然雷帝之眼被牽制，雖然崇山鎧白破開。但是燕趙歌還有金符咒身！

　　清遮湖之變，擊殺墮魔的邪子逸。所得之金符，邪子逸這個原主人始終沒有弄清楚該如何運用，但燕趙歌已經將之成功破譯！

　　這門源自極北地區的少見秘法。煉金符化氣，武者吸收後，可得鐵骨金身，平時便讓自身防禦力提升。

　　當遇到極為危險的攻擊時，更可以消耗金符之氣，顯化金符咒身保護自己。

　　承受攻擊越重，催動金符咒身力量越強，金符之氣消耗越厲害，終有耗盡一天。

　　但是其防禦力，卻頗為可觀。

　　此刻就幫助燕趙歌，硬抗一位蘊靈初期大宗師，催動一件下品靈兵的全力刺殺！

　　借助金符咒身為自己爭取的時間，燕趙歌開始全力煉化仙鶴翼，將這件異寶化為己用！

　　雖然這次進來異域空間，本來的目標是照命仙石，只要得到照命仙石，就算不虛此行。

　　不過仔細觀察仙鶴翼之後，燕趙歌便可以確定，這是一件頗為難得的異寶。

　　雖然不入聖兵、靈兵、寶兵這樣的品級劃分，但是也有無窮妙用。

　　對此，燕趙歌自然老實不客氣的笑納，將之煉化。

　　一邊揣摩感悟仙鶴翼中蘊含的力量意境和靈氣流動方式，燕趙歌一邊冷冷注視眼前的蒙面大宗師。

　　對方也在死死盯著燕趙歌，泛黃的雙眸中，充滿冷意。

　　那冷意似乎並非針對燕趙歌個人，而是針對每一個廣乘武者。

　　燕趙歌同樣目光冰冷，猛然發出一聲長嘯，猶如清亮的鶴鳴。

　　下一刻，燕趙歌雙臂一振，披在他身上的仙鶴翼，陡然揚起，彷彿仙鶴亮翅，張開羽翼。

　　披風邊緣處，猛然閃動耀眼光芒，然後化為一根根光化的羽毛，直指前方的蒙面大宗師。

　　然後，彷彿傾盆暴雨一樣的光流鶴羽，便朝著那大宗師飛射，根根鶴羽，形如利刃！

　　那墮魔的蒙面大宗師悶哼一聲，終於收劍防守，劍光閃開，化作一個光球，抵擋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同時身形向後飛退！

　　他必須要撤走了，隨著仙鶴翼被燕趙歌漸漸煉化，意味著燕趙歌的雷帝之眼碎片也終於騰出手來。

　　如果再不走，今天留在這裡的人，很可能是他而不是燕趙歌！

　　對手要退走，燕趙歌卻不會善罷甘休，手腕一翻，輕喝聲中，靈劍碧龍閃電出鞘，化為碧光直斬眼前敵人！

　　一聲低沉的脆響，一道血光飛濺上半空。

　　那墮魔的大宗師，所戴面具被燕趙歌削去一半，臉上一道傷痕，鮮血橫流。

　　這人一聲不吭，抬起袍袖遮住面孔，頭也不回的轉身遁走。

　　燕趙歌還沒能徹底煉化仙鶴翼，身形停留在原地不方便移動，但雙目中卻射出驚人神采：「雖然只有小半張臉孔，但看起來似乎有些面熟……」

　　他皺了皺眉，站在茅廬中，轉頭向窗外望去，方才感覺到靠近這裡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茅廬外，林舟沒有任何遲疑，飛速遠遁。

　　再看見燕趙歌的金符咒身擋住那大宗師的刺殺，並開始煉化仙鶴翼後，林舟便徹底沒了出手的想法。

　　在場眾人，除了煉化仙鶴翼的燕趙歌，林舟是對此寶最為瞭解的人。

　　更何況，還有雷帝之眼碎片。

　　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此刻只感覺自己心在滴血！

　　聖兵碎片後，這是第二次眼睜睜看著自己志在必得之寶，最後落入燕趙歌手裡！

　　有那麼一瞬間，林舟鬱悶的想一頭撞向身邊的參天大樹。

　　看著燕趙歌催動雷帝之眼碎片定住仙鶴翼，再看著燕趙歌將仙鶴翼也煉化了，然後威風八面迫退堂堂大宗師強者。

　　而自己卻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林舟心裡窩囊的，直欲噴血。

241.傳說中的烏鴉嘴

　　「天雷殿的武者……」茅廬中，回想方才感知到在一旁覬覦的敵人，其呼吸吐納的方式，燕趙歌嘴角似笑非笑：「別是老相識吧？」

　　微微搖頭，收斂心思，燕趙歌重新將精神沉浸在煉化仙鶴翼上。

　　仙鶴翼上每一根鶴羽，此時都在微微震動，每一根羽毛都彷彿一個活生生的生靈。

　　隨著燕趙歌的煉化，根根鶴羽中，都傳出清亮的鶴鳴，聲音越來越高亢。

　　終於，鶴羽中的鶴鳴聲低沉下去，燕趙歌目光一閃，仙鶴翼變得徹底安靜下來，化作一件鶴羽披風，披在燕趙歌身上。

　　這次沒人妨礙燕趙歌了，燕趙歌手一掃，矮幾上包括照命仙石在內的幾件東西，全部落入燕趙歌手中。

　　燕趙歌站在茅廬裡，向著茅廬行了一禮：「鶴散人前輩，燕趙歌這裡謝過。」

　　他披著鶴羽披風出了茅廬，就見茅廬外面的戰場，已經破碎的不成模樣。

　　在那個墮魔的蒙面大宗師逃離之時，阿虎的三個對手，也都感到心底發涼。

　　那個大宗師的逃離，說明他沒能力拿下燕趙歌。

　　而眼前彷彿真正餓虎一般的大漢，以一敵三，兀自佔到上風，打得他們越來越難以招架。

　　雖然心動茅廬中的寶物，但事已至此，顯然沒了希望。

　　繼續戰下去，反而可能是把自己賠在這裡。

　　阿虎的三個對手頓時都心生退意，開始各謀出路，尋求脫身之策。

　　有共同敵人的時候，三人可以默契配合。進行聯手。一起攻敵。

　　但當他們心生退意，準備撤離的時候，聯手之勢也就不攻自破，每個人心裡想著的都是自己脫身逃離。

　　他們彼此之間本就沒什麼交情。對方死傷，根本不會在意。

　　如果對方的死。能換得自己平安脫險，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心理負擔。

　　於是，三個大宗師武者。共同上演了一齣好戲。

　　不需要比阿虎跑得快，只要比另外兩個人跑得快。就已經足夠了。

　　那名大日聖宗的大宗師，本來根底最為雄厚，實力也最強。更通曉大日東昇橫天縱這樣的頂尖身法武學，本該是突圍希望最大。

　　但架不住阿虎專門盯著他。直接落了幽粼波光刀，以飛刀之勢投擲，將他直接捅了一個透心涼。

　　最終只有一名大宗師成功逃出升天。而剩下的另一人，則成了餓虎的爪下亡魂，被阿虎當場擊殺。

　　燕趙歌來到阿虎面前，笑道：「你這幅模樣，可止小兒夜啼了。」

　　阿虎身上血跡斑斑，一身煞氣衝霄，彷彿殺神一般。

　　他咧嘴一笑：「可惜沒能全留下來。」

　　燕趙歌聞言，喃喃自語：「是啊，可惜沒能全留下來……」

　　阿虎奇怪的問道：「公子，怎麼了？」

　　燕趙歌搖搖頭，腦海中，那個絕淵武者，臉上面具破裂，露出小半張臉龐的畫面再次一閃而過。

　　雖然對方很快就抬手遮掩，但以燕趙歌現在的修為目力，還是看清楚了那一閃即逝的景象。

　　「雖然只看見小半張臉，但是……這個人我絕對見過。」燕趙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回過神來，環顧四周圍：「靈氣衰敗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這個異域空間距離崩毀，已經不遠了。」

　　「我們需要抓緊時間了，稍後趕回靈陣門戶那裡，路上還需要一些時間。」

　　燕趙歌笑起來，拍拍自己肩頭的鶴羽披風：「不過好在有了這東西，其實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阿虎好奇的湊上來：「公子，這是什麼啊？」

