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回到明朝當海盜 作者:給您添蘑菇啦(連載中)

a9710750 2016-3-19 19:07: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 60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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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回到明朝當海盜

【作者簡介】:給您添蘑菇啦,男,北京 - 宣武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

  嘉靖三十四年,海事研究生低調醒來。

  這年頭,書生扔下筆當海盜,海盜遞來信等詔安。

  這年頭,皇帝煉丹藥不能停,外面好汙關不敢開。

  可他們都不知道,這已經是大航海時代的年頭了。

  很快世界地圖上就會插滿五顏六色的旗幟。

  而我自命天朝上國,也再不是世界的中心。

  研究生知道這些,於是他努力研究,使勁生。

  朋友太蠢,敵人太莽,不研究幹不過去。

  海洋太大,老外太多,不多生管不過來。

【作者其他作品】:

[都市生活]超級電力強國

[ 異術超能 ] 單機穿越者的悠閒都市

[ 遊戲異界 ] 全球夢境遊戲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6-3-19 19: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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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19:17
正文 001 海事考察

    2016年,南沙群島,鄭和群礁。

    靛藍的海面波光粼粼,純白色的護衛艦踏浪而行,戰艦的旗杆頂落下一隻海鷗,挺胸抬頭“嗷嗷”叫了兩聲,高傲地宣示著自己對這片海域的主權,她並不知道,這艘戰艦,以及上面的所有人都是來做這件事的。

    其實也並非所有人。

    戰艦中層的士兵住艙內躺著三位小年輕,他們隻是隨軍出行的考察海事,三位研究生百無聊賴地癱在床上,完全沒有鄭和當年航行時那麼擔驚受怕。

    楊長帆靠在上鋪,擺弄著手中最新的磚頭狀黑科技產品,向大家宣佈:“到鄭和群礁了,再有半天咱們就可以開始任務了。”

    下鋪的兄弟“嗯”了一聲,然後繼續玩手機。

    對床上鋪的眼鏡男,聽到地名後隨口嘟囔道:“這鬼地方,鄭和真來過這裏?”

    “估計沒來過。”楊長帆很快釋疑解惑,“就是這邊島和礁太多了,實在想不出名字了,為了強調自古以來這裏就是咱們的領土,就把鄭和以及當年他手下的大名都扣上來了,鄭和真正去過的地方,比這裏要遠。”

    “最遠到哪裏?”眼鏡男的眼睛為之一振,來了興趣,鄭和下西洋在小學課本裏就有,可具體下到哪裏了,多數人卻並不瞭解。

    楊長帆稍微博學那麼一點點,為了能畢業,他曾經抄襲過中國海洋史方面的論文,當即道出了自己的判斷:“說法很多,我認為到過好望角。”

    “好望角,非洲最南端!再往前一點,不就碰上歐洲人了!”眼鏡男感歎道,“碰上就好玩了!”

    “對歐洲人可不好玩。”楊長帆繼續炫耀自己的抄襲成果,“鄭和的艦隊大概有兩百艘船,不比咱們這個船小,外加三萬明軍,全歐洲的海軍聯合起來也沒戲。”

    “這麼誇張?”眼鏡男驚訝了,“那幹嘛不過去?為什麼後面我們被吊著打?”

    楊長帆笑答道:“我天.朝上國,外面的都是蠻夷,見到我叫聲爸爸就好了,我對你不感興趣。”

    “難以想像啊!”眼鏡男卻很感興趣,轉眼已經沉浸在幻想之中,“搞幾塊殖民地,往倫敦傾銷鴉片,在裏斯本弄個租界,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但很快,他又陷入悲痛,眼睛也耷拉了下來:“如果那樣的話,現在地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英屬、法屬、美屬的島嶼了,那幫家夥多少年前,就跨著太平洋搞軍事基地,而今天我們還沒走出家門,剛在自家門口的領地上戰略部署,就被千般刁難,可恨啊!如果當年……稍微抓住那麼一點點機遇……哪怕一點點……”

    “你這叫曆史yy主義,想想就好,別說出來,會被笑的。”楊長帆無情地打斷了這位的幻想,“咱們還是關心後面的海事考察吧,教授可放話了,這次考察的表現直接關係到後面的工作機遇。”

    眼鏡男卻剛接觸到這個主義,處於上癮的階段,一掃頹靡,頗為憤慨地比劃道:“楊長帆你說說,有什麼不能想的,不就差那麼一點點麼,也許走了那一點點,整個大航海時代,整張世界地圖都將被改寫!”

    “沒機會的,那麼一點點也不可能。”楊長帆殘忍地搖了搖頭,經過大量的閱讀,他比誰都清楚眼鏡男有多幼稚,“明朝閉關,鄭和能出去轉一圈已經是奇跡了,另外南倭北虜總在惡心你,沒心思,最重要的還是我天朝上國,沒興趣。”

    眼鏡男好像來氣了:“那就打個比方,你,楊長帆,當時站在鄭和的位置上,你能不能改變這件事?”

    “哈哈哈!就他?”下鋪玩手機的兄弟突然大笑起來,“他肯定娶幾個媳婦,夜夜笙歌,航你妹的海啊!”

    楊長帆自己想著想著也笑了:“這還真難,鄭和到底是個太監,太監我還是不當了。”

    眼鏡男被二人氣得沒轍,歎了口氣,深感我大中華氣骨之墮落:“怎麼你們海事學院的人,都這麼……這麼……”

    也不知是不是他怨氣太大了,驚動了什麼,整艘船跟著他的歎息都晃悠了一下,搞得下鋪兄弟的手機險些脫手。

    “不穩定氣流?”下鋪兄弟本能警覺起來。

    楊長帆罵道:“這又不是坐飛機,哪來的氣流?”

    “對,叫洋流才對。”眼鏡男好歹是專業的,及時糾正了這個錯誤。

    隨著他的點頭,船緊跟著上下大幅震動,也跟著“點了個頭”。

    “媽呀!”下鋪兄弟意識到了情況的凶險,死抓著床杆,“觸礁了?”

    楊長帆自己也慌了,持著黑科技磚頭準備下床:“出去看一下,現在技術設備這麼齊全,不可能觸礁。”

    “那不會是被魚雷襲擊了吧?”下鋪想到了幾乎唯一一種可能。

    他話沒說完,警報聲“嗡”然響起,隨後便是超越物理學原理的天旋地轉。

    旋轉的過程中,楊長帆意識到,不管原因為何,自己好像沒法畢業進個好單位了,想到寒窗苦讀十餘載,想到給教授送的不知道多少禮品紅包,想到喜歡穿絲襪的學妹小紅,想到爐石還未傳說,楊長帆滿腔悲憤,留下了簡短有力的遺言——

    “我日!”

    ……

    不知過了多久,楊長帆逐漸恢複了神智,想努力睜眼,卻使不上勁,這讓楊長帆陷入了劇烈的膽寒心驚——

    自己應該是死了,卻還有神智,這就說明現在自己是一個靈魂,如果靈魂存在的話,身為唯物主義者,恐怕馬上要面臨不尊重各路大神的報應了。

    正驚恐間,報應來了。

    一個蒼老多痰的聲音幽幽說道:“氣斷脈絕,節哀順變。”

    果然是死了!

    “啊……”清脆短促的驚呼傳來,是位姑娘。

    鏗鏘有力的中年婦女聲音緊隨其後:“蒙神醫,我兒身板子有多硬,你是從小見識過的,巴掌大的石頭砸過來,連個皮外傷都不曾有過。”

    “楊夫人,這話不對。”老痰嗓子不緊不慢說道,“首先,並非是我從小見過令郎,而是我見過令郎小時候,言有主謂之分,正所謂……”

    話說到這裏,“咣當”一聲,婦女好像把凳子給踹了。

    老痰嗓子立刻不穩重了,聳腔道:“夫人別動手,我好好說話,令郎這次被房梁砸了,雖無皮外傷,卻有內傷,醫書有述,唯內傷不可……”

    “滾!!!”婦女的怒罵聲震耳欲聾。

    之後便是一陣收拾東西的和逃竄的腳步聲,那步聲又突然停了,老痰嗓子細若遊絲傳來:“楊夫人……這診費……”

    “自小至大!你還少收了?”婦女接踵而罵。

    老痰嗓子聲音更加細弱:“令郎患先天之疾,是一碼事,今日看診,歸另一碼,該分開來算。”

    “誰敢說我兒有先天之疾!!你這些年來蒙騙的錢財還少麼?!”

