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瘟仙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6-4-12 15:59: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337393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25
第七十章 下馬威



    三人連尋了幾處,卻皆不見峰中弟子的蹤影,心裡漸漸覺得有些怪了。 

    不多時,已經尋到了山門最邊上的一峰,卻是天池仙門弟子霍青瞻修行之處,此人有名有姓,顯然是紅塵中還有家世的,蓮生子也向孟宣介紹了,此人乃是秦地霍家的弟子,天資不俗,於九年前,也就是天池敗落後的第一年,來到了天池仙門,修為乃是眾弟子最高的。

    一到了此峰之前,孟宣立刻明白其他的弟子都去哪了。

    卻見峰腰處,一座青岩上,坐著一個身穿青襟,劍眉星目的年青人,正在講道。

    而在青岩下,卻稀稀落落的,坐著十幾個弟子,都作天池仙門弟子的裝扮。

    這些人聽聞鼓聲,不去坐忘峰拜見天池真傳大弟子,卻是來這裡聽人講道來了。

    「那青襟的年青人,便是霍青瞻了吧?」

    孟宣看了這副情景,心裡怎能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冷笑了一聲,問旁邊的蓮生子。

    「正是,大師兄,其實我昨夜已經見過霍師兄了……」

    蓮生子臉色也頗不好看,他猶豫了一下,便將自己昨夜遇見霍青瞻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本是好意,將孟宣好好吹捧了一番,還要拉著霍青瞻來拜訪孟宣,卻沒想到,霍青瞻當時答應的好好的,但今天卻又變了卦,不僅沒有去拜會孟宣,反而在孟宣敲起了醒雷鼓後,專挑此時召集師兄弟講道,無疑,這講道是假,給孟宣擺臉色卻是真,只是把他也瞞過去了。

    孟宣聽了,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霍師兄講道是好事,不必打斷他,我們也坐下來聽一聽吧!」

    說著,在墨伶子與蓮生子二人詫異的目光中,他降落地面,於眾人身後一塊方岩上坐下了。

    蓮生子及墨伶子都大為不解,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隨著孟宣坐了下來。

    「諸位師弟,這套虎嘯烈風拳,乃是師兄我前幾日剛剛從閬寰經窟裡取出來的……」

    霍青瞻自然早就發覺了孟宣過來,但卻裝作看不見,自顧自講解拳經。

    「拳經存於閬寰經窟第一窟裡,以你們如今的修為,是無法從裡面取得修法的,師兄我僥倖得了一部,唸著諸位師弟,不忍獨享,便來講解一番,能悟透多少,卻要看你們的悟性了……」

    霍青瞻故作平靜,娓娓講經,一副高然模樣,孟宣卻也不焦也不怒,面帶微笑,認真聽他講。

    講了一會,霍青瞻一部拳經已經講了大半,見孟宣還是聽得認認真真,自己卻先坐不住了。

    他又何曾是講經來著,目的很是明顯,就是要給孟宣一個下馬威的。

    這部拳經,確實是他剛剛從閬寰經窟裡取來的,只是,也正是因為他剛剛得到不久,自己也沒有悟透,又哪裡有這麼多東西講給眾人聽?

    再加上孟宣便在下面坐著,若是講錯了一句半句,恐怕遭人嘲笑。

    是以他越來越坐不住了,又勉強講了幾句,便忍不住,低頭咳嗽了兩聲,向一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生的瘦削,高挑眉毛,面相輕薄,卻是霍青瞻的死黨,一見霍青瞻的眼色,立刻明白了。

    「喂,你是哪一門的弟子,怎麼如此不懂規矩,過來聽霍師兄講道,也不先拜見一下?」

    高眉毛忽然冷冷向孟宣喝問了一句,打破了清幽氣氛,霍青瞻便也藉機住了嘴。

    「哦?抱歉,聽霍師弟講的認真,不忍打擾,便冒昧坐下了!」

    孟宣也不怒,微微一怔,便略帶歉疚的回答。

    只是他雖然回的有禮,但一聲「師弟」卻刺得霍青瞻眉毛直跳。

    「大膽!」

    一瞬間,霍青瞻沒有開口,倒有三四個聽道的弟子厲聲喝了起來。

    「哪裡來的混帳東西,如此不知禮數,竟敢喚霍師兄做師弟?」

    「大膽的是你們,孟師兄乃是掌教至尊親自收下的真傳大弟子,你們竟敢向他喝叱?」

    孟宣還未回答,墨伶子倒冷冷喝了起來,他本來就對霍青瞻有氣,正好藉機發作。

    「對……對啊,岩機子師弟,謝紅方師弟,你們……你們真不該對孟師兄如此無禮的……」

    蓮生子也在旁邊期期艾艾的開口,他一向受人欺負,見了眾師弟便膽怯,說話都結巴起來。

    「哼,笑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有何資格做我們的真傳大師兄?當自己是紅丸仙子麼?」

    高挑眉毛冷笑起來,一臉不屑。

    他專程說起秦紅丸,卻也是有先例的。

    當初秦紅丸一出現在仙都城,便震驚了七大仙門,爭相要將她收入門中,後來北鬥在付出了一番代價之後,搶到了這個不世奇才,只是秦紅丸卻也心高氣傲,不肯屈居人下,北斗仙門的掌教便為她大開先例,容她一入門中,便高居諸弟子之首,以十二歲幼齡,做了真傳大弟子。

    此事在仙門中流傳甚廣,被當作美談傳誦。

    高挑眉毛說完之後,便與其他幾人相視冷笑,顯然認為自己這句話說的極為高明。

    卻沒想到,他這話一說,便觸怒了孟宣。

    不提秦紅丸,孟宣還能保持心平氣和的心境,但高挑眉毛提起了秦紅丸,卻觸怒了他。

    「我自然不是秦紅丸,只不過……真傳弟子令在此,你們連掌教至尊也信不過麼?」

    孟宣將一枚令牌取了出來,揚在眾人眼前。

    蓮生子與墨伶子一見此令,立刻後退了一步,拱手行禮。

    其他諸內門弟子卻不由臉色一變,身體僵硬的後退了一步,臉色難看。

    真傳弟子令自然是真的,他們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向令牌行禮,卻心有不甘。

    「哼,掌教至尊被你矇蔽,也是有可能的,你要做我們的大師兄,就先亮出點本事來!」

    高挑眉毛也不行禮,也不否認,只是冷笑了一聲,開口挑釁。

    「哦?你想考較我?」

    孟宣冷冷向他看了過去,平靜裡蘊著一絲怒意。

    「不錯,想做我大師兄,先問我這柄劍……」

    高挑眉毛欺負孟宣年弱,一聲大喝,便祭起了自己的飛劍,準備與他過幾招。

    卻不料,孟宣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搖了搖頭,道:「你這柄劍已經服了!」

    「嗯?」

    高挑眉毛側頭一看,不由大吃了一驚,卻見他御在空中的飛劍,沒有像往常一般劍氣狂湧,直指對手,卻顯得焉不拉幾的,劍尖斜斜指著地面,渾然沒有飛劍該有的一往無前的氣勢。

    墨伶子與蓮生子見了,饒是場內氣氛沉重,也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卻原來,高挑眉毛的飛劍,乃是劍湖中的一柄普通飛劍,孟宣的三十三劍,卻是除了斬逆劍外,其餘三十二柄都是劍湖之中最凶的劍。

    高挑眉毛的飛劍以前也是養在劍湖之中,對這三十二柄劍的凶威實在是瞭解的太深了,僅是其中一劍,便不是它敢挑釁的,更何況是三十二劍聚在了一起?

    因此還未出劍,只是剛剛被祭起,它就變成了這副焉不拉幾的模樣。

    「你……你……你用了什麼妖法?」

    高挑眉毛又驚又懼,還以為孟宣在不經意間,已經毀了他的飛劍。

    「哼,以劍威壓人,不算你的本事吧?有本事放下飛劍,憑真本事較量!」

    眾人裡,自然也有幾個有見識的,看透了其中關竅,有冷冷開口。

    孟宣遁聲看去,卻見說話之人二十來歲年紀,中等身材,微胖,頭上挽了個道髻,

    他見孟宣朝自己望了過來,便冷笑了一聲,忽然間眼中精光暴射,向著孟宣望了過來。

    孟宣見了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卻沒有其他的反應。

    那人見狀,不由微微一怔,心下升起了一絲詫異,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段失靈了。

    然而就在這時,孟宣忽然間反向他看了過來,目光鋒氣四射,殺機凜然。

    微胖道人便似被一隻野獸盯上了,瞬間臉色大變,周身汗毛炸起,出了一身冷汗。

    「哼!」

    孟宣冷笑,而後又向高挑眉毛看了過去,淡淡道:「也好,第二場,你我就憑真本事較量吧!」

    眾人聞言,皆有些不解,高挑眉毛明明是第一個挑釁他的人,為何忽然成了第二場?

    他們卻不知道,在剛才孟宣與微胖道士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裡,已經展開了一番較量。

    那微胖道人欺孟宣年輕,加之孟宣氣機內斂,還以為他的修為平平,沒什麼了得,便在孟宣看向他時,運用了目擊之術,神念凝聚雙眼之中,化作精光兩道,直射人心。若是孟宣修為不夠,被他看上這麼一眼,便立時會覺得心慌目眩,當場跌一個跟頭,

    只不過,他這等目擊之術,說白了就是以勢壓人,若是他的修為高過了孟宣兩到三重,自然能夠起效,但若是兩人修為差不多,就沒什麼作用了。

    而孟宣在察覺了他的用心之後,心頭微怒,也冷冷還了他一眼。

    這一眼卻沒什麼訣竅,純粹是告訴對方,你要是惹惱了我,我就揮劍砍你個王八孫子。

    微胖道士沒想到孟宣平靜的外表下,殺氣那麼重,因此硬生生被嚇了一跳。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25
第七十一章 訓師弟



    「剛才是你的劍贏了,卻不能算第一局……」

    高挑眉毛頗不服氣的說道,他還以為孟宣說的第一局是自己飛劍焉了的事情,先說了一句場面話,便將飛劍收了起來,然後取了一柄普通的劍過來,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心裡的自信也漸漸回來了,不屑的瞅了孟宣一眼,面帶冷笑,一副勝劵在握的樣子。

    「小子,咱們可要說清楚,你敗在了我的劍下,就要老老實實喚我一句師兄了!」

    高挑眉毛冷笑,要拿話腳逼住孟宣。

    孟宣聽了,卻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就算我敗了,你依然得叫我師兄!」

    高挑眉毛一怔,旋及冷笑道:「怎麼?怕了這場賭鬥?」

    孟宣淡淡道:「天池真傳弟子是什麼份量?豈能拿來與人賭鬥?再說……」

    他從三十三劍裡,將斬逆劍抽了出來,緩緩說道:「我只是教訓不懂規矩的師弟而已,又哪裡與你有什麼賭鬥?」

    高挑眉毛大怒,偏又不知如何反駁,噎的心裡難受,只好一聲斷喝:「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等我敗了你,看你如何嘴硬!」說著長劍一抖,一道劍光斬了出來。

    他實力竟然不弱,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年紀,修為卻到了真氣七重,也算天資不薄了。

