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娶個死人當老婆 作者:九憐(已完結)

 
BloomCaVod 2016-4-1 17:20:4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9 18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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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九憐

【小說類型】: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我娶了一個死人,洞房花燭夜之後,她居然懷孕了,生下一個小崽子搶我的陽壽…… 仿若活著的死人老婆,呆萌犯賤的契印蛇仙兒,我的身邊不斷發生著非同凡響的改變……

【其他作品】:無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4-4 15: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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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2
东卷

第一章 離棺出走

    那是我回家奔喪的第二天,卻在冷清的靈堂裡,不知所措的面對著一口空空如也的棺材。

    我是在前天晚上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說是我大爺爺去世了,讓我回家,結果竟然出了這種事,大爺爺的屍體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偌大的靈堂裡只有我和被我急匆匆叫來的老爹。

    面對著半掩的空蕩棺材,我老爹的臉色很是難看,我爺爺奶奶死的早,那時候我老爹剛成家不久,大爺爺沒少幫了我家,可以說兩個人是情同父子,大爺爺對我更是當做親孫子來疼,現在出了這種事,我怕老爹怪我,趕緊解釋說我沒有不上心,就是出去撒了個尿,回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但是老爹聽了我的話,臉色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難看了,片刻之後話音顫抖的問了我一句,「磊子,你大爺爺是不是詐屍了?」

    「詐屍?」我傻愣愣的看著老爹,片刻之後這才回過神兒,悻悻的說道,「爸,這都什麼年代了,咱能不能別整那些沒用的?屍體是我弄丟的,我會負責找回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偷走屍體,一定是熟人幹的,我心裡有數。」

    大爺爺的屍體是我弄丟的,我是怕老爹怪我,但是我不迷信,這都什麼時代了,也就這封建迷信的小山村還信這個,出了村子,你要說這屍體詐屍什麼的,別人不把你當成神經病才怪。

    「三叔?」老爹聽了我的話,瞬間脫口而出,但是隨即又搖了搖頭,否認道,「不可能,你三爺爺和大爺爺怎麼說也是親兄弟,做不出這種事。」

    「天快亮了,先把棺材蓋好,這事兒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看著半掩的空蕩棺材岔開了話題,雖然老爹的嘴上說不可能是三爺爺干的,但是我相信,老爹心裡也是懷疑的,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和我一樣心裡沒底兒罷了。

    我爺爺那輩兒兄弟三個,哥仨的名字都是我太爺爺取的,大爺爺叫劉一手,我爺爺排行老二叫劉二根,唯一健在的三爺爺叫劉三寶,這名字分開來看或許沒什麼,但是村裡人都說我太爺爺傻,給自己的孩子取什麼名字不好,非得叫個劉二根,結果真的只留了兩個根兒。

    我雖然不覺得我爺爺的名字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大爺爺真的是終身未娶,打了一輩子的光棍兒,反倒是我爺爺和三爺爺娶妻生子,留下了血脈。

    也正是因為這樣,按照村裡的說法,光棍兒是不能入祖墳的,三爺爺為人倔強,又迷信的很,甚至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孫過來守靈,更別說讓大爺爺入祖墳了,我父親卻從一開始就準備把大爺爺埋入祖墳,說是哪怕以後再出錢給大爺爺安排一門陰婚,也不能讓這個老好人孤零零的無處安身。

    在這裡就出現了一個矛盾,雙方都不肯讓步,但是家醜不可外揚,誰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不過,三爺爺因為這個就偷偷摸摸的帶走大爺爺的屍體,未免做的也太絕了,我甚至可以想像三爺爺帶著他兒子偷偷摸摸埋掉我大爺爺的畫面,頓時覺得一陣心涼,這可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

    原本還想著天亮了之後去找三爺爺理論,結果還沒有等到天亮,這老頑固就自己找上門了,一進靈堂就直接朝我老爹去了,鬼鬼祟祟的問了一句,「你大伯是不是找不見了?」

    三爺爺為人固執,脾氣又暴,其實我小時候很怕他,但是這老頭兒這次也太過分了,完全就是為老不尊,偷了我大爺爺的屍體,還跑這裡來炫耀?

    「是不見了,昨天晚上半夜不見的。」我老爹當時的臉色很難看,側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承認了我的猜測。

    「壞了……」這時三爺爺卻突然對著大爺爺的靈位跪了下來,身體不住的顫抖著,老淚縱橫的說道,「大哥,老三錯了,不該阻止你進祖墳,你就別鬧了,趕緊回來吧!」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兒?

    屍體不就是他偷走的麼?難不成是現在後悔了?想找個台階送回來?但是這樣服軟可不是三爺爺的性格,怎麼說呢,這老頭兒就是一個寧可『一步錯,步步錯』的老倔驢,我還從來沒見他什麼時候這麼屈服過。

    「三爺爺,您這是怎麼了?有話起來好好說,我大爺爺都不在這裡了,您就是哭,他也聽不到不是?」我皮笑肉不笑的走過去把三爺爺扶了起來,心裡尋思著,我倒是要看看這老東西在耍什麼把戲。

    「小磊啊,我知道你大爺爺在哪裡啊……」三爺爺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老淚,說話的時候身體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在哪裡?」我狐疑的打量著三爺爺,心說,您可不是知道在哪裡麼,因為屍體就是你們搬走的,您還能不知道?

    「他去祖墳了,你們爺倆兒趕緊的,趁天還沒有亮,帶上你二叔三叔,去把你大爺爺找回來,我不攔他了,讓他進祖墳。」三爺爺的情緒突然顯得有些激動,這話說出來就跟我大爺爺是自己跑過去的似的。

    裝神弄鬼的,這老頑固到底搞什麼?我詫異的看著三爺爺,問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做夢看到了,那夢可真可真了,不然我也不會腆著張老臉來這裡確認!」三爺爺一臉認真的說著,似乎很是緊張。

    三爺爺說他做夢看到我大爺爺往祖墳去了,一路上還不停的和他說話,我自然是不信這個,不過,不管怎麼說,這老人家來這裡又是下跪,又是哭的,就當是給他個台階下,我們不聲不響的去把大爺爺搬回來也沒什麼,至少不能讓外人看笑話不是?

    讓三爺爺等在這兒,我和老爹去找二叔三叔,這老頭兒偏不聽,愣是黑燈瞎火的擰著鼻子跟我們轉了一大圈兒,起初我還幸災樂禍的尋思著,這是何必呢?自己挖坑自己跳……

    但是真的到了祖墳,我卻輕鬆不起來了。

    我是相信大爺爺真的在祖墳這裡,因為我一直懷疑這是三爺爺搞得鬼,但是並沒有想到大爺爺的屍體會變成這樣的一個狀態。

    大家都知道,人死了之後屍體會變的僵硬,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僵硬後還會變軟,當屍體變軟的時候,也就是屍體開始腐爛的時候,我大爺爺已經死了兩天兩夜,可想而知在沒有什麼防腐設施的農村,這老人家的屍體內部應該已經開始腐爛。

    我們看到大爺爺的時候,他就那樣低著頭跪在太爺爺的墳前,作為一具屍體,無助的跪在那裡,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孤零零的一幕,心裡著實揪得慌。

    看到老人家的屍體被人擺成了這樣一個姿勢,不止我,就連我老爹都忍不住了,瞪著三爺爺說道,「太過分了!」

    何止是過分,簡直就是沒人性,三爺爺這一家子到底是要幹什麼?這樣對待一個死了的人?且不說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這個人可是三爺爺的親大哥!

    三爺爺也不出聲,看著大爺爺屍體的眼神顯得很是呆滯,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我老爹的話,我和老爹現在也沒有時間計較許多,就想著先把大爺爺放到木板上,有什麼事抬回去再說。

    結果,我和老爹觸碰大爺爺屍體的時候都是嚇了一跳,這老人家的屍體硬的跟石頭似得,我還以為是因為夜裡的山上涼,所以屍體被擺成這樣之後又凍僵了,便又試了幾次,也加大了力道,但是大爺爺就是保持著那個低頭跪著的姿勢,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時,我三爺爺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一下搞得我老爹和二叔三叔都給大爺爺跪下了,我悻悻的瞄了幾人一眼,只好也跟著跪在了地上。

    還是那句話,我不迷信,但是對死者的基本尊敬我懂,而且,現在這事是有點兒邪門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3
第二章 拒入祖墳

    事情的起因是我半夜出去撒尿,然後靈堂裡大爺爺的屍體不見了,最初我以為是三爺爺一家為了不讓大爺爺埋入祖墳而搗的鬼,但是現在仔細想想,我就是撒泡尿的功夫,而且我也沒有走遠,就在院子外的東牆根兒,這麼短的時間,想要不聲不響的搬走一個死沉死沉的屍體,就算是二叔和三叔兩個人一起,也確實困難了一點兒……

    我悻悻的跪在地上,心裡也是開始犯嘀咕,這事兒或許真的不是三爺爺一家干的?

