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午夜開棺人 作者:唐小豪(已完成)

 
Babcorn 2016-5-17 12:42:5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280342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2
第二十四章 毀屍滅跡

    屍體現象按照大致步驟通常分為十步,從肌肉弛緩、屍冷、產生屍斑、發生屍僵、屍體痙攣、屍體局部乾燥、角膜混濁、屍體自溶、屍體**到最後的白骨化。

    而在辦公室被揉成球狀的這四具屍體,已經產生了屍體自溶和**現象。

    屍體自溶,指在人死後組織細胞本身釋放出來的水解酶,作用於自身,使組織發生分解變軟,甚至液化的現象,最早發生自溶的組織器官是胰腺,在人死後5小時後就會產生,依次便是胃腸黏膜、大腦、腎上腺、肝、脾、腎……一旦組織器官發生自溶現象,無論多高明的醫生,在解剖化驗屍體的時候,如果沒有高科技設備的輔助,如果死者是中毒死亡,都沒有辦法查清楚到底是以什麼毒而致死。

    這些知識,在警校的時候劉振明都能倒背如流,按照詹天涯所說,這些人實際死亡時間不超過5個小時,就算是胰腺發生了自溶,現在屍體的外表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除了大部分已經出現了**之外,屍體表面還有一層濃濃的如同膠水一樣的東西裹了好幾層,之所以聞到血腥味刺鼻,也完全是因為屍體自溶後產生出來的那股酸臭味。

    就算人產生屍臭3個小時就足夠了,但在這種天氣下,屍體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詹天涯說得對,這種場景被外界得知,一定會引起大眾的恐慌,如果一旦有其他的謠言四起,甚至會出現大批老百姓遠離城市,甚至是騷亂也說不定。

    「動手吧!你愣著幹嘛?」詹天涯對劉振明說。

    劉振明舉了一下鋼鋸說:「要我幹什麼?」

    旁邊的宋松抓住屍堆中伸出來的一隻手用力一拔,沒有拔出來,由於太滑,用力過度,差點摔倒。宋松將戴有手套,滿手都是屍水粘液的手伸到劉振明的跟前說:「首先收集現場證據,隨後再用鋼鋸慢慢分解。」

    收集證據!?劉振明有些意外,他以為這件事兩人已經做了,亦或者要等待刑警隊的到來。

    詹天涯坐在旁邊,看了一下手錶對他說:「我們還有半個小時,這段時間足夠完成現場證據採集工作,不過我們這採集證據和普通的鑑證科不一樣,你要知道,普通刑警隊,現場收集證據靠的是辦案刑警和經手的法醫,而國家安全局鑑證科收集證據卻要詳細很多,光是他們鑑證科下就分為三十個小科室,每個科室負責不同的工作。」

    劉振明透過夜視儀看著詹天涯,很是不解為何現在要對自己說這些。

    詹天涯又道:「首先現場收集工作遵循的道理是一個,那就是在其他人沒有到來之前,盡快完成證據採集,會直接導致現場受到破壞的條件有十個,我直接告訴你最嚴重的那一個,就是——警察。」

    警察?劉振明依然愣著。

    詹天涯又說:「現在上前,首先對屍體周圍的屍液進行採集,宋松會協助你,時間不多了,趕緊動手。」

    此時宋松遞給劉振明一個帶封口的試管以及一個針管,劉振明接過來,蹲下小心翼翼將屍液採集進試管之中,採集完畢後說:「詹顧問,這種事應該法醫來做,而不是我。」

    詹天涯冷冷地回答:「在我所屬的部門,每一個人都可以是法醫,你也不能例外。」

    聽到這句話,劉振明一驚,心想這是否代表自己已經是詹天涯部門中的一員了?

    「接下來收集死者手臂上的皮膚組織,用手術刀輕輕刮下來,放入試管內,皮膚組織長度最好不要超過5釐米,不少於3釐米,這樣的大小對肉眼和顯微鏡觀察都有好處。」詹天涯又說,語氣依然冰冷。

    宋松遞過手術刀給劉振明,劉振明拿過刀,湊近那個屍堆球,小心翼翼從其中一隻伸出來的手臂上割下來一塊皮膚組織,剛下刀就發現,外面濕潤的屍體手臂中竟然形容乾屍一樣毫無水分,好像水分全部集中在了體表。

    「詹顧問,有些奇怪……」劉振明用鑷子夾起那快皮膚組織,但因為夜視儀的關係,沒有辦法看得清楚,只得放入試管之中封好。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詹天涯盯著劉振明的背影。

    「體表很濕潤,被屍液所覆蓋,但體表下形容乾屍一樣,就像是被風乾的……臘肉!」劉振明覺得很噁心,因為割開之後聞到體表下有一股像是變質青梅一樣的氣味,直衝鼻子而來。他記得第一次在警校上解剖課的時候,因為很不專心,被老師叫上講台,讓他戴上手套,隨後往手心中放了一塊肌肉,問他是人體的哪一部分,劉振明看了半天,竟脫口而出:像是上好的牛肉!

    的確,如果不是福爾馬林的氣味,那塊肌肉的確像是一塊上好的牛肉。

    「這就說明死者是被放幹了血液,可是現場卻沒有那麼多的血液,你要清楚,四個人體內的血液,要全部放干,毫不誇張地告訴你,當油漆的話可以刷遍整個房間,而體表覆蓋的屍液又說明一點,這些屍液是凶手有意而為,目的就是為了掩飾血液被吸乾的這一點,普通法醫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通常會素手無策,因為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詹天涯又說,此時宋松舉了一下手錶,示意時間已經不多。

    詹天涯點點頭,讓宋松上前接替劉振明做採集工作,自己則將劉振明帶到一邊,指著他手中的鋼鋸說:「等證據採集工作完成後,就必須將這屍堆給完全銷毀。」

    「為什麼?」劉振明問。

    詹天涯沒有回答,只是靜等著宋松完成工作,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宋鬆起身沖詹天涯點點頭,示意已經完成,隨後三個人來到了屍堆球跟前。

    劉振明舉著鋼鋸靠近那屍堆球的時候,被那股熏人的氣味嗆得都快暈倒了,詹天涯拿出一個小瓶子往裡面噴了點東西,讓劉振明戴上,接著自己舉起鋼鋸,開始像個瘋子一樣對著屍堆球鋸了起來,鋸子剛砍下去,屍液和黑色的粘稠狀的血就噴灑了出來,弄了他全身都是。

    詹天涯每弄下一塊來,就趕緊放入旁邊宋松的小盒子中,接著倒入剛才瓶子中的液體,五秒之後那堆爛肉就立刻熔化,變成了透明色的液體。

    就這樣,三個人忙碌了足足二十多分鐘,這才將四具屍體完全分解熔化。

    當所有的事情做完後,劉振明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麻木了,不想說話,腦子中一片空白,空白之中不斷回閃過剛才自己揮動鋼鋸砍下去的場景,嗓子中發乾,一陣陣辛甜的感覺湧了上來,胃部也在不斷地抽搐,終於忍不住「哇」地一口噴了出來。

    詹天涯把手套取下,放入那盒子中也熔了,隨後摸出煙含上,盯著正在哇狂吐的劉振明說:「干久了,習慣了就好,當刑警一輩子都難得遇上一件這樣的案子,吐完了自己收拾一下,然後把這給燒了。」

    「燒了?為什麼要燒了?」劉振明吐完後問。

    詹天涯盯著滿屋子的狼藉說:「證據已經蒐集齊全了,留下來只能給其他人猜測,這四個死者也只能被列入失蹤人口處理了。」

    劉振明上前一把抓住詹天涯道:「失蹤人口處理!?那對他們家人怎麼交代,抓到夜叉王總得告訴他們是怎麼回事吧?讓這四個無辜死者的家人一輩子都抱著他們能回去的希望生活?你還是人嗎!」

    宋松上前要拉開劉振明,卻被詹天涯阻止:「振明,當年我和你一樣,也在這些問題上想不明白,可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普通人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的,我們能做到的就是要平衡這個世界,抓到這些凶手,讓死者泉下有知,你現在也許無法理解,但以後你慢慢會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劉振明搖頭:「我不明白……」

    詹天涯說:「好,那我問你,你給我解釋一下,夜叉王怎麼會在短時間內讓四個活生生的人變成這副模樣,他採取的是什麼手段,你能給我解釋清楚,我就讓你把這些告訴給死者家屬。」

    劉振明依然搖頭。

    「那就對了,就算你知道,你告訴他們,他們信嗎?別忘記了,現在科學日新月異的今天,這種被民間統稱為靈異的案件是根本沒有辦法公佈出去的,全世界各地無時無刻不存在這些東西,人們暗中對這些東西的興趣已經超出了你的想像,那是因為這些人都沒有親身經歷過,一旦有過親身經歷,我相信誰都想遠離。你看現在那些網站上所謂的什麼親身經歷的小說,神鬼論也好,外星人也好,有多少人是真的知道這其中實情的?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一個都沒有,還有那些個號稱神算,號稱家傳有本神書的風水師,這些也都是打著旗號招搖撞騙的傢伙,你想知道為什麼嗎?就以眼下來說,夜叉王就算犯案,也是出於某種目的,如果沒有那個目的,他會一輩子隱藏起自己的身份,就如開棺人一樣,為何要費盡心機隱姓埋名?就是為了不讓麻煩找上門來,所謂的那些招搖過市的神棍,都是為了錢財和虛榮心,真正的奇人都不會看重這些的。」

    詹天涯說完後,劉振明鬆開了他的手,轉身走到門口:「夜叉王能抓到嗎?」

    詹天涯搖頭:「我不知道,就連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的手段是什麼,實話告訴你,關於鹽爺從前的殺人手段,也都是抓住鹽爺後我才瞭解清楚的,在這個行當我算是身經百戰,但每經歷一個案子,我就會清楚的知道,天下還有很多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鹽爺……抓到?」劉振明轉身,「你的意思是鹽爺沒有死?」

    「你現在腦子怎麼變這麼靈活了,他的確沒死,只是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關押著,因為他還有用,他腦子中的知識可以幫助我們,無論是破案還是其他什麼。」詹天涯說,到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把真相告訴給劉振明,但同時也希望劉振明暫時不要告訴給胡順唐。

    劉振明道:「順唐現在在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完全聯繫不上他,整個人好像蒸發了一樣,我詢問了廣福鎮派出所的警員,他們去查過,胡順唐已經不在鎮上,有街坊稱看見胡順唐和一個外地人上了一輛轎車,那輛轎車好像是某個保險公司的,至於去了什麼地方,那個外地人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詹天涯思考了一下說:「我會派人去查是怎麼回事,你現在回胡淼身邊,和曾達在一起,你協助他保護好胡淼,順便調查清楚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相信曾達,他的資格比我還要老。」

    「好……」劉振明想著要不要將夜叉王和自己的交易說給詹天涯,但想到夜叉王的要挾,自己遲疑了,如果被夜叉王得知,不僅這個醫院的人不保,還有那些個幼兒園中的孩子都有可能慘遭毒手。

    劉振明抬眼看著辦公室內,地上還殘留著的屍液,這已經是第三次親眼看到夜叉王犯案後的殘酷場景,他的殺人手段到底是什麼?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應該就找到了突破口。

    「喂,你怎麼了?」詹天涯見劉振明呆呆地站在那。

    劉振明反應過來,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夜叉王用什麼手段殺人。」

    「等等。」詹天涯想起來了什麼,「振明,為什麼我看到你時,提到凶手的名字,你一點都不吃驚?我相信在這之前,你根本不知道犯案的凶手叫什麼吧?」

    劉振明心中一驚,對,自己忽略了這件事,沒有人知道那是夜叉王,除了曾達和詹天涯這一批人之外,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除了夜叉王親口告訴自己之外,但如果告訴詹天涯,自己與夜叉王有過接觸,以詹天涯的性格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還有,曾達那時沒問,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只是礙於時間緊急,並沒有問我?