    這一劍斬出來,便可以看得出來,他劍法上的造詣也頗不弱,一柄長劍,卻揮出了七道劍光,虛虛實實,如影似幻,便像是浪潮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朝孟宣打來。

    孟宣若是接錯了一劍,那就是落敗的下場。

    「仙門弟子確實不凡,明明天池仙門已經敗落,他的修為卻不輸蕭羽飛……」

    孟宣心裡暗嘆,這東海聖地,確實是天才匯聚之地。

    「孟師兄……」

    見劍光到了孟宣身前,孟宣還沒有動,蓮生子卻有些緊張了。

    就連墨伶子也緊緊皺起了眉頭,他見到了孟宣請劍,卻未見孟宣出手,不知道孟宣的實力。

    「太花哨了!」

    孟宣直到第一道劍光掠到身前,才忽然間冷喝了一句,反手一劍斬出。

    斬逆劍只有尺許劍身,但被他真氣灌入,卻驟然出現了一丈多長的劍氣,匹練般席捲過去。

    「啪……」

    「啊……」

    一聲脆響,一聲驚呼,戰局已分出高下。

    高挑眉毛整個人踉踉蹌蹌退出了七八步,手裡的長劍只剩了短短一截。

    在他臉上,更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適才孟宣那一劍,準確的擊中了他七道劍光中真實的一道,斷了他的長劍,也逼退了他,甚至還震的他胳臂發麻,這至少證明了兩件事,一是孟宣的眼光極其高明,能夠看透自己的劍法,,另一點,一道劍氣震斷自己的長劍,也說明了他的修為,遠遠高於自己。

    本以為是一隻綿羊,卻忽然露出了獅王的威嚴,如何不讓他吃驚?

    其實孟宣根本就不必看穿他的劍法,只需一劍全力斬出,光憑修為也能死死壓制他。

    只是孟宣此來,畢竟是為了折服眾弟子,而不是來鬥氣的,因而適才一直在仔細的觀察高挑眉毛的劍法,直到看穿了他七道劍光中那真實的一道,才揮劍斬之。

    只此一劍,便破了他的劍法,斷了他的兵器。

    「只一劍便擊敗了岩機子師兄麼?這少年……好強!」

    「他何時出的劍?我怎麼沒有看清?」

    圍觀眾人,震的安靜了片刻,旋及低聲驚呼。

    本來也想出面挑戰孟宣的人,心裡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高挑眉毛的修為,在他們這些人裡已屬不弱,不然也不會由他來打頭陣了。

    可既然連他都被孟宣一劍敗了,其他人即便實力比他高過一線,又哪裡敢妄言取勝?

    惟今之計,大概也惟有霍青瞻,能與孟宣鬥上一鬥了。

    孟宣也看透了眾人的心思,擊敗了高挑眉毛後,直接便向霍青瞻看了過去。

    「岩機子師弟,你沒事吧?」

    霍青瞻從青岩上走了下來,關懷的拉起了高挑眉毛的右手。

    他的右手虎口處一片殷紅,卻是已經被方才那一劍震裂了肌膜。

    「哼,門下較技,也非要見血嗎?若是你一個拿捏不住,豈不是要廢了岩機子師弟的手?」

    霍青瞻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瓷瓶來,一邊給岩機子的右手上藥,一邊輕聲訓斥,眉頭緊皺。

    他說這種話,卻像是一個溫厚的長者,在訓斥一個出手不知輕重的晚輩了。

    孟宣聽了,表情不變,心裡卻升起了一絲厭惡。

    「青瞻師兄,我……」

    岩機子見霍青瞻竟然拿出了他最好的傷藥,親手敷給自己,心下不由又愧又感動。

    「不必多說,你的劍法確實還差些火候,事了之後我們再一起參研便是!」

    霍青瞻給岩機子包紮了手,這才溫聲道:「我入門雖早,但本來不想與你爭什麼,這天池仙門的真傳大弟子位,給你便給你了,一切由掌教至尊做主便是,只是,你這小孩出手太不知輕重,一出手便傷了岩機子師弟,全不顧同門之誼,我卻要教你一些禮數了……」

    一邊說,他一邊取出了自己的佩劍,卻是一柄松紋古劍,寒氣懾人。

    「呵,本不想與我動手,卻早早就準備好了這等利刃……」

    孟宣鄙夷此人的虛偽,冷笑了一聲,冷眼看他表演。

    「咱們天池仙門,雖然門楣凋蔽,但禮法不可廢……」

    霍青瞻竟然不急著動手,反而皺著眉頭開口,似乎要對孟宣說教一番。

    「你話太多了……」

    孟宣哪有心思和他磨牙,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而後輕輕一劍揮出。

    劍不長,只有尺餘劍刃,但卻亮如秋水。

    在孟宣真氣灌注之後,劍刃之上,更是爆出了丈餘劍氣,如匹如卷,襲捲當場。

    霍青瞻吃了一驚,心裡準備的說辭只好打斷,急將真氣提了起來,松紋古劍橫掠身前,抵擋孟宣這一劍。他的修為,竟然也達到了真氣九重,這一劍橫起,便似關上了一扇門,「嗖」的一聲,二人劍未相交,勁氣卻撞在一處,登時攪的劍風亂竄,吹的他們衣衫獵獵作響。

    二人一攻一守,局面卻是半斤八兩,無人吃虧,也無人佔便宜。

    「小小年紀,便有九重真氣修為,難怪你如此驕狂……」

    霍青瞻臉色鄭重,沉聲開口。

    然而不等他這一劍說完,孟宣忽然間一步跨了出來,又是一劍。

    劍氣暴漲,猛然襲到了霍青瞻身前。

    霍青瞻吃了一驚,只好閉了嘴,硬提起真氣再擋此劍。

    「轟……」

    劍氣相交,威勢足比方才大了一倍,許多圍觀的弟子也不由往後退去,怕被劍氣所傷。

    兩次被孟宣打斷說話,霍青瞻已經有些著惱,厲喝道:「你這孩子,怎地……」

    孟宣不理會他,又是踏上了一步,一劍斬出。

    一問劍。

    問天問地問蒼生,不斬妖邪不歸身。

    在出劍之前,便已經問過自己,問過天地蒼生,哪還理會你說什麼,只管斬你!

    「嘭……」

    這一劍威勢更重,劍風呼嘯中,霍青瞻臉色發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臉色發白,既是被這一劍逼的,也是氣的,連番三次說話被人打斷,他心裡又怎會不難受?每被孟宣硬生生逼回去一句,他的心裡就鬱悶一分,劍上的力道便弱了一分,而孟宣卻是一步一劍,一劍更比一劍強,本來二人相仿的修為,霍青瞻卻已抵擋不住這第三劍。

    並非霍青瞻修為不夠,實在是氣勢上被孟宣壓了一頭。

    「霍師兄竟然退了一步……」

    「我沒看錯過,那小孩子竟然把霍師兄逼退了……」

    「噓,禁聲,他能夠被掌教看中,列為真傳,又豈會是易與之輩?」

    一旁的弟子們低聲議論,臉色各異,多數都是驚詫異孟宣的修為。

    擊敗岩機子算不得什麼,畢竟岩機子的修為,在這十數位弟子中,也只能排在中流,而霍青瞻卻不一樣了,他的實力遠超諸弟子,幾乎就是眾人心中不可戰勝的存在。

    孟宣能一劍逼退他,好幾個弟子心裡產生的第一個念頭,甚至是不敢相信。

    「看樣子不必動用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了……」

    孟宣連出三劍,逼退了霍青瞻,卻也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心裡盤算起來。

    他這三劍,本來就是存了試探霍青瞻力量的念頭,如今心裡已經有了數。

    「看你年幼,我讓你三招,現在卻要出劍了……」

    霍青瞻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迅速的說了一句,往自己臉上貼金。

    聽他這麼一說,倒也有不少弟子信了,真以為那三劍是他讓著孟宣的。

    孟宣聞言,臉露譏嘲,笑而不語,霍青瞻卻怕他再一次搶攻自己,說完了那一句話後,便冷喝了一聲,松紋古劍直直指了出來,這一次他主動出手,氣勢卻又不同,一瞬間,整柄劍的劍氣完全收斂,皆蘊於一劍之中,悄無聲息,卻蘊含怪力,向孟宣直直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39
第七十二章 陰險



    連續被孟宣逼的守了三劍,霍青瞻卻打定主意,要佔據主動了。

    懂劍之人都曉得,鬥劍,最重要便是採取主動,若是完全處於被動防守的局面,不但自身的實力發不出來,更會助漲對手的氣勢。而且被動防守的局面下,自己出現了一絲破綻,立刻就會被對手抓住,而對手若出現了破綻,自己卻不見得能夠及時反守為攻打回去。

    霍青瞻適才被孟宣搶攻三劍,已經徹底陷入了被動防守的局面,要打下去肯定吃虧。

    如今他好不容易在孟宣的三劍之下得到了喘息之機,自然要抓住機會。

    只不過他卻不知道,孟宣在三劍之後暫時收劍,其實也是為了不想佔他這個便宜。

    在孟宣看來,反正不是生死之爭,雙方公公平平的才有意思。

    「唰……」

    就在霍青瞻這一劍刺到了孟宣身前時,他忽然動了。

    瞬間連跨三步,身形如幻似鬼,已經到了霍青瞻身後,又是一劍。

    天梯九變,正是孟宣自天梯學來的步法。

    三步一變,巧奪天機。

    霍青瞻眼前忽然失去了對手蹤影,立時吃了一驚,松紋古劍想也不想,便向身後揮去。

    他雖沒有看清孟宣的步法,但直覺告訴他,孟宣便在他身後。

    他猜對了,孟宣這一劍斬來,恰與他的松紋古劍撞在了一起,火花四射。

    二人皆感覺胳臂發麻,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霍青瞻臉色古怪,本想搶佔先機,卻沒想孟宣步法這麼詭異,還是他攻自己守的局面。

    「看劍!」

    霍青瞻猛提真氣,瞬間一劍速斬,打定了主意要掌控戰局主動權。

    然而這一劍剛到中途,卻忽然發現孟宣詭異的邁出了兩步,再次失去了蹤影。

    「這是什麼步法?」

    霍青瞻驚的冷汗都流了下來,瞬間轉身向身側劈出。

    「啪……」

    又是兩劍相接,孟宣的劍雖短,卻已堪堪斬到了霍青瞻腰肋,只差一指便傷到了他。

    若非霍青瞻同樣也修煉到了真氣九重,感應靈敏,這會必然已經傷了。

    「小子給我留下……」

    霍青瞻被這一劍嚇出了一身冷汗,心下哪裡還敢怠慢,抓住了兩人兵刃相撞,身形同時微微一頓的機會,松紋古劍立刻反繳了回去,還是要搶佔主動。

    主動就是上風,誰佔了上風,誰的贏面就大,而且是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大。

    「哼,跟我鬥劍,你就別想搶佔上風……」

    孟宣低聲冷笑,腳下天梯九變踏出,身形詭異,又是兩劍連斬。

    一問劍本是堂堂正正之劍,而孟宣腳下施展的天梯九變,卻是最為詭異的步法。

    兩者結合,孟宣所使的劍,便成了詭中有正,正中有奇的怪劍。

    只怕冷大師座下的高足來了,對上此劍,都會感覺頭疼。

    當然了,冷大師不算,他在劍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一個境界,不是一套步法可以彌補的。

