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瘟仙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6-4-12 15:59: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337385


【作者概要】:黑山老鬼,男,山東 - 青島,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 > 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上古人族,四字真言流傳天下:生、老、病、死!

  世間修者,皆求長生、畏衰老、避死劫、遠災病,孰不知,拋卻老病死,大道難圓滿。

  古有傳承,可煉世間生靈病氣為丹,妙奪造化。

  面對悲苦世間,殘缺大道,孟宣陷入了沉思,他該一人獨仙,還是點化眾生?

【其他作品】:《大劫主》《掠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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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3
第一章 仙門棄徒



    初春三月,正是春寒料峭時候,杏林才剛剛鼓出花包,遠遠看去,已有一片粉意。

    時值晌午,天氣晴朗,陽光卻不曬人。

    四象城西門外,一條崎嶇的古道上,已經站滿了人,裡面既有錦衣的老爺公子,也有吹鼓手,臉上喜氣洋洋,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偏偏這群人旁邊,也站了一堆人,卻只有寥寥五六個,只一個管家帶了幾個家奴,同時樣也是在等人,但卻顯得情緒低落,似乎那群人等的財神,這群人等的卻是瘟神一般。

    路人不免好奇,便向旁人詢問,那人笑道:「那邊等人的啊,是蕭家的人,他們家的大少爺,七年前被仙師選中,帶到了山門修煉,如今剛滿七年,據說已經成為內門弟子了,特回四象城來省親,這可是一件大事,蕭老爺帶了一大群人,一早便在這裡等了!」

    「那另外那群人呢?」

    「哈哈,那群人也是等人的,你難道忘了麼?七年前被仙師帶走的,可是兩個人啊,除了蕭家的少爺,還有一個是孟家的少爺孟宣,只是兩個人同時被帶到了仙門,修行七年,結果卻不同,蕭家的少爺是回來省親,那孟家的少爺,卻是因資質太差,被仙門除名了,他恰好也是今天回來,這不,孟家的管家帶了人,在這裡等著呢,臉色能好看嘛!」

    路人聽了,不免感覺好笑,向著孟家人指指點點,搞的孟家人臉色更掛不住了。

    大約半個時辰,忽然間天邊飛來一朵祥雲,落到了城外,正是蕭家的少爺回來了,蕭老爺大喜,大把灑賞錢,命吹鼓手都賣力的吹起來,然後一大堆人上前圍住了蕭少爺,前後簇擁著進四象城去了,他們的笑聲越爽朗,孟家人臉色就越難看,哀聲嘆氣,垂喪不已。

    「蕭家少爺已經回來了,咱們家的少爺怎麼還沒個影呢?」

    孟家的管家又等了多半個時辰,有些不耐煩了。

    「大概……是人家蕭少爺會法術,能駕雲回來,咱們家的少爺,卻只能步行吧……」

    一群下人胡亂猜測起來,同時心裡也覺得,自家少爺真是不爭氣。

    而與此同時,四象城東門外,一片蘆葦蕩裡,卻有一個青衣少年慢悠悠的趕路,他年齡大約十五六歲,面目清秀,臉上似乎總是帶著一絲讓人親近的微笑,腳上穿著一雙麻鞋,背上卻背了一個大紅葫蘆,一邊賞著周圍的風景,一邊慢慢進入了蘆葦蕩,似乎在找著什麼。

    往裡走了約二里多路,他在路邊一塊青石上,看到了斑駁的「劍廬」二字,不由點了點頭,心道:是這裡了!

    摘下葫蘆喝了一口,大步向蘆葦蕩裡走了進去。

    若是外人見了,只怕會嚇一大跳,因為再往裡走,卻是四象城的禁地了。

    這裡面住著一位大劍師,名叫冷凌予,劍法已侵化境,四象城內人人稱為冷大師。

    他如今已經八十多歲了,原本這位劍師修為深厚,活個二百來歲沒問題,偏偏他十幾年前染了重病,以他一身修為,竟然也無法化解,慢慢的,病越來越深,已成痼疾,冷大師自知已經沒多少年可活了,便離開了四象城,於這片蘆葦蕩裡築廬而居,閉關等死。

    冷大師原本就有些性格古怪,如今隨著病症加重,更是喜怒無常,他將自己劍廬附近的地域,劃為了禁地,不知情的人闖了進來,往往就被他一劍殺了,在這片蘆葦蕩埋了幾具不長眼之人的屍體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隨意闖入了。

    然而青衣少年卻直接闖了進去,神態輕鬆,似乎茫然不知禍到臨頭。

    向裡走了約一里多路,已經能夠看到前方有幾間茅屋,青衣少年正要過去,忽然旁邊蘆葦蕩裡,走出來一個身穿白衣的老頭,目光便如鷹隼一般,冷喝道:「哪裡來的野小子?敢擅闖劍廬,不要命了麼?趁我家主人未曾發覺,快快滾出去,不然教你身首異處!」

    這青衣少年,自然就是孟家人左等右等一直不來的孟宣孟少爺了。

    他笑了笑,道:「劍廬就是這般待客的麼?」

    白衣老頭冷冷道:「你算什麼客人?若不想死,就快點滾!」

    孟宣眉頭一皺,道:「你這老頭說話真難聽,我不與你說,去稟告你家主人,大夫來了!」

    「大夫?」

    白衣老頭一怔,旋及冷笑道:「你這小子莫非在消譴我?」

    孟宣道:「你又不是什麼閉月羞花的美人兒,消譴你做什麼?我剛剛遠遠走來,看到這裡有病氣,特意過來救人的,你別囉嗦了,快進去稟告,讓主人請我進去!」

    白衣老頭雖然面冷心冷,卻是想救這年青人一命的,但沒想到他竟然油鹽不進,不由心下惱怒。

    正要說話,忽然間劍廬方向傳來一個冰冷而蒼老的聲音:「冷竹,讓他進來!」

    白衣老頭嘆了口氣,道:「主人發覺了,你隨我進來吧!」

    孟宣笑了笑,跟在了他身後。進入茅屋之後,只見一把太師椅上,坐著一個枯瘦的老頭,不時低頭咳嗽,身材佝僂,氣血衰敗,明顯是已經病入膏肓之人。聽到有人進來,老頭抬頭看了過來,一瞬間,雙眼之中精光暴射,宛如兩柄劍一般,直刺人心底。

    「你是誰家的少年?」老頭寒聲問道。

    孟宣笑了笑,道:「你管我是誰家的少年?只知道我是大夫,特地來瞧你病的就好了!」

    冷大師有些意外少年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如此輕鬆,須知道四象城俊傑無數,但能在他面前侃侃而談、神態自若的可不多。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道:「我病了十年,沒少求醫問藥,靈丹寶藥吃了不知多少,可始終無效。就連神醫薛先生也幫我瞧過,斷定了我這病非藥石可醫了。你今日主動找上門來,言語不敬,若真是大夫也就罷了,若是滿口胡說,不懂醫理,可就別怪我劍下無情了!」

    孟宣皺了皺眉,道:「不過是過來瞧個病,你哪來這麼多廢話?不過你放心,我的醫術與神醫們都不一樣的,你這病藥石醫不得,我卻能醫得!但在瞧病之前,我卻有個條件告訴你,你若是答應,那你這病我保證給你醫好,你若不答應,少爺我轉身就走!」

    「哼!」

    冷大師冷笑了一聲,道:「什麼條件?」

    朱雲笑了笑,道:「我給人治病,不要錢,也不要你什麼珍貴的東西,但有三規一令,你必須遵守。第一規,我給你治好了病,你萬萬不可向別人提起我來,別人問你,你也不能說,而且若是旁人說出去了,你還得負責給我滅口,比如說,這個老頭……叫冷竹是吧,他若是將說了,你就得把他和知道了這件事的人都殺掉!」

    「胡說八道什麼?」

    白衣老頭聽這少年直接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大怒。

    冷大師反倒一怔,覺得少年可能真有些古怪,問道:「第二規呢?」

    孟宣道:「第二規,就是殺三饒一。我治好了你的病之後,並不勒令你以後一定不能殺人,但每當你殺到第三個人時,就要唸著我救過你的命,把第四個要殺的人饒了,當作是幫我做的功德。而第三規,就是我救了你之後,你不能問我姓甚名誰,也不能私下打聽我的底細,就算是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你也不能與我打招呼,洩露我的身份,能做到麼?」

    世間醫者,要麼求名,要麼求利,可這少年卻有如此古怪的規矩,讓人納悶。

    冷大師也不禁好奇起來,他點了點頭,道:「這些規矩都是舉手之勞,答應了又有何難,那一令又是什麼?」

    孟宣臉色鄭重了起來,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令牌,也看不清材質,形狀有些像劍柄,中間刻著一個古樸的「病」字。他將令牌舉在了冷大師面前,道:「我治你的病,不要錢也不要你的絕學,但在你有生之日,若是看到了大病令牌,那不管你手頭上有多麼重要的事情,都必須立刻放下,無條件替我做一件事!」

    「這……」

    冷大師與冷竹二人都怔住了。

    孟宣也不說話,目光淡淡的看著他們。

    過了半晌,冷大師緩緩點了點頭,道:「好,你這三規一令,我都遵守,但你若是信口雌黃,我手裡這柄劍可就……」

    「行了,扯這些沒用的幹嘛?」

    孟宣打斷了他的話,將手裡的葫蘆往地上一放,深吸了一口氣。

    稍稍凝神,他忽然間身形一振,腳下踏起了古怪的罡步,而後雙手合一,捏起了一個古怪的印訣,口吐梵音:咄!