    劉振明忙解釋說:「是曾老告訴我的。」

    「是嗎?」詹天涯反問。

    劉振明透過夜視儀,看見此時詹天涯與宋松兩人對視了一下,隨後詹天涯轉過頭來又說:「你先回去吧,無論如何都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已經到了這裡的消息,我會想辦法把夜叉王找出來。」

    劉振明緩緩地點頭,表示明白,隨後自己獨自一人離開。

    劉振明走後,詹天涯和宋松兩人將可燃物都堆積在了有屍液和劉振明嘔吐物的地方,隨後又讓宋松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消防設施是否完全,一切就緒後,詹天涯正要點火,聽到宋松說:「指揮,我覺得劉振明有點奇怪。」

    「我知道。」詹天涯劃燃火柴,扔進那堆可燃物中,頓時就騰起大火來。

    火焰騰得很高,瞬間就吞噬掉了整個房間,兩人站在門口,盯著大火,剛過一會兒,辦公室頂端的消防噴頭就開始噴水。

    「好了,證據基本上清除乾淨了。」宋松盯著那堆火焰:「現在怎麼辦?火一燃起來,夜叉王必定猜測到我們已經到了,萬一他再次殺人……」

    詹天涯站在那,好像沒有聽進去宋松的話,只是在那自言自語地低聲說:「夜叉王,醫院,鬼胎,胡順唐失蹤……這些事情之間好像有什麼直接的聯繫,為什麼呢?」

    十幾分鐘後,劉振明回到了休息室內,胡淼已經醒來了,和曾達在那說著什麼。

    劉振明推門進去,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掛在休息室門口的窗口處擋住外面的視線,然後將沾滿鮮血和屍液的衣服脫下來,揉成一團,又從櫃子中拿出醫生的白大褂來穿上,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曾達從床邊起身,拿了劉振明揉成一團的外衣扔進自己的箱子中,又拿一疊畫紙在上面蓋住。

    胡淼看到衣服上的血液,聞到那陣陣的酸臭味,忙問:「振明,你去哪兒了?」

    劉振明還未說話,曾達搶先道:「他去工作了,那個人來了吧?建築藍圖是不是也沒有找到?」

    劉振明知道曾達所指的那個人是詹天涯,於是點頭,這時候曾達拿過自己畫好的畫,遞到劉振明身邊來問:「當時現場是不是這個樣子?」

    劉振明盯著那幅畫,本來渙散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絲光亮,嘴巴也張大了。因為那幅畫上所繪的場景和先前自己到達樓頂後看見夜叉王及被挾持人質時一模一樣,連人物的衣服都**不離十。

    曾達是怎麼做到的?這不可能,就算他在現場親眼看到,記憶力超群都不可能畫得這麼細緻,除非是有人拍下了現場照片,他照著臨摹出來的。

    「曾老,這個……」劉振明拿著畫看著曾達。

    「廢什麼話!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曾達怒道,好像他很容易被觸怒一樣,和先前那個辦公室中每日悠悠閒閒的老頭兒完全不同。

    「是。」劉振明回答,心中還是很難受,畢竟那些死者怎麼死的,死了之後家屬都得不到真相的事情,依然在他腦子中徘徊,更何況自己還親手參與了毀滅他們屍體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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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輪迴

    房間內依然充斥著劉振明帶進來的那股屍臭味,其中夾雜著刺鼻的酸味,這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讓劉振明渾身難受,整個腦子嗡作響,無論是站起來還是躺下去,胸口就好像有什麼重物一直壓在那裡一樣,每呼吸一口都感覺到困難。本以為在「白狐蓋面」事件中,自己已經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恐怖,可在醫院辦公室的情景卻一直在腦子中揮之不去,不斷地閃過那個屍堆球的畫面。

    就算膽子再大的人,見到那種永遠都無法遺忘的畫面,都會心有餘悸,死狀如此怪異的屍體,夜叉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又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完全沒有絲毫的頭緒,就連詹天涯都拿不準,更何況是自己這樣一個菜鳥。

    曾達將那副素描畫收了起來,非常小心地放入箱子的夾層中,隨後又支起畫板,劉振明看到曾達正在繪製另外一幅畫,畫面和現在房間中一樣,只是人物不同,畫上胡淼躺在一側倒地的沙發上,帶著一臉驚恐的表情。

    曾達到底在畫什麼東西?這樣的東西能算是線索嗎?

    曾達好像是看透了劉振明在想什麼:「案發現場是一個立體的空間,不管對方是什麼怪物,哪怕作案的是鬼,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對普通罪犯有普通的對付辦法,但說到底,案發現場永遠都能找到線索,雖然有些線索你用肉眼看不見,但要學會去聯想,憑藉現場發生的一切來假想,沒有假想就沒有推理這麼一說。」

    劉振明默默點頭。

    曾達坐在畫板前又問:「你先前是不是遇到過孩子,小女孩兒,穿著紅色的衣服?」

    曾達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好像閃過什麼東西。

    劉振明抬起頭看著曾達,有些奇怪他是怎麼知道的。

    劉振明道:「對,看見了,不僅僅在電梯內,在頂樓也看見了。」

    曾達「嗯」了一聲,將夜叉王過去犯下的案子簡單地講述了一遍,隨後又說:「之前胡淼告訴過我,她在電梯內也好像看到了孩子,但不確定,不過監控室內的保安卻通過通訊器告訴她,從攝像頭中的的確確看到有一個孩子和她一同乘坐電梯,但你救下胡淼後,你們兩人想去監控室查看監控錄像中到底拍到了什麼,可惜監控錄像被人拿走,兩名保安也慘死。」

    曾達頓了頓又說:「也就是說在那之前,夜叉王實際上還是想掩飾什麼東西,似乎想掩飾他的作案手法,殺人手法,可矛盾的是既然要掩飾,為什麼又要在兩名保安的屍體下留下自己的標誌?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警方,他在逃獄後就來到了醫院。」

    「逃獄!?」劉振明很震驚,難道說這個凶手曾經被抓捕,又逃出來的嗎?

    曾達點頭:「對,逃獄,他是判了死刑的重刑犯,但對外界宣稱已經槍斃了。」

    劉振明想起來詹天涯告訴他鹽爺沒死,只是被關在某個最安全的地方,這種方式和對外宣稱夜叉王已經槍斃,實際上被關押起來是相同的。

    劉振明忍不住問:「關在哪兒?」

    「普通監獄。」曾達簡單地回答。

    這個回答讓劉振明知道鹽爺所關押的地方必定是不普通,否則的話曾達怎麼會說出「普通監獄」這四個字。

    「輪迴間!」曾達起身走到一面牆壁處,伸手拍了拍,說出這樣三個字來。

    劉振明皺起眉頭問:「什麼意思?」

    曾達告訴劉振明和胡淼,在會同時產生死亡和生命的地方,就被稱之為輪迴間。例如說醫院,這類陰陽兩氣混合的地方也可以稱為輪迴間。佛家中稱,輪迴間只存在於人和冥界之間的一個空白區域,在道教中也有陰陽界這種稱呼。但凡墮入陰陽界的,就等同於萬劫不復,無法輪迴,一輩子只能呆在那個地方。不過印度佛教之中是沒有這種地方的,最關鍵的是在印度佛教的傳說中夜叉只是財神身邊的侍者,沒有善惡之分。可佛教傳到中土之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夜叉與修羅開始對立,而夜叉為了躲避修羅,或者是成為修羅,便躲避到了陰陽界,在那裡成為了半人半神的東西,民間也稱為半人半鬼,形態不一。

    「總之一句話,陰陽界之中存在的東西,並不屬於六道之中,無法輪迴,無關生死。」曾達說完後,補充了這樣一句話。

    「曾達你的意思是說,夜叉王之所以要選擇在醫院,僅僅是因為這裡是輪迴間,陰陽界,對他來說如魚得水?如果離開了這間醫院,他就無能為力?」劉振明問,這樣一說,劉振明的確覺得奇怪,如果夜叉王真的要置自己和胡淼於死地,在那夜兩人去刑警隊的時候也可以做,但卻平安無事,再者因為胡淼母親懷有所謂的鬼胎,所以他們必定會再次回到醫院,不可能扔下胡淼的母親不管。

    「也許吧,只是這間醫院很奇怪,地氣很渙散,並不集中,你們不覺得嗎?」曾達反倒覺得劉振明和胡淼兩人很奇怪。

    胡淼聽了半天,終於問:「你們說的夜叉王到底是誰?」

    劉振明和曾達都沒有回答胡淼這個問題,曾達是不想嚇著胡淼,而劉振明只是根本不知道夜叉王的過去。

    「胡淼,你還記不記得你暈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劉振明問。

    劉振明這樣一問,胡淼臉就紅了,低下頭去,雙手抓住被子,她總不能告訴劉振明在暈過去之前,她做了個春夢,而且春夢的男女主角是胡順唐和自己?而且夢的真實程度就像是真正發生過一樣。但這些還不重要,重要的是胡淼從前甚至有些害怕男女之間的那種事,可在那個所謂的夢中,卻驚奇地發現自己體內好像隱藏著一種隨時都會爆發的**……

    那時候,當胡淼在躲避那個從床下慢慢爬出來,蠕動著身體向沙發前爬來的小女孩兒時,自己從沙發上摔倒下去,可同時身體已經沒有辦法動彈,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兒越來越靠前,整張臉上也佈滿了奇怪的紋路,清楚可見皮膚下的淡藍色的毛細血管。

    自己的身體則好像被注入了什麼東西一樣,變得像石頭一樣僵硬,沒有辦法動彈,沒有辦法喊出聲來,天花板好像也在逐漸下壓,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近。

    最終,女孩兒爬到了胡淼的身體上端,兩隻手從身後甩了過來,直接搭在了胡淼的胸口,口中的舌頭慢慢伸了出來,舌頭上還帶著一種濃濃的淡白色粘液,隨後舌頭竟伸長放在了胡淼臉頰的一側,雖然那舌頭很恐怖,可女孩兒那張佈滿淡藍色血管的臉卻帶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並不猙獰,相反很溫柔,就好像是一個孩子纏著自己爸媽買冰淇淋,最終得償所願後的那種心滿意足。

    胡淼的目光隨著那條舌頭左右移動,她很想叫出來,拼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去大喊一聲,可當嘴巴終於張大時,卻聞到在臉上的舌頭竟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很香,甜甜的,帶著青草的氣味……

    當那股氣味通過鼻腔進入胡淼的身體後,胡淼的眼睛開始瞪大,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眼前所看到的情景在瞬時間就產生了變化,變化之快,讓她本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完全置身於了眼前所看到的情景之中——廣福鎮的棺材鋪中的裡屋房間,房間內到處掛著紅布,周圍遍插著新婚的蠟燭,自己則戴著新娘的蓋頭坐在床上,透過蓋頭的縫隙看去,「胡順唐」就坐在自己的床邊,正在脫掉自己的鞋子。

    「胡順唐」脫掉鞋子後,面帶微笑坐到了胡淼的跟前,那張臉慢慢湊了過來,同時伸手揭開了胡淼頭頂的新娘蓋頭,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在胡淼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胡順唐」的嘴巴又湊到了她的雙唇上,舌頭在胡淼的嘴中輕輕攪動,那種突如其來的刺激讓胡淼全身在剎那間一緊,隨後又慢慢開始放鬆,雙手環抱著眼前這個男人,開始配合著他的動作,回歸人類的本能。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直站在休息室門外的劉振明終於撞了進來,在喚醒胡淼無用的情況下,只得一掌將她劈暈過去,免得她再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春夢中的一切,胡淼心中很清楚,但不可能將詳細的細節告訴給曾達和劉振明兩人,畢竟她是個女孩兒,於是只是說自己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但胡淼在那個所謂的夢中所面對的是什麼,她自己不知道,曾達和劉振明也不知道,只有那個躲在暗處,一直獰笑著的夜叉王真正的看了一齣好戲。

    房間內又一次沉悶了下來,氣氛變得很奇怪,曾達感覺到胡淼在隱瞞什麼,也不知道隱瞞的這一切對抓住夜叉王到底有沒有實際性的幫助,此時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一腳給踢開,門狠狠地砸在背後的牆壁上,眾人抬頭看著一個穿警服的胖子出現在休息室門口,大喝道:「誰是劉振明!?站出來!」

    曾達看了一眼那個胖子,眉頭一皺就將目光轉向了其他方向,而劉振明和胡淼則死死地看著警察,剛才門的撞擊聲,讓胡淼心臟都快被嚇得跳出來了,趕緊摀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幾口氣。

    劉振明起身來,看著那個胖子警察雙肩上的警銜——三級警監!?