    「大哥啊,你就回去吧!老三我用性命擔保,一定會讓你進祖墳的,你交代的事兒,我也會盡心盡力的去辦!要是辦不好,你再來收拾我!到時候我劉三寶跟你一起走!」三爺爺跪在地上,哭的聲淚俱下,我們幾個彼此看了看,都沒吱聲。

    我是不覺得這能有什麼用,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又聽不到你的話,但是三爺爺哭哭咧咧的話剛說完,大爺爺的手就突然垂了下來,一個黑色的小包裹滾到了地上。

    按照三爺爺的說法,就是之前他做的那個夢,夢裡大爺爺一邊往祖墳走,一邊跟他說話,說讓我們幾個小輩去把大奶奶接過來,合葬。

    我大爺爺終身未娶,自然不會有老婆,我又哪裡來的大奶奶?

    那時候我三爺爺也是這麼問的,但是我大爺爺說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把對方的名字,年齡,地址都告訴了三爺爺,現在可好,連定親的信物都出來了。

    就是那個黑色的小包裹,裡面是一隻紅色的繡花鞋,甚至在鞋面的旁邊還用金線繡著一個文氣的名字,付婉儀。

    這個名字就是大爺爺在夢裡告訴我三爺爺的那個名字,是我『大奶奶』的名字。

    我不迷信,我甚至可以解釋說這一切都是三爺爺安排的,但是屍體幾乎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卻出現在了祖墳裡,而且原本應該已經軟化的屍體,是僵硬的跪在那裡,不管我們怎麼做就是紋絲不動,卻被我三爺爺幾句話就哭的解除了僵硬,這些又該怎麼解釋?

    我們趁著天還沒亮,把偷偷跑出來的大爺爺又抬了回去,今天是停靈的最後一天,明天就可以出殯了,現在去查證那個付婉儀是否真的存在,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只能暫時先下葬了大爺爺,然後再去查證那個大爺爺口中的『大奶奶』是否真的存在。

    至於大爺爺下葬的地方,我們自然是已經達成了一致,原本態度冷淡的三爺爺更是忙前忙後的跟著打理,直到大爺爺出完殯,埋入了祖墳,幾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村子裡的神婆還在一直叫囂著光棍兒不能入祖墳,說是會有報應,搞得村裡的人看我們這一大家子就像是在看怪物,見了都躲著走。

    大爺爺半夜離棺出走的事兒自然也是從我們爺兒幾個這裡成了秘密,我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只要再去證實一下付婉儀的存在,然後結個陰親就完事了。

    但是不等我們去結這門陰親,大爺爺下葬的第二天,村子裡就炸了鍋,一大早那個一直叫囂著光棍兒不能入祖墳的神婆就急匆匆的趕到了我家,說是早上有人下地干活兒看到我大爺爺跪在墳地裡。

    我和老爹一聽這話,頓時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彼此對視了一眼,臉都沒洗,就去祖墳了,大爺爺的墳就在墳園邊兒上,我們過去的時候,這嶄新的墳頭兒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和昨天入葬之後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但是在這種時候,越是這看似正常的一幕,卻顯得越加詭異,因為大爺爺的屍體保持著和那晚幾乎一樣的姿勢跪在了太爺爺的墳前。

    這無比揪心的一幕再次出現,而且還是在周圍有那麼多人看熱鬧的情況下。

    太爺爺已經死了四五天,身體開始浮腫,甚至有一股怪異的味道瀰漫在屍體的周圍,只是這屍體和那晚一樣,依舊僵硬的像是石頭。

    「李婆婆,你看我大伯這是怎麼回事兒?」我老爹無奈之下,只好把村兒裡的那個神婆拉到了一邊,我跟過去想聽聽這神婆的說法,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不管如何,這屍體是快挺不住了,我可不想下次看到一具徹底腐爛的屍體,到那時候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勇氣去驗證屍體是否僵硬。

    「你現在知道找我老婆子了?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不管是誰家的墳園,祖墳不收無家的鬼,你還是先想法子給你大伯尋個媳婦再入祖墳吧!免得觸怒了祖先,你老劉家全跟著遭殃。」李婆婆一臉促狹的看著我老爹,話倒是說的認真。

    我老爹聞言,瞬間臉色一變,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站在一邊細細的打量著這個李婆婆,見老爹沒有再說話,這才試探性的問道,「李婆婆,我大爺爺這是詐屍了?您也別怪我這小輩兒沒見識,這一類的傳說我是聽多了,這真的詐屍還是第一次遇到。」

    「小娃娃,這不是詐屍,」李婆婆聞言擺了擺手,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只有不腐爛的屍體才會詐屍,你大爺爺這是祖墳不收,聽婆婆我的,先找個地方埋了你大爺爺,以後找門陰親,再一起合葬進祖墳。」

    我沉默的看著李婆婆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這時人群裡傳來了哭聲,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三爺爺來了,這老頑固這次算是真上了心了,大爺爺也算給面子,和那晚的情況一樣,只是這次沒有什麼黑色的小包裹,不然打了一輩子光棍兒的大爺爺豈不是成了風流鬼?

    找了張蓆子遮住大爺爺發脹的屍體,經過商量,我們直接在劉家墳墳園外的不遠處找了片空地,打算暫時先把大爺爺的屍體埋在這裡,我和二叔家的小子在這邊刨坑,二叔三叔和我老爹去大爺爺那邊把棺材取了出來。

    我們這一大家子這次徹底的成了村裡的焦點,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原本是趕緊埋了就完事了,偏偏我二叔家的那個愣小子,一鐵鍬在新開的墳坑裡刨出了一口破棺材,棺材裡的人早就已經成了白骨,這一鐵鍬下去,直接把棺材裡那主兒的腦袋刨了出來。

    「臥槽!」二叔家的那個愣小子也是嚇了一跳,連滾帶爬的從墳坑裡摸了出來,脫離了那個墳坑,這小子才強作鎮定的罵道,「磊子,這兒他娘的有人了!」

    「埋了,換地兒!」看到那顆骷髏頭從破棺材裡滾出來的時候,我也是嚇了一跳,趕緊操起鐵鍬,開始快速的往墳坑裡填土。

    雖然我還是對這種事不怎麼信服,但是活人見了死人總有種說不出的畏懼,尤其是這種不曾相識的死人。

    周圍看熱鬧的人本來都在圍著我老爹那邊,聽有人說我們這挖到了別人的棺材,立刻就都圍了過來,這些人也不避諱,就當著我們的面兒說「不知道老劉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居然遇到這種事兒,不知道會不會斷子絕孫……」

    「我斷你大爺!傻逼玩意兒一個個的……」我二叔家的這小子可是真愣,罵罵咧咧的就舉起了鐵鍬,要不是周圍的人躲得快,估計就要見血了,不過這也不能怪這小子,家裡出了這種事就夠煩的了,現在又被一群外人指手畫腳的,誰受的了?

    別說劉承了,就是我也有些壓不住火兒,劉承是我二叔家的獨生子,這小子比我小兩個月,雖然我們家和三爺爺的關係不怎麼樣,不過我和這小子可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只不過,我考上了大學,這小子高中沒畢業就輟學了,正事兒也沒幹,就是窩在家裡,等著他老爹給他娶房媳婦兒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3
第三章 鬼異上身

    我們兩個又找了片地兒,重新挖坑,然後在天黑之前將大爺爺重新下葬了,李婆婆在大爺爺的新墳前又是燒紙又是勸的,最後還讓我們去太爺爺的祖墳磕了頭,道過歉,這才算完事兒。

    忙活了一天,我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心裡也是晦氣到了極點,感覺今天自己就像是一隻雜耍的猴子,被村裡的人觀摩了一整天,各種不痛快。

    吃過晚飯,我老爹就拿著莫名其妙出現在大爺爺懷裡的那隻紅色繡花鞋找到了我,新的問題來了。

    老爹拿著那隻繡花鞋,坐在我的床邊,狠狠的吸著自己卷的菸捲兒,沉默了很久,這才說道,「磊子,明天你走一趟吧?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個人。」

    「嗯,大爺爺的事兒,我會當成親爺爺的事兒來辦。」老爹一來,我就知道他是要幹什麼了,三爺爺轉述大爺爺的意思,就是要我們這小哥兒幾個去,不管二叔和三叔那邊讓不讓自己的兒子去,我都是要去的,誰叫大爺爺和我老爹情同父子呢?