    忽然間,他身周出現了大量精氣,繞身而飛,吹的他青衫獵獵作響,與此同時,孟宣則忽然欺上一步,右手成爪,引動精氣,向著冷大師肩頭抓了過去。

    精氣化形,在他右手虎口處,竟然出現了一個若有若無的龍頭形象,猙獰可怖。

    管家冷竹見狀,不免心裡一驚,然而冷大師卻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抓到了自己肩上。

    以冷大師的修為,這少年若對自己不利,立刻就可以犀利反殺。

    孟宣的右掌在冷大師肩頭只是一按,立刻又收了回來,「嗤」的一聲微響,他手上的龍頭虛影,竟然從冷大師體內咬出了一縷濃重的黑氣,在龍口中掙扎不已。孟宣右手握拳,微微一張,那龍頭已經一口將黑氣吞了下去,與此同時,冷大師忽然臉色一變,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3
第二章 大病仙訣


    「找死!」

    冷竹見到冷大師吐出黑血,立時狂怒,手中長劍「嗖」的一聲刺了出來,劍光凜冽,直指孟宣眉睫,修為竟然不弱,只不過面對這一劍,孟宣卻只是眉頭微皺,右手輕輕推出,拍在長劍側面,將劍推了開去,而後他輕輕一縱,掠出丈餘,靜靜的看著吐出了黑血的冷大師。

    冷竹還要執劍再上,忽然一聲冷喝傳了過來:「住手!」

    冷竹一怔,轉頭看去,只見冷大師緩緩起身,神情肅穆,氣色竟似乎好了許多。

    「小先生,竟有如此神技,恕冷某剛才有眼無珠了……」

    冷大師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兩手抱拳,深施了一禮。

    「主人,你剛才……」冷竹不解。

    冷大師輕輕揮了揮手,道:「快向小先生道歉,我適才吐出的黑血,是我體內於積了十年之久的穢物,將它們吐出來之後,我體內真氣運行通暢,生機漸漲,這病,卻是去了!」

    「這……」

    冷竹急忙棄了劍,跪在地上向孟宣磕頭,叫道:「冷竹不敬,請先生恕罪!」

    孟宣笑了笑,道:「起來吧,一大把年紀,別輕易下跪。」

    冷竹愕然,只好站了起來,這麼一把年紀卻被這少年教訓了一通,讓他表情頗為怪異。

    「現在病治好了,我也該走了!」

    孟宣笑著說了句,他轉身就要離開。

    冷大師急忙上前了一步,叫道:「小先生留步!你治好了老夫的病,最起碼也讓老夫可以多活百年,此番大恩,沒齒難忘,先生但有所求,老夫無有不允……」

    孟宣轉過了頭,笑道:「我說過了,我什麼都不要,但方才跟你說的三規一令,你可要牢牢記下!」

    說著他轉過了身,背上了大葫蘆,逕自飄然而去,只留下了冷大師與冷竹,恍若夢中。

    「主人……他……竟然真的什麼都不要?甚至連個名字也沒留下啊……」

    冷竹大為不解,沒想到少年真的這麼走了。

    冷大師緩緩嘆了口氣,臉色也有些古怪,輕嘆道:「有本事的人,脾氣都怪些,且隨他去吧,在大病令來時,我盡心為他做事就是了!」

    他這話倒是有感而發,因為他本身在別人眼裡,便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怪老頭。

    「這冷老頭修為不錯,他身上這一縷病氣,至少可以煉個二等丹……」

    孟宣走出了三里之外,才慢了下來,心裡默默計算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冷大師與冷竹,都萬分不解他的行為,還以為他是不求名利的怪醫,卻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修煉。

    孟宣其實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自一個藍色的星球穿越而來。

    他出生在了四象城一個商賈世家,因為有前世的記憶打底,便自幼表現的聰慧異常,一直被孟老爺疼愛有加,但有所求,莫不應允。後來更在他七歲的時候,被路過四象城的仙長發現資質過人,是個修行的好苗子,因此與蕭家的少爺蕭羽飛一起,被帶到了仙門拜師學藝。

    只不過他們去了仙門之後,並不是立刻就能得到真傳的,而是先從外門弟子做起,打些基礎,星相醫卜、武藝心訣,包羅萬象,統統都要學。只有在七年之內,表現極好的人,才能被選為內門弟子,不然就會被仙門除名,送回紅塵中來。

    孟宣在那批人中,表現只能說平平,並無什麼特異之處,只不過他心地善良,偶有一次,曾經幫助了一個仙門內的病老頭。

    出乎了他意料的卻是,那病老頭,竟然是仙門中的一位大長老,還是仙門十峰之一的坐忘峰之主。

    孟宣的品性被他看在了眼裡,提前三年就將孟宣收作了內門弟子,而且是老頭膝下的惟一一個弟子,也就是說,假以時日,孟宣不但會得到病老頭的所有傳承,待病老頭歸仙之後,還會成為坐忘峰之主,位列青叢仙門十大長老之一。

    這件事使得孟宣被眾人羨慕,都說他走了狗屎運,一件小小的善舉,卻換來了天大的機緣。

    可是世事無常,出人意料,那病老頭患有大病,身體一直不好,僅僅過了兩年,他便抗不住大病,一命嗚呼了。

    而他們那個山峰,便也只剩了孟宣一人,修為低微,難撐大局。

    門中有人嫉妒,更眼紅孟宣那一峰的傳承,便稟過了掌教,將那坐忘峰除名,其餘各峰刮分了這一峰的傳承與秘寶,又將無所倚仗的孟宣逐了出來。

    在他們看來,孟宣修為低微,家中又非權貴,便如螻蟻一般,實在無需顧忌。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孟宣實際上已經得到了病老頭的真正傳承。

    那傳承,便是大病仙訣。

    這是一種奇特的修仙功訣,不需要打坐煉氣,也不需要煉丹服藥,而是專門找世間的大病之人,汲取他們體內的病氣來修煉。

    世間大病之人,往往都是因為體內有邪氣於積盤恆,日復一日,毀滅生機,這才越拖越重,而孟宣,則可以將這邪氣提取出來,用來修煉。

    因此世人畏病如虎,可在孟宣眼裡,那些病氣,皆是一粒一粒的大丹。

    只不過,不同的人,不同的病,成效也不同,這套功訣裡,卻把世間的病者分為了九等,修為越高、病症越重的人,體內的病氣煉成的丹效果越好,像冷大師體內這縷病氣,便為孟宣煉化了一粒二等丹,對他修為所帶來的禆益,不亞於一粒價值連城的頂級靈丹。

    當然了,汲取病氣,孟宣也要量力而行,如果病氣太重,他汲取過來之後,無法煉化,那病氣就會留在他體內,反倒給他帶來了危害,當年他的師尊,就是曾經急於求成,強行煉化一粒七等丹,結果功敗垂成,身染重病,足足撐了七年,終於撐不下去了。

    「這一路走來,我煉化了五粒一等丹,三粒二等丹,修為很快就要突破真氣第七重了!」

    孟宣估算著,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舉起葫蘆喝了口酒。

    修仙之人,共分四境,分別是真氣境、真靈境、真寶境、真仙境。

    孟宣修煉大病功訣時間尚短,而且他在山上的時候,不方便采病氣,因此進境緩慢,下山時也只是真氣第四重而已,修為平平,只不過他下山之後,采了一些病氣,煉成大丹服下,修為暴漲,已經達到了真氣第六重顛峰,即將衝破第七重了,放在仙門中,也算佼佼者。

    要知道,就連成為了內門弟子的蕭羽飛,也不過是真氣第六重而已。

    離山之時,蕭羽飛的修為孟宣只能仰望,但如今,孟宣已經超過了他。

    畢竟,蕭羽飛想要修煉,要麼就需要重金購買各種靈藥煉丹,要麼就只能苦苦煉氣,進境自然緩慢,可對孟宣來說,世間病重之人無數,便等於他有大丹無數。

    至於那三規一令,卻是師尊臨死時留下來的規矩,讓孟宣必須遵守。

    據師尊言道,這大病仙訣,其實是由上古魔功衍變而來,必須小心行事,不然會有大禍。

    「該回家了……」

    孟宣遙遙看向了四象城,嘆了口氣,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四象城內,景色依舊,熙熙攘攘,無比熱鬧,孟宣走在這條街上,也自有些感觸。

    不過他牽掛家人,也沒有多作耽擱,快步向家裡走去。

    「慢著,你是什麼人?敢闖孟府?」

    孟家大門前,兩個家丁守著,見到孟宣走了過來,立刻大喝。

    孟宣停了下來,笑道:「孟旺、孟財,你們兩個王八蛋不記得本少爺了?」

    「你是……你是二少爺?」

    那兩個家丁聞言一怔,漸漸從孟宣的五官上認出了他,不由大喜,急忙迎了上來。

    「我兒回來啦?他在哪?」

    孟宣在家丁的簇擁下進入了孟府,剛過了中庭,就見前方一個肉球滾了過來。

    那卻是身矮體胖的孟老爺,他最疼孟宣,一聽說他回來了,扔了煙袋就往外跑。

    「哎呀……我兒啊……真是我兒回來了……」

    孟老爺離得老遠見到了孟宣,臉上的肥肉一陣哆嗦,險些哭了出來。

    「父親,我回來了!」

    孟宣停下了腳步,向孟老爺施禮。

    他穿越來之後,孟老爺一直對他疼愛有加,他也在心理上接受了這個父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孟老爺走上前來,拉著孟宣的手上下看了看,連連感嘆:「我兒高了啊,唉,你回來就好,那仙,不修就不修,反正我也沒指望著將來把你供起來,反倒是你這一去七年不回來,把我給盼的喲……現在終於回來了,就安生在家呆著吧,人家修仙,咱也不稀罕……」

    還不等孟宣解釋什麼,孟老爺倒是寬慰起他來,不由讓他有些感動。

    「哼,人家修仙,你也修仙,人家成了真傳弟子,你倒被人逐了出來,這不是廢物一個?老爺你反倒寶貝似的護著,讓外人看到了,不知道怎麼笑話呢……」

    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滿頭珠翠的史姨娘走了出來,冷冷嘲諷。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4
第三章 一口真氣


    孟老爺聽了,眼睛一瞪,想要罵回去,但終究是不敢,只是牽著孟宣的手往內庭走去。

    孟宣苦笑了一聲,也沒有理會這個姨娘,跟著父親進去了。

    他卻是知道,孟老爺天生怕老婆,在自己的生母在世時,他怕自己的娘親,後來自己的生母去世了,他又怕史姨娘,而且近年來,史姨娘所生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大哥,已經長大成人了,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史姨娘的威勢就更加重了,孟老爺卻是不敢罵她。

    自然,這份「不敢」裡面,也有些許歉疚,本來孟宣的生母病逝後,孟老爺就該把史姨娘扶正,但偏偏孟老爺不知犯了什麼邪,堅持不肯這麼做,已經拖了十幾年了。史姨娘最初幾年,還時不時鬧上一鬧,到了如今,卻也絕口不提此事了,實在是死心了。

    不過說起了這個史姨娘的做派,孟宣也只是冷笑。

    他心裡有數,史姨娘雖然生下了大哥,但畢竟只是旁室,若論起來,自己才是嫡子,正經的家族繼承人,史姨娘怕他搶家產,打小就看他不順眼,後來他去修仙了,這還倒好,畢竟一個修仙之人是不會在意這紅塵的財產的,可沒想到,七年之後,孟宣竟然又回來了。

    想必現在的史姨娘,恨不得立刻將自己趕出家門吧!