    是誰?來做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2
第二十六章 真有奇人?

    胖子警察走進休息室,環視了周圍一眼,最終目光落在了已經起身來的劉振明身上,很不禮貌地指著劉振明道:「你就是劉振明?」

    劉振明很有禮貌地回答:「是的,請問您是?」

    胖子悶哼一聲,昂起頭來說:「我是這個片區的派出所所長,負責本片區的所有案件,之前我的人告訴我,在樓頂墜屍案發生時,你就在案發現場,但不配合我們的工作,聽說你也是警察,還是省廳的?」

    劉振明不知怎麼給這個胖子警察解釋,總不能告訴他實情吧?但看到這個胖子趾高氣昂的模樣,心裡很不爽,脾氣一下就上來了:「所長,我的確在現場,但我沒有不配合工作,而且現在這個案子據我所知,你沒有管轄權。」

    「沒有管轄權?」胖子冷笑道,「這是老子負責的片區,在這裡就老子說了算,你現在老老實實跟我回去,配合調查!」

    「聽說你這個片區破案率一直高居不下,現在看來是真的,有你這樣負責的所長,長見識了。」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曾達慢悠悠地說,偏頭去看著那胖子所長,「但是我得告訴你,這不是抓賣淫嫖娼,是刑事案件!沒有油水可撈!你只有配合調查的權力!明白嗎?」

    「你……的是誰?」那胖子所長,聽到「沒有油水可撈」幾個字,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同時劉振明還發現門口也站著兩個派出所的民警,其中有一個還是輔警。

    曾達起身來,走向那胖子所長,邊走邊說:「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2009年當上的所長,隨後連續幾年拿過先進個人稱號,不過我一直想不明白,你這種一身肥肉,帶著啤酒肚,一年中365天,有300天都在被周圍人投訴的白痴,是怎麼得到這些稱號的?」

    那胖子等著曾達,伸手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你媽的是誰?敢對老子這麼說話!」

    曾達來到那胖子所長跟前,俯視著那胖子,曾達的個子足足比胖子所長高出了一個半腦袋,那胖子在他面前完全變成了一顆穿著警服的湯圓。

    「別管我是誰,你沒資格問,總之你只需要知道這件案子你沒有任何管轄權,也輪不到你調查,現在滾回去還保得住你的飯碗。」曾達冷冷地說。

    「你媽了個……」胖子剛罵了一半,曾達就把自己的證件砸到了他的臉上。

    曾達一把抓住胖子,看著他雙肩上的警銜:「三級警監是吧?我在想你是靠什麼關係坐上這個位置的?花錢買的?還是家裡有什麼親戚是省上的高官?」

    胖子拿過曾達的證件看了一眼,雙眼瞪大,但隨後還是恢復了剛才趾高氣昂的模樣,狠狠地說:「你……你知道我爸是誰嗎?我爸是李……」

    話還沒有說完,胖子就挨了曾達一拳,那一拳力道十分大,胖子整個人騰空向後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休息室對面的牆壁上,腦袋一歪,暈死過去,在門外守著的兩個民警驚呆了,盯著自己的頭兒,其中還有一個竟然想去拔槍,另外一個輔警也去摸身上的警棍。

    劉振明眼疾手快,上前去將那個拔槍的民警手按住,輕聲道:「自己人,不要做傻事,都在看著呢。」

    周圍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醫生和護士,有人打警察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但大多數人看胖子挨揍都在低聲喝彩,畢竟這個……上任後就沒有做過什麼好事,屢次被內部調查,但憑藉著自己家中的關係,還是死撐著保住了所長的位置。

    「你們在幹什麼?吃飽了撐得是不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走廊前方響起,劉振明趕緊一回頭,看清楚說話的人後,一下子愣住了,竟然是省廳的廳長!

    廳長從人群中擠過來,走到那個拔槍的民警跟前,低聲怒道:「你喜歡在公眾場合亮槍?從明天開始,你調去巡街。」

    那兩個民警驚呆了,目瞪口呆地盯著廳長,同時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個揍自己頂頭上司的老頭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愣著幹嘛?把他帶走!不要在這丟人現眼!」廳長又喝道,兩個民警趕緊架著那胖子逃一般的離開了。

    三人遠去之後,廳長看了一眼劉振明,也不說話,又看著在門口昂著頭的曾達,臉上的表情一收,低聲說:「曾老,收收你的脾氣。」

    曾達不依不饒:「老卞,你知道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罵警察無所作為,為虎作倀嗎?就是因為警隊裡存在這種拉關係走後門的敗類!一天不清除這些敗類,警隊在百姓眼中永遠都是糞坑!」

    劉振明見曾達直接稱呼廳長為老卞,而且廳長還非常有禮貌地稱呼曾達為曾老,回想起在省廳工作的時候,每天廳長幾乎都要到曾達的辦公室內問候,心想這個曾達到底是什麼人?

    「曾老,現在是非常時期……」廳長故意岔開話題。

    「對,所以我才使用非常手段,不能讓其他人觸碰這個案子,案情重大相信你也清楚,這個案子現在不歸地方警員處理了,你應該收到通知了,只是麻煩你告訴他們一聲,從此之後只需要配合我們調查就可,還有把在醫院裡所有人都給暫時撤走,一個都不要留!」曾達說話的語氣完全是在命令,劉振明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對廳長說話。

    廳長深吸了一口氣,只是說了「注意安全」四個字,隨後便離開了。

    劉振明看著廳長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後,這才將一直收起來的那口氣吐出來,長吁了一聲。

    曾達將劉振明拉進屋,關好門,淡淡地說:「做正事吧,老卞只是手癢了。」

    「手癢?」劉振明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曾達道:「你以為當大官好玩?那是對政客而言,老卞是實打實從基層打拚上去的,他倒希望啥時候給他個處分,把他下放到一線工作單位,有能力的人天天坐辦公室是屈才了。」

    劉振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曾達坐下後說:「好了,言歸正傳,現在這醫院裡的警察只剩下我和你兩個人,這個案子從現在起由我全權負責,眼下首要的任務是找到夜叉王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搜查醫院?」這是劉振明能想到的第一個辦法。

    曾達眉頭一皺:「搜查?要能搜查找出夜叉王,幾年前我們也不用費盡心機抓他了,這傢伙不是普通人,不能用普通的辦法去找他,我估計詹天涯那邊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了,你就和我呆在這,查清楚胡淼媽媽的鬼胎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振明聽曾達說詹天涯已經展開調查了,一下子便緊張了起來,他想起自己與夜叉王私下的協議,如果讓詹天涯找到了夜叉王,那麼接下來又會接二連三地發生慘劇,不過在這種時候,夜叉王既不離開醫院,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此時,坐在床上的胡淼抓緊被子,問:「振明哥,順唐聯繫上了嗎?」

    對,胡順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與這件事有關嗎?劉振明嘆了口氣。

    省道上,飛馳的商務車騰起一陣陣煙霧,胡順唐從右側倒車鏡內看著後方的灰塵,餘光卻一直在偷看車後座上的T霍克和他女兒兩個人,奇怪的是,走了幾個小時,兩個人一聲不吭,半句話都沒有,甚至沒有半點聲響發出來,就算是睡著了,至少還能聽到響動吧?況且T霍克的女兒也安靜得出奇,那種年紀的小孩子應該是很調皮才對,坐車也會不安分,就算不會到處動彈,也會問東問西。

    胡順唐扭頭去看旁邊的狄施闐,發現狄施闐睡得特別的死,手中還緊緊地抓著那個電話,懷中抱著那個手提箱,手提箱看來很重要,其中裝了什麼東西,胡順唐不知道,但肯定不止那晚在小旅館中看到的那些。胡順唐的目光從狄施闐懷中的箱子移到旁邊的旅行袋上,假裝咳嗽了一聲,前面開車的年輕人沒有任何反應,狄施闐也只是將臉側到了玻璃的那一面。

    T霍克到底是不是霍克家的人?自己連真面目都沒有看見過,而那個小女孩兒也僅僅是看了個背影?

    胡順唐想到這,伸手去拉開旅行袋,剛拉開一截,自己的手腕就被狄施闐給一把抓住:「胡先生,請不要這麼做,我的僱主有嚴重的強迫症,也有狂躁症,小心傷到了自己。」

    胡順唐剛準備縮回手去,汽車就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下,胡順唐抓住旅行袋的手往前方一扯,直接扯出一個空隙來。這個時候,狄施闐第一時間轉身去堵住那個空隙,胡順唐下意識往那縫隙中一看,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沒有看到,但在剎那間好像看到有什麼亮光閃過。

    狄施闐立即將空隙給堵好,更加重了胡順唐的懷疑,就算是有心理強迫症,也不至於堵得這樣嚴嚴實實吧?難道T霍克和他女兒有什麼地方沒有辦法見人的?胡順唐再抬頭去看剛才有縫隙的地方時,卻什麼都看不見,這次狄施闐堵得很死,不過當胡順唐抬眼看著狄施闐雙眼時,猛然意識到剛才從縫隙中看到的根本不是什麼黑乎乎的一片,而是人的一雙眼睛,只有眼睛才會在前方有光源的時候,發出那種一閃而過的光芒。

    不過,那是人的眼睛嗎?漆黑一片,佈滿了整個眼眶!

    「霍克先生,我有事要請教你?」胡順唐心想著不如趁熱打鐵。

    車後方沉默了一陣,隨後霍克的聲音響起:「胡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想知道,當年霍克家族的先人在找到鎮魂棺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狄施闐先生會告訴我,水牛壩村從此之後就消失了,我不是很懂這裡面的意思,消失是指村子滅亡了還是……」胡順唐說到這沒再說下去,故意將「滅亡」兩個字說得很重。

    沉默,很久的沉默,終於在汽車轉彎進了一條小路後,霍克才說話,這之間足足過了至少半個小時,胡順唐甚至懷疑這半個小時裡T霍克在心中編造謊言,亦或者車後的根本不是什麼霍克家族的人,僅僅只是狄施闐找來的「演員」。

    「水牛壩村消失這種說法,是源自當年前去營救莎莉他們的清廷的一位軍官,而那位軍官也是那次浩劫後唯一存活下來的人,也就是他將莎莉給帶出了水牛壩村,交給了當時的美國駐中國使節手中,後來聽說他因此離開了軍隊,沒過幾年便得病死去。」

    唯一存活下來的人?還是清政府的軍官?胡順唐忙問:「是誰?」

    「那名軍官叫廖然,當時的官銜是協軍校,與他一同前往的還有一位協參領,名叫張浩天。當時為了營救霍克家族的人,清政府派出了幾百名士兵,但那幾百人都莫名其妙死在了水牛壩村,死因不詳,當然這些都是我花高價買回來的廖然筆記中所記載的,這份筆記被他後人保存了多年。在筆記中,特地還寫過除了村民、軍隊之外,還有兩個後來趕去的人也一同死在那,一個叫厲天生,一個叫厲天養,是兄弟二人,厲天生和胡先生一樣,是一位開棺人,而弟弟厲天養則是一位趕屍人……」T霍克說到這,聲音略微啞了下去,變得有些模糊,好像嗓子不舒服。

    開棺人和趕屍人?而且還是兩兄弟?為什麼這兩人會那麼巧出現在水牛壩村?而且都死了,先不說幾乎已經確定身份的廖延奇沒有辦法對付那鎮魂棺,加上一眾百人的士兵,以及再來的開棺人和趕屍人,都束手無策?鎮魂棺到底是什麼東西!不對,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T霍克咳嗽一陣後,又將廖然筆記中所記載著他與張浩天為何要去水牛壩村,在路途之中的遭遇,以及自己又為什麼要返回重新增兵而來等等一系列的事情,當霍克說到廖然帶兵返回水牛壩村之後,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胡順唐正聽得入神,忙問:「接下來呢?又發生了什麼?那一個開棺人和趕屍人又為什麼要到那個地方?」