　　燕趙歌說道：「昔日的一位前輩，以靈鶴之羽，結合自身武道拳意，編織成這麼一件披風。」

　　「不入聖兵、靈兵、寶兵這樣的劃分，算是一件獨特的異寶，有諸多妙用，缺點則是其中靈氣靈力會消耗，消耗乾淨之後，需要主人重新溫養一段時間，才可以再次使用。」

　　「不過，相對於這寶物的諸多妙用來說，這缺點很多時候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燕趙歌拍了拍仙鶴翼，笑道：「這次進來，本來只要有照命仙石，就已經足以讓人滿足，這東西，算是意外之喜。」

　　阿虎說道：「是啊，不過公子，真沒想到，這次居然進來這麼多人。」

　　「俺覺著，就是之前窺探咱們的那廝，見不是咱們對手，怕爭不過咱們，所以想要儘量將水攪渾，他好渾水摸魚，於是放了消息出去，引來這麼多高手。」

　　燕趙歌帶著阿虎向茅廬後面走去，那裡有一片藥田：「你的猜測，多半沒錯。」

　　阿虎恨得直咬牙：「那廝別落在俺手裡，否則一定要他好看！」

　　燕趙歌言道：「雖然這方異域空間很快就要崩毀了，一般人都不會再冒險進來，但需謹防還有敵人出現，我們動作需要快一些。」

　　說著，燕趙歌飛速辨別藥田中的靈藥：「唔，大破滅之前存在，現在八極大世界已經見不到的許多孤種這裡都有啊，這次可真沒有白來。」

　　阿虎一邊幫燕趙歌採藥，一邊隨口說道：「也幸虧這次進來的四個大宗師，都不過蘊靈初期的修為，若是修為再高一些，那咱們這次恐怕也討不了好。」

　　「尤其是如果有元靈大宗師的話，那可就不好過了。」

　　正說著，燕趙歌右眼突然一陣刺痛，阿虎也臉色忽然一變。

　　下一刻，遠方天空就亮起一片火光，將天空映成一片赤紅。

　　火光飛速靠近茅廬這邊，狂暴氣浪席捲四方。

　　一聲爆喝響起：「姓燕的小崽子，倒要看看這次有誰來救你！」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反而讓燕趙歌稍微愣了一下：「……赤靈旗主？」

　　來人，赫然是已經滅亡的五靈旗一脈，修為最高的餘裔，赤靈旗主！

　　昔年五靈旗滅亡在燕趙歌之父燕狄手上，赤靈旗主懷恨多年，當初在東唐便意圖襲殺燕趙歌，結果被人所阻，赤靈旗主後來逃的不知去向。

　　誰曾想到，今天竟然又出現在這個異域空間中。

　　燕趙歌現在顧不得思索對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眼下只關注一件事。

　　這位赤靈旗主，赫然是一位大宗師四重，元靈初期境界的大宗師強者！

　　阿虎目瞪口呆，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要不要這麼靈啊？」

242.飛天遁地

　　週遭天地一片酷熱，滾滾熱浪讓人幾乎窒息。

　　而燕趙歌和阿虎，卻感覺到寒意襲人。

　　武者修成大宗師後，踏入新的天地，化虛形為真靈，變假為真，真正開始涉及世間道理的真實。

　　所謂蘊靈大宗師，由初期經中期到後期，育靈壤，結靈種，生靈芽，都是在孕育武道真靈的過程。

　　到了蘊靈大宗師巔峰，孕育出屬於自己的武道真靈，便踏足元靈大宗師之境。

　　接下來真靈與罡氣相合，煉罡成元，罡氣化為真元，實力將有飛躍式的提升。

　　赤靈旗主，便是這樣一位踏足元靈大宗師境界的強者。

　　一身真元展開，直接化為真實烈火，燎原焚天。

　　燕趙歌翻了個白眼，有些沒好氣的看向阿虎：「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真是一張烏鴉嘴啊。」

　　阿虎苦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燕趙歌搖搖頭，他可沒有束手待斃的打算，心念動處，披在肩頭的仙鶴翼直接張開，化為兩扇巨大的羽翼。

　　根根鶴羽之上，閃動晶瑩靈光，仿若水晶。

　　燕趙歌此刻顧不上分辨種類了，一把抓下，直接將藥田中的靈草靈藥刮去大半。

　　然後一隻手抓去阿虎，背後雙翼一振，衝天而起，就向著遠方極速飛遁！

　　仙鶴翼著實神妙，就算多帶一個人，燕趙歌的飛行速度仍然極快。

　　不過，身後彷彿海浪一樣的火光，速度也不慢，緊追在燕趙歌身後。

　　火浪中傳出赤靈旗主的喝罵聲：「姓燕的小崽子，你今天就替你爹燕狄還債吧！」

　　燕趙歌理也不理，只是專心催動仙鶴翼向前不斷飛翔。

　　飛到高空，眼前有團團雲氣，形成雲海，燕趙歌在其中不停穿梭飛馳。

　　身後熊熊大火，直接捲入雲海之中。火海不停蠶食雲海。

　　燕趙歌正極速飛行。突然身後火浪中突然有一道火龍疾射而出，向他打來。

　　微微皺眉，燕趙歌向著側面閃躲，避開火光。

　　火光落空。投入茫茫雲海中，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刃。將雲層整齊的切割開來，然後倏地沒入雲海中消失不見。

　　下一瞬間，「轟」的一聲巨響。燕趙歌眼前遼闊的雲海整片燃燒起來，在天空中化成新一片赤紅火海。

　　大量的雲霧頃刻間被火焰蒸發的乾乾淨淨。而熊熊火焰卻不曾消散，阻攔燕趙歌的去路。

　　燕趙歌背後雙翼閃動，身形極速下降。避過擋路的火焰。

　　但是如此一來，速度便稍微減緩一些。背後赤靈旗主頓時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阿虎被燕趙歌帶著，回頭望向背後，問道：「公子啊。你不能用聖兵碎片給他來一下狠的？」

　　燕趙歌答道：「之前在西極大漠裡對抗黑龍煞，剛才又和仙鶴翼角力，雷帝之眼碎片一直處於沒徹底恢復到頭的程度，能發揮多大威力，很難講。」

　　「要對付赤靈旗主這個級別的大宗師，就必須催動剎那之雷，一次性燃燒全部，賞他一下狠的。」

　　燕趙歌一邊飛行，一邊觀察四周：「而且，不像是上次在清遮湖，是打一個不會動的死物，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我慢悠悠走過去把雷帝之眼碎片放那魔陣核心上都行，這次的目標，是會動的活人。」

　　「還不是一般的活人，這個級別的大宗師，警覺性高，反應快，速度也快，一擊打不中他，那就成白費力氣了。」

　　燕趙歌說著，身形猛然一頓，然後極速上升，再次避過身後打來的一條火龍。

　　當下身處的異域空間，已經極不穩定，燕趙歌遠遠望去，甚至能看見天際間，出現一道道黑色的紋路。

　　那不是光芒，也不是什麼具體事物。

　　就像是一副完整的畫卷，突然被撕出了裂口縫隙一樣。

　　異域空間，已經開始了自身走向破滅的進程。

　　天空變得陰暗，哪怕有赤靈旗主真元所化的火焰，天地間也仍然黯淡下去。

　　狂風不停呼嘯，吹得燕趙歌駕馭仙鶴翼，都有些無法穩定住身形。

　　下方大地，更是開始發生劇烈地震，地面土石不斷破碎，密密麻麻的裂痕，彷彿蜘蛛網一樣。

　　燕趙歌向前望去，眼前彷彿海市蜃樓的幻像一樣，眾多景物，竟然都開始扭曲變形。

　　赤靈旗主緊追在燕趙歌身後，他也能感覺到這方異域空間即將破滅。

　　得知燕趙歌在這裡的消息後，他極速趕來，已經決心冒風險，也要將燕趙歌擊殺於此。

　　眼見天地災變愈演愈烈，一片末日景象，赤靈旗主也不由加快腳步，攻勢一波猛烈過一波，朝著燕趙歌轟去。

　　雖然性情暴烈，但赤靈旗主的攻擊也並不盲目。

　　天地間四散的火焰，不斷縮小燕趙歌的活動範圍，漸漸化為一座巨大的火焰牢籠，要將燕趙歌困在其中。

　　茫茫火光連成一片，覆蓋面積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為此刻異域空間中的末日景象，更添暴烈與絕望！