    婦女話音未落,楊長帆感覺自己大腿被重重砸了一下,相當的疼,楊長帆想叫出聲來,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這感覺就像睡覺的時候被“鬼壓床”一樣。

    另一邊關門的聲音響起,老痰嗓子顯然是逃了。

    靜默片刻後,婦女歎息一聲:“兒啊,怪娘……”

    話罷,楊長帆大腿又被砸了一下。

    不是怪你麼!為什麼砸我的腿啊?!

    “娘……”之前清脆的年輕女聲哽咽道,“事已至此,您給我挑個地方吧……”

    “挑地方?”婦女問道。

    少女好像呆了片刻,這才斷斷續續地抽咽起來——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殉夫,舍生亦如此。”

    好一首貞潔的詩!

    “啪!”

    好一個大耳光!

    按照慣例,這種音效響起,楊長帆該是又挨打了,但這次他沒覺得疼。

    “娘……你為何打我……”少女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道。

    “打醒你!殉什麼夫!”婦女罵道,“《內訓》、《古今列女傳》看看便是,還真要學?”

    “不該學麼?”少女很冤,也很倔強。

    婦女看著少女的表情,悲從中來,終是長歎了一口氣:“枉我蠢兒娶了這麼好的媳婦!”

    當然,跟著這一聲歎息,更重的一拳又砸在了楊長帆的大腿上。

    疼痛之餘,楊長帆終於重新開始了理性思考,首先他能聽出來,這裏所謂的“蠢兒”絕非自謙,意思非常明確,她兒子應該是真的蠢,生理上的蠢,通過不斷的捶打,不難推斷出,這位蠢兒子指的應該是自己。

    至於自己,八成是死了,但還沒死透,講究話這叫彌留之際。

    冷靜下來,循著記憶,楊長帆好像發現了什麼。

    首先自己還是楊長帆,但並非那個海事學院的研究生,而是嘉靖年間浙江某村的楊長帆。

    好消息是,家裏貌似是地主。

    壞消息是,這位元楊長帆好像有先天癡呆小兒麻痹之類的疾病。

    好消息是,楊長帆的親娘吳氏,也就是喜歡拿屍體撒氣的那位婦女,並不承認兒子有任何先天疾病,竟還給兒子討了個漂亮媳婦,讓他成為一名性福的癡呆患者。

    壞消息是,楊長帆他爹已經對大兒子放棄治療了,著重培養小妾生的兒子。

    好消息是,現在不同了,高學曆,高知識,並且深諳逢迎諂媚之術的研究生代替了這位癡呆患者。

    壞消息是,聊這麼多,楊長帆本人貌似正在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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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19:41
002 死ing

    楊長帆發現了楊長帆如此曲折的一生後,非常悲憤,再度想睜眼起來,又再度失敗。

    沉默了足夠長時間後,親娘吳氏儘量鎮定地問道:“翹兒,你實話實說,最近一次房事在哪天?可留下種?”

    准寡婦翹兒扭捏起來,羞於回答。

    “翹兒,你跟娘沒什麼可回避的。”吳氏正色道,“留沒留下種,是兩碼事,娘必須提前安排。”

    “說了怕娘笑話……”

    “說。”

    “……每每,翹兒還未寬衣,長帆他剛碰翹兒一下,他便……”

    “便如何了?”

    “便……”

    看著媳婦的表情,吳老太面皮開始發顫:“便泄了??”

    可憐的小寡婦唯有默默點頭。

    “你個蠢東西!!!!”

    有史以來最重的一拳砸在楊長帆腿上,楊長帆欲哭無淚,您兒子就算沒死,也要被您打死了。更加欲哭無淚的是對楊長帆本人的同情,新婚半年多了,誇張估計,早洩了近百次,還是早點死了吧。

    吳老太捶夠了兒子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翹兒,若如你所說,你還是處子之身?”

    翹兒默默點頭。

    “嗯……”吳老太沉吟片刻,立刻有了想法,“這樣,我寫封信,你立刻帶回娘家,娘家人若點頭,就讓長帆先休了你再死,你好改嫁。若成了寡婦,便要守三年之喪,之後恐難嫁個好人家。”

    “娘……”翹兒立刻啼哭起來,抱住婆婆,“您這是何苦呢,讓翹兒殉節便是,翹兒死得其所,家裡也好免了差役。”

    “荒唐,死人歸死人,活人歸活人,自己的事,不要理會禮法律令。”吳老太說到此,聲音一軟,“翹兒,你是個好姑娘,好媳婦,娘自私,為了這蠢兒子,買你來,是委屈你了,現下長帆死於非命,便是老天爺對娘的報應,娘認了。”

    好一個吳老太!楊長帆雖然被她打得不輕,又被罵了不知多少次“蠢”,但聽得這話,還是相當信服且欽佩的。

    “娘……”翹兒哭得更加厲害。

    “這債,娘得償。”吳老太的聲音愈發軟了下去,聽得死訊後她始終堅強,這會兒,終於流露出了一些傷感,“你若有楊家的種,我可保你不受欺負,撫養子嗣成人繼承家業,可我兒蠢,連這事都沒做成!”

    話罷,吳老太輕撫著媳婦的淚水:“你聽娘的,捎信回家,其它的事娘來操辦。”

    可憐的翹兒使勁搖頭:“嫁夫從夫,娘若不讓翹兒殉節,翹兒在家服喪守節,伺候娘終老便是了。”

    “傻,傻啊,比我傻兒還傻。”吳老太慘然笑道,“你這一輩子,不該這麼活的。”

    聽到這裡,楊長帆本人也有了一定的判斷。

    他認為親娘是對的,先噎住死訊,自己先不急著死,先用技術手段離婚,這樣翹兒就是在夫君死之前離婚的了,法理上講,自己死了跟她沒關係,也就不牽扯到服喪守節一類可怕的古代禮法,雖然離婚很丟人,但翹兒是一位優秀的美少女,短暫的丟人後自然能嫁給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度過屬於她的一生,而不是當寡婦照顧婆婆含恨終老,或者乾脆一頭撞死。

    綜合而言,親娘不但講理,還會鑽空子,不但強悍,而且善良。

    關鍵是她這套解決方案,還給了自己一兩天的生存之機,沒準兒能活過來,否則直接蓋棺定論,自己也就入土為安了。

    想到此,楊長帆心中揚起了鬥志,我要努力,不要泄!

    正在蓄力間,外面傳來了叩門聲。

    “誰?”吳老太擦了擦眼睛,鎮定問道。

    “母親,是我。”外面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傳來。

    楊長帆現在很清楚,這是自己的弟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生父小妾所生的兒子。

    吳老太哼了一聲:“長帆還在養傷,有事明日再提。”

    “我特來探望兄長,還望母親成全。”那聲音裡可沒有探望的意思,滿滿的幸災樂禍。

    “准是那蒙古大夫透的信。”吳老太暗罵一句,緊跟著說道,“我跟翹兒伺候就好了,明日你們再來。”

    “母親,我與哥哥向來交好,總該讓我最後見一面吧。”

    “大夫說了,不宜見人。”

    “家人也不見?”

    “你爹來了也不見!”

    “……那好,兒先告退了。”

    吳老太見這小子走了,這才罵道:“屍骨未寒,便來惦記了!混帳東西!”

    准寡婦也跟著歎了口氣:“翹兒聽下人談過,小郎總惦記著東房。”

    老楊家院子不小,雖然是患者,可楊長帆到底是嫡出長子,又有悍婦親娘罩著,自然該住上好的東房,小兒子到底是妾生的,也就是庶子,最多住西房,眼看著也快到成親的年齡了,聽說蠢哥哥歸天,肯定要喜大普奔確認一下,這是人之常情,就是太過著急了,好歹等你哥哥死透了不是?