    「啪」「啪」「啪」「啪」

    場中兩人瞬息之間,已經鬥了十幾劍。

    霍青瞻饒是在劍上下過苦功,可他在孟宣的怪劍下,依然佔不得上風。

    相反的,他已經開始屢屢遇險,好幾次險些被孟宣傷到。

    一個人只有佔據了上風,才能將自己一身的精妙劍法全部施展出來。

    而處於下風的話,便會愈來愈縛手縛腳,縱有精妙劍法,也沒有機會施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我必敗無疑……」

    霍青瞻心裡升起了一個想法,不由暗暗咬起了牙關:「雖然不大光彩,但是……」

    一邊想著,他眼神陰冷了起來,默默唸誦起了法訣。

    便在此時,孟宣也是一劍刺了過來。

    孟宣也不願拖延了,平心而論,這霍青瞻的劍法確實了得,自己若非在攀登九階十梯登仙台的時候偶得了這套步法,單憑劍法,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只不過,自己有了這套天梯九變步法,卻彌補了劍藝上的不足,又遠非他能贏的了。

    霍青瞻能在自己猛攻下防守這麼久,倒讓他心裡有些佩服了。

    雖然裝的有點厲害,但這人明顯還是有點裝的資本的。

    「給你留個面子,這一劍,便不讓你見血了……」

    孟宣暗想,腳下忽然加快,瞬息間一變,而後堂堂正正一劍劈了出去。

    劍氣摧發,浩如江河,難以抵擋。

    只不過,這一劍之威,卻含而不發,只想擊敗霍青瞻,卻沒想著傷他。

    然而就在這時,孟宣背後的影子裡,忽然一道無形的利氣向他背心刺了過來。

    「嗯?」

    孟宣反應靈敏,在那利氣中自己之前反應了過來,瞬間回劍,將其磕飛了。

    空氣中空中無一物,但他明顯有種格擋住了什麼東西的感覺。

    以他的感應,甚至能發現被他擋了一下的無形勁氣,一擊不中後,立刻就飛回了青石旁的一柄劍裡,那柄劍,正是霍青瞻的飛劍。

    「哼……」

    霍青瞻等的就是這一刻,臉上冷冷一笑,忽然間擲了松紋古劍,雙手合在一起,十指繁複變化,結起了一個古怪的印訣,聲音低吼:「四方獅子印……」

    隨著印記結成,方圓十丈內忽然精氣狂湧,隱然組成了四隻獅獸的模樣,猙獰怒吼,鎖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而孟宣,恰在這四隻獅子中間,被牢牢鎮住了。

    「果然不愧是霍師兄,武法雙修,卻不是那小孩子能擋的……」

    「這就是霍師兄去年破開法陣,從裡面取出來的秘法嗎?」

    「能夠逼得霍師兄動用此訣,這小孩子也不弱了啊……」

    「哼,霍師兄只是沒有用他的陰陽子母劍,不然這小孩子一劍都不見得能擋下……」

    眾人議論紛紛,都以為霍青瞻贏定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孟宣被四方獅子印鎮住,又哪裡還有翻盤的本事?

    只是眾人卻沒有注意到,孟宣這時候的臉色已經變了。

    不是怕,而是惱。

    孟宣急了。

    他卻也沒想到,這霍青瞻竟然如此無恥,別人可能沒有發覺,他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與這些人鬥劍,明明說好了不用飛劍,可這霍青瞻,卻在悄無聲息間,念動法訣,驅使了一柄無形飛劍偷襲自己,趁著自己格開飛劍的功夫,才施展了這四方獅子印。

    不然的話,鬥劍之中,電光石火,他哪裡來的時間結印?

    在他結這一個印的功夫裡,孟宣能斬他兩回。

    孟宣猜的也確實不錯,霍青瞻的飛劍,名喚陰陽子母劍,看起來與普通的飛劍無異,實際上是兩劍一體,一為陽劍,便是平時顯露在諸弟子面前的飛劍,而別人不知道的是,他的飛劍裡,還煉有一柄陰劍,無形無色,用它隱在敵人的影子偷襲對手,最是合適不過。

    只不過,明明說好的不用飛劍,他卻暗中驅動了此劍,卻是顯得有些無恥了。

    當然了,除了孟宣,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他動了這一劍,而孟宣說出來,也沒人信。

    只要沒人信,便等於他沒有用過。

    「哈哈,小朋友,你修為雖然不弱,但武法與術法,還是差了一籌啊……」

    霍青瞻朗聲長笑,提起松紋古劍,向著孟宣刺了過來。

    這時候被他的四方獅子印鎮住的孟宣,根本無法躲避這一劍。

    而孟宣卻也沒有擋的意思,只是歪著頭,看著霍青瞻,眼神古怪。

    「本想給你留點面子,但你還真是……不要臉啊!」

    望著這一劍刺來,孟宣冷笑,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然後他輕輕動了動手腕,揮出了一劍。

    看起來似是隨意揮劍,軟弱無力,但卻已運用了斬逆劍內的千年信仰之力。

    隱約間狼嚎響起,無盡狼影在周圍幻化,血腥殘忍,詭奇可怖。

    「噗……」

    霍青瞻真氣凝聚的一劍,迎到了這道蘊含千年信仰力的一劍,立刻被擊飛了出去。連帶著他這四方獅子印禁錮的力場,也被這一劍斬破,便似洩了氣的氣球一般,狂風飆射,吹向四方。這還是孟宣不想殺他,留了手的原因,不然霍青瞻會被這一劍直接斬成兩半。

    「怎麼可能……」

    飛在半空中的霍青瞻滿臉的不信,幾乎不敢相信孟宣能斬出這樣強大的一劍。

    然而不待他有所反應,破開了四方獅子印禁錮力場的孟宣忽然衝了上來。

    天梯九變詭奇無比,也擁有奇速,很快就追上了還飛在半空中的霍青瞻。

    「啪……」

    孟宣揚起斬逆劍,以劍身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一條紅斑瞬間出現。

    「做人,要言而有信……」

    孟宣的冷喝響起在霍青瞻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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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再擂鼓



    飛在半空中的霍青瞻如何能再抵擋孟宣這詭奇步法,被孟宣一劍抽的眼冒金星,臉頰奇痛,他心裡的惱怒卻更甚,幾乎不想相信,自己竟然被他抽了臉頰?這是何等奇恥大辱?然而不等他怒吼出來,孟宣身形再變,鬼魅般到了霍青瞻右側,又是一劍拍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下,是讓你懂得做人不得虛偽……」

    霍青瞻怒發如狂,然而已經落敗的他,章法已亂,連擋都沒法擋。

    「這一下,是讓你記得,要尊敬門中師兄……」

    「這一下……純是因為你做人實在討厭!」

    孟宣將斬逆劍當成了戒尺,一劍一拍,一拍一訓,便似私孰裡的先生,在教訓頑童。

    霍青瞻不是要教訓他麼?

    孟宣心眼小,你既訓了我一句,我便十倍的還你!

    「這一下,是教訓你做人不要那麼虛偽!」

    連抽了霍青瞻十幾劍,孟宣才冷喝了一聲,飛起一腳將他踢飛了出去。

    「嘭」

    霍青瞻偏巧不巧,又摔回了他適才坐著講道的大青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是傷的有多重,純是被氣的。

    「霍師兄竟然輸了……還輸的如此難看……」

    「輸了,確實是輸了,這小孩……實在是強大……」

    議論聲漸漸響了起來,有人瞠目結舌不敢信,有人則輕輕嘆息,敬畏的看著孟宣。

    他們明白,對霍青瞻來說,最慘的不是輸了,而是被抽了這麼多下。

    實在是臉都丟光了。

    「霍師兄……」

    高挑眉毛岩機子,小跑過去攙住了霍青瞻,向著孟宣怒目而視,似乎是恨孟宣下手太重。

    而孟宣,則臉色平靜,冷冷看著霍青瞻,雖然抽了他這麼多下,怒氣依然未消。

    事實上,如果不是自己剛進仙門,不益見血,剛才就直接殺了他。

    他收回了斬逆劍,心念動處,三十二劍飛了過來,反手插劍,恰將斬逆劍插入了三十二劍中間。三十二以斬逆劍為中心,組成了奇特的三十三劍,既為劍身,也像是斬逆劍的劍鞘。插回劍後,孟宣便鬆開了手,而三十三劍則仍然飛在空中,懸浮不動,靠他的真氣維繫。

    飛劍雖有靈,但自身蘊含的能量卻有限,在離開劍湖之後,全靠主人的真氣指揮。

    孟宣低著頭,似乎在考慮著什麼,過了一會,他忽然間並指如劍,向著霍青瞻一指。

    「嗖」的一聲,三十三劍瞬間化作一道劍光,向著霍青瞻飛了過去。

    「這是要做什麼?他要殺了霍師兄嗎?」

    旁邊的門下弟子,個個震驚。

    就連霍青瞻也瞪大了眼睛,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啪」的一聲,三十三劍卻沒有刺到他身上,而是斬在了一旁。

    中劍的,是他的陰陽子母劍。

    遭到了三十三劍重重一擊,這柄品質極高的飛劍立刻出現了道道裂紋,沒有幾年功夫,是不可能再重新鑄煉完好的了。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孟宣招手,收回了三十三劍。

    場間的人,惟有霍青瞻目帶驚懼,他明白孟宣此舉的用意。

    孟宣沒有告訴別人他剛才驅使飛劍暗施偷襲的做法,卻毀了他的劍,無疑是在警告。

    這一次斬劍,下一次斬你。

    「還有人要稱稱我這個真傳弟子的份兩麼?」

    孟宣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後淡淡開口,環顧四周。

    無人回答,每一個迎上了孟宣目光的人都不自覺的把低頭了下去。

    「很好,既然如此,那諸位就是認可了我這個真傳大師兄嘍?」

    孟宣淡淡開口,「孟某初來乍道,年紀又小,知道你們心裡不服,此乃人之常情,也沒什麼,只不過,有句醜話說在前面,你們不服我可以,挑戰我也可以,但只要孟宣是這天池真傳一日,你們陰奉陽違,私下裡動心眼,耍計謀卻不可行,我討厭這些。」

    「今日我敲響醒雷鼓,你們聽而不聞,已經是犯了門規,這是第一次,也就罷了,但若有下一次,你們個個都逃不掉門規處置的下場!孟某年齡雖小,但也不是沒有手段的,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相信我,我的火若真燒起來了,別說三把,你們一把都受不住!」

    聽了孟宣的話,眾弟子盡皆沉默不語,氣氛壓抑。

    而孟宣冷冷說完了話,則冷冷掃了一眼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霍青瞻紅腫滲血的臉上,牢牢盯了一眼,便飛身投入了高空,頭也不回的遁走了。