　　燕趙歌目光冷靜，臉上表情則顯得有些急躁，催動仙鶴翼飛行，漸漸有些失去章法，好像好不擇路。

　　不過，在遠方，半空中一座閃動光芒的門戶，已經出現在視野中。

　　正是燕趙歌和阿虎進來異域空間時的大門，由靈陣激發，此刻仍然屹立。

　　但隨著異域空間本身步向毀滅，這座光門，也顯得有些動盪不安，像是水中倒影一樣，在不停晃動。

　　燕趙歌見了光門，立刻向那裡疾馳而去。

　　但身後的赤靈旗主，此刻已然迫近，一拳轟出，熊熊火焰直接將燕趙歌籠罩。

　　燕趙歌眼瞳中隱約有青紫雷光一閃而過。

　　電光加持在仙鶴翼上，速度頓時升了一截，極速變向，險之又險躲過攻擊。

　　可是赤靈旗主趁此機會，越過燕趙歌，滾滾火浪圍繞那扇光門。

　　他自己先確保了退路的情況下，也堵住了燕趙歌的去路！

　　燕趙歌雙肩仙鶴翼震動，一道道翎羽光刀，如同暴雨一般打向火海。

　　火海中傳來赤靈旗主的冷笑聲，熊熊烈火將翎羽光刀吞沒，發出金鐵交擊的刺耳響聲。

　　一個赤髮老者的身影自火焰中現身，彷彿掌控烈火的魔神。

　　燕趙歌就見那老者視線瞪過來的同時，獰笑道：「小蟲子，看你這次還往哪裡飛？」

243.老爬蟲，再見！

　　這老者便是赤靈旗主，他虎視眈眈看著燕趙歌，嘴角露出猙獰笑意。

　　赤靈旗主足踏虛空，就站在虛空門戶之前，擋住了燕趙歌和阿虎回返八極大世界的去路。

　　此刻異域空間不停動盪，天地界限甚至開始扭曲變形，一片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真正的天崩地裂，天穹垮塌，露出一條條黑色的虛空裂縫，大地也是相同模樣，支離破碎。

　　燕趙歌身形上升，避過捲向自己的一道火光，來到虛空門戶上方。

　　低頭望去，虛空門戶被一片火海包圍。

　　赤靈旗主冷笑抬頭看著燕趙歌，雖然地勢位置燕趙歌居高臨下，但赤靈旗主此刻看向燕趙歌的目光，充滿了俯視的味道。

　　他現在也不急著動手了，就是穩穩佔住虛空門戶的所在。

　　林舟的緣故，這處異域空間開了不止一個入口，赤靈旗主便是從林舟所開的入口進入這裡。

　　但是現在異域空間即將崩滅，時間已經完全不夠燕趙歌改變主意，掉頭重新穿越整個空間，去另一座門戶那裡離開異域空間。

　　道理同樣也適用於赤靈旗主。

　　對雙方而言，要麼從眼前這座門戶離開，要麼就給這方異域空間陪葬，隨之一起崩滅在虛空中。

　　赤靈旗主冷笑看著燕趙歌：「姓燕的小崽子，你是決定和這方異域空間一起完蛋，還是選擇死在老夫拳下？」

　　他抬起一隻手，向前伸出握成拳。

　　隨著這個握拳的動作，頓時無邊烈火翻滾，向著四周圍擴散出去。

　　燕趙歌看著下方堵門的赤靈旗主，臉上突然露出笑容：「老爬蟲，你錯了，是你的位置大致上，可以算是固定了。」

　　一隻手抓著阿虎。燕趙歌另外一隻手突然掏出一根尺許長短的短棍。

　　赤靈旗主看著那根石質短棍。心頭猛然一跳，升起不祥的預感。

　　燕趙歌一笑，然後震動仙鶴翼，主動向著赤靈旗主衝去。

　　手中短棍。隨著燕趙歌心念動處，頓時迎風見長。瞬間化為一根粗大的巨型石柱！

　　赤靈旗主錯愕間，燕趙歌直接踩在石柱上，然後從天而降。砸落下來！

　　「好小賊！」赤靈旗主一聲怒喝，沒有閃避。他一退讓，等於將虛空門戶讓出來給燕趙歌。

　　老者站在原地，一頭紅髮仿若烈火般飛揚。一掌向頭頂轟出，托住從天而降的巨大石柱。

　　手掌剛剛接觸到石柱。赤靈旗主就感覺手裡一沉，險些沒能托住。

　　而他原本穩穩站立在虛空中的身形，也立足不穩。不可抑制的向下沉去。

　　「這麼重？」赤靈旗主瞪圓了眼睛。

　　他的修為可比當初通天之境的阿虎高出太多，力量也強出太多，但仍然感到壓力巨大。

　　石柱不管是份量，還是堅固程度，都完全超出他的預想。

　　本以為可以直接一掌將石柱打碎，並將燕趙歌也打飛出去，但結果卻是他被石柱壓在下方。

　　而且那石柱更蘊含獨特的鎮壓之力，讓赤靈旗主這時候就算想要朝一旁閃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石柱下方的虛空，時間和空間彷彿都被禁錮住了，凝結成一塊，將赤靈旗主結結實實鎖在底下，只能硬頂。

　　「聽說這小賊從西極大漠中挖掘出來一些古代遺蹟，莫非就是這根石柱？」赤靈旗主突然想起之前聽過的少許傳聞，不由心中更恨：「狡猾的小崽子！」

　　他膛目大喝，一身真元催動，強大力量爆發開來！

　　赤靈旗主的身體只在半空中下降了不到一米距離，便重新穩住，腳踏虛空，和踏在最堅實的大地上沒有兩樣。

　　這一刻的赤靈旗主彷彿托天巨靈神，強行撐住下落的石柱，使之無法繼續下降。

　　赤靈旗主吐氣開聲，另一隻手掌也向上打去，轟擊在石柱上，他的身形竟然開始重新慢慢上升！

　　冷笑聲中，赤靈旗主雙臂用力，要將燕趙歌和石柱一起投擲出去。

　　燕趙歌神色不變，反而微笑起來，站在石柱頂上，不緊不慢抬起自己一隻腳，然後重重一跺腳！

　　石柱表面浮雕紋路，驟然亮起光輝，整個石柱，彷彿化為一根發光的光柱。

　　下面的赤靈旗主，立刻感到壓力大增，不僅石柱重量猛升，連那奇異的禁錮鎮壓之力，也猛地變強。

　　這時的他，不要說將石柱扔出去了，繼續在虛空中站立都做不到，身形被直接壓得向下降！

　　赤靈旗主有心想要卸力，然後自己加速下落以避開石柱，然後向一旁閃躲。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謹守虛空門戶了。

　　但因為禁錮鎮壓之力的緣故，赤靈旗主鬱悶的發現，不僅四周圍被禁錮住無法躲避，連下方的虛空彷彿也凝固了一樣。

　　他整個人彷彿被裝到了一個無形的容器中，唯有上方開口。

　　但那裡，卻有一個沉重的蓋子，讓他難以打開，並不斷下沉，進一步壓縮他的空間。

　　「到底什麼鬼東西？這樣神異的寶物，竟然會被一個宗師武者煉化？」赤靈旗主火冒三丈，身形被神宮廊柱鎮壓得一路下降。

　　周圍滾滾火浪，這一刻也熄滅許多，紛紛向四周退散。

　　隨著赤靈旗主被向下砸去，他自然無力繼續擋在虛空門戶前面。

　　光門重新出現在燕趙歌面前。

　　燕趙歌二話不說，直接將阿虎先扔進了光門裡。

　　這時，下方的赤靈旗主發出一聲怒吼。

　　他身上，猛然有一件烏光披風，亮起光輝，卻是一件下品靈兵。

　　赤靈旗主自己趁手的靈兵，早在這些年逃亡過程中損毀了，如今的下品靈兵，乃是他從別人手裡搶來的。

　　用起來不順手，但是也總比沒有強。

　　靈兵力量加持下，赤靈旗主重新止住了自己身體下降的趨勢，雙方一時間陷入僵持。

　　赤靈旗主隱約能感覺到，石柱的鎮壓之力在減弱。

　　燕趙歌催動神宮廊柱，也非全無消耗，以神宮廊柱鎮壓敵人，時間有限。

　　赤靈旗主抓住機會，臉膛猛然一紅，催動禁法刺激自身，力量再升一截，竟然將石柱頂起！

　　但是這方異域空間的災變，也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天地縫隙不斷撕裂，空間中的存在，大量被黑暗的虛空吞沒。