    見識到這位弟弟,楊長帆愈發欽佩親娘的智慧,在喪子這麼悲痛的時候,她最先問有沒有留下種,這是非常關鍵的事情,按法理來說,如果有種,那麼楊長帆這嫡系一脈,就還在,待翹兒肚子裡的孩子出生,該有的家產,房間,待遇,都有,弟弟也就不用惦記了。

    可如果沒留下種,以上的東西就幾乎全沒了,翹兒一輩子也會飽受欺淩,直接殉夫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當然這些都是封建法理範疇內的結局,吳老太是個敢於鑽空子的人,即便喪子心痛,也在須臾之間便給翹兒謀出了更好人生,可謂智勇雙全,道德無下限。

    “沒時間耽擱了。”吳老太知道一切已成定局,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償了自己溺愛孩子的孽債,她當即起身,“我代長帆寫休書,捏你幾條罪名,事後我會去你娘家解釋。”

    “娘!!”翹兒死死抱緊了婆婆,“若休了我,我便連死都不如了!”

    “孩子啊……”吳老太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沒有任何事,比死都不如。”

    其實是有的,比如“死ing”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a9710750 於 2016-3-19 19:53 編輯

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19:48
003 勸

    掙紮之間,外面傳來了中年男人的聲音:“什麼死不死的?”

    吳老太臉一怔:“妾生的畜生,還真叫爹來了……”

    她立刻換了副神色沖媳婦道:“老爺來了,你先鬆手坐好,否則他見你這麼拉扯我,直接棍子就打死你了。”

    翹兒連忙擦了把眼淚,坐在床邊。

    一家之主就是牛逼,不用敲門,直接推門進來,楊長帆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覺到他有多牛逼,從腳步聲不難發現,有人跟著他一起來的,不必多想,一定是自己的好弟弟跟他親媽了。

    “嗯……”老爺進屋,沒什麼多餘的想法,只問道,“如何了。”

    “還半口氣。”吳老太鎮定說道。

    “神醫可不是這麼說的。”老爺直截了當。

    吳老太也清楚,小妾和小妾她兒子自己攔得住,牛逼哄哄的丈夫指定是攔不住了,只得實話實說:“長帆確實咽氣了。”

    “嗯。”老爺又嗯了一聲,也沒太多感情,這很正常,面對一個智障的兒子度過了十幾年,很少有父親還能保持父愛,尤其是有了健康兒子之後。

    “節哀辦事吧。”老爺驀然點了點頭。

    “拖一日。”吳老太斬釘截鐵說道。

    “為何?”

    “休妻。”

    “……”老爺愣了片刻,看了看眼眶通紅的小寡婦,“她要休的?”

    “我。”吳老太回話。

    “嗯。”老爺再次“嗯”了一聲,經過思考,給出了他的想法,“依我看,守節好,對她好,對你好,對家裡也好,但長帆的事,依你,你要休便休。”

    如此看來,吳老太還是相當有地位的,自己親爹也不是那麼混帳的人。

    “哪裡的話?”一個尖利的女聲傳來,“長帆都去了,還怎麼休?媳婦就該守節,若是老爺去了,我必守寡終老,哪有休的道理?”

    “嗯?”這次老爺用的是疑問句,小妾守不守寡他不管,可老爺明顯不想就這麼“去了”。

    “呸呸。”小妾連忙輕輕兩巴掌打到自己臉上,而後道出她的結論,“該守寡。”

    “嗯……”這次老爺“嗯”的時間較長,他雖然尊重正牌夫人的意見,但也要考慮禮法,“思萍有思萍的道理,人活著,才能休,死了再休,有違律法,做不好要問罪的。”

    “是,所以長帆還沒死。”吳老太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蒙大夫說的不算,老爺說的才算。”

    “嗯。”這次老爺的“嗯”是四聲,道出了人世的複雜與糾結,吳老太將決定權交給了一家之主,而這位一家之主再次看了看正牌夫人,智障兒子以及倒楣媳婦,隨後做了一個非常不負責任的決定,他望向了老二,“長貴,你怎麼看?”

    由於一直躺著,看不見東西,沒什麼幹擾,楊長帆本人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眼前上演的不止是蠢兒子之死,更是上演著家庭倫理的博弈。

    按照長幼尊卑,有最高決定權必定是老爺,其次是吳老太,再次是小妾母子。老爺還算尊重吳老太,但吳老太的辦法確實有風險,吳老太一方面不卑不亢,一方面又表示家裡還是老爺說的算,用近乎威脅的語氣逼老爺同意。老爺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可偏偏問小兒子的意見,這好像在說,老婆啊,如今大兒子死了,以後終究會小兒子說的算,這同時也在跟小兒子說,今後你就是一家之主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足夠的魄力來經營這個家庭。

    弟弟楊長貴也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快,自己這個庶子突然就扶正了,激動之間,心裡也有思量,按照親娘的意思是守寡,按照嫡母的意思是休了回家,親爹的意思則是個謎。

    好在,他之前偷聽到了娘兒倆在房中的對話,此刻已有了萬全的解決方法。

    他也耍了個聰明,沒打算直接回答問題,而是望向了剛剛成為寡婦不久,年僅16歲的林翹兒:“嫂嫂,還沒問過你的意願,你若執意要改嫁,咱們家裡人不攔。”

    吳老太聞言雙目一瞪!

    毒!好毒!

    面對寡婦,說這種話,勸嫁是假,勸死是真啊!

    他是想讓寡婦死,寡婦死了,就留不下種爭家產了!

    吳老太瞬間領會到了這句毒言,躺在床上的楊長帆卻經過了科學理性思考,才慢了她一拍,感受到這話有多毒。

    結合時代背景,整個明清,對女性的要求是非常嚴酷的,極其鼓勵喪夫女子終生守寡,你若殉節,那更是烈女,要給你立牌坊的,搞不好還會給家人些賞銀,差役之類的更是免了。從制度和社會氛圍上,就是在逼你死,可以說死了光榮,活著受苦,如果改嫁,那這輩子都會在罵聲中度過,在這種可怕的背景下,寡婦改嫁某種程度上真的比死還可怕。

    而吳老太是個異類,在封建洗腦教育下保持了自己的自主思維,根據她人生哲學,活著總比死了好。

    可對其她女人來說,勸嫁,基本就是勸你殉夫,別再浪費家裡的飯了,就好像皇上賞你一杯酒,就是在勸你死一樣。

    而楊長貴,當著全家人說出了這句話,翹兒便沒有第二個選擇,何況她本身也不打算有第二個選擇。

    看著這一家人,翹兒死志已明,也沒有了那許多顧忌,那麼些禮法。

    “咚!”

    “咚!”

    “咚!”

    三個響頭磕了下去。

    “媳婦不孝,不能伺候公婆終老!”

    一向清脆怯弱的嗓音,變得如此絕然有力。

    “翹兒……”強如吳老太,也終於哽咽起來。

    “嗯。”老爺嗯了一聲,這次是歎息,“咱們走吧。”

    一堆人往外走了幾步,老爺停下來,沖屋裡道:“你也走吧。”

    這話明顯是對吳老太說的。

    “翹兒,你再想想?再想想?”強悍的吳老太,透露出了無助與委屈,近乎哀求地問道。

    翹兒沒有說話,用磕頭聲回應了婆婆。

    躺在床上的楊長帆,可以想像到吳老太有多麼傷感,多麼冤屈,多麼無奈,因為他自己更加傷感,更加冤屈,更加無奈!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a9710750 於 2016-3-19 19:53 編輯

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19:51
004 就差一點

    老子死就死了,這麼好的媳婦招誰了?

    楊長帆!努力!努力睜開眼!站起來!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突然想到了在護衛艦上,眼鏡男也說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他仿佛體會到了眼鏡男有多麼傷感,多麼冤屈,多麼無奈。

    聽著吳老太走遠,楊長帆頭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叫做“憤慨”的東西。

    這就是命運麼?

    自己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甚至苟且的一生,從未考慮過保家衛國,更沒想過偉大的人類事業,他腦海中的“就差一點……”是及格線,是考試題,是論文答辯。

    他深信著這樣的人生哲學:凡人沒時間去憂國憂民,混好自己的,不管是逢迎諂媚,還是文抄舞弊,活好比什麼都重要。

    因此他會嘲笑眼鏡男,嘲笑他的“就差一點”,別人的事,人類的事,你操什麼心?

