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瘟仙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6-4-12 15:59: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337386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6
第十章 棄徒之威



    孟宣也只比江月辰等人晚一柱香時間到達百草園而已。

    距離百草園尚有百丈,他便拿眼一望,看到百草園上空,飄著一縷一縷的殺氣,心裡立刻明白了,知道百草園內定然有人埋伏著自己,不過在看到殺氣的時候,他心裡反倒不慌了,因為江月辰既然布下了殺局,那想必他的目標是自己,喬月兒此時應該尚未被他糟蹋。

    大病仙訣之中,有觀氣之法,以便尋找重病之人,除了病氣之外,也能觀殺氣。

    從百草園上空飄著的殺氣濃淡與數量,便能大致估算埋伏自己的人數及修為。

    孟宣手裡提著一柄長劍,慢慢走到了百草園門口,從門口望進去,卻見大門敞開,可以直接從百草園外門看到內廳裡的情景。院子裡不見一人,內廳裡則有兩個錦衣公子,正坐在廳裡飲酒,其中一人正是江月辰,他看到孟宣來了,登時開懷大笑,飲了一杯。

    「你果然來了,倒沒有讓我失望……」

    江月辰大笑,望著孟宣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殺機。

    「你讓我失望了……」

    孟宣平復著體內的真氣,持劍而入,淡淡道:「將喬月兒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哈哈……」

    江月辰狂笑了起來,向對面的錦衣少爺笑道:「沈兄,你說這廢物是不是瘋了?自己死到臨頭,反倒威脅起我來了?」

    一邊笑,他一邊伸手拿了一隻酒杯,倒滿了酒,放在自己腳邊,而後臉色一冷,向孟宣道:「姓孟的,你不過是個被仙門逐名的棄徒,有什麼資格在本少爺面前張狂?我今天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跪下來,從門口爬到我腳邊,把這杯酒喝了,我就饒你這一遭,只斷你右手,還會把喬家姑娘放了,如何?如果你不聽話,嘿嘿,我江少爺的手段在四象城也是有名的,不但今天你要倒霉,那喬家的姑娘,我也要好好玩弄一番,然後賣到窯子裡去……」

    孟宣輕輕搖了搖頭,道:「蠢貨果然是蠢貨,你真不該……惹火我啊!」

    他掌中長劍斜斜指地,徑直向內廳走去。

    「哼,給臉不要臉,我今天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月辰臉色一變,忽然將手裡的酒杯擲到了院子裡,喝道:「動手!」

    「竟然還搞了個擲杯為號……實在在兒戲了……」

    孟宣冷笑著,眸中閃過了一絲殺機。

    在江月辰擲出酒杯的同時,忽然間有十幾個黑衣刀手衝了出來,手中刀光如電,徑直向孟宣襲捲。然而孟宣連看也不看,長劍陡然劃出,瞬間一道電光斜斜掠出,「唰唰唰唰」無數聲脆聲響起,那十幾個黑衣刀手竟然直接飛了出來,每人胸口皆挨了一劍,鮮血狂噴。

    這一劍非常普通,並非什麼玄奧劍法,那柄劍,也只是在孟宣出城的時候從一家鐵匠鋪子裡隨手拿來的,質地普通,但在孟宣真氣七重的修為下,再普通的劍法也不是這些紅塵刀手可以抵擋的,質地再普通的長劍,也變得像是神兵利器一般,劍氣縱橫,削鐵斷金。

    「唰……」

    江月辰臉色變了,他當然沒奢望十幾個刀手能拿下孟宣,但孟宣應付的未免太簡單了。

    孟宣長劍流血,緩緩滴落在地面上,他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目光在莊內隱藏了刀手的地方一掃,淡淡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錢可以拚命的刀手,但還是想跟你們說一句,有命在才能花錢,如果你們現在離開,我不與你們為難,但誰若敢攔我的路,我就送他歸西!」

    「殺了他……」

    聽了孟宣的聲音,院子裡出現了片刻的寂靜,但立刻便有一聲大吼響起,一個黑衣人率先跳了出來,手持利刀,刀光如練,向著孟宣捲了過來。孟宣在他跳出來的一瞬間,忽然間身形前掠,手中劍光如電,在他頸間掠過,那人登時僵住了,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孟宣自他身邊走過,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啪……」

    這名刀手的腦袋忽然落了下來,頸腔之內鮮血狂噴,直衝三丈。

    「你……你……」

    江月辰的手腳冰冷,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姓孟的,你竟然如此之狠……」

    也不怪江月辰這般反應,他雖然備下了刀手,但也沒打算真個要孟宣的命,只是想將他擒下,羞辱一番,然後打斷他雙腿而已,可他沒想到,孟宣一出現,便下手狠辣,只動了兩劍,一劍斬掉了十幾個普通的刀手,第二劍取了刀手首領的腦袋,表情還渾若無事的樣子。

    「你們走不走?」

    孟宣眸中精光四射,所有隱藏起來的刀手都感覺不寒而慄,似乎已經被孟宣看穿。

    「很好,你們不走,原意為了錢而賣命,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孟宣輕輕說著,忽然間雙目一冷,驟然間向著一個地方衝去,「唰」的一聲,一道劍光直接劈向了一個草垛,隨著草屑亂飛,一逢鮮血飛了起來,兩個黑衣人慘叫,屍體露了出來。

    而後,孟宣再次盯住了另一個地方,慢慢向那個方向走去。

    「有錢也要有命花,兄弟們快逃……」

    忽然間有人大叫,率先從藏身之處跳了出來,向著園外就逃。

    這一聲喊,彷彿打開了洩洪之閘,所有的黑衣人都紛紛向園外逃去,戰意全無。

    他們想過孟宣很強,也沒打算輕易將他拿下,可他們沒想到孟宣竟然這麼強,本來按照他們的打算,就算付出十幾個傷者的代價,能夠拿下孟宣也是值得的,可他們沒想到,孟宣劍出如電,殺人無情,轉瞬就有十幾個人被他斬掉了,而他們連對方的一根汗毛也沒傷到。

    這群刀手也不傻,有個道理最簡單,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畢竟他們也不是什麼有不同職業感的殺手,充其量只是一群學了幾手刀法,便專門替人做打手的江湖底層武者而已,就好像前世的街頭混混一樣,給他們錢,他們就幫你打人,可是那個忽然掏出機關槍來,「啪啪」掃殺了十幾個人,剩下的不嚇的屁滾尿流才怪。

    孟宣沒有追趕,任憑這些刀手逃走,提著劍繼續向內廳走去。

    江月辰此時已經嚇的臉色蒼白,手哆嗦不已,酒杯裡的酒都倒在了胸口尚不自知。

    就在孟宣經過一棵花樹的時候,忽然間花樹後面,一道刀光捲了出來。

    竟然還有刀手未逃,而是躲在花樹後面,想趁孟宣放鬆警惕之時襲殺他。

    只可惜,在孟宣的神念掃視下,他這偷襲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孟宣意料之中。

    「啪……」

    孟宣長劍輕輕一顫,打落了那人手裡的刀,同時將那人震倒在地。

    出乎意料的,那名刀手竟然是個孩子,看起來最多只有十二三歲,臉龐瘦削,眼神倔強。

    「別人都逃了,你為什麼不逃?」

    孟宣淡淡看了那個孩子一眼,輕聲問道。

    「別人怕你,我不怕你,我要殺了你,賺錢,然後去將我妹妹救出來……」

    那孩子忽然大吼,額頭青筋迸現,彷彿一隻憤怒的小狗。

    「你妹妹?」

    孟宣愕然,旋及他輕輕點了點頭,道:「看樣子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為了自己的親人,無畏無懼……但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在你明明毫無希望成功的情況下向我動手,說明你很蠢,而一個蠢人,縱然再有勇氣,也成不了大事,所以……下輩子聰明點……」

    那孩子的臉色變了,憤怒的雙眼之中,現出了一絲恐懼。

    「你要殺我……你真要殺我?」

    那孩子不住的後退,眼神裡竟然充滿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在你拿刀砍向我的時候,就該做好這份準備了!」

    孟宣面無表情,手中長劍提了起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可知道,我本來是離江城中金刀杜家的少爺,可是我父親被仇家暗算,不幸殞落,更可恨我二叔背叛了家族,引敵入主,我只好帶著妹妹逃生,偏偏……」

    那孩子大聲吼了起來,聲音裡充滿了不甘。

    「我沒興趣聽你的故事……」

    孟宣搖了搖頭,忽然間一劍斬了出去,「唰」的一聲,一道紅痕自那孩子脖子上出現了。

    「你的愚蠢連累了自己的妹妹,到地獄裡懺悔吧!」

    孟宣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聲音冷酷無情。

    或許假以時日,這孩子憑他的悍勇,會有一番造化,但孟宣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時間了。

    「孟宣……孟宣……你竟然這麼狠……」

    江月辰的聲音顫抖起來,他臉色無比蒼白,看著孟宣的模樣,就像看著一個魔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6
第十一章 我要斬你,無人可擋



    「不是我狠,是你逼我狠!」

    孟宣拿劍指住了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淡淡道:「我此次回四象城,本來只是想看一看父親,再見一見故友,然後悄無聲息的離去,卻沒想到,紅塵多事,我不欲惹事,卻總有事情惹到我身上來,你也算自己倒霉吧,因為你犯了我的忌諱,所以我打算殺你立威!」

    「不……不……我不會死……」

    江月辰大叫了起來,忽然間伸手拉住了他對面的錦衣公子的衣袖叫道:「沈劍大哥,你救我啊,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救你快些出手,殺了這個魔鬼吧……」

    孟宣聞言,目光向那個錦衣公子望了過去,淡淡道:「你要跟我動手?」

    那錦衣公子的手緩緩按住了腰間的劍鞘,沉聲道:「想討教幾招!」

    孟宣輕輕搖了搖頭,道:「這會我殺心已起,沒有與人切磋的雅興,所以不管你是想與我切磋還是想殺我,只要你敢出劍,我就一定會斬了你!」

    那錦衣公子聞言微微一怔,臉上現出了一絲猶豫之色,忽然間他下定了決心,起身就走。

    「沈大哥……你……你往哪裡去?」

    那錦衣公子回頭看了江月辰一眼,道:「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我幫不了你!」

    說著,他竟然真的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孟宣,你別殺我,不然……不然喬月兒就沒有病了,我的手下會殺了她……」

    江月辰已經被嚇壞了,他驚慌失措,哀嚎不已,忽然想起了喬月兒,便出聲威脅。

    孟宣輕輕搖了搖頭,道:「你真是個廢物,連威脅人也不會,若你真的派人看守住了月兒,那我為了保住她的命,還真有可能會答應不殺你,只可惜……你連綁架都不會,當我不知道麼?月兒便被關在那邊的柴房裡,並沒有什麼手下看守,而那柴房距這內廳足有十丈,你距離我卻不足三丈,在你衝到柴房之前,我有足夠的機會殺你十次……」