    T霍克並沒有直接回答胡順唐的話,反而問:「胡先生,我想請問你,你是否真的相信有鎮魂棺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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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廖然的詭異筆記

    是否真的存在鎮魂棺?胡順唐拿不準,以他所知道的來說,全世界範圍內棺材的種類有很多,但無論是哪個國家,很奇怪的是,就算在人類並沒有互相發現彼此存在,文化沒有得到交流之前,都不約而同產生了棺材這種東西,而且外型大多都很相似,並且下葬的方式也大同小異,但活壽材這種東西,只在中國存在,當然即便是再「神奇」的棺材,充其量也是在機關上下功夫,並不會存在有什麼特殊的功效,更沒有聽說過會使人長生不老。

    棺材是用來下葬死人的,與長生不老相悖,這一點上十分矛盾,這也是胡順唐一直懷疑的主要原因。

    「不,我不相信。」胡順唐答道。

    T霍克沉默了一會兒說:「對,實際上在我知道有鎮魂棺這個東西的時候,我也不相信,長時間致力於用現代科學來治療家族的疾病,但無論花多久的時間,花多大的金錢,還是沒有辦法找到治療的方法,隨後我才翻看了買回來的那名清朝軍官的筆記,在看完之後,我堅信,鎮魂棺是一定存在的,同時也知道一點,只有開棺人才擁有能夠駕馭鎮魂棺的能力,除此之外,任何人去觸碰那個東西,都會遭致死亡!他們會全部死在水牛壩村,就是因為沒有聽廖延奇的勸告!」

    T霍克說到這,開始劇烈地咳嗽,但咳嗽的聲音變得很尖,好像咳嗽聲並不是一個男人,相反卻像是一個女人。

    「為什麼必須要是開棺人?」胡順唐很不理解,這個職業的特殊他當然清楚,不過既然這口棺材是長生之用,應該和只與死亡打交道的開棺人沒有聯繫才對。

    「因為開棺人有一雙別人沒有的手……」這句話T霍克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胡順唐聽到這身子一震,下意識回頭去看,就連T霍克都知道孟婆之手,難怪狄施闐也會知道了,不過他們大概不知道孟婆之手其中的作用是什麼,那是與死神孟婆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才擁有的,用所謂的正道風水地師的眼光來看,那是邪物!

    晉西風水,川西開棺,湘西趕屍,這三個職業是相輔相成的,但在這其中晉西風水地師卻往往以正道自居,認為其他兩種職業都是邪門歪道,有悖正道所為,特別是趕屍人,因為在風水師的眼中,人死後靈魂一旦離開了體內,是根本沒有辦法用藥物或者是法器一類的東西趨使屍體行走,唯一的辦法便是利用招魂旛等物件,將死者的靈魂,或者說其他生物的靈魂,例如貓這種有九個魂魄的靈物灌入屍體之中,借魂驅使屍體離開。這也是為何在民間傳說之中,當有人看到趕屍人帶著屍體行走時,屍體總是呈僵硬狀,或者跳躍性行走,因為本身那具身體根本就不屬於那個靈魂的,根本無法駕馭,在無法駕馭的前提下,強制讓靈魂進入,趨勢身體行走就會導致那種結果。

    孟婆之手同理,也是達到一種抽取靈魂,使靈魂順利脫離被棺材所壓制住的軀體,從而順利前往冥界的一種方式。

    人呆在人間,鬼呆在冥界,這是永遠不會變的一個道理,所以一旦人的靈魂被壓制在了棺材之內,冥界內的孟婆是毫無辦法的,從而才滋生出了開棺人這樣一個職業。

    這是胡順唐在這半年內,查詢吳天祿留下來的那本小冊子所得出來的結論。

    以這種結論作為推斷,棺材有壓制靈魂的效果,但不可能達到讓人永生的效果,但T霍克卻堅信不疑鎮魂棺有那種功效,這又是為什麼?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那種結果?

    「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講那個恐怖的故事了?」這個時候,T霍克的女兒梅麗薩說話了,清脆的聲音從後座傳來,不由得讓胡順唐轉過頭去看,但他只能看到一堵旅行袋堆砌起來的牆。

    胡順唐再回頭過來的時候,留意到一個細節——開車的年輕人竟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為什麼他要回頭看?難道是因為梅麗薩第一次當眾人的面開口說話?

    「是的,爸爸又要講那個恐怖的故事了,如果你不願意聽,那就躺下睡一會兒,我們估計還要很久才會到達目的地。」T霍克是個好父親,胡順唐都能從話語中聽出父親對女兒的那種溫柔的愛。

    「那好吧,我睡會兒,反正你從前總愛把這個當睡前故事……」梅麗薩小聲嘟囔著。

    其實有個孩子也不錯,胡順唐笑了,笑了一陣又想起了胡淼,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有危險,想到這,胡順唐側頭去看狄施闐。

    狄施闐側著頭,看著自己左側的車窗玻璃外,從車窗玻璃的倒影上,胡順唐發現狄施闐一直盯著自己,隨後還詭異地一笑。

    車後方傳來「嘩啦」的聲音,隨後聽到T霍克說:「胡先生,廖然的筆記就在我手上,你是願意自己看,還是聽我講述?」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希望自己看。」胡順唐說,才說完,就聽到車後T霍克拉動旅行袋的聲音,隨後從縫隙中遞過來一本線狀的冊子,冊子封面上半個字都沒有,只是在左側下方寫了廖然的名字。

    胡順唐翻看那冊子,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上面龍飛鳳舞全是毛筆字,而且特別的薄,從字體上來看根本記載不了多少事。

    「霍克先生,廖然的筆記不止這一本吧?」胡順唐將冊子翻過來,果然在後面看到一個大寫的「拾」字,這應該是筆記的第十本。

    「是的,這是第十本,剛好寫到我給你說的那個地方,你先慢慢看,其他的我都隨身帶著,以防不備。」T霍克說,說罷又咳嗽了一陣。

    胡順唐翻看冊子,開始慢慢地往下看,還好這半年內自己因為要查閱一些古籍,被迫熟悉了漢字的各種字體,看廖然的筆記應該不算困難,使用的都是館閣體,在當時清朝官場內的人所使用的都是這種字體,實際上就是楷體字,而且廖然的字寫得很工整,並不潦草,甚至沒有絲毫塗改過的地方,看樣子是記錄完這些筆記後,再重新抄寫了一遍。

    廖然在筆記中寫道,自己帶兵返回水牛壩村後,發現村中似乎遭了兵禍一般,四下一遍狼藉,能清楚地看到有人逃亡的痕跡,隨後他帶兵來到槍聲傳來的那個宅院內,發現了莎莉,還有一名存活的士兵,受重傷的士兵在彌留之際口口稱稱說自己遭遇到了鬼,隨後便嚥了氣,此時厲天生和厲天養兩兄弟趕到了門口,稱來晚了一步,他們還是打開了鎮魂棺……

    當時,廖然是第一次聽到鎮魂棺這個稱呼,並不明白這個東西特指的是什麼。在正要詢問兩兄弟是什麼人時,竟發現了落在地上的一個洋娃娃。

    廖然一開始注意到那個洋娃娃時,並沒有上心,只是跨過去,來到厲天生、厲天養兩兄弟跟前,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是否知道這個村子中發生了什麼事?」

    厲天養沒有說話,只是蹲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脾氣好像有些怪異,厲天生上前兩步,左腳向前畫了一個圈,單手抱拳後衝天一指後說:「大人,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互不相干。」

    廖然雖然不懂厲天生到底在說什麼,不過卻明白厲天生左腳畫圈還有手上的手勢分明就是蜀地袍哥會(哥老會)中見面時特殊的禮儀,這種禮儀一是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不會與對方有爭鬥,凡事會禮讓三分,二是表示自己是幫會中人,凡事有幫會撐腰。

    廖然知道這些袍哥會的人不好惹,也惹不得,表面上是烏合之眾,但其中也算是臥虎藏龍,不知道有多少能人,於是也抱拳施禮,以江湖中人的語氣說:「這位老輩子(長輩),不知是袍哥會什麼人?」

    厲天生回答道:「只是幫中小人,平日內行些善事,為兒女積德,希望大人能夠退讓三步,也好保大家性命!」

    也好保大家性命?廖然一聽就覺得奇怪了,聯繫起這裡發生的事情,難不成真的有……鬼?再看厲天生和厲天養兩兄弟的裝扮和隨身攜帶的東西,不像是普通人,加之面對這種慘狀,還如此冷靜,說不定他們知道什麼,自己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於是,廖然退後了幾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想看看厲天生到底要做些什麼。

    誰知道厲天生卻「得寸進尺」的說:「請大人把麾下的軍士也一併叫出去,有些東西他們看不得,也不能看,會折壽的。」

    一併叫出去的意思,也是讓廖然迴避。

    廖然回頭看著遍地士兵的屍體,唯獨沒有看見張浩天的,有些不願意離開,此時厲天生又重複了一遍,不知為何廖然心中卻有一種必須得相信對方的念頭,於是喝令麾下的士兵全數退出宅子。

    離開宅子門口時,廖然留心注意了一下蹲在地上從竹簍中取出一件件怪異物品的厲天養,那些東西自己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很是邪門。正在廖然好奇地看著時,厲天養抬起頭來瞪著他,雙目好像都要凸出來了一樣,廖然心中一驚,抬腳就走,回頭時又看到厲天生在那抱拳施禮,自己也趕緊抱拳還禮,隨後出了宅子,剛一出宅子大門,厲天生便輕輕揮動雙臂,就將兩扇沉重的大門給死死地關上。

    雙臂有力,目光如劍,這兩個肯定不是普通走江湖的人,廖然如此斷定。

    大門緊閉之後,裡面一直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廖然猛然想起,那個洋人小女孩兒還在裡面,正要去拍門,又想到坐在太師椅上那個洋人小女孩兒詭異的模樣,還有面無表情張口啼哭,舉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來。

    廖然回頭,看著在門外列隊的士兵一個個臉上都充斥著驚恐的表情,甚至不少人都抱起雙臂,不時向漆黑的周圍看去,好像生怕冒出來個什麼東西將自己吞噬一般。

    「分成四隊,去村子裡搜索一番,看看還沒有活著的弟兄或者村民,對了,一定要查找到張大人的下落,明白嗎?」廖然下令道,可說完後,沒有一個人有動作,大家都直盯盯地看著廖然。

    廖然並沒有發火,此刻他明白這些士兵心中在想什麼,這個年代,當兵無非就是為了減輕家中的負擔,吃上皇糧,不至於餓死,這些人雖然不像新軍中士兵剪了辮子,身著新式軍服,但依然是當兵的,誰都不想像宅子裡面其他士兵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算了,我帶隊,你們隨我去!」廖然一馬當先,拔出手槍走在最前方,向黑乎乎的前方走去,可沒有走多久,就發現一件十分怪異的事情,不管他手中的火把燃燒得多猛烈,火光多明亮,依然沒有辦法照亮自己三米外的地方,就如同村子中下起了大霧,只不過這時的大霧並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

    怎麼回事?廖然回頭想去招呼身後的士兵,剛一回頭,卻發現身後半個身影都看不見!

    人呢?都去哪兒了?廖然下意識張口就喊道:「列隊!」

    「列隊……列隊……列隊……列隊……」黑暗深處傳來了廖然的回音,回音像是有生命一樣,回彈到了廖然的身體上,一股寒意頓時滲入了他的身體,從頭到腳都冰冷一片。

    廖然打了個寒顫,握槍的右手竟然在發抖,他立刻用左手抓穩了右手的手臂,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在戰場上,發現人的生命那麼脆弱,只是一槍就可以結束時一樣。

    「列……列隊!」廖然又喊道,這次他自己都知道聲音都在顫抖。

    此時,廖然左手扔到地上的火把突然騰了起來,隨後開始慢慢減弱……明明沒有風,怎麼會這樣?廖然蹲下去撿起火把來,但目光依然注視著自己的前方,槍口也隨著目光慢慢移動,明明走出那個宅子不過百米而已,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了?剛才一直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士兵都去了什麼地方?