    現在他發現不是這樣的,自己確實在操心,為別人操心。

    來到這世界,除了蠅營苟且,總該還有別的。

    比如翹兒。

    這位元自己還沒來得及認識的媳婦,正在經歷一幕悲劇。

    而對此時的楊長帆來說,全人類的生老病死,與這齣戲比起來,都不過滄海之一粟。

    她不該死。

    麻木于世間苟且的楊長帆,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個執意的念頭,這個壓抑了二十多年的念頭,在一瞬間爆炸。

    他感覺到自己有信念了。

    他不想死,不想看到翹兒死,不想看到更多人死。

    至少,不是以這種方式。

    楊長帆頭一次,想為這個世界,想為別人,做些什麼。

    “活……下去……”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細若遊絲。

    可惜太微弱,沒人聽到。

    這就是命運?

    我不接受。

    “活下去……活下去……”楊長帆認為自己用出了吃奶的力氣,毫無疑問,吃奶的力氣,可以說是人類最大的力氣。

    而這個力氣,男人早已遺忘,女人,尤其是喂過奶的女人卻記得很清楚,那鑽心的疼,是母子之間永遠的羈絆。

    吳老太身體突然僵了一下,好像體會到了什麼東西,那是十幾年前,蠢兒剛剛來到人世,用盡一切,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努力。

    “等等,等等……”吳老太顫抖著回身,望向床上的人。

    “走吧……”老爺歎了口氣。

    “還有氣。”吳老太十分確定她看到了兒子的嘴唇動了一下。

    老爺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可就當他準備離去的時候,卻仿佛自己也聽到了三個字

    “活下去。”

    林翹兒無疑是最驚訝的那個,她完全呆滯地盯著夫君的屍體,清晰地聽到了,而且不止一次。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一次次地,所有人都聽到了,都愣在原地。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這三個字的音量已如虎嘯一般震耳欲聾,只見屍體突然一掙,這個瞬間,楊長帆全身的血液直接從凝固至沸騰,死去的男人砰然起身,用盡一切力氣喊道:

    “我要你活下去!”

    “啊……”又是一聲清脆的叫喊,與蒙古大夫宣告死亡的那一聲不同,這一次充滿了生命的力量。

    “相公!!!”林翹兒不管是詐屍還是投胎,總之丈夫又活過來了,重獲新生的她比誰的反應都快,眼淚奪眶而出,一把栽在丈夫懷裡,“不死!不死!誰也不死!”

    楊長帆也是這才意識到,自己活過來了。

    自己完成了那“就差一點”的努力。

    彩色的世界映入眼裡,各色的裝束與面容衝擊著他的視野,他沒時間理會這些,只死死地抱住自己剛剛認識的老婆:“不死,不死,誰也不死。”

    更加激動的,必然是吳老太了。

    “兒啊?”吳老太是個講理的人,自然無法理解死而復生,他首先要確定一件事,“是我兒麼?”

    難保有鬼投胎投錯了地方。

    楊長帆與翹兒緊緊相擁,下巴靠在她左肩上,終於近距離看清了這位悍母——吳氏,吳淩瓏。

    平心而論,人家不該叫吳老太,還是該叫夫人,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除了聲音威儀,臉上還真沒有多少這個年齡婦女的影子,但稱為少女又誇張了,該是半熟不熟的女人才對,不對,這是親娘,不能用這種有爭議詞彙。

    “娘,是我。”楊長帆虛弱一笑,這句娘叫的非常之純粹。

    吳老太,哦不,吳娘大驚:“兒啊,你能說整話了?不磕巴了?”

    “不磕巴。”楊長帆長舒了一口氣,強行解釋道,“此前腦子裡有淤,堵住了,不痛快,房梁一砸,痛快了。”

    “啊……”吳娘也是一聲短促的驚呼,腳下一個踉蹌,激動得險些暈厥過去。

    作為一個女人,她承受太多了,眼下的堅強,也都是被生活磨練出來的。

    生了個傻子,誰不議論?可她得挺著,別人說兒子是傻子,她自己卻不能承認,她要讓兒子有一個正常人的權力,有正常人的生活。為此,丈夫不再與她行房,她忍,丈夫納妾,她也得忍,庶子挑釁,她更得忍,一切的一切都要咽到肚子裡,既要保全了丈夫的權威,又要爭取兒子的地位,小心做妻,強勢做人。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這麼一個強悍的娘,嘉靖楊長帆早就被溺死了。

    “我就說……我就說……”強悍的吳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兒!不是傻子!!”

    這一聲啼哭,道盡了一生之辱。

    楊長帆覺得這沒什麼丟人的,經歷了難事,怎麼哭都不為過,他轉而鬆開身子,望向面前的媳婦。

    他立刻倒抽了口涼氣。

    這輩子,值了。

    說千道萬,也說不清這媳婦到底有多美。

    撈大便宜了。

    一個翹字,映出了這眉目間的百轉千回,就是再厲害的畫家,也想不出這眉,這眼,這唇,想不出這悲傷這笑態,這小巧這精緻,用不著任何修飾,這美就是天生的,老天爺不跟你講道理。

    非要為這美做一個定義,楊長帆想到的是“東方之美”,就像中國畫一樣,韻律的百轉千回,皆在神觸之間,你說不清道不明品不盡,含蓄又悠揚。

    回到現實,媽的楊長帆這傻東西,怎麼能碰一下就“泄”了呢!造孽啊!

【未完待續】
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19:58
005 我是嫡子我最吊

    還好現在的楊長帆非常堅硬,巨柱不動如松,絲毫不泄,雖然現在不是堅硬的時候。

    也不怪他硬錯了時候,要怪翹兒,誰讓她此時嬌滴滴地看著相公,好似世間再無它物,再這麼下去,楊長帆恐怕又要因“過於激動”而死了。

    楊長帆定了定心神,好像周圍人都不存在一般,只對著翹兒柔聲問道:“我不傻了,你不高興?”

    “傻不傻的都好,活著就好。”翹兒傻笑道。

    楊長帆感覺心要化了。

    對,要活著,不僅要活著,還得活好,不僅要自己活好,還要讓悍娘,讓嬌妻活好,自己這輩子給人添夠多麻煩了。

    現在開始,我要做個聰明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這世上最聰明的人還要聰明。

    從今以後,再沒有“就差一點”。

    “好了,咱們慢慢敘,先跟大家問個好。”楊長帆不經意間完成了洗心革面的歷程,對於那個楊長帆是心理上的,對於這個楊長帆則是肉體上的,他輕輕拍了拍媳婦吩咐道,“倒杯水,我渴得說不動話。”

    “是,瞧我這腦子。”林翹兒敲了下自己的腦袋,連忙起身備水。

    楊長帆則努力支撐起虛弱的身體,微微點頭,一一掃視面前幾位,然後說道:“我還沒力氣,行不了禮,父親見諒。”

    說這話的時候,楊長帆眼中透露出了嘉靖楊長帆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智慧。

    所有人,都發自內心大大地慌張了一下,這太突兀了,最關鍵的是,他們感覺自己這輩子好像被這一眼掃了個乾淨。

    不錯,楊長帆嘴上恭敬,其實是在審視,他得將所有的聲音,跟臉對上。

    先說親爹,楊大老爺楊壽全,概括一下可以說是道貌岸然,四十有二,還稱得上是壯年,看著確實有些地主的富態,眉宇間更多的卻是迂腐,楊長帆對他好感有限,卻也提不上有多恨他,非說的話,見翹兒尋死不管,算是一筆賬。

    不過跟親爹也沒什麼賬好算,這個時代兒子必須聽父親的,有法律保護,十分嚴格。

    再看小妾,也就是楊長帆的庶母,姓趙名思萍,生得確實有些勾人,年紀也不到三十,有她狂妄的道理,就是太過低端了,一動心眼兒,眼珠子就跟著轉,現在就在轉。這是非常沒有城府的表現,此前她仗著生了個兒子才有叫囂的資本,嘿嘿嘿嘿嘿,情況不一樣了哦這位元阿姨。

    最後看自己的弟弟,長相倒是隨他親媽,稱得上俊,可城府心性也隨了,小聰明全都寫在臉上,其實這也無所謂,人為自己打算,為親媽打算完全是可以的,就是最後企圖逼死翹兒,過於毒辣,這筆賬先記著,親兄弟還是要明算帳的。

    與此同時,站直了看他們,楊長帆才發現自己是在俯視,貌似,自己比他們高半頭到一頭半,怪不得腦子不夠,都用來長骨頭了。

    具體有多高,慢慢來算,先料理好眼前的情況。

    “不必急著行禮,先躺下休息。”

    這話是楊老爺說的,言語之中,對大兒子的態度,有了質的轉變,從之前的冷淡,變得有那麼一點點關切了,地主家的老爺,多個兒子,總沒壞處!