    「我……我……」

    江月辰嘴唇哆嗦了起來,孟宣的所有表現,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卻不知,孟宣修為已經接近了真氣境八重,感官靈敏,方圓十丈之內,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神念,在他路過柴房時,便已經感應到了喬月兒的存在了,而且知道她此時正陷入了暈迷之中,雖然有些虛弱,生命卻無大礙,所以才會這麼淡定的在這裡殺人。

    「你……你若是殺了我……我爹爹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江月辰滿腹苦水,連滾帶爬的向廳裡躲去,眼淚鼻涕都留了出來。

    孟宣卻自顧自的在桌前坐了下來,取了只乾淨杯子,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叫他過來……」

    江月辰一怔:「什麼?」

    孟宣淡淡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傳訊之法,給你個機會,叫你父親來,有其他的救兵,也可以一起叫過來,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當……當真?」

    江月辰臉上現出了一絲驚喜之色,卻是在絕望之中,升出了一絲希望。

    他立刻從懷裡出了一道黃符,哆哆嗦嗦的灌入了真氣,將符紙點燃了。

    「父親……快來救我……孟家的廢……孟宣他要殺我……我在百草園……快來……」

    這符紙,卻是一種傳訊符,燃燒之後,便可以向特定的人傳遞信息。

    待符紙燃盡之後,他便靠著牆角,畏縮的看著孟宣,眼底生出了一絲獰笑。

    在他想來,孟宣允許自己向父親傳訊,那是找死!

    「嘿嘿,孟宣,雖然你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但這一次,你也必死無疑,你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一個被逐出了仙門的弟子,無權無勢,我父親卻與劍廬裡的諸位大師關係匪淺,冷大師的第七徒靜虛子更是我的師傅,當他們趕來時,我看你如何應對……」

    當然了,表面上,他還是一臉敬畏,惟恐孟宣會改變主意,一劍斬了自己。

    孟宣自斟自飲,看似一眼都沒有望向江月辰,卻將他的所有神色皆看在了眼裡。

    他自然也能猜到江月辰此時心裡所想,卻渾不在意,風輕雲淡。

    「劍下留人……」

    忽然間遠遠傳來一聲吶喊,兩騎快馬飛馳而來。

    「來了?」

    孟宣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轉頭向外看去。

    卻見百草園門口,飛快的衝進了兩匹駿馬,一匹馬上,跳下來了一個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身上穿著綢蘿布衫,額頭汗落如雨,一臉焦急,另一匹馬上,卻是一個身材高瘦的黑鬚老者,氣機攝人,雙眸之中精光閃爍,看起來修為不弱,在他背上,則負著一柄長劍。

    「父親……師傅……你們……快殺了這個野種……他要殺我……」

    看到這二人來了,江月辰膽氣壯了不少,飛跳起來便向廳外闖。

    然而「嗖」的一聲,一柄長劍忽然擋在了他面前,正是孟宣執劍攔住了他的去路。

    江月辰大吃了一驚,叫道:「孟……孟宣……我父親與師傅都來了,你還……還敢殺我?」

    孟宣緩緩將一杯酒飲了下去,淡淡道:「我讓你叫你父親過來,便是為了讓你明白,也讓四象城裡的人明白,我孟宣若要殺人,四象城內,沒人攔得住我!」

    「唰……」

    江月辰臉色慘白,嘴唇都哆嗦了起來,目光絕望的著看著院子裡的父親與師傅。

    「孟少爺,有話好說,犬子冒犯了你,我們江家願意陪償,但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傷了辰兒,我們坐下來談……」

    江家的家主江無道緊張的叫了起來。說來也巧,江無道本來也在冷府飲酒,恰好看到冷大師親自將孟宣迎進府去,知道孟宣絕非傳聞中的仙門棄徒那麼簡單,而且當時他也看到了孟宣從冷家飛奔而去,卻一直不知道他這是來殺自己兒子的,直到神符燃燒才反應過來。

    他卻是聰明,直接去請了靜虛子與自己同來,因為他怕自己救不下江月辰。

    而且他還不想真的與孟宣撕破臉,想和平解決此事。

    「坐下來談,談些什麼?」

    孟宣臉色平淡,縱然是江家家主,他也不放在眼裡。

    以他真氣七重的修為,在四象城裡,根本沒有幾人能威脅到他。

    「只要孟少爺能饒我兒子一命,一切都好說……」

    江無道誠懇說道。

    孟宣笑了笑道:「那就簡單了,我此來,只是向江少爺要個公道而已!」

    「公道?」

    聽了這兩個字,江無道心下一鬆,微笑道:「孟少爺放心,只要你放過我兒子這一馬,我江家一定還你一個公道,大大的公道!」

    「哦?」孟宣聽了,嗤的一笑,道:「你所說的公道,是黃金萬兩呢?還是靈丹寶藥?」

    「黃金萬兩?靈丹寶藥?這小雜種口氣真大,怎麼不把我們江家家產全要了去?」

    江無道心裡暗罵,但臉上卻陪著笑道:「孟少爺說笑了,我們家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家,雖然薄有積蓄,但這黃金萬兩,那卻是把我們江家賣了也拿不出來的啊,至於靈丹寶藥……那更是說笑了,雖然我們江家是做藥材生意的,但我卻一輩子也沒見過那傳說中的靈丹啊,不如這樣吧,老夫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湊足三萬兩子賠給孟少爺,你看可好?」

    「討價還價起來了……哈哈!」

    孟宣忽然大笑,笑聲裡夾雜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懣之意。

    江無道神情古怪,小聲試探道:「江少爺嫌少?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閉嘴!」

    孟宣忽然冷喝道:「你真以為孟某說的公道是金銀寶藥?哼,笑話!你可知道你兒子做了什麼事情?他欺凌孤兒寡母,以一兩銀子的藥材賒人十兩,而且逼迫上門,強行擄人,被我撞破之後,一通教訓,他卻不思悔改,今天竟然直接殺上門去,將那姑娘擄來了此處,此外還在這裡伏下百名刀手,意欲將我擒殺……你覺得的他做的這些事,是銀子能擺平的?」

    「你……你說怎樣!」

    江無道也有些生氣了,他本以為賠給孟宣些銀子,便能將此事了結了,卻沒想到,孟宣竟然油鹽不進!話說到底,他對孟宣如此客氣,也僅僅是因為冷大師與孟宣的關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這才處處忍讓的,若換了別人,他身邊的靜虛子早就出手,將對方一劍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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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悔之晚矣



    「孟二公子,你也不要太過份,我知道你與冷大師有些關係,所以對你已經是一讓再讓了,話說起來,我兒也是拜在了劍廬門下的,與你也有淵緣,縱是他之前做的不對,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江某又來向你說了如此之多的好話,還答應了陪你三萬兩銀子,於情於理,你也該放人了吧?你若真是執迷不悟,那我們便去請冷大師評評理……」

    江無道冷冷說道,話裡已經開始軟硬兼施。

    「你在拿冷大師嚇我?以為我如此做,都是仗了冷大師的勢?哈哈!」

    孟宣一聲冷笑,道:「你大概是誤會了,我與劍廬並無多少淵緣!今天我要做的事情,也不需看冷大師的臉色,便是冷大師親自來了,我要殺人……他也攔我不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月辰感應到了孟宣身上釋放出來的絲絲殺氣,只嚇的肝膽欲裂,顫聲叫道。

    江無道也是臉色一變,心裡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孟宣淡淡一笑,看著江月辰的眼睛道:「意思就是……我要殺你,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說話間,他這一劍似乎立刻就要落下。

    「公子且慢……」

    忽然間,跟在江無道身邊的黑鬚劍客高聲叫道。

    「哦?」

    孟宣看向了他:「你是誰?」

    那黑鬚老者呼出了一口氣,凜然道:「老夫劍廬第七徒靜虛子!」

    「原來是冷大師的徒弟,此人便是你的弟子吧,你有何話說?」

    孟宣冷冷看向了他。

    靜虛子沉吟了半晌,道:「你適才說與我師尊沒有多少淵緣?」

    孟宣笑了笑,道:「沒錯。」

    靜虛子不易察覺的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本來我見師尊如此看重你,瞧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不能對你無禮,但你作為一個後輩,得到了我師尊賞識,行事拔扈也倒罷了,竟然連師尊他老人家的名聲也不放在眼裡,當著我的面說便是師尊來了也攔不下你……」

    他說著,拉長了聲音,眸中一寒,溢出了一絲殺機。

    「瞧在師尊的面子上,我暫不殺你,但你立刻放下劍,跟我去見師尊吧,該當如何處置,自然有他老人家決斷……」

    「妙啊……」

    江無道臉上大喜,便是江月辰,眼睛裡也煥發出了神采。

    果然薑是老的辣,靜虛子一開口,便不否認冷大師與孟宣的關係,但他卻抓住了孟宣的一句話,用言語擠兌,先給孟宣扣上了一頂不尊重冷大師的帽子,然後以這個藉口拿下他,這樣就算說到了冷大師那裡,他也是一番護師之情,就算真傷了孟宣,冷大師也說不了什麼。

    「呵呵,言辭老辣,果然是個老江湖呢……」

    孟宣冷笑:「我若不想去呢?」

    「你若不想去,就要看我手裡這柄劍答不答應了……」

    靜虛子冷笑,緩緩將長劍拔了出來,凝立不動,身周氣機環繞,憑空風起。

    「冷大師的高足,果然有些本事……」

    孟宣手持長劍,面無懼色,淡淡道:「那就領教一下吧!」

    靜虛子還未出手,但劍氣已然醞釀到了極點,寒風凜冽,殺機四溢。

    毫無疑問,他出手之時,必須暴烈無比!