　　無聲之中，天穹突然徹底斷裂，空間崩成兩半！

　　赤靈旗主大急，到了這一刻，異域空間碎滅已經近在眼前，如果不離開，就要給這裡陪葬。

　　虛空崩滅的恐怖，便是他也無力抵擋，會在瞬間被消滅。

　　就在這時，他頭頂突然一輕，石柱極速縮小，重新變回短棍模樣，收回燕趙歌手中。

　　赤靈旗主抬頭望去，就見燕趙歌站在光門邊緣，抬手衝著他做了一個古怪動作。

　　燕趙歌伸出右手，大拇指豎起，食指伸出指向赤靈旗主，其他三指收攏，彷彿開槍一樣的動作：「老爬蟲，再見。」

　　在燕趙歌頭頂上方，恐怖的雷帝之眼碎片，雷光大作！

244.要了老命！

　　雷帝之眼碎片，化形為紫色寶珠模樣，閃動刺眼的青紫雷光。

　　燕趙歌站在光門邊緣，一手收回石質短棍，另一隻手衝著赤靈旗主做出一個開槍的動作。

　　豎起的右手大拇指，猛然向下一壓，猶如槍口似的食指輕輕一抬，彷彿承受開槍的後坐力似的。

　　隨著燕趙歌這個動作，頭頂上方的雷帝之眼碎片，也是猛然一個閃光。

　　一剎那間，彷彿主宰雷電的帝王，輕輕眨了一下眼。

　　然後，本來就一副末日景象的異域空間裡，驟然亮起一道充滿毀滅意味的雷霆。

　　筆直的雷光穿梭虛空，瞬間打到赤靈旗主面前。

　　異域空間即將崩滅，赤靈旗主此刻正不管其他，一心向光門衝來。

　　他暫時也顧不上燕趙歌了，只求可以先通過虛空門戶離開這個異域空間，然後再徐徐圖之，慢慢收拾燕趙歌。

　　哪怕這次不行，還可以有下次，下下次。

　　他一個元靈大宗師，想要擊殺一個宗師武者，總能找到機會。

　　但就在赤靈旗主飛速向著光門衝來的時候，燕趙歌驅策雷帝之眼碎片，正好一記剎那之雷迎頭劈落！

　　剎那之類，一瞬之間，燃燒自身全部力量，集中於一擊，帶來狂暴至極，超越巔峰的力量！

　　赤靈旗主瞪大眼睛，狂吼聲中，真元湧動，雙拳一起打出。

　　雷光和烈火在天地間交織碰撞，瞬間掀起一場大爆炸！

　　別的時候，燕趙歌這一記剎那之雷。能否奈何赤靈旗主。那要另說。

　　但現在這個緊要關頭，不管赤靈旗主的實力扛不扛得住，這一下都要他老命了！

　　衝向光門的勢頭，被直接打斷。整個人更倒飛出去！

　　本就已經破碎的天地，轟然震動。徹底碎裂開來，異域空間本身，包括其中的一切。都湮滅在虛空中！

　　赤靈旗主發出絕望而又不甘的怒吼。

　　他此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肉身軀，一點一點。看似緩慢，實則飛快的破碎！

　　無力掙扎，難以逆轉！

　　赤靈旗主怒視著遠方。在那裡，閃光的虛空門扉也在慢慢消失。

　　光門中。燕趙歌收了雷帝之眼碎片於神宮廊柱，鶴羽披風也柔順的從肩頭向下披落。

　　雖然精神也有些萎靡，但燕趙歌此刻髮型不亂。衣衫整潔，彷彿翩翩佳公子一樣。

　　燕趙歌微笑看著赤靈旗主，隨異域空間一起破滅，悠哉的衝他輕輕擺手：「更正一下，應該是再也不見才對，永別了。」

　　赤靈旗主想要怒吼，卻已經發不出聲音。

　　他到死這一刻，都難以置信，他堂堂元靈初期境界的大宗師強者，竟然會死在一個宗師武者手上！

　　雖然被神宮廊柱鎮壓，但只要多給他一點時間，燕趙歌自身就會後力不濟，被他衝破鎮壓。

　　雖然燕趙歌身懷雷帝之眼碎片，但是真正能對他造成巨大威脅的，只有一擊之力，他小心應對，未必就會被打中。

　　雖然燕趙歌有仙鶴翼，但在他面前，也只能用來飛行逃遁，多給他一些時間，他仍然可以將燕趙歌去路堵住，使之無法逃走。

　　明明自己實力境界強出那麼多。

　　明明就算燕趙歌有諸多異寶他也不是沒有機會。

　　明明是他先搶佔虛空門扉所在位置。

　　明明燕趙歌沒有必殺他的力量和寶物……

　　但最後結果，卻是他死在這破滅的異域空間裡，隨這方世界一起湮滅！

　　赤靈旗主看著消失的虛空門戶和燕趙歌，心中充滿不甘。

　　知己不知彼……

　　雖然燕趙歌現在已經近乎名滿天下，但赤靈旗主這時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年輕人的瞭解，還是很有限。

　　難道從一開始，冒險進入這方即將破滅的異域空間追殺燕趙歌，就是個錯誤？

　　帶著腦海裡最後的念頭，赤靈旗主徹底消亡於虛空中，一個元靈大宗師，死得無聲無息！

　　燕趙歌穿越光門，感受身體撕裂般的痛楚，比之前第一次通過，進入那方異域空間時，要更加明顯。

　　從光門中出來，重返八極大世界，燕趙歌回頭看著漸漸消失的光門，咂摸了一下嘴：「這一趟跑的，可真是……」

　　連續催動神宮廊柱和雷帝之眼碎片，讓燕趙歌也非常虛弱，比上次清遮湖湖底一戰，還要更加虛弱。

　　不夠他的精神頭還是蠻好的，這次進入鶴散人所留的異域空間，滿載而歸，收穫頗豐。

　　燕趙歌落地，就見那激發靈陣的玉璧，徹底破碎開來，直接化為粉末。

　　阿虎等在一旁，除此之外還有留在八極大世界這邊看守玉璧靈陣的徐飛，都迎上來：「沒事吧？」

　　燕趙歌打了個響指，笑道：「今後，我們大概是再也見不到赤靈旗主這號人物了。」

　　阿虎倒吸一口涼氣，咧開大嘴呵呵傻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徐飛也是少有的露出驚訝之色，他先回過神來：「對了，我先趕緊找封師妹回來。」

　　阿虎通過光門返回八極大世界，簡單說明情況後，徐飛便派封雲笙立刻去尋距離肅州城最近的廣乘山元靈大宗師來援。

　　他自己留在靈陣光門這裡，正準備和阿虎一起再接應燕趙歌，結果就見燕趙歌不緊不慢的從中晃悠出來。

　　如今就算赤靈旗主還生還，異域空間徹底粉碎，光門也消失，不用擔心他追殺過來，肅州城這裡自然也就不用去尋其他大宗師強者，白白謊報軍情。

　　封雲笙被徐飛找回來，瞭解情況後，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赤靈旗主，那是一位元靈層次的大宗師，已經孕育自己的武道真靈，煉罡成元的大宗師。

　　同為大宗師武者，蘊靈大宗師，和元靈大宗師，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燕趙歌盤膝坐下，一邊調息恢復元氣，一邊微笑說道：「具備偶然性，說到底，殺死赤靈旗主的其實是那一方異域空間，如果不是異域空間崩滅，我目前的手段難以取他性命。」

　　「他頂過我幾波攻勢之後，麻煩的就該是我了。」

　　徐飛看著燕趙歌：「我聽虎庭說過了，你從一開始，是不是就算計著利用空間崩滅殺他，為此還特意拖延了些時間，才趕回靈陣光門這邊？」

　　燕趙歌一笑：「慚愧，計算還是有了微小的偏差，空間崩滅比我預計中晚了那麼一點點，那種情況下，一眨眼的功夫，局勢都可能改變，所以差點玩脫了，幸好最終結果還是成功。」

　　封雲笙、阿虎、徐飛三人齊齊扶額：「你還真是計算過的啊，那種事情也是能計算精準的嗎？」

245.滿載而歸！

　　阿虎一臉崇拜的看著燕趙歌：「公子，你真是太厲害了，這可不像當初嚴旭那老鬼重傷，剛才的赤靈旗主是在自己巔峰的。不管是用什麼手段，先天後期宗師單挑弄死元靈初期大宗師，你這恐怕也是史上頭一份兒了吧？」