    墨伶子及蓮生子見狀,也都御劍飛起,隨在他身後。

    「墨伶子,那霍青瞻,到底是什麼人?」

    飛在空中,孟宣忽然問墨伶子道。

    墨伶子微微一怔,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霍師兄可以說我們天池仙門中的最強者……反正他的實力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天資驚人,曾經在九階十梯登仙台上,登上了第七階的,而且在如今的天池門中,他也是惟一一個能夠破開法陣,從裡面取出修行功訣的人……」

    孟宣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一點疑惑。

    「此人既有如此天資,修為也不弱,又為何會繼續留在天池門中?」

    「別的弟子是無處可去,他這般天資與修為,想必其他幾個大仙門也是歡迎的……」

    「若說忠誠……呵,此人如此陰險虛偽,會對天池仙門忠誠麼?」

    想起了霍青瞻在戰鬥中的偷襲,孟宣嘴角升起了一絲鄙夷的冷笑。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剛剛入門,便如此囂張,大不了老子不在這天池仙門呆著了……」

    霍青瞻的修行之地,在孟宣走後,沉默了許久,忽然一個弟子憤憤不平的叫了起來。

    只不過,他預想中一呼百應的場面卻沒有出現,反而每一個人都神色古怪的看著他。

    「呵,你要脫離山門?請便吧!」

    一人輕聲一笑,微嘲的看著他。

    那人卻是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三十多歲年紀,在這群人中年齡最長。

    「江師兄,你……你為什麼這麼說?那廝如此嬌狂,難道你們要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先前說話的弟子大為不解,高聲說道。

    「什麼叫淫威?我們今天聚在這裡,不就是想瞧瞧他有多少份量麼?」

    青衫道士冷冷笑了一聲,淡淡說道:「他年輕雖小,但表現的卻遠超我們想像,難道我們不該慶幸山門終於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反倒要反他不成?呵,話說回來,如果掌教至尊親口列為真傳大弟子的人連我們這一關都過不了,那天池仙門才是真呆不下去了!」

    天池眾弟子中,霍青瞻算一號人物,墨伶子的實力可排第二,這青衫道士,便排第三了。

    見他如此說,登時有許多弟子暗暗點頭。

    「我們留在門中,都有自己的原因,命運都繫於仙門,仙門崛起,我們也將平步青雲,天池哀落,我們也就成了孤魂野鬼,這個孟師兄,得到了掌教至尊的認可,得到了劍湖萬劍的認可,於我們實在是福不是禍,我不管你們想,反正我是認可了咱們這位真傳大師兄了……」

    青衫道士輕輕嘆著,目光裡露出了幾分期許。

    聽了這番話,那先前說話的弟子也低頭不語了,他還真沒有離開天池仙門的勇氣。

    「嘭嘭嘭……」

    忽然間,三聲鼓響激盪山峰,自山門中心傳了過來。

    「嗯?他怎麼又敲響了醒雷鼓?」

    眾弟子聞聲,不由微微一怔,面面相覷。

    「醒雷鼓響,天池門下皆要前往聽令,諸位師弟,我先行一步了……」

    青衫道士說道,祭起飛劍,化作一道劍光往鼓聲傳之處飛去了。

    「額……我也去……」

    有人叫道,也御起飛劍跟了上去。

    眾弟子見狀,紛紛投入高空,往坐忘峰飛去,那先前說要脫離山門的弟子也在其中。

    轉瞬之間,青石之前,就只剩了霍青瞻與岩機子二人。

    「你也去吧!」

    霍青瞻忽然嘆了口氣,向岩機子說道。

    「霍師兄,你放心,我絕不對背叛你的……」

    岩機子還以為霍青瞻說的是反話,當即信誓旦旦的說道。

    霍青瞻眼睛裡似有火在燒,但臉色卻顯得非常平靜,淡淡道:「沒什麼背不背叛的,勝者為王敗者寇,只要他坐得穩,便讓他坐真傳首徒又何防?你快趕過去吧,順便替我告個假,就說師弟霍青瞻因傷無法前往,還請孟師兄體諒,免掉門規責罰……」

    岩機子期期艾艾,見霍青瞻不似作偽,還是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四下無人之後,霍青瞻臉色驟然變得極其猙獰,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小狗,你今日侮我,待我拿到了天罡雷法,定要十倍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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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棒子打完有蘿蔔



    回到了坐忘峰後,孟宣便再次擂起了醒雷鼓,然後立於鼓前相候。

    這一次,一柱香時間不到,眾弟子皆已御劍前來了,蓮生子在旁,小聲的為他說著每一個人的名字,孟宣都記在了心中。一柱香時間燒完,門下十一名弟子,已經來了十名,獨缺的一名,卻是霍青瞻,不過岩機子在最後一個趕來之後,卻也怏怏不悅的過來替霍青瞻告了假。

    孟宣看著眾人,點了點頭,也不說廢話,直接就道:「大家同為天池弟子,自當相互扶持,我入門之後,也瞭解了一些情況,然後奉掌教之命,準備了一點微末薄禮給諸位,望笑納!」

    說著喚了一聲,蓮生子與墨伶子便各捧了一個托盤上前來,分予諸弟子。

    眾人見孟宣什麼都不說,上來就送禮,不由微微一怔。

    待得看到了托盤中的東西,卻又登時一片嘩然。

    盤中不是別的,一個托盤放得是金精靈鐵,另一個盤裡放的,卻是一些法器與丹藥。

    有六七個弟子,分別得到了金精百兩,或靈鐵十兩,剩下的弟子,則分到了法器與丹藥。

    卻原來,孟宣知道這天池門下的弟子,缺錢已經成了一個大問題,有不少人都與蓮生子一般,身無分文,平日裡只靠在島上挖野菜,捕海魚填飽肚子,他是真傳大弟子,急需站穩根腳,便大大方方,將自己剛剛兌換來的金精靈鐵發了下去,解其燃眉之急。

    而那些紅塵中有家世的,不缺銀子,也就根據他們的情況,準備了法器與丹藥。

    不得不說,打下了黑木山後,他孟宣也是一位小小的富翁了。

    雖然那黑木山的戰利品,並不足以他在仙門之中揮霍太久,但這份見面禮還是送得起的。

    而他託辭奉掌教之命了,則是照顧了眾人的面子,以免讓人感覺是他在施捨眾人。

    實際上,誰又不知道掌教多年閉死關,根本不理門中事務了?

    稍有見識的幾個弟子,都立刻就明白了孟宣的心思,輕輕點頭,佩服他的做法。

    一時沒有明白的,稍稍琢磨,也就想明白了,心下不免感動。

    最關鍵的,孟宣這些「薄禮」,恰好就是各人所缺的。

    那幾個孤兒出身的弟子也就罷了,金精百兩,看起來不多,實際上是就是一萬兩銀子啊,若只用來購買平日裡生活所需的話,足夠他們衣食無憂的過上整整三年。

    而那些不缺銀子的弟子,得到了法器,也是個個喜出望外,天池仙門寶庫已毀,僅剩的法器,便是劍湖裡養的萬劍,而那些劍,他們每個人只能請到一柄罷了,孟宣這些法器,都是黑木山千年收藏的珍品,放到江湖上,不知會引得多少覬覬覦,實乃一份大禮。

    也虧得這天池仙門剩下來的弟子少,若是多幾個,孟宣可就送不起了。

    「我不要……」

    眾人歡喜之際,岩機子不和諧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卻見他伸手推開了蓮生子的托盤,一臉不屑,似乎較勁一般的看著孟宣。

    眾人一怔,旋及暗暗搖頭,他們自然都知道岩機子與霍青瞻走的近,沒少受霍青瞻接濟,銀子是不缺的,只是此時卻於這種場合拒絕孟宣的好意,未免太也不智.

    想那霍青瞻都敗在了孟宣手下,你又有幾分斤兩?

    若真是惹惱了真傳大弟子,非要給你小鞋穿,只怕你在天池仙門中,真是寸步難行了。

    孟宣卻毫不以為意,笑道:「那便拿回來吧,其他師弟有誰需要,便來我這裡取好了!」

    「孟師兄……師弟……厚顏相求,我正在煉一爐丹,恰好缺好一昧靈藥,沒錢購買……」

    話音還未落,便有人紅著臉開口了。

    孟宣笑了笑,輕輕一揮手,道:「先拿去購買靈藥吧,若有所缺,可以告訴我!」

    那人得了岩機子的一份金精,立刻眉花眼笑的謝過了孟宣。

    岩機子看到了,心裡不由一陣心疼。

    霍青瞻雖然家裡不缺錢,但也不是開金礦的,,平時裡便是接濟他,又能給他幾個錢?

    偶爾給他兩三千兩銀子,他便很感激了。

    可孟宣給的,卻是百兩金精啊,足足一萬銀子啊,竟然……被自己這麼放棄了……

    「謝過大師兄……」

    諸弟子得了好處,一個個心情愉悅,齊齊向孟宣行禮。

    「諸師弟不必多禮,同為天池弟子,自當相互扶持!」

    孟宣微笑說道,看著諸弟子的模樣,心裡微樂,知道自己還是做對了。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紅塵還是仙門,胡蘿蔔加大棒,都是馴人的不二法門。

    他先前冷口冷面,動手打人,那是因為諸弟子給他來了個下馬威,要豎立真傳弟子威嚴!

    而如今又根據諸弟子所需,送上金銀法器,這便是明擺著收買人心了。

    雖然他年齡不大,但兩世為人,這點小手段還是有的。

    「哼,你既然是真傳大弟子,那自然也暫代傳功長老之職了,我們的修煉功法,是不是也由你代傳?」

    就在這時,一個不諧之聲響起,自然又是岩機子。

    眾人聞言,都知道他在找事,看向他的目光裡,除了嘲諷之外,已經有些厭惡了。

    他提出來的,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天池仙門的修行法訣雖然保存下來了大半,但在當初天降劫火之時,當時的傳功長老為了保全仙門典藉,便以自己一身精血為引,設下了奪天法陣,守護典藉,只是雖然最終保全了典藉,但他設下的陣法也實在太強,劫火過後,閬寰經窟竟然無法再打開了。

    所有想求取經典的弟子,都必須靠自身修為,去破開絕陣的一角,才能拿到典藉。

    這樣一來,門中十幾數位弟子,能夠得到典藉的就寥寥無幾了。

    宗門凋蔽以來,也就霍青瞻曾經破開過絕陣,拿到典藉。

    而且他拿到的,卻也不一定是適合自身修行的。

    霍青瞻第一次破開法陣,得到的是四方獅子印的法典,倒讓他欣喜無比,可第二次破開法陣,卻取出了一門拳法,而他本是劍修,拿到了這門拳法,幾乎就可以說是無用了。

    「青瞻師兄取得了法訣之後,都會公開講道,與我等分享,你這真傳大弟子,莫非還不如青瞻師兄?」

    岩機子自以為捏住了孟宣的脈門,洋洋得意,興高采烈,言語諷刺。

    只是眾弟子聽了,卻有種想抽他的衝動。

    那霍青瞻確實曾講道,但也只有今天一遭兒啊。

    以前他取得了四方獅子印的修行之法,也沒見他拿出來與眾人分享啊!