    然而孟宣卻表現的風輕雲淡,面對這樣一位劍術大師,表情輕鬆。

    畢竟仙門在天元大陸上擁有無上地位不是憑空吹出來的,孟宣在仙門修習了七年,即使不算大病仙訣,他平日裡所學的劍術、武道也絕非凡品,現在他雖然還未突破真氣境,但一身實力在紅塵已經少逢抗手了,或許也只有冷大師以及澄燈大師這樣的絕頂高手,才能以武力壓制他,而靜虛子這樣的修為,在紅塵中或許可以算得上一流高手,卻還嚇不倒他。

    漸漸的,靜虛子劍氣已經達到了頂點,即將一劍刺出。

    便在此時……

    「靜虛,你這一劍若刺了出去,我就把你那使劍的手斬掉!」

    忽然間,一個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何時,幾道身影出現在了百草園院子裡。

    「嗯?」

    靜虛子吃了一驚,已經積蓄到了頂點的戰意忽然間散無形。

    作為一個劍術高手,靜虛子從小修行的便是一往無前的戰意,當他準備刺出一劍時,便是泰山崩於前,也不會改變他的主意,能夠一句話便讓他失去所有戰意的,只有一個人。

    「師尊恕罪……」

    靜虛子忽然間轉過身去,向一個身形矮小的老者拜了下去。

    江無道也驚惶轉身,便看到院子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四道身影,駐守四象城的柳大將軍、青丘嶺的水月娘娘、大禪寺的澄燈大師都在其中,最後一人,身材矮小,氣勢攝人,赫然就是靜虛子的師傅,劍廬的祖師,以一柄劍,護佑四象城百年周全的活傳奇,冷凌予冷大師。

    「冷大師……大師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啊……」

    江無道反應不可謂不快,忽然間也跪了下去,用力幹嚎,竟然還擠了兩滴眼睛出來。

    「師祖……師祖救我……」

    江月辰也在內廳裡跪了下去,一邊用力磕頭,一邊大叫。

    然而冷大師卻看也不看他們,只是陰著一張臉,冷冷看著靜虛子,淡淡道:「我十年不回四象城,你真當我是死了麼?卻把我授你的劍藝,教給這種劫擄平民女子的不成器東西?」

    這一句話,無疑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靜虛子只嚇的急忙跪倒在地,叫道:「弟子知錯!」

    而江無道與江月辰,則瞬間啞然,臉色慘白。

    冷大師淡淡道:「回去閉關吧,在你想明白手裡這柄劍的用處前,就不要再用劍了!」

    「……謝師尊……」

    靜虛子滿嘴發苦,知道自己是被判了禁閉了,甚至可以說,如果師尊不改變心意,他將永遠也不能再用劍,對此他不敢辯駁,只是有些不明白,師尊對自己的判罰為何如此之重?就算江月辰的做法讓師尊很不滿意,但自己為了維護師尊尊嚴出手,卻是情有可原啊……

    「大師恕罪……大師饒命啊……」

    而江無道更是嚇的身如篩糠,跪在地上,只是一個勁的磕頭。

    冷大師冷冷瞥了他一眼,寒聲道:「哼,我劍廬何時成了你們江家欺凌弱小的靠山了?」

    「我……我……」

    江無道結結巴巴,已經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哼!」

    忽然間,冷大師掌中銀光一閃,一點銀光飛了出去。

    「啪」的一聲,正在內廳之中拚命磕頭的江月辰腦袋上瞬間多了個洞,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便瞬間斃命了,直到臨死,他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得罪了一個仙門棄徒,為何從自己的父親,再到自己的師傅,都保不住自己……

    「兒子……」

    江無道慘呼,撕心裂肺。

    若是孟宣殺了江月辰,他早就上去拚命了,可動手的是冷大師,積威已久,他卻不敢。

    「這次也就罷了,不會禍及你們江家,但你如果不知悔改,還想一錯再錯……嘿嘿,老夫十年未曾動劍,但可不代表我已經忘了如何殺人……」冷大師寒聲說道,而後向孟宣走了過去,笑道:「孟小友,難得一聚,不要被此事掃了雅興,不如我等回去,繼續飲酒如何?」

    「月兒尚在柴房之中關著,我要先帶她回家,等到此間事了,再親自登門道謝吧!」

    孟宣搖頭說道,說著竟然真的去柴房抱了喬月兒,徑直回城去了。

    圍觀幾人見狀,皆已直了眼睛,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冷大師為何對孟宣如此客氣。

    而江無道,更是眼前發黑,心中後悔無比。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6:06
第十三章 斬紅塵



    見孟宣抱了喬月兒去了,冷大師也不強求,便邀柳大將軍等人再次回府飲酒。

    這一次柳大將軍等人卻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們認識冷大師時間也不短了,知道他的脾氣,一不敬天,二不敬地,三不畏鬼神強權,一生殺伐果斷,只看恩怨,便是對認識了多年的老友,也是直來直去,不假辭色,可他對孟家這個被仙門除名的二少爺,為何這麼看重?

    然而當柳大將軍終於問了出口時,冷大師的回答卻依然非常冷大師。

    「我看重他,自有我看重的道理,何須解釋什麼?」

    一句話,將柳大將軍等人的口都堵住了,但他們心裡,卻也萬萬不敢小覷孟宣了。

    這個仙門棄徒在他們心裡的地位,已經可以比肩四象城大世家的家主,猶有過之。

    所參考的原因,便是冷大師對孟宣的態度。

    回到孟府之後,孟宣命人請來了大夫,為喬月兒調理身體,好在那江月辰主要目的是以喬月兒作餌,好對付他,因此喬月兒只是遭了一番毒打,沒有威脅到性命,也未失清白。

    命下人好好看護著喬月兒母女,孟宣來到了大廳,此時已然是深夜了。

    然而大廳之中,卻是燈火通明,他的父親、大哥以及府裡的管家丫鬟,沒一個敢睡的。

    「宣兒……」

    「弟弟……」

    看到孟宣進廳來,孟老爺與孟山同時站了起來,神色惴惴。

    「父親,你且坐下!」

    孟宣扶著孟老爺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然後自己坐了另一張,手持火鐮為父親點了煙。

    然後他才環顧眾人,忽然發現史姨娘並不在內,這時才想起來,史姨娘被他命人關在了柴房裡,這會也不知怎麼樣了,便看向了孟山,道:「大哥,姨娘這會人在哪裡?」

    孟山僵立在廳內,也不敢坐下,聞言立刻道:「娘親她……她還在……」

    孟老爺嘆了口氣,插嘴道:「還在柴房裡呢,先放出來吧?」

    孟宣點了點頭,道:「聽爹爹的!」

    孟山如蒙大赦,急忙親自去放人了。

    不大一會,史姨娘低著頭進了大廳,頭髮綾亂,眼睛腫的像個桃子一樣,她卻是沒有再撒潑,一進來便悄悄的走到了孟老爺身後站著,低頭不語。她被關起來之後,雖然沒有人敢放她,但這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孟山卻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這婦人已經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孟宣雖然是仙門棄徒不錯,但顯些這個棄徒還是有些本事的。

    能夠成為冷大師的座上貴賓,甚至為了他而親自出手殺人,這樣的人又豈是他們母子能惹得起的?而且白天時孟宣的那兩巴掌,也讓她明白了,孟宣絕不是一個溫馴可欺的軟杮子,別看他平時為人平和,但若是發起狠來,立刻就能變成一個殺伐果斷的魔頭。

    見無人說話,孟宣輕輕嘆了口氣,道:「實話說了吧,我這次回四象城,乃是為了斬斷塵緣而來,少則十天,多則一月,就會離開四象城,遊歷江湖去了!」

    「要走?」

    孟老爺吃了一驚,言語間頗有些不捨。

    而史姨娘與孟山也是一怔,滿嘴都是苦水。

    他們二人之所以開罪孟宣,就是以為他這次回來,要搶孟家的家產,哪曾想到他竟然只是回來看一看,立刻就要離開?早知如此,他們與孟宣交好,落個善緣豈不是好?

    孟宣點了點頭,道:「我雖然被青叢山仙門除名了,但並非因我不肯努力,而是牽扯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遭人所忌,如今我修為已有小成,並不擔心沒有落腳的地方,實際上我到域外任何一個仙門中去拜師,不說各大門派爭相搶奪,但至少是不會被人拒之門外的!」

    這番話孟宣說的卻是真的。

    三個月前,他被青叢山仙門除名時,只有真氣境四重,可以說資質平平,他的修為小成,是在下了山之後,尋找重病之人為其治病才突飛猛進的,當然了,此時再論,他才剛剛十七歲,卻有真氣七重修為的資質,再到任何一個仙門去拜師,都不會有人將他拒之門外了。

    十五歲至二十歲的年齡,若有真氣五重修為,那是剛剛及格。

    若有真氣六重的修為,那便算是優秀了,蕭羽飛便屬於這種。

    而孟宣這真氣七重的修為,便堪稱是小天才了,各門各派都會當作好苗子陪養。

    「這……」

    孟山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不是修仙之人,卻也是知道的。

    青叢山只是在楚國南域名聲甚響,凡人每提起仙門,都是指青叢山道門,然而在南域之外,還有無盡的地域,無數大大小小的仙門,與他們比起來,青叢山也只是中下等。

    「話還是直說了吧!」

    孟宣見孟老爺與孟山等人皆不敢應聲,便知道在經過了白日一事後,他們已經有些害怕自己了,與他們商量也商量不出什麼來,不如自己直接說明自己心裡的想法。

    「我心裡牽掛不下的,一是我的父親,二就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喬月兒,在走之前,我希望安頓好這對母女,讓父親收喬月兒作個義女,好好養著便是,到了嫁人的時候,也不過是搭份彩禮!而父親的話,我走時會煉一爐延年益壽的丹丸,你好好將養,有時間了,我會再回來看你!至於咱們孟家,我也會向各方勢力打好招呼,求人多多照應,當然了,我也不希望孟家成為四象城一霸,呼風喚雨,只希望孟家綿延發展,不受人欺也就好了!」

    「丹藥?」

    孟山母子眼睛頓時一亮,他們自然也聽說過仙門的丹藥,便是最低等的一種,也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侵,一顆就能值上萬兩銀子,這還是有價無市,普通人便是花三倍五倍的價錢,想求上一顆也不知道哪裡去買,他們卻沒想到,孟宣自己便懂得如何煉製。

    雖然孟宣說了,這丹藥是給孟老爺的,但到時候他們去要,孟老爺還能不給?

