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瘟仙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6-4-12 15:59: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337391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42
第八十章 不讓你進



    辛辛苦苦為人忙,臨到頭了卻被人像狗屎一樣撇開了,岩機子讓人可恨又可憐。頂點 小說

    只是也無人肯理會他,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看霍青瞻神色不似作偽,這一切自然而然,就是岩機子自作聰明搞出來的了,也不知你圖個什麼,就連霍青瞻都分得清輕重,不敢招惹孟宣,你偏偏跳出來橫生事端,結果再一次被孟宣抽了臉,你不倒楣誰倒楣?

    最恨他的是那幾個與他同來的弟子,你倒楣也就罷了,偏偏拉上了我們!

    須知道,當初岩機子能說動他們,卻是扯著霍青瞻當虎皮大衣的。

    可霍青瞻剛剛卻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事,那當時說的傳功什麼的,自然就是假的了。

    扯去了岩機子的天池道袍,又奪了他的飛劍,重新放回劍湖之中,自此岩機子便不再是天池內門弟子了,好歹孟宣還給他留了條生路,他若願留下,還能做個外門弟子,說白了就是門下奴僕,負責清掃雜役,不授傳承,僅掛個名字,與內門弟子不可同日而語。

    當夜,曲直便做好了統計,門下各弟子修行的功法及修為、曾在仙門之下立的功勛都詳細錄了下來,孟宣見他辦事牢靠,乾脆的讓他斟酌一下適合門下弟子修行的功法,曲直得受重任,自然萬分感激,又拉了墨伶子,商討一夜,第二日清晨時拿出了結果。

    「天罡雷法?」

    孟宣看到了霍青瞻寫下的功法,不由冷冷一笑,眼睛眯了起來。

    天光大亮,旭日紅光灑滿仙山,天池門下,已經齊齊在坐忘峰前等候。

    孟宣也不裝模作樣,簡單囑咐了兩句,便帶眾弟子御劍朝閬寰經窟方向飛去。

    來到谷前,只見那大霧還是大霧,法陣還是法陣,表面上看起來並沒變化。

    但孟宣捏起法訣,揚手一揮,大霧便轟隆隆散了開去,出現了一條小路,直通經窟大門。

    「開了……經窟再次開放了……」

    「苦守十年,我終於能夠再次修行了……」

    「多謝大師兄傳功之恩,有生之年,師弟永不敢忘……」

    一時之間,閬寰經窟前歡聲鼎沸。

    仙門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然是修行法訣了。

    這就好像去學校唸書,雖然可以戀愛可以打架可以逃課上網吧,但學校之所以是學校,就是因為它傳授知識,而這知識,對仙門中人來說就是修行法訣了。

    此乃立派之基,也是一門命脈所在。

    天池自劫火滅道以來,便再不復昔日榮光,門下弟子死了一半,走了一半。

    那走的一半裡,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在此處已經求不得法了。

    無法之門,幾乎等於除名。

    可是如今,閬寰經窟再開,天池傳承,再現於世。

    這些苦挨了近十年的天池弟子,又如何能不激動?

    「進去吧,謹記住,以後閬寰經窟每月開放一次,每個人可以翻閱典藉一個時辰,而且須得按照曲師弟給你們選定的功法翻閱,不可擅自修煉,如果想學,也需要先告訴我,我點頭之後,才能修行……」孟宣輕聲告誡著:「諸位師弟不要以為我小氣,實在是修行之道,艱辛險阻,我們又無師長指教,稍不留心便會走火入魔,非同兒戲……」

    「多謝師兄提點,我等皆曉得……」

    天池門下眾人並非傻子,明白孟宣的用意。

    他其實就是怕經窟一旦大開,眾弟子飢不擇食,胡亂修煉,壞了道基而已。

    這其實就跟人餓極了是一樣的,反而不能讓他一次吃太飽,會撐著。

    「明白就好!」

    孟宣笑了起來,道:「這規矩也不是死令,等著過上一年半載,自然會漸漸放緩,再等到你們或是修為小成,或是立下了功勞,我自然會稟明師尊,皆提你們做真傳弟子,到時候這第一經窟,便任憑你們翻閱了,還望諸師弟以此為志,多多努力才是……」

    眾弟子大喜,再次拜謝孟宣,然後才恭恭敬敬的整理了衣冠,舉步往經窟走去。

    「霍師弟……」

    就在這時,孟宣叫住了隨在人群之中,準備進入經窟的霍青瞻。

    「大師兄有何吩咐……」

    霍青瞻吃了一驚,急忙恭敬的向孟宣行禮。

    孟宣嘴角一撇,淡淡道:「我想過了,你那日受了傷,冒然修法,對身體無益,這一次就先別進去了,回去養好傷之後,再入經窟吧!」

    「你……」

    霍青瞻大吃了一驚,雙目炯炯,望向了孟宣。

    而孟宣則冷冷一笑,與他對視。

    「好……謹遵師兄教誨……」

    霍青瞻還是率先低下了頭,掩住了眼睛中的殺氣,緩緩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而孟宣則冷笑了一聲,絲毫不以為意。

    此人陰險狡詐,自己辛辛苦苦打開的經窟,憑什麼要讓他進來?

    他也懶得想搞什麼玄虛了,直接就告訴霍青瞻,小爺不讓你進!

    當然了,另有一個原因就是,孟宣覺得這霍青瞻有點什麼秘密,與其千防萬防,與他搞心理戰,倒不如主動出擊,逼他曝露。

    當然了,如果時間流轉,霍青瞻真的證明了清白之身,那到時候孟宣再補償他也不遲。

    一個時辰後,經窟關閉,眾弟子喜氣洋洋,皆得到了自己所需的功法。

    一直沒有得傳正法的,皆找到了修行功法,缺少制敵之術的,也得到了武法術法,讓孟宣有些意外的倒是曲直,他本來是有資格修行門下正法的,可他偏偏選擇了一門「小煉心法」,這根本不是修行功法,而是用來修心靜氣的法門,實在是有些小眾了。

    「孟師兄見笑了……」

    見孟宣有些好奇,曲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師弟心境曾經受挫,七年以來,始終無法通神達念,所以便選這小煉心法,希望對心境對有所幫助……」

    「心境受挫麼?」

    孟宣點了點頭,勸慰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孟宣知道,修者最怕心境受挫,可以說,一旦受挫,若不能堪破魔障,整個人就廢了。

    盞茶功夫後,眾弟子皆已離開,經窟再次關閉。

    在眾弟子歸山之時,劍湖旁邊,一人手持掃把,滿臉豔羨,自然就是岩機子了。

    他竟然沒有選擇離山,而是甘心在這天池仙門,做了惟一的一個外門弟子。

    「我也該好好修行了……」

    師門之事,暫告一段落,孟宣也該考慮自己的修行了。

    不過在自己修行之前,他卻也從經窟裡帶來了一批關於法陣的典藉,讓寶盆自己琢磨,這書生精通算術,天賦遠高於孟宣,不好好利用起來實在可惜。

    這些典藉,都是紙質的,屬於經窟中不怎麼重要的典藉,凡是重要的經典,都是銘刻在玉簡上的,不可以帶離經窟,但這些紙質的卻無防,可以任由門下弟子借閱。再說,孟宣如今是天池仙門真傳大弟子,暫代傳功、戒律、執掌、掌法四大長老之位,違反規矩又怎地?

    現在天池仙門的規矩,還不是他說了算!

    寶盆自也歡喜,這些仙門法陣之理,繁複玄奧,正好可以讓他打發時間。

    「天罡雷法,顛倒造化……」

    孟宣也開始閉關,修行起了這酒徒師叔口中的五大正法之尊,天罡雷法。

    此法乃是天罡雷訣的第一卷,共分三重,正是適合真靈境以下的弟子修行的。

    修行起來,孟宣倒也沒感覺有什麼困難的,確是精深奧妙,但孟宣還能領悟。

    天罡雷法第一重,便是感悟天地之間的雷力,並以真氣將其凝聚。

    感悟之道,心越靜,越穩,便越快。

    而孟宣每日以大哀印洗煉身心,早就如古井一般了,很快便達到了功法的要求。

    而以真氣將雷電凝聚起來,則要看修者的真氣,孟宣乃是真氣九重,也不困難。

    因而天罡雷法的第一重,孟宣也只用了十天時間,便修成了。

    掐起法印,運轉真氣,身周空氣裡,很快就出現了隱隱約約的電光,噼噼啪啪。

    「這第一重雷法,只是打基礎罷了,第二重,才能體現出玄奧之處啊……」

    孟宣回想著功法口訣,心裡升起了一絲震驚,一絲竊喜,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天罡雷法,正是他所需要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43
第八十一章 雷洗三千穴



    「雷洗三千穴,修成真寶身……」

    天罡雷法第二重開篇,便是這一句話。含義很簡單,以雷力洗煉周身三千大穴,便可以修煉成傳說中的「寶身」。在修家眼裡,寶身是一種天資,也是一種境界,那代表著無瑕肉身,舉世罕見。甚至在傳說中,這種肉身是修不成的,只能天生,或是無限接近。

    天生寶身的人,不但修行神速,而且無論在哪個境界,都能力壓同輩。

    而三千大穴,也是孟宣此前未曾聽過的。

    紅塵中的普通人,皆認為人體有365個穴位。

    而高明醫者,則認為人體內有720個穴位。

    但在修家眼裡,卻認為人體內有1000個穴位。

    但無論如何,都從來沒有人提起過3000穴位之說。

    不過,在孟宣靜心回想了天罡雷法中的經文之後,心裡便明悟了。

    「原來,人體內有一千明穴,一千隱穴,更有一千虛穴,加起來,便是三千大穴!」

    孟宣在心裡回想著,按照天罡雷法所言,正是這三千大穴,決定了人的肉身天資。

    三千大穴,有的於塞有的通達,能通多少,全憑天定。

    而穴道通的越多,人的天資便愈高。

    天罡雷法,便是要以雷電之力,將閉塞的穴道強行打開,洗煉肉身。

    「很好,天池五法,雷罡為尊……我就來看看這天罡雷法的玄妙吧!」

    孟宣眼睛裡射出了兩道堅定之意,一口真氣吐了出去。

    「天地雷精,速來駕前,聽我宣調……」

    孟宣吐出真氣之時,已然掐起印法,同時低喝口訣。

    很快,周圍空氣中便開始有雷花閃耀,並漸漸凝結在一起,宛若液體一般。

    人的真氣來自天地,與萬物同源,通過印法與口訣,就能夠用真氣將空氣中的雷精之力引來,自如操控,而這也正是天罡雷法第一重的基礎。世間其他的術法,也是源於這個道理,人能夠演化天地萬物變化,形成種種詭奇術法,靠得便是真氣與萬物的聯繫。

    在孟宣的心意控制下,雷花很快就凝成了約西瓜大小的一團,懸於空中,耀如烈日。

    這也是他如今的極限了,以他的真氣品質與含量,最多便只能控制如此規模的雷光。

    「來吧,寶貝……」

    孟宣法訣引動,那雷球便向他飛了過來。

    「啪啪……」

    雷球靠近了身邊,孟宣立刻便感覺到了一種酥麻的感覺,汗毛皆豎。

    他就像一個準備去摸高壓電的頑童,吸了口氣,猛一咬牙,將雷球納入了體內。

    痛……

    身體每一寸肌膚被撕裂般的疼痛!