    「耽誤你工作了,回頭兒爸給你把工資補上!」老爹不好意思的衝我笑了笑,那是農民特有的憨厚笑容,或許在市裡人看來傻逼兮兮的,不過我覺得這是市裡人沒有的純樸。

    接過老爹手裡的繡花鞋,我打趣兒的問道,「補翻倍的?」

    老爹笑著點了點頭,說去二叔三叔家看看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告訴我說三叔家的小子還要上學,所以讓承子跟我一起去,我是無所謂了,不就是辦回陰婚麼?

    按照三爺爺說的地址,這可不是三村五里的事兒,上千里的距離,總不能讓我帶具爛到發臭的屍體回來,八成是骨灰,這不算事兒,其實我自己心裡也挺好奇的,難道說這世上真的有鬼?

    人死了,魂魄是否真的還在?

    或許這門陰親在活人的心裡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但是這對死去的大爺爺或許會是一個解脫。

    昨天晚上我還在糾結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今天一大早就又出事了。

    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天剛濛濛亮,我已經起床開始收拾東西,因為昨天晚上老爹和二叔家的承子約好了,七點的時候送我們兩個去鎮上坐車,為大爺爺走趟陰婚,但是不等我收拾好出門,我二嬸兒就找來了,一進門就臉色難看的對我說了一句,「磊子別收拾了,快去看看,承子被你大爺爺上身了!」

    鬼上身?

    這種無稽之談的事兒我也就是在電影裡看到過,若是真的發生在現實中,我絕對會以為這是一個玩笑,但是和大爺爺掛上鉤兒就不一樣了,邪性。

    我跟二嬸兒出門的時候,我老爹老娘早就趕過去了,其實我對鬼上身什麼的還是質疑的成分比較大,一路上都在糾結這『鬼上身』到底是怎麼個上法?承子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就被鬼上身了?還是被自己的大爺爺上身?

    到了地方,我看到二叔家的外屋擠滿了人,不過都沒有外人,無非就是三爺爺,我老爹老娘,還有我三叔和三嬸兒,幾個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還真有鬼上身這回事兒似得。

    「怎麼樣了?承子呢?」我明知故問的往裡屋看了一眼,頓感一陣蛋疼,二叔已經用繩子把承子綁在了椅子上,李婆婆哆哆嗦嗦的圍著椅子轉著圈兒,嘴裡唸唸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麼,至於承子那個愣貨,翻著白眼兒也不動,就是嘴裡一直在流口水。

    見我來了,二叔就從裡屋走了出來,臉色難看的說道,「磊子,李婆婆說這鬼有點兒陰,要三日驅魂,七日趕魄,這小子恐怕沒有辦法跟你一起出門兒了,那件事兒你自己去辦成不?」

    「他是被我大爺爺上身了?」我看了看二叔,又看了看裡屋翻白眼兒的劉承,心說,這爺倆兒不會是在演戲吧?

    「你大爺爺這是想媳婦兒想瘋了!居然禍害自己的堂孫,有些事兒說出來都丟了我這張老臉!」二叔的臉色越發難看,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反倒是三爺爺憤恨的說著,狠狠的摔了兩下手裡的小拐棍兒。

    「三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咱能先說明白不?不然這趟遠門兒我走著也不踏實。」我一臉無奈的看著這個老頑固,心說這承子就是個五大三粗的愣頭青,還能被禍害?你當他是黃花大閨女呢?

    「磊子,你過來。」我老爹板著臉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我叫到了一邊,這才繼續說道,「承子半夜三更爬牆,差點兒把隔壁老王家的小翠兒給強了,要不是老王頭和你二叔關係好,這小子現在早就被五花大綁的送鎮上去了!」

    我一聽,這次不用懷疑了,劉承這小子,絕逼是被鬼上身了,那個老王家的小翠兒可是堪稱人間極品,這麼說吧,那老姑娘簡直像男人一樣強壯,像猿人一樣美豔,半夜三更敢去強那女人,不是鬼上身是什麼?

    不過,這事兒依舊很蹊蹺,我回頭看了一眼哀聲嘆氣的三爺爺,這才壓低了聲音問我老爹,「真是大爺爺上身了?」

    老爹的臉色也很是不好看,只是悻悻的說道,「直到剛才,承子的嘴裡還在一直瘋瘋癲癲的念叨『這輩子都沒碰過女人,要嘗嘗味兒』,說話怪聲怪氣的,還對李婆婆不敬來著……」

    這次我是徹底無語了,老爹不會撒謊,更加不會騙自己的兒子,看來這承子不是裝的,雖然我不覺得這種下三流的事兒會和大爺爺有關係,不過,走陰親的事兒只能我自己去了。

    可能是見我和老爹在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話,三爺爺咳嗽兩聲走了過來,有些猶豫的說道,「承子去不了了,讓果兒和你一起去吧!現在就出發,李婆婆說她只能把你大爺爺的魂兒從承子身上趕出來,但是收不了,要解決這事兒,還得靠那門兒陰親。」

    我看了看三爺爺,沒有說話。

    「我知道這事兒晦氣,但是你大爺爺當初指明了要你們這些小輩兒去,不然我這把老骨頭還真恨不得自己跑一趟。」三爺爺也沒看我,就是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看來是這幾天接連不斷的怪事兒也把這老頑固折騰的不輕。

    「沒事,大爺爺的事兒,我當自己親爺爺的事兒來辦,我們這就起身。」我雖然不喜歡三爺爺的為人,但是畢竟這老人家一把年紀了,總不能真的讓他開口求我,人嘛,做事兒留條後路。

    我從二叔家出來,就跟老爹回家取車去了,咳,說是取車,其實就是一驢車,雖然家裡的條件不算窮的叮噹響,但是我家還沒富裕到擁有機動車的地步。

    三嬸兒也回家把還沒上學去的劉果叫了出來,劉果是三叔家的小兒子,今年才十七歲,我其實不怎麼喜歡這小子,我一個大學畢業的白領兒,雖然才工作不久,但在村裡也是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了,多少人,看我的眼光都充滿了盲目的羨慕和崇拜,就連在村子裡教學的劉果他姐都崇拜我崇拜的不行,唯獨這小子,他就是一另類,不把我放在眼裡也就罷了,他見到我壓根兒就不說話,直接把老子當空氣了。

    劉果兒看到我還是沒說話,對我老爹倒是有禮貌的很,張口閉口的叫著大伯,我老爹似乎也喜歡和這小子聊天兒,問問學習好不好什麼的,這一路上,直接就把我晾在一邊兒了。

    不過,也難怪,劉果兒這小子除了無視我讓我很不爽以外,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要是放在外面,那絕逼是一個不怕坑不怕險,願意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三好少年,而且這小子本身就長的討喜,儘管安靜起來的時候像塊木頭,但是不得不承認,他這張娃娃臉還是很能籠絡人心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4
第四章 陰脈主峰

    老爹把我們兩個送到鎮上,看著我們上了車,就回去了。

    我和劉果兒也沒話說,知道他早上沒吃飯,其實我也沒吃,就又下車買了幾個燒餅,兩瓶水,分給這小子,然後等著班車發車。

    劉果兒也不客氣,拿過我給的燒餅和水,細嚼慢嚥的吃著,似乎我老爹走了之後,這小子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像是空氣,我看了他兩眼,也懶得搭話,直接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坐了不到四個小時的班車,我們進入陽泉市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在車站附近找了家飯館兒,匆匆吃過飯,我們直接打車到火車站去了,我工作的地方就在陽泉市,甚至在這裡租了一套房子,只是我現在沒有時間閒逛,不管這世上有沒有鬼,不管大爺爺是不是想利用承子開葷,現在的事實是確實出事了,我們要抓緊時間幫大爺爺辦妥這門兒陰親,不然指不定還會出什麼事兒呢!