　　燕趙歌笑著搖頭：「和嚴旭那時候被大師伯打個半死一樣，這次其實也不能算數，就像如果是老爹把那赤靈旗主擒了，禁制住修為，然後我宰了他，那也仍然是我弄死一個元靈初期境界的大宗師，但那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嗎？顯然不算。」

　　封雲笙斜睨著他：「裝，繼續裝，心裡指不定多麼得意呢。」

　　燕趙歌嘿嘿一笑，不說話。

　　徐飛也笑，笑過之後，還是拍了拍燕趙歌的肩膀：「能不冒險，還是儘量不要冒險的好，你有個閃失，小師叔會很傷心的。」

　　燕趙歌聞言，臉上笑容收斂，點頭說道：「徐師兄說的是。」

　　這位徐師兄自己，面對九死一生的險地，照樣談笑風生，慷慨無畏，但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門涉險。

　　他臉上黯然之色一閃而過，顯然是想到了自家師父石鐵，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

　　徐飛同石鐵情同父子，當年同樣視石松濤如親生兄長。

　　當年的事情，是石鐵一生之憾，於徐飛而言，同樣心裡不好過。

　　燕趙歌看徐飛神情，就知道他又想起了石鐵父子。

　　看著徐飛，燕趙歌嘆息一聲，同樣沉默不語。

　　阿虎和封雲笙雖然不像燕趙歌那樣瞭解徐飛，但此刻也都不再說笑。

　　徐飛打起精神，拍了拍手笑道：「說起來。赤靈旗主應該是五靈旗一脈現存的最強者。他死在趙歌你手上，五靈旗不說徹底煙消雲散，但很難再翻起大風浪了，於我廣乘山而言。趙歌你又立下一大功。」

　　「只是可惜，是你個人之事。缺少憑證，要為你請功的話，可能稍微有點難度。」

　　「不過。如若赤靈旗主連續幾年甚至十幾年始終不見蹤影的話，倒也能勉強算是佐證。」

　　徐飛笑看燕趙歌：「但是話說回來。擊殺赤靈旗主功勞雖然不小，但是可比不得你先前那幾件大功。」

　　「宗門現在對你都快要獎無可獎了，等再過幾年。十幾年，擊殺赤靈旗主的功勞對你來說怕是更不算什麼了。」

　　燕趙歌擺擺手：「蚊子再小也是肉。對不？」

　　徐飛指著燕趙歌，然後看向封雲笙，笑道：「聽聽。聽聽這話說的，堂堂一個元靈大宗師，到他嘴裡就成蚊子了，這要囂張到什麼地步？」

　　「果然封師妹你更瞭解他，就在我們面前裝謙虛呢，心裡指不定多得意。」

　　封雲笙和阿虎都一起大笑起來，燕趙歌聳聳肩膀，笑而不語。

　　幹掉赤靈旗主，宗門有否獎勵，其實倒沒什麼，但終歸是一件舒心的事情。

　　以燕趙歌現在的提升進步速度，終有一日，赤靈旗主將不再成為威脅。

　　但在此以前，被一個元靈大宗師老是惦記著尋仇，可不怎麼讓人愉快。

　　更何況，這個元靈大宗師挺務實的，他最恨的人是燕趙歌家老爹，燕狄。

　　但是燕狄，赤靈旗主是肯定打不過的，他敢在燕狄面前出現，直接就被燕狄一巴掌拍死。

　　老的打不過，所以赤靈旗主的目標才盯上小的，盯上了燕趙歌。

　　等到燕趙歌修為實力不斷提升，赤靈旗主連燕趙歌也打不過的時候，他自然不會再來找燕趙歌。

　　而是多半會目光向下，再瞄上更小更弱的廣乘弟子。

　　燕趙歌那時候自然不用擔心了，可是終歸會有其他人面臨赤靈旗主的威脅。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能乾淨利落將赤靈旗主宰了，免除後患，燕趙歌非常滿意，堪稱意料之外的收穫。

　　而且，雖然多少有些僥倖，但燕趙歌這次進入鶴散人所遺留的異域空間，也是收穫頗豐。

　　辭別了徐飛、封雲笙他們，燕趙歌返回自己的住處，開始檢視這次尋到的諸多寶物。

　　首當其衝，自然是燕趙歌此行最初的目標，照命仙石。

　　這東西，燕趙歌也只是知道鶴散人手裡有，但是否存放在那個異域空間中，卻是事先難以確定的事情。

　　「看來我的運氣還不太差。」燕趙歌手裡把玩著照命仙石，嘴角露出幾分笑意。

　　有了照命仙石，就無需再去想辦法謀求替代品。

　　自己踏入通天之境後，稍作積累沉澱，就可以開始嘗試衝擊大宗師的天塹。

　　當然了，志存高遠，腳踏實地，接下來先謀求突破至通天之境再說。

　　不過對於目前燕趙歌的積累來說，難度不大。

　　除了照命仙石以外，還有一件意外之喜，自然便是仙鶴翼這件異寶。

　　經過同赤靈旗主的一番糾纏，仙鶴翼的靈氣損耗很大，像雷帝之眼碎片一樣，短時間內無法再使用。

　　不過，經過燕趙歌這個主人的溫養之後，等到仙鶴翼恢復元氣，便可以再次重展風采。

　　當初和照命仙石一起放在矮几上的，還有另外幾樣東西，被燕趙歌一起捲了帶出來。

　　其中有藥瓶，裡面裝著鶴散人當初煉製的丹藥，不過經過了太過漫長的時間，從大破滅之前的時代直到如今。

　　有的丹藥還有藥效，有的丹藥靈氣則已經漸漸散盡。

　　燕趙歌對此倒不是特別在意，他此刻的注意力，被另一樣東西吸引。

　　那是一張不知什麼異獸的獸皮，製成的圖卷。

　　燕趙歌將圖卷展開，就見上面空空如也，唯有中心處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圖案。

　　這圖案看上去，該是某種印章留下。

　　燕趙歌仔細看去，就見那圖案，像是一輪太陽。

　　圖案顯得很古舊，但是燕趙歌注視下，卻感到眼睛一陣刺痛，彷彿在注視真正的太陽似的。

　　這獸皮卷是鶴散人之物，留存在異域空間中，今日燕趙歌和林舟進入之前，一直好端端存放在那裡，乃是大破滅之前的古物，自然不是跟現在的大日聖宗有關。

　　但就燕趙歌所知，大破滅後同樣發掘前人武道文明遺蹟，結合自身領悟發展起來的大日聖宗，向上追溯，在大破滅以前，同樣有脈絡可循。

　　燕趙歌摸著自己的下巴：「這印章，或許與那傳說中的太陽神典傳承有關，一份拓印不知怎麼的流入鶴散人之手呢。」

246.八極大世界的金字塔

　　燕趙歌手指摩挲那獸皮卷，心中思索片刻之後，重新將獸皮卷收起。

　　然後，燕趙歌開始檢視那一種種藥草。

　　這些藥草，都是鶴散人那處異域空間中，茅廬後面藥田裡種植的，漫長歲月過來，一直沒有人打理，有些藥草也漸漸枯萎斷絕了。

　　但是，能留到現如今的，這都是年份久遠，藥力強大的珍貴靈草靈藥。

　　尤其讓燕趙歌高興的是，這些藥材中，很多都是大破滅之後，在八極大世界已經絕跡的藥材。

　　平日裡，燕趙歌很多時候都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慨嘆，如今從鶴散人故居那裡得到這許多珍惜靈藥，頓時感覺手頭寬裕了許多。

　　燕趙歌仔細回憶思考，很多原先無法達成的設想，現在都有了實施的可能。

　　這尤其讓燕趙歌感到欣喜。

　　將各種靈草靈藥分門別類安置好以後，燕趙歌伸了個懶腰，心情愉悅。

　　不過，很快，燕趙歌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神情變得有些怔忪。

　　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的鐵片，燕趙歌注視手中的鐵片，目光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這鐵片，帶著一些弧度，似乎隱隱同人面部線條貼合。