    這次取得的拳經,於他實在無用,這才假模假樣的要拿出來與眾人分享,但也只是做做面子功夫,講了沒幾句,便以岩機子怒斥孟宣開始,結束了這場講道。

    岩機子崇拜霍青瞻沒什麼,但把他神話的太高了,也不免惹人厭惡。

    不過眾弟子也沒有開口反駁,一來,岩機子說的話雖不好聽,卻也在理。

    孟宣身為天池仙門真傳大弟子,確實該暫代傳功長老之職。

    二來,他若是真會取出典藉來與眾人分享,眾人自然也期待萬分。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該暫代傳功長老之職……」

    孟宣沒有發火,也沒有生氣,反而點了點頭,同意了岩機子的看法,然後向眾人道:「諸位師弟放心,我會找時間去閬寰經窟看看,若取出了典藉,自當與諸位分享!」

    「多謝大師兄……」

    眾弟子大喜,齊聲再拜,雖然只是一個承諾,但他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了。

    畢竟霍青瞻能夠破開絕陣,孟宣實力比他還強,按照道理也是能破開法陣的。

    而且孟宣身為真傳大弟子,說出來的話自然要尊循,他說了要分享,想必不是騙眾人的。

    「哼,還不見得能取到經典呢……」

    眾人歡喜中,岩機子獨獨冷笑,孟宣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心裡對他也厭惡起來。

    又與眾師弟聊了些門中事務,說了些門派必然崛起之類震奮人心的話,孟宣便教他們散去了,獨留了蓮生子與墨伶子兩個。

    「孟師兄,你真的會與我們分享功法嗎?」

    蓮生子與墨伶子也無比激動,眼睛放光,餓狼一般盯著孟宣。

    「若能取出來自然會,你們先帶我去那邊瞧瞧!」

    孟宣微笑著說道,他倒也確實沒有藏私的想法。

    這些人身為天池弟子,入門比自己還早,修煉門中功法,也是天經地義。

    兩人大喜,當即御起飛劍,帶孟宣前往閬寰經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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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經窟絕陣



    閬寰經窟卻是位於仙門西方,距離劍湖約三十里,一處青山掩映的山谷之中。在路上孟宣便問清楚了,經窟共有三窟,被三套大陣守護,此陣乃是當年的傳功長老舍卻了一身性命設下,端得是精妙絕倫,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此陣仍然生生相息,毫無敗落的模樣。

    一靠近這裡,孟宣便感覺周圍靈氣波動,形成了一種複雜的力場,甚至連劍都飛不起來。

    「閬寰經窟便位於下面山谷中了,周圍千丈,都被大陣籠罩,難以進入!」

    孟宣聽了墨伶子的話,便在谷旁的一處山峰上落了下來,皺起眉頭,細細觀察。

    過了很久,他才輕輕點了點頭,似乎看明白了什麼。

    「孟師兄……能破開嗎?」

    墨伶子與蓮生子都激動萬分,滿懷期待的看著孟宣。

    孟宣輕輕點了點頭,道:「多則半年,少則三月……」

    「啊?需要這麼久才能進去嗎?」

    墨伶子與蓮生子神色黯然了下來,似乎有些失望。

    當初霍青瞻破開一角絕陣,也只用了十幾天功夫,看樣子孟宣還不如他。

    孟宣聽了,卻是微微一笑,道:「不是進去,是解開這第一窟的法陣!」

    「什麼?」

    這二人宛如變色龍一般,表情瞬間又變得無比驚喜了。

    破開法陣,進去取幾部經典,與解開法陣,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破開法陣,就是憑自身的修為,尋找一處法陣的弱點,硬生生打進去。

    期間要承受法陣的侵襲,能抗得過去,便能取得典藉,若抗不過去,便會身受重傷。

    而且除非是整套陣法全部破掉,在破陣者出來之後,法陣被破開的一角,也會慢慢修復,下一次進去,仍然要破陣。

    而解開法陣,就是指將自動運轉的法陣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驚門、死門,八門重新排列,在不傷及法陣本源的情況下,將它控制住。

    一旦解開了法陣,那此陣便全憑解陣者操控,想讓人進便讓人進,想讓人死便讓人死。

    也即是說,孟宣若是解了第一窟的法陣,那就等於這第一窟仍然有法陣守護,但天池門下的弟子卻可以自由進出,閱讀內中典藏了。

    這與霍青瞻當時破開法陣的做法,根本是兩種方法,效果也同樣有著雲泥之別。

    蓮生子與墨伶子直接激動的難以自持了,被孟宣笑著訓了一句,二人才安靜下來。

    孟宣又仔細觀察了半晌,默記了陣法的繁複運轉軌跡,這才御劍回山了。

    他與墨伶子和蓮生子交待,自己要閉關解陣,門中若無要事,便暫不讓人打擾自己。

    兩人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下來,蓮生子還主動承擔了每天給孟宣送一次飯的職責。

    也就在這一夜開始,孟宣便開始專心解陣了。

    於陣法一道,他曾在病老頭身邊學過,並不生疏。

    當初登上九梯十階登仙台的四五六三階,全是靠對法陣的領悟上去的。

    如今他破開護經法陣,其實與他當初登階有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需要強大的運算,計算法陣運行的軌跡,然後趨吉避凶,步步深入。

    計算清楚了第一窟法陣的所有運轉軌跡,孟宣就可以深入陣中,煉化法陣最深處的陣眼,控制整座法陣的運轉了。

    這就像在做一道題,觀陣,是審題,解陣,就是計算了。

    這是一門繁複龐大的計算工作,中間不允許出現一絲誤差,否則就是失敗的下場。

    孟宣用了十多天的時間,才堪堪解開了第一門開門的算法,整個人不由苦笑。

    解陣一道,當真是艱澀困難,他這個前世的文科生,都想要干脆放棄,直接去破陣了。

    不過好歹他還有著堅定的心性,只是牢騷了一句,便又投入到了第二門的算法中去了。

    十幾天過去了,孟宣的坐忘峰卻一直沒有傳出取得了經窟典藉的消息。

    門下弟子不免有些心思浮動了,他們不知道孟宣是在解陣,還以為他也與霍青瞻一樣,是想破陣而入,取得典藉,當初霍青瞻破陣,只用了十三天時間,如今孟宣過去了十五天,還沒有消息傳出來,這無形之中,似乎在證明著孟宣已經被霍青瞻比下去了。

    「哼,我就說那毛頭小子,怎麼能比得上青瞻師兄?他能贏青瞻師兄,大概也就是手頭上有什麼厲害法器罷了,憑真本事,青瞻師兄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岩機子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洋洋得意,逢人便講,似乎在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自傲。

    其他的弟子們,雖然沒有像他這般興奮,但心裡對孟宣的期許值也未免降了許多。

    蓮生子每日往來於自己的修行之地與孟宣的坐忘峰,給他送飯以及新鮮的野茶,自然也聽到了不少門下弟子的嘀咕,心裡憋的難受,便找到了每日在孟宣峰前,像個門神一樣,將所有來拜訪的弟子都擋掉的墨伶子,問道:「為什麼不將孟師兄正在解陣的事情告訴他們?」

    墨伶子冷笑,反問蓮生子:「你希不希望山門強大?」

    蓮生子撓了撓腦袋,道:「那還用說?沒看我今天又去捕了幾條雪魚?就是為了給孟師兄補腦的,他腦袋越聰明,咱們山門就越強大……」

    墨伶子被蓮生子這神邏輯噎的有點難受,本來還想鄭而重之的問他第二個問題:「那你相不相信孟師兄?」也不再問了,乾脆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孟師兄是天池重震聲威的希望,但門下弟子是否團結也是很重要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就是要將這消息封住,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丑都跳出來,他們現在蹦的越歡,將來孟師兄解陣,他們的嘴臉便越可笑……」

    蓮生子聽的眼睛亮了,扭頭就走:「聽你的,我再捕幾條雪魚去,分你一條!」

    卻說孟宣,此時他已經解到了第二門休門,此時卻被一道難關給困住了。

    他面前擺著滿地的竹籌,看似散亂無章,實際上都按規矩排列,代表著種種運算法則。

    正在皺眉苦思,百無聊賴的寶盆卻溜噠了過來,站在他背後看了一會,忽然「嗤」的一聲,用腳踢了其中一塊竹籌,笑道:「你咋這麼笨呢?算的真慢……」

    「哎……別碰!」

    孟宣吃了一驚,急忙阻止,卻已經晚了。

    竹籌被動了一根,整體規則立刻大變了模樣,先前的規律完全被打亂了。

    「你這個……」

    孟宣指著寶盆的鼻子,真想揍他一頓,就他這一腳,自己三天的功夫全白費了。

    寶盆卻毫無自覺,不屑道:「是你自己笨,本來就該是這麼個算法,兩天前我就看明白了,你卻直到今天都沒有算出來……」

    「嗯?」

    孟宣詫異的看了竹籌一眼,忽然間眼睛一亮。

    他卻是發現了,寶盆踢動的那一根竹籌,看起來是抹去了自己所有的算法,實際上卻是將所有的運算都導入了一個全新的空間,困擾了自己三天的難題,已經被他解開了。

    「你懂算術?」

    孟宣驚喜的拉住了寶盆。

    寶盆不屑道:「你也太小瞧小生了,小生讀書時,可不僅僅是學作文章,卜算、刑律、天文、地理都是要學的,再加上小生天資聰慧……」

    寶盆還在吹牛,孟宣已經欣喜的一把按住了他,笑道:「把剩下的六門都給我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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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解陣



    寶盆竟然還有這方面的造詣,實在讓孟宣有些意外之喜,自然毫不猶豫,就將運算的事情都交給了他。寶盆倒也不排斥,反正他每天也是閒得難受,除了看書就是在峰上瞎溜噠,想找人聊天吧,蓮生子每次過來送了東西也就走了,墨伶子又冷口冷面,不愛搭理他。

    有了這卜算的活,總算是讓他找了點事情做。

    最初一兩天,孟宣還與寶盆一起卜算,怕他算錯了,結果在跟了兩天之後,孟宣就不討苦吃了。寶盆的算術實在是很厲害,運算速度足足是孟宣的三倍以上,有的時候,孟宣本以為他算錯了,結果重新算了一下,卻發現錯的是自己……被寶盆大大的鄙視了一番。

    「這他娘的,要是生在地球,就是陳景潤級的啊……」

    孟宣嘀咕了幾句,索性放手讓他算去了。

    時間飛逝,寶盆日夜不眠,很快將八門軌跡全都計算了出來。

    孟宣本以為會花費三個月到半年時間的龐大算術,竟然只用了二十天!