    「大哥呢?」

    孟宣隨意問了一句。

    孟老嘆了口氣,道:「城外收租子去了,不管他,咱爺倆先喝一杯!」

    此時的蕭家,正大擺宴席,慶祝蕭羽飛正式成為真傳弟子,四象城幾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去了,脫不開身的,也要派人送上賀禮,可謂是門庭若市,熱鬧非凡。而孟家的孟宣,卻是被仙門除了名的,這不是什麼好事,自然也不會宴請了,只是在家裡稍稍慶祝一下二少爺回來了,只是就連這慶祝,也帶著種說不出言不清的彆扭感,十分尷尬。

    孟宣對此心裡有數,卻並不說破,修習了大病仙訣後,他的目光已經放得非常長遠,自然不會拘泥於這些小事,這一次回到四象城來,其實他也是準備看看父親,然後就準備離開,到大千世界去闖蕩一番的,倒與蕭羽飛不同,他名為省親,實際上是回家要錢的。

    孟宣可以煉病為丹,蕭羽飛卻只能購買靈藥神礦才行。

    與父親一起喝了兩壺酒,聊了些別來瑣事,孟宣便藉口疲憊,回房休息了。

    還是他之前的房間,一點沒有改變,打掃的乾乾淨淨。

    坐到了床上,他吩咐下人不許來打擾,便盤膝坐了下來。

    手掌攤開,一絲黑氣自他掌心浮現了,扭曲不已,正是冷大師身上那縷病氣。

    在孟宣的大病仙訣煉化下,這絲黑氣漸漸變小,旋轉不停,最後化成了一粒圓溜溜的黑色藥丸,雖然是病氣所化,但看起來便像是真的一樣。

    而後孟宣滿意的嘆了口氣,身周精氣化出了一個龍頭,將這粒二等病丸吞了下去。

    「轟隆……」

    病丹入體,立刻化作了滾滾精氣,衝撞真氣。

    此時的孟宣一身精氣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再加上了這道精氣,立刻發生了異變,滾滾如龍,先在他體內遊走了一圈,最後蟄伏在了真氣之中。

    「咻……」

    孟宣睜開了雙眼,黑暗之中,只見他雙眸精光四射,無比驚人。

    「真氣第七重,終於是突破了……」

    孟宣只覺體內真氣滾滾,便似整個人要飛起來一般,他微閉了雙眼,享受這突破的快感。

    所謂真氣,便是人自生出來的那一刻,所吸入體內的第一道氣。

    前賢稱這一口氣為本命真原氣,簡稱真氣。

    這一口氣,決定著一個人的力量、生命以及智慧,而世人口中的修行,其實就是修煉這一口氣,用盡所有的方法,讓這口氣壯大。

    比如說武者,是通過磨煉體魄的方法,煉這一口氣。

    武者所說的「煉功煉口氣」,就是這個道理。

    而道家,則是通過打坐吐納,汲取天地靈氣,補足這口氣,或是煉化靈丹妙藥,服食下去之後,汲取其中的靈氣,來滋養這口氣。

    又有佛徒儒子,明理悟道,通過智慧感悟天地道理,培養這口氣。

    千般法門,萬種玄訣,其實都是為了這口氣而已。

    「通過病氣修煉,既積累了功德,又提升了修為,著實逆天啊……」

    孟宣平復了自己體內沸騰的真氣,輕輕嘆息,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師尊。

    若是沒有師尊,只怕他即使留下了仙門,也只是最低層的弟子吧?

    可是他的師尊,剛剛病死不久,便被其他峰的人除了名,甚至連傳承都斷了。

    對於修仙之人來說,斷了傳承,簡直就像普通人家斷了子孫一樣。

    「哼,只要我還在,那師尊的傳承便沒有斷,青叢山既然除了我們坐忘峰的名,那我就將坐忘峰的傳承獨立出來,早晚會讓那些貪心小人付出代價……」

    孟宣心裡暗暗發誓,決定要用這個方法替師尊出氣。

    「這些事且先不想了,不然會亂我境心,如今最重要的,還是修煉,既然我今天修為又破了一重,我就試試能不能修煉成第二印法吧……」

    孟宣一想到師尊的事情,便覺得心緒紊亂,他知道這對自己的修行沒好處,便強自壓抑下來,決定還是以修煉為主,畢竟自己將來無論要做什麼事情,都要靠自身的實力。

    「大哀印……」

    孟宣雙手合一,十指開始捏起一個玄幻繁奧的印訣。

    隨著他印訣捏起,身周精氣開始波動、變幻,隱然有魔音響起。

    「噗……」

    就在這個印快要捏成時,孟宣忽然臉色一變,精氣瞬間散去,他則吐出了一口鮮血。

    「還是不行啊,我真氣雖然又破了一層,但還是不足以修煉第二個印法……」

    孟宣眉頭皺了起來。

    他修煉的大病仙訣,主體便是九個印法,每個一印法,都是妙用無雙,他如今只修煉成了第一個印,也就是大病印。這一個印法,便包括了諸如從病者體內汲取病氣,煉化成大病丹供自己吞服的法門,以及望病氣、甚至是通過病氣的妙用,去控制對手等等法門。

    而第二個印,名為大哀印,孟宣如今雖然達到了真氣第七重,還是結不起來。

    「算了,強求不得,還是修增益修為吧!」孟宣心裡暗嘆。

    第二日一早,孟宣便起身了,慢慢在院子打了一路拳法,本想去給父親請安,卻發現父親還未起床,只好先回到了房間,沒想到,一推開門,便見桌子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豆花。

    「這豆花是誰放的?」

    孟宣見到了這碗豆花,心裡不由一動,出門問家裡的僕人。

    「是隔壁巷子裡的喬姑娘一大早託人送進來的……」

    那僕人笑嘻嘻的說道,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

    「你笑個頭……」

    孟宣又好氣又好笑的踢了那僕人一腳,回到了房間。

    他慢慢端起了那碗豆花,細嫩滑潤,綠的蔥沫、紅的辣子,味道非常熟悉。

    吃完了之後,他便提了碗,又在家裡取了幾包點心,往隔壁巷子去了。

    遠遠的,便看到了一個粗布麻裙的姑娘在忙活著,她只有十七八歲,身材高挑,模樣很是清麗,見誰都有甜甜的笑意,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與她所在的地方有些不符,孟宣見狀,不由嘆了口氣,心想這次回來,要幫這位小喬姑娘一個忙了。

    這位小喬姑娘,名叫喬月兒,卻是孟宣小時候的玩伴,那時候喬家還未曾敗落,二人可以說青梅竹馬,只是後來,喬月兒的父親有一次出城,正逢著黑木山裡的妖物出來打獵,將他攝了去,留下了喬夫人與喬月兒兩個女流之輩,喬月兒那時候還小,喬夫人卻是不懂經營的,再加上債主上門,一來二去,一番家業竟然敗光了,喬夫人只好開了這家豆腐店維生。

    那時候,孟宣經常上門來吃豆腐腦,與喬月兒的關係並未生疏。

    這次他一看到桌子上的豆腐腦,便知道定然是喬月兒送過去的。

    昨夜與孟老爺閒談時,他已經知道,喬夫人已經於三年前得了病,現在豆腐店裡所有的活計,都是由喬月兒一手打理,當然了,孟老爺念及舊情,也經常私下接濟一些。

    「老闆,來碗豆腐腦……」

    孟宣走到了店門口,笑嘻嘻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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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紈袴子



    驟然聽到了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正在幹活的喬月兒微微一震,轉過了頭來,臉上的表情又是喜悅,又是驚訝,似乎還帶了點傷感,一瞬間眼角竟然有些濕潤。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拿圍裙輕輕拭了拭眼角,臉上露出微笑,道:「都給你送了一碗,還不夠?」

    孟宣笑道:「一碗怎麼能夠?至少要吃三碗,在山上呆了七年,最想念這裡的豆腐腦了!」

    喬月兒微笑道:「只要你吃不膩,什麼時候都有!」

    兩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說什麼了,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還是孟宣先笑著道:「喬伯母在哪?我來看看她!」

    提起了母親,喬月兒眼圈有些紅,道:「我娘身子不大好,在後面屋子裡躺著呢,你去看看她也好,她也一直挺想你!」

    孟宣點了點頭,道:「你帶我過去瞧瞧吧,我想看看她的病!」

    喬月兒搖搖頭道:「只怕是看不好了,大夫們都說……」

    孟宣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我在山上呆了七年,雖然不怎麼努力,但好歹也學了一些醫術,沒準能行!」

    喬月兒眼前一亮,道:「對啊,你在仙門學的醫術,肯定能行!」

    說著便與店裡吃東西的人招呼了一聲,帶著孟宣往後院走來。

    反正她們這小店,吃東西也都是街坊,倒不怕有人逃帳。

    孟宣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小喬妹妹,我為伯母治病,你可要答應我兩個要求!」

    其實他年齡是比喬月兒小的,但體內卻有個老靈魂,因此打小便一直叫小喬妹妹,小喬性子溫馴,便也隨他去了。

    喬月兒聞言,臉頰上升起了一團紅暈,道:「什麼要求,你說罷!」

    孟宣笑了笑,將簡化了的三規一令說了出來:「為伯母治好病之後,你不可以向外人提起,無論是誰問都不能說,只說伯母是自己慢慢好起來的,第二點……治好病之後,你至少得再為我做兩碗豆花!」

    喬月兒聽了,噗哧一笑,道:「真是怪規矩,好吧,我答應了!」

    但不知為何,她一邊說著,心裡卻有些失落。

    喬夫人畢竟只是凡人,她的病也只是因為思念亡夫,再加上積勞成疾所致,體內的病氣孟宣隨手就拔了出來,對他來說,這縷病氣實在微不足道,連一等丹都煉不了。

    只是喬月兒看到孟宣輕輕在母親身上拿捏了幾下,一直昏昏沉沉,幾乎連人都認不出來的母親睡眠立刻沉穩了,過了一會,甚至開始喊餓,不由的驚為天人,把孟宣當成了傳說中的活神仙,孟宣見狀,只好苦笑著又囑咐了她一遍,萬萬不可向旁人提起此事。

    喬月兒正在喂母親吃粥,忽然前方店裡傳來了一陣嘈雜吵鬧。

    喬月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瞬間臉色大變,急忙放下粥碗,快步向店裡跑去,孟宣也跟在了她身後。

    來到店裡一看,卻見七八個惡奴,將店裡的客人都趕了出去,鍋碗瓢盆砸的稀爛,甚至連桌椅都拆了,堆作了一堆。

    「江少爺,你這是做什麼?快住手!」

    喬月兒看到這一幕,急的差點哭了出來,這店裡的一切,都是她與母親的心血。

    「哼,我還以為你躲在後面不敢出來了呢……」

    店門外面,擺著一張太師椅,一個面容陰鷙的年青人坐在椅子上冷笑。

    「豆腐西施喬姑娘啊,前些日子你在我家藥店裡賒藥材的時候,可是說過,到期還不了銀子,那就要跟我走的,今個到日子了,我過來接你。你瞧我有多體貼,怕你收拾東西不方便,這些破爛留著也沒用,就都砸了吧,包括這個店,也乾脆一把火燒了,清靜……」