    這一刻,孟宣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饒是他心神堅定,這強烈至極的痛楚也險些衝破了他的理智,他只感覺,自己體內似乎每一寸都燃起了熊熊火焰,在燒炙著他的每一寸肌膜,又似乎無數道鋼針在狠狠的刺著他的每一個毛孔,更像在用電鑽在體表鑽出一個個洞來。

    這簡直就是一個自虐的法門。

    難怪前世罵人都要罵天打雷劈了,這確實是想像不到的酷刑。

    不過,在痛苦之外,孟宣竟然也奇異的感覺到了絲絲怪異的舒服。

    「難道我骨子裡有受虐傾向不成?」

    孟宣想到了這個奇怪的問題,雷力入體肆虐,自己竟然會感覺舒服?

    面對這個恐怖的問題,孟宣嚇的不輕,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是自己有受虐傾向,而是由於他體內的陰氣。

    他們大病仙訣一脈,練邪為正,以病氣煉丹,體內總會有一些陰氣殘餘。

    當初病老頭便教了他一種泡製烈酒的方法,用來驅逐體內殘餘的陰氣。

    只不過,即便飲了藥酒,陰氣依然不是輕輕鬆鬆就能驅乾淨的,還是有一些根深蒂固的陰氣留了下來,而如今他雷力入體,這雷力卻是天下間的至陽之物,所過之處,孟宣體內所有的陰氣在碰到了雷力之後皆如冰雪般消融了,這也是他感覺有些舒服的原因。

    「嗤嗤嗤……」

    也就在雷力入體時,孟宣體表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亮點。

    雷力已經被他納入了體內,如此這些亮點,卻是從他體內透出來的光亮。

    就好像,他的身體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孔,光耀奪目。

    這些光點源源不斷的出現,密密麻麻,宛如顆顆星辰鑲嵌在孟宣身體上。

    有的極為明亮,有的卻非常黯淡,似乎孔洞沒有完全打開。

    「720處……原來我是天生通了720位大穴的……」

    孟宣對自己的體質有了一絲領悟,然後就運轉真氣,帶動體內的雷力,開始向自己那剩餘的280枚閉塞的明穴衝去,雷法洗穴,便是以狂暴的雷力將那些閉塞的穴道強行打開,圓滿,跟人打耳朵眼不是一個層次,關鍵是雷力在經脈之中遊走,也是對經脈的一次洗煉。

    「嗤嗤……」

    經過了半個時辰的洗煉,孟宣的明穴又被打開了兩枚,而他體內的雷力也黯淡了下來。

    「不輕鬆啊,是個力氣活……」

    孟宣緩緩吁了口氣,睜開了眼睛。

    衝破了這兩枚穴道之後,他的真氣已經無以為繼了,只能暫且收功。

    這也讓他明白了,雷法煉身,還真不是輕輕鬆鬆就能達到的,要耗廢不少時間。

    就這樣,一整天時間,孟宣就在不停的洗穴、休息之間度過。

    待到一整天過去,他一共通了十枚明穴,這也是他如今的極限了。

    不過休息的時候,他就研悟武法,修煉三十三劍,倒也不至虛度。

    除了這每天的痛苦,孟宣衝破剩下的二百八十枚明穴,並沒有碰到太多的困難。

    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他便將一千明穴全部打開了,雷力入體,千顆繁星便出現在他身周,顯得既詭異,又有莫名的玄奇感覺。

    打開了一千明穴之後,孟宣只覺自己平時吐納時,與靈氣的溝通明顯更順暢了,最關鍵的是,孟宣感覺自己的真氣品質又有提升了。

    並不是說他已經突破了真氣九重,而是指他的真氣九重更提高了。

    真氣一至九重,每更上一重,真氣的品質與含量都會更高一重。

    真氣九重,便代表著這個變化的極限。

    在修為到了真氣九重之後,人的真氣品質便不會再變,最多只能增加含量。

    以前孟宣只有720枚明穴開啟,真氣品質的極限也只到720枚明穴的極限而已。

    如今他的明穴開啟了一千枚,極限提升,真氣的品質自然也隨之提升了。

    其實這就跟同樣的十五歲少年,有的人力量強大,有的人力量弱小一樣,就算兩個人接受一樣的訓練,將體能開發到了最強,但依然有高下之分,這是人自身的極限,先天帶來的,無法改變,而孟宣如今卻強行將這個極限提高了,而且足足拔高了近三分之一。

    修行就像爬山,孟宣已經爬到了頂點,無法再向上攀爬,可是如今他腳下的山高了。

    真氣品質提升後,含量便縮水了,不過這卻不成問題,寶盆就在身邊呢。

    隨時修煉隨時提取,孟宣的真氣品質在提升,含量卻也跟著又修上去了。

    如今每十天提取一道魔氣,每三十天煉化一粒病丹,已經成了他的日常功課了。

    而且這四等病丹,效果也著實非凡,每次都能為孟宣補足大量的真氣。

    孟宣曾經服食了一粒松友師兄贈送的萬年古松所結的松子,卻發現,那被門中弟子傳說中神乎其神的松子,效果也只與他所煉化的三等丹相仿,而四等丹,效果足足比松子高了三倍,也就是說,按量來算,孟宣等於每十天就吞一粒萬歲古松子,還不用花費時間煉化……

    「不行啊,感覺寶盆身上的病丹,效果越來越弱了……」

    孟宣又煉化了一粒四等丹後,感應了一下,心裡升起了一絲納悶。

    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好像長時間服用同一種丹,丹效也打折。

    連續煉化寶盆身上的魔氣,他真氣增漲的效果已經有些減弱了。

    想來倒也合理,普通人連續吃一種藥,身體還會產生抗藥性呢……

    「修完明穴,該修隱穴了……」

    孟宣沒有糾結於丹藥的問題,他們大病仙訣的傳人,從來不愁這個。

    明穴在體表,以經脈相連,乃是人身與天地之間聯繫的第一道大門。而隱穴則位於五臟六腑與骨髓深處,如果說之前以雷力洗煉明穴,是有烈焰燒炙身體,用電鑽在體表鑽洞的話,那麼洗煉隱穴,那就是烈焰在燒炙自身的心肝肺,用電鑽鑽自己的骨髓。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48
第八十二章 領符詔



    更關鍵的是,孟宣發現,洗煉隱穴,速度也慢了下來。 章節更新最快

    以他如今的真氣量,即便日以繼夜的洗煉,也最多只能通開一到兩枚隱穴。而隱穴的數量與明穴一樣,足足有一千個,這也就代表著,他將隱穴全部破開,至少也需要一年半的時間,偏偏他現在的真氣補充成為了一個問題,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持續閉關了。

    像他這樣日夜不停的最大強度運用真氣,真氣的補充一定要跟上。

    以前寶盆的魔氣,足夠他補充,可是如今卻發現有些難以為繼了。

    於是,在閉關半年後,孟宣終於破關而出,如今他的隱穴已經通開了三百枚。

    有些詫異的問題是,通開了這三百枚隱穴後,孟宣並沒有感覺到明顯的變化。

    真氣品質雖然也有些許提升,但卻不明顯,乍一看,似乎隱穴通與不通,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了,他自己也明白,隱穴通達,一定有它的作用,只是自己還沒有發現。

    「大師兄在嗎?墨伶子求見……」

    孟宣出關的消息剛剛傳出去,墨伶子便來拜訪了。

    「進來吧!」

    孟宣也正無聊,便應了一聲,聲音柔和,卻送出去了一里有餘。

    「修行的怎麼樣了?」

    孟宣打量著笑嘻嘻走進來的墨伶子,這廝雖然在笑著,但身上的氣勢卻更冷了。

    也是怪了,當初選擇功法,他放著其他的幾部修法不學,非去學了名字異常怪異的九幽陰風訣,如今第一重已經修成了,身上莫名其妙的散發著寒氣。以前他就是冷口冷面,幾乎見了誰都跟欠他二百塊錢似的,如今更是升級了,就好像別人欠他一千塊錢似的。

    「托師兄的福,第一重已經圓滿,我準備修行第二重了……」

    墨伶子說道,自顧自的拉了張凳子坐下來。

    感覺很怪異……

    墨伶子明明是在笑,而且他也確實是在笑,但他的表情卻讓人感覺很冷……

    人都說皮笑肉不笑,但墨伶子硬生生把自己修煉成了肉笑皮不笑了。

    「這九幽陰風訣,不會是邪法吧……」

    孟宣心裡不由想,轉念又想,放在天池經窟裡的正法之一,應該不會這麼邪。

    「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孟宣望著墨伶子笑道。

    墨伶子臉有些紅……他臉色越來越白了,這倒很容易看出來……然後點了點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想修煉九幽陰風訣第二重,卻是需要買一些地陰石來用……」

    孟宣聞言笑了笑,便叫寶盆將剩餘的金精靈鐵拿來。

    寶盆捧了一個簸箕來,往桌子上一倒,嘩啦啦幾十兩金精與幾塊靈鐵碎片,道:「就剩這一點了!」

    「都沒了?」

    孟宣有些意外,這半年來,經常有門下師弟前來借錢,孟宣不勝其擾,便將所有的銀兩,都托魚老大換成了金精靈鐵,然後交給了寶盆保管,門下師弟們來了,便不必打擾他,直接去找寶盆借就可以,只是孟宣沒想到,這才半年時間,他就變成了窮光蛋了。

    「你先把這些拿著吧!」

    孟宣嘆了口氣,將這些金精靈鐵一鼓腦推給了墨伶子。

    他也明白,修行一道,耗費頗巨,普通人還真是承擔不起。

    他修煉的時候雖然不怎麼需要花錢,但其他的師弟們卻都要消耗靈丹神礦的。

    這其實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

    「嘿嘿,孟師兄,真是多謝了……我上次借你的,還沒還吶……」

    墨伶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出來了,這確實是孟宣最後的一些錢了。

    寶盆聽了,插嘴道:「沒事,我都記著賬呢……」

    墨伶子登時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

    「還是感覺很怪異……」

    孟宣無語的瞧著他,肉笑皮不笑的感覺真是特別怪異。

    「自家師兄弟,不必客氣了,不過我們該想辦法賺些錢了倒是真的……」

    孟宣嘆了口氣,他當初自黑木山帶來的財產,如今也差不多快見底了。

    「賺錢……確實該想想辦法了,門中師兄弟也有不少修行到了瓶頸,需要消耗大量資源的,只不過,我們天池仙門外面既無田產,亦無生意,卻沒有外財呀……再一點,既然有又如何,修行耗費之巨,卻不是這些紅塵間的生意可以支撐的,惟有符詔呀……」