    「哼!」

    孟宣看出了這對母子的想法,輕輕哼了一聲,道:「大哥,姨娘,有句醜話我不得不說在前面,在這孟家,父親一日在世,他便一日是孟家的家主,還希望你們好好對待,不然我縱然遠在千山萬水之外,聽說了父親在家裡過的不愉快,也少不得要回來看看的!」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服侍父親……」

    孟山只嚇的連連點頭,史姨娘更是連話也不敢說,只是點頭。

    孟宣又道:「斬斷紅塵之後,我與孟家的聯繫便也不多了,父親一日在世,我便一日眷顧,不論是誰,敢犯我們孟家,我都不會坐之不理,但倘若父親去了,那我與孟家的關係也就真正的斷了,到時候孟家是孟家,我孟宣是孟宣,孟家縱是被人滅了,也不關我事……」

    「這……我明白了……」

    孟山輕輕嘆了口氣,向孟宣作了一個揖。

    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幾天的所作所為,讓孟宣不滿,曾經的兄弟情誼,已經平淡如水了。

    「罷了,回房休息吧,我在家的這幾天,也不用太過拘束,便如往常即可!」

    孟宣嘆了口氣,有些受不了這種氣氛了。

    他這次回來,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家裡過上幾天紅塵生活,卻沒想成了這種樣子。

    沒露出自己的實力之前,史姨娘與大哥視自己為眼中釘,露出了自己的實力之後,這對母子在自己面前卻又如磕頭蟲一般,畏己如虎了。

    史姨娘與孟山告退之後,便只剩了孟宣與孟老爺,二人輕聲說著話。

    在孟宣暴露了自己的實力之後,孟老爺反而是最淡定的,在經過了最初的意外之後,便平靜下來,沒有對孟宣的懼意,只是替自己的兒子驕傲,此時說起話來,他也只是關心孟宣是不是有仙門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這事好不好處理,家裡能不能幫得上忙。

    孟宣知道父親關心自己,便故作輕鬆的寬慰父親,說只是小打小鬧,沒什麼大不了的。

    父子二人談的興致高了,孟老爺這才想起孟宣晚飯還未吃,便命廚子起身做幾樣菜餚,要陪孟宣好好喝上幾杯,孟宣也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了,自然不會拒絕。卻不料,他們這第一壺酒還未下去,卻忽然間值夜的家丁見了鬼一樣跑來稟告,卻是有位大人物上門了。

    「孟小友,看樣子我們冷家的酒不好喝呀,請你不去,非得回家來喝……」

    孟宣正自詫異,大半夜的誰會來拜訪,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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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行山



    來者正是冷大師,卻見他穿了一件蓑衣,上面沾滿了雨珠,卻原來不知何時,屋外已經飄起了濛濛細雨。他卻是孤身前來,沒有帶隨從,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到鄰居家串門一樣。

    「哪裡哪裡,大師裡面請,若不嫌酒劣,便坐下來飲一杯吧!」

    孟宣不知冷大師前來所為何事,急忙邀他進來。

    冷大師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進來,解下蓑衣擲在一旁,然後笑著向孟老爺打招呼。

    孟老爺呆了一呆,興奮的簡直要跳了起來。

    要知道冷大師一人一劍,護佑四象城多年,在普通民眾心目中那就是完美的英雄化身。

    孟老爺看到了冷大師,基本上就像上孟宣前世的普通人見到了劉德華一個反應。原本孟老爺聽人說,冷大師對孟宣有多麼多麼客氣,畢竟不是親眼所見,心裡難免有些不信,但此時親眼見到冷大夫冒雨來訪,意態親切,竟然絲毫架子也沒有,那話便不由立刻信了十分了。

    他立刻就要讓下人換一桌好酒菜,但冷大師卻阻止了,笑道:「孟老爺不必客氣,我可是個不速之客,有杯殘酒也就打發了,來來來,我先敬你一杯!」

    被自己的「偶像」敬酒,孟老爺激動的差點哭了出來,急忙雙手哆嗦著捧起了杯子。

    孟宣在旁邊坐著笑而不語,他雖然知道冷大師肯定是有事,但也不忙著問,難得自家的老爺子如此開心,先讓冷大師小小的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也好。

    結果冷大師直接與孟老爺連喝乾了兩壺酒,眼看著孟老爺不勝酒力了,孟宣這才讓丫鬟將他扶回房裡休息,然後向冷大師說道:「大師深夜前來,不是專門為了喝杯酒吧?」

    冷大師哈哈一笑,道:「慚愧,老夫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我確實是有事相求,不過在說這件事之前,卻要向孟小友告個罪,你治好了老夫的病,等於是救了老夫一命,大恩難言,但卻沒想到,這恩還沒報,便又有事要來麻煩你了,萬望孟小友海涵啊……」

    孟宣微微一怔,道:「什麼事情?」

    冷大師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老夫這是替朋友來求醫來了!想必今天小友也聽到了青丘嶺水月娘娘之妹的病症,她那個病,比老夫的來古怪,老夫是因為病情加重,無法根治,那小狐狸的病,卻是天生的,青丘嶺一脈為她尋醫治診十幾年,始終沒什麼效果!」

    「莫非大師是想我去為她瞧瞧?」孟宣已然明白了。

    冷大師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小友能治好老夫的病,可謂醫中聖手,那小狐狸的病大概也只有你有希望治好了。白天時,水月娘娘曾問老夫是否有名醫為我治病,我謹記小友的三規一令,沒有透露半個字,但心裡,還是希望能來問小友一句,是否可以……」

    「容我想想……」

    孟宣揮了揮手,沉吟起來。

    其實他在聽說了水月娘娘妹妹的病症時,便有心要去瞧一瞧了,畢竟一道病氣,對他來說便是一粒大丹,他也想去看看小狐狸的病氣如何,能否煉顆大丹出來。但他卻也有疑慮,一是擔心那小狐狸的病太嚴重,自己治不了,二來他還沒有與妖怪打過交道,不明底細。

    「冷大師,恕我直言了,那病我是不想治的……」

    孟宣想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這……」

    冷大師聞言一怔,臉上現出了一絲憾意。

    沒想到孟宣說完了那句話,輕輕一笑,卻又續道:「不過大師你既然深夜親自上門拜訪,小子直接這般推托,未免太不識抬舉,不如這樣,我把我的顧慮說出來,大師若覺得可以解決,那我就去給她瞧一瞧,若是不行,那只好當大師你今天晚上沒有來過孟家了……」

    說完之後,孟宣便瞧著冷大師的反應。

    其實他已經決定要去給小狐狸瞧瞧病了,不過冷大師既然上門了,那少不了得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

    冷大師一聽,立刻欣喜不已,忙道:「小友請講!」

    孟宣凝思了片刻,沉吟道:「第一,我以前從來沒有替妖怪瞧過病,更不知道那小狐狸病情如何,心裡實在是沒有多少把握,大師須得保證,她這病無論我治不治得好,青丘嶺不會徒生事端,第二,大師也知道,我給人瞧病,須要人答應三規一令,青丘嶺自然也不能例外,當然,病若治不好,那青丘嶺只須遵守三規即可,那一令卻是不用了。」

    冷大師一聽,便知道孟宣考慮的問題都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有意推托,登時心下大慰,笑道:「小友放心,這兩個問題老夫為你作保,這樣吧,你去青丘嶺時,老夫陪你一起去!」

    「如此就有勞大師了!」

    孟宣笑了笑,舉起酒杯來敬冷大師。

    冷大師了了一樁心事,舒暢的喝了這一杯,又問:「不知小友何時有空?」

    孟宣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笑道:「大師有沒有興趣出去看看夜景?」

    冷大師微微一怔,旋及大喜,笑道:「自然有,咱們這就走吧?」

    當即二人便披了蓑衣,冒著微微細雨,徑直出了四象城,往青丘嶺而來。

    雨天路滑,天上又無星無月,常人只怕寸步難行,但他們二人都是修為過人,黑夜之中能夠視物,身法展開之後,又迅又疾,比奔馬還快。冷大師初時還怕孟宣跟不上他,刻意只用了三成的速度,卻沒想到,孟宣不言不語,輕輕鬆鬆就跟在了他身後,竟似猶有餘力。

    「小友修為不錯啊……」

    冷大師笑了起來,有意加快了速度。

    「大師客氣!」

    孟宣也是微微一笑,加快步伐跟上了他。

    二人一前一後,猶如兩柄利劍,橫劈了這漆黑雨夜。

    到最後時,冷大師已經施展開了全力,這才發覺孟宣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他急忙放慢了速度,但心裡卻沒有絲毫小覷孟宣,要知道他已經八十多歲了,雖然未進仙門,修行的卻也是正宗的玄門心法,只是後來專痴於劍,將劍術修煉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卻懈怠了修為而已,而孟宣卻還不到二十歲,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修行了七年而已。

    可以說,孟宣能夠逼他施展開全部的速度,已經是一件極為罕見的事情。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冷大師優勢並不在速度上,事實上,他的優勢甚至不在修為上。

    世人各有自己的追求,像仙門長老,一般都是求長生,一切只是為了活下去。

    而冷大師,則是求劍,一切都以劍術為主。

    換句話說就是,仙門長老是追求體能顛峰的人,但冷大師,卻是追求戰力顛峰的人。

    當然了,更有一些人,追求的既不是體能,也是戰力,而是道法。

    也說不上這些人誰對誰對,誰強誰弱,總之都忠於自己心裡的道就是了。

    目前看起來,孟宣卻是屬於追求體能顛峰的那一類人,他現在的真氣修為已經比一般的同齡人要高很多了,但是他懂的法術不多,武技也只是當初在仙門打基礎時學的那些低等武技,因此他的戰鬥力其實並不強,只不過,他有了修為,想學那些東西,也是很容易的。

    這就跟一個力大無窮的人學起拳法來,總比一個身體虛弱的人學起來更有優勢一樣。

    二人一前一後奔上了一座高峰,這才停了下來,冷大師嘆道:「孟小友,老夫真是想不明白,你小小年紀,既有這手醫術,又有如此深厚的修為,那蕭家的小子與你一比,可謂雲泥之別,青叢山上的老道們都老糊塗了麼?竟然把那蕭家的小兒留下了,卻將你逐出門來?」

    孟宣笑了笑,道:「其中詳情,還請前輩諒晚輩無法明言了!」

    冷大師恍然醒悟,忙道無防。

    其實他剛才問人**,已經有些犯人忌悔了,只不過孟宣也知道他是好意,不會計較。

    「小友,再往前一百里,翻過了這座荒山,便進入了青丘嶺地界了!」

    孟宣點了點頭,從懷裡取出來一個面具,戴在了臉上,冷大師有些奇怪,卻也沒問緣由。

    二人一前一後下了山,在山間飛奔疾行,一百里山路,也不過一柱香時間便到了。

    在到了一處亂葬崗一樣佈滿了墳丘的地方,冷大師忽然一怔,喝道:「停!」

    孟宣瞬間便剎住了身形,他也感覺到了周圍有人隱伏。

    「轟隆……」

    就在他們二人剛剛停下時,忽然間無數塊巨石平地飛起,向他們迎頭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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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狐女青木



    「何方鼠輩偷襲?」

    冷大師寒聲喝問。聲音出口之時,耀眼的劍光也亮了起來,只見他手中一柄三尺長劍,瞬間化作了十幾丈長的一道寒光,「嗖嗖嗖」幾聲,寒光在空中舞了下,陡然消失無影,卻是冷大師劍已回鞘,出劍前後加起來不足一秒鐘,但空中巨石卻已紛紛落下,化作粉屑。