    這還是因為孟宣自己浪費了前面十幾天時間,也就是說,寶盆只用了六七天時間。

    得出了結果的那一天,孟宣樂得哈哈大笑,可勁把寶盆誇了一通。

    寶盆卻很賤的說:「這些太簡單了,沒什麼意思,若再難一些倒還有點意思……」

    孟宣立刻黑了臉,感覺這廝就是在自己面前秀優越感的。

    將所有的運算結果都牢記心中,孟宣便御劍來到了經窟之前,望著那龐大精妙的大陣,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巡著生門之路一路前行。

    但凡法陣,都脫不了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驚門、死門八門。

    世間任何一個法陣,不管是至簡單還是至複雜,都會有一個生門,這倒不是佈陣者都心懷仁念,要給闖陣者留條生路,實在是因為,大道至繁,總有一線生機,法陣之中不留生門,便無法使法陣生生相息,循環運轉,也就是說,沒有生門的法陣,反而是個死陣。

    因此佈陣者能做的,就是將生門藏的特別深,闖陣者找不到生門,也就等於沒有生門了。

    而找到生門的方法,便是孟宣與寶盆所做的,運算。

    將整座法陣的動轉都計算清楚了,八門佈置皆在胸中,那生門再變,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一路無驚無險,孟宣進入了第一重法陣,看到了第一洞經窟的大門。

    「進來了……」

    孟宣長長吁了口氣,心裡不禁有些佩服寶盆,運算的如此之快,卻又不出一絲誤差,那個迂腐書生,確實有他的厲害之處。

    「吱呀……」

    孟宣取出了真傳弟子令,推開經窟大門,還未看清裡面的景象,忽然兩道寒氣撲面而來。

    孟宣吃了一驚,心念動處,三十三劍驟然飛了起來,擋在他身前。

    「叮叮……」

    兩道飛劍撞在了三十三劍上,立刻又飛了回去。

    與此同時,孟宣手裡的真傳弟子令也微微發燙,釋放了一道無形的氣機。

    其實在真傳弟子令散發氣機時,那兩柄飛劍便已經產生了感應,收去了殺機了。

    只不過孟宣反應太快,還不待飛劍主動收斂,便搶先前三十三劍祭了起來。

    「果然如此,我剛剛還在想,前賢設下如此絕陣,即便進入了陣中,也不可能沒有其他的厲害禁制,所以將真傳弟子令持在了手中,現在看來,這卻是做對了,即便是從陣中生門而入,在進入經窟時,也會遇到兩柄飛劍襲殺,惟有天池弟子,才能讓飛劍斂去殺機……」

    孟宣心裡想到,後怕之餘,也頗為佩服那位前傳功長老的心思。

    若是敵人探陣而入,在其順利通過了法陣,進入經窟時,恐怕是心下最放鬆之際,稍不留神,便會被兩道出其不意的飛劍斬殺了。也惟有佩帶著天池真傳弟子令的人,才會被飛劍感應到,那兩柄飛劍,也是凶悍之極,見到三十三劍,仍然敢暴起襲擊,就可見一斑。

    「據說,這法陣是為了抵禦劫火,為何又會設下飛劍伏擊呢?」

    孟宣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飛劍只能對付人,可抵禦不了劫火啊,莫非,當年降臨天池仙門的,除了天劫,還有**?前賢設下這兩道飛劍,是防範敵人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孟宣也沒有深思,仔細打量起這第一洞經窟來。

    卻見經窟約三十丈方圓大小,蘊滿靈光道道,每一寸都有極厲害的禁制。

    在經窟西北方,有一處破損,破損周圍,尚有焦糊痕跡,像是被炸過的一樣。

    似乎是當年這法陣也沒有完全抵擋住劫火的降臨,還是被它摧毀了一角。那一角周圍,擺放在石架上的功訣玉簡,幾乎都被摧毀了,變得殘缺不堪,有的甚至已經崩飛到了外面,孟宣明白,當年霍青瞻取得的功法,應該就是從那一角破損處散落的功法中得到的。

    除了那個地方能取得功法,也就只剩從正門而入這一個方法了,霍青瞻還沒這麼大本事。

    不過,雖然被劫火毀去了一部分,但經窟之中,還是有許多典藉。

    孟宣仔細一打量,便不由激動了起來,卻見窟中石架上,條條玉簡,卷卷典藉,有武法、有修法、有術法,琳瑯滿目,包羅萬象,對一個修者來說,實在沒有比被這些珍奇修法包圍住更幸福的了,饒是孟宣性子恬淡,這會兒也忍不住欣喜若狂,恨不得扭個大秧歌慶祝一下。

    「不要激動,還是先降伏了陣眼再說,待到控制了這第一重陣,以後還不是隨我進出?」

    孟宣告誡著自己,集中了精神,尋找著窟內生門所在。

    經窟之內依然佈置著法陣,甚至比外界更為繁雜厲害,這裡就可以看出法陣的精妙了,有時候孟宣手邊兩尺之處,就有一架放置了玉簡功法的石台,可這麼兩尺之內,便有法陣間隔,若不得其法,就是這麼兩尺距離,孟宣也一輩子都無法夠到那個石台上的玉簡。

    好在孟宣心裡牢記著所有法陣的運算軌跡,過生門,穿景門,避驚門,躲傷門,一路前行,終到了法陣核心處,卻見這陣眼,竟然也是一面小小的令牌,與他的真傳弟子令有些相似,上銘「玄洪」二字,偌**陣,道道靈光,源頭便都繫於這小小的令牌上。

    「玄洪……便是那位設下法陣的傳功長老名諱了……」

    孟宣心裡微嘆,朝那令牌行了一禮。

    「玄洪師叔在上,弟子真傳孟宣,因天劫已過,仙門聲威只待重震,門下弟子急須修行之法,不自量力,特來解陣,冒犯之處,尚請師叔泉下有靈,不致怪罪……」

    說完了這一番話,孟宣便取出了自己的真傳弟子令,準備替換玄洪長老的令牌了。

    只消替換了令牌,孟宣便等於是徹底掌控了這第一重法陣。

    不過,還未等他動手,那面令牌便似乎感應到了孟宣的真傳弟子令,忽然間光芒大作,一道浩然卻顯得有些微弱的光芒自令牌中飛了出來,而後纏繞到了孟宣的真傳弟子令上,漸漸浸了進去,消失無蹤,也就在此時,孟宣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觸感,就好像方圓千丈之內,所發生的一舉一動,都清晰的印入了他的腦海一般,更有龐大的力量隨他調用。

    「咦?根本不必等我煉化,玄洪師叔的真傳弟子令便將法陣掌控權給我了……」

    孟宣心裡微驚,旋及想到,這一切大概早就在玄洪師叔的計算之中了。

    只要從正面解陣的人,乃是天池門下,就可以獲得這法陣的陣眼,而如果正面解陣的人乃是敵人,那麼非但會在剛進門時,受到兩柄飛劍的襲擊,在他靠近陣眼時,陣眼更會自動引發整座法陣的力量,非但要給予敵人重創,更會將這第一經窟的所有典藉毀掉。

    「喲,還真有人能在我之後進來,你如果不是三位師弟,就給我跪下吧……」

    就在這時,一聲奇異的聲音傳進了孟宣腦海,不由讓他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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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天罡雷法



    「這經窟之中怎會有人?」

    孟宣吃了一驚,霎那間便取了三十三劍在手,作好防禦,然後循聲望去。這一看之下,卻不由又吃了一驚,卻見在聲音傳來之處,空無一人,卻有一面石壁,上面現出了一行字跡,內容正是「喲,還真有人能在我之後進來,你如果不是三位師弟,就給我跪下吧!」

    最奇特的是,字下還有落款,寫著「酒徒」二字。

    「莫非是有高人隱在壁後?」

    孟宣一面戒備,一面平靜的說了一聲:「前輩何人?天池真傳孟宣拜會!」

    「別害怕,你既然沒有被玄洪師兄的法陣滅掉,便說明你是天池弟子,我也是,所以我不會害你的,我真身並不在此處,只是留了些字給你,我是你前輩,你拜我也不枉……」

    喊了幾聲之後,石壁後並無人應聲,只是字跡卻又起了變化。

    而且不但是字跡起了變化,同樣也有聲音在孟宣腦海間響起,便似有人說話。

    孟宣仔細一觀察那行字跡,心裡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說,不由有些震驚。

    世間傳說,有高人在寫字之時,運轉造化,可以讓自己留下的字具備靈性,這樣的字,不但是能被人看到的,在靠近了它之後,還通被人「聽」到,說來玄妙,其實就是因為字跡上面有靈性波動,引動了人的神識,產生了聽到一樣的幻覺而已。

    「前輩……莫非是……酒長老?」

    孟宣忽然將這行字與一個人聯繫了起來,心裡不由震驚非常。

    此人留言裡提到了玄洪長老的法陣,便說明他是在劫火之後才來到這裡的,而且他能留下這樣靈氣四溢的字跡,可見其修為深厚,天池仙門除了掌教至尊,大概也只有那四個傳說中極不著調的長老能做到了,而此人又落款為「酒徒」,那麼他的身份便呼之愈出了。

    也惟有那酒、色、財、氣四大長老,才有這等本事與油滑腔調。

    「原來我並不是第一個解陣而入的人……」

    孟宣心裡意外之餘,也有些詫異,既然酒長老早就來過,為何當時沒有解了這重法陣?

    「酒徒長老在上,弟子拜見……」

    孟宣想了想,還是決定拜他一拜。

    畢竟不管這四個長老有多不著調,身份上也確實是自己的長輩,拜一拜他也不吃虧。

    他拜下去後,牆上的字跡再變……

    「嘻嘻,好乖,該賞!不過你看到這字跡時,我應該不在山門了,甚至死活都說不好,也沒法賞你什麼,便留個提醒給你吧,天池仙門,五大正法,天罡為尊……」

    這一行字跡閃過之後,石壁便又變得平平整整了,似乎什麼都沒出現過。

    「就這個麼?」

    孟宣撓了撓腦袋,實在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位酒徒長老苦心巴拉,就為了說這麼句話,確實不虧他們那「不著調」的評價。

    不再理會這件事,孟宣在經窟裡四下打量了起來。

    取得了法陣陣眼之後,他就可以在這經窟之中隨意遊走了,法陣生門將會隨著他的走動而隨時變化,在這法陣之中,他到了哪裡,哪裡就是生門所在,而相反的,如果有敵人在此陣中,只要孟宣想困死他,那麼他出現在哪裡,法陣的死門就會出現在哪裡,隨心所欲。

    「果然不愧是曾經的七大仙門之一,底蘊太雄厚了……」

    孟宣四下里看了看,由衷的感嘆。

    雖然已經被毀去了近乎一半,但經窟裡的典藉還是讓他目瞪口呆。

    種種修法、功法、武法、陣法典藉,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一處玉架上面,立著一尊手持巨斧的高大男子像,那玉架放得便是修法。

    那持巨斧的男子,乃是天地初開第一皇盤古。

    據說上古年間,妖獸橫生,人類弱小,難以生存,而盤古帝窺得天機,自悟了煉氣法門,並傳給族人,使人類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與妖獸爭奪生存空間,也正因為盤古皇是天地之間第一個煉氣士,所以後世之人都稱他為天地初開第一人,開創了修行時代。

    世間不論何門何派的修法,都會供奉他的塑像。

    而另一個玉台,放著術法經典,供的則是一個騎青牛的老者,正是太上。

    據傳世間最早的術法,乃是太上觀萬物衍生之理而創的,因而世人奉他為術法之祖。

    此外還有陣法、武法、丹法,分別供得是大禹、黃帝及神農。

    概因他們都曾經以莫大智慧,為人間留下了一門珍貴之極的傳承之理。

    大禹當年治理天下洪水,感悟了生生不息的道理,創出了世間第一個由人類設下的法陣。

    黃帝則是以武威懾天下,開創了世間以戰養氣的法門,說起來冷大師便屬這一傳承。

    世間武法,也因此都拜黃帝為尊。

    至於他的死對頭蚩尤,據傳戰敗之後,飲人血修魔身,因而被魔道奉為始祖。

    神農皇則是嘗遍天下百草,開始嘗試以靈藥煉丹,改善體質,被奉為丹法之祖。

    最邊上一個玉台,放置的乃是劍訣,供的雕像已毀掉了一半,但孟宣知道他是后羿。

    世傳后羿乃是飛劍始祖,他曾經一弓九箭,射殺天外九隻巨妖。

    那弓箭再強,又如何能飛往天外?