    目的地在內蒙古包頭市邊緣的一個小山村,我和劉果坐火車到達包頭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時間在四點多,天還沒有亮,坐了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我不知道這是快車還是慢車,事實上我也沒出過什麼遠門兒,這還是第一次,但是帶著劉果兒這小子,我總不能露出無知的樣子。

    雖然天還沒有亮,但是在這種火車站外,等著拉客的司機倒是不少,看到有人出來,這些司機就迎上來樂呵呵的問去哪裡,然後就開始商量價錢,當然這裡面也不乏沒有證的黑車。

    我和劉果剛踏出火車站,一個穿著大衣的大鬍子司機就迎了上來,問我們去哪兒,說是不遠的話,可以給我們算便宜些。

    坐誰的車不是坐?管他是不是黑車?只要不是打劫的就行!反正快到地方了,這錢是能省一點就省點兒,我沖那個大鬍子笑了笑,然後把那一串奇長無比的地址說了出來,我都懷疑,這三爺爺一把年紀了,是怎麼記住這麼長的地址的。

    大鬍子司機聽了我話,卻是抽著煙,咂吧了一下嘴,這才說道,「小兄弟,你不想坐我的車,也不用這麼耍我不是?你說的那地兒我還真知道,這出租我跑了十幾年,這包頭市,近到各鄉各縣,遠到川川溝溝兒,去過的,沒去過的,還真就沒有我不認識的地兒,你說的這個三道溝我也去過,大青山我也知道,但是大青山的東北角兒根本就沒啥村子,哪兒來的付家莊?」

    「沒有?」我聽了司機的話,有些回不過神兒,自然而然的就開始質疑三爺爺的那個夢到底是真是假,因為這本就是莫須有的事兒,要說沒有這個地兒,我反倒是釋然了,夢境就是夢境,怎麼也不可能和現實掛上太大的鉤兒。

    「這個大叔,我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即使沒有付家莊這個村兒,您也得送我們去大青山看看,我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路費我們不會耽誤您的,只是想找個帶路的。」就在我六神無主的正打算原路返回的時候,劉果兒卻亮出兩個小酒窩兒笑了笑,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

    大鬍子司機聞言看向了我,顯然劉果兒就是個小屁孩兒,路費還得我來出,是否去大青山走一趟,這決定還得我下。

    「走,千多里的距離,我們來都來了,最起碼也得看個明白!」我看了劉果兒一眼,二話不說,上了大鬍子的車,劉果兒收起笑容,沒有說什麼,也安安靜靜的上了車。

    大鬍子司機駕著車子出了市區,這才從後視鏡裡看了我們兩個一眼,說道,「兩位小哥,容我說一句,這也就是快天亮了,不然那邊兒我是不去的,大青山是陰山山脈的主峰,那地兒陰的很,我只能送你們到三道溝,進山什麼的,你們還得自己來。」

    我開始以為這大鬍子是想加錢,就又商量了一下,但是這人搖了搖頭,就是不進山,說是沒路,我也懶得再強求,就又打聽了一些大青山的情況。

    現在是清晨,按照大鬍子司機的說法,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天黑之前翻過山,但是跑個來回是不可能的。

    聽了這話,我是徹底的心裡沒底兒了,且不說那些神神鬼鬼是否真的存在,即使只是一座荒山,要在山裡過夜,那也是很危險的,但是劉果說的也沒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總要看個明白,回去也好有個交代,更何況我們這是受鬼所托?

    思來想去,我在大鬍子司機快要使出包頭市區的時候讓他拉著我們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銷售體育器材的小店。

    這種門臉兒掛著銷售體育器材的牌子,背地裡賣的東西定義卻很模糊,像是登山的設備,探險的設備,潛水的設備,甚至是天文望遠鏡都有,我對這些不是很懂,只是在大學的時候,跟同宿舍的室友買過類似的東西,所以進山的話,還是先做好萬全的準備比較好。

    出門我倒是沒少帶了錢,好幾千塊錢全砸在這小店裡了,只留了個飯錢和回家的路費,店老闆倒也上心,直接把我和劉果兒打扮成了半個特種兵的樣子,繩子,匕首,砍刀,電棍,身上掛的倒是齊全,就是不知道真的遇上事兒的時候這些玩意兒管不管用。

    我們又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三天的食物,這才讓大鬍子司機載著我們重新踏上了前往大青山的路。

    七點左右,我們穿過一個叫做三道溝的地方,大鬍子司機直接把我們兩個送到了大青山的腳下,他沒有說謊,這邊確實沒路了,這人也是個好心人,愣是顛顛簸簸的把我們送到了山下,這才收了錢離開,臨走還打趣兒的說,三天後來接我們,到時候錢可不能少給了。

    我自然是點了點頭,看著大鬍子司機驅車離開,我回頭將目光看向了這座陌生的大青山,下意識的摸了摸裝著一隻紅色繡花鞋的背包,瞬間覺得這次不會白來,看了劉果兒一眼,道,「走,上山!」

    劉果也不說話,我和這小子在大青山步行了整整一天,說實話,我有些懷疑那個大鬍子司機是不是唬著我們兩個小年輕玩兒的,什麼大青山陰的很?簡直就是危言聳聽,現在想起他那副陰測測的表情,我就無比的蛋疼。

    不過,那大鬍子說的倒也沒錯,一天的時間翻過這大青山,綽綽有餘,跑個來回就不行了。

    傍晚的時候,我和劉果已經到達了大青山的另一面,兩個人都是累的夠嗆,走路一瘸一拐的,拿著指南針確定了我們要去方向,我往那邊看了看,是一片茂密的老樹林,至於村莊什麼的已經看不清了,無法確認。

    山溝溝裡,天黑的早,太陽抹過山峰的時候基本就算是夜晚降臨了,我和劉果在山腳點了一個火堆,吃了點兒餅乾,就繼續往遠處去了。

    深秋的夜裡很冷,又是在山裡,我們走了大概兩個小時,我就不想走了,劉果的步伐也是慢了很多,明顯是這一天累夠嗆了。

    「果兒,要不咱們晚上就在這裡休息吧?背包裡不是有睡袋麼?」我環視了一眼四周,周圍都黑漆漆的,完全沒有一點兒光亮,更不要提什麼山村的影子了。

    「不行,」劉果抬頭看了我一眼,與我擦肩而過,繼續朝我們鎖定的方向走過去,疲累的說道,「這樣冷的天,不能停下,我們沒有帳篷,睡袋無法很好的保溫,而且,按照三爺爺說的,村莊不遠了。」

    這兒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還找他娘的村莊啊?

    我一臉蛋疼的看著劉果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是始終都沒有再說什麼,所有的原因都可以忽略不計,唯獨不能讓這小子小看了我,不就是冷麼?不就是累麼?誰還沒吃過苦?

    緊了緊背在肩上的背包,我放開步子追了上去,卻在二十米開外,翻過一個小土包之後,我們看到了這荒蕪深山裡的唯一的一處燈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6
第五章 千里換親

    靜,陌生的山溝兒裡,只有滲涼的風颳過,我傻愣愣的看著遠處唯一的一處燈光,心裡有些發怵。

    這要真是有一片村莊我倒是不怕了,哪怕是斷壁殘垣,哪怕是只有幾戶人家,但是這唯一的燈光是怎麼回事?這付家莊……只有一家?

    「大青山是陰山山脈的主峰,那地兒陰的很……」

    我彷彿又聽到了那個大鬍子司機的忠告,瞬間,身邊掃過的夜風都變的陰測測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人類的想像力是豐富的,某些時候真的會害死自己,但是我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心裡發怵是發怵的,該走的路還是要走,都到這裡了,我總不能被嚇回去!

    朝著那道孤零零的燈光走過去,走近了,我才逐漸看清,這裡確實是一座村莊,只是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多數的宅院都被山上滾落的砂石掩埋了,只露出了部分屋頂和院牆,而我們所看到的這道燈光來自村落最裡面的一處老宅,是一處石頭砌的小平房,就建在一處比較平坦的山坡上,被數棵老樹遮了起來,若不是這隱隱透出的燈光,還真是不好發現。

    不知道是夜深了的原因,還是因為進了這古怪的殘破村莊,即使經過一刻不停的趕路,我還是覺得渾身涼颼颼的,沒有一絲的熱乎氣兒。

    「有人嗎?」我和劉果在靠近那棟石頭砌成的小平房,遠遠的,還沒有走到近前,我就緊張兮兮的問了一句,那邊並沒有什麼聲音給我回答。

    劉果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是有些猶豫。

    「額,沒什麼,說不定這房子裡住的是位耳聾的老人家。」我強作氣定神閒的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

    劉果跟上我,好死不死的問了一句,「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麼?」

    「果兒,你能閉上嘴麼?」後背一緊,我回頭厭惡的說了一句,劉果反倒是無所謂的挑了一下眉,似乎是看透了什麼,又彷彿只是一絲嘲諷,然後走到了我的前面,很快就和我拉開了距離。

    我心裡有氣,但是也懶得爭辯什麼,悶頭跟著,心裡尋思著劉果剛才的話,這小子卻突然跑了回來,直接躲到了我身後,兩隻手緊緊的抓著我的袖子,也不說話。

    「你又搞什麼鬼?」我皺眉朝前面看過去,是那處石頭砌成的小平房,我們已經到了近前,房子的木門半掩著,之前所見到的燈光就是這房子的窗戶透出來的。

    我回頭看了劉果一眼,又往前走了幾步,這小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也只是緊緊的抓著我的袖子,並沒有阻止我前行,而是緊緊的跟在我身後。