    墨伶子嘆了起來。

    「符詔……那便接符詔吧,天池弟子閉門不出多年,也該走動走動了!」

    孟宣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話是這般說法,只是我們天池的弟子去領詔,卻總是……」

    墨伶子有些猶豫起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孟宣,怕被他叱罵。

    孟宣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沒有動怒,只是輕聲道:「我也知道,咱們天池仙門如今門派凋蔽,外出行走,一向受人排擠,只不過,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出去,該爭的爭,該斗的斗,不然天池弟子久不在外面行走,別人還真道我們天池仙門已亡了……」

    墨伶子微微一怔:「孟師兄,你的意思是……」

    孟宣點了點頭,淡淡道:「明天我便去符詔大殿,倒要看看別人是什麼欺負天池弟子的!」

    聽了孟宣的話,墨伶子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所謂符詔,便是仙門及各大勢力發下的任務。

    據傳上古年間,凡俗之人每當遇到了災禍無法自理時,便會拜祭上蒼,寫下繳文,奉上祭品,請求有修行者出手,為百姓袪災。那時候的修行者,與凡俗根本就沒有分開,都是生活在一起的,他們得到了祭品,自然就會出手,或是斬妖,或是降魔,或是求雨。

    久而久之,世代變幻,世間構成已大為不同。

    修行者為了更好的修行,建起了仙門,隱居海天深山,平時基本上不與紅塵有所交集。

    但那上古的法門卻流傳了開來,凡俗百姓,依然可以奉上祭品,請求仙者袪災。

    那種呈與仙家的繳文,便被人稱為符詔。

    不過,如今符詔已經洐變了很多,除了凡俗袪災的繳文外,還有其他種種。

    比如說王室、世家甚至一些仙門,都會用此法發放任務。

    仙門弟子,有的是為了積德行善,有的是為了換取符詔豐富的回報,會定期來奉詔。

    當然了,不同等級的勢力發佈的符詔,難度及報酬也不同,大體分為:

    紅塵裡的繳文,便是「紅塵詔」,或是消災,或是除妖,一般較簡單,報酬也低。

    王室發佈的任務,便是「皇家詔」,多是討逆、降魔,難度中等,報酬要高一些。

    然後便是仙門裡的任務,便是「仙門詔」,或是探索禁區,或是討伐邪魔,難度是最高的,沒有幾分實力的人根本不敢領這符詔,但相應的,報酬也是最豐富的。

    所有的符詔,都放在了聖地符詔大殿裡,由各大仙門輪流派人看管。

    第二日一早,孟宣便由墨伶子帶路,往東海聖地符詔大殿來了。

    此殿卻位於整片東海聖地的中心位置,距離不算近,但二人御劍水平不錯,很快就到了。

    遠遠的,便見一座巨大的宮殿建於海面上,氣勢恢宏,鎮壓一方。宮殿遠看,便顯得極其雄偉,近了觀看,更是讓人心驚,卻見此殿足有百十丈高,幾乎便是一座城池,在大殿周圍的空中,隨便可見往來的修者或御劍,或騎坐靈獸,有的來領符詔,有的來領報酬。

    「這才是仙家氣象啊……」

    孟宣嘆了口氣,有些心馳,而一旁的墨伶子,也有些激動了。

    二人整理了一下劍袍,便準備進入大殿。

    「來者止步,報上山門名號……」

    還未靠近符詔大殿百丈,忽有有兩道靈光游來,擋住了二人去路。

    卻是兩個身穿淡黃法袍的年青弟子,皆是真氣九重,在他們身邊飛著的,也並非是飛劍,而是兩道金色的靈符。入門半年,孟宣也曾與諸師弟聊起過東海聖地的各大仙門特點,知道這兩人乃是巨靈門弟子,他們門下弟子皆修煉靈符,祭起之後,也能借符御空,與飛劍無異。

    「苦也,怎麼偏偏輪到了巨靈門下看守符詔大殿?」

    墨伶子在背後低聲叫苦,孟宣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49
第八十三章 巨靈門下



    這符詔大殿,本屬於聖地仙門共有,並不屬於哪門哪派,但千多年前,曾經發生過一件事,便是有東海一小國的國主深受極惡凶海的海妖欺辱,便發出了符詔,求仙門修者斬殺海妖,卻不料,恰好極惡凶海的妖修來到符詔大殿,見到了此詔,便暗暗告訴了那海妖。

    海妖聽說那小國國主竟然敢請人對付自己,大發雷霆,施展妖法,一口吞了小國國主並數萬百姓,引發了宣然大波,後來雖然那海妖被仙門派出高手誅滅了,可那國主畢竟無法再生,為了避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因此當時的九大仙門便派門下弟子輪流看守符詔大殿。

    守殿的目的,便是不許妖魔混入符詔大殿,只能諸仙門弟子進入。

    巨靈門在天池仙門沒落後,一直想頂了天池之名,成為新的七大仙門之一,其門主便走訪六大仙門,從他們手裡,討來了一個看守符詔大殿的資格。

    偏巧不巧,今日孟宣來領符詔,恰逢巨靈門下在符詔大殿守值。

    「天池真傳孟宣,前來符詔大殿領詔!」

    孟宣並沒有將這兩個巨靈門的守職弟子放在心上,依禮上前說道。

    「什麼?你是天池真傳?」

    聽了孟宣的話,那兩個本來有些無精打采的巨靈門下弟子眼睛登時一亮。

    「哈哈,天池門什麼時候有了真傳弟子了?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

    「本來就是該除名的仙門,門下儘是廢物,找誰做真傳弟子都一樣了……不過我倒有些意外啊,天池仙門裡的廢物不好好窩在山裡,也敢出來接符詔?」

    巨靈門下為了成為新的七大仙門之一,可以說處處要壓的天池仙門抬不起頭來,見到了天池仙門的弟子,簡直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好玩的玩具,興奮的眼睛都亮了。

    一直以來他們也都是這麼幹的,碰到了一個天池仙門的弟子,一定要極盡嘲諷才完事,反正也不怕跟他們動手,比人多,巨靈門下不說一萬,幾千弟子是有的,比個人修為的話,天池仙門也就只有一個姓霍的弟子拿得出手,其他的弟子連劍都御不好,別說動手了。

    「你們……」

    墨伶子氣的眉眼豎起,額上青筋畢露,憤怒之中,又有一絲悲哀。

    這樣的嘲諷,他顯然不是第一次嘗到了。

    也正是這樣的嘲諷,才使得他近幾年來,寧可躲在門裡吃野菜,都不來領符詔。

    「兩位巨靈門的師弟,在下有一個問題要請教……」

    孟宣聽了,卻微微一笑,客客氣氣的迎上了前去。

    「哦?年齡不大,倒挺會說話的……」

    左邊那弟子笑吟吟的說道。

    右邊那巨靈門下卻皺著眉頭道:「你叫我們作師弟?哼,雖然仙門之中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不同仙門的外門弟子,見到了真傳弟子,都得口稱師兄,但你們天池仙門有什麼資格排進來?所以你最好乖乖叫我們師兄,不然免不了讓你吃些苦頭,到時候別後悔……」

    這二人輕輕鬆鬆,顯然沒有將孟宣放在眼裡。

    孟宣笑眯眯的,似乎一點也不生氣,慢慢靠近了他們兩人。

    「你想請教什麼?」

    其中一個弟子懶洋洋的問孟宣。

    孟宣笑了笑,忽然眼中精光四射,低壓了聲音道:「巨靈門下都這麼沒有教養麼?」

    「大膽!」

    兩個巨靈門下聞言大怒,一聲斷喝,便要出手。

    然而就在這時,孟宣已經搶先出手了,掐起劍訣,並指一揮。

    「咻」的一聲,三十三劍劍光暴起,直向那左邊的弟子撞去。

    這一劍迅若閃電,勢不可擋,三人離的又近,那弟子怪叫了一聲,根本躲避不及。

    情急之下,他只來得及將飛在身邊的靈符御起,擋在了自己身前。

    「轟」的一聲,三十三劍撞擊,力量何其之強?

    眼見得那靈符就黯淡了,靈氣散溢,那弟子慘叫了一聲,架不住風,往海裡掉去。

    「你……竟敢傷我羅師弟……」

    另一名弟子大叫,他卻是有了反應的時間,一聲大吼,雙手合在了一處。瞬息之間,他的靈符上面飛起一道黃光,在空中不停變化,卻化作了一個身材雄壯的金色巨人,威風凜凜,靈氣逼人,驀地一聲大吼,卻無聲音發出,雙手抱拳,狠狠向著孟宣頭頂砸了下來。

    「你也給我下去……」

    孟宣冷喝,指訣一轉,三十三劍已經飛了回來,咚的一聲撞在了巨靈神像上。

    他第一次運用三十三劍禦敵,惟恐力量不足以斬滅這巨靈神像,這一擊之中,已經動用了三十三劍最強的力量,只聽「嗡」的一聲,三十三劍結結實實的斬在神像上面,竟發出了刺耳的金石之音,而後那巨靈神像身上便出現了道道裂痕,神像中間的靈符也黯淡了。

    「啪啪啪啪……」

    巨靈神像竟然在這一劍斬落下,整個碎掉了,化作靈光消失於空中。

    「嗯?巨靈門偌大的威風,也沒我想像中的那麼厲害……」

    孟宣微微一怔,三十三劍微微一頓,繼續向那羅姓弟子飛了過去。

    「不要……」

    羅姓弟子大驚失色,舉起雙臂來護著臉。

    然而這兩柄飛劍卻沒有直接斬向他,而是狠狠撞在了他的靈符上面。

    「噗……」

    他身前的靈符金氣蕩漾,靈氣渙散,幾近碎裂,一直慘叫,也往海裡摔去了。

    「呵呵,我倒是高看了他們……」

    孟宣心下冷笑,適才一擊之間,他已經試出了這兩人的本事。雖然也是真氣九重,但這二人的靈符著實煉的不怎麼樣,真氣聚而不凝,只是看著威風,他別說全力祭起三十三劍,只怕僅用一道飛劍,在灌注了全身真氣之後,也足以破掉他們的靈符了。

    不過話說起來,這二人若真是有什麼本事,也不會被派來守門了。

    「啊……」

    兩人慘叫著,跌下了雲下的海中,倒也不致於摔死,但重重拍在海面上,肯定也不好受。

    最關鍵的是,他們的靈符被孟宣破了,也不知多久才能再修回來。

    「大師兄,小弟對你的敬仰當真如黃河江水……」

    墨伶子見了這一幕,滿臉都是狂喜之色,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

    「少拍馬屁,你得繼續保持你冷口冷面的氣度……」

    孟宣訓了他一句,心想這小子第一見的時候挺酷來著,現在怎麼有點嘻皮笑臉了?

    墨伶子挨了訓,卻也不生氣,依然笑嘻嘻的。

    他們天池弟子往日出來領符詔,哪一次不被人嘲諷欺侮?