    「喂,人都到哪兒去了?給老子出來!再不出來,軍法從事!」廖然雖然怒喝著,但自己都能感覺到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無助。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風,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依然在左右飄動,同時廖然又意識到一個地方不對勁——為什麼舉著火把,地上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2
第二十八章 義莊鬼嘯

    民間,通常會說鬼是沒有影子的,因為鬼沒有實體,只是虛無的東西。

    此時的廖然看不見自己的影子,立刻回想起了從小到大都聽說的那些一個個關於鬼怪的故事,越想越覺得害怕,甚至覺得當兵的煞氣重,不怕這些東西都是喝醉酒後的吹牛話,因為你沒有經歷過,當然不會害怕……

    如果說能知道回去的路,廖然肯定拔腿就跑,但現在四下都是漆黑一片,根本無法辨別出準確的方向,回宅子不行,往前走也不行,到底應該怎麼辦?

    廖然握緊了手中的槍,看著四周,最終下了決定,在這等到天亮是不可能的,還是硬著頭皮向前走吧,或許能走回剛才的宅子也說不定。想到這,廖然為了壯膽,竟對著自己手中的槍說:「兄弟,今天就全靠你了……」

    「好!」

    一個聲音突然從廖然的身後響起,像是在回答剛才他的話一樣。

    廖然一下就愣住了,感覺後背從腰處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順著爬了上來,後背一陣冰涼。

    「是誰!」廖然猛地轉身,但自己卻在轉身的剎那間閉上了雙眼,右手的手槍卻筆直對準了那個方向,好像想用手槍來代替自己的雙眼。

    沒有人回答,四週一片寂靜,什麼都聽不到。

    廖然慢慢地睜開眼睛,開始虛了一條縫,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完全是出自人的本能,就如同掩耳盜鈴一樣,以為看不見,就不會害怕,畢竟人都是以感官作為出發點的生物,可此時廖然卻忘記了一點,人雙眼看不見的時候,週遭發生的一切事情,其恐怖的程度會增加數倍……

    「是誰!?」廖然又一次問道,沒有人說話。

    是不是我太緊張聽錯了,廖然稍微放鬆了下來,徹底睜開了眼睛,誰知道剛一睜開,又聽到有人說:「是我呀……」

    聲音從自己的左側傳來,廖然趕緊一個轉身,又朝向左邊,這次他沒有遲疑,扣動了扳機,向那個方向射出了一顆子彈。

    手槍槍口的火光閃過的瞬間,廖然清楚地看見在自己對面的方向站著無數個……人。

    是人嗎?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雖然只有一剎那間,但廖然卻看得很清楚,有無數人散開站在自己的前方,都保持著相同的站立姿勢,沒有任何動作,形同雕塑。

    廖然愣了半天,最終決定將手中的火把向前高舉,想要看清楚前方到底站著什麼東西,是不是自己剛才眼花了,雖然這樣想,但他的步子並沒有挪動,只是身子前傾,左手使勁向前高舉,同時右手的手槍也慢慢伸向前方,保持一個非常古怪的姿勢。

    什麼也看不到,火光依舊只能照亮自己所在的範圍。

    自己所在的範圍……廖然慢慢低下頭,發現一個更恐懼的事實,雖然左手拿著火把前傾,但火把照亮的範圍依然在剛才自己左手所放的方向,就如同火光停留在那,但火把卻移動了。

    廖然的雙腿開始發抖,止不住地發抖,但同時也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老子是當兵的,煞氣重,老子也殺過人,見過死人……

    可這樣一想,廖然腦子中又冒出一個念頭來——那些自己殺過的人,會不會變成厲鬼前來索命?

    這樣的念頭一個連著一個從他腦子中冒出來,一個比一個更恐怖,廖然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右手一抖,又一次扣動了扳機,扣動的瞬間,廖然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前方到底有什麼。

    槍口的火光閃過後,看清楚前方是一座瓦房,而瓦房周圍什麼都沒有。

    剛才肯定是眼花了,絕對是眼花了,沒事的,沒有什麼鬼怪,肯定是天氣的緣故。廖然自己笑了笑,如果有鏡子的話,他看見鏡子中自己那古怪的笑容一定會被嚇到,那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夾雜著一種絕望的表情。

    向前走,到那個瓦房裡面,再想其他的辦法。

    人在孤獨無助的時候,總會找一個可以遮擋自己的地方,在廣闊的黑暗中能找到一個狹窄的更黑暗的地方都會將那當做是救命稻草,可實際上也許真正的恐懼就在那個地方等著你,你步入的只是一張別人鋪好的大網。

    向前走了一會兒,廖然終於來到那座瓦房前,瓦房很破爛,但上面卻掛著一塊什麼牌匾,看起來像是廟宇一樣的地方,廖然舉起火把去看,當看清楚之後,他立刻向後退了幾步,因為牌匾上寫著兩個字——義莊!

    義莊也就是現在所稱的停屍房,在古時到清末時期之所以稱為義莊,僅僅是因為圖個吉利,重點就在那個「義」字上面,因為大部分屍體在沒有死者親屬認領之前,都是放在義莊裡,而恰恰在清末之前大多數義莊都緊靠著荒山,在荒山的半山腰處就是一片孤墳……

    好走不走,跑到義莊來了?我怎麼這麼倒霉!

    廖然此時都要哭出來了,如果沒有手中的火把,還有那把槍,恐怕他早就撐不下去了,即便他是個男人,還是個算身經百戰的軍人。

    廖然站在義莊的門口徘徊了陣,終於還是決定進去,因為手中的火把都快燃盡,萬一自己離開義莊再去其他地方的途中火把熄滅怎麼辦?黑暗之中,自己嚇自己都能嚇死!

    推開義莊那扇搖搖欲墜的門,廖然走進去,這次他學聰明了,並沒有將火把舉得太高,但依然是掩耳盜鈴的辦法,覺得眼不見心不……怕,火把照亮自己的前方就行了,不管周圍發生什麼事情,先找些能夠點燃的東西,弄個火堆來,放到義莊門口,萬一其他的士兵看見,也好聚攏過來,只要人多,那就好辦了。

    義莊內,左右各擺放了三口棺材,一共六口棺材,其中右邊的三口棺材棺蓋是打開的。

    廖然留心看了下,左邊三口棺材處並沒有擺放板凳,右邊三口的邦首則擺放有板凳,板凳上都放著一隻塗有紅漆的裝有大米的碗,大米之中還插著三炷已經燃盡的香,這就說明右邊棺材內還停放著屍體。

    廖然站在六口棺材之間,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到左邊幾口棺材處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燃燒的東西,可找了一圈,連半根稻草都沒有,舉起火把時,隱約看見對面三口棺材方向好像放著一些木塊,就算沒有木塊把那些板凳劈開,應該也可以當柴火燒。

    廖然打定主意,向那三口棺材走去,剛走到那口棺材的跟前,就聽到「咔吱」一聲響,廖然渾身一抖,忙一轉身看向大門口,發現一扇門竟緩緩關上,好像門口有人在伸手推動一樣。

    大概是風吧,不要瞎想了,廖然深呼吸一口氣,又轉過頭去,準備去拾那三口棺材邦尾的木塊,可在轉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掃過門後時,好像看到那裡站著一個人影……

    廖然沒有去管,雖然在發抖,但依然還是硬著頭皮去撿那些木塊,走過兩口棺材之間的縫隙時,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去看棺材內,但越這樣想,眼睛越是控制不住往其中一口棺材中看——還好,裡面什麼都沒有,除了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之外。

    撿起那些木塊後,廖然順勢將手槍放在了旁邊一口棺材的邊緣上,抱起木塊後,伸手就去拿,誰知道一不小心手槍掉進了棺材內,廖然也沒有在意,直接一把就抓了下去,在抓到手槍的握把同時,手指也碰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上,他心中一驚,低頭一看,棺材中雖然沒有自己預想中有什麼人的屍體,卻鋪滿了整整一棺材的黑色老鼠!

    那些個老鼠個頭和先前在村口看到的一樣大小,但都已經四腳朝天死去,而且體表的黑毛上還混著一種奇怪的黏液。

    廖然把槍趕緊拿出來,伸手甩了甩,剛甩了幾下,發現剛才自己撥開的地方露出了一片紅色的東西,於是拿起槍,用槍管去撥開那一層死老鼠,剛撥開,就看到在那層死老鼠的下面竟然有一顆人頭!

    棺材中有人頭並不可怕,因為那是正常的,可怕的是那人頭上的雙眼,一隻睜開,一隻閉上,睜開的那隻眼睛中竟然沒有眼珠子!

    廖然就那樣站在棺材的邊緣一直盯著那眼珠子,看了不知道多久,才緩過神來,不明白為何這義莊棺材中竟然會裝滿死老鼠,難道說這些老鼠來不及跑,於是都跑到這口棺材中來躲避嗎?它們又是在害怕什麼東西?還有那棺材中那個頭顱,從表面上來看,頭顱根本沒有腐爛的跡象,好像是剛死不久。

    算了,不要想這麼多了,先點起火把來再說。

    廖然抱著那堆木柴,走到義莊門口,向四週一看,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能見度不過兩米,於是堆好木柴,又將身上的酒壺取下來,淋了一半在木柴上,接著用洋火點燃。

    因為酒精的緣故,火堆一下就騰起了火焰,當火焰騰起之後,立即就照亮了四周,同時廖然也愣住了……就在義莊門口,四面八方都站著一動不動的人,有村民,也有士兵,甚至還有牛羊等牲畜。

    無論是人還是牲畜,都保持著靜止不動的姿勢,而臉上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就好像死了很多天的腐屍一樣,唯一看起來鮮活的只有他們身上穿著的服飾。

    廖然抬起槍,想起了在村口遇到的那個洋人腐屍,擔心這些東西也會動彈,向後緩慢地退了一步,一時沒留意竟然撞到了門檻上,向後一仰,直接摔了個四仰八叉,手槍也因此掉落在了地上。

    廖然連滾帶爬起來,去撿掉落在被抬起來的一口棺材下的手槍,手剛伸進去,抓著手槍,一抬眼竟然看見有一雙眼睛瞪著他。

    廖然叫了一聲,屁股著地,雙腳瞪著,向後退去,都忘記了手中還有手槍,一直到自己撞到了身後另外一具棺材上,這才停住,可一直在身後撐著的雙手卻碰到了什麼東西上面,像是毛髮?廖然的手一摸,一扯,是辮子?

    該不是……

    廖然轉身過來,看著在棺材下果然也躺著一具屍體,不同的是,剛才自己抬眼看見的屍體是趴著的,而這具屍體則是躺著的。

    難怪棺材內沒看見屍體,原來都在棺材下面?剛下沒有點起篝火之前,義莊內太暗,被架起來的棺材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廖然完全沒有察覺,更不可能故意舉著火把去看,那等於還是自己嚇自己……

    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屍體從棺材中掉出來了?棺材下面又沒有洞,總不會屍體自己會走路吧?殭屍?

    廖然腦子中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但立刻被自己否定了,如果是殭屍的話,早就跳起來了,不可能還躺在那,況且聽人說,殭屍見不得活人,就算平靜下來的殭屍,一見到活人就會立刻蹦起來,怎麼還好好地躺在那。

    廖然起身來,探頭向外面看去,卻發現原本還在義莊外那一具具保持站立姿勢的腐屍,此時卻消失了,一個都看不見,再看地面,光滑平整,一點痕跡都看不到。

    見鬼了……這才真的叫見鬼了。

    廖然咬住牙,將兩側的大門一拉,死死閉好,然後靠在門上喘著氣,不斷地對自己說肯定是眼花,肯定是眼花,這樣說了數遍之後,以為自己平靜下來後,這才慢慢坐在地上,但背依然靠著大門。

    廖然在口袋中四下摸著,終於找到一包煙,這種煙還是洋人的玩意兒,自己都沒有捨得抽,因為太香了,這個時候終於派得上用處了。廖然含住一根菸,劃燃洋火剛點上,後背頂住的門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擊了一下,廖然差點被撞開,向前趴了過去。

    那股力量雖大,但還沒有足以撞開大門,廖然趕緊雙手撐著地面,用後背死死地頂住門,但自己的手槍又一次掉落到了一米開外的地方,如果自己伸手去抓槍,那麼力道就會鬆懈,門外一直在撞的那個東西就有可能把門給砸開。

    「嘭……」那股力道又撞了一下門,一次比一次更猛,廖然死死地撐住地面,自己雙腳的腳後跟也撐著地面,努力不讓門被撞開,但同時又想去拿到槍。

    過了一會兒,終於那股力道沒有撞門了,又恢復了平靜,廖然保持了一個很艱難地姿勢,伸手去拿槍,就在手指剛摸到槍柄的時候,便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

    「咔吱、咔吱」

    好像是……磨牙的聲音?