    劉果的反常舉動讓我一陣蛋疼,可是應該沒有什麼致命的危險吧?不然這小子應該不會再靠近才對……

    我狐疑的想著,直接忽略了這只掛在身後的『尾巴』,走過去,推開了石屋的木門。

    「吱呀~」

    腐朽木質的摩擦聲傳來,一道跳躍的光亮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之中,是蠟燭的光,在如此漆黑的深山,亮卻不刺目。

    白蠟,兩隻白蠟,三柱香,一口黑棺,迎門來。

    打開門,我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跳躍的蠟燭,而是這跳躍火光背後的一口黑棺,嶄新的黑棺。

    在黑棺前的祭台上擺著一塊嶄新的靈位,付婉儀之位。

    荒村,棺材,死人,陰婚,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是那麼的意料之中,也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裝在背包裡繡著付婉儀名字的那隻紅色繡花鞋,我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看了看房間兩側的側門,又嗓音顫抖的問了一遍,「有人嗎?」

    不難看出,這房子不大,只有三間,而此時東側的那間是亮著燈的,我們看到的燈光就是從那間屋子的窗戶口照出來的,只是房子似乎已經很久沒人住了,東房的窗戶紙已經破掉,漆黑的夜裡就像是一隻沒有任何遮蓋的眼睛,目光炯炯的窺探著這陰測測的山溝。

    我自然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東方的側門上,等待著這靈堂的佈置者出來。

    「劉家的?」一個死板的聲音直接傳進了我的耳朵,而這聲音的來源是西房的側門。

    我很是沒出息的哆嗦了一下,緊張的回頭去看,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這人穿著一身破舊的藏藍色道服,頭髮稍長,還算清秀的臉上佈滿了胡茬兒。

    「我們是來結陰親的!」劉果狠狠的掐了我一把,替我回答道。

    我這才回過神,下意識的看了這男人的腳下一眼,有影子,不是鬼……

    那人就直直的看著我們,也不說話,三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就尷尬到了極點,我立刻放下背包,拿出了那隻來處詭異的紅色繡花鞋,遞過去,緊張的問道,「既然你知道我們是姓劉的,那這門陰親你也是知道的吧?」

    年輕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過那隻繡花鞋。

    我尷尬的舉著那隻紅色的繡花鞋,心裡一陣糾結,這種感覺實在是蛋疼無比,這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我彷彿可以看透他的意思一般,他這是在問我『那又怎樣?你來結陰親,我就一定要答應?』

    「我們是劉一手的堂孫,這只繡花鞋算是定情信物吧?這次來的急,也沒有準備聘禮什麼的,回去之後我一概補上,這位大哥,我們可以帶『新娘』走麼?」我再次明確的詢問,心裡卻是有些犯嘀咕,這人不聲不語的,應該是因為我們沒有拿出聘金,但是尼瑪那好幾千塊錢全買這些沒用的東西了,留作抵押的話,不知道這哥們兒樂意不樂意?

    「不行!」一直不說話的年輕人突然語氣強硬的回了一句。

    「為什麼?」站在我身後的劉果依舊不敢上前,就躲在我的身後,依舊死死的抓著我的袖子,明明很緊張,卻還是時不時的插話。

    「換親。」年輕人低聲很是淡然的回了一句。

    開始看這人呆頭呆腦的,我甚至有一刻懷疑這人就是一傻逼,現在看來,我們才是傻逼,他這是要坐地起價啊!還換親?這都什麼年代了?婚姻自由懂不懂?這貨是不是想媳婦兒想瘋了?

    我略顯驚詫的看著這人,片刻之後這才問道,「你的意思是,拿這個棺材裡的死人,和我們換個黃花大閨女回去當老婆?」

    「放屁!」瞬間,那個男人的語氣變得有些慍怒,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繼續聲音死板的說道,「劉一手就是個老頭子,哪裡配的上我妹?要結陰親,你們不打算付出點兒什麼是不行的。」

    「你妹?付婉儀是你妹?」我瞬間愕然,我大爺爺可真是老頭子了,這都六七十歲了,看這小夥子也不過三十的樣子,他妹妹能多大?這簡直就是老牛吃嫩草,老馬配新鞍,老漢推車啊……啊呸!

    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劉果,來回打量,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劉果的身上,冷哼一聲,說道,「把你們的生辰八字留下,就可以帶我妹走了。」

    「生辰八字?」嘴角微微一抽,我似乎是嗅到了什麼危險的味道,這要是放在以前,我絕對會毫無保留的把生辰八字獻出去,然後給大爺爺換個老婆回來,但是現在,這貨一說到生辰八字,我就想到了扎小人,千里招魂,什麼的……

    那人直接走過來,拿過了我手裡的那隻繡花鞋,指了指東側的房間,語氣森冷的說道,「有話進屋說,你們最好不要騙我,生辰八字這種東西,一多半都寫在臉上,我能夠分辨真假。」

    你狠!

    我瞬間蛋碎,看著這人咬了咬牙,只好轉身進屋,沒辦法,家裡還有一個找人附身的鬼爺爺等著我們救贖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7
第六章 天靈取血

    東側的房間很簡單,只有一個小土炕,一張小方桌,甚至連把椅子都沒有,在放桌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斜挎包,那個年輕人跟在我和劉果的身後進了房間,然後從那個破舊的斜挎包裡拿出了紙和筆,遞給了我,說道,「順便寫上名字,記住,機會只有一次,想耍花招的話,後果自負。」

    赤果果的威脅!我賭氣的一把拽過紙和筆,趴到桌子上,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唰唰的寫了上去,然後把筆遞給了劉果,這小子拿著筆先是看了看我的生辰八字,然後一句話都沒說,也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了上去。

    不過這小子應該是害怕了,幾個字寫下來,手一直抖個不停。

    那個年輕人拿起我們兩個的生辰八字看了看,瞬間皺起了眉頭,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劉果的臉上,語氣冰冷的問道,「你看到了?」

    這一刻,劉果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似乎很是懼怕這個年輕人,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點頭說道,「看到了一點。」

    看到了什麼?我傻愣愣的看著劉果,正要問出口,卻見劉果的表情瞬間驚慌,幾乎是在與此同時,我的後頸一沉,整個人都朝劉果倒了過去,隱約間還聽到了劉果的聲音,「不要!」

    看到了什麼?不要什麼?我怎麼了?

    暈頭轉向的睜開眼,我一時間竟然想不起自己這是在哪裡了,似乎我此時應該在雜亂的公司加班才對……

    昏暗的小房間,沒有光源,唯一的一點光亮來自於門口,在門口外的另一個房間是黑色的棺材,跳躍的燭火……

    我整個人此時正側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被繩子綁著,根本就動不了。

    「果兒?劉果!」我試探性的叫了幾聲,卻沒有人回答我,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壞了,我們八成是遇到什麼變態了,那個脾氣古怪的年輕人,估計是腦子有什麼問題,不然也不會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荒山野嶺守著口棺材!

    就在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讓人蛋疼的死板聲音卻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他還沒醒。」

    「擦!」我頓時一驚,下意識的想要躲開,或者回頭去看,但是下一秒我就發現這是徒勞的,只好像是一個無能的潑婦,開口罵道,「死變態,你想把我們怎麼樣?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付婉儀的哥哥,」那個男人低聲說著,從我的身上跨過,手裡拿著一隻匕首,蹲到了我的面前,語氣森冷的說道,「我叫付九泉。」

    赴九泉?作死的赴九泉!這貨絕逼是腦子有病!這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死定了,開始想像這貨會不會把我碎屍?虐殺什麼的我可受不了,甚至向擺在外屋的那口棺材禱告,希望這個死人能大發慈悲救救我……

    「等,等一下……」就在我緊張的快要崩潰掉的時候,劉果的聲音從我身邊的不遠處傳了過來。

    「不要緊張,我不會要你們的命,只是作為換親的一方,你們應該付出一些東西。」那個自稱是付九泉的人低聲說著,將匕首探向了我的腦袋。

    「我草你大爺的付九泉,胳膊腿兒還不行?想要腦袋?」我頓時破口大罵,反正死到臨頭了,這深山老林的,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付九泉的手卻是完全沒有停一下,直接探到了我的腦門兒上,用手摸索著按壓了幾下,很是輕巧的,唰的一下,冰冷鋒利的刀刃就直接劃過了我的頭皮,奇怪的是那一刻我竟然忘了恐懼,甚至忘了繼續叫罵,而是在自嘲,自嘲早上在體育器材店挑選這把匕首的自己。

    我能夠感覺液體劃過頭皮的酥麻,甚至清晰的聽到自己血管的跳動,心臟的微顫,還有付九泉不屑的冷哼。

    我還沒有死?