    尤其是這巨靈門,最喜歡欺壓天池弟子,但這一次,孟宣卻等於替所有天池弟子報了仇。

    他若是將此事傳回門裡,只怕有不少人會激動的哭出來。

    「是誰這麼大膽?膽敢傷我巨靈門下?」

    那兩人的慘叫,顯得也驚動了其他的巨靈門當值弟子,瞬間跑出來了七八人,個個身穿淡黃法袍,身周靈符飛舞,一臉難以置信的忿怒之色。

    「好大膽,天池門下的廢物,也敢傷我巨靈門下弟子?」

    這些人一眼瞥見跌下雲端的兩個弟子,哪裡還能猜不出事情緣由?

    直接便飛了過來,將孟宣與墨伶子團團圍住了,殺氣騰騰,就要動手。

    「哼,你們口口聲聲說這廢物那廢物,那我們就來瞧瞧,誰是真的廢物!」

    孟宣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臉色一冷,便掐起了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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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蛇伏陰淵



    孟宣通過剛才與那兩名弟子動手,再加上平日裡與門中師兄弟們談論,對這仙門弟子的實力也大體有了數。 若是將外門弟子分三等,內門弟子分三等,真傳弟子分三等的話,這些當值的巨靈門弟子,大概也只是內門弟子中的中等罷了,自己還不用將他們放在眼裡。

    至於諸仙門真傳弟子的實力,孟宣還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不過,他有把握一戰。

    雖說各大仙門的真傳弟子,皆是天之驕子,資質不凡,功法亦不凡,資源更是不缺,這樣的環境中塑造出來的人往往都非常可怕,不過,孟宣自己也不會妄自菲薄。

    拜入仙門之前,孟宣便已經修行到了真氣九重,後來又習得天梯步法,配合一問劍法,使得他武法威力提升了一個境界,而再後來,他修習天罡雷法,通達一千明穴,三百隱穴,硬生生將已經提升到了極限的真氣品質,又提升了一重,實力已經遠遠超出普通真氣九重了。

    再一點,修習了天罡雷法第一重後,孟宣已經能夠宣調部分雷精之力為自己所用,雖然還從來沒用它對敵過,但雷精之力素來都是修者共推的最狂暴力量之一,再加孟宣修習的乃是天池仙門大長老酒徒都推崇倍至的五大正法之首,威力自然弱不到哪裡去……

    話說回來,當初以雷法洗煉自身諸竅,孟宣便對雷精之力的威力有了直觀的瞭解了。

    每一次雷精入體,那種痛楚根本不是旁人能想像的。

    若非孟宣有天罡雷法中的修煉訣竅,孟宣早就在第一次雷精入體的時候,就變成焦碳了。

    除了這些以外,孟宣還有大哀印以及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皆是強大之極的法門。

    可以說,如今的孟宣早就不是當初在四象城時,只有修法,卻沒有相應的戰法與術法的仙門棄子了,那時候的他多以修為壓人,但現在的他,不算修為,也不容小覷。

    諸大仙門的真傳,自然是很強的,但孟宣也有把握一戰。

    若是再算上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孟宣有把握與上等真傳一戰。

    當然了,對付這些巨靈門外門弟子,孟宣都用不著將自己壓箱底的絕技施展出來。

    抬手握住飛在身邊的三十三劍劍柄,而後「呼」的一聲,直向其中一人劈去。

    那弟子卻也沒想到孟宣這麼凶,登時吃了一驚,靈符驟然飛上頭頂,擋住了這一劍。

    「哼!」

    孟宣冷笑了一聲,手上加勁,近萬斤力量的加持持下,那靈符立刻被他壓的光芒黯淡了。

    「師兄,我來助你……」

    其餘幾個巨靈門的弟子見狀,紛紛大喝,打出了自己的靈符。

    一瞬間,靈符飛舞,道道靈光,幾乎要把孟宣淹沒。

    然而孟宣踏空而行,天梯步法展開,身法如鬼似幻,幾步踏出,已經將所有的靈光都躲了過去,而後又是一劍劈下,劍上電花閃耀,力量更增,竟然將所有的靈符都籠在了劍下,然後狠狠向下壓去,巨靈門下弟子又驚又怒,卻無暇說話,奮力摧動真氣抗著壓力。

    「咻……」

    便在此時,孟宣忽然後背一凜,感應到了一絲殺氣。

    他立刻撤劍,防禦,面朝了殺氣傳來的符詔大殿方向。

    此地距離符詔大殿,至少有百太距離,那人竟然能釋放出殺氣,讓他都心生感應,產生威脅感,便說明那人修為不弱,有對他造成傷害的能力。

    「莫非是巨靈門的真傳要出手了?」

    孟宣心裡想著,並不懼怕,但也不敢大意。

    那群巨靈門外門弟子得了自由,立刻大口喘氣,更有人憤憤不已,還想再朝孟宣殺過來。

    「好沒規矩的一群小子,符詔大殿何時允許仙門弟子內鬥了?」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響起了一聲輕叱,卻見一身穿杏黃道袍的女子飛了出來,看起來約三十餘歲,氣度雍容,眉目如畫,身材窕窈,她卻不是御劍,也非駕雲,而是在身邊飛舞著一群花瓣,她走到了何時,花瓣便鋪往何處,與其說是飛,不如說是「走」了過來。

    「嗯?」

    孟宣察覺這女子修為不弱,而且看她衣袍,不是巨靈門下,便收回了劍。

    在女子出現的時候,那道殺氣也消失了,釋放出殺氣的人並沒有現身。

    「巨靈門下拜見紅師叔……」

    巨靈門下弟子如蒙大赦,但卻來不及再向孟宣出手,紛紛低頭向女子行禮。

    這位紅師叔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巨靈仙門掌教費盡口舌,才討來了這在符詔大殿當值的差事,你們就是如此做事的麼?如果喜歡打架,那就離了這符詔大殿的地界,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我可以替你們巨靈門求個情,讓你們免了這差事,如何?」

    女子口氣並不重,但這群巨靈門下的弟子卻有些懼怕了。

    其中一人道:「紅叔師見諒,非是我等不懂規矩,實在是這天池門下欺負我師弟……而且剛才,也是他主動向我們出手的,還請師叔明察……」

    紅叔師輕輕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們真當是我聾子,沒聽到剛才發生的事情?明明是你們巨靈門下無禮,對這兩位天池弟子口出不遜,就是挨打,也是活該,哼,要是換了我,別說將你們打落海中了,便是這一身修為,也得一個個的廢了……」

    「紅師叔恕罪……」

    眾巨靈門下冷汗涔涔而下,急忙告罪,無人敢辯了。

    「都走吧,饒你們這一遭兒,下不為例!」

    紅叔師輕輕吩咐了一句,便撇過頭不看他們了。

    「快走……」

    墨伶子忽然扯著孟宣的袖子就溜,只是草草行了一禮,竟然連句話也不與紅師叔說。

    「這是為何,那位紅師叔怎麼說也是幫了我們,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

    孟宣也只好跟著行了一禮,就被他拉開了,心裡有些詫異,感覺這樣做太沒有禮貌。

    墨伶子拉著孟宣躲遠了,才擦著冷汗道:「大師兄,你是不知道,這位紅師叔,當年曾與我們的憐花長老有過一段情緣,她幫我們天池門下的弟子,那是想起了憐花師叔的好,不忍心看他的晚輩吃別人的虧,可是你若是開口向她打招呼了,那就不一樣了……」

    孟宣好奇:「有什麼不一樣?」

    墨伶子苦笑道:「那她就會想起了憐花長老對不起她的事,我們就有罪受了……」

    孟宣大奇:「你以前受過這罪?」

    墨伶子苦笑道:「好多師兄弟都受過……」

    「很難受麼?」

    「寧可碰見十次巨靈門下,也不願再遭那麼一次……」

    聽墨伶子一說,孟宣也大感後怕,急忙扯著墨伶子溜了。

    那紅師叔怔怔的看著兩個鬼鬼崇崇的小輩跑了,目光複雜,輕輕嘆了一聲。

    「花郎,你們天池的弟子也都跟你似的,精猾似鬼,連和我說句話兒都不肯呢……」

    「我偶爾教訓他們,也只是代你行長老之責罷了,他們怎麼就不明白呢……」

    雖然被紅長老制止了一場惡鬥,但孟宣教訓兩個巨靈門弟子的場景,還是被很多人看到了。在符詔大殿三樓的一個房間裡,一人立在窗邊,看著孟宣與墨伶子進入了大殿,似乎想起了什麼,雙眼之中驟然暴出了一種帶著強烈嫉妒的醋意,咬牙切齒,宛若癲狂。

    不過這種表情只是一閃而逝,他便恢復了平時的冷靜倨傲。

    「華師弟,天池門下對你們巨靈門下如此做法,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這人轉過頭去,向著廳內桌邊的一位大漢說道。

    那人身材高大,耳上帶著一個碩大的耳環,他身穿淡金色法袍,也是巨靈門下,只是衣飾卻要比與外面當值的巨靈門弟子精緻的多了。

    他聽了這人的話,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惱意,冷聲道:「天池門下皆是廢物,此人也不例外,適才紅師叔插手,我不便出手,待離了符詔大殿,再去要他好看!」

    「呵,你便是狠狠教訓他一頓,也沒什麼用,此人一出,你們巨靈門的計畫要擱淺了……」

    窗邊人淡淡說道,臉色微露嘲諷之意。

    「嗯?狂鷹子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漢聞言微微一怔。

    若是孟宣在此,便會認了出來,窗邊之人,正是他曾經見過一面的紫薇仙門狂鷹子。

    他冷笑了一聲,道:「天池仙門自從雲鬼牙脫離山門之後,已經足足七年不設真傳弟子了,你們巨靈門乘勢崛起,頂替天池仙門成為七大仙門之一,本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那天池仙門的懷玉掌教看樣子心有不甘呢,他收個真傳進來,真是無意之舉麼?」

    「哼,一個小毛孩子,得了柄好劍而已,又如何能影響我巨靈門大計?」

    那姓華的壯漢似乎有些不屑,他卻有眼光,看出了三十三劍的不凡。

    狂鷹子笑了笑,道:「正是因為他得了柄好劍,才可以看出懷玉掌教對他的看重,你試想一下?憑他的本事?又如何能在劍湖裡請上如此一柄好劍來?定是懷玉掌教賜下來的,而懷玉掌教既表明了態度,那些一直都不希望天池仙門沒落的人,自然也要幫他了!」

    「酒徒的那些酒友、賭鬼的那些賭友、憐花的那些**……嘖嘖,力量不小呢!」

    隨著狂鷹子的話,華姓壯漢臉色逐漸鄭重了起來,沉聲道:「狂鷹子師兄的意思是?」

    狂鷹子嗤的一聲笑了,淡淡道:「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年後的上古棋盤開啟,整個楚域的仙門都會來到東海聖地,爭奪進入棋盤的名額,你倒是沒有問題,但你弟弟呢?呵呵,他可是指望著巨靈門能夠成為七大仙門之一,好用免戰名額保他進去呢……」

    聽狂鷹子提到了自己的弟弟,華姓壯漢眼中陡然寒光一閃,殺機畢露。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49
第八十五章 紅塵詔



    「紅塵詔……皇家詔……仙門詔……」

    孟宣在符詔大殿裡,一殿一殿看了過去,甚覺得有些眼花繚亂。本文由  首發紅塵多戰禍,又有妖族魔人崛起,稱雄一方,禍亂天下,這滿殿的符詔,其實也只是天下的一個小小縮影而已,不知有多少人,根本沒有機會將符詔發出來,便被魔人害了性命,妖邪吸了腦髓。

    也有許多符詔,已經泛黃,過去了無盡歲月,卻無人領詔。

    想必那發出符詔之人,已經在漫長的等待中,絕望而死了吧!