　　赫然正是當初在異域空間中，那個蒙面大宗師，被燕趙歌一劍削斷面具後，掉落在地的面具碎片！

　　燕趙歌看著面具碎片，臉色有些複雜，當時的景象不停在腦海中回放。

　　那時還只是覺得面熟，但現在，對方的面容，漸漸同燕趙歌腦海記憶中的一張人臉重合。

　　「多麼希望是我認錯人了……」燕趙歌嘆息一聲，將面具碎片重新收好。

　　自己獨自在靜室中盤膝靜坐一段時間後。燕趙歌睜開眼睛。

　　阿虎在門外稟報導：「公子。嘯風劍派的君長老來了。」

　　「哦？有請。」燕趙歌站起身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會客的大廳中，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那裡，在他身後。則跟著幾個少年男女，為首之人正是君洛。

　　燕趙歌上前同那中年男子見禮：「君世伯。您回沙洲了？我此前正好也外出，剛剛返回，還不知道您回來了。要不然怎麼也該我去拜會您才對。」

　　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君洛的父親。燕趙歌家老爹燕狄的故交好友，嘯風劍派長老君致遠。

　　和東唐國主趙世誠一樣，君致遠也是燕狄多年的故交。燕家和君家也是通家之好。

　　讓燕趙歌心裡覺得有趣的是，自家老爹的故交。年紀都比老爹要大。

　　於是燕趙歌便有了一水的世伯，但是卻沒有世叔。

　　君致遠微微一笑：「我來謝過趙歌照應我家的小丫頭，要不是趙歌你。我恐怕都見不到她了。」

　　君洛這時站在君致遠身後，眼觀鼻，鼻觀心，規規矩矩，同她私下裡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燕趙歌說道：「君世伯這話可言重了，連家堡那個少年，連營的事情，根源在於黑魘山餘裔要以他為棋子，完善行刺我的計劃。」

　　「洛洛完全是無辜的，卻被捲了進來，我自然要盡力維護她周全。」

　　「雖然有驚無險，但我心中還是很過意不去的。」

　　君致遠聞言，搖頭說道：「那也是你救了洛洛這孩子的性命，更何況，此前若不是你和廣乘山的諸位出手相救，她們三人陷在黑魘風暴中，就是九死一生的結果。」

　　燕趙歌笑道：「莫說咱們兩家是世交，嘯風劍派本來就親善我廣乘山，路見危機，出手相助也是應該的。」

　　話雖如此說，但君致遠還是讓君洛上前再次向燕趙歌鄭重道謝，燕趙歌連忙止住他們。

　　燕趙歌看向君致遠身後，君洛身旁其他人：「這都是君世伯你的高足？」

　　君致遠言道：「是啊，這次帶他們一起出去長長見識，回來路上，還沒到山門，就聽說了洛洛的事情，於是帶著他們和洛洛一起過來。」

　　那些年輕人，一起向著燕趙歌行禮。

　　雖然按輩分算，彼此算是同輩，但是燕趙歌拿君致遠當長輩，君洛在燕趙歌面前也像小妹妹一樣，他們幾個卻不能大大咧咧。

　　即便都是稱呼「燕師兄」，可是持的禮節，卻是十足的晚輩禮節。

　　君致遠對此，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如果不是兩家世交的關係，他對上燕趙歌，也要以平輩之禮相待，就像嘯風劍派洪長老、白長老等人一樣。

　　哪怕現在的燕趙歌才二十來歲，哪怕現在的燕趙歌還是宗師修為，而他們都是大宗師。

　　燕趙歌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們，一時間也有些慨嘆。

　　其實，真要算年紀的話，這些少年少女們，也已經十六、七歲年紀了，跟自己雖然算不得同齡人，但肯定還是同代。

　　不過，以修為而論，看著他們，就能清楚看出廣乘山這樣的聖地級勢力，同其他勢力之間的差距。

　　嘯風劍派已經是一流勢力，傳承也算源遠流長，還在黑魘山統治風域的時候，嘯風劍派就已經在沙洲開山立派，一直傳承到如今。

　　君致遠是嘯風劍派現任老掌門之外修為最高的人，也一向以善於教導弟子出名。

　　他門下的弟子，包括其女君洛在內，基本上也是嘯風劍派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了，在整個沙洲，各個一流勢力的年輕傳人中，也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但是與廣乘山、大日聖宗這些聖地級勢力的同齡弟子相比，在平均水平上，則明顯差出一截。

　　同年齡段，嘯風劍派最優秀的天才弟子，放到廣乘山去，立刻變得平平無奇，天才光環全無，能不墊底便很不容易了。

　　當然，這也和廣乘山大量吸收各地優秀人才有關，沙洲是廣乘山治下，最有潛力的苗子，肯定最優先被廣乘山收割。

　　似嘯風劍派等勢力，就只能矮子裡面拔將軍了。

　　廣乘山倒也不至於徹底一網打盡，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最優秀的人才，肯定也是最嚮往廣乘山。

　　也就偶然有自己見識不多，不知廣乘大名，而又剛好被廣乘山漏過的人才，會被嘯風劍派等一流勢力收入囊中，那就跟撿寶一樣。

　　很自然的，層層向下篩，廣乘山先挑人，然後是嘯風劍派等一流勢力，接下來才是連家堡、黃風山莊那樣的二流勢力。

　　雖然武道文明還在重新發展階段，但八極大世界的金字塔已然成型。

247.踏足通天之境！

　　二流勢力出身，連城、連營等人的修為實力，比起君致遠的弟子，自然又要遜色一籌。

　　而他們，不指望能拜入廣乘門下，目標就是可以入嘯風劍派。

　　連家堡等勢力，除了繼承家業的一些嫡系傳人外，也更希望自家家族或者門派裡，能有更多的人走出去，進入一流勢力。

　　如此，方能引為奧援，地方上勢力的盤根錯節，遠比一般人想像中更為複雜。

　　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正常選擇，就像東唐國、赤虹派這樣的一流勢力，同樣選拔最核心，純粹武道天賦最出色的嫡系子弟，希望能夠拜入廣乘門下一樣。

　　嘯風劍派老掌門的嫡孫，也同樣是廣乘門下弟子，燕趙歌還見過幾面，平日裡受君長老拜託，還頗有些關照。

　　廣乘山也同樣通過這種方式，來加強自己對麾下各地的控制力。

　　似大日聖宗、蒼茫山等其他五大聖地，亦是相同的做法。

　　而在連家堡、黃風山莊等二流勢力之下，自然還有其他更弱小的勢力。

　　從數量上來說，這樣的勢力，就更多了。

　　八極大世界民風尚武，如果繼續向下看，市井之間武館、會館、小門小派一類的存在，更是多如牛毛。

　　到了二流勢力再往下，這些勢力出身的武者，如果不能步步登高，走向更廣闊的世界，那就真的只能泯然眾人。

　　練武，已經談不上修習武道，更多是為了保護自己，乃至於謀生。

　　「世伯，清遮湖之變，想來您也有所耳聞。」燕趙歌輕聲說道：「九幽邪魔，和炎魔大世界的炎魔一樣，都是我人族公敵，絕淵的人喪心病狂，意圖引九幽降臨。整個八極大世界都需要提防啊。」

　　君致遠點頭：「這是自然。在清遮湖之事的消息傳來，本派就在關注這方面的問題，嚴防絕淵滲透。」

　　燕趙歌言道：「那真是再好不過，此事還請君世伯多費心。」

　　邪魔善於放大人心中惡念、慾念和執念。

　　相較於六大聖地來說。似鬼斧老人韓盛那樣走單幫的武者，對六大聖地高高在上的地位不滿。更容易被絕淵拉攏，想要不破不立，改天換地。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說，六大聖地之下這些一流勢力和二流勢力。也存在同樣的問題。

　　想要取六大聖地而代之，想要成為新聖地，想要絕對自主的力量與權力……

　　等等諸如此類的想法。不管是野心也好，是不屈也罷。都有可能成為絕淵鑽的空子。

　　當然，有類似想法，不代表就一定會被絕淵所趁。不代表心中一定會滋生出魔念。

　　這全看人自身意志、理智和定力。

　　但不能因此排除可能性，有悲觀者甚至認為，一、二流勢力，反而可能是絕淵侵蝕的重災區。

　　在燕趙歌來說，其實一直覺得，那些一、二流勢力，有那樣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

　　武者，往往比常人更多一股銳氣和傲氣，似當初劉盛峰那樣的奇葩，畢竟是極少數。

　　能有一定成就的武者，有幾個甘居人下之輩？

　　自身實力不足的時候，認清現實表示臣服，不代表就樂意一輩子都這麼過下去。

　　憑自身之力實在難以抗爭，去尋求外力的幫助，這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但尋求什麼樣的外力，這就有講究了。