    那年輕人冷笑道,淫邪的眼睛在喬月兒窈窕的腰肢上掃過,嘿嘿笑了起來。

    「你……」

    喬月兒又氣又急,險些哭了出來。

    「她欠你多少銀子?」

    到了這個時候,孟宣冷著臉從店裡慢慢走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

    看到有男人從喬月兒店裡出來,陰鷙的江少爺立時臉色一變。

    「他就是孟家的二少爺,昨天剛剛……」

    旁邊有僕人附耳對江少爺說了幾句,江少爺立刻冷笑了起來,道:「被仙名除名,像條狗一樣攆回了四象城的就是你啊,嘿嘿,孟少爺,失敬失敬!只不過,我們江家辦事,你們孟家只怕還插不上手吧?且站到一邊,待完辦完了事,再到醉月樓擺酒,為你洗塵!」

    「哼,江少爺的酒不喝也罷!」

    孟宣冷笑,指了指喬月兒,道:「小喬姑娘一共欠了你多少銀子,你儘管說好了,本少爺加倍還你,但有一點,這店裡的東西,你怎麼給我砸的,怎麼給我恢復原狀!」

    他雖然久不在城裡,卻也知道這個江家,是在四象城做藥材生意的,小時候他還與這江家的少爺江月辰見過面,只是七年沒見,沒想到這廝變成了如此紈袴模樣。

    「就連昨日我去蕭府喝酒的時候,已經成了仙門弟子的蕭少爺,對我都客客氣氣!」

    江月辰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你不過是一個仙山棄徒,也敢在本少爺面前裝樣?你當本少爺真缺那幾兩銀子麼?我明白告訴你,我今天要帶走的,就是這個人,你若站到一邊,本少爺就不與你計較,但你若敢多事,我連你這小身板一起拆了,給我繼續砸!」

    聽到了少爺下令,那群惡奴立刻又沖了進來。

    「唉,想消停兩天也不行!」

    孟宣嘆了口氣,忽然間踏上了一步,伸手向離他最近一個惡奴抓去。

    那惡奴早就留心著他了,一見他來阻攔自己,立刻罵了一句,揮拳打了過來,然而孟宣的動作竟然快到他看不見,他這一拳揮出,也不知怎麼就打在了空氣了,而自己的身體卻是一輕,被孟宣輕輕丟到了門外,然後孟宣隨抓隨扔,七八個壯漢瞬間就被他扔的乾乾淨淨。

    「看樣子你在仙門還是學了點東西啊……也好,本少爺久不與人過招,手癢了!」

    江月辰臉色登時陰了下來,手撫腰間,忽然間他身形跳起,向著孟宣撲來。

    人還在空中,已經從腰間抽出了一道銀光閃閃的軟劍,「嗖」的一聲劃向孟宣雙眼。

    「竟然想毀了我的眼睛?」

    孟宣大怒,以他的見識,自然知道這一劍是直直劃向自己眼睛的,根本不是虛招。

    這江少爺也真是夠狠,只是普通的矛盾,他竟然就敢拿劍向自己的眼睛招呼。

    怒從心頭起,他驟然提起真氣,一掌揮了出去,瞬間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發出。

    江月辰手裡的軟劍還未靠近孟宣身邊,已經被這股巨力壓制,劍身陡然反了回去,竟然刺進了他的肩窩裡,而後那巨力已經衝到了他身邊,將他重重擊的向後摔去。

    然而孟宣不等他落地,身形一閃,已經到了房外,伸手抓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

    「她欠你多少銀子?」

    孟宣淡淡的注視著江月辰的眼睛問道。

    「姓孟的,你今天敢傷我,少爺我與你勢不兩立……」

    江月辰緩了一會才反應了過來,立刻咬牙切齒,狠狠罵了起來。

    他本以為孟宣是個仙門棄子,不會有多少本事的,想捏個軟杮子,卻沒想竟然徹底栽了。

    僅適才孟宣的那一掌巨力,他便知道自己與孟宣差的甚遠。

    只不過,他也不肯認輸,想憑家勢再扳回來。

    然而孟宣不等他說完,便「啪」的一掌揮在了他的臉上。

    「她欠你多少銀子?」

    江月辰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當眾抽了一巴掌,氣的氣血上湧,大叫了起來:「姓孟的……」

    「啪……」

    孟宣又打了他一嘴巴,然後回過手來,又是一嘴巴。

    江月辰還不肯求饒,卻沒想孟宣下手這麼狠,噼哩啪啦十幾個嘴巴子打上去了。

    「她欠你多少銀子?」

    直把江月辰抽的像個豬頭一樣,孟宣才停了手,再一次問道。

    「十……兩……」

    江月辰被徹底打蒙了,他是又陰又倔,但不是傻子,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哼,十兩銀子你也敢……」

    孟宣一邊冷笑,一邊伸手往懷裡一摸,忽然間一怔,他卻是發現,自己還真沒有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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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可憎紅塵事



    卻原來,孟宣回到家裡之後,他已經把自己平時穿的衣服換了下來,懷裡的碎銀子也忘了取,畢竟這次只是為了還碗而已,而且話說回來,他就是一個得過且過的性子,平時也用不著太多銀子,下山的時候,身上也只帶了不到十兩銀子的盤纏而已,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十兩銀子你也敢砸人的店?你知不知道這店裡的東西值多少銀子……」

    孟宣有些尷尬的把手抽了回來,決定要從氣勢上詐唬江月辰一般。

    「你……你說……多少……就……就多少……」

    江月辰結結巴巴,他牙被抽掉了兩個,說話已經開始漏風了。

    「這樣吧,這店裡的東西被你砸了,至少也得讓你陪一百兩,既然小喬姑娘欠你十兩銀子,那你拿出九十兩來,這件事就馬馬虎虎算了,下次再見到你出現在這裡,我還揍你!」

    「……好……好……」

    江月辰一邊說,一邊伸手夠自己腰間的錢袋子。

    「哼,全留下吧,你快滾!」

    孟宣從江月辰腰間扯下了他的錢袋子,然後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了。

    「少爺……少爺……」

    江家的奴才們都急忙圍了過來,將他扶了起來。

    「走……」

    江月辰惡毒的看了孟宣一眼,卻也不敢說什麼,帶著一群奴才轉身就走了。

    「這孟少爺真厲害啊,江少爺是跟劍廬裡的冷大師七徒學的藝,據說也是一位高手,在孟少爺手裡竟然像只小雞崽一般,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啊……」

    「嘿,你也不想想,人家孟少爺好歹是在仙門學了七年的,再怎麼不下功夫,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哎喲,據說孟少爺是墊底的,都這麼厲害,那蕭少爺現在得有多強啊……」

    周圍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一邊說一邊散去了。

    「缺銀子你不會跟我父親說?偏去那紈袴家裡的藥鋪賒藥?江家的銀子是好欠的麼?」

    回到了店裡之後,孟宣有些生氣的說道。

    他知道父親經常接濟喬月兒母女,再怎麼著也不該連藥都去賒才對。

    「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喬月兒被孟宣一喝,淚珠兒在眼眶裡轉了起來,她轉過身,悄悄抹去了。

    孟宣一怔,知道她定然有難言之隱,嘆了口氣,細細問她。

    喬月兒一開始不肯說,但到了後來,卻還是被孟宣板起了臉,問出來了。

    聽到了這件事,孟宣心裡不由怒火上升。

    卻原來,自從孟宣去仙門學藝後,孟老爺經常給喬家母女送些銀兩,史姨娘見了,雖然不悅,但畢竟怕惹了當時還在仙門中的孟宣,也沒說過什麼,但就在一個月前,孟宣被逐出仙門的事情傳回了四象城,史姨娘便立刻露出了本性,不許孟老爺再接濟這對母女半個銅子。

    半個月前,喬月兒母親病症加重,急需銀兩買藥,她本想去求孟老爺,卻在門口撞見了史姨娘,被她冷嘲熱諷,毫不留情的痛罵了一頓,極盡尖酸。喬月兒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家,如何能忍得住,連孟老爺都沒見到,只得空著手回到了家裡,痛哭了一場。

    無奈之下,她雖然知道江家不是好相與的,也只好硬著頭皮去賒藥材了。

    結果,她果然被江月辰算計了一把,明明只是一兩銀子的藥材,硬生生給她利滾利漲到了十兩,而今更是帶著惡奴來抓她了,若非孟宣恰好在此,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哼,史姨娘竟然做這等事,真是覺得我被仙門逐名,就一無是處了麼?」

    孟宣心裡暗恨,沒想到史姨娘竟然會做出這等事來,險些害喬月兒跌入地獄。

    「這些銀子你先使著,店也不必開了,專心在家裡照顧伯母吧,她的病雖然去了,但畢竟病了太長時間,身體太虛,需要好生靜養一段時間,其他的事你也不用愁,我會安排好!」

    孟宣將那江月辰的錢袋子留在了豆腐店裡,自己沉思著回到了孟府。

    這時候孟老爺已經起床了,正在房裡吸水煙。孟宣便到了他房裡,將自己想的事情說了出來,他準備拿一筆銀子,給喬家置個農莊,再盤幾個鋪子,然後請個本分的管家照料生意,這樣喬氏母女便不必再拋頭露面了,雖然比不上以前的家業,畢竟也能安穩過日子。

    孟老爺聽了,猶豫道:「這大概得三千兩銀子吧,我們孟家倒是還出得起,不過現在家裡的生意都是你大哥照看著,這麼一大筆銀子,得他點過頭了,才能拿得出來……這樣吧,等你大哥回來,我去跟他說,我們與喬家也是世交,這個忙還是要幫的!」

    孟宣點了點頭,既然父親發了話,他便也不再問,反正喬月兒如今有他從江月辰那裡搶來的錢袋子,裡面沒有九十兩,二三十兩卻是有的,足夠寬綽的花用一段時間了,至於給喬家置辦家產的事情,只需要在他離開四象城前完成就可以,不急在這一時。

    吃罷早飯後,便有家丁來稟,說大少爺已經給了信,要在傍晚前趕回來。

    孟老爺很是開心,便吩咐家丁去訂了酒宴,準備晚上一家子團聚一下。

    孟宣也有些想念那個大哥了,當時他還未進仙門時,與那個大哥關係還算融洽,畢竟當時的他看起來比大哥小,實際上體內卻是一個穿越而來的老靈魂,很多時候,這兩兄弟看起來是大哥護著弟弟,實際上一直是做弟弟的哄著大哥玩,關係自然錯不了。