    畢竟仙門弟子領詔,也是要看報酬的,報酬低的,再危急也無人肯無嘗伏魔。

    積攢下來無人領的,多是紅塵詔,因為紅塵詔報酬最少。

    孟宣看著掛滿了整座牆壁的符詔,心情郁雜,難以一言盡述。

    「天池仙門也來領詔了麼?」

    「這段時間是巨靈門下弟子當值,他們兩個不怕挨揍嗎?」

    許多在大殿裡領詔的仙門弟子,認出了天池仙門的劍袍,竊竊私語的看著孟宣與墨伶子。

    他們卻沒有看到適才孟宣與巨靈門下的一場爭鬥,那一處的場景,只有大殿二層能看到。

    這些仙門弟子,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巨靈門一樣敵視天池仙門,只是覺得有些新鮮。

    自從幾年前巨靈門的華山童師兄一巴掌將一個天池仙門的弟子從符詔大殿三樓抽進了海裡之後,天池仙門的弟子便很少在這裡出現了,即便出現了,也只是偷偷的領一份紅塵詔,然後趕緊溜走,不然被巨靈門以及一些敵視天池仙門的弟子看上了,不免倒場大楣。

    只不過,今日出現的這兩個天池弟子卻有些不同,竟然在此盤桓了很久。

    而本來就是今日當值的巨靈門弟子,竟然一直沒有來找他們的麻煩,奇哉怪也。

    「嗯?新送來的紅塵詔?」

    孟宣慢慢看著,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剛剛被符詔殿童子掛在牆壁上的捲軸。

    捲軸下面掛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牌子,上面寫著:瘟疫肆虐,凡銀——萬兩!

    這是一份紅塵詔,因為牌子是紅色的。

    王室的牌子是黃色,仙門的牌子是紫色,而且也只有紅塵詔會出現這樣低的報酬。

    凡銀一萬兩,在仙門根本連像樣的靈藥都買不起……

    「唉,又有紅塵詔送來了,有什麼用呢?白白掛在這裡蒙灰罷了!」

    「哼,這些痴愚百姓啊,他們真覺得我們會因為一萬兩銀子而耽誤修行嗎?」

    眾仙門弟子輕聲議論著,有的嘆息,有的冷嘲,但卻無人有領詔的意思。

    「以前還有天池仙門定期來接這些紅塵詔,但是現在……」

    「噓,現在不就有兩個天池仙門的弟子在麼?」

    仙門弟子嘻笑著,忽然有誰說了這麼一句話,立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孟宣二人身上。

    墨伶子被人盯的心裡有些發慌,悄悄拉著孟宣袖角,想離開這裡。

    然而孟宣卻盯住了那份剛剛送來的紅塵詔,眉頭緊皺。

    「大師兄,你不會真的想要接這紅塵詔吧?只有一萬兩銀子,夠做什麼的?」

    墨伶子有些詫異,接這紅塵詔,實在是個出力不討好的活。

    一是因為瘟疫肆虐,即便是他們仙門弟子,治療起來也很麻煩,一身本領都用不上。

    凡人的認識有誤區,都以為仙門修者來了,發一粒靈丹妙藥,立刻藥到病除。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仙門弟子並不是每個都是大夫,那等靈丹妙藥,也須得是懂得煉丹的仙門弟子辛辛苦苦去采了藥,然後再煉出來的,而且藥不對症的話,一樣治不了他們的病,再一點,即便他們身上真有靈丹妙藥,那也是用來修煉的,誰會給凡人治病?

    清除一場凡間的瘟疫,哪怕是個懂醫理的仙門弟子,也差不多得一兩個月的時間。

    就這還不一定治的好,稍有不慎還會自己染病。

    再一點,花一兩個月時間去賺這一萬兩銀子,那仙門弟子除非是腦袋被人踢了。

    墨伶子的催促聲中,孟宣卻不為所動,反而伸手將那道符詔取了下來。

    「咦,那天池弟子真要領紅塵詔嗎?」

    「天池弟子收徒只收傻子嗎?怎麼盡做這些出力不討好的事?」

    「哈,現在天池仙門哪還有什麼收徒標準呀,誰去拜師就收誰……」

    眾人竊竊私語中,孟宣低了頭,看著符詔上寫的詳細內容:楚北瘟起,病死萬人。

    「死了一萬人了?」

    孟宣心裡不自禁的一顫。

    雖然現在他也被這世界的價值觀所染,平時殺一兩個人都不會眨眼,但驟然間看到了這句話,還是覺得有些刺眼,一場瘟疫,便死了一萬多人嗎?

    而且符詔上寫的太過含混,可能病死的人已經遠遠不止一萬了。

    猶豫了一會,孟宣將符詔收進了懷裡,轉身就走。

    「哎,大師兄,你去哪?」

    墨伶子急忙跟在他身後追了出來。

    孟宣轉過頭,卻見不光是墨伶子,符詔大殿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有人嘲諷,有人不解,有人冷笑,有人同情……

    「回山啊,收拾一下行囊,該出發去楚北了……」

    孟宣迎著墨伶子,也迎著符詔大殿內眾多不解的目光,輕輕笑了笑說道。

    「你真要接這個符詔嗎?」墨伶子萬分不解。

    孟宣淡淡道:「總要有人接的!」

    說著他看了一眼眾符詔大殿中的仙門弟子,不再說什麼,轉身出了大殿。

    墨伶子無奈,他還不敢忤逆孟宣的話,雖然不理解,也只好跟著他出去了。

    「是我的錯覺嗎?我剛才覺得他看向咱們的目光有些鄙視……」

    在孟宣離開之後,仙門弟子轟然議論開了。

    「哼,天池仙門一向如此,自命清高罷了,孰不知,他們自己才是傻子,辛辛苦苦幾個月,也許他連這一萬兩銀子都領不到呢,白白耽誤了修行罷了……」

    「算了算了,等著看他幾個月後的笑話吧,我們還是找適合我們的符詔!」

    孟宣第一次出現在眾仙門弟子面前,也只是引起了一番小小的討論而已。

    「大師兄啊,你剛才是怎麼想的?」

    墨伶子御劍追上了孟宣,一臉不解的問他。

    孟宣低頭想了一會,忽然道:「以前我們天池仙門是怎麼做的?」

    墨伶子道:「我來的時候天池仙門已經沒落了,不過聽別人說,以前我們天池仙門的弟子,每年都至少要領三道紅塵詔的……當然是困難高一些的,簡單的要領十道!」

    孟宣笑了笑,道:「以後不如我們也這樣做吧……我會帶個好頭!」

    「這……」

    墨伶子低頭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孟宣忽然又笑道:「再說,誰又說我領紅塵詔便耽誤修行了?」

    在孟宣與墨伶子二人離開了之後,那先前將孟宣所領的紅塵詔帶進了大殿的童子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身材魁梧的華山童坐在太師椅上,陽光從窗棱裡投進來,照得他一半臉陰,一半臉陽,他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先前那道紅塵詔,是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童子緊張的磕著頭,叫道:「回華師兄,是楚北昭陽郡……」

    華山童點了點頭,丟給他了一枚靈丹,道:「別告訴別人我問起過!」

    童子千恩萬謝,捧起了靈丹出門去了。

    隔壁房間裡,狂鷹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瘋狂的笑容:「憑你一個土夫凡狗,有什麼資格看到冰蓮師姐的身子?就為那一眼,我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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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奉詔離山



    大師兄去符詔大殿領符詔了!

    這是引發了天池弟子關注的第一個消息,畢竟門內已經很久無人領符詔了。

    他們都知道,自家這個大師兄,年齡不大,性子卻犟,脾氣也不小,他若是在領符詔的時候,碰到了別人嘲諷冷笑,會怎麼做?

    像教訓我們一樣教訓那些人?

    很快,第二個消息就傳出來了。

    大師兄與巨靈門弟子起了衝突,將兩人打落海中,八人懾住,大佔上風。

    天池弟子人人頓起敬佩之心,果然不愧是自家大師兄,為我等出了一口惡氣。

    但是,第三個消息很快就傳出來了,大師兄領的符詔……竟然是紅塵詔!

    紅塵詔有什麼用啊,廢力,還不討好,耽誤修行,又賺不著錢!

    眾弟子百思不解,當然,也有人覺得,領紅塵詔乃是天池仙門強勝時門下弟子必須要做的事情,如今孟宣這樣做法,也是依巡古例,乃是天池崛起之兆!

    不說門下弟子心裡如何想,孟宣卻是準備好要出發了。

    他是天池門下真傳大師兄,暫代門中傳功、戒律、掌劍、領法四大長老位,臨走之前,自然要將門中事務安排好,於是就再次擂起了醒雷鼓,喚來諸位師弟。

    「墨伶子師弟,我離開之後,你暫代戒律長老之職,門下有人觸犯門律,嚴懲不貸!」

    「謹遵大師兄法旨!」

    墨伶子出來,向孟宣施禮。

    「曲直曲師弟,你暫代掌劍長老之職,有敵來犯,便率眾師弟,守衛山門!」

    「謹遵大師兄法旨!」

    曲直站出,平靜的臉上有些激動,猶豫了半晌,他又道:「師弟謝過大師兄……」

    孟宣一怔:「謝我做什麼?」

    曲直狐猾的臉上罕有的出現了一絲忿怒,摸著的臉頰,恨聲道:「三年前,師弟我被巨靈門的真傳弟子華山童一巴掌從符詔大殿三樓打進了海裡,自此便心神受損,三年來修為再無寸近,今日大師兄教訓了巨靈門下的兩個弟子,也算替師弟出了口惡氣!」

    「難怪你要修小煉心法……」

    孟宣明悟,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輕聲道:「若有機會,我幫你出這口惡氣!」

    曲直臉上現出一絲感激,長揖一禮,道:「大師兄恩德,沒齒難忘!」

    被人從符詔大殿上,一巴掌從三樓打到海裡,這可以說是一個奇恥大辱。曲直雖然心性淡泊,對這件事卻也一直耿耿於懷,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心境,以致修行進境緩慢,這樣的他,要麼便是修煉小煉心法,破除心障,要麼便要痛快復仇,才能通達心神。