    「好強!」

    孟宣吃了一驚,暗暗有些心驚。

    他畢竟也是仙門出身,雖然聽說過無數次冷大師的名疛,但心底隱隱然,也是有些瞧不上這些紅塵中的劍師武者的,直到此時看到了冷大師的一劍之威,才知道自己小看了他。

    不論修為,單憑這一劍,孟宣便知道自己決計接不住。

    恐怕不僅是他,就算自己師門中那些長老來了,也不見得能接下。

    冷大師劍痴之名,果然不是騙來的。

    「來者可是冷大師?」

    隱藏在暗中的敵人似乎也嚇壞了,一陣騷亂之後,才有人輕聲叫了起來。

    「正是老夫,與貴客前來拜訪水月娘娘,這就是青丘嶺的待客之道嗎?」

    冷大師有些生氣,他好心請了孟宣前來為小狐狸治病,沒想到剛一來就被攻擊了。

    他倒是不打緊,反正這些法術也傷不了他,卻是擔心孟宣被惹惱了。

    「大師恕罪,這其間有些誤會!」

    周圍影影重重,有人發出了點點狐火,立刻照亮了四周。

    卻見墳地之中,竟然藏了四五隻狐女,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

    其中一個狐女道:「這幾日黑木山那邊不消停,一直有人前來騷擾,因為我們奉了娘娘之命,特地在此守衛,剛剛遠遠瞧見了兩道人影,不知是大師前來,便冒然出手了……」

    冷大師擺了擺手,道:「罷了,也是我沒有提前知會,娘娘現在何處?」

    「已經傳訊了,大師且隨我來……」

    冷大師似乎與這群狐女相熟,她們也不懷疑,直接就請冷大師進去了。

    「這位是?」

    見到孟宣臉上戴著面具,有位狐女有些遲疑,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我請來的貴客,娘娘自己只怕都請不來,你還想攔在外面麼?」

    冷大師聲音有些不悅,那狐女急忙連說不敢,將孟宣也請了進來。

    過了這片墳地,孟宣便發現此處機關重重,守衛森嚴,果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冷大師,不知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走了不到百丈,便見前方黑暗中,一朵粉色詳雲飛來,正是水月娘娘。

    「這位是?」

    水月娘娘見到了戴著面具的孟宣,也不由微微一怔。

    冷大師淡淡一笑,道:「娘娘昨日不是還問我病是怎麼好的麼?我給你請來了……」

    「你的病不是……」

    水月娘娘忽然掩住了口,明白過來,驚喜道:「多謝大師,神醫,請隨奴家進去奉茶!」

    水月娘心思聰慧,立刻就想明白了,定是神醫與冷大師之間有言在先,不可漏透他的身份,因此昨日自己問起時,冷大師對自己說病是自己好的,那是礙於誓約,不可違背,但私下裡,他卻親自去求神醫了,還將神醫帶到了青丘嶺來,這份人情不可謂不重。

    孟宣在人前並未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三人乘坐了祥雲,瞬息幾十里,便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狐火通明之地。

    卻見此處乃是立於一株生長了不知幾萬年的老槐樹之下,這老槐樹足有幾十丈粗細,根蔓虯結,延伸出了一片林子,在樹下,卻有一個巨大的空間,隱隱透出了溫和的光線,周圍更是布有數條靈脈,靈氣氤氳,花草遍地,看起來倒不像是妖洞,而像一處洞天福地了。

    「二位請進……」

    水月娘娘請了冷大師與孟宣進去,卻見裡面佈置的也頗為精緻,便像女子的閨房一般,古玩明珠隨處點綴,奇花異草生於角落,更有一些風骨雅然的字畫懸於洞壁之上,與普通女子閨房不同的卻是一些古蘊古香的架子上,擺著一部部的佛經儒理、道家典藉。

    在一方奇木雕成的小桌上,水月娘娘親自端來了仙茗,然後摒退了左右。

    「這位神醫是……」

    水月娘娘試探性的問道。

    她與人類打交道的經驗不可謂不多,知道有本事的人多有些怪僻,而孟宣臉上罩了個面具,似乎不想讓常人知道他的身份,因此問起來也有些小心翼翼的。

    「娘娘恕罪,孟某不想多事,這才戴了面具前來拜訪的!」

    孟宣笑了起來,摘掉了臉上的面具。

    「是你……孟少爺?」

    水月娘娘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孟宣。

    不過旋及她就眼睛一亮,望著冷大師道:「莫非大師的病……」

    冷大師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孟公子的醫術,老夫佩服的可謂是五體頭地!」

    說到了這裡,水月娘娘已經沒有絲毫懷疑了,她本來就一直暗覺奇怪,不知道眼高於頂的冷大師為何偏偏對孟宣這個仙門棄徒如此看重,此時說開了便一目瞭然了,孟宣不管是不是仙門棄徒,救了冷大師一命卻是真的,以冷大師重恩義的性格,自然對他刮目相看了。

    「孟公子開恩,救我妹妹一救吧……」

    水月娘娘一時激動,眼淚幾乎都流了下來。

    孟宣忙道:「娘娘莫急,孟某此來,便是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不過在瞧過令妹的病前,卻有件事不得不說明白了!」

    水月娘娘忙點頭道:「孟公子但說無防,只要我們青丘嶺付得起,定然不惜任何代價!」

    孟宣搖了搖頭,道:「娘娘誤會了,我不要錢,也不要你們什麼珍貴的東西,只是有兩個條件要說明一下……」當即將自己的三規一令說了一遍,另外關於自己來之前的顧慮也說了,然後才道:「這幾個條件,娘娘若是能答應,那孟某便去給令妹瞧上一瞧,不然……」

    「不必多說了,孟公子肯來為我妹妹瞧病,便是大恩,那三規一令我水月謹記在心,另外,不管孟公子能不能為我妹妹治好,當孟公子有事時,我們青丘嶺也絕不會束手觀旁!」

    不等孟宣說完,水月娘娘便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的說道。

    話說到了這份上,孟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便道:「令妹在哪兒?這便去瞧瞧吧!」

    水月娘娘忙點頭稱事,又請冷大師先飲茶,然後帶孟去向洞內行去。

    穿過了十幾條曲曲折折的走廊,卻到了一處極為隱秘的所在,遠遠便感覺到了靈氣濃郁,靈氣之中,更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便是孟宣,也要運轉了真氣護住全身,才不受這威壓影響,他心下隱隱有些吃驚,因為單從這威壓來看,那人修為只怕已經超過了自己。

    「孟公子請進……」

    水月娘娘推開了一扇門,然後讓在一旁。

    孟宣踏入了房中,不由吃了一驚,他此時已經看清了那威壓的源頭,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歪在厚厚的白熊皮褥子裡看一本儒經,她聽到孟宣進來的聲音,便轉過了頭來,卻見她模樣俏麗可愛,清新脫俗,雖未長成,卻已經有一種難言的嫵媚之意,攝人心魄,不過在臉頰兩側,她卻也與水月娘娘一樣,生著一雙尖尖的白色狐耳。

    「這便是令妹吧?」

    孟宣嘆了口氣,感嘆世間竟有如此絕美的女孩兒。更加難得的便是,她小小年紀,修為卻已經高過了自己,若等她成長起來了,真不知會有什麼樣的成就。

    「正是,青木,快見過孟公子,他是為你治病來的……」

    水月娘娘在一旁答應著。

    「知道了!」

    狐女青木聲如古琴雅音,她乖乖的站了起來,斂衽施禮,向孟宣行了一個標準的儒禮。

    孟宣笑了笑,道:「不必多禮,你且過來,我瞧一下你的病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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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等病丹



    狐女青木聽了孟宣的話,依言將自己潔白如玉的手腕遞到了孟宣面前,大眼睛淡淡的看著孟宣。孟宣卻輕輕揮了揮手,表示不用診脈。他閉目坐了一會,忽然間雙手合什,結了一個「大病印」,一瞬間,身周精氣變幻,湧上了雙目,再睜開時,他的眼睛內已是精光四射。

    他盯著狐女青木細看了半晌,最後目光落到了她小腹位置,不由皺起了眉頭來。

    約盞茶功夫,孟宣斂去了目內精光,輕輕嘆了口氣。

    「孟公子……你能治麼?」

    水月娘娘緊張無比的問到,反倒是狐女青木顯得平淡了許多。

    孟宣思慮了一會,輕輕點了點頭,道:「可以試試!」

    剛才他施展大病印,觀察狐女青木的病氣,發現她體內的病氣鬱結於小腹位置,十分濃重,堪稱他修煉大病仙訣以來罕見的痼疾了,若是以前,他根本就沒有能夠煉化這道病氣的把握,好在前不久他剛剛突破了真氣第七重,大病印的威力也隨之增漲,可以試上一試。

    水月娘娘一聽,激動的眼睛險些落了下來,連聲說好,問要不要準備什麼藥材。

    孟宣搖了搖頭,道:「給我一柱香時間,不要讓人打擾!」

    水月娘娘答應了,忐忑不安的到外面守護去了。

    狐女青木有些靦腆的看著孟宣,小聲道:「大哥哥,我的病真的還能治麼?」

    孟宣笑了笑,道:「怎麼,你擔心我水平不夠嗎?」

    青木急忙搖頭,道:「不是的不是的,之前來了很多白鬍子的老爺爺,都說青木的病與生俱來,根本治不好,青木已經習慣了,大哥哥是第一個說可以試一試的!」

    孟宣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放心,我卻沒有白鬍子,自然和他們不一樣!」

    安慰了青木一句,孟宣便讓她盤膝坐在了自己面前,並告誡她,全身放鬆,不管自己做什麼,都不能運功抵抗。卻原來這小狐女的修為,比孟宣還要高,在孟宣汲取病氣的時候,她若是忽然運功抵抗,那不僅治病的過程被打斷了,就連孟宣自己,沒準也要受重傷。

    狐女青木雖然是只小狐狸,但卻有點像書呆子,非常乖巧的答應了,也不多問什麼。

    孟宣再次結起了「大病印」,身周精氣變幻,形成了一道惡龍的虛影,龍口便在他的右手虎口位置。孟宣抬起了右手,正要向狐女青木的肩膀按下去,忽然微一猶豫,卻向著青木的小腹位置按了下來,落手處柔軟滑膩,但卻冰涼一片,甚至連孟宣的身體都要凍僵了。

    選擇汲取病氣的位置也是有講究的,孟宣以前為人汲取病氣,只要接觸到對方的身體了,不論病氣藏在哪個位置,都可以直接將病氣拔出來,可狐女卻又與之前的情況不同,她修為既高,病氣也十分有濃郁,孟宣便只好選擇距離她體內病氣最近的地方,把握會更大一些。