　　似九幽和炎魔那樣的存在，就是絕對的禁忌。

　　大多數人，哪怕心中有向上的野心和想法，也會排斥九幽和炎魔這樣的存在。

　　畢竟，食人飲血，泯滅人性，完全背離了自己的族群，而且是投向和自身人族有血海深仇的公敵，這樣的事情，多數人都是排斥的。

　　但總會有少部分人，經不住誘惑，絕淵中相當一部分成員，便是如此。

　　相較於暴躁嗜殺，直接生啖人肉的炎魔來說，九幽邪魔更具有迷惑性和欺騙性，令人防不勝防。

　　燕趙歌同君致遠雖然是閒聊，但就這個問題，也要通通氣。

　　投身絕淵的黑魘山餘裔，大量潛伏返回風域，種種跡象表面，這裡風雨欲來。

　　「君世伯仍然不打算接任貴派掌門之位？」臨到君致遠父女一行人起身告辭的時候，燕趙歌不動聲色罡氣傳音給君致遠：「如今局勢比較混亂，一個強有力的掌舵者，更利於貴派迎接風浪波瀾。」

　　君致遠聞言，微微蹙眉，陷入思索中。

　　他無心爭權奪利，但對自己出身的嘯風劍派，自然是關心的。

　　送走了君致遠，燕趙歌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幽幽，君致遠陷入猶豫，重新思考之前的決定，燕趙歌反而安心。

　　君致遠若是仍然極為乾脆的堅持原先看法，燕趙歌心中才要犯嘀咕。

　　至於說因為君致遠改變主意，重新參加掌門競爭，會讓洪長老和白長老心裡失衡，其實倒不如何讓燕趙歌擔心。

　　燕趙歌除了接待君致遠以外，就不怎麼再見外客。

　　除了燕趙歌這邊以外，包括徐飛在內的廣乘山強者們，此刻看似平靜，其實都在密切關注沙洲的點滴風吹草動。

　　送別了君致遠一行，燕趙歌便開始了自己的新一次閉關。

　　這次閉關的目標，便是從先天後期宗師境界，晉陞通天之境！

　　煉體入微，宗師通天，大宗師超凡。

　　這三重境界，分別也是煉體武者、宗師武者和大宗師各自的巔峰。

　　是巔峰，也是起點，踏上這一重境界，意味著武者開始向更高層次發起衝刺，為跨過那無比艱難的天塹做準備。

　　燕趙歌現在便也要先踏上這第一座高峰，然後去觀看更高處的風景。

　　時光如水，在外界的喧囂，和靜室內的平靜中不斷渡過。

　　某一晚，燕趙歌仍然如往常般安坐，雙目閉合，彷彿入睡一般。

　　他頭頂上方，一道虛幻的靈光向上升，在某一個瞬間，驟然凝實！

　　燕趙歌睜開雙眼，隨著他這個睜眼的動作，黑暗無光的靜室內，瞬間變得明亮起來，恍如白晝。

　　這一刻，燕趙歌成功踏足通天之境！

　　臉上露出淡淡微笑，燕趙歌站起身來，推門而出。

　　巧合的是，阿虎正好也在這時走進院子，見到燕趙歌先是一愣，接著咧開大嘴笑道：「公子，雙喜臨門！」

248.雙喜臨門

　　燕趙歌並沒有收斂頭頂靈光，阿虎一看便知，燕趙歌頭頂貫通天地的靈光，已經由虛轉實，標誌著燕趙歌正式踏足宗師十重巔峰，通天之境。

　　「雙喜臨門？」燕趙歌看向阿虎，其中一喜是自己踏足通天之境，卻不知另外一喜是指什麼。

　　阿虎一張大臉都一起笑開了花：「公子，廣乘山山門那邊傳來消息，你發掘的那回天仙丹，家主煉製成功了！」

　　燕趙歌聞言，也感到驚喜：「哦？這麼快！」

　　回天仙丹煉製頗為不易，九次回爐，每一次都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有一次出錯，結果都是藥材報廢，一切要從頭再來。

　　燕狄的修為和煉丹造詣，燕趙歌雖然很有信心，但是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

　　這麼快就傳來喜訊，燕趙歌也頗為出乎預料。

　　心中默算時間之後，燕趙歌不禁笑了起來：「好傢伙！老爹……這是一次就煉製成功了？」

　　阿虎憨憨一笑：「這個俺就不清楚了，不過家主那邊確實傳來喜訊，說公子你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燕趙歌微微仰頭，看著黑暗夜空，喃喃自語：「是啊，確實可以放下一半心了……」

　　回天仙丹煉製成功，燕趙歌至少有九成把握，自家師祖元正峰，可以恢復一直以來糾纏他的舊傷勢。

　　如此一來，以元正峰的雄厚積累，和卓絕天資，想要邁出那長時間停滯的最後半步，超凡入聖，成就武聖之境，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元正峰等這一天，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

　　雖然世事無絕對。但以元正峰展現的實力與潛力。如果不是舊傷拖後腿，他早就應該登臨聖境了。

　　本就有聖兵太清袍鎮壓山門的廣乘山，元正峰如果成功登臨武聖之位，那廣乘山的實力將直接暴漲。

　　就算大日聖宗的東來武聖黃光烈。也成功更進一步，廣乘山雖然依舊有壓力。但局勢充其量和之前一樣，不可能惡化。

　　因為燕趙歌的緣故，將蒼茫山拉入自家與碧海城的聯盟中。局勢比之幾年前，還要更好。

　　之所以說。目前只能放下一半心，還有另一半懸著，是因為這其中多少還存在一些變數。

　　元正峰如果因為回天仙丹恢復了舊傷患。固然可以向武聖之境發起衝擊，但到他真正登臨聖境。還需要一個過程，需要一些時間。

　　這段時間內，元正峰閉關。是對廣乘山的一大考驗。

　　現狀保持不變，那就沒關係，大不了廣乘山暫時收縮防禦，謹守山門便是。

　　但如果在元正峰閉關這段時間裡，大日聖宗的黃光烈卻正好出關，那局面就對廣乘山不利了。

　　尤其是黃光烈如果這次出關，成功更進一步，那局勢對廣乘山而言，就不僅僅是不利兩個字能形容了。

　　這一次，仍然是風險和機遇並存。

　　不過，回天仙丹的成功煉製，為廣乘山和元正峰，爭取到了更高的成功機會。

　　想到這裡，燕趙歌就想給自家老爹豎大拇指。

　　回天仙丹一次性煉成，節約了大量時間，這些時間無形中等於是給元正峰的突破省下了。

　　這樣的節省，無疑具有戰略性的意義，不僅僅只是煉丹本身節省時間。

　　燕趙歌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果然是雙喜臨門，相比之下，我自己這一喜，都不算什麼了。」

　　說罷，燕趙歌轉頭看向阿虎：「話說回來，盼盼那邊怎麼樣了？」

　　阿虎憨憨一笑：「那貨被公子你養得膘肥體健，如今很快就要再次晉陞，如果能成功調和水火之力，相信會有很大進步。」

　　燕趙歌滿意的點頭：「多盯著點，這胖墩什麼都好，就是兩個問題，除了饞，就是懶，不多敦促，肯定偷懶。」

　　雖然和燕趙歌固有印象中的大熊貓有些區別，但盼盼也是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懶出一定境界了。

　　一般的大熊貓，顯得慵懶不愛動彈，那是因為他們主要吃竹子，攝入能量低，為了節約體力，這才不愛動彈。

　　而對於盼盼來說，雖然也愛吃竹子，可那只是口味愛好，事實上它吞吃的東西，大多數是富含靈氣的金鐵。

　　所以它節約體力的問題並不存在，可是仍然是個憊懶貨，讓燕趙歌很是無語。

　　不提盼盼，成功踏足通天之境後，燕趙歌並沒有鬆懈，而是開始準備向著更高層次邁進。

　　之前尋找照命仙石，便是為了自己晉陞通天之行，衝擊大宗師境界做的準備。

　　不過在真的邁出那臨門一腳之前，燕趙歌還多少需要再做一些積累，將根基打牢靠。

　　外人只看到燕趙歌一路高歌猛進，境界提升速度驚世駭俗，卻大都忽略了，燕趙歌每一步其實都走得很穩，並不急躁冒進。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無數高光時刻，人前顯聖的背後，燕趙歌練武的勤勉刻苦程度，高過絕大多數人。