    概因上面銘刻了后羿的御風符文,後世之人,不擅用箭,但卻將之化成了飛劍。

    而這第一經窟中的五大類,修法、武法、術法、陣法、丹法,乃恰是修界五大傳承。

    孟宣緩緩看過,心中震動不已,天池仙門,底蘊著實深厚。

    雖然這第一經窟被毀了近乎一半,但所藏經典,仍然不可小覷。

    若是將這批典藉拿了出去,只怕短短十年,就可以造就一個二流的小仙門。

    「先尋找適合我的功法吧……」

    孟宣轉悠了一會,決定先干正事,尋找適合自己的功法。

    修法他是不需要的,他已經有了大病仙訣,而且那些吐納之術也不適合他。

    丹法自然也不用,道理一樣,大病仙訣本就是丹法中的一種。

    「對我來說,應該找一些能夠提高戰鬥力的經典……」

    孟宣心裡想著,目光四下逡巡。

    他雖然修煉了大病仙訣,但此訣卻只是修法,也就是說,只能助他增漲修為,並沒有真氣運轉、施展種種玄技的法門,而且大病九印裡,從第二印大哀印開始,雖然也能在戰鬥中起到作用了,只是一來太耗真氣,二來也不方便在人前施展,孟宣還是要找其他的功法。

    「這幾部功訣,應該就是這第一窟裡,最重要的幾部典藉了……」

    孟宣慢慢掃過了被奉在最重要位置的幾部功訣,分別是《九幽陰風訣》、《天罡雷法訣》、《神焰洗身訣》、《玄河九天訣》以及《不動山身訣》,其中不動山身訣以及神焰洗身訣已經被劫火燒壞了大半,殘缺不堪,無法修煉了,其他三訣倒是完整。

    只不過,這些完整的法訣,也只有最前面的一卷,後面更精深的法門,應該在第二窟裡。

    「酒徒長老專門留言說,天池五道正法,天罡為尊……莫非就是指,天罡神雷訣?」

    孟宣取起了那部玉簡,略略一看,發現此訣確是玄妙非凡,法訣精深,最初一篇,講的便是以神雷煉體的訣竅,既有修法的特點,也能用在戰鬥之中。

    「先看一下吧!」

    孟宣翻開了玉簡,細細閱讀了起來。

    看了一會,孟宣忽然覺得有些怪異,他閱讀這天罡神雷訣,竟然隨讀隨記,過目不忘。

    平時他可沒這麼好的記憶力,心下知道不對勁,急忙往前翻時,卻吃驚的發現,所有被他看過的內容,竟然都消失不見了,只剩空空如也的玉簡,而在他腦海之中,卻所有的口訣都清晰無比,就好像,所在記載在玉簡上面的文字,都已經通過他的雙眼,進入了他的腦海。

    「這應該是以某種秘法記載在玉簡上的,只容一人觀看……」

    孟宣心頭明悟,也不猶豫,便繼續看了下去,直讀了約一個多時辰,才粗粗將整整第一卷《天罡神雷訣》都讀完了,在這時候,玉簡上已經空無一字,所有的經文都到了他腦海裡。玉簡最後一頁,卻留了幾個字:天罡雷法,功奪造化,一代一人,經不輕傳……

    「一代一人,這意思是說天池仙門中的弟子中,每一代只有一個人能修煉嗎?還是說,不管多少人修煉,只有一個人可以將此訣修煉成功?」

    孟宣心下納悶,思索起來。

    法訣一代只成一人的情況,並不罕見,事實上,孟宣所修的大病仙訣,便是如此。

    甚至說,大病仙訣比這天罡雷法還要極端,這大病仙訣,是只有一個人可以修行。

    只要這一代的大病仙訣傳人還活著,那下一代的大病仙訣傳人便無法修行此訣,當時在青叢山上,病老頭也是因為病入膏肓,知道自己沒有幾年陽壽了,這才將大病仙訣傳給孟宣的,而且一直到病老頭去世,孟宣沒有真正的煉過病丹,下山之後才開始。

    病老頭對此也猜測過,大病仙訣化形之後,呈現龍形,有可能與上古龍族有關,而龍族之中,便有著龍王兩兩不相見的傳說,一世只能有一條龍王。

    天罡雷法,也可能有這一類的特性。

    孟宣思索了一會,也就拋開了,反正這一代的真傳,也就他一個人。

    「先回去吧,也該考慮一下如何給門下弟子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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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蠢物逼宮



    孟宣心裡明白,他雖然掌控了經窟法陣,可以讓任何人安全進入此陣,但也不可能讓所有的弟子放羊似的進來亂逛亂看,什麼人允許修煉什麼功訣,都是要有一定章法的,不然容易出亂子。比如說修為低的弟子,就該學修法,天資不佳的弟子,則最好學丹法。

    真氣修為較高的地方,則可以修武法或術法。

    天資聰穎又有此愛好的,則可以選修陣法。

    在孟宣離開了第一經窟時,岩機子卻也正在各峰之間遊走。

    「曲師兄,我是替霍師兄來拜訪的,有句話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那姓孟的小子雖然僥倖敗了霍師兄,但他真實本領卻實在太差,如今一個月過去了,他還沒有破開法陣,取得典藉,這說明什麼?他根本就不配做我們的真傳大弟子,師弟我打算召集一幫同門,一同上雲隱峰上掌教至尊請願,求他除了孟宣的真傳弟子身份,改立霍師兄為真傳,你意下如何?」

    不等曲姓弟子開口,岩機子又冷冷補了一句:「哦,對了,你若是選擇站在霍師兄這邊,那麼霍師兄不但會將那部拳經抄錄一份給你,甚至連四方獅子印的功法也可以與你分享哦,一邊是只懂得送些金銀法器的毛頭小子,一邊是修行正法,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完之後,岩機子便冷笑著離去了,一夜之間,足有七八人聽到了他的這番話。

    一晚上下來,岩機子倒也說動了三四個人。

    倒也不是他口才好,實在是那雷動四方訣的功法,作為天池仙門五大正法之一,**實在太大,與修法比起來,金銀算什麼?法器又算什麼?再怎麼說,也都是身外之物,惟有修法,可以步步壯大自身,提升實力,有了實力,金銀法器,豈不是唾手可得?

    當然了,這些人也不傻,只是答應陪岩機子走上一遭,打死都不肯冒頭的。

    他們甚至想好了說辭,人問時,只說自己同意岩機子的看法,只有能夠破開法陣,為門中弟子取得功法的人,才有資格做真傳大弟子,至於到底是孟宣還是霍青瞻做真傳,他們都不在意,在自身感情上保持中立,反正誰能給他們修法,他們就站在誰那一方。

    而其他幾個未曾答應的,卻是感覺心裡沒底,實在不太敢相信岩機子了。

    對於此事,他們直接就是裝作不知,閉關不出,任由岩機子鬧去。

    等局勢明朗了,再去站隊不遲。

    當然了,墨伶子與蓮生子二人,岩機子卻根本沒有找他們。

    現在在天池門下弟子心中,這兩人已經成了孟宣的心腹。

    「直接去掌教雲隱峰上合不合適?莫說惹惱了掌教,就那兩個門神一關,也不易過去!」

    有人說出了心裡的疑慮,眾人盡皆點頭贊同。

    近年來,不知有多少弟子去過雲隱峰,都被紅官與松攔下了,連掌教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我倒有個辦法……」

    岩機子冷笑了起來,眼睛閃著陰光,「嘿嘿,掌教閉關不出,但門下若真出了大事,他老人家還真得不會出面管管麼?」

    「諸位師弟,我們也不是有意要跟孟師兄過不去,只是求法罷了!」

    岩機子將自己的想法一說,冷笑聲中,率先御劍往孟宣的坐忘峰去了。

    「孟師兄,師弟岩機子並郝青松、高拱……前來拜會!」

    一眾人來到了坐忘峰前,也不落地,便在劍上,高聲向坐忘峰喊了一句。

    「孟師兄正在閉關,不見外人,你們有什麼事?」

    孟宣沒有出現,冷口冷面的墨伶子卻自峰間轉了出來,冷冷問道。

    「哼,我們有什麼事,也是要向孟師兄說,你這狗腿子還是請孟師兄出來吧!」

    岩機子冷笑,睥睨著墨伶子。

    「你說什麼?」

    墨伶子何等脾氣,聽到岩機子罵他作「狗腿」,頓時大怒,一道殺機自身上綻發,寒聲道:「門中弟子,誰人不知你是出了名的狗腿子,竟然敢罵我?找死不成?」

    感應到了墨伶子身上的殺氣,岩機子也是嚇了一跳,他可不是墨伶子的對手。

    「哼,你要殺我嗎?天池門規……禁止私鬥,你若傷我,瞧他罰不罰你?」

    墨伶子微微一怔,準備祭起飛劍的手停下了下來,岩機子這話說的倒對,如果自己真打傷了他,那麼孟宣掌管戒律,若是不罰自己,未免會有人說閒話,若是罰自己,那自己也當真冤枉,於是他心思一轉,冷笑道:「門中不許私鬥是真的,不過等我稟過了孟師兄,也少不得要與岩機子師弟切磋一下的,到時候刀劍無眼……哼哼,望你好自為之……」

    岩機子他這殺氣騰騰的話嚇的心裡一緊,急忙換了話頭,叫道:「孟師兄呢?請他出來!」

    墨伶子自然沒什麼好氣,冷冷道:「滾,孟師兄閉關期間不見人!」

    「哼,只怕是不敢見吧?」

    岩機子冷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墨伶子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只是一臉陰沉背後,卻有一絲計謀得逞的冷笑。

    他在孟宣閉關之初,便與蓮生子下了禁口令,正是在等岩機子這等人跳出來。

    「什麼意思?還需要我說明白嗎?當初是誰誇下海口,要破開法陣,取出功法與我等師弟分享來?當初霍師兄破開法陣,也只用了十幾天,可如今卻是過去一個月了,孟師兄還未成功嗎?呵,那我倒要問問了,一個連法陣都破不開的人,自然無法取得功法與我等修煉,那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做我們天池真傳大弟子?就憑那幾兩銀子的小恩小惠嗎?」

    這套說辭是岩機子提前想好了的,說起來倒是義正言辭。

    墨伶子聽了,卻只是冷笑,看向了岩機子身後的幾個人,問道:「你們都這麼想的?」

    其他幾個隨他一起來的弟子都點了點頭,道:「話粗理不糙,孟師兄身為真傳大弟子,又暫代傳功長老之職,確實應該取得功法,分享給我等,而且這也是他早就答應了的!」

    墨伶子冷笑道:「那如果孟師兄沒有功法給你們,你們又待怎地?」

    岩機子背後的向個人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他們還真不敢將「孟宣不配做真傳大弟子」這句話說出口來,不然就將孟宣得罪死了。