    只不過他後來進入了仙門,一去七年,也不知大哥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還未到傍晚時分,他便與孟老爺坐在了大廳裡,等著大哥回來。

    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落,華燈初上,仍然不見大少爺回來。

    孟老爺有些不安了,便幾次三番派了家人去打聽,如今雖然是太平世道,很少聽說附近有什麼大妖出沒,但他還是擔心自己這大兒子被妖怪攝了去,當年喬月兒的父親,就是在收一筆貨款歸家的途中,被黑木山的妖怪攝走了,喬家這才落得家道敗落,一至於斯。

    幾番打探,家丁只說沒看到人影,孟老爺坐臥不安,心憂如焚。

    直等到亥時過半,酒菜都熱了好幾遍了,才見大哥醉燻燻的回到了家門。

    孟老爺大怒,上去就喝罵:「不知道你弟弟已經回來了麼?我們等了你這麼久,你卻跑哪裡去跟人喝酒了?就算是去喝酒,不能派個下人送信麼?」

    「我去跟誰喝酒?你問他!」

    大哥孟山發起火來,指著孟宣鼻子喝罵:「這個廢物,從仙山讓人趕了出來,讓我們孟家一家子跟著丟人現眼也就罷了,回來了竟然還不安生,竟然把人家江家的少爺給打了!你說我跟誰喝酒去了?我去給人江家的少爺賠罪去了,我一進城人江家人就把我攔下了,只說是這個廢物打傷了人家的少爺,要去告官,如果我不是喝了一肚子酒道歉,衙差早上門了!」

    孟宣看著大發雷霆的大哥,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知道這大哥是真醉還是假醉,真怒還是假怒,但一口一個「廢物」,毫不留情,顯然當年他刻意與其交好所積累感情已經變得非常淡薄了,七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

    「你……你……你說你弟弟是什麼?」

    孟老爺其實已經知道孟宣打傷江月辰的事了,只是一直沒提,此時聽到自己的大兒子口口聲聲罵孟宣是廢物,心下卻不樂意了,氣的手直哆嗦。

    「哼,本來就是廢物,還不讓人說嗎?」

    史姨娘從房裡走了出來,從下人手裡接過了一塊毛巾,給孟山擦臉,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打那江家的少爺是有原因的,他沒有跟你說麼?」

    孟宣淡淡的說道,壓抑著怒氣,端起了一杯悶酒來喝。

    「什麼原因?狗屁的原因!」

    孟山衝進了房裡,一巴掌打掉了孟宣手裡的酒,罵道:「你看看人家蕭家的少爺,再看看你,有什麼臉進這個家門?人家成了仙山的正式弟子,仍然和氣待人,整個四象城裡誰不誇他好?你呢?被人除名的廢物,竟然為了個賣豆腐的打了江家少爺,你怎麼這麼大本事?」

    「可不是呢,哼,什麼樣人找什麼貨色的女人,天天塞銀子還不夠,還為她去打人了,也不打聽一下,人家江家少爺,是何等金貴人兒,打傷了人家,你賠得起嗎?」

    史姨娘也跟在一邊幫腔,言語之間更是刻薄尖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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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惡家丁



    「你……你吵什麼,我還沒死呢!」

    孟老爺氣的大怒,忽然衝到了孟山身邊去,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

    「你……你打我兒子幹什麼?」

    史姨娘衝了過來,一腦袋把孟老爺頂的差點摔倒,拚命咋呼起來:「許你家老二惹事,還不許我家山兒說他兩句嗎?你從小就護著那個廢物,進仙山的時候護著,被人攆出來了還護著,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們娘倆攆出去,偌大家產全都給了他才甘心吶……」

    「唉……」

    孟宣嘆了口氣,無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有足夠的力量,一秒鐘殺光這府裡所有的人,但對這種事,又能怎麼做?

    史姨娘還在無休無止的哭喊著,孟山反倒默默坐了下來,一言不發了。

    孟老爺只氣的坐在太師椅上,拿著水煙一個勁兒的抽。

    「看樣子,我如此低調,也不見得是好事啊……」

    孟宣心裡不快,一言不發,起身回房裡去了。

    大哥與姨娘變得如此刻薄,不外乎就是覺得他被仙門除名了,看不起他,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固然能一隻手掐死他們兩個,或是展現一點神通,嚇住他們,但終究也沒什麼意思。

    回到了房間裡,孟宣坐了一會,便準備斬斷雜念,開始修煉。

    就在這時,孟老爺卻默默不語的走了進來,他坐在孟宣床邊,默默的抽了一會水煙,這才唉聲嘆氣的開口道:「你大哥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這孟家的家業,畢竟還沒有交到他手上,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回家來,誰也不能說什麼,你就安心住著!」

    孟宣笑了笑,沒有告訴父親自己很快就要離開的事情,怕他多心。

    過了一會,孟老爺磕了磕煙袋鍋子,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道:「我也想明白了,你從仙山回來之後,別人閒話很多,也不能就這樣下去,不如這樣吧,反正你小時候就喜歡舞刀弄棒的,我乾脆再多花些銀子,送你去劍廬練劍吧,你有在仙山的底子,學劍應該不會是件難事,再說了,今天你還把江家的小子打成豬頭了呢,那小子可是已經學了三年劍術的,可見你天賦比他強多了……」

    「劍廬?」

    孟宣聽了微微一怔,想起了冷大師來。

    那個病殃殃的瘦老頭,便是四象城劍廬一脈的祖師爺。

    孟老爺點了點頭,道:「對,從劍廬裡出來的人,也都是受人尊敬的,不說別的,明天就有個好機會,那劍廬裡的冷大師,十年前得了重病,搬到了城外蘆葦蕩裡,不見外人很多年了,可是昨天忽然傳來了消息,說冷大師的病好了,要重回劍廬,這可是件大事,不知多少人要去冷府慶賀,你明天也從帳房裡拿上三百兩銀子,買些東西去拜訪一下吧,先混個臉熟,然後我再托托關係,看能不能拜在劍廬門下,有了這重身份,城裡說閒的話人也就少了!」

    「這……沒必要吧?」

    孟宣苦笑,下意識就想推托。

    沒想到孟老爺倒來了勁,一拍床沿,道:「就這麼定了,你明天就去!」

    「也好,去就去吧!」

    孟宣嘆了口氣,心裡盤算了起來。

    也難怪孟老爺如此上心,冷大師雖然不是修仙之人,但他一身劍術,已侵化境,修為比起仙門的普通長老來說也是只強不弱,而且他在四象城立派這麼多年來,一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護佑百姓,震懾四方妖魔,雖然性子有些古怪,但也是一個備受百姓尊重的大人物。

    便如孟老爺所說,若是能成為了冷大師的入室弟子,那身份立刻就升上去了,地位之高只怕不會輸於仙門弟子。

    「哼,人家冷大師是什麼身份?他這個被仙山逐了出來的棄徒,想去拜在冷大師門下,人家怎麼看得上他?明日冷府大宴,四象城內外不知會有多少大人物來訪,就他一個廢物,別說冷大師了,只怕連冷府的管家都見不著,拿多少銀子都是白扔,給他三十兩就夠了!」

    第二日時,孟宣讓自己的下人去帳房裡取銀子,那管家卻是不敢給他,竟然去孟山房裡把這件事情說了,孟山立刻不屑的發了通牢騷,最後告訴管家,只給孟宣三十兩銀子。

    看著下人捧來的那三錠銀元寶,孟宣冷笑了起來,直接道:「不用,送回去吧!」

    若是說昨夜的孟山,還有可能是喝多了,而且是受了江家的排擠,心裡有氣才向孟宣發火的話,那麼現在他做的事情,已經讓孟宣真正的發怒了。他也是個心裡有火的人,乾脆就一兩銀子都不要,直接將自己房間裡的兩包點心包了起來,就這麼拎著往冷府走了過去。

    來到了冷府門前時,卻見這裡已經人群熙攘,比集市還熱鬧。

    無數的車馬、異獸擠在一塊,衣著錦貴的達官貴人滿臉含笑,進入冷府。

    更有許多看熱鬧的人擠在一處,就為了看一眼那些平時只在傳說中的大人物。

    「快看,那不是大禪寺的澄燈法師麼?他老人家已經三年沒露過面啦……」

    「咦,那不是鎮守四象城的柳大將軍嗎?他也來了?哦對,據說冷大師指點過柳大將軍的劍法,他們二人有半師名分,柳大將軍自然要來了……」

    「快看,是清妙峰的女師們來了,每一個都是人間絕色啊……」

    就在這時,忽然間高空之中飄來了一朵祥雲,於冷府門前落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來了一個白衣的公子,飄然若仙,顧盼自雄。

    這番異象登時引起了無數人驚嘆,紛紛打聽這人是誰,自有識得他的人向旁人介紹:「這位就是蕭家的大少爺啊,他七年進入仙門拜師,前兩天才剛剛回來,據傳他現在雖然年輕,但法力通天,如今已經成為了仙門的入室弟子了,乃是四象城年青一輩的翹楚啊!」

    這時候,早有冷府的管事人物迎了出來,恭敬的把蕭大少迎進府裡去了。

    「原來他也來了……竟然還專門將仙門煉化的祥雲拿出來,可笑!」

    孟宣冷笑,在仙門之中時,他雖然與蕭羽飛是同鄉,但二人的關係卻只是一般,主要是因為蕭羽飛太過勢力,總是巴結同門裡那些驚才絕豔的弟子們,對表現平平的孟宣卻是冷嘲熱諷,後來孟宣被病老人收為了入室弟子,他又一直暗暗嫉妒,再後來,孟宣被門派除了名,他也是最開心的人之一,曾經在孟宣下山的時候,故意堵在山門處說風涼話給他聽。

    而蕭羽飛所乘的那朵祥雲,卻也十分可笑。

    在修士突破了真氣境,達到真靈境的時候,便可以自己煉化飛雲,騰雲駕霧了,但如今蕭羽飛只有真氣第六重,遠遠沒有這份神通,他所駕的祥雲,卻是仙門給內門弟子煉化的低等法器,專為了出行方便的,而且仙門有規定,不許在人前展露仙門法術,譁眾取寵,蕭羽飛卻是為了出風頭,把這規矩給拋之腦後了。

    「又有祥雲來了……」

    有眼尖的人大叫,登時所有的目光都向天空中看去。

    只見東北角方向,竟然又飄來了一朵粉色祥雲,待到了近前,眾人不由驚呼起來,因為那雲上,竟然是四五個嫵媚動人的小姑娘,眼波如水,肌膚賽雪,偏偏她們的耳朵都是毛絨絨的,尖尖的生在臉龐兩側,而背後,又生著一隻毛絨絨的白色尾巴,竟然不是人類。