　　燕趙歌目前經常接觸的人中，便是石鐵、封雲笙這樣的練功狂人，也未必比他更拼。

　　就在燕趙歌修練的過程當中，時間也在一天天過去。

　　某一日，徐飛突然出現在燕趙歌的住處。

　　燕趙歌開門迎出去，就見徐飛沉穩的站在那裡，見面第一句話便說道：「絕淵要有動作了。」

　　「在哪裡？」燕趙歌不多廢話，直奔重點。

　　兩人都不浪費時間，並肩一起向外走去，徐飛邊走邊說道：「雲武，王氏家族。」

　　燕趙歌點頭，嘆息一聲。

　　當初的擔心，並非無的放矢。

　　沙洲雲武王氏家族，是風域的老牌世家名門，歷史比嘯風劍派還要更悠久。

　　同嘯風劍派一樣，雲武王家是風域沙洲境內的一流勢力，掌控大片疆域，下面也有不少二流勢力和更小的家族、宗門依附。

　　王氏家族雖然也親附廣乘山，但現在看來，有相當數量的王家子弟，對於現狀不滿。

　　六大聖地在上，使得王家這樣的一流勢力，繼續向上的空間與機遇變得有限。

　　這其實談不上誰對誰錯，人人都想登高望遠，但巔峰上的地方就那麼大一點，下面的人要上去，上面的人想要走向更高的基礎就是目前不被人擠下去。

　　只是如此一來，就給了九幽和絕淵一些可趁之機。

　　是日，風域沙洲雲武郡，風雲激盪。

249.身為父親

　　雲武郡是王氏家族的祖地，除了雲武郡以外，王氏家族還控制了周圍的廣闊疆域。

　　王氏家族和嘯風劍派統御的區域相鄰，也同西極大漠有接壤，距離肅州城較近。

　　徐飛將燕趙歌、封雲笙、阿虎送到了肅州城城門口，言道：「我現在是肅州城執事，有責任在身，這次不能陪你們一同去了，你們小心在意。」

　　燕趙歌抬拳輕輕捶了徐飛肩膀一下：「徐師兄放心，我們會注意的，你這裡當心對方聲東擊西。」

　　一行人出了肅州城，便向王氏家族統御地區趕去。

　　封雲笙這次是專程為磨刀而來，側坐在盼盼身上，向燕趙歌問道：「如果出現墮魔者，自然不用多言，如果是心懷魔念，但是尚未墮魔的人呢？」

　　阿虎的視線頓時也向燕趙歌看過來，燕趙歌的身形隨著盼盼的疾走而微微顛簸。

　　他淡淡說道：「絕淵想要搞事情，多半和清遮湖那次一樣，目的在於營造魔域大陣，引導九幽降臨。」

　　「不管是否已經徹底墮魔，凡是為九幽引路的人，皆可殺，如果因為我們手軟而導致九幽門戶洞開，邪魔殺人絕不會手軟。」

　　燕趙歌視線望向遠方：「九幽和絕淵侵蝕人心的滲透能力太強，當事者不墮魔，善於隱藏自己情緒想法的話，很難暴露，真正應了一句老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在不斷的審查清洗，也有一定成效，但誰也不敢保證清理乾淨了，尤其是高層強者。」

　　燕趙歌微微蹙眉，目光有些晦暗：「雖然讓人很不爽，可是必須要說，越是修為境界高強的武者，心中生出魔念，越是不容易被外界察覺，因為他們大都對自己有相對較強的控制力，旁人很難看穿他們的虛實。」

　　「這樣的人意志堅定，正常情況下很難入魔，但是一旦心中生出魔念，也就更加根深蒂固，更加執拗。」

　　阿虎和封雲笙都點了點頭，封雲笙輕聲說道：「最壞的結果，就是又像上次清遮湖時一樣，我們的安排與準備，已經被對方盡數獲悉，眼前王氏家族，很可能是虛晃一槍，又或者是陷阱。」

　　燕趙歌言道：「不錯，所以要提高警惕，一旦發現事情不對頭，就要自己隨機應變了。」

　　阿虎晃了晃大腦袋：「九幽和絕淵，這一點真是太煩了。」

　　燕趙歌淡淡說道：「沒辦法的事，又不能眉毛鬍子一把抓，懷疑監控每一個人，那樣一來不僅人人自危，更可能出現無數冤假錯案，誣告陷害，到時候絕淵該高興壞了。」

　　「只能穩住陣腳，徐徐圖之，畢竟絕大多數人，對九幽邪魔都是排斥的，心生魔念，為魔所誘者，終究還是少數。」

　　燕趙歌說道：「關鍵在於，要能有壓住陣腳，而又絕對可靠的強者掌控局面。」

　　阿虎咧嘴一笑：「石長老就是這樣的人了。」

　　這一次風域之變，廣乘山提前部署，專程趕來風域坐鎮處理的大佬，便是燕趙歌的大師伯，「鐵獅子王」石鐵。

　　燕趙歌點頭，嘆息一聲：「是啊。」

　　一路前行，很快靠近雲武郡。

　　燕趙歌根據指示，來到一處荒山上。

　　山頂立著一個高大的身軀，彷彿山岳一般聳立，正是石鐵。

　　「趙歌來了？」石鐵沒有回頭，目光注視遠方，那裡是一片綠洲，正是王氏家族的祖地。

　　王氏家族在雲武郡郡城有基業，但最根本的地方，還是在這片綠洲。

　　此時放眼望去，已經可以看見一道道黑煙衝天而起，漸漸將綠洲上方的天空染成黑色。

　　滾滾黑色雲霧之中，有血色電光閃現，淒厲而又恐怖。

　　燕趙歌抬頭看著漸漸蔓延到自己頭頂的黑雲，以及雲層中的血色閃電，彷彿重回清遮湖那個時候。

　　石鐵注視著遠方綠洲，燕趙歌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有些複雜。

　　「趙歌有話跟我說？」石鐵沒有轉身，突然傳音給燕趙歌。

　　燕趙歌稍微遲疑一下後，坦然說道：「目前還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有待證實，如今又正值大戰來臨，不想說出來，平白亂了大師伯你的心神。」

　　石鐵的聲音稍微頓了一下之後，再次響起：「能亂我心神之事，並不多，要麼事關廣乘安危，要麼就是……」

　　燕趙歌輕嘆，微微沉吟之後說道：「我還不敢肯定，但石松濤石師兄，可能仍然在世。」

　　石鐵的呼吸微微一窒，沉默片刻後問道：「你在哪裡見到他了嗎？」

　　燕趙歌輕聲答道：「之前做過報告，清遮湖魔域大陣裡，有人偷襲我和徐師兄。」

　　「上次我進入那大破滅之前，前輩鶴散人所留之異域空間，再次遇到同一個人襲擊，交手過程中，我斬破了他面具一角，他露出小半張臉，我不敢完全肯定，但是……」

　　石鐵默然，半晌後問道：「可還有其他依據？」

　　燕趙歌答道：「那人修練的武道，是暗光殺法，但能看出，並非其一直以來精修的武學，而是後學的。」

　　「他的暗光殺法已經有了不淺的火候，但是據我推測，應該只修煉了幾年……估算時間，大約比石師兄失蹤的時間短一些。」

　　石鐵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他是蘊靈初期大宗師修為？」

　　燕趙歌答道：「是的，石師兄失蹤時是通天之境，以他的天賦潛力，如果不在通天之境卡住太久的話，倒應該有蘊靈中期大宗師修為了，所以我也還有疑慮。」

　　「不。」石鐵徐徐說道：「算上養傷，和轉修其他武學另起爐灶蹉跎的時間，蘊靈初期才是比較可能的。」

　　聽到這話，燕趙歌只能閉口不言。

　　良久之後，燕趙歌低聲答道：「抱歉，大師伯。」

　　石鐵閉上眼睛，徐徐說道：「不，你做得對，讓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更好一些。」

　　「我當然也希望是趙歌你認錯人了，但如果他真的是松濤，那也是我必須承擔的東西。」

　　「說到底，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