    廖然全身都僵硬了,因為那聲音並不是從門外傳來,而是從亦莊內的某個棺材中發出。

    腹背受敵,這次真的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2
第二十九章 生死地陰門

    胡順唐看到這,已經是手中這本筆記的最後一頁,在末尾處,還有用毛筆畫上的一個圈,右下還有一點,看起來就好像是英文字母中的大寫「Q」。他盯著那個符號,思考了半天,沒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是否這個符號有他獨特的含義所在?

    再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黃昏,商務車徑直向遠處一座高山行去,看到高山時,胡順唐雙眼忽然一亮,趕緊按下車窗,探出頭去,看著那座高山左右被大霧籠罩的數座山峰,唯獨只有那座高山依然能夠清晰見頂。

    「地陰門!?」胡順唐看著那高聳的山頂,忍不住說。

    如果這裡真的是風水中所指的地陰門,那山脈之中必定會有暗脈湧流,所謂的暗脈,實際上指的就是地下水脈,但在地陰門這種地形之中,暗脈必定會是倒湧,也就是說水從地底開始向山頂「流」。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畢竟完全不能遵循「地心引力」的科學說法,有引力存在,永遠都只可能從上到下,不可能從下到上。而地陰門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中國古文化中對陰解釋不一,但卻有分為大陰、下陰以及全陰三種,此種說法最早出現在周易之中,但經過千年的歲月,這三種分類逐漸被其他的說法所代替,只有真正研究過,懂得周易之人才會知道什麼叫三陰,大意就是指這裡可「閉合天地」。

    略懂風水之人都清楚,能「閉合天地」之處,絕對不能修陽宅,鑄陰地,活人房屋,死人墓穴都不能修建在此處,不是不行,而是凡人根本無法消受這裡的地氣,就連萬物生長,除了普通的雜草之外,都沒有辦法生長,大多數都以泥土和碎石為主,從外表看,很類似喀斯特地貌。

    但這並不是「地陰門」最詭異的地方,最詭異的地方是在於地陰門傳說可以採取某種特殊的辦法打開冥界之門,關於這種傳說最早可以追溯到夏商周時期,但具體是哪個年代無法確定,畢竟對這三個朝代的斷代都沒有一個準確的時間表。可在秦朝初期,就有奇人尋找地陰門,原因很簡單,是想一睹冥界的模樣,這種做法看似荒謬,但到現在為止,依然有人在費盡心機做這件事,不過就如廖然在筆記中所寫厲天生所說的話一樣——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也就是說人必須呆在人應該呆的地方,那就是人間,而鬼所呆的地方就是冥界,當然最早鬼所在的冥界也是在人間,說句比較通俗易懂的話,那相當於冥界在人間的租界,暫時借用之地。

    胡順唐之所以看見那座高山就脫口而出「地陰門」三個字,僅僅是那座高山符合地陰門所在的第一個特點「不食煙火」,所謂的「不食煙火」並不是中國文化之中對高人的一種形容,僅僅是這種山體不近霧水,不近雪雨,就算周圍山體頂端下起暴雨,唯獨那座山會安然無事。當然,也因此會被大多數人看做是展現神蹟的地方,不過那卻是錯誤的,對大多數風水師來說,地陰門等同是一個陷阱,可以將其試想為一個戰場,周圍都能看見有地雷鋪在表面,唯獨其中一片地方十分平整,普通人心理必定是立刻到那塊地方去站定,可那片地方才是真正的陷阱所在,地陰門就屬於這樣一種地方,冥界在人間的「陷阱」。

    而如今,胡順唐一行人乘坐的車徑直向「地陰門」而去,他心中立刻騰起一股寒意,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去了那種地方會發生何事,不過在自己所查詢到的記載之中,就連吳天祿的那本小冊子裡對地陰門的記載也只有一個字:避!

    意思就是一旦遇到,必須要避開!就算前面堆滿了金銀財寶都不要上前!有多遠跑多遠!

    「停車!」胡順唐大喊道,喊完之後發現車上沒有人理他,他轉頭去看狄施闐,卻發現狄施闐在自己目光注視的那一刻閉上了。

    「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去的是什麼地方!?」胡順唐一把抓住狄施闐的衣服,問道。

    「什麼地方?」車後的T霍克問道。

    胡順唐抓著狄施闐的衣服說:「地陰門!」

    「地陰門?那是什麼東西?什麼門?」看來T霍克對中國異文化瞭解並不是很深,普通中國人就算不懂這三個字的含義,但聽見有一個「陰」字在其中,也會忌憚三分。

    狄施闐輕輕將胡順唐的手拿開,看了看前方說:「不穿過地陰門,沒有辦法去劉家灣,那是唯一的路,明白嗎?等下我們到了山腳下,會換乘另外一輛越野車,然後再進山。」

    「進山?你瘋了!你不知道地陰門是什麼地方不要亂闖!」胡順唐喝道,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雖然與這車上的人無親無故,但也不想這些人無緣無故死去。在記載中,所有人提到地陰門都會說避開,無疑就是代表著那是死地。

    狄施闐絲毫都沒有慌亂的樣子:「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不過你要仔細想想,為什麼我們所行的這條路卻是筆直朝向地陰門的方向?而走到山腳下你會發現還有一條修築得很好的盤山道可以供我們上山。」

    「這不可能!」胡順唐脫口而出,地陰門這種地方不要說修路了,就算是歇腳都會出事,當車子快行到那座山的山腳下時,胡順唐真的透過車前方的擋風玻璃清楚地看到山上的那一條崎嶇的山道。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難道說這裡不是地陰門?是個假地,我經驗不足看錯了?胡順唐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狄施闐此時好像看透了胡順唐的想法,輕笑道:「胡先生,地陰門是會移動的,你知道這一點嗎?古書之中有記載,人間九十年為一個輪迴,九十年一過必有大事發生,但這種記載唯一不足的地方在於,這九十年的開頭是在哪一年沒有人知道,如果知道的話,那麼人們就可以因此推斷出很多事情來,就像到現在沒有人可以參透故宮博物館中那個《推背圖》其中的秘密一樣,只是不知道其中的規律,就如密碼,有獨特的排列順序,一旦順序被掌握,密碼的母本被找到,再強大的密碼充其量也只是一串數字而已。」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它沒有被人知道。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就如地球上的人類,千百年以來無論在哪塊大陸,哪種膚色的人種都試圖參透生死的秘密,可到現在依然只是徘徊在秘密的邊緣,還沒有真正的摸到門道。

    狄施闐所說的地陰門會移動,意思是不是地陰門不會永遠不變地呆在同一個地方,每九十年就會變化一次,而現在眼前所看到的所謂地陰門實際上已經移開,所以現在前往並不會有危險。

    汽車緩緩停在山腳下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狄施闐打開車門走下去,隨後遣了那名年輕人進了山林中去開車,自己則靠在車前方,昂起頭看著那座高山,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胡順唐看了一眼車內,T霍克和梅麗薩還沒有下車,便低聲問:「你是不是知道鎮魂棺在什麼地方?」

    「只是猜測在劉家灣,因為那是廖然筆記中所記載最後鎮魂棺出現的地點。」

    「劉家灣就是水牛壩村?」

    「從筆記上來看是這樣,不過一百年以來,川西的變化實在是太大,而且劉家灣這個地方幾乎從地圖上找不到,就是查這個地點,我都還是從民國地圖上找到的線索。」狄施闐低聲道,「記住我和你之間的交易。」

    胡順唐道:「既然能夠找到鎮魂棺,那麼再仿製又有什麼意義?」

    狄施闐一笑:「如今看來仿製好像是沒有什麼意義,不過如果鎮魂棺真的有傳說中長生不死的功效,那麼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當我們使用完鎮魂棺之後,就可以將真正的東西交給我另外一名僱主,這樣我的兩方任務都算是完成了,很完美不是嗎?」

    「我覺得很可笑,你同時受僱於兩個僱主,不怕被霍克先生知道?」

    狄施闐收起笑容,拉開自己的衣領道:「就算知道又如何?我毫無辦法,因為我的性命在別人的手中。」

    藉著前方車頭的燈光,胡順唐清楚地看到狄施闐的脖子處竟然少了一塊……肉!?當他看清之後,發現那個地方並不是少了一塊肉,而是脖子下方有一塊地方是完全凹進去的,就好像是有人拿一個無形的物件抵住了那個地方。

    「你被人威脅?」胡順唐問。

    狄施闐點點頭:「對,和你一樣,受人威脅,不過我也只是想找到鎮魂棺。」

    「為什麼?」

    狄施闐看著胡順唐:「這很簡單,如果我找到了鎮魂棺,就算性命在別人手中,我也不害怕了。」

    「他是怎麼威脅你?」胡順唐問,他一直奇怪狄施闐是怎麼知道在百里之外威脅到胡淼的性命,當他知道還有一個同夥時,依舊不明白,他們是通過什麼渠道保持聯繫,那個同伴使用什麼樣的手法來威脅胡淼,只是覺得胡淼母親周蓉懷上的鬼胎大概與這件事有直接聯繫。

    「怎麼威脅我?幫助我的同時,又可以取我的性命。」狄施闐這句話回答得模棱兩可,胡順唐完全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此時一輛越野車從旁邊的樹林中開出來,從車身表面上覆蓋著的那一層厚厚的灰來看,這輛車已經停在這裡很久了,也就是說在很久之前,狄施闐就已經計畫好了這一切。

    「車快沒油了。」年輕人跳下車來,脫下手套冷冷地說。

    狄施闐轉頭看著商務車說:「把這輛車中的油抽出來,放到那輛車中去,應該可以支撐一陣子。」

    「支撐一陣子?」年輕人看似很不滿,「我們是可以支撐一陣子,但回來怎麼辦?」

    「你只管做就行了,我自有辦法。」狄施闐說完,向山道前方走去,胡順唐緊跟其後,想看看狄施闐現在要做些什麼。

    向山道前方走去時,胡順唐覺得很奇怪,因為腳下的路雖然是二級公路,但走起來腳下感覺完全是一條新修的柏油路,很平整,汽車開在上面的時候也感覺很舒服,沒有顛簸的感覺,不過在路周圍能看到不少已經荒廢的民房。在改革開放初期,曾經有一個口號響徹全國「要致富,修公路」,全國上下只要通了公路的地方,特別是在公路兩旁,很少有百姓是很赤貧的,更不要說搬遷,這種地方離城鎮也非常遠,根本沒有佔地這種說法,為什麼周圍的房屋看起來都好像荒廢了數十年之久?還有在公路到山道的周圍,能看到不少破破爛爛的工棚。

    胡順唐走過那些工棚的時侯,藉著遠處汽車的燈光還能看見工棚外壓水井旁邊擺放著的一個個整齊的大碗,還有掛在那裡好像剛剛洗好晾上去的衣服。

    胡順唐蹲下來,伸手拿起一個碗,看見碗上面寫著人名,再看旁邊的一個大桶內,竟是已經完全被一層厚厚灰塵覆蓋的飯菜。等他再起身來的時侯,狄施闐已經不見人影,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胡順唐越看周圍越覺得奇怪,就好像這些工棚中的人先前還在,突然就消失了一樣。

    走進其中一間工棚內,胡順唐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疊厚厚的信件,順手就拿了幾封信,走出來,藉著燈光一看,郵戳和郵票上都清楚地寫著日期——1987年。

    1987年的信件!?怎麼可能!胡順唐再看看周圍,發現工棚外面立著一塊牌子,牌子的表面全是灰塵,伸手抹去灰塵,牌子上寫的是工地安全規範的條例條規,想了想,又用手把牌子右下角的灰塵抹乾淨,果然在右下角看到有日期也是寫著1987年!