    「起!」

    孟宣忽然一聲大喝,右掌開始向外拉扯,在他的手掌離開了青木的身體約一**離時,便已經可以看到,他右掌虎口處的龍口張嘴咬住了一團猙獰變幻的黑氣,使勁向外拉扯。

    這團黑氣十分強大,也極為頑固,孟宣竟似乎有些力不從心了。

    「萬般大病,皆落吾身!」

    孟宣驟緊了眉頭,忽然間一聲大喝,身周所有的精氣都運轉了起來,大病心訣摧發到了極致,那條龍形虛影也瞬間變得強壯了許多,死死咬住病氣,一絲一絲的向外拉扯。

    這卻像是一個拉鉅陣一般,黑氣幾次三番,要縮回青木體內,都被孟宣死死扯住了。

    「咻……」

    在孟宣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之時,終於徹底將黑氣從青木體內拉了出來。也在就病氣完全脫離青木身體的一霎間,瞬間沒入了龍形虛影口中,也就在這一瞬間,孟宣的臉忽然變得蒼白無比,身體變得無比冰涼,他額頭的汗滴,已經在這一瞬間,驟然結成了冰粒。

    那龍形虛影,實際上是他的精氣幻化而成,在他汲取病氣的時候,看起來是龍形虛影將病氣吞下去了,實際上是他將病氣從病人體內,扯到了自己體內。

    也就是說,他們這一脈為人治病,講究的是替人受過的路子,在治好別人病的一霎那,他們自己就會患上這種病,區別就在於,他們懂得將病氣煉化罷了。

    「大哥哥……你沒事吧?」

    狐女青木瞬間只覺一身輕鬆,暖洋洋的,但再看孟宣時,卻不由大吃了一驚。

    「酒……」

    孟宣努力的看向了身邊的紅皮葫蘆,廢力的吐出了一個字。

    這時候他渾身冰冷僵硬,已經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了。

    狐女青木急忙幫他拿過了葫蘆,拔下塞子,喂他喝了一口。

    這葫蘆裡,裝的卻是孟宣以秘方泡製的藥酒,可以驅寒壯陽,因為他們這一脈以病氣修煉,說白了就是每為人汲取一次病氣,就等於自身會大病一場,因此身體難免有些虛弱,寒氣加身,因此他師尊傳授了他這個泡酒的法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一下病氣的侵襲。

    就在這時,聽到了青木驚呼的水月娘娘也急忙進來了,看到了青木時,她不由微一失神,因為她明顯感到,縈繞於青木眉宇間的那抹煞氣已經消失無蹤了,難道真的治好了?水月娘娘心中不由狂喜,然而隨及他就看到了孟宣的模樣,立刻大吃了一驚,一時間無語凝噎了。

    她明顯的感到,那抹煞氣,卻是在孟宣眉宇出現了。

    「孟公子,你……你這是……」

    水月娘娘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中感動,難以形容。

    她們青丘嶺一脈雖是妖身,但熟讀儒經佛理,書上說佛祖肉身飼鷹,她們畢竟沒有見過,但如今卻看到孟宣將青木的病治好了,自己卻以身相代,這種震驚不能以言語形容。

    「我沒事……你們出去……留我一人……不可窺視……」

    孟宣費力的吩咐著,然後就閉起了雙眼,開始行功。

    以前他汲取了病氣後,最起碼可以抵抗一段時間,等有空閒了再行功煉化,但青木身上的病氣實在太厲害了,他感覺自己根本抵擋不住,必須馬上煉化。

    水月娘娘不敢違背,拉著青木出了房門,眼睛已經流滿了臉龐。

    「青木,你記得,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忘了孟公子的大恩……」

    水月娘娘鄭重的向青木告誡,然後緊緊抱住了她,眼淚脫眶而出。

    「給我煉化……」

    孟宣盤膝坐起,行功煉化那團黑色病氣。

    這團病氣極為強大,幾乎就超過了他所能煉化的病氣極限,他只能竭盡全力。

    如果煉化不了這團病氣,他就會落得像他師尊一樣的下場,他的師尊便是因為想強行煉化一道超越了自身極限的病氣,結果失敗,被那大病纏身數十年,終於身死道消。

    不過孟宣卻還有些不同,他在汲取這道病氣之前是盤算過的,知道這團病氣雖然強大,但還沒有超過自己的極限,不至於讓自己束手無策。

    「嗷……」

    那團黑氣在孟宣掌心旋轉掙扎,一時變得極為龐大,又一時被他壓制的變成一個小小黑球,到了要緊處,竟似有生命一般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魔吟。

    「百病煉寶身,繭破飛仙蝶……」

    孟宣輕聲吟誦,盤坐不動,寶相莊嚴。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團黑氣終於蟄伏了下來,在他掌心越變越小,化作了一顆小小的黑色丹丸,雖然是黑色,但竟然有些晶瑩剔透的感覺,周圍靈光閃動。

    「竟然是一枚三等丹……」

    孟宣有些意外,心情舒暢之極,運轉龍形虛影,將此丹吞了下去。

    「轟……」

    滾滾精氣自體內化開,一時間孟宣感覺自身修為節節高漲,竟似有突破真氣七重,達到真氣八重的感覺,不過待到這大量的精氣化開之後,他發現自己距離突破真氣第八重還是差了一絲火候,這卻也正常,畢竟他才剛剛突破了真氣七重沒多久,不可能這麼快再破一重。

    修行一道,越往後越艱辛,若非有大病仙訣,孟宣從真氣七重低階,達到如今的真氣七重顛峰,至少也要三到十年的積累,如今卻一蹴而就,已經讓他非常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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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美人胚



    在孟宣推開房門時,便看到了一臉驚喜的水月娘娘等人。

    他這才知道,自己為了煉化這團病氣,已經花去了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時間裡,青丘嶺卻也發生了不少事端,黑木山那邊派來了不少妖兵妖將,竟然想強行攻破青丘嶺,不過他們顯然沒有預料到,四象城裡的大劍師冷凌予恰在青丘嶺做客,可謂是踢到了鐵板。

    明明準備充分的狼妖,在冷大師劍下傷亡慘重,狼狽逃竄,沒有佔到絲毫便宜。

    「哈哈,孟兄弟,你這醫術果真的是沒得說,老夫一定要與你痛飲一場……」

    冷大師呵呵大笑,看向孟宣的眼神,充滿了欽佩之意。

    水月娘娘眼眶卻還有些濕潤,強笑道:「不錯,孟公子且請稍坐,水月略備薄酒,要好好敬孟公子幾杯,另有幾份薄禮,孟公子一定要收下……」

    孟宣一怔,笑道:「娘娘客氣了,之前我們不是說過麼,孟某治病,是不要報酬的!」

    水月娘娘一怔,訥訥道:「可是……可是孟公子你……」

    孟宣笑了笑,道:「有好酒便飲幾杯,報酬就算了!」

    水月娘娘無奈,也只好先去備酒了。

    「大哥哥,青木要和你坐在一塊……」

    旁邊的小狐女青木仰著頭,對孟宣說道,她膚色愈發晶瑩剔透了,但眼睛卻有些紅。

    冷大師嘆,道:「這小丫頭倒也懂得知恩圖報,這三天來,一直守在房外,不離寸步!」

    「好啊,你就坐我旁邊吧,不過吃過飯後,卻要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孟宣笑著說了句,便攜了青木的手,與冷大師一起往廳堂走去。

    當晚一番暢飲,自然是極盡歡愉。

    不過在酒過三巡之後,青木卻還是賴在孟宣身邊,不肯離去,孟宣推辭不過,只好笑著答應,但就在這時,他看了青木一眼,忽然間臉色一變。

    「青木,別打擾孟公子,快回房裡休息……」

    水月娘娘還以為是孟宣生氣了,急忙喝叱青木。

    「無防……」

    孟宣揮手制止,而後仔細的看著青木的眉宇,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怎麼了?」

    冷大師也發現了孟宣臉色不對。

    「你們有沒有發現,她眉宇間的煞氣還沒有徹底褪去?」

    孟宣臉色有些發寒,盯著青木眉宇說道。

    「這……確實有一些,不過我們以為是青木大病初癒,所以才……」

    水月娘娘心也揪了起來,緊張的說道。

    孟宣搖了搖頭,道:「我為她治過病後,她大病初癒,身體虛弱一些是正常的,但絕沒有仍然留下一縷煞氣的道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病氣沒有拔乾淨!」

    水月娘娘與冷大師聞言,不由臉色大變。

    「青木,你這幾天是不是感覺身體還有些冰涼?」孟宣仔細詢問。

    狐女青木點了點頭,道:「我以前小肚子上總有一股寒氣盤桓,有時候會感覺被凍僵了,在大哥哥給我治過之後,那涼氣一開始直接就沒有了,但後來又出現了一點,不過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像是冬天的雪,全世界都冷,現在就像夏天的酸梅湯,清清涼涼,倒很舒服……」

    「這……這可如何是好……」

    水月娘娘臉色變了,她自然也聽出來了,青木的病症雖然比以前輕了許多,但病根仍在,只怕將來還會發展到以前的程度。

    孟宣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青木一番,良久,他嘆了口氣。

    「我大概知道了,青木這病與生俱來,只怕在娘胎裡就有了,與她糾纏實在太深,我當時雖然拔出了大量的病氣,但仍然有一絲病氣留在了她體內,偏偏這病氣是可以隨著她的修煉而加重的,這三天來,她雖然還沒有好好修煉,但青丘嶺卻是個靈氣充沛的地方,靈氣無時無刻不在進入她的身體,那病氣也便也因此得以汲取靈氣,再次壯大起來……」

    「如果我所料的不錯,少則一年,多則三年,青木的病仍會發展到以前的程度……」

    聽了孟宣的話,水月娘娘臉色瞬間就變了,嘴唇輕顫,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明明看到了,孟宣為青木治一次病,就險些身死道消,好容易他挨過去了,自己又如何好意思開口,讓孟宣再為她遭那麼一回罪?