    「是……青丘山的狐妖?」

    有人識出了他們的身份,所有圍觀的人登時心下生寒,齊齊後退。

    青丘山是附近的有座妖山,上面住了一群狐妖,雖然這群狐妖是修煉正道的,並不殘害人類生靈,但普通人對妖怪的恐懼已經深入人心了,看到了依然感覺害怕。

    「冷大師居然與這群青丘山的狐妖也認識,老頭交際挺廣啊……」

    就連孟宣也暗自感嘆,他倒對狐妖沒什麼感覺,以前在仙門學藝的時候,也有一些化成了人形的妖怪拜入仙山的,早就見怪不怪了,對他來說,看到狐妖的感覺,就跟在前世的街上看到吃臭豆腐的外國人一樣,雖然沒打過交道,卻也見怪不怪了。

    眼見大人物們都進冷府去了,孟宣便也提著點心走了上去,遞上了拜貼。

    那守門的冷家奴僕看了看孟宣的拜貼,忽然有些好奇的打量起孟宣來,笑道:「你就是前不久被仙門除名的孟家二少爺?方才進去的那位蕭少爺,與你是同門吧?」

    孟宣嘆了口氣,道:「曾經是吧,我能進去了麼?」

    守門奴僕忍俊不禁,向同伴說道:「快來看,這就是那孟家的二少爺呢……」

    「哈哈,被逐出了仙門的就是他啊……」

    「可憐吶,人家蕭少爺是駕雲來的,這位孟少爺卻連輛馬車也僱不起,直接走著來……」

    他們的笑聲也傳進了周圍看熱鬧的人眼裡,登時引起了一群人指指點點。

    「快看,那就是孟家的二少爺,七年前已經拜入了仙門,但被人攆出來了……」

    「做人不能太孟宣啊,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機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5
第七章 請貴客



    孟宣之前倒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了這麼高的知名度了,說來也是,好事不出名,壞事傳萬里,自己如今在四象城的名聲,只怕比蕭羽飛還高,畢竟蕭羽飛再厲害,別人卻只能仰望他,而孟宣呢,卻是每個人提起來的時候,都可以假模假樣的嘆息一聲然後嘲笑一番的。

    只不過,冷家的奴僕如此無禮,卻也讓孟宣有些生氣。

    他袍袖一拂,冷冷道:「客人到了門前,卻被阻在門外,這就是你們冷家的待客之道麼?」

    不說則已,這話一說出口,那幾個守門奴僕卻登時瞪了眼,左邊那個冷笑道:「仙門棄徒竟然也有這麼大的架子,敢說我們冷家不懂待客之道,我倒想問問你,配做冷家的客人麼?」

    右邊那人則瞅著孟宣手裡提的紙包,冷笑道:「你手裡拿得是什麼賀禮?亮出來瞧瞧!」

    「上好的點心二斤……」

    孟宣將紙包提起來晃了晃,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話卻也是假的,好一些的點心昨天都給喬月兒提過去了,這兩包是剩下的。

    「拿兩包破點心就想登我們冷家的門,你這是寒瘆我們冷家麼?」

    那幾名家丁聞言,立刻就豎起了眉毛,若不是周圍人多,只怕要向孟宣動手。

    「呵,那你倒說說,要進冷府,得拿出什麼樣的賀禮才行?」

    孟宣冷淡的說道。

    一個家丁正要說話,卻被另一個機靈些的家丁拉住了,在他耳邊道:「不要理他,免得被外人看到了,會說我們挑禮待客,損了冷家的顏面,這廢物既然如此寒瘆,那直接將他攆到流水席上去坐著好了,他畢竟是孟家的少爺,有臉沒臉,他自己心裡有數……」

    那家丁聽了,立刻眼睛一亮,向孟宣冷笑道:「我們冷家豈會在意這點賀禮?別說提了兩包點心,就是空手過來恭賀一聲,那也是冷家的客人,只不過今天府裡來的人多,你這等身份就不要進去了,免得衝撞了貴客,這樣吧,這點心你自己留著,去那邊坐著吃酒吧!」

    說著朝一個方向一指,圍觀人見了,不由哄然大笑。

    卻原來這家丁指的方向,乃是擺在府外的流水席,這卻是佈施的一種,每逢家中有喜事時,在府裡擺酒的同時也在府外擺上一長溜,城裡的苦哈哈們,不論有錢沒有,只要到冷府門前來說句吉祥話,就可以坐到那裡免費喝酒吃肉,他們讓孟宣去那裡,真是把他當叫花子了。

    「呵,也好……」

    孟宣卻不以為意,掃了一眼門口的這幾個家丁,冷笑了一聲,竟然真的坐過去了。

    「哈哈,還別說,孟少爺坐在那裡,和身份正是匹配啊……」

    一群家丁哈哈大笑起來。

    孟宣心下只是冷笑,他也不客氣,坐到了流水席上,該怎麼吃怎麼吃,該怎麼喝怎麼喝,還拉著一個篷頭污面的老叫化劃起拳來,全然不介意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十分自在。

    「唉,孟少爺啊,你這人沒架子,是個好人,只是與我們坐在一起,恐有**份啊!」

    老乞丐倒是好心腸,與孟宣喝了幾杯後,低聲勸他離去。

    孟宣渾不在意,笑了笑,道:「如果我說,呆會會有人請咱們進去,你信不信?」

    「那不可能……」

    老乞丐聽了孟宣的話,咧開了有著缺口的黑牙笑了起來,連連搖頭。

    孟宣笑了笑,又道:「如果我說請咱們進去的是冷大師呢,你信不信?」

    老乞丐一驚,古怪的看了孟宣一眼,嘀咕道:「孟少爺人倒不錯,就是酒量太小了!」敢情他還以為孟宣已經喝多了。

    在流水席上吃喝了一會,孟宣還在想要不要展露一下自己的修為,好驚動府裡的冷大師,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真氣七重的修為,只需釋放出一絲氣機,必須能被府裡的高人感應到,然後出來察看,這卻也是身上有修為之人的一種特別的傳信方法。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一個麻衣的老者緩緩從府裡走了出來,有個錦衣的公子哥,在他身邊恭敬的說話。

    一眾家丁見了他們兩個,立刻就畢恭畢敬的拜了下去,有認識的人自然知道,那錦衣公子哥,正是冷大師的玄孫,如今的冷家少主冷蟬,而他恭敬說話的老者,卻並不是他的長輩,而是冷大師的貼身侍者,名為冷竹,同時也是一位劍術大師,身份極高。

    冷竹本是冷大師的貼身小廝,跟了冷大師七十多年,關係匪淺,他雖然是奴僕身份,但冷府裡無人敢不敬,就連冷大師的兒子,見了他都要恭敬的叫一聲「竹叔」。

    冷竹淡淡的對冷少爺說著話,無意中往流水席上望了一眼,忽然間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盯住了一個正在大吃大喝的年輕人,仔細看了兩眼之後,他身體都顫抖起來。

    他似乎想過去打個招呼,但卻想起了什麼,強忍住了,忽然轉身,快步往府裡去了。

    過了片刻,忽然間冷府門前出現了一片嘈雜,一大群人跪在了地上,恭敬的磕頭,卻見冷府之內,有一個身穿身枯瘦的老者快步走了出來,他身上氣勢銳利,步履輕快如飛,眼中精光瑩然,便像是一柄出鞘的劍,不是別人,赫然就是四象城的傳奇人物,冷大師。

    見到這位老祖宗竟然出來了,似乎在找什麼人,諸家丁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冷大師目光一掃,已經看到了孟宣,想要過去,卻又強自忍住,竟然有些不敢。

    就在這時,孟宣轉過了身來,不經意的輕輕點了點頭。

    冷大師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過來,拱手道:「小……少俠,未知大架光臨,恕未遠迎!」

    孟宣笑了笑,道:「好說,今天我來,本來就是恭賀冷大師身體康健的!」

    圍觀眾人見了冷大師竟然專程過來與孟宣說話,一個個都驚呆了,還以為自己花了眼。

    冷大師剛想說話,忽然意識到孟宣所坐的位置,不由苦笑了起來,他還以為是孟宣自己性格怪異,故意坐在這流水席上的,只好自己也掇條板凳,坐了下來,道:「少俠既然大駕冷府,為何不進府裡去?你坐在這裡,那不是讓老夫難看麼?」

    孟宣笑了笑,道:「我本來是想進去的,還提了兩包點心給你,但你們冷府的門檻高啊!」

    「嗯?」

    冷大師一怔,旋及一股怒意從身上散發了出來。

    「蟬兒,跪下!」

    冷大師未曾說話,但冷竹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忽然大喝了一聲。

    冷大師的玄孫冷修蟬只嚇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但臉上兀自一片茫然之色。

    「蟬兒,是你將老夫的貴客攔在府外的嗎?」

    冷大師的聲音並不高,但空氣卻似乎出現了凜冽的殺機,讓人膽寒。

    「太爺爺恕罪……蟬兒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

    冷蟬可謂是遭了無謂之災,只嚇的臉都白了。

    「這事你可別冤枉了冷少爺……」

    孟宣笑著將冷少爺扶了起來,然後壓低了聲音向冷大師道:「別搞的這麼嚴重,這麼多人看著呢,就當我是你的一個普通晚輩好了……對了,我叫孟宣,排行老二!」

    冷大師微微點了點頭,但依然冷冷向冷蟬說道:「竟然將老夫的貴客攔在了門外,冷家現在這麼不知禮數了麼?雲兒,你去問問你的父親,是怎麼管這個家的!」

    冷蟬不敢辯駁,低頭答應了下來。

    「孟公子,隨老夫一起進去吧,我看誰敢攔路!」

    孟宣笑了笑,指著旁邊的老乞丐說道:「這裡還有我一個朋友呢,他可沒帶賀禮!」

    冷大師苦笑了一聲,笑罵道:「老夫缺那點東西嗎?走的時候我送他賀禮!」

    說著向老乞丐微微拱手,笑道:「老哥,隨老夫一起進府裡吃酒吧?」

    那老乞丐直接驚呆了,手裡還拿著半個豬蹄子,便糊裡糊塗的被人扶進了冷府。

    在經過冷府門口的時候,那幾個家丁已然嚇的魂不守舍了,忽然跪在了地上,向著孟宣不住的磕頭,一個個臉色蒼白,頭都磕出了血,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孟宣也不理他們,只是輕聲向冷大師說了句:「不要造殺孽!」

    冷大師點了點頭,回頭向冷蟬說了句:「殺三留一!」

    這一下冷蟬更暈了,還好立刻有冷竹在旁邊給他解釋。

    「這……我沒有看錯吧,冷大師竟然親自將孟少爺迎進了府裡?」

    「就連蕭少爺來訪的時候,冷大師都沒有親自出門來迎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沒見孟少爺一句話,就連那老乞丐都被人恭敬的迎進冷府去了,那孟少爺不過是一個仙門棄徒,哪裡來的這麼大臉面啊?」