    “聽父親的。”楊長帆也確實想坐下,這樣才能平視眾生。

    剛坐下,翹兒的水也端來了,她料到丈夫必定極渴,拿大碗盛的,楊長帆也不含糊,碗接過來一仰頭,咕咚咕咚飲了個盡,而後把大碗遞與媳婦,瀟灑地擦了擦嘴,緊接著放聲大笑:“謝閻王不取我!”

    經歷過生死,再生再死,最後又生,緩過勁兒後,楊長帆爆發出了這樣的豪邁,這自然是凡人無法理解的,就連楊老爺看著曾經的傻兒子,也被此等豪邁驚得夠嗆,這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豪邁過後,楊長帆看著眾人,大方擺手:“父親、母親、姨娘,弟弟,大家坐。”

    幾人面面相覷,楊老爺看這陣仗,倒覺得自己成了兒子,慌慌張張說道:“你先休息吧?”

    “我沒事了。”楊長帆點頭道,“大家先坐下,剛才的事,咱們得論一論。”

    小妾見勢頭不對,強笑道:“你先歇過來,咱們往後廳上說。”

    楊長帆嘴角一歪,慢慢說道:“我母親還在地上坐著,你不扶一把,還搶著說話了?”

    小妾眼睛一瞪,氣得氣絕片刻——輪到你欺負我了?

    說楊長帆欺負人,還真有些冤,按照家裡的規矩,具體來說是國家定下的規矩,吳媽媽是正房,趙姨太是小,妾見著妻,得行禮,得走後面,得老實呆著,正牌太太發話之前,她沒有開口的資格。只是在老楊家,由於正房她兒子實在不爭氣,楊老爺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怎麼管。

    今後麼,可就不一樣了。

    而這位妾,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估計是平日裡欺負傻子欺負慣了,還不適應被傻子欺負,她瞪了楊長帆片刻後,直直望向楊老爺——你得給妾做主啊!

    “嗯……”楊老爺遇到難題,依然喜歡“嗯”一下,簡單思考過後,點了點頭,“帆兒說的對。”

    趙思萍聽了這話,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啥時候這麼親了?剛剛還叫這人傻子呢,轉眼就改口叫帆兒了?

    弟弟見狀,知道一切都該從長計議,擦了把汗,連忙搶上前去扶:“母親請上座……”

    這麼一瞧,弟弟還是有些腦子的,知道“臥薪嚐膽”的道理,只是這城府都寫在臉上了,滿臉的不願意。

    就這樣,楊長貴將正牌媽媽扶到了椅子上。

    楊老爺也上前,坐到正牌老婆旁邊。

    趙思萍還不服,想拎著椅子坐到老爺旁邊,還好被兒子拉住,跟兒子一道坐在了後排。

    這就對了,長幼尊卑,大概就是這麼劃的,這就是封建,這就是偉大的新中國堅決打倒的不優良傳統,但也是這裡的規矩,他們用這裡的規矩逼死翹兒,要長帆這一脈絕戶,那眼下,楊長帆就要用這規矩壓你,跟你掰清楚什麼叫嫡庶,什麼叫妻妾,什麼叫我是嫡長子我最吊。

【未完待續】
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20:03
006 終結孤單

    “自我出生以來,給爹娘添了不少麻煩,恕長帆現在不能叩拜。”楊長帆首先給自己找個理由,避免磕頭,這件事比較難適應。

    “身體要緊。”楊老爺一擺手,立刻免了。

    “剛剛我昏睡,起不來,大家的說的話也都聽到了一二,容我提兩點?”楊長帆這話是看著親爹說的,商量著來,您老點頭我再聊。

    “嗯。”楊老爺一以貫之,我先看著,不說話。

    “先說休她的事吧。”楊長帆看了眼媳婦,提了下嗓子,“這確實有所不公,翹兒自嫁過來那天起,勤懇老實,任勞任怨,不該受此大辱。”

    “不錯,為父也是為此考慮。”楊老爺附和點了點頭。

    “父親想的周到,可姨娘與弟弟未必。”楊長帆就此望向那對母子,眉色漸厲,“守節是對的,但我屍骨未寒,你們便勸翹兒改嫁,是多想見她死?!”

    楊長貴背脊一寒!

    哎呀!計謀被識破啦!

    林翹兒不想再生事,連忙勸道:“相公,不怪姨母小郎,他們是為翹兒好。”

    “嫂嫂說的是。”楊長貴趕緊擦汗,“嫂嫂年紀輕,將來……”

    楊老爺也跟著勸道:“不錯,帆兒,他們也是一片好心。”

    多麼虛偽的一家人啊!

    “父親說是好心,便是好心。”楊長帆也不再爭,只看著弟弟冷笑一聲,“要說的話,弟弟真是大大的好心,對我母子,照顧得相當周到。”

    循著記憶,不難發現,各種欺負傻子的招式,從褲襠裡塞馬蜂,到尿盆澆頭,楊長帆都經歷過,多數出自這位弟弟之手,等等……褲襠塞馬蜂,好像找到早洩的原因了。

    這位弟弟,想著家產要分這個傻子一半,非常的不服,可這傻哥哥命是真硬,也玩不死,也咒不死,於是揚長貴便經常以捉弄欺辱傻哥哥為樂,但凡吳媽不在,他就下黑手。楊長帆自己回憶著都快哭了,太慘了,沒見過被欺負到這麼大還生龍活虎的。

    “帆兒,聽爹一言。”楊老爺覺得自己得做主了,很多事他也要從長計議,就此抬起雙臂說道,“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打今天起,事情都變了,長帆,長貴,你們二人到底是兄弟,兄弟之間,不該再計較,該齊心。”

    “父親說的是。”二人皆是點頭回應,這面子要給的。

    “嗯。”老楊這才踏實下來,沖大兒子道,“帆兒,我知道你有委屈。有多少委屈,就記在爹頭上,是爹沒有管好家。”

    “不敢。”楊長帆慣性說道。

    “那就聽我的。”老楊輕輕一拍桌子,“過去的事,不算了。”

    “老爺說的對,不算了,今後大家齊心活著。”說這話的是吳親娘,從語氣上來看,她是真不打算再爭什麼了,兒子活著比什麼都強,眼下得到了上天如此的眷顧,什麼事她都能寬容了。

    楊長帆心中歎了口氣,脾氣太好了,自己本來打算痛打落水狗,搞這麼多年論文,別的不行,跟你上論據,實在太在行了,他本想把多年來的罪狀都鋪上來論論,好讓這對母子知道家裡誰說的算,幫親娘親媳婦出這口氣,但見這二位相當的寬容,自己再爭就沒意思了。

    “聽父親的。”楊長帆最終點了點頭,他不是莽夫,他得是聰明人。

    老楊就此起身:“好,你先養身子,明日咱們再談。”

    楊長帆勉強起身相送,鬧劇終於完了。

    婆媳送走這三位,趕緊回身一關門,一人一手挽著楊長帆,摸來摸去,好像撿了元寶一樣,非常的新鮮,非常的欣喜,先得確定這大元寶是不是真金白銀。

    “兒啊,到底怎麼回事?”吳媽看著五官正常,沒有因小兒麻痹造成面部扭曲的兒子,那是越看越順眼,“真是讓梁給砸醒了?”

    楊長帆只得點頭,親娘咱們有空慢慢聊,你看,天不早了,是時候行房了,按您老人家話說,得先留個後不是。

    吳淩瓏卻說什麼也不願放下正常的兒子,多少年來她都暗暗抽泣,跟菩薩許願,跟佛祖許願,跟太上老君也許願,讓她兒子獲得健康,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靈驗了,回頭挨個都得上柱香。

    吳媽盯著兒子,還看出癮了,神色漸漸轉為欣賞:“翹兒你看,長帆不鬧毛病了,多俊。”

    小媳婦也偷瞟了夫君一眼,抿嘴笑道:“怎麼都俊。”

    太虛偽了,五官歪著,不能控制自己留口水的話,總會有影響的吧?