    「你,你到底在幹什麼?」在死亡的邊緣遊走一圈,只會更加懼怕死亡。

    「取天靈血,換親。」付九泉似乎用什麼東西擦掉了我頭皮上的血,然後站起身又走到了我的身後,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自顧自的說道,「我有兩個妹妹,都死了,不能只嫁出去一個,我要離開這裡了,所以這兩個丫頭只能都託付給你劉家了。」

    「你在扯淡?還是在開玩笑?」我瞬間覺得自己的胸腔似乎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沒有扯淡,沒有玩笑。」付九泉森冷的說著,似乎是忙完了手裡的東西,繼續說道,「付小玉以後是你老婆了,我這兩個妹妹應該很旺夫的,埋入你劉家,以後你老劉家就雞犬升天了。」

    這是很張狂的一句話,但是在付九泉的嘴裡說出來,卻有些陰沉,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一時間我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劉果醒著,卻沒有再說話,我和劉果還有這陌生的付九泉在這個房間裡待了整整一晚,這死變態時不時的就跑到我腦袋這裡放血,雖然只是劃破一層皮,但這也是我的皮啊!說什麼取天靈血,這他娘是換親用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濛濛亮,付九泉將我和劉果從那個房間趕了出來,他的力氣很大,幾乎是提著我們兩個,讓我們跪到了付婉儀的靈位前,逼著我們磕頭。

    我以為他又要做什麼可怕的事兒,也不敢不照做,反倒是劉果顯得淡定了許多。

    磕過頭之後,付九泉就放了我們兩個,沒錯,就是很乾脆的放了我們兩個,然後我和劉果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看著付九泉走到那口黑色的棺材前,很是輕鬆的一下就打開了那口漆黑的棺材,然後伸手從棺材裡抱出了一個骨灰盒。

    「帶回去,好好安葬。」付九泉淡漠的將那個骨灰盒遞給了我,那張鬍子拉碴兒的臉上滿是一本正經,彷彿昨晚那個一直在我腦袋上放血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也沒客氣,不管這人是不是精神錯亂,還是他只是在試探我們的誠意,至少我們這次的目的盡在眼前,我沒有理由不接著這骨灰盒,罪不能白受,至少要有收穫。

    雙手稍稍顫抖的接過了付九泉手上的骨灰盒,我緊張的問了一句,「我們可以走了?」

    付九泉點了點頭,直愣愣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劉果則是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快走。

    然後我們兩個逃似得離開了這間石砌的小平房,急匆匆的朝山坡下走,身後卻傳來了付九泉的聲音,「劉磊,我會親自送小玉過去的。」

    聞聽這句話,我瞬間打了一個激靈,條件反射的回頭看了一眼,平坦的小山坡上,幾棵遮天蔽日的大樹下,那個身穿破爛道服的古怪年輕人就站在那裡,表情呆板的看著我和劉果的方向,其實我感覺他只是在看著我。

    說不出的心慌意亂,我緊緊的抱著付婉儀的骨灰盒,一路小跑的衝出了殘破的付家莊,這才停下腳步,帶著一絲絲的怒氣回頭看向了劉果,直接問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什麼看到了一點?」

    劉果似乎也是被嚇得不輕,盲目的跟在我的身後跑著,被我這麼突然一問,一向鎮定自若的劉果瞬間呆滯了一下。

    「果兒,你大哥我不是傻子,你有事瞞著我?從我看到那口黑色棺材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有事瞞著我,雖然咱哥們沒怎麼在一起混過,但是我知道你膽子大,不是一口棺材就能嚇到的,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我皺眉死死的看著劉果的眼睛,企圖從中看出點兒什麼。

    或許最初我察覺不出什麼,但是昨晚付九泉有問他,問他看到了?得到確認之後,就直接對我動手了,沒錯,是對我動手了,只對我動手了!

    劉果卻屁事兒沒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8
第七章 飛來豔福

    「我還是想問你,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麼?」劉果很快就回過了神,遠離了付家莊,我們兩個的精神都得到了少許的放鬆,但是劉果的話,卻再一次讓我繃緊了神經。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在問你正事!」我一本正經的看著劉果,抱著骨灰盒的手心卻在止不住的冒汗。

    劉果收斂目光看了看我懷裡的骨灰盒,恢復了朝往大青山的腳步,慢慢的走著,低聲說了一句,「六天前的晚上,我看到了大爺爺和付婉儀定下陰親。」

    聞言,我手裡一抖,險些將這骨灰盒子扔掉。

    「怎麼?覺得很不可思議?還是害怕?或者,不相信我?」劉果聽到後面的我動靜慌亂,並沒有回頭,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管你信與不信,這都是真的,那個付婉儀是一個燙著大波浪長發的年輕女鬼,親事是太爺爺和一個老頭兒定下的,當然,那個老頭兒也是鬼,我猜應該是那女人的老爹或者爺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知道我看到那口黑色的棺材為什麼這麼緊張麼?」

    劉果話說一半,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了我,雙目微眯,有些糾結的說道,「太爺爺說,用第一個見到大奶奶棺冢的重孫去換親。」

    「那你當時還走那麼快?」我狐疑的看著劉果,已經無法分辨這小子說的是真是假,因為就算劉果不說這些,我自己也已經開始懷疑這世上是否真的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這裡是深山老林,偏僻的連路都沒有,我沒有想到這裡會有棺材,我以為會是回去之後入殮的時候,」劉果瞬間皺眉,似乎是覺得自己確實大意了,但是隨即又幸災樂禍的說道,「不過沒什麼,反正最後那個付九泉都選擇了你,親已經換了,我自己也是虛驚一場。」

    麻痺!你是虛驚一場,我不是啊!

    心中頓時惱火,我緊走兩步,過去一把抓住了劉果的衣領,揪著這小子,吼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世上有沒有鬼,我也不知道,但是換親這件事確實是存在的,而且是和死人換親,我不會就這麼認栽!那個付九泉為什麼沒有選擇你!我昏倒的時候,你們都說了什麼?」

    「就算你現在掐死我,也改變不了什麼,」劉果似乎毫不緊張,甚至還抬手抹了一把我曾經飽受摧殘的天靈蓋兒,這才繼續說道,「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的八字不適合結陰親,三陽一陰,五行兩屬,有兩命,也就是你們口中說的那種命大的人,雖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八字,卻陽氣過盛,對陰物會有一定的壓製作用。」

    「不對!我明明記得,你昨晚寫生辰八字的時候,手一直抖個不停!」我冷眼看著劉果,雖然聽上去這小子說的頭頭是道,但是現在吃虧的是我,不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打算放這小子回去了!

    「那是因為我害怕,比命硬,我比不過那個付九泉,而且我是第一個看到黑棺的人,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無法違背的承諾,萬一像是詛咒一樣破不開,我相信那個付九泉會殺了我這個八字不合的人選,然後再選擇你。」劉果說這些話的時候,原本淡定自若的表情卻是變得有些呆滯,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威脅一般。

    「果兒,且不說這世上有沒有超自然的力量,那些生辰八字是否真的有什麼玄妙,單說一點,你,一個普通的高中生,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我蹙眉看著劉果,心裡其實也無法確定這劉果到底有沒有惡意,按照三爺爺的安排,原本跟我來這裡的人應該是劉承,而劉果的到來只是一個意外,而且之前我被付九泉擊暈的時候,我確實是聽到了劉果試圖阻止的聲音。

    但是,劉果似乎並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劉果,這個長著一張可愛娃娃臉的十七歲少年,似乎有著一些不足以外人道的秘密,比如他說他看到了太爺爺和一個陌生老鬼約定兩家換親,比如他對生辰八字很懂,比如,他很信命,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劉果無聲的看著我,似乎並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擺明了是覺得我不可能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而揍他一頓,不過,也確實,我和他的關係算是疏兄弟,比堂兄弟還遠一步,平時關係又不怎麼樣,我確實沒有理由逼他說出自己的隱私。

    「那我換個問題,」語氣稍顯緩和,我索性鬆開了揪著劉果衣領的手,直接問道,「這個換親是真是假?有沒有辦法破掉?」

    「真的,而且,付九泉不會讓你悔婚的。」劉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見了之前的幸災樂禍,只能說明,這事兒至少在他的眼裡看來是真的,也就是說我會有一個已經死掉的老婆?

    瞬間,我像只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頭兒了,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基本可以確定了,至少我的潛意識裡也在忌憚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秘力量的存在,或者,我只是覺得有個已經死掉的老婆會影響我以後的婚姻?