    孟宣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笑了笑,道:「娘娘不必擔心,青木大量的病氣,已經被我拔除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些殘餘,隨手就拔去了,對我造不成威脅,我現在考慮的,就是如何能夠為青木除根而已,因為那絲病根,與後天感染的不同,乃是先天帶來的!」

    水月娘娘鬆了口氣,忙道:「那孟公子有什麼良方嗎?」

    孟宣道:「只能先試一下!這青丘嶺暫時不能呆了,此地靈根盤匯,靈氣太盛,用來修煉是極好的,但現在青木病根未除,留在這裡卻只能使病氣愈來愈壯大。先讓她跟我去四象城住一段時間吧,每隔七天,我便為她拔一次病氣,最多七次,想必那病根也不會再剩下了!」

    「如此就多謝孟公子了……」

    水月娘娘聽了孟宣的話,才稍稍放下了心,心下感動,竟然起身跪拜了下來。

    孟宣忙阻止了她,笑道:「娘娘太客氣了,別怕我把孩子拐跑了就成!」

    水月娘娘被他逗笑了,笑道:「青木能在公子身邊做個使喚丫頭,那也是她的福氣!」

    飲完了酒之後,孟宣便準備帶了青木回四象城了,不過看到了青木的模樣,他卻有些發愁,青木雖然漂亮可愛,但畢竟生了一雙狐耳,若是帶回去了,定然被人指指點點,當成妖怪來看——雖然她確實是只小妖狐,但畢竟也不是很方便啊……

    沒想到,當他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水月娘娘卻笑了起來,道:「這一點還請公子放心,青木的修為實際上已經超過了我,早就可以變得與常人無異了,只是她見我們都生著狐耳,卻不肯變得跟我們不一樣,故意留著這些特徵的,去四象城時,讓她變化了再過去就可以了!」

    孟宣聽了,不僅又對青木的天賦產生了一絲驚訝。

    青木的模樣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心智也差不多是這個年齡。

    但實際上,她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十五年了,只比孟宣小了兩歲。

    只不過,滿打滿算,她修行了也不到二十年,而水月娘娘卻已經修行了百年,可青木的修為竟然超過了水月娘娘,這份天賦也實在是太驚人了。

    也難怪她會得這種怪病,世間傳聞越是奇才越易遭天妒,不是沒道理的。

    回到了孟府之後,孟老爺對孟宣領回來的這個小女孩不禁驚奇不已,這時候的青木已經完全變成了人形,沒有一點狐女的特徵了。而且在進城之時,孟宣還刻意讓她變的平庸了一點,如今她看起來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魅人心魄,但仍然是讓人看了一眼便倍覺驚豔的程度。

    「孟伯伯好……」

    小青木怯怯的拉著孟宣的衣襟,露出半個腦袋和孟老爺打招呼。

    小丫頭從出世以來,從未離開過青丘嶺,見到什麼都感覺非常新鮮,又有些害怕的樣子。

    「哎,好,來來來,伯伯給你個紅包……」

    孟老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伸手就拿銀子,一邊往青木手裡塞一邊向孟宣道:「這小丫頭長大了,那肯定是一方絕色啊,你從哪拐來的?」

    孟宣哭笑不得,道:「胡說什麼呢,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妹,過來玩幾天的!」

    他推開了孟老爺遞銀子的手,道:「別現眼了,人家比咱有錢多了!」

    他這話說的還真不錯,青丘嶺什麼值錢玩意兒沒有,真不是孟家可比的。

    「那倒是,普通人家也養不出這等不食人間煙火的娃娃來……」

    孟老爺感嘆,又笑眯眯的問青木想吃什麼東西,直接嚇的青木躲在孟宣背後不敢出來了。

    「這幾天家裡沒什麼事吧?」孟宣只好轉移孟老爺的注意力。

    「沒事,你走的第一天冷大師就派人來傳了信兒,你和他在一塊,那是好事,我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倒是蕭家的少爺這幾天送了幾回請貼過來,要請你赴宴!」

    「蕭羽飛?」

    孟宣皺了皺眉頭,冷笑了一聲,心裡暗道:「只怕宴無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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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哀印



    靜室之中,孟宣盤膝而坐,掌心之中,一滴小小的黑丹旋轉不停。

    這枚丹,卻是他剛剛從青木身上提取出來了病氣煉化的,雖然青木身上的病氣已經大部分被他拔出來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絲兒殘餘,幾乎煉不成丹,但品質卻高,煉化之後,對他來說,無益於大補之藥。一口吞下,立刻便會化作道道精氣,潛入四肢百骸。

    孟宣只覺體內真氣呼嘯流轉,充盈身體,似乎只差一層窗紙,便能突破真氣第八重。

    「咦,如今我修為又提升了一大截,倒不如試試第二印能否結成……」

    孟宣心裡一動,十指合一,開始結起了一個繁複玄奧的手印。

    大病仙訣第二印,大哀印。

    大病仙訣,共分九印,分別是:

    大病印。

    大哀印。

    大傷印。

    大惡印。

    大瘟印。

    大災印。

    大劫印。

    大缺印。

    大損印。

    據病老頭所說,九印大成,便可感悟天道,成坐地真仙。

    只不過,就連病老頭也只修煉到了大惡印而已,並不知道後面幾印的奧妙。

    因此孟宣得到的傳承,只有前面的四印,而他修成了的,則只有大病印一個。

    病老頭說過,大病印是九印中的第一印,也是九印基石,後面的印法都是它衍生出來的。

    大病印只對修煉有效,而大哀印,卻可以用來克敵制勝了。

    初回四象城時,孟宣已經結過一次大哀印,卻因修為不夠,失敗了,不過如今他煉化了青木體內的病氣,修為上漲了一大截,自覺體內精氣旺盛,可以再次嘗試一下。

    「天下皆哀,惟我獨靜!」

    孟宣輕輕唸誦著大哀印的八字真言,慢慢的結著手印。

    漸漸的,他身周精氣開始宛如波浪一般此起彼平,流轉不停,若有若有的哀淒之意從他心間湧了出來,竟然讓他出現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似乎世界上已無任何事情值得留戀,想要放開所有,投身極樂,從此永忘紅塵,只求內心能夠得到片刻的喜樂平靜。

    「不行,這道意念乃是魔意,絕非大哀印的真意……」

    孟宣及時反應了過來,自我警醒,運盡全力去結成最後的手印。

    「咄!」

    終於,他將最後的手印結成了,大哀印已成,一瞬間他就像百丈大佛,端坐虛空。

    而他身周的精氣,則在此時驟然形成了一個魔頭的形狀,在背他後無聲咆哮。

    「崢……」

    那魔頭忽然睜開了雙眼,目光宛如實質,望進了虛空之中。

    在孟宣心中,忽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多了一種控制力,一種莫名的力量。

    他心裡那澎湃洶湧的哀傷之意,皆被那道目光排了出去,形成了一種力量。

    「莫非……此印可以控制人心?」

    孟宣產生了一絲明悟,目光漸漸發亮。

    披衣下床,孟宣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站在院子裡。

    「二少爺,您怎麼起來了?」

    有值夜的家奴看到了他,立刻跑過來問安。

    「咄!」

    孟宣忽然向他看了過去,雙手劃出道道虛影,如蓮花一般綻放,最終結成了大哀印。

    一瞬間,他背後有若隱若無的魔頭出現,森然陰冷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家奴身上。

    「我……」

    那家奴忽然間呆住了,雙眼變得空洞無神,就好像一瞬間失去了靈魂。

    而孟宣則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可以完全控制這家奴的一切行為。

    「孟財,你捏一下自己的鼻子……」

    孟宣淡淡的吩咐,聽了他的話,孟財果然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打自己一耳光……」

    孟宣興致勃勃的實驗,那孟財聽了,果然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十分用力。

    孟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又道:「脫了自己的褲子,去抱住那棵大樹……」

    孟財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將自己的褲子褪到了腳裸,一挪一挪的到了大樹邊上,抱住了。

    「額……上它……」

    孟宣忍住笑意,輕聲吩咐。

    孟財立刻屁股一聳一聳的,用力向大樹拱了起來。

    「好了,提起褲子,過來吧!」

    孟宣實驗的差不多了,趕緊吩咐孟財停止,有些擔心他把傢伙給磨壞了。

    他現在也算是明白大哀意的真心了,書上說「哀莫大於心死」,哀到了極致,也就等於是失去了自我,成為無魂無魄的傀儡,也就是說,大哀印的真意,就是控制人心。

    「醒來!」

    孟宣輕聲一喝,解去了大哀之印。

    「哎喲……」

    孟財忽然捂著檔叫了起來,怪道:「我那寶貝怎麼這麼疼呢?用手果然不行……」

    孟宣笑了笑,道:「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孟財似乎這才發現孟宣在自己身邊,急忙放下了揉著小弟弟的手,笑道:「剛才小的看到二少爺你從房裡出來了,這不就趕緊過來問問,看有什麼事情能效勞的嘛……」

    孟宣點了點頭,知道他已經忘了剛才的所有事情,不過畢竟剛才控制了他一次,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從懷裡摸出了所有的銀子,差不多有十幾兩,全都扔給了他。

    「哎喲,二少爺,這怎麼好意思,小的也沒給您幫什麼忙呀……」

    孟財抱住了銀子,樂得眉開眼笑。

    孟宣忍住笑意,道:「這是看你忠心,賞你的,拿著去花樓好好樂呵樂呵吧!」

    這意外之財把個孟財樂瘋了,一個勁的在後面作揖,喜的合不攏嘴。

    「我現在施展大哀印,還是有些勉強了,只施展了這麼一會,真氣竟然消耗了一半……」

    孟宣回到了房裡,感受了一下真氣的存量,自言自語道。

    看樣子,這大哀印以後只能當作奇招來用,並不能用來當面對敵。

    不過這也很了不得了,試想一下,如果在戰鬥中,他使用了大哀印,哪怕不能完全控制對手,但只需讓對手有一霎那的失神,自己便能夠掌控先機,長驅直入了。

    難怪病老頭當年說大病仙訣是逆天之術,的確匪夷所思。

    修成大哀印,也算是孟宣的意外之喜,當然此印與大病印一樣,見不得光,只能私下裡暗暗修煉,孟宣表面上也沒露出什麼馬腳來,平時該閒逛的閒逛,該玩的玩,只不過他身後現在多了一條小尾巴。青木在這四象城中,只識得他一個,不管他到哪裡都跟著。

    青木畢竟是跟自己來的,孟宣自然也得盡到地主之誼,帶她各種遊玩,領略紅塵風采。

    好在青木還只是個小孩子,不然喬月兒此時只怕已經喝了一瓶子醋了。

    現在孟老爺已經命人為喬家贖回了以前的大宅,並收喬月兒做了義女,也不用她再拋頭露面去做生意了,只需要安心照顧母親就行,但喬月兒心裡卻並不開心,她一直在等孟宣開口,甚至是孟家派個人來露個口風也行,偏偏什麼都沒有,這不僅讓她患得患失。

    對此孟宣也很無奈,他並不打算當面對喬月兒說明自己的心思,那種尷尬的局面是他最不喜歡的,因此就打算這麼拖著,待到他離開四象城時,留封書信說清楚也就罷了。

    這一日,孟宣閒來無事,帶著青木在街上閒逛,這小丫頭卻也好打發,孟宣給她買什麼,她就接在手裡,但是孟宣不買的,她也不要,似乎就這麼跟著孟宣在街上逛悠便很滿足了。轉悠了這麼一圈,孟宣也就只是買了兩串糖葫蘆,讓她一手一串拿著啃。