    只是曲直也明白,憑自己的本事,只怕永遠也報不了仇了。

    但是孟宣的一句話,卻又讓他生起了希望。

    隨後,孟宣又安排了蓮生子守衛經窟,命諸師弟好好修行,然後讓他們散去了。

    他自己卻沒有立刻出發,而是御劍飛到了藏經窟處。

    如今天池仙門山門凋蔽,最珍貴的地方也就劍湖與這經窟了。

    劍湖群劍有靈性,且距離掌教師尊修行的雲隱峰最近,不會出什麼問題,經窟卻是孟宣最為關心的地方,如今經窟法陣皆繫於他一人之身,在他離開後,雖然也可以自行運轉,且有蓮生子看守,但蓮生子修為終究是低了些,孟宣不是很放心,準備再留個手段在這裡。

    直入了法陣之中,孟宣來到了經窟殘缺處。

    第一經窟當年被劫火所毀,缺失了一角,也是這法陣最薄弱的地方,當年霍青瞻,便是在此處破開法陣,進入經窟取得了雷動四方訣的第一印修法的,孟宣心裡清楚,如果有人想私下裡進入經窟,也只有從這一角進入,因此他必須在這裡留個後手,才能放心離山。

    「蜃妖,出來吧……」

    孟宣取出了一副畫卷,隨手往外一扔,冷冷喝道。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隨著畫卷落地,忽然一道輕煙從畫卷裡飛了出來,化作人形,在地上連連磕頭。

    「我只問你一句,想死還是想活?」

    面對磕頭男子,孟宣口氣冷淡。

    「小妖自然是想活,求仙長高抬貴手……」

    孟宣冷冷打量著那磕在地上的虛影,直打量的它渾身恐懼,跪在地上磕頭不停。卻原來,這蜃妖並非別人,正是當初那煉屍宗三長老手中十方地獄圖的陣魂,它本只是一頭蜃妖,卻被大能者一劍斬了肉身,只留一道殘魂,煉進了陣圖之中,使陣圖擁有了幻象之能。

    蜃妖無體,無法修行,只能被陣圖主人每天滴一滴鮮血供養。

    可是它被孟宣關在洞天指環裡半年之久,始終未有一絲血氣供它,早就虛弱不堪了。孟宣若想斬它,實在是非常容易,別說斬它一劍,甚至只是撕毀那陣圖,它便再無容身之處,只有飄蕩於天地間,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一陣陽風吹散了。

    「你若想活,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孟宣斟酌著說道,「此地有一法陣,你可寄身陣中,再做你的陣靈,每天可以汲取法陣的一絲靈氣存身,任務就是在這陣裡盯著,無論是誰,若想從此處進入經窟,你都給我困住他,一直困到等我回來,不然就算他餓死在陣中,也不能放人,你可明白?」

    說完之後,孟宣一聲冷喝:「明白了?」

    「小妖……小妖明白……」

    蜃妖哆哆嗦嗦,卻是開心的,幾乎不敢相信這等好事能落在自己身上。

    它如今乃是陣靈,只能寄身於各法陣中,陣法愈強,它的好處便愈多。

    而它原來寄身的那副十方地獄圖,又怎能與這天池長老捨命布下的大陣相比?

    孟宣命它守在此處,簡直就是將一根骨頭塞在了狗嘴裡,它又怎會不忠心效命?

    「很好,你若做的好,我到時候可以考慮真正讓你成為此陣陣靈,」孟宣說著,卻又收回了十方地獄圖,輕輕敲著掌心,「而若是有什麼不軌之心……哼,這副陣圖我會拿著,你的靈印還在此圖之中,哪怕我在千里之外,只要撕碎了此圖,你也立刻就會煙消雲散……」

    「仙長放心,仙長放心,此乃小妖天大的造化,又焉敢不盡心盡力?」

    蜃妖在地上連連磕頭,若是有心,只怕要把心挖出來給孟宣看了。

    做下了這個安排,孟宣也未告訴蓮生子,便御劍去了雲隱峰,稟告掌教自己將要離山奉詔之事。

    掌教也沒表示什麼態度,只是淡淡囑咐了一句:「仙門之外,無人幫你,一切小心!」

    孟宣怔了怔,便答應下來,然後下山了。

    自然,臨下山前,也免不了要向松友師兄保證,回山時一定帶狗肉給它。

    「寶盆,東西收拾好了麼?」

    孟宣回到坐忘峰上,見寶盆已經背了一個包袱,在等他了。

    孟宣必須得問他一句,因為如果不多囑咐,這廝就只知道帶他的書。

    現在的寶盆,已經變成了一個研究法陣的狂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研法陣理,簡單來說,就是比以前更書呆子了,甚至偶爾從研究法陣的間隙裡清醒過來,他還在感嘆,自己真是幸運,以前他是個凡人,要吃喝拉撒,但現在卻都不用了,只管一心研究學問。

    這樣自然進境恐怖,孟宣不知寶盆如今在法陣上的造詣有多高,反正已經遠遠超過他了。

    「走吧,救黎民於水火之中,正是我輩當為之事……」

    寶盆在聽說了孟宣所領的紅塵詔上的慘事,罕有的從法陣研究中清醒了過來,義憤填膺。

    「那就出發吧!」

    孟宣祭起飛劍,引出了兩個御風法陣,帶了寶盆,化作兩道流光,直向北方天際遁去。

    這半年閉關,孟宣真氣品質提升,已經可以操控三個御風法陣了。

    「師弟恭祝大師兄一帆風順,早日歸來……」

    天池仙門諸峰上,眾天池弟子遙望孟宣飛離的方向,齊聲大喝。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50
第八十七章 瘟起之地,人間慘劇



    楚北昭陽郡,乃楚國偏遠地,土地貧脊,人煙稀少。

    此處曾是上古戰場遺址,許多前賢都說,上古時征戰殺氣侵蝕了這方地域,毀壞了這地方土壤的生機,因此無論種什麼莊稼都長不好,沒有糧食,百姓生存便艱難,交不起稅,便是楚王庭也不管這裡,偌大一郡,卻只派了一位郡守,連個鎮壓妖魔的大將軍都沒有。

    更因為此處方圓萬里,都無甚靈氣,所以也沒有仙門選址於此,只有幾個江湖武者的門派,因楚王庭管不到這裡,因此佔地立派,行事狠辣。

    可笑的是,因為這裡沒有靈氣,所以就連一些比較強的妖魔也不會留在這裡,只是稀稀落落,有幾個不成氣候的,佔據了稍有點靈氣的山頭,稱王稱霸。

    就連一些路過的妖魔,順手撈幾個人吃,都說這裡的人幹乾巴巴,肉都是酸的,不好吃。

    這一次楚域的大瘟便是從這裡滋生,幾乎蔓延了整個昭陽郡。

    在天元大陸上,一郡之地已經算是很大。

    千里一城,萬里一郡,十郡一州,九州一國,這一郡,便是萬里地面了。

    孟宣與寶盆御劍而來,足足飛了七天才趕到了地方,放眼過去,已是一片荒涼。

    進入昭陽郡後,孟宣便見病氣四溢,陰雲滔天,實在是恐怖。

    在城外,已經幾乎看不到地裡勞作的百姓,偶爾在路邊還能看到啃人骨頭的野狗。

    尋了一座城池進去,卻發現也比城外好不了多少,城內隨處可見病老在路上,有氣無力的睜著眼睛等死的百姓,有些力氣的,也在官府衙役的喝叱下,將一車一車的死人往城外運,而在城門口,病死之人的屍體已經堆成了兩座大山,燒都燒不乾淨,黑煙滾滾,皆是冤魂。

    「人間慘劇……人間慘劇啊……」

    寶盆氣的渾身發抖,怒斥楚王庭:「王庭百官,高坐朝堂,竟然坐視不理嗎?」

    他的迂腐孟宣見的多了,也不理會他,嘆了口氣,便朝一個方向走去。

    在這城裡,他望向了一道氣機,正氣凜然,浩如狼煙,只是也被病氣侵襲了。

    剛來到了這裡,正要找個人瞭解一下情況,孟宣覺得,那個人應該是他要找的。

    繞了半個城,卻見一座破敗的書院裡,傳來了了陣斷斷續續的讀書聲,在這死氣沉沉的城池裡,算是讓人心情稍緩的清朗之音了。進去之後,卻發現是一位年老的儒生,一邊咳嗽,一邊教著座下的四五個娃娃,他滿臉病容,顯然染病已深,但卻強撐著在授業。

    「太古時,妖蠻地,盤古現,煉精氣,授人族,辟天地!」

    「至上古,裂洪荒,帝軒轅,鑄九器,敗蚩尤,九州一!」

    小娃娃們有氣無力的隨著老儒生唸書,有幾個好奇的看了一眼站在窗外的孟宣二人。

    有個小女孩,讀著讀著,忽然「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口黑水,老儒生吃了一驚,急忙放下了書卷,過去抱住了小女孩,放在自己膝上,然後命旁邊的小娃娃快些到後院裡把煮著的草藥倒一碗來,小女孩眼睛裡噙滿眼珠,仰起小臉說道:「先生,我會死嗎?」

    老儒生搖著頭,道:「不會,先生年紀這麼大了,都不會死,你這麼小,怎麼會死?」

    小女孩道:「姆媽吐了黑水,就死了,小羊哥哥也是,弟弟也是,我也吐了黑水……」

    老儒生長嘆了一口氣,眼淚流了下來,卻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顫抖的撫摸著小女孩的頭。

    小童提來了一個破舊的瓦罐,其他小童手忙腳亂,幫著倒了一碗藥湯。

    老儒生倒了一碗藥湯,喂小女孩喝:「龍兒,把藥喝了,喝了就不難受了!」

    小女孩囁嚅道:「先生,我不想喝藥,藥太苦,我想吃白饃饃……我也不難受,我餓……」

    老儒生眼裡的淚水流了下來,一聲長嘆,老淚橫流。

    「公子……」

    寶盆忽然轉過了身子,聲音裡滿是酸楚之意,幾乎要哭了出來。

    孟宣輕輕嘆了口氣,將洞天指環遞給了寶盆,道:「裡面有吃的……」

    寶盆拿了洞天指環,立刻就跑進私孰裡去了,當他將雪白的饅頭與風乾的牛肉拿出來時,一眾小童都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吞嚥著唾沫,寶盆將食物分給他們,小童卻還不敢接,一個個拿眼睛巴巴的看著老儒生。

    老儒生嘆息著道:「謝過這位將軍……」

    「謝謝將軍……」

    眾小童向寶盆施了個不太標準的儒禮,這才接過了寶盆的食物。

    「老先生還請出來一下……」

    孟宣輕輕開口招呼。

    老儒生早就看到了他,只是無心理會而已,見到寶盆進來分發食物的舉動,他嘆了口氣,知道孟宣與寶盆並無惡意,便整理了衣觀,來到房門,向孟宣施了一禮,請他到後堂坐了。

    「不知小友來自何方?」

    孟宣沒有回答老儒生的話,只是皺著眉頭,道:「你這樣也護不了他們多久!」

    「你……你是修行之人?」

    老儒生微微一怔,目光裡有了些變化。

    他將幼童聚集在書院裡,堅持授業,其實就是在釋放自己的浩然正氣,替幼童抵擋瘟氣,若不是他將大部分的病氣擋住了,這院子裡的幾個幼童只怕早就在瘟疫散開來的時候就病死了,只不過,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真氣無法直接抵擋瘟氣,只能延緩。