    楊長帆更堅信自己的眼睛,迫不及待道:“你們說的不算,來個鏡子讓我自己照一照。”

    翹兒應聲而起,蹦躂蹦躂從妝台前取來了巴掌大的銅鏡。

    所謂銅鏡,真的就是銅鏡,電視劇裡明末以前到處都是玻璃鏡純屬扯淡,銅鏡非常的愣,就是把銅面磨光滑了,照出你的樣子,有些模糊,但也只能湊活了。

    楊長帆看到了一張正常男人的臉,非常熟悉,跟原先的自己幾乎一樣,那他就又放心了,不是自戀,用一張臉活了那麼久,突然換一張臉會瘋的,自己這臉其實也談不上太“俊”,不過跟之前小兒麻痹的那張臉必然反差極大,愣是對比成美男子了。

    相貌確定了,楊長帆這才問道:“我有多高。”

    吳淩瓏愣了一下,這問題雖然突兀,但也可以理解,他也該開始自我認識了:“上次量,應該不到五尺七。”

    按明制,五尺七大概是……一米九左右吧。

    這傻大個兒!

    “你們多高?”楊長帆轉而問道。

    除了楊長帆外,大家對自己的身高都很瞭解,換算過來,親娘也是個大個兒,大概一米七左右,翹兒矮小一些,一米六出頭,大家都很正常。

    再問下來,趙思萍母子都沒到一米六,怪不得要俯視。

    大家聊著開心的事兒,轉眼天漸黑,點上了燈,吳淩瓏出去跟老楊打了個招呼,免了正廳吃飯,叫下人把飯菜送來房間娘兒仨一起吃,又吃又聊,時間怎麼都不夠,沒多久就拖到了睡覺的時間。

    吳媽折騰了一天,也真的累了,想著兒子好不容易活過來,可得先養養,別被自己聊死了,因此差不多的時候她就起身走人了,讓孩子好好休息。

    娘走了,就剩下娘子了。

    面對這樣一位娘子,楊長帆認為自己十分有必要盡到丈夫的責任,人家守半年活寡了,我得終結它。

【未完待續】
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20:06
007 不地道

    作為病號,楊長帆十分自然地在媳婦的伺候下洗漱寬衣,封建禮法太可恨,這麼讓女人伺候男人,這怎麼行呢……算了,心裡批判一下就好了,先洗乾淨腳,哎呀被捏的好爽……

    翹兒扶著相公躺好,自己才去洗漱。

    相公則連續不斷,迫不及待地一次次拍著床,炫耀著自己的手速:“不早了,快來。”

    翹兒只笑了他幾句,待洗漱完畢,把東西都安置好了,這才吹了燈。

    黑暗之中,楊長帆清楚地聽到了寬衣解帶的聲音,這實在太誘人了,於是他一雙手漸漸摸了過去……

    好軟啊小娘子!

    “啊!”林翹兒屁股被觸了一下,本能躲開,“相公,你身體還沒好……”

    “好了,全好了。”楊長帆焦急道,“新婚半年,委屈你了,我有責任彌補你。”

    “這……不行。”一向小鳥依人的翹兒突然不幹了,就是不“幹”,她有她的道理,“相公,你好不容易活過來,現在真不是行房事的時候,你若碰我一下,又……那啥了,我可又得死一次了。”

    “怎麼會呢,我好得很,肯定不那啥。”

    “不行,至少要大夫點頭。”

    “哎呀,來吧。”楊長帆說著便要起身擁過去。

    翹兒沒躲開,就這麼又被抱住,也不好大力掙脫,怕傷到初愈的丈夫,情急之下,竟急哭了:“嗚……好不容易見你好了,你若因房事又傷了身體,翹兒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了……”

    “這……”楊長帆見她真哭,看來是真害怕,不是不情願。

    罷了,反正是自己的娘子,今後夜夜都有機會。而自己,確實不適宜在這當口兒幹事,是該恢復一下,免得樂極生悲。

    楊長帆只好歎了口氣,老老實實躺回床上:“睡吧,我今晚不碰你,咱們聊天。”

    “真的不碰?”翹兒還不敢上床。

    “我啥時候騙過你?”

    “呵呵,還真沒騙過。”翹兒樂了,她確實沒被相公騙過,只因她相公曾經的智商太有限了。

    翹兒話罷,這才怯怯上床,剛一坐上來,屁股就墊到了什麼東西,驚叫一聲:“你使壞!等著我往你身上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楊長帆感覺自己很冤。

    “等我點燈。”

    翹兒小心翼翼起身,披上衣服,點了油燈,這才能看清床上。

    一個黑色磚頭大小的東西就這麼呆在那裡,非常的平靜,也非常的高傲。

    “黑科技!!”楊長帆雙目一瞪,大驚失色,黑科技也跟著過來了?他想也不想,拿起這東西擺弄起來。

    黑科技當然不叫黑科技,人家是有名字的,全稱有些長——可擕式防水太陽能多功能航海記錄與定位儀,實乃軍用級試驗產品,自己有幸拿著,是幫忙進行試驗記錄的,至於這東西的科技有多黑,主要體現在兩點。

    第一,它是太陽能可擕式的,計畫給某一級別以上的軍官配備,不限於海軍,將士們一旦因為某種原因落水跳傘迷路到了無人島等等,可以通過這個黑科技確定自己的位置,全球通求救,報告情況。另一方面,特種部隊與特殊人員也可以使用這個設備執行特殊任務,太陽能蓄電池能保持在各種極端情況下勉強運行。

    第二,它是多功能的,除去標準的全球定位系統,還擁有全球航海圖、地形圖等等專業軍用地圖,同時兼具監控溫度、濕度、氣壓等等功能,可以說是將大多數旅行用儀器集於一身,濃縮成了精華。

    楊長帆迫不及待地打開儀器,電子螢幕上毫無意外地顯示“失去信號”。

    對哦,全球定位是依賴衛星的,這裡有衛星就有鬼了,稍微令人寬慰的是,黑科技裡的航海圖、地形圖以及諸多測量功能還能使用,可其實也沒啥大用,古往今來,全球各地,率先表示“地球是圓的”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這真是老天跟他開了個大玩笑,平心而論,這玩意兒對航海有幫助,但很有限,只是節約了很多工具而已。

    更何況,現在我大明的情況是“片板不得入海”,也就是海禁,出海稍微遠點,你就是重犯,犯罪程度大概跟殺人差不多重。

    也就是說,楊長帆持有了這個時代最沒有意義的黑科技產品!歐耶。

    他本來還想著眼鏡男的哀歎,倘若有那麼一點點機會,沒准可以試試搞一些了不起的事情,可對不住啊兄弟,這兒沒信號兒。

    “這到底是什麼啊?”翹兒看著相公在這兒玩黑科技,十分之驚奇。

    “這是我命根子,千萬別讓外人知道,要殺頭的,不,更嚴重一些,誅九族。”

    翹兒渾身打了個寒顫,誅九族,那是不是自己娘家表弟他們家的狗也要算進去?

    “這是玉璽?”翹兒聲音已經發顫了,她能想到的東西,那玩意兒應該是最可怕的。

    “也沒那麼嚴重,別讓人知道就是了。”楊長帆編不下去了。

    “那咱們偷偷扔了吧,留著多可怕。”

    “不行,這是我多年來智慧的結晶,我是有匠心的人。”

    “這是相公的心血?”