    這麼說,這個工地是1987年建起來的?距離現在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這個工棚還是保持著原樣,這不可能呀,難道二十多年都沒有人從這經過嗎?只要有一個人經過,畢竟都會好奇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來這裡看看,翻查一些東西,這些行為完全可以導致這個工棚不會像現在這副樣子。

    「這是中鐵五局當年的工地。」狄施闐突然出現,胡順唐嚇了一跳。

    「中鐵五局!?這裡曾經是想修建鐵路嗎?」胡順唐問,看著周圍,完全沒有修建鐵路的痕跡。

    狄施闐拿過胡順唐手中的信說:「誰說中鐵就必須要修鐵路了?公路一樣可以修,但是當年這裡發生了一件事,導致當時工地中所有人連夜撤離不說,第二天軍隊到來後,就連這裡的百姓也都全部給遷走了。」

    胡順唐一驚:「軍隊?到底發生了什麼?」

    「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狄施闐淡淡地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2
第三十章 陰兵借道

    「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胡順唐覺得奇怪,雖然知道這世上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很多,但是這麼大批的人突然撤離,加之還有軍隊介入,這種事情很少見,況且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這有些說不通,雖然說一路走來,沒有見過一輛汽車或者一個行人出現在這條路上,但這種路修得如此之好,怎麼會廢棄呢?就算廢棄,難道說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覺得奇怪嗎?

    狄施闐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GPS系統,等待了一會兒後給胡順唐看。胡順唐看見GPS系統上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在電子地圖上根本沒有顯示,只是一片空白,沒有地形顯示,就算你選擇用所謂的實景地圖顯示,提示的也是區域錯誤。

    「這條路根本就不存在,衛星都沒有辦法查詢到,當然除了特殊的辦法之外,所以我在來之前告訴給司機一個坐標方位數據,否則的話他根本找不到這裡來,再說了,我們一直在繞行,同樣的路至少走了三遍以上再到這裡,政府這種欲蓋彌彰的方式更說明這個地方有古怪。」狄施闐說。

    「什麼意思?」胡順唐依然不明白。

    「我這樣說吧,我們現在所在的這條路,普通人是永遠都沒有辦法進入的,在下了高速路,前行到牛角埡隧道口的時候,有兩條分岔路口,人們會選擇走左邊,或者是從隧道直接進入,但實際上還有第三條路……」狄施闐說到這,忽然看見胡順唐伸出手掌來制止他說下去。

    胡順唐道:「牛角埡隧道?我如果沒有記錯,這隧道應該是在九黃環線上,前往平武的途中,平武再過去就是九寨溝方向,左邊分岔路後是前往黃龍,這不大可能我記得我們根本去的不是這個方向。」

    「對,任何人都會這麼想,你記得在教堂前方,你一直沒有找到離開的路是怎麼回事嗎?」狄施闐道,「那是五行迷宮圖,最簡單的一種方式,不過採取的辦法很下作,和這種利用地形產生不一樣,五行的配合往往會迷惑了人的雙眼,你看到的也許根本不是真正的東西,隱藏在眼睛之下的又會是什麼?你應該記得,在九黃環線之上有一個叫624所的地方嗎?還有當年最出名的305工程。」

    胡順唐聽說過這兩個數字地名,624的代號是生物工程,說直白點就是研究化學武器的地方,70年代末之後被禁用,1985年後又重新啟用,完全致力研究生物工程,在深山之中,305工程幾乎是世人皆知,那是四川境內最大的核武器儲存基地。同時亞洲最大的風洞試驗地也在川西,512地震之時,國家相關領導人還特地前往風洞試驗地視察過,這個在新聞上都有播報,可他不明白,這些東西和地陰門有什麼關係?

    「民間有傳聞說,政府為了掩飾這些機密所在,布了個九宮五行迷宮在這裡,你信嗎?」狄施闐突然說,臉上的笑意竟是嘲諷。

    胡順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想知道當年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誰都不會相信,因為眼見為實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張工程圖,找到這個入口才進來的,當年之所以會緊急撤離這個地方,僅僅是因為在這條公路修好之後,盤山路剛剛打好基礎,就發生了陰兵借道之事,後來雖然這裡被遺棄,不過還是花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將這裡重新佈置了下,讓人誤以為這裡被遺棄的時間是1987年,實際上並不是。」狄施闐說到這,走到那塊寫著工地條例條規的牌子前,用手把右下角一側的東西給慢慢撕開,隨後露出下面的另外一個日期。日期上清楚地寫著——1976年。

    1976年!?胡順唐看到這個年份時,全身上下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1976年,幾乎每個中國人都知道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說是刻骨銘心。1976年7月28日凌晨3點42分,河北唐山發生了強度高達裡氏7.8級的大地震!剛才狄施闐又提到過了陰兵借道,難道說民間傳聞是真的?

    近幾十年中,民間都傳聞,在當時趕去唐山救災的部隊,在距離唐山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時,接到上級的緊急通知,要求全部的車輛都停到路邊,熄滅車燈,所有人員都回到車中,不允許呆在車外,靜等一個小時後再出發。當時車隊中的軍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夜晚中一旦要求停車熄燈,在戰爭年代等同是擔心敵軍的飛機偷襲,這和行軍過程中不能燃氣明燈明火是一個意思,而且當時還嚴令禁止不允許任何人抽菸!

    在命令下達後,當時趕去的部隊立刻參照上級的指示將車全部停到了路邊,大家回到車內靜等,沒過多久便聽到震天的馬蹄聲,那聲音就好像是千軍萬馬從遠處奔來一樣,而且所來的方向和他們相同,所有人都覺得奇怪,還納悶救災為什麼要派騎兵前往?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馬蹄聲消失了,其中一個膽子略大,一向不怎麼守規矩的司機臉色蒼白地告訴其他人,剛才馬蹄聲到來的時候,他揭開了車上的帆布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大路上跑的全是一輛輛馬車!而且馬車上根本沒有趕車人!當時大家都當那個司機睡糊塗了,誰也沒管,也沒有過多久,馬蹄聲又傳來,這次是從唐山的方向,這次多數人都好奇,揭開帆布往外望去,竟發現果然是一輛輛沒有趕車人的馬車在馬路上疾馳,而且車上載滿了一具具好像是屍體的東西……

    這就是一直在民間傳聞的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陰兵借道事件。

    再聯繫到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難不成當年這裡的人撤離也是因為……對了!這裡是地陰門!所謂的冥界大門開啟的地方!

    「汽油抽好了,可以上路了。」那個年輕人在遠處喊道,狄施闐衝他點點頭,示意他過來。

    年輕人走過來後抱著自己的雙臂,自言自語道:「這裡怎麼感覺像是零下幾十度一樣?但周圍的水又沒有結冰,好奇怪。」

    他這樣一說,胡順唐更感覺到奇怪,這個年輕人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年輕人走過來之後,胡順唐留心到商務車的門開了,T霍克帶著自己的女兒梅麗薩離開了那輛車,打開了越野車的車門又坐到了最後,同時狄施闐也在注意著T霍克和他的女兒,等兩個人坐上了車,關好了門,這才說:「咱們出發吧。」

    狄施闐讓年輕人過來,僅僅是因為讓他避開T霍克和梅麗薩嗎?為什麼?

    年輕人先行向越野車走去,胡順唐卻一把抓住狄施闐的肩膀低聲問:「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不是司機那麼簡單吧?」

    狄施闐扭頭看著胡順唐,淡淡地回答:「如果我說他是個死人,你信嗎?」

    胡順唐搖頭:「不信,因為他沒有死人味。」

    狄施闐只是笑笑,撥開胡順唐的手向越野車走去。

    胡順唐站在原地,回頭看著四周荒廢的房屋,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一時也沒有看出來,此時越野車已經開到了他的跟前,胡順唐只得打開車門上車。

    上車後,胡順唐發現T霍克和自己的女兒梅麗薩竟然坐在一堆旅行包之中,保持著很怪異的姿勢,如果換做是他,肯定會覺得特別難受,但兩人卻絲毫沒有任何意見。

    T霍克和他女兒很怪異,那個年輕人也很怪異,在這種地方自己都感覺到渾身不自在,狄施闐也在不停地搓著自己的雙手,看樣子很冷的模樣,只有那三個人沒有任何反應,更怪的是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年輕人開車竟然只用近光燈,沒有用遠光燈……

    「開車小心點……」胡順唐提醒了一句,那年輕人沒有絲毫回應,就在這個時候,車頭前方竟然飄過了一個白色的東西,東西飄得很緩慢,從車頭左邊到右邊,到了車頭中間的時候突然「嗖」地一下竄到了右邊。

    胡順唐一愣,立刻回頭去看狄施闐,狄施闐雖然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但雙手卻抓住了自己的褲子,看樣子很緊張。

    他在緊張什麼?

    胡順唐正看著狄施闐的雙手,同時瞟到車頭前方有什麼東西慢慢地伸了出來,好像是個人頭,正在往車內看。

    胡順唐緩慢向車頭右方看去,目光投向那裡的同時,清楚地看到一個人頭從那縮了回去,此時車速接近每小時40公里,雖然速度不算是太快,但怎麼會有人出現在車頭前方?這就算了,開車的司機為什麼會絲毫沒有察覺到這種異樣?

    而且剛才自己看見的那一眼,幾乎看清楚了那個人頭的面容,慘白的臉,臉頰兩側還有紅色的兩團東西,沒有嘴唇,沒有鼻子,就像……就像是葬禮上扎的那些紙人!

    對!就是紙人!

    胡順唐正想到這,聽到自己右側的車窗上「啪」地一聲,那聲響之後,他立刻扭頭看過去,竟發現一個紙人的腦袋貼在車窗上,死死地貼著,那模樣就像是想看清楚車內的情況一樣。

    紙人的眼睛雖然沒動,可胡順唐依然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在左右上下移動,他坐在那,盯著那雙眼睛,最終那雙眼睛和自己對視在了一起,那一剎那,渾身就如觸電一樣,一陣酥麻過後,頭髮就好像要炸開了一樣。

    紙人?不可能吧!可是車內,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好像絲毫沒有反應,狄施闐只是目視前方,雙手抓緊了褲子,手臂有些微微發抖。

    這就對了,狄施闐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在害怕。

    此時,車頭前方白色的東西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近,胡順唐定睛一看,竟是無數的紙人,男女老幼,還有紙馬在車頭前方飛舞,每一個紙人飛過來之後,都會在車頭前方做一個短暫停留,接著飄走,也有不少的如自己右側車窗上那個紙人一樣,貼在其他地方窺視著車內。

    不到十分鐘,整輛車的車窗都貼滿了紙人,一副爭相恐後的模樣。

    胡順唐的目光慢慢移到那個年輕人身上,發現那個傢伙絲毫沒有反應,還在那裡低聲哼著歌,哼得竟然是京劇的曲子,這種曲子混合著車外那些紙人隨風發出的「嘩啦」聲更顯得恐怖!

    「滋……」的聲音突然從右側傳來,胡順唐忙一回頭,竟然發現一截紙片從車窗縫隙之中慢慢地伸了進來,更可怕的是那截白紙前段還有五根手指,手指左右上下地浮動著,開始向車把手方向摸去,看樣子是準備要打開車門!

    胡順唐下意識伸手去把那截白紙給抓住,正要伸手去扯的時候,就聽到狄施闐低聲說道:「不要扯斷!千萬不要!輕輕放開……」

    胡順唐回頭看著狄施闐,發現狄施闐滿頭的汗水,嘴唇抖動,兩隻手臂輕微地晃動著,和先前冷靜的樣子大相逕庭。

    也就是這個時候,車頭前方的擋風玻璃上也已經貼滿了紙人,紙人完全擋住了車頭前方的視線,左右前後的車窗內也完全被貼滿了,全都是紙人,這個時候胡順唐才發現這些所謂的紙人,都如同剪紙一樣,只是薄薄的一片,根本不是那種用竹條和花紙糊出來的紙人。

    「這些是什麼東西?」胡順唐問狄施闐。

    狄施闐搖頭,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不知道!?」胡順唐笑道,笑得自己都覺得發寒,先不說這些東西是否有危險,現在周圍什麼都看不見,司機怎麼辦?這種能見度為零的情況下,隨時都可能車毀人亡,狄施闐卻絲毫不關心司機,相反對胡順唐的行為加以阻止。

    正常人在遭遇這種情況下,必定會是驚聲尖叫,略微鎮定一點也會和胡順唐做相同的事情,可是司機、還有T霍克以及梅麗薩三個人卻好像瞎子一樣,對發生在車外的事情完全視而不見,為什麼?