    堅持到了現在,老儒生自己也染了病,就更擋不住瘟氣了。

    只不過,孟宣能夠一眼看破他的用心,便說明他懂得觀氣,是修行之人。

    孟宣點了點頭,也不與老儒生細說,直接道:「我能治瘟,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老儒生「豁」的一聲站了起來,叫道:「你……此話當真?」

    孟宣不語,只是釋放了自身的氣機。

    老儒生的臉色變了,他本來看孟宣年齡不大,當他是個少年,有些信不過,但看到了孟宣真氣九重的修為時,便信他了。

    一個真氣九重修為的修者,不會隨意說謊。

    「那你……還等什麼,快來救救這些孩子……」

    老儒生著急起來,伸手就要來拉孟宣的胳膊。

    孟宣不動,淡淡道:「救人可以,但你要替這一方百姓,答應我三規一令!」

    「什麼三規一令,人命大過天,到了這等關頭……你還要講條件?」

    老儒生怒了,氣的指頭都在哆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顫聲:「啊……是了,你是為那東西來的吧?好,好,好,老夫藏了這麼久,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不過沒關係,東西拿去,老夫的命你也拿去,但你現在就去給我救人,把全城百姓都救了……不然……」

    老儒生「豁」地從桌邊拔出了一柄鏽劍,叫道:「老夫毀了那東西,也不與你……」

    「東西?」

    孟宣立刻明白了,老儒生身上也是有秘密的,還以為自己是為了他的什麼東西來的。

    他剛才就感覺有些奇怪,這等貧脊之地,似乎不該隱有這等大儒。

    「我不要你的什麼東西,也不是為你來的,我可以治瘟,但我的傳承不允許我以大夫的身份出現,三規一令,這是我這傳承的規矩,必須有人答應,我入城觀氣,你的氣機是最強大的,所以我找到了你,你答應了三規一令之後,我會治好所有人,也不要你的東西!」

    孟宣用最簡單的話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然後便平靜的看著老儒生。

    「你……你不是為那東西來的?」

    老儒生怔了一怔,見他不似作偽,便苦笑一聲,收起了劍,向孟宣深施一禮,道:「慚愧……慚愧,老朽還以為先生是我仇敵派來的,著實唐突,萬勿恕罪……」

    「三規一令便是……」

    孟宣不理他說的是什麼,直接便將三規一令講了一遍。

    老儒生想也不想的就點頭道:「好,好,好,老夫答應……」

    孟宣直接起身,向門口走去。

    老儒生吃了一驚,叫道:「小先生往哪裡去啊?」

    孟宣奇怪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救人啊,那小女孩撐不了太久了……」

    施展了大病仙訣,小女孩體內的病氣被孟宣輕輕鬆鬆拔了出來,體內去了病氣,立刻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嘴裡還咬著半個肉包子,老儒生也是懂些醫理的,知道這是好現象,一時激動的老淚縱橫,孟宣嘆了口氣,隨手也將他體內的病氣拔除了。

    「老先生別激動了,還是商議一下如何治好全城的百姓吧!」

    孟宣與老儒生坐了下來,這才知道他名喚項乘歸,向他請教瘟疫的起源。

    項乘歸嘆著道:「唉,瘟疫起的很快,蔓延的更是厲害,幾乎是幾天時間,便蔓延了整個昭陽郡,一開始,楚王庭還譴了糧車醫隊來治瘟救災,卻沒想到,這裡的瘟疫實在太厲害,而且無比古怪,明明已經治好了的人,也會重複染病,連續幾次,直到喪命……」

    「重複感染……」

    孟宣眉頭皺了起來,若真是如此,那確實有些麻煩了,也難怪大瘟一直盤桓不去。

    「瘟氣厲害,就連治瘟的大夫都染病了,沒撐幾天,醫隊裡的十幾名大夫死了一半,剩下的大夫也都逃了,直言此瘟太古怪,治不好,因此楚王庭乾脆放棄了此地。請來大能者,在此郡周邊布下了大陣,防止瘟疫蔓延到外面,至於裡面的人,就生死有命了……」

    項乘歸嘆著,一邊說一邊搖著頭,一臉苦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50
第八十八章 一絲自在境



    師傅定下的三規一令,孟宣一直遵守,但有些時候,也要隨機應變。

    這瘟役肆虐之地,十數萬病患,若要他們一個個遵守三規一令,根本就不現實,因此孟宣就找到了這城內修為最高深的老儒生,要他替這一方百姓答應應下自己的三規一令。而且在治病的時候,孟宣也沒有直接去救治,而是讓老儒生與寶盆,熬了一大鍋草藥。

    草藥雖然能治瘟,但效果卻並沒有那麼好,不然這場大瘟也不會這麼恐怖了。

    不過在老儒生與寶盆熬的草藥裡,孟宣卻將自己庫存的一些靈藥都放了進去,如此一來,這一鍋藥湯,實際上已經是靈氣四溢的寶湯了,雖然治瘟還是有些不對症,但看起來卻靈光氤氳,藥香撲鼻,說能治百病也會有人信。

    對老儒生和寶盆盯囑了一番,孟宣便教這兩人推著藥湯上了街,沿途分發。

    城裡百姓等死之際,見有人出來分發藥湯,即便已經絕望了,也會撐著身子來討一碗喝。

    寶盆推車,老儒生盛湯,孟宣分發。

    每一個從他手裡接過了藥湯的人,都被他隱蔽的拍了拍掌背。

    不經意的接觸裡,病者身上的病氣,便已經被他引入了體內。

    除非是有修為的人,對自己體內的變化無比敏感,否則根本不會發覺,只有等他們喝了藥湯,回去沉沉睡上一覺,才會發現自己的身體輕鬆了許多,然後再將養幾天,等到元氣恢復了,就會發現病氣已經遠離了自己了,到時候,他們最多會想到老儒生分的湯藥。

    等到一桶湯汁分完,孟宣已經臉色疲憊,眉宇之間陰氣縈繞。

    「小先生……你沒事吧?」

    老儒生與寶盆都擔憂的看著孟宣,孟宣只是擺了擺手,似乎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回到書院之後,孟宣讓老儒生與寶盆再去熬藥湯,自己卻尋了一間靜室閉關了。

    大病仙訣,煉邪為正,卻要代人受過。

    孟宣這一路過去,不知為多少拔除了病氣,但那些病氣,其實都到了他體內。

    因為可以將病氣貯存在斬逆劍裡,所以他不必每次拔除了病氣之後,都直接煉化,可是病氣畢竟是先到了他體內,再貯存到斬逆劍裡的,而斬逆劍與他是一體相連的,斬逆劍中貯存的病氣多了,也會對他造成影響,這些普通人的病氣雖然弱小,但積少成多,也非常恐怖。

    與斬逆劍連為一體內後,孟宣承受病氣的上限大大增加了,但並非沒有上限。

    這一桶藥湯,差不多分給了三百多個病患,孟宣體內也就有了三百多病患的病氣。

    當然,這些病氣,也可以說是靈藥,雖然暫時會對他的身體造成負擔,但在他煉化了之後,對他的修行卻是是有好處的。不過更重要的,卻是孟宣心裡感覺到了一種愉悅的感覺,那種感覺有些怪,很難去形容,卻是發自內心的欣喜,身體負擔再重,心卻輕飄飄的。

    「莫非這就是師傅說的自在境?」

    孟宣忽然想到了曾經病老頭跟他說過的話,心頭產生了一絲明悟。

    關於突破真靈境時的表現,病老頭曾經對他說過,突破真靈境時,會進入自在境。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只覺有一種所有束縛都解開的感覺。

    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飛昇」。

    飛昇,不是真的飛了起來,而是一種感覺,自在境裡的感覺。

    修界傳說,身心大自在,一點破真靈。

    意思就是:達到了自在境,人就可以滋養真靈了,一步跨出,飛天遁地,立成仙身。

    當然,孟宣此時只是有了一絲明悟,對自在境的理解,並不是真的達到了那種境界。

    但無論如何,產生了這一絲感覺,還是讓他心情非常開心的。

    能夠如此輕易的找到這麼一絲自在境的感覺,可以說孟宣非常幸運。

    病老頭說過,每個人的自在境都不同,所以要靠自悟。

    尋找自己的自在境,很難。

    有些人,天資絕佳,但終其一生,也未找到自己心裡的自在境。

    也曾有人,天資普通,但苦苦修煉了近百年,終於在突破了真氣九重的時候,卻忽然間一朝頓悟,立地成仙。那就是因為,那個人修煉了一輩子,達到真氣九重的那一刻,便是他的自在境,在他突破了真氣九重的同時,也就達到了自己的自在境,直接破境真靈。

    而病老頭,則是在雲遊四海的時候,偶有一天,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忽然被一隻蜜蜂蟄了一下,病老頭本來隨手就要將它捏死,但他兩隻手指捏著蜜蜂,感受著它在自己指間的微微掙扎,忽然間愣了一下,然後將它放開了,望著它在夕陽的光芒裡越飛越遠。

    那一刻,病老頭臉露微笑,進入了自在境。

    自在境,無法尋,無法找,與功法無關,與武法無關,甚至與資質無關,只憑機緣與悟性。

    當然了,這一系列的想法,只是孟宣的猜測。

    事實上,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剛才產生的,是不是真正的自在境的感覺。

    當然了,即便孟宣是真的因為救人而進入了自在境,他也不會選擇突破真靈。

    他之前在四象城裡,與冷大師等人閒談時,曾經聽他們說過,突破真靈境時,自身的積累愈渾厚,獲得的好處便愈高,實力提升的也越強。

    那個因為突破了真氣九重後直接就破了真靈境而被前賢記入了典藉的人,除了讓人讚嘆他的運氣之外,也有一個笑話,據說他是有史以來最弱的真靈境修者,原因就是他剛剛到了真靈境,便直接突破了,積累遠遠不夠,即便比起真氣九重裡的佼佼者,也強不到哪去。

    孟宣身上,是背負著病老頭的血恨的,發了誓要斬殺秦紅丸,為病老頭復仇,所以這一步,一定要走的穩穩當當。

    再者,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輕鬆的感悟到自己的自在境,畢竟他剛突破了真氣九重不久,所以還沒有詳細的去瞭解過突破真靈時需要做的準備,因此瞭解不深,若是冒然破境,倒有可能陷自身於危險之中,因為不是每個人進入了自在境後都可以突破的。