    「噓,你不要命了?冷大師都對孟少爺這麼客氣,你還敢說他是仙門棄徒?」

    圍觀眾人低聲議論,皆是一臉詫異之色。

    而冷蟬這時候,則正命人把那幾個守門的家丁綁到後院裡,等待他們的是何命運,便不得而知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5
第八章 禍起不知



    進入冷府之後,冷大師一路牽著孟宣,直接進入了內府。四象城的大人物們見了,都驚的下巴幾乎掉了。不識得孟宣的,都在私下詢問那青衣少年是誰,竟然值得冷大師親自出門去迎,還牽著他的手一路領進門來。識得孟宣的,則更是萬分不解,渾不知這仙門棄子何德何能,被冷大師如此看重。

    根本不容孟宣分說,冷大師便將他安排在了自己內廳的酒桌上,這桌上只坐了四個人,一個是大禪寺的澄燈大師,一個是青丘嶺的水月娘娘,一個是四象城的鎮守大將軍柳雲飛,另一個就是冷大師自己了,就連蕭羽飛及四象城內各世家的家主都沒資格坐在這裡。

    孟宣一進來,就變成了六個了,冷大師不僅拉著他坐在了這裡,連那老乞丐也坐下了。

    而與此同時,冷家門外來了輛馬車,孟山從上面走了下來,拉了一車重禮,卻原來他左想右想,感覺孟宣在冷府丟了臉沒什麼,但若是引得冷家對孟家不滿了,那就麻煩了,因此命人備了幾份大禮,親自來恭賀了,一是可以避免冷家不滿,二是可以看看孟宣出糗。

    在他剛出門時,卻還有個小插曲。

    他剛剛出門,他就在街道上遇到了臉上青腫還未消去的江月辰江公子,身邊帶了不少人,還有個氣宇軒昂的公子隨行,眼神便如劍一般,看了孟山一眼,就嚇的他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江月辰看到了孟山,也就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孟山,道:「孟大少,那日你說孟家與喬家沒什麼關係,不會再問喬家的事了,這話算數吧?」

    孟山驚出了一頭冷汗,忙道:「喬家是喬家,孟家是孟家,自然沒什麼關係!」

    江月辰冷笑了一聲,道:「那好,若是你們家孟二少再敢管小爺的閒事,那我手下可就不留情面了,到時候你可別說我們江家做事,不給你們孟家留面子!」

    孟山連連點頭,道:「曉得曉得,江公子放心,我昨天已經狠狠訓過他了,他絕對不敢再插手江家的事,另外,昨天答應說好的那百兩金子的藥費,不日孟某親自送到府上……」

    江月辰冷笑著帶人往喬家豆腐鋪所在的偏巷去了,孟山抹了一把冷汗,心裡更惱孟宣了。

    「水月娘娘,不知令妹的病如今怎麼樣了?」

    酒席之上,柳大將軍輕聲詢問。

    「還是那樣,愈發的重了!」

    青丘嶺的狐仙水月娘娘嘆了口氣,道:「上個月多虧大將軍相讓,我才買下了那棵白玉參王,給我妹妹服用了,原本可以為她續命十年,可沒想到,她前幾日實在壓制不住自己的修為,又破了一層,病情又加重了,面對如此怪病,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了,實不相瞞,其實我這次來拜訪冷大師,就是想問問冷大師是不是認識什麼神醫,可以介紹給我們青丘嶺的!」

    坐在主桌上的幾個人,都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他們自然也沒有個笨的,心下雖然有些好奇冷大師為什麼會對孟宣這樣一個普通少年如此客氣,但見冷大師與孟宣都沒有解釋些什麼的意思,他們便也不刻意的去問,而是故作無事的談起了一些家常。

    「老夫的病是自己突然好轉的,並非神醫所看,只怕要讓水月娘娘失望了!」

    冷大師聽了狐妖水月娘娘的話,沉聲回了一句。他曾經答應過孟宣三規一令,就算孟宣不在當場,也不會將孟宣給自己治病的事情說出來,更何況孟宣就在此處?

    孟宣聽了,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修煉大病仙訣的這一脈傳人,都不希望被別人知曉,惟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水月娘娘聞言,有點失落,輕輕點了點頭,道:「也罷,都是她的命了!」

    澄燈大師在旁勸道:「水月娘娘不必憂心,我曾觀過令妹的面相,絕非早夭之人!」

    水月娘娘微微合首,道:「承大師吉言了!」

    「水月娘娘,不知令妹患的是什麼病?」

    孟宣忽然開口問道,桌上的幾人不由目光都向他望了過來。

    水月娘娘微微一怔,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孟宣笑了笑,道:「我姓孟,名叫孟宣,乃是仙門棄徒一個!」

    「原來就是他……」

    桌上幾人暗暗點頭,他們都是消息靈通之輩,自然早就聽說過這個仙門棄徒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氣度溫和的少年,只不過,得知了孟宣的身份之後,他們卻更好奇了,以冷大師的身份,哪怕是仙門長老來了,也只得平輩論交,又為何對這仙門棄徒如此客氣?

    就連正式的仙門弟子,此時也在門外坐著吶!

    孟宣發問,卻也是有些好奇,想知道水月娘娘的妹妹患的是什麼病,要知道,普通人是修為越高,身上的病氣所煉化的丹藥便效果愈加,但即便是冷大師這樣的高手,身上的病氣也只煉化了一枚二等丹,卻不知道狐妖身上的病氣會不會與人不大一樣,擁有奇效。

    「原來是孟公子,水月這廂有禮了……」

    水月娘娘輕輕向孟宣施了一禮,並沒有因為孟宣年輕,而且是仙門棄徒就在他面前擺架子,她聰穎過人,目光獨到,知道能讓冷大師親自出門迎接的人,絕對不會簡單。

    「我妹妹自打生下來,就患了一種怪病,身體非常虛弱,我母親在世時,曾經遍訪世間名醫,為她瞧病,但都沒有什麼效果,後來就只能遍地尋找靈藥仙藥,強行為她續命了,可沒想到,我妹妹這病還有個特點,那就是她修為愈高,這病便越厲害,偏偏她天賦橫絕,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修煉速度奇快,即使她不冥想,也能汲取天地靈氣……」

    「還有這等奇病?」

    孟宣聽了不由一怔。

    無論是妖還是人,都要瞑想打坐,或是吞服靈藥,才能汲取天地靈氣來滋養體內的真氣,可這小狐妖竟然直接就能汲取天地靈氣,果然是罕見的修煉奇才。

    水月娘娘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必要的時候,只好讓我妹妹散去一身修為,看看這樣能不能保住她的命了,只是……我們青丘嶺還指望著她成長起來,好對抗黑木山的狼妖,若是她真的散去了修為,我們青丘嶺也只怕……」

    「妖怪的世界裡,也不太平啊……」

    孟宣輕嘆,黑木山他也是知道的,那裡有一群修煉有成的狼妖,喬月兒的父親便是它們攝去的,他本以為黑木山同青丘兒皆為妖族,關係會不錯,卻沒想到,兩者之間,竟好像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勢。

    在他們說起水月娘娘之妹的病情時,孟山已經被冷家人恭敬的請了進來。

    那孟山到了冷家門口,心下也自惴惴,惟恐冷家人門檻太高,會看不上自己送的賀禮,卻沒想剛剛遞上拜貼,那守門的家丁立刻恭敬無比,甚至還專門讓人去請了冷家的少爺冷蟬出來迎接,孟山又是受寵若驚,又是百思不解,自己在四象城何時有這麼大的面子了?

    「冷少爺,我……我就坐在這裡吧……」

    孟山見冷少爺引著他,過了一層一層的落院,直向內府走去,愈發的受寵若驚,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許多比自己還有面子的大家族少爺,也只坐在冷府外圍了,按理說他與那些人坐在一起就很滿意了,可冷少爺竟然還要將他往裡請,那可是各世家之主坐的地方啊。

    「孟少爺,你坐在這裡不打緊,我太爺爺可要罵我不懂待客之道了……」

    冷蟬苦笑著,死活將孟山帶了進去。

    冷蟬今天無緣無故的挨了一頓喝訴,心裡對這孟家人是半點也不敢小瞧了。

    他心裡清楚,自己的太爺爺雖然脾氣不大好,也確實有一言不和就拔劍殺人的習慣,但那也要看殺什麼人,平時那些守門的奴才,即便做了什麼錯事,他也不會理會的,自然會有他的子孫徒弟們去處理,可今天他竟然親自發話,要殺了那幾個奴才,這只說明了一個問題。

    那幾個奴才,他是故意殺給孟家的二少爺看的。

    換句話說,太爺爺是在刻意向孟家二少爺示好,這就讓冷蟬細思恐極了。

    「竹叔,孟家的大少爺來了……」

    冷蟬直將孟山請到了內廳門前,恭敬的向立在門邊的冷竹說道。

    「有請……」

    冷竹一聽,也不敢怠慢,因為這可是恩人的兄長啊。

    倒是孟山直接嚇壞了,恨不得拔腿就跑,可他偏偏還不敢跑,只好哆嗦著雙腿往裡面走。

    一推開門,立刻就看到了坐在冷大師身邊的孟宣,他嚇的眼睛都直了,也是他實在沒見過這麼多大人物,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怔了半晌,竟然訓起孟宣來:「你……你這不知禮數的廢物,怎麼敢如此不重身份,坐到那裡去了……還不……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嗯?哪裡來的狂徒,敢對老夫的貴客無禮?」

    冷大師聞言,眉目一凝,雙目如劍一般射出了兩道精光。

    如今孟宣在他府上,若有人對孟宣不敬,豈不是連他這個主人也不放在眼裡了?