    「其實,我覺得,就算沒有我,就算跟你來這裡的是我承子哥,最後換親的人選也會是你,」劉果見我不說話了,他反倒是話多了起來,貌似安慰的說道,「這都是命,是福是禍躲不過,所幸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的輕巧,被迫娶個死人的又不是你。」我一臉不樂意的瞥了劉果一眼,加快了離開這裡步子,只想盡快的離開這個深山老林。

    「我是沒有你那桃花運,你看付九泉的模樣,稍微整理一下,就是個清秀的超級小帥哥,他的妹妹能差的到哪裡去?雖然我沒見過付小玉,但是付婉儀確實是美人胚子,既然親事已經定下了,你就等著消受這飛來的豔福也不錯。」劉果破天荒的第一次用略帶調侃的語氣和我說笑,我立刻側頭陰測測的看了他一眼,恨不得直接把這小子的兩個酒窩戳破。

    劉果見我瞪他,悻悻的回看了一眼,恢復了以往安靜的樣子。

    偌大的老樹林裡,只有我們兩個匆匆而行的腳步聲,這事完全不用想,傻子都知道,我是不會娶一個死人的,若是哪天付九泉真的帶著付小玉的骨灰找上門,我就直接悔婚,他一個人,人單勢孤的,朗朗乾坤之下,還能為一個死人逼婚不成?

    這付家莊去的著實倉促,我和劉果翻過大青山的時候,天雖然黑了,但是比和那個大鬍子司機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天兩夜,讓我們步行到有車的地方是不可能了,這次是必須要在這山裡過夜了,只是不知道這小小的睡袋能不能抵禦山裡的深秋。

    劉果這人其實不愛說話,或者說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愛說話,只是靜靜的到周圍撿了些干柴,點燃,早早的架起了一個小火堆,然後鋪上睡袋,似乎就打算鑽進去睡覺了。

    我把撿來的干樹枝放到了火堆的旁邊,一邊往裡面續著樹枝,一邊漠然的說道,「不想和我說話,也不用睡這麼早。」

    「我困。」劉果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直接解開纏在身上的武裝帶,脫掉上衣,鑽進了睡袋,臨了還拉過上衣遮住了臉。

    這傻逼孩子……

    我一臉蛋疼的看著劉果,本來還以為這小子一會兒就會睡不著自己爬出來,但是片刻之後,那個軍綠色的睡袋裡居然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9
第八章 八字屬陰

    一個睡覺,一個守夜,這是原本就商量好的,反正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也睡不著,讓他先睡會兒也行。

    我瞄了一眼那個睡袋,冷風掃過,瞬間就是一陣頭皮發麻,下意識的,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我的頭髮很短,類似於勞改犯那種,但是老子長得斯文,即使剃個猥瑣的髮型,也完全不影響我這大文豪的形象,只是這一摸之下,我瞬間蛋碎。

    昨天晚上那個付九泉一直在用匕首劃破我天靈蓋位置的頭皮,取血,手法很是嫻熟,我當時還以為真的只是劃破了一點兒皮,但是現在一摸,這小子絕逼是刀刀都深到了一定的地步,在那樣黑漆漆的昏暗房間裡,現在想想我都是一陣後怕,萬一當時他一個手抖,直接就給我開瓢兒了。

    頭頂的傷口已經結了血痂,摸上去,一條條的傷痕並不是很猙獰,卻百分百會留下疤痕了,我用手在頭頂摸了一會兒,開始還覺得男人有點兒疤不算什麼,多少還可以為我這張斯文的臉增加一點兒男子氣概,但是現在我是完全變了想法,那個天殺的付九泉,居然用匕首在我的腦袋頂上劃出了一個王八蓋子,我日啊!

    看來以後要留長發了……挨千刀的付九泉,最好不要再讓我見到他!

    咬牙切齒的往火堆裡填了一些干樹枝,我看了一眼手錶,已經九點了,瑟瑟的冷風劃過,這陌生的山溝兒裡傳來了一聲類似狼嚎的輕微尖嘯,驚得我頓時就打了一個寒顫,用手電照了照周圍,除了影影綽綽的老樹黑影,似乎什麼都沒有。

    沒什麼好怕的,不過是隻狼崽子,聽聲音還遠的很……

    我這正自我安慰的毫無說服力,肩膀就被輕輕的拍了一下。

    「誰!」我幾乎是跳著回過了身,但是身後什麼都沒有。

    如果真是狼群什麼的,我倒是真不怕,我怕的就是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人一旦陷入恐懼就會胡思亂想,此時我的腦海裡到處都是以前看過的靈異電影片段,彷彿我的面前就站著一個我看不到的恐怖東西。

    剛才真的有人拍了我的肩膀這不會錯!巡視一圈無果,下意識的,我直接將目光落到了付婉儀的骨灰盒上,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開始往劉果睡袋的方向靠攏,不著痕跡的趟了劉果兩腳,說道,「果兒,你別睡了,這他娘的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兒!」

    但是睡袋裡的劉果睡的就像一頭豬,雖然沒有了輕微的鼾聲,但是也沒有醒過來。

    我心裡起急,想著乾脆一腳把這小子踹起來得了,背後卻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冷不防的衝擊,讓我差點兒一個趔趄趴在火堆裡。

    「誰?」我趕緊用手電去照,但是身後依舊什麼都沒有,黑漆漆的山溝兒裡只有瑟瑟的秋風掃過,安靜的讓人害怕。

    這次我是真撐不住了,趕緊朝付婉儀的骨灰盒跪了下來,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的,一邊左右看著,一邊唸唸叨叨的說著,「大奶奶,我是老劉家的長孫,來這裡接您回家的,您可別做什麼糊塗事兒啊!我大爺爺還在千里之外等著我帶您回去吶……」

    我現在是哭的心都有了,不管這世上有沒有鬼,反正現在在這裡確實是有一個我看不到的東西,我這正尋思著是不是這付婉儀知道我不願意做她妹夫,所以想在這裡直接把我處理了?那邊一直睡的像是死豬一樣的劉果卻突然撩開蒙在頭上的衣服,猛地坐了起來。

    我驚詫的側頭去看,那小子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也顯得有些瑟瑟發抖。

    「果兒?」我驚詫的看著劉果,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心裡也是著實有些害怕,立刻朝那小子靠了過去,問道,「你沒事吧?」

    劉果眼神複雜的抬頭看了我一眼,立刻啐掉了嘴裡的血沫子,抬起右手直接咬破了自己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趁我愣神將帶血的雙指戳向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還以為這小子是被鬼上身了,這是要戳死我的節奏?

    但劉果只是用雙指在我的眼皮上抹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你幹什麼?」這一驚一嚇,讓我直接坐在了地上,惱怒的睜開眼時,劉果去指了指我的身後,示意我看後邊兒。

    他這一個無聲的動作,在荒山的夜裡,瞬間就讓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劉果剛才吐血了,他為什麼吐血?又為什麼把自己的指尖血抹在我的眼睛上,他讓我回頭看什麼?這裡難不成還能有別人?

    有別人?可不是有別人嘛!剛才我看不到的人?

    我驚慌失措的回過頭,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種一直堅信的信仰被瞬間摧毀的感覺,在我的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崩塌了,又似乎有什麼東西重築了,那種介乎於恐懼與驚奇之間的感覺,讓人很難受,卻又帶著稍許的雀躍。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但是發生在大爺爺和承子身上的事兒動搖了我,或許那時候我還會想一句『信則有,不信則無』來自我安慰,但是現在,我只想說,不管你信不信,它們都在那裡。

    火堆跳躍的火光迫使周圍的樹影搖曳不定,在距離火堆不遠處的地方,幾個模糊不清的人影站在那裡,我看不清它們的相貌,看不到這些東西的腳,甚至不能確定這些東西是站在地上的還是浮在空中的,我唯一知道的只是,它們是鬼。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這是本能的反應,面對未知物的本能反應,不管這顫抖是來自於激動還是恐懼,我覺得這都沒有什麼好丟人的,劉果讓我看這裡,說明他也能夠看到,這小子果然不是以前的劉果了。

    「好困,」劉果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疲累的說道,「帶頭的被我解決了,它們不敢過來。」

    「為什麼會這樣?剛才有鬼魂襲擊我?」我驚詫的看著劉果,時不時的還會掃視一眼那邊的幾個鬼魂,生怕這些東西會突然撲過來。

    抹掉嘴角的血,劉果皺眉說道,「你不是已經感覺到了麼?那種無形中的觸碰感。」

    「不行!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就算是連夜趕路也好,沒車也好,我不要再待在這個鬼地方了!」我頓感一陣毛骨悚然,若真的只是幾個野鬼也就罷了,它們看它們的,我們睡我們的,但是這些東西居然襲擊我?那性質就不一樣了,這可是比碰上野獸更加危險的情況!