    岩機子卻全無顧忌,冷笑道:「若真是連法陣都破不開,那他還有臉做這真傳弟子麼?」

    墨伶子臉色一寒,正要說話,卻忽見西方一道靈光飛來,卻是孟宣來了,眾人見了他,臉色登時一凜,因為孟宣來的方向,正是經窟方向。

    「怎麼這麼多人?」

    孟宣到了峰前,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墨伶子道:「孟師兄,這幾人卻是來向你逼宮來著,說如果你沒功法傳給他們,那便沒有資格再做天池真傳弟子了,需要讓給別人……」

    「沒有沒有,我等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岩機子背後的幾個人,立時擺手陪笑道:「我們只是來問一問,孟師兄是否有了破開法陣的眉目了……」

    孟宣搭眼一瞧,自然也明白了事情原委,冷冷笑了一聲,道:「法陣?破不了!」

    眾弟子沒想到孟宣回的這麼幹脆,不由面面相覷。

    「哼,你若連法陣都破不了,那還有資格做真傳弟子嗎?」

    岩機子冷笑,滿臉輕蔑。

    孟宣眉頭皺了皺,看向了岩機子背後的幾人,問了一句與墨伶子同樣的話:「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那幾名弟子被孟宣盯著,不免有些為難,其中一人大著膽子道:「這個……誰做真傳大弟子,我們是做不了主的,只不過……真傳大弟子,總要有功法傳給我們吧……」

    「哼!」

    孟宣冷笑了一聲,向墨伶子道:「師弟,代我擂起醒雷鼓!」

    墨伶子一怔,他卻不大瞭解孟宣的用意,因為孟宣說過,如果破開閬寰經窟的話,最快也要三個月時間,可如今才剛剛過了一個月而已。不過孟宣既然說了,他也不多問什麼,徑直到了醒雷鼓前,運足真氣敲去,「嘭嘭嘭」三聲,鼓聲響遍了仙門,聲音雄渾迴蕩。

    不到一柱香時間,便見道道靈光自仙門各處飛了過來,諸弟子都來了。

    這一次,就連霍青瞻也來了,臉上也沒有喜怒,站在眾弟子之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諸位師弟,適才岩機子與這幾位師弟來到我峰上,說如果我破不開法陣,沒有修法給你們,就沒有資格做真傳弟子了,該當退位讓賢,」孟宣背負了雙手,平靜的向眾人說道,「實話說了吧,那法陣我是破不了,就召集諸位來問一下,你們也是這麼想的麼?」

    「這……真傳弟子,確實要傳法給我等的吧?」

    「這仙門之門,傳功之事大過天,也是有道理的……」

    「不過孟師兄即便破不開法陣,那也不算他的過錯啊……」

    眾弟子大多數沉默,也有人開口,卻是各種聲音都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42
第七十九章 首徒之威



    「胡說什麼,破不開法陣,最多也只消再請一位能破開法陣的人暫代傳功長老之職罷了,暫代長老之職,需要真傳弟子身份,這也簡單,那便稟明掌教,再提一位真傳出來啊,何必非要將過錯都推到孟師兄身上?誰又規定,我們天池仙門只能有一位真傳弟子來?」

    就在這時,一個青衫弟子開口,冷叱眾人,一群人登時安靜了下來。

    孟宣不由向他看了一眼,記住了他的模樣。

    他尚記得,此人名叫曲直,乃是天池門下年齡最大的弟子。

    此時此刻,他所說的一番話倒頭頭是道,有些道理。

    別人都糾結於該不該讓無法破開法陣的孟宣下台,他卻指出了一個關鍵,那就是仙門之中,也不見得只能有一個真傳弟子,大不了再提一個上來就好了。

    聽了他這番話,諸弟子都沉默了下來,顯然非常贊同。

    岩機子聞言卻惱了,在他看來,即便將霍青瞻提為了真傳弟子,那排名還是在孟宣之下,提不與不提,又有什麼區別?因此這個決議是萬萬不可的,立刻嚷嚷道:「事情哪有這麼簡單?真傳大弟子,代表了天池仙門的臉面,有能者居之,豈能讓一個沒有能力的人擔當?即便要提兩個真傳,那這真傳大弟子,也由不得他來做,最多讓他排行第二……」

    眾弟子聞言沉默了下來,能夠進入仙門的,哪怕是沒落仙門,也沒有幾個蠢人。

    和一下稀泥,他們是樂意的,但若像岩機子這般,公然與孟宣撕破臉,孰為不智。

    「夠了,蠢貨……」

    孟宣一直冷眼瞧著他,此時忽然開口打斷了。

    他剛自閬寰經窟回來,便看到了岩機子在峰前嚷嚷,如何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之前墨伶子封鎖消息,好看一下門下弟子有無心存不軌的小丑,這事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乾脆順手推舟,擂響了醒雷鼓,逼著眾弟子站一站隊,表一表態。

    當然,他並不指望會有多少弟子對自己忠心耿耿,大表忠誠,那樣太假,也太不符合仙家弟子的淡泊氣度,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一共才入門多長時間?除了擊敗霍青瞻與贈送金銀法器給眾人那次之外,幾乎與別人完全沒有交集,就想讓人忠於自己,也太強人所難。

    他要看的,只是有沒有人,真正的處心積慮要跟自己搗亂。

    如果是為了得到功法,偶有些立場動搖,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一心想著給他搗亂,死活要站在他對立面上的,卻留不得了,這樣的人就等於是定時炸彈,倘若日後在關鍵時候跳出來壞了事,自己找誰哭去?

    讓孟宣有些欣慰的是,這樣的人倒真是不多,只有岩機子一個。

    沒錯,就他一個,就連那三個跟他一起來的人,也明顯不敢贊同他讓孟宣讓位的說法。

    而其他人裡,則雖然表現出了對功法的渴望,立場倒還算公正。

    就連霍青瞻,此時表現的也是一臉平靜,並沒有跳出來借勢逼迫孟宣。

    「你……你罵我是蠢貨?我說的話有什麼不對麼?」

    岩機子呆了一呆,大聲嚷嚷了起來。

    孟宣卻不理他,向曲直招了招手,道:「曲師弟,你過來!」

    曲直微微一呆,還是走了過來,向孟宣躬身道:「師兄有何吩咐?」

    孟宣道:「你入門幾年了?」

    曲直嘆了口氣,道:「已經十二年了,只可惜我資質魯鈍,修為卻……」

    孟宣搖搖手,道:「資質什麼的,也不必說了,你入門較早,對諸位師弟的情況瞭解的也比較深,我交待你件事情做,你去找來紙筆,將諸位師弟所修行的功法、修為,以及曾為仙門立功與否,都詳細記載下來給我,萬不可有半點錯處,明白了麼?」

    「這……謹遵師兄之令……」

    曲直怔了一怔,也不問孟宣為何讓他這麼做,便答應了下來。

    「記載我們修習的功法與修為做什麼?莫非你還有相應的功法給我不成?」

    岩機子實在是太想找存在感了,不顧霍青瞻向他使眼色,冷笑著說道。

    孟宣還是不理他,望著其他的弟子,道:「諸位師弟,待曲師弟記載下了你們的功法與修為之後,我會讓你們翻閱適合自己修行的功法,只是有兩點,你們要記在心裡,第一,萬不可強行修為超出自己極限的功法,這一點,由曲師弟負責監督,第二,所有看到的功法,未經我的允許,不許洩露一字,否則將以叛門罪論處,這一點,便由墨伶子師弟負責……」

    此言一出,山頭寂靜了片刻,忽然間就像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

    「孟師兄……此言可當真?」

    「不是說大師兄你破不開法陣麼……那……那這功法又從何而來啊?」

    「大師兄不會是跟我們開玩笑吧?」

    在眾人激動的聲音裡,孟宣輕輕點了點頭,道:「法陣自然破不開,因為我已經將它解開了,現如今第一方經窟的陣眼便為我所控,法陣開合運轉,皆在我一念之間!」

    「解開了法陣?」

    「竟然是解開了法陣?那豈不是說,我們以後可以任由閱讀門中典藉?」

    「閉關一個月,孟師兄就是為瞭解開第一重法陣嗎?」

    眾弟子瘋狂了,喜氣沖霄,毫無仙門弟子的風範,倒像一群瘋子。

    包括墨伶子與蓮生子在內,也都驚的目瞪口呆,這二人還都以為孟宣解陣,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呢,卻沒想只過了一個月,孟宣便做到了。

    「謹奉師兄所命……」

    曲直與墨伶子二人率先從狂喜裡清醒過來,恭敬的來到孟宣身前領命。

    而在這眾人的一面喜色裡,卻有兩個人表情呆滯,一個自然是岩機子,另一個卻是霍青瞻,兩人都是滿臉的詫異,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在此之前,我還有事要宣佈……」

    孟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山峰的歡聲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靜等他開口。

    孟宣看了岩機子一眼,淡淡道:「岩機子不分尊卑,闖我山峰,出言不遜,按門規論處,就此革去內門弟子身份,收回天池劍袍,你若還想留在天池門中,便從外門弟子做起吧,若不想留,就趕緊滾的遠遠的,自此再不許你以天池弟子自稱,否則天池門下,盡可誅之……」

    「奪去內門弟子身份……」

    眾人都變得鴉雀無聲了,天池這麼多年來,已經很久沒有外門弟子了。

    基本上,只要肯拜入天池門下,肯留下來,就能得一個內門弟子的身份。

    可如今,孟宣卻把岩機子的內門弟子身份奪去了。

    岩機子也瞬間變得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宣話卻還沒有完,他看著岩機子背後的幾個人,淡淡道:「岩機子愚蠢透頂,你們卻也跟著胡鬧,雖然沒有似他這般無法無天,卻也不容輕赦,墨伶子,你記下這幾個人的名字,明日經窟之門大開,不許他們入內,且留著他們的內門弟子身份,立功之後,再傳功法!」

    「謹遵師兄所命……」

    墨伶子答應了下來,冷冷瞥了那幾個弟子一眼。

    那幾人也是臉色蒼白,追悔莫及,雖想辯解,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躬身領罰。

    「不……你不能將我逐出內門……我不服……我不服……」

    岩機子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忽然間拚命大叫,又駭又怕。

    孟宣還是不理他,只是轉頭看向了霍青瞻,淡淡道:「霍師弟,他這麼做似乎也是為了你,你想不想替他求個情呢?」

    霍青瞻臉色大變,忽然間搶出了一步,單膝跪地,稟道:「回大師兄,此事師弟實不知情,更不曾私下教唆於他,望師兄明察……至於求情……」

    他猶豫了一下,稍稍側目看了岩機子一眼,還是說道:「仙門自有仙門規矩,岩機子不分長幼,以下犯上,著實犯了門規,師弟雖與他交好,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替他求情,一切皆由師兄作主便是……」

    「你……你怎可如此待我……」

    岩機子如遭雷擊,顫抖著指向了霍青瞻,而後「咕咚」一聲,雙眼翻白,直接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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