    「冷大師息怒,此乃家兄,他也是一片好心,怕我唐突了大師……」

    孟宣皺著眉頭,雖然有些不悅,還是勸了冷大師一句。

    他也真怕這老頭殺氣太盛,會不分青紅皂白,一劍斬了他這個大哥。

    「哦?既是令兄,請過來坐!」

    冷大師聞言,立刻收斂了殺氣,口氣淡淡的邀請孟山。

    「我……我……」

    孟山直接被嚇懵了,這時候他也看出來冷大師對孟宣的客氣了。

    他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個廢物弟弟,竟然在冷大師面前,有這麼大的面子。

    「你若不習慣坐在這裡,就到外面去坐吧,不必拘束的!」

    孟宣淡淡說道,並不刻意在兄長面前顯擺。

    「習慣習慣……」

    孟山緩衝了一會,也反應過來了,雖然他不知道孟宣是如何被冷大師如此看重的,但有一點是很明顯的,那就是孟宣既然能與冷大師坐在一張桌子上飲酒,那這身份自然不言自明,要知道,就連自己家的那老爺子,也根本沒有資格坐到這張桌子上的啊,更惶論他了。

    只是,孟山剛剛半邊屁股挨著椅子邊兒坐下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臉色立刻蒼白無比。

    「怎麼了?」

    孟宣反應靈敏,立刻捕捉了孟山臉上的表情變化,心裡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在我……在我……來的時候……江少爺他……他帶人去了喬家豆腐鋪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6
第九章 初現獠牙



    「什麼?」

    孟宣瞬間大吃了一驚,旋及怒火轟的一聲燒了起來,猛的一拍桌子,瞬間竄出了門外。

    他根本來不及細問,想那江月辰昨天在他手下吃了虧,要麼不敢再去,要麼這一去,就會瘋狂的報復。這麼一會功夫裡,只怕喬月兒已經吃了大虧了,救人如救火,他自然也不敢有絲毫耽擱,因為也許就麼一會的功夫,喬月兒的清白就被那畜牲奪走了。

    「喂,孟宣,你到我這裡來,我有幾句話問你!」

    孟宣剛剛到了房外,忽然間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卻原來是蕭羽飛。

    他所在的位置本來就在內廳之外,除了內廳那一桌外,便算他這一桌身份最為尊貴了。

    只是畢竟他沒有被請入內廳飲酒,因此心裡極為不平,正想找機會問問孟宣是如何拍的冷大師馬屁呢,他就出來了。

    在他看來,孟宣能夠進入內廳,定然是送了什麼特別貴重的禮物,這才被冷大師看在眼裡的,或許那禮物,正是從仙門裡帶出來的呢,畢竟在仙門的時候,孟宣曾經是一座峰的惟一傳人,偷偷保留下來了什麼貴重法寶也是有的,他作為內門弟子,不能不問一聲。

    本來以蕭羽飛的打算,自己作為仙門內門弟子,如此招呼孟宣,無論如何他也要聽從。

    卻沒想到,孟宣竟似乎聽而不聞,身形一晃,便竄上了冷家的屋脊,展開身形,向著一個方向去了。他被晾在了當場,臉色不由冷了下來,重重拍了一掌桌子,冷笑道:「這廢物,在仙門的時候還懂些規矩,如今被仙門除名,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點規矩也不講了!」

    「呵呵,蕭兄此言差矣,人家畢竟也是進過仙門中的人,雖然被逐出來了,某些時候,也是能仗著仙門之名招搖撞騙的,就在昨天,江家的少爺就被他教訓了一通呢!」

    有人開口,顯然不懷好意,有意要挑拔蕭羽飛的火。

    蕭羽飛聞言,果然一臉怒氣,冷笑道:「你說的是江月辰江兄麼?我回來之後,他來見過我,人還不錯,這廢物竟然敢對他不敬?哼,有機會了,我真要出面教訓一下這個不成器的傢伙了,雖然他現在被仙門逐了出來,但也不能讓他肆意妄為,壞了仙門名聲!」

    卻說孟宣展開身形,便如一隻大雁於各家屋脊上飛掠,半盞茶時分便到了那條窄巷。

    遠遠便看到,喬家豆腐鋪前一片凌亂,鋪子已經被拆開了,一位身體虛弱的婦人,滿臉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正是喬月兒的母親,他的父親孟老爺則正命人要將喬月兒的母親先抬到家中救治,然而史姨娘一手掐腰,攔在前面不讓孟老爺插手,罵的正厲害。

    「喬家的事與我們孟家有什麼關係,你把這人抬進去了,若死在我們家,豈不晦氣?」

    史姨娘言語尖酸,指著孟老爺的鼻子罵。

    孟老爺這會卻不讓著她了,跳著腿叫道:「人命關天,豈容你這婦人插嘴?孟旺孟財,你們兩個王八蛋趕緊把人給我抬進去,孟福你快馬去冷府通過二少爺,孟貴你到西城赤河溝子那邊,把那些刀手都給我請過來,這次不管花多少錢,都要將月兒侄女給我救回來……」

    「我看你們誰敢動彈,不想滾出孟家,現在就給我乖乖回去!」

    史夫人一聲大喝,本打算按孟老爺的命行事的幾個家丁立刻不敢動了。

    「我還沒死吶!」

    孟老爺氣的直跳腳,恨不得上去打史姨娘一個嘴巴,卻又不敢。

    「把喬伯母抬到家裡去,請大夫來悉心救治!」

    便在這時,忽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卻是孟宣終於到了。

    「誰敢?只要有我在,就別想把亂七八糟的人往府裡抬!」

    史姨娘一掐腰,尖叫起來,眼睛瞪的溜圓,簡直像只鬥雞。

    孟宣適才已經將他們的對話全聽到了耳朵裡,心裡怒火熊熊,如何還能容這婦人撒潑使蠻?冷冷瞥了她一眼,忽然揚手一巴掌抽在了她臉上,饒是他沒使勁,也直接將這婦人抽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牆上。直接將她打懵了,呆呆捂著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挨了一巴掌。

    「還愣著做什麼?」

    孟宣這一掌,也將其他下人都嚇壞了,他一聲大喝,這些人才忽然反應過來,急急活活的按孟宣的命令做起事來。

    「小雜種,你敢打我,我今天……我今天跟你拼了……」

    直到這時候,史姨娘才反應了過來,忽然一聲尖利的哭嚎,向著孟宣撲了過來。

    「啪!」

    孟宣回手又是一巴掌,再次將她抽飛了出去,臉都腫的像個饅頭一樣。

    「把這賤婢給我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誰敢放她出來,猶如此碑!」

    孟宣冷喝著,忽然一掌重重擊在了旁邊的一塊石碑上。那石碑也不知什麼時候立的,乃是一整塊大青石雕成,堅逾鋼鐵,即便是十兩銀子一柄的利刀劈上去,也得磞出一個口子,卻沒想孟宣一掌打下,竟然「嘭」的一聲,整片石碑四分五裂,濺起一地土塵。

    「是……是……」

    孟家下人哪曾想過孟宣一發怒,竟然如此可怕,立刻嚇得身為篩糠,不敢有半點兒不從。

    就連史姨娘,看到了這石碑之後,也瞬間啞巴了,嚇的幾乎一口沒喘上來。

    這會孟宣盛怒之下,絲毫沒有收斂身上的殺氣,與平時溫和性子截然不同,已經遠非她所認識的那個孟宣,她一點都不懷疑,若真惹急了他,他會一掌斃了自己。

    「父親,知不知道江月辰將月兒擄去了哪裡?」

    孟宣壓抑著自己滿腔的怒火,平靜的問道。

    孟老爺這才反應過來,忙搖了搖頭,道:「我聽到動靜趕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

    「孟少爺,我剛才聽到他們說,要去城外的江家的百草園去樂呵樂呵……」

    就在這時,一個圍觀的行人向孟宣說道。

    「百草園在什麼位置?」

    孟宣詳細問了下百草園所在的方位,就要朝那個方向追去。

    然而孟老爺嚇的急忙拉住了他,叫道:「宣兒,你可不要大意,江家人做事凶的狠,你自己過去會吃大虧的,聽爹的話,我們先拿銀子,去請上幾十個刀手,陪你一起過去!」

    孟宣笑了笑,道:「父親,你放心,四象城內,能威脅到我的人並不多!」

    他說著,忽然間一聲長嘯,將全身的氣血都激發了起來,身周的空氣都被他這無形的壓力一擠,「轟」的響起一聲空爆,身周真氣如龍,繞著他旋轉不已。周圍圍觀之人見到了他身上的這份威勢,無不嚇的臉色巨變,更有許多人只嚇的雙腿一軟,直接向他跪了下來。

    他本是真氣境七重的修為,已經是紅塵中罕見的高人,平時氣血內斂於內,並不發散出來,看起來便似個普通人,此時驟然激發,便猶如風起雲變,巨龍升天。

    「咻……」

    孟宣將渾身真氣激發到最強之後,驟然間邁出了一步,青石板鋪就的地面立刻開裂。

    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孟宣已經消失在了原地,遠遠的,只見一道氣浪瞬息遠去。

    「這……宣兒他……怎麼這麼厲害了……」

    孟老爺也嚇的臉色慘白,萬沒想到,自家的兒子竟然有了這般本事。

    孟宣沒有騎馬,因為以他現在的修為來說,全力奔跑起來,速度遠比馬快。騎馬還要循道而行,該拐的拐,該停的停,該出關的出關,該讓人的讓人,可他奔跑起來,卻翻牆過屋,踏水過河,一道直線,直奔四象城外三十多里處的百草園而去,比奔馬快了不知多少倍。

    在孟宣接近了百草園的時候,江月辰也只是剛剛抵達這裡而已。

    「哈哈,這次捉了這**過來,我就不信那小子不上鉤!」

    江月辰可謂是心花怒放,愈想愈覺得得意,簡直要哼起小曲來。

    一進百草園,他便大聲吩咐道:「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躲好了,那小子聽說這**被我抓來了,一定會來救人,只要他敢踏入這園子半步,就給我一轟而上,先打斷他兩條腿再說,哼,不就是能打一點麼?我就不信一百個頂尖的刀手,拿不下你一個仙門棄徒!」

    「是,江少爺!」

    除了跟隨江月辰前去抓喬月兒的二十人外,另有八十名刀手早早被江月辰請了過來,安置在了百草園等待,這些人,都是四象城裡出了名的刀手,有些類似於前世的僱傭兵,也像是殺手,共同點就是,只要給他們錢,他們就連自己的爹娘老子都敢殺,冷酷無情。

    江月辰畢竟不是笨蛋,他知道以孟宣的實力來說,自己對上他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因此打算用人海戰術,一百個頂尖的刀手,可以說頂級的高手也能放翻了,更不用說孟宣。

    「呵,江兄,你既然請了這麼多刀手過來,我倒感覺自己有些多餘了!」

    坐在江月辰身邊的一匹馬上的錦衣少爺淡淡道,言語間有些傲氣。

    「哪裡哪裡,那姓孟的算個什麼玩意兒,並不值得沈兄出手,我請沈兄此來,卻是飲酒作樂的,哈哈,我們這就到草廳裡去,呆會一邊飲酒,一邊看那姓孟的倒楣,如何?」

    江月辰哈哈大笑,請著錦衣少爺一同往草廳裡去了,而喬月兒卻暫時被關在了柴房裡。

    一百多名黑衣刀手一聲呼哨,皆藏進了百草園裡的隱秘角落,百草園內立刻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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