    「沒用的,你這樣的體質,待在山裡或許還是比較安全的,出了人煙稀少的深山,只會有更多的鬼魂聚攏過來,到時候我可沒有本事再替你撐著。」劉果說話的語氣有些無精打采,似乎很累。

    「你說什麼?」我驚詫的看著劉果,他的這幾句話,彷彿晴天霹靂直接狠狠的將我劈了個外焦裡嫩,急吼吼的問道,「什麼叫『只會有更多的鬼魂聚攏過來』?我從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兒!難道這不是巧合嗎?不是因為這個地方有問題的原因嗎?那個大鬍子司機不是說這地方陰的很嗎?和我本身又有什麼關係?」

    「還記得我說過我的八字是三陽一陰嗎?」劉果側頭淡然的看著我,見我點頭,這才繼續問道,「你知道你自己的八字是什麼嗎?」

    「額,是什麼?」我頓時一愣,這個我還真沒有想過。

    「四陰,」劉果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皺眉說道,「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之人,體虛無火,陰盛陽衰,你理應是個體弱多病,夭折早逝的短命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 17:29
第九章 頭頂八卦

    「放屁!」我一臉蛋碎的看著劉果,說道,「果兒,我相信你,這世界上確實是有一些超自然的存在,事實就擺在眼前,我也無法辯駁,但是,你能不能靠點兒譜?我現在確實心裡害怕,但是我還沒有神經錯亂,不要以為你一副語重心長頭頭是道的樣子,我就什麼都信,你知道我的年齡,我已經平平安安的活了二十三年不說,身體雖不說是強壯如牛,但是也沒有體弱多病過,說我是短命鬼?你當我傻逼呢?」

    「信不信由你,我說的只是八字陰命的命局,這些我也沒有證實過,因為四陰和四陽都是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八字命局,」劉果也不在意,只是無所謂的解釋了一句,繼續說道,「你的生辰八字昨晚我看了,就是四陰,這個不會錯,至於你為什麼生龍活虎的活到現在,應該去問你爺爺奶奶,有些話,我不好說。」

    我爺爺奶奶在我出生後不久就死了,不然也不會有大爺爺一直幫襯著我家這回事兒,劉果這是在故意賣關子,我總不能真的去問兩個已經死了二十多年的死人。

    「有什麼不好說的?說話說一半兒,你不怕死半道兒上?」我皺眉看著劉果,示意他說,大不了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介意就是了。

    劉果聞言,收斂目光,直直的看著我說道,「人分陰陽,命屬五行,正常來看八字僅有四個陰陽,最後一個陰陽在人的本身,女為陰,男為陽,你也就是個男的,若是個女的,五行全部屬陰,就算你爺爺奶奶拿命去換也不見得能夠換你這前半生的平安。」

    我傻愣愣的看著劉果,問道,「你的意思是,我爺爺奶奶用自己的命給我續命了?救了我這個短命鬼?」

    「也不是,只能算是暫時隱住了你的命局,生辰八字是無法改變的東西,」劉果微微搖頭,又點頭,稍顯茫然的說道,「二爺爺做事也夠狠,能夠下這樣的決心,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不可能,按照你說的,我八字屬陰,是無法改變的絕命局,就算兩個老人賠上性命,也不過是讓我多活一段時間,那他們何必那麼費勁,直接讓我夭折,再要一個孫子不就行了?」我狐疑的看著劉果,還是有些無法理解,而且現在不只是短命不短命的問題了,現在我是被百鬼纏身,難道所有的短命鬼都是被鬼給害死的?

    「這就是關鍵,說明你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八字全部屬陰並不好,但是或許,他們要的就是一個八字全部屬陰的孩子呢?甚至為了讓你活下來,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劉果看我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嫉妒,卻也只是嫉妒,我感覺不出絲毫的惡意。

    「怎麼說?」劉果的這個說法,我沒有想過,但若是按照他說的那個意思,似乎一切都說的通,我八字屬陰,是個短命鬼,原本應該體弱多病隨時都會死,但是我爺爺奶奶用某種不為人知的辦法,以命抵命的保住了我的命,我才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現在,那個時候正當壯年的爺爺奶奶肯捨棄性命留下我,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為什麼兩個老人用命換來的保護在這種時候失效了?

    劉果嘴角微翹,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然後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幾個鬼魂,繼續說道,「問題的答案,就是這個,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麼之前不會找上你,現在卻來纏著你麼?」

    我立刻搖了搖頭,我現在看劉果就像是在看一個無所不知的神棍,更像是再看一個可以救我一命的大羅金仙。

    「首先說明,我對這些事是不知道的,我只是猜測的,」劉果第一時間撇清了自己的關係,見我點頭,這才繼續說道,「我覺得整件事,還是和太爺爺安排的這門陰親有關,至於其中的關係我還沒有理清,不過,我們這輩兒,你的八字是最適合結陰親的一個,而且二爺爺為你隱起的絕命局是被付九泉破開的,這些鬼魂早在我們還在付家莊,天沒亮的時候就盯上你了,只是付九泉在,他們不敢靠近而已。」

    「又是那個天殺的付九泉?」我頓感一陣蛋疼,開口罵道,「那人絕逼有病,就是個變態,在我腦袋上留了個王八蓋子似得疤痕,我就夠晦氣了,現在是想弄死我?讓我直接和那個付小玉作對鬼夫妻?」

    「王八蓋子似得疤痕?」劉果聞言,立刻狐疑的重複了一遍。

    「不准笑,我已經夠倒霉的了……」我一臉哀怨的看了劉果一眼,心說不管是你的八字太不適合連陰親,還是我的八字太適合結陰親,反正現在倒霉的那個是我。

    「我沒笑,你過來,我看看。」劉果一臉坦然的看著我,似乎確實沒有一點兒的笑意。

    悻悻的猶豫了一下,我這才低頭,把天靈蓋上那片王八蓋子似得刀痕亮給劉果看。

    「八卦?」劉果頓時一愣,隨後我就看到這小子的臉色難看了許多,兀自念叨著,「不應該啊,八卦乃是鎮邪之物,為什麼會破開二爺爺的隱法?」

    「怎麼了?我腦袋頂上有個八卦?」我也被劉果這一驚一乍搞得有些心裡發虛,誰不怕死?我八字屬陰,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極端命局,可惜我這不是什麼逆天的命局,按照劉果的意思,一旦爺爺的隱法被破,我也只不過是個短命鬼,換誰誰不怕?

    劉果皺眉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麼很麻煩的問題想不清,也不再和我說話,現在這小祖宗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也不敢打擾他,只好就這麼坐在一邊安靜的等著。

    劉果不說話的時候很安靜,就像塊木頭,只是此時這塊木頭皺起了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知道在鑽什麼牛角尖兒。

    我對這些神啊鬼啊,八字兒啊,命局啊,陰陽啊,是一點兒都不懂,我也相信我家沒有人懂,但是劉果卻知道的很清楚,甚至按照他的意思,我太爺爺,我爺爺奶奶,都是這方面的高手,但是他們三個都死了很久了,劉果甚至連這三人的最後一眼都不可能看到,雖然他聲稱看到過作為鬼魂的太爺爺,但是那也不過是一面之緣,而且他也說了,只看到了一點。

    那麼,他所知道的這些玄學知識來自於哪裡?

    爺爺那輩兒健在的只有三爺爺了,會是那個倔強的老頭子?雖然這老頑固確實是有寶不外露的小氣性子,但是我實在是想像不出,那樣一個斤斤計較,脾氣臭到不行的老頑固,能是什麼深藏不露的隱世高人?

    「這件事我實在想不通,如果你可以撐到回去的話,我再去問問我師父,給你一個答案。」片刻之後,似乎是思索無果,劉果一臉洩氣的說著,起身從睡袋裡鑽了出來,搖搖晃晃的朝火堆的另一邊走去,依舊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果兒,你這是怎麼了?」頭頂上的八卦是否就是破開我爺爺隱法的關鍵,這個其實我並不是很關心,我比較關心的是我怎樣才可以保住自己的命,還有現在唯一可以保住我命的劉果為毛兒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現在要是掛了,那我就真完蛋了。

    「沒事,就是困,有點兒累,起來醒醒盹兒。」劉果說的漫不經心,但是整個人依舊像是被抽盡了所有的力氣,走起路來,看著就覺得輕飄飄的,彷彿隨時都會跌倒。

    我立刻過去,架住了劉果的胳膊,皺眉說道,「可是你剛才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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