    不過美人兒就是美人兒,青木這等絕色,便是吃的滿嘴糖渣,一樣回頭率滿滿。

    幾乎每個人見了,都會不自禁的誇一句「這丫頭真俊!」「好漂亮的小姑娘」什麼的。

    卻說附近一個酒樓裡,也正坐著幾個貴公子,在他們之中,卻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生得極為漂亮,雪光照人,她雖然年齡尚小,卻也是走到哪裡,都被一群人圍著的,隨便拋個媚眼出去,便能耍的成年人暈頭轉向,哪怕她讓人當眾跪下來舔她腳趾都願意。

    這一天,她本來也如往常一樣被她兄長的幾位朋友捧在中間,正自傲嬌中,忽然看到桌上的幾位兄長眼睛都直了,齊唰唰的看向了窗外,就連她那個最為崇拜的兄長也不例外,她朝外一看,便看到了跟在孟宣身後的青木,那等嬌美,立刻讓她產生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好狐媚子,到街上勾搭男人麼?」

    這女孩兒氣的牙癢,也是她無法無天,張狂慣了,竟然直接拿了小刀籠在袖子裡下了樓,在她下樓的時候,那幾人卻無一人留意到她,這也讓她更為惱怒了,徑直出了樓,悄無聲息的靠近了青木,在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間揚起小刀來,狠狠向青木的臉上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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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陰毒女



    「大哥哥……」

    青木忽然抬起頭來叫了孟宣一聲。卻原來以她的修為,早就發覺了這個不懷好意的女孩兒靠近自己,若是她不願意,這個女孩兒便是再厲害十倍也近不了她的身,但偏偏在她進入四象城時,孟宣告訴她說,非到萬不得已,萬萬不許動用自身的修為,因為她的病氣在體內於積太深,不光是她修煉的時候會導致病氣強大,動用真氣也會致使病氣的滋生。

    因此即使明知那女孩兒不懷好意,她也只是抬頭叫了孟宣一聲而已。

    孟宣微微一怔,立刻就發覺了那陰冷望著青木的小女孩。

    在小女孩揮起小刀向青木臉上划去時,孟宣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想做什麼?」

    孟宣聲音平淡,但卻隱含怒意。

    那女孩兒吃了一驚,忽然甜甜一笑,道:「我這把小刀很漂亮,想給這位小妹妹看看!」

    「滾遠一點,不然我會殺了你!」

    孟宣聲音發寒,冷漠之極,忽然手一抖,將那女孩遠遠扔了出去。

    他這一下含憤而發,雖然不至於直接將這女孩摔死,但其中力道依然不輕,這女孩直接撞在了旁邊一家酒樓的庭柱上,撞的臉色蒼白,險些一口血吐了出來。

    「你……你敢打我?……你不知道我大哥是誰嗎?」

    這女孩兒大叫了一聲,甜甜的笑容斂去,露出了滿臉戾氣。

    「不管你大哥是誰,我要殺你,他都擋不住!」

    孟宣冷冷說道,但這句話,卻更刺激了那個小女孩。

    「你若敢傷我,我大哥一定會殺了你!」

    女孩尖叫,忽然揮著小刀再次衝了上來,這一次竟然直接插向了青木的脖子。

    「誰家來的毒丫頭,下手竟然這麼狠?」

    孟宣眉頭大皺,忽然不動聲色的掐起了一個印訣,冷冷向女孩喝了一聲:「咄!」

    他已經施展了大哀印的能力,雖然只是單手施展,但控制這小女孩卻顯然足夠了。

    那小女孩本已衝到近前,卻陡然間停住了,雙目一時無神。

    「你是什麼人?想對青木做什麼?」

    孟宣寒聲問道,要套一下這女孩的底細。

    「我……我叫蕭晴兒……我不喜歡她的臉……不能有人比我更漂亮……」

    那小女孩迷迷糊糊的,把自己想裡想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竟然是這個原因?」

    孟宣色變,他初時還以為是有人指使,卻沒想到這女孩竟然是因為嫉妒。

    「滾遠一點!」

    孟宣解開了大哀印,飛起一腳將蕭晴兒踢飛了出去。

    這一腳比先前那一擲更重,卻是孟宣有心要給她些教訓了。

    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兒,竟然因為嫉妒有人比自己漂亮,便在大街上拿小刀劃人的臉,倒底該有多拔扈囂張才能做出這等事來?只不過孟宣心裡雖然惱火,但就因此殺了她或是廢了她顯然也不至於,因此只給她這麼一腳,一是洩自己的憤,二是給她個教訓。

    「嗖……」

    眼見這小女孩就要撞在旁邊的柱子上,忽然一道白色人影從酒樓上跳了上來,迅急如電,攔腰抱住了她,然後轉向了孟宣,寒聲道:「姓孟的,你不想活了,敢打我妹妹?」

    孟宣見了他,也不由一怔,那人竟然是蕭羽飛。

    「哇……哥哥,這個人欺負我,還打我,你快替我殺了他……」

    蕭晴這時候也清醒了過來,一見自己就在大哥懷裡,立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特別委屈。

    「蕭羽飛,你有個好妹妹啊,大街上就拿刀劃人臉,這就是你們蕭家的家規?」

    孟宣比蕭羽飛更怒,上來便狠狠喝斥。

    「嗯?」

    蕭羽飛微微一怔,他卻是也知道自己這妹妹的脾氣的,這種事還真做的出來。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孟宣與青木的衣飾都是普通的衣袍,讓她誤以為這兩人只是普通人了,若是他們衣飾華貴一點,可能她還不會做的這麼直接。

    蕭羽飛臉上的猶豫只是一閃而過,便冷笑了起來。

    雖然猜到了真像,但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要向著自己的妹妹,再加上他心裡一直有些瞧不起孟宣,就更不將這件事看在眼裡了,對他來說,這倒是個好機會,恰好教訓孟宣一番。

    「哼,你說我妹妹劃人臉?這豈不是信口雌黃?倒是你踢了我妹妹一腳,可是被眾人都看在眼裡了,今天若是讓你好胳膊好腿的走了,那我這哥哥也白當了!」

    蕭羽飛寒聲說道,將蕭晴放了下來,已經要準備動手了。

    「對,哥哥,狠狠教訓這王八蛋,還要把那丫頭的臉給我劃了……」

    蕭晴在他身後叫道,臉上現出了一抹惡毒之意。

    她一個小女孩臉上現出那等表情,便是大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裡發寒。

    「嘿,我剛才還想,是誰對我們的開心果如此無禮,竟然是你這個被仙門除名的廢物,今天便是蕭大哥不理會這件事,我也萬萬不能放過你了……」

    「敢對晴兒妹妹出手,今天我要你的命!」

    隨著幾個冰冷的聲音,蕭羽飛的同伴也都從酒樓上走了下來,卻都是這四象城裡的公子哥們,家中根基不淺,雖然他們也知道孟宣很得冷大師看重,但根本就不將這層關係放在心上,一個個滿臉殺氣,惟有一個人沉默的跟在他們背後,卻是孟宣見過一面的沈劍。

    「哈哈……挺有趣啊,蕭羽飛,你等這一天等的時間不短了吧?」

    孟宣根本就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目光在他們身上一掃,冷笑著說道。

    「哼,姓孟的,你雖然被仙門除名了,但回了四象城也要低調做人,免得丟了我們仙門的臉,前幾日,你因一時口角,竟然將江月辰江兄給殺了,這件事我就已經很看不下去,再加上今天你當眾對我妹妹不利,哼,若不給你個教訓,別人還真以為我們仙門沒有規矩了!」

    蕭羽飛白衣獵獵,神情驕傲,倒確實有那麼幾分仙門弟子的風采。

    「蕭兄且息怒,這樣一個廢物如何值得你動手,便讓小弟代勞吧!」

    一個黃衣公子冷冷說道,他腰間掛著把刀,表情很是輕蔑。

    「哈哈,候兄你可別跟我搶,我看這廢物可是很不順眼,正好出個氣!」

    又有一個高瘦的男子高聲說道,向前跨出了一步。

    蕭羽飛還未動手,他們竟然搶起來了。

    卻原來這幾日裡,蕭羽飛給孟宣送了好幾回請貼,要喚他飲酒,可孟宣從未應承過一句,這些人都以為孟宣怕蕭羽飛怕的厲害,因此在心裡也不免小瞧孟宣了,對他來說,如今卻是一個好機會,教訓了孟宣之後,一是可以在蕭家兄妹面前賣個好,再一個,也可以搏得一個擊敗了仙門弟子的名聲。

    這些人裡,惟有沈劍無奈的搖了搖頭,站在後面一言不發。

    孟宣冷冷的看著他們爭辯,待他們說完了,才淡淡一笑,道:「一群廢物而已,爭什麼爭,一塊上就是了,倒是你,蕭羽飛,成為了內門弟子,你還真以為自己一步蹬天了?竟然還敢擺出架子教訓我,你在仙門裡的那幾個主子都沒有這資格,更別說你了……」

    「你說什麼?」

    蕭羽飛大怒。

    當初在仙門的時候,蕭羽飛資質也並不如何出眾,只是他善於諂媚,在仙門抱了幾個大腿,甘心為一個家世驚人的弟子做狗腿,得到了一些靈藥的賞賜,這才修為突飛猛進,在七年外門弟子的生涯結束時,堪堪突破了真氣境六重,成為了仙門的正式弟子。

    孟宣此時說這個話,無疑是揭了他的短

    「這廝太過無理了,蕭兄,我先替你教訓他!」

    黃衣公子大喝一聲,搶先一刀劈了出來。

    「還真有不怕死的……」

    孟宣冷冷看著他衝了過來,冷笑不已,面對他這一刀,他竟然不躲不避。

    直到這一刀劈到眼前了,他才忽然間反掌抽了出去。

    「啪」

    那黃衣公子瞬間飛出去了四五丈,臉頰高高腫起,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掌印。摔到了地上時,他下意識的就想爬起來,但孟宣抽他的那一掌裡,蘊滿了真氣,直抽的他身體麻痺,四肢不聽使喚,剛剛爬起了一半,便再次栽倒在地上,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的刀在他飛出去的時候脫手而出,被孟宣輕巧巧的接在了手裡,搖了搖頭,忽然間一手捏住刀尖,用力一掰,竟然硬掰下了一截來,而後朝旁邊地上一扔,淡淡道:「垃圾!」

    也不知這聲「垃圾」說的是人,還是刀。

    僅這一掌,蕭羽飛身旁的幾人同時臉色一變,既驚且懼。

    「你不是也要上麼?快來!」

    孟宣微笑著向那高瘦男子說道,眉宇間閃過了一絲煞氣。

    那高瘦男子感應到了他身上的氣勢,不由嚇的臉色一變,急忙向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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