    典藉上有明確記載,有很多人在進入了自在境後,不但沒有破境,反而坐化了。

    安靜坐了一會,確定那種感覺不會再出現了,孟宣才嘆了口氣,盤坐了起來,運轉了大病仙訣,開始煉化那些貯在斬逆劍中的病氣。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三百多道普通人的病氣,已經被他煉化成了一大把二等丹,然後又凝煉出食邪之龍,將病丹全部吞了下去,徐徐化開。

    「籲……」

    孟宣長長吐出了一口氣,臉上病氣皆消,再次變得神采翌翌。

    這一大把二等丹,雖然不足以他的修為有大幅的漲進,但也抵得上一個月的修行了。

    「小先生,請受老朽一拜……」

    孟宣剛出了門,便見老儒生激動的站在門口,一頭磕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

    孟宣吃了一驚,急忙將他扶住了。

    老儒生激動的滿臉涕淚,道:「老夫剛才看到了你的臉色,才知道你為人治病,竟然是把別人的病轉到自己身上……這等行徑,老朽實在是……」

    「額……這些話就別說了,還有那麼多人呢……」

    孟宣無語,強把老儒生拉了起來。

    老儒生嘆了口氣,又長長向孟宣一揖,這才起來,推起藥車,一起出門了。

    從城西到城東,從城北到城南,一趟趟的出門,一趟趟的熬藥湯,一次次的煉化……

    整整兩天一夜,孟宣與老儒生,還有寶盆,根本沒有闔眼,才把全城人都治好了。

    「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去另一個城池……」

    如今這座城池裡的人,已經有許多人發現自己病情減輕了,開始組織起人手,將病死之人的屍首火化,然後掩埋,防止瘟疫再次傳播。原本死氣沉沉的城池漸漸有了幾絲生氣,眼看就要好轉了,但孟宣心裡有些沉重,救病一城病患,耗廢的時間太久了些。

    一想到兩天一夜不闔眼的救治,也只才治好了一座城池,他心裡便有些發愁。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夫,真正的大夫可以將藥方分發旁人,然後大量收購藥材,到各城去派送,這樣才能快速的除瘟,可他只能靠自己的雙手,一個一個的救治。

    也許到他治到了第四座,第五座城池的時候,便不必再治了。

    因為其他幾個城市的人已經死光了。

    昭陽郡這地方,哪怕再地廣人稀,也足有十座城池啊!

    這還不算那些簇擁在各大城池周邊的村落與鎮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50
第八十九章 買糧與劫糧(求支持)



    「罷了,罷了,我也只能盡自己僅有的一份力……」

    孟宣嘆了口氣,自言自語。

    於他來說,治這場瘟,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盡一份力,求個問心無愧罷了。

    這樣想著,孟宣出了門,卻見不遠處,寶盆正抱著一群小娃,給他們講解課業。

    現在寶盆是這群小娃娃心目中的英雄,每個人都叫他「大將軍」,寶盆自己也很愛聽。

    也不知道如此這群小娃娃知道了他屍魔的身份,會不會嚇哭了……

    「小先生,嘗嘗老朽珍藏的好茶吧……」

    老儒生煮了一壺茶,拿了兩個洗淨的茶杯走了過來。

    「小子不懂茶,惟恐糟蹋了老先生的珍品……」

    孟宣與他一起坐到了樹院的台階上,客氣的向老儒生說道。

    「嘿嘿,懂茶的人多了,老朽還不給他們喝呢……」

    老儒生冷笑了一聲,也自有一股傲氣,孟宣聽他這麼說,便不再推託了。

    老儒生倒了兩杯茶,又看著寶盆,微一猶豫,道:「那位將軍……」

    孟宣笑了笑,道:「你想必也看出來了,他不飲煙火的!」

    老儒生點了點頭,也不再問,便將茶杯雙手端起,放進了孟宣手中。

    孟宣淺啜了一口,確實清香淡雅,回味無窮。

    「唉,小先生,老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其實老朽也並非本地人氏,而是多年以前從外地逃來的此處的,已經躲了很多年了,在我手裡,有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只怕放到了你們仙門之中,也是人人爭奪的對向,老朽本似讓它隨我入土,但現在……」

    老儒生喝了半杯茶,似是鼓足了勇氣,鄭重的向孟宣說道。

    「老先生不必講了,我沒興趣,也不想沾這因果!」

    還不等他說完,孟宣便揮了揮手,輕聲說道。

    老儒生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自嘲的搖了搖頭,道:「老朽唐突了!」

    孟宣笑了笑,端起茶杯向他示意,飲了一口。

    他其實在初見老儒生的時候,就知道他也是有秘密的人,從他當時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就知道他藏起來的那東西定然價值不菲,或許真如他所說,一旦拋出來,便會引得四方雲動,萬人爭奪,甚至引發滔天殺機,但孟宣對這個,卻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如今的自己,有法劍,有功訣,也有修典,就這些還沒有吃透,再去琢磨別的幹什麼?

    世間好東西多了,自己能夠全部拿到嗎?

    作為修行之人,他若是不懂得「止欲」二字,那真是白瞎了病老頭一番教誨。

    瞧瞧夜幕已經降臨了,孟宣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離開這座城之前,他還有事情要做,正好在今夜完成。

    「公子,你要出去?」

    寶盆看到了,便要起身。

    孟宣卻止住了他,笑道:「這件事你不用參與了,不合適!」

    說著話,他便摸了摸龍兒的小腦袋,快步出了門。

    城裡雖然瘟氣消除了很多,還是顯得破敗潦落,孟宣慢慢從城中走過,直出城去了。

    出城之後,他便取出了一個面具,正是當初他去青丘嶺時戴過的。

    一直到了離城十幾里的地方,孟宣在官道旁的一棵歪脖子柳樹下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駕駕……」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左右,有隱隱的馬車聲傳了過來,卻見在官道上,正有六七輛馬車駛了過來,車上沉甸甸的,堆著一個又一個的包裹,在馬車周圍,還有十幾個勁裝的漢子,騎在駿馬上,目光鷹隼般四下逡巡,他們身上都配著刀槍,顯然都是習武之人。

    見他們離得近了,孟宣便釋放了一道氣機出去。

    「停下……」

    忽然間,那些勁裝漢子的首領頓時察覺,大手一揮,喝令馬車停止前行。

    「正風鏢局楊正風在此,趕問前面的朋友是哪位?」

    那名首領縱馬上前了幾步,微一拱手,沉聲喝問。

    「這一車糧食我買了,開個價吧!」

    孟宣從樹下走了出來,淡淡說道。

    「買糧?」

    楊正風一怔,冷笑了一聲,道:「朋友,這糧是不賣的,而且我們只負責押送,也沒有權力賣!」

    孟宣點了點頭,道:「若是不賣,那我就劫了!」

    「劫道?」

    楊正風微驚,立刻按住了腰間的刀柄,寒聲道:「朋友,看你真氣不弱,不像是缺這一口吃的的人,為何要劫我們糧車?你若缺錢,我這裡還有些銀子……」

    孟宣擺了擺手,道:「便直說了吧,我不缺銀子,要的就是這些糧食,你若賣,我便把銀子給你,你把糧食留下,若是不賣,我這銀子就不給了,糧食你也得留下!」

    楊正風臉色變了:「朋友,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孟宣嘆了口氣,道:「你有你的職責,便要看這一城人餓死麼?」

    楊正風微微一怔,旋及便冷靜了下來,沉聲道:「人各有命,糧食不夠吃的!」

    孟宣聽了他的回答,便不再說話,直接向前走來。

    隨著他越來越近,身上的氣機也完全釋放了出來,籠罩一方。

    那鏢頭楊正風卻只有真氣三重的修為,只嚇的臉色都變白了,按著刀的手根本就不敢將刀拔出來,但他卻也不想放棄,見孟宣似乎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殺人的人,便大著膽子說道:「朋……前輩,你奪走了糧食,王家一百口子人,也活不下去了……」

    「人多的一方,與人少的一方,我救人多的,眼前的人與遠處的人,我救眼前的……」

    孟宣輕輕嘆了口氣,道:「況且七車糧食,我只取六車,留一車給他們,足夠了!」

    說著話,他又拋出了一袋銀子給勁裝漢子,道:「如果算是我買的,這銀子就是買糧食的,如果算是我搶的,那就算是補償你們鏢局的!」

    楊正風看著手裡的銀子,苦笑不已。

    這一袋銀子,約百兩重,擱在平時,買這幾車糧自然是夠了,還有富裕。

    但在如今的昭陽郡,銀子再多,只怕也無人肯賣糧。

    卻原來,孟宣在治瘟的過程中,發現這城裡比瘟災更嚴重的,卻是飢災。

    昭陽郡本來就是貧脊之地,平時就不夠吃的,更何況起了瘟災?

    瘟災來之前,先是來了蝗災,田裡的莊家便被毀了一半,而另一半,也因為瘟災來的突兀,勞動力缺失,致使多半糧食都沒有收上來,糧食的緊缺便顯得尤為緊要了。楚王庭雖然在瘟災剛剛開始時,派了一批糧過來,但無異於杯水車薪,有等於沒有,說起來好聽罷了。

    偏偏在這時候,那些底蘊較為厚重的人家,為了躲瘟,都往郡外遷了去,臨行之前,也不知道這昭陽郡的瘟災會持續多久,便恨不得將家裡的所有東西都帶著,最初要緊的,當然是家中細軟,糧食只帶了夠用的便是,可沒想到,昭陽郡邊緣,卻已經被法陣封住了。

    所有想遷出去的人家,都被困在了法陣之內,無法出去,沒奈何之下,他們便只能在法陣邊皆駐紮了下來,寧可風餐露宿,也不肯回到瘟情更嚴重的城裡,但也正因如此,糧食便成了最為珍貴的東西,就急忙請鏢局的請鏢局,派家丁的派家丁,回來運糧。

    而孟宣發覺了此事之後,便決定要來劫一次道兒了。

    不然的話,這城裡僅剩的糧食被運走,哪怕瘟治好了,城裡人也得餓死。

    他既救了這一城人,便要解決他們的饑荒問題,不然救了與沒救,有什麼分別?

    不過楊正風說的也不錯,他劫了所有的糧,那大戶人家也難免會餓死,因此孟宣便有了救眼前人的話,而且留下了一車糧食,好歹夠那一家人暫時撐住了。

    做這些事,左右都是錯,幾乎沒有圓滿之法,孟宣能做的,也只有選擇。

    人多的與人少的,救人多的,眼前的與遠處的,救眼前的。

    楊正風並不笨,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孟宣,也只好苦笑著看這一夜發生了。

    孟宣便令趕車的馬伕,將糧車回城裡,也不需入城,便只停在城門口即可。

    這一晚上,他截下了四五隊糧車,有些還動起了手來,但這些紅塵裡都只能算低階的武者,自然也無人是他的對手,便是再不甘願,也只能聽他的。

    如此一夜過去,孟宣感覺自己能為這一城百姓做的事都做到了,這才輕嘆一聲,回了書院,第二日起來,便準備離開這裡,去下一座城池了。

    可是他剛剛走出了書院之門,卻忽然怔住了,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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