    “對,嘔心瀝血做出來的。”楊長帆十分清楚,自己早晚要跟媳婦撒謊,但沒想到這麼快。

    “既然是相公的心血,就好好保留,翹兒死也不說。”翹兒說著堅定點了點頭。

    楊長帆很相信她,因為她已經用實際行動表明,她好像真的不怎麼怕死。

    二人就這樣並排躺在床上,忘記了黑科技的事情,真的誰也沒碰誰,就這麼聊了起來,聊過去,聊將來,聊家人,楊長帆是真覺得自己很幸福,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姨娘弟弟那都是屁大的事兒,這日子,可得好好過,揚眉吐氣的過,把欠娘兒倆的都給補回來。

    他就這麼幸福地睡了過去。

    ……

    這一覺非常踏實,醒來天已大亮,搞不清是幾點,楊長帆瞪著眼睛看著床頂琢磨了一下,立刻意識到,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無恥,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大的變革與衝擊,竟然能一夜無夢,現在讓他回想眼睛男的相貌都有些困難,這太不地道了

【未完待續】
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20:10
008 標準智障

    然而當翹兒端著米粥進來的時候,地道不地道就又不那麼重要了。

    一夜的靜養過後讓楊長帆力量充足了很多,他樂呵呵著撐起身體,左右四望習慣性尋找鐘錶未果後,只得問出了今後他將問無數次的問題:“幾點了?”

    “快午時了吧。”翹兒一面答,一面端著粥坐到床前。

    這麼個睡覺法,對碩士生楊長帆來說司空見慣,但在這時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屬於特別沒有禮數,特別閑懶的一件事,不過在我們楊府,大家已經習慣了智障楊長帆毫無邏輯的作息,也便沒人來說他。

    雖沒人說,卻總要有人伺候,娘伺候了十六七年,半年前這活兒就攤倒媳婦身上了。

    媳婦輕輕挖了一勺子白粥,貼在嘴邊探了溫度後,才小心翼翼喂向相公。

    楊長帆倒有些尷尬,自己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這麼伺候有些過頭了,他直接拿過瓷碗:“我自己來就好了。”

    “你打碎過不少了,若是又掉了,母親會說的。”翹兒非常不放心地看著楊長帆。

    楊長帆無奈搖了搖頭,讓大家接受正常的自己果然還需要時間,他三兩口喝了粥後,便要穿衣,翹兒立刻把備好的衣物貢上來,當楊長帆看到這些衣物的時候,才發現,要做到生活自理真的有點麻煩。

    都是尋常百姓的衣褲,再簡單不過,可具體到如何穿衣系帶,對於習慣了舒適方便衣物的現代人來說還是有些麻煩的,更麻煩的是那個該死的頭巾,因為大家都是長髮,不得不用頭巾或者帽子維持頭髮的穩重,根據身份的不同,戴腦袋上的東西也大有講究,楊長帆想把眼前的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布頭巾給裹上,還真要費一番功夫。

    生活總是比想像的困難,楊長帆面對這一生的第一件事——自己的衣服自己穿,就已經是一個莫大的挑戰了,如此企圖生活自理而不能的窘境,讓楊長帆露出了挫敗與迷茫的表情。

    還是翹兒好,對她來說,相公能知道什麼叫挫敗,這已經是個奇跡了,她也不說話,利利索索,前後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就把相公從頭到腳都包裝好了,這令楊長帆歎為觀止。

    翹兒不忘笑嘻嘻地拿來銅鏡給相公照,那表情好像在邀功一般。

    “原來如此!”楊長帆讚歎一聲,而後抬手,瀟灑地扯下了腦袋上的頭巾。

    “啊……”翹兒一愣,這次有挫敗感的是她了,她的表情中又換成了幽怨與冤屈——你竟然還嫌我包得不好看,嗚嗚嗚嗚。

    卻見楊長帆對著鏡子,照著頭巾包好的樣子,摸索著智障前身有限的記憶,照貓畫虎包了起來,只片刻間,又還原了頭巾原先的樣子,比了比,差不多,他這才問道:“這樣對麼?”

    翹兒是真的驚訝了,我的天啊,他不僅能說全話了,竟然還有學習能力了!

    “對?”楊長帆又問道。

    “相公,你太厲害了……”翹兒捂著嘴要哭了。

    楊長帆覺得很丟人,他上一次聽到這種話,是四五歲剛學會系鞋帶的時候,一個遠方表親沖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基本對了,就有一點,你聽我講……”翹兒逐漸平復情緒,跟楊長帆講解起來。

    講完之後,楊長帆又包了一次。

    完美,一個完美的農民頭巾!

    翹兒樂呵得要跳起來了:“相公,你太聰明了!”

    “你這是在罵我麼。”

    “不不,絕不是,你若能早幾年……早幾年好過來……”翹兒也陷入了YY之中,“別說頭巾,就是考試,都手到擒來。”

    “考什麼試?”

    “還能是什麼?”

    對了,該死的科舉。

    “考不來的。”楊長帆擺了擺手,他其實勉強可以稱為考霸,逢考必壓線過,究其原因,就是他知道什麼考試自己能過,什麼過不得,過不得的就不去考了,論到翹兒口中的科舉,他十分確信在這方面自己是絕無機會的。

    翹兒也無奈點了點頭,不過她並非是認可了楊長帆的想法,只是覺得歲數太大,起步太晚,來不及了,就算是神童也當不成了,你見過小二十歲一米九的神童麼?

    “哎呀對了。”翹兒突然一捂嘴,剛剛沉浸於包頭之中,忘了一件事,“父親讓我問你身體如何,能不能一同吃飯?”

    “沒問題。”楊長帆點了點頭,“各路規矩,你還要多教我,家裡人讓著我,外面人可不管這個,欠了禮數就不好了。”

    “沒事的,出去也沒人管你。”

    “啊?”

    “……”翹兒想了一下,而後吐舌頭道,“整個瀝海村,哦不……整個紹興府,誰不知道你?”

    楊大公子,聲名遠揚啊!

    這其實是好事,沒人跟一個智障較勁,這樣楊長帆就不會因為不懂規矩得罪人了,相反,他每說對一句話,行對一次禮,都是一次莫大的自我超越,會贏得感動中國的喝彩。

    離午餐還有些時間,楊長帆讓翹兒先去廚房幫忙,自己則在房中閉目沉思,好好梳理一下思緒,是時候梳理一下了——

    今時今日,嘉靖三十四年,二月初九。

    此地此景,浙江紹興府會稽縣瀝西村,楊家宅子。

    我是誰已經很清楚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爸是誰!

    楊壽全,嘉靖十七年舉人。

    我的天啊,沒看出來老爺子是有功名的!

    這麼推算下來,17年前,老爺子就中舉了,那時他還很年輕,25歲!可以想像那一年的風光,多少金銀美女送上門來,本來老楊是沒有機會娶到吳淩瓏這樣的大美女的,可中舉以後就算得上門當戶對了。

    作為一個有追求的男人,中舉只是開始,我們為的是更大的功名——進士,於是新的一輪備考開始了,就像中考完了還要高考、考研一樣,正當老楊歷經了人生的諸多喜事,漸漸沉浸下來,安心備考的時候,楊長帆呱呱落地,他生出來樣子就跟其他小孩不一樣,有標準的智障表情和手勢。

【未完待續】
a9710750 發表於 2016-3-19 20:27
009 有你好受了

     每次寫新書都要面對新書榜,求點求收,如必要的話我們可以進行骯髒的PY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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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楊從此開始走揹運了,連考兩屆,也就是六年,毫無意外地落榜。為了轉運,也為了家族的延續,他娶了小,生了健康的娃,之後又考兩屆,成績更差了。

    十二年就這麼過去,老楊回想人生路,再沒了那麼多想法,放棄也是一種進步,憑藉舉人的身份踏踏實實當了位地主,就此進入了混吃等死的節奏。

    不過在芸芸眾考生中,老楊已經屬於非常美滿的結局了,如果不考慮智障兒子的話,他的這半生足夠令大多數人羡慕,把智障兒子加進去,就不怎麼美滿了。按照翹兒話說,連紹興府都知道楊舉人有個蠢兒子,名氣有點大。

    想到此,楊長帆更加理解父親了,當一名地主,抱著小妾享清福,不正是自己的理想人生麼?知己啊老楊!下面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把地主當到底的,咱家的大院子,近千畝良田,都交給我好了!

    理科生總是善於計算的,保守粗算,家業在白銀三千兩上下,每年租田流水400兩往上,一家5口人花的話,每人每年定額80兩,而正七品縣官的標準年薪是45兩,至少在不勞動的情況下,楊家每個人都能過上比基層領導幹部更舒適的生活。

    夫複何求啊!老二是得惦記著我死!

    而飯桌上的老二,卻已經接受了現實。

    “哥哥多吃肉。”楊長貴笑著為兄長夾肉,一副兄弟恩愛的樣子。

    “弟弟正長身體,也別耽擱了。”楊長帆也同樣表現出友好,他突然覺得,作為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能表現出這些算計,已經是一種成熟了。

    他倆誰都知道,這是給老楊看的,老楊昨兒剛發表了講話,大家要好好相處,在這樣的指導精神下至少得做出樣子,證明自己懂事。

    老楊照例“嗯”了一聲,而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思萍呢?”

    “她在後面吃。”楊長貴主動說道,“昨天大哥說的是,規矩還得守。”

    確實,矯情點兒的話,妾不能上桌吃飯。

    “不必拘泥。”吳淩瓏卻不怎麼買帳,“叫她來吧,一家人一起吃。”

    “這……”楊長貴望向爹地。

    “吃吧。”老楊提起筷子道,“鬧脾氣呢,不管她。”

    鬧什麼脾氣?八成是埋怨老爺昨天沒罩著她吧,婦人的脾氣!

    大家照例吃,也沒人再提趙思萍,如今的焦點該自己身上,楊長帆這麼想著,卻很快發現這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長貴,童生試準備得如何了?”老楊隨口問道。

    “都溫習透了。”弟弟點頭。

    楊長帆一愣,原來如此。

    確實有比自己重要的事,老弟要考童生了啊。

    科舉是一場痛苦的長征,不是一上來就能舉的,要先在地方上考試選拔,成為童生,也就是秀才之後,才有進行省級考試的資格,升等考試三年一次,大約三四十個人裡出一個舉人,便是老楊。

    “可不能懈怠。”吳淩瓏跟著囑咐道,“當年你爹可是一次就考上了童生案首。”

    “娘說的是,為了咱們楊家,長貴萬不敢鬆懈。”楊長貴客客氣氣點頭應了。

    “嗯。”老楊嗯了一下,頗為滿意。

    楊長貴得到了肯定,藏不住事兒的性格立刻又露了出來,得便宜賣乖,沖老哥笑道:“我若當了生員,精力自然要在縣學那邊,家裡還要靠哥哥擔待了。”

    他本想暗諷一下,跟父親表示,當哥哥的沒啥用就在家混吃等死,我卻有大前程,不料哥哥卻不吃這套。

    “弟弟放心的去,家裡交給哥哥!”楊長帆是打心眼兒裡高興,誰要受那罪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楊長帆也有料不到的事。

    不料……吳淩瓏天性要強,聽不下這話,此前兒子智障,被諷了也沒轍,現在活蹦亂跳的,比誰差了?

    “長帆,你也不好總在家閑著。”吳淩瓏是沒打算讓兒子樂享天天了,沖身旁的丈夫道,“下午讓他去呂秀才那裡坐坐,看看資質。”

    “嗯?”老楊噎了口飯,“你要讓長帆考功名?”

    “不是才不到十八麼。”吳淩瓏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四五十歲還是童生的,大有人在。”

    老楊就此望向大兒子。

    楊長帆的臉上寫滿了委屈與冤枉,好像在說不要不要不要。

    “還是有些晚。”老楊也覺得不應該要,“四書五經從頭背,想要吃透,怎麼也得要個幾年,再去考童生,熬上幾年參加鄉試,人都三十了。別人家在長帆這個年齡,至少學了十年,長帆怎麼追的上?”

    “這有什麼追不上的?”說這話的是楊長貴,此時他的表情只能用幸災樂禍來形容,“我看哥哥追的上。。”

    “追不上的追不上的。”楊長帆連連搖頭。

    “相公,你謙虛什麼?”老實吃飯的翹兒突然來勁了,沖公婆道,“剛剛包頭巾,長帆才看了一次就學會了,第二次比我包的都好!”

    “包頭巾算什麼事……”老楊不以為然。

    “這不好說!”吳淩瓏卻發現了其中的閃光點,“咱們哪個人小時候學包頭巾,一次就會了?”

    “他雖是第一次包,卻看了十幾年了,沒什麼稀奇。”老楊不愧是老楊,很快就用科學方法解釋了這件事。

    “不爭這個。”吳淩瓏接著說道,“找呂秀才看看又沒多大的事,還花錢了?”

    “你不懂,呂秀才巴不得多幾個學生收錢,不管長帆好不好,他都會說好。”老楊放下碗,猶豫片刻說道,“要不這樣,我考長貴一道題,讓長帆看著,考完以後,長帆能照樣複述下來,我就送他去呂秀才那裡。”

    “這簡單得很。”吳淩瓏沖兒子道,“你聽好了。”

    “……”楊長帆沒得選,心裡盤算著,無非就是考驗記憶能力,自己一定要表現得非常差,讓諸位死心,他可不想再經歷三年高考五年模擬了。

    只見老楊嗽了嗽嗓子,就此說道:“子謂顏淵曰,用之#$%^#$。”

    楊長貴聽完,毫不猶豫,直接答道:“蓋聖人之行藏,正不易規¥#%……¥%……#¥……#¥…)*&……%*……”

    這他媽什麼啊?

    楊長帆半個字也沒聽懂,不是因該問“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樣的句子麼?然後回答“做人要謙遜”就好了吧!

    現在弟弟滔滔不絕的長篇拗口古文究竟是什麼?

    這些話真的不是這爺倆兒瞎編的麼???這是印度語言麼?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楊長帆一直認為,化學是世界上最無聊,最難學的東西,可他還是扛過了理綜,從此忘卻了除了H2o以外的一切化學公式。但在他眼前,不到十六歲的弟弟,正在狂噴比化學公式可怕一萬倍的東西。雖然楊長帆一個字都聽不懂,但裡面好像是有韻律的!是有條理的!是講邏輯的!

    弟弟大概狂噴了一分鐘時間,幾乎一口氣說完。

    楊長帆看看左右,媳婦和娘貌似沒有絲毫驚訝,該吃飯吃飯,你們沒覺得弟弟被外星人附體了麼?他才12歲啊!

    “嗯,這道例題背得不錯。”老楊贊許地點了點頭,而後望向大兒子,“這是最簡單的一道八股,你記下多少?”

    楊長帆目光呆滯,他本來也不準備說出來什麼,可計畫中是懂裝不懂,大智若愚,這是一種風格,一種個性,一種裝逼,但實際情況是,自己真的不懂,好丟人啊。

    “記下多少說多少。”吳淩瓏在旁加油鼓勁兒子,“你連看都沒看過《論語》,能說出一二已經是出類拔萃了。”

    母親您太高看我了,我半個字都沒記住,如果是“子曰”開頭的話我興許還能記住這兩個字,但這次是一個奇怪的開頭。

    翹兒也在旁鼓勵:“好好想想相公,不難的。”

    不難你妹啊!

    “如何?”楊長貴也等著哥哥出醜。

    好吧,這會兒楊長帆也沒那麼慌了,科舉的可怕程度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一萬倍,踏踏實實的承認自己是頭豬吧,我智商剛恢復正常,你們要求也太高了。

    楊長帆就此提了一口氣,淡然掃視眾人,昂首朗然道:

    “父親,母親,我一個音也沒記住,一個字都沒聽懂。”

    好丟人。

    父母妻弟卻都愣了,他們感受到的不是丟人,這沒什麼丟人的,他們感受到的是無恥。

    為什麼你一個字也沒記住,卻能如此泰然,氣場如此渾厚?

    人怎麼能這麼無恥?

    “好歹……”老楊咳了一聲,磕巴道,“好歹能記住一個音吧?”

    “一個音也沒有。”楊長帆斬釘截鐵說道,“讓家人失望了!我沒有任何考試的才能!!”

    好無恥。

    “哥哥過謙了……”楊長貴反倒退讓下來,表現出自己謙遜的一面,“我也只是早讀了幾年……”

    “不!跟早晚沒有關係!”楊長帆指著自己,“我笨!註定只是個蒙祖蔭的不孝子!平生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努力,讓我楊家子孫滿堂!這是我唯一能盡的孝道!”

    不知道為什麼,幾人聞言,同時望向了林翹兒。

    可憐的娃,有你好受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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