    胡順唐沒有管那麼多,伸手就將那截紙片給扯斷,揉成一團,扔到車座下方,可剛扔下去,那紙團立刻又展開,恢復成那截紙手的模樣,摸索著開始向上,直接爬向車把手的方向。

    胡順唐知道不好,又一次抓住那截紙手,可這次卻抓了個空,那截紙手非常靈活地轉了個方向,直接死死地扣住了胡順唐的手腕……

    就在同一時間,胡順唐手腕中的孟婆之手出現了,但這次卻從右手臂同時竄出兩隻手臂,直接反扣住了那截紙手,紙手被扣住的瞬間,車窗外那個還在窺視的紙人猛地向後一縮,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滋……」的紙片摩擦車窗玻璃的聲音不斷傳來,原本還貼在車窗周圍的那些紙人都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到這個情景的狄施闐鬆了一口氣,吞了口唾沫說:「胡先生,知道為什麼非開棺人不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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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陰陽眼

    車外的紙人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後,瞬間出現的孟婆之手也從胡順唐右手腕上褪去,而孟婆之手原本還緊扣著的那截紙片手也如失去了生命一樣,猛地一展,隨後又縮成了一團,變成了剛才被胡順唐揉成的紙團。

    孟婆之手又一次出現,只能代表一件事——那個所謂的紙片一定是某種與冥界有關的東西,應該回到冥界,或者說是從冥界之中跑出來的。

    半年多以來,胡順唐一直在探尋一件事,那便是孟婆之手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那雙手他完全沒有辦法隨意控制,但其他開棺人,例如唐五,還有狄施闐所提到的廖延奇等人是否能夠控制自如呢?他不知道,但從將軍墳中唐五之墓牆壁上那十幅鬼畫來看,孟婆之手在開棺時就會自動出現,另外則是自己身邊出現危險的時候,孟婆之手也會隨之出現。

    如果是這樣,孟婆之手是不是等於開棺人的保護神?

    胡順唐抓起那團紙,放在手中看著,凝視了半天又展開來,發現與普通的白紙沒有半點區別,只是摸在手中時有點油膩的感覺,如同油紙一樣。剛才那些漂浮在車窗外的紙人到底是什麼東西?鬼的一種形態?這說不通,以前從未見過有類似的記載,還有為什麼剛才紙人擋住了前方車窗玻璃的視線,開車的司機還能走得那麼平穩,而且越野車行駛在盤山道上,為何完全感覺不到車輛有過轉彎?

    在那截紙片手抓住自己的剎那,孟婆之手出現,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個紙片中必定帶有什麼東西,否則孟婆之手不會隨便出現,到如今胡順唐都沒有辦法做到可以隨意控制孟婆之手。

    胡順唐盯著駕駛位上開車的年輕人,年輕人一臉的輕鬆,撥動著空調,好像雙手很冰涼的樣子,不時將右手放在空調口吹著。

    「胡先生,有些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東西,有些人則看不到。」狄施闐的臉上恢復了笑意,雖然笑得很難看,他拿出手絹來輕輕擦去滿頭的汗滴。

    提到眼睛,胡順唐立即想起來什麼,轉頭去看狄施闐的雙眼。果然,在這之前自己從未注意到過狄施闐的雙眼一隻是雙眼皮,另外一隻則是單眼皮。

    陰陽眼?所謂陰陽眼,民間傳聞,擁有這種眼睛的人就能夠看到普通人無法看到的東西,例如鬼亦或者精靈。

    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講,大多數人沒有辦法徹底解釋明白陰陽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只是敷衍地和天賦異稟劃上等號,甚至有傳說是因為移植了死人的眼角膜而造成的,可實際上最早有文獻記載的對於陰陽眼的說法與所謂的靈異無關,僅僅只是形容一隻單眼皮,一隻雙眼皮的人。因為最早在九洲大地之上,幾乎找不到單眼皮的人,黃皮膚單眼皮的人是蒙古人特有的,中原大地之上大規模出現單眼皮人種,是在元朝後期才逐漸出現,但在當時並沒有人對此做深入研究。中國古文化中,最早陰陽眼所指的是人的第三隻眼,類似世人熟知的二郎神額頭上的那種眼睛,而佛教天龍八部之中,每一個半神也擁有第三隻眼睛,只是所在的位置不一定在額頭,陰陽眼能夠達到的目的則是看穿陰陽,而這個「看穿陰陽」所指的到底是什麼,記載中無從查起。

    很小的時候,胡順唐曾聽鹽爺提到過,一般有陰陽眼的人是沒有辦法從事類似地師這樣的行業,因為他們所靠的並不是用雙眼去觀察,而是自身獨特的一種感覺,用胡順唐自己的理解方式,等於是地師等人完全是利用周圍的環境,類似蝙蝠一樣發出某種類似雷達的掃瞄波,通過反射來探測周圍的異狀。而吳天祿的冊子中又記載著擁有陰陽眼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從事地師、開棺人和趕屍人這三個行當,原因很簡單,地師憑的是週遭環境而去感覺,開棺人擁有孟婆之手,而趕屍人則大多數通過類似法器的東西來控制人或者動物的魂魄。

    狄施闐擁有陰陽眼,這絕對是胡順唐意料之外的事情,也難怪車上其他人完全對車外的東西沒有任何反應,只有他與狄施闐非常緊張,但從狄施闐的反常來看,他必定知道剛才那些東西是什麼。

    「你能看到,我能看到,他們看不到?那是什麼東西?」胡順唐低聲問,聲音低得只有他與狄施闐能夠聽到,但前方開車的年輕人依然回頭看了一眼胡順唐,目光中充滿著不屑。

    「陰兵借道,要從冥界來到人間,首先要有三個絕對的前提條件,第一是冥界大門必須開啟,第二不能在日間,第三陰兵來從冥界到人間必須有一個正確的過渡,渡過陰陽界之間時,必須轉換本身的形態,首先要適應。」狄施闐道,也不掩飾自己的說話聲音,「舉個簡單的例子,例如說某地出現了傳染性疾病,在疾控中心趕到後,必須穿上某種特製的防化服,在確定周圍環境沒有危險之後,疾控中心工作人員才會脫下防化服。」

    狄施闐的意思很明確了,剛才那些紙人僅僅是陰兵來到人間之前轉化的一種特殊形態,只是為了盡快適應人間的環境,但這麼一說,又有陰兵現世?這世間會出現大規模的人類死亡?胡順唐略感有些不安,但又想到關於死神孟婆傳說的種種,似乎與陰兵這種東西相悖。

    車窗外漆黑一片,沒有任何聲音,胡順唐幾乎都能清楚地聽見自己與狄施闐兩人之間的心跳聲,週遭環境的壓抑讓胡順唐感覺到有些呼吸困難,而且現在車內空調溫度至少達到了30度左右,一陣陣悶熱從體內穿透出來,可背心依然有些發寒。

    「不要試圖去打開窗戶透氣,否則我們都會死,我費盡心機用了多年的時間才私下僱人做了這輛靈車,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接下來還有一段最難渡過的地方,只要走過去,就能順利到達劉家灣,胡先生請安心,既來之則安之,只要過去了,有你在,無論什麼危險我們都可以平安度過。」狄施闐安慰著胡順唐。

    此時,胡順唐覺得這個人好像不那麼討厭,說話的感覺也沒有從前那麼陰森,如果他不具備類似自己的這種能力,那麼擁有「陰陽眼」卻很可憐。試想一下,一個普通人因為擁有了「陰陽眼」而不普通,能夠看到旁人無法看到的東西,而且說出來沒有人可以相信,還會被人罵得狗血淋頭。

    曾經,胡順唐在網上看到過這樣一篇記載,一個人的日記中稱自己的某位網友聲稱有陰陽眼,自己當然不信,要嘗試,於是和那位有陰陽眼的網友視頻,在視頻打開的瞬間,那位陰陽眼的朋友立刻關掉了視頻,隨後打出了一行字:你的房間裡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那人第一反應就是轉身去看自己的身後,環視一圈後什麼都沒有發現,但那句話帶來的恐懼足足讓他整夜都沒法安睡,人最容易忽略的便是自己眼睛無法直接看到的地方,頭頂或者是背後。

    無論是那個聲稱有陰陽眼的人,亦或者是質疑自己網友有陰陽眼的人,在當時都充滿了恐懼,設身處地一想,正常人早已被嚇得要尖叫出來。

    當然,胡順唐這半年以來都沒有能夠看到稀奇古怪的東西,胡淼也沒有看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開棺人的身份得到了某種庇護。

    話說回來,胡順唐又想到狄施闐在剛才的話中提到過「靈車」兩個字,言中之意便是說這輛車就是「靈車」,眾所周知靈車是裝載死人棺材的車輛,一般靈車只會出現在殯儀館這樣的地方,沒有什麼奇特的,充其量是通體黑色的箱車,在某些地方做了特製的掛鉤等,便於懸掛大副照片亦或者是白色的鮮花等裝飾,不過靈車這樣一種東西最早可以追溯到殷商時期,當時人們對神靈鬼怪的崇拜超過了之後的無數個朝代,而且所謂的崇拜都是來源於人們對五行的研究,故此當時的靈車都不用牲畜來拉動,而是靠的人。如果死者五行屬火,那麼拉車之人必要找五行之中屬水的人來拉動,以達到「壓制」的目的。

    而自己現在乘坐的這輛所謂的「靈車」又是……胡順唐剛要開口詢問狄施闐,便聽到了車外傳來的一陣陣鑼鼓和鈴鐺的聲音。心生奇怪的同時,胡順唐側頭看向車窗外,臉剛剛貼近車窗,外面突然大亮起來……

    車子忽然從黑暗中駛進了一個繁華的市鎮之中。周圍如同白日內趕集一樣,到處都站著穿著各式衣服的男女老幼,有做買賣的生意人,有的背著竹簍來趕集,用以換取生活的必需品。不過,胡順唐卻注意到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這些人的服飾從古到今都有,甚至還看到一個穿著西裝,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正拿著一個草鞋在與一位穿著長袍馬褂的老者討價還價。

    汽車在市鎮上緩慢行走,走得很慢,車燈照亮的地方,那些人都會自動散開,可是沒有人特意去注意這倆汽車。從周圍的房屋風格來看,那些雕獸鳳舞的裝飾,還有巨大的隔層封火牆,都不像是現在的建築,這裡是古鎮?地陰門之中還有一個古鎮嗎?

    此時,一個個子較高的人,拿著一串白色的花走到車窗前來,手搭著涼棚的模樣像裡面窺視,嘴巴裡還在說著什麼,隨後又揮動著手中的花,像是要兜售東西。胡順唐湊近車窗玻璃,想要聽清楚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剛湊過去,就被狄施闐一把抓住左手道:「千萬不要開窗戶!」

    為什麼?胡順唐這三個字還沒有問出來,狄施闐又補充道:「也不要和他們對視,隔著這層玻璃,他們無法看清楚車內的情況,車子也能散發出一種和他們身上相同的氣味,如果他們聞到,或者看到,我們就走不出去了。」

    胡順唐全身被電打了一樣,趕緊向狄施闐的左側挪動了一下,眼睛盯著前方的座椅,但眼角的餘光還在看著窗戶外,問:「這是什麼地方?這些是什麼人?」

    「死物,不能稱之為人,也不能稱之為鬼,是介於人與鬼之間的東西,只能叫死物,地陰門中存在的死物,大多數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已死的事實,所以留在這個地方,一直到他們自己想明白,才會去尋找冥河的入口,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你是想提醒他們,還是想過渡他們到冥界,都是徒勞的,正常人一般情況下是沒有辦法來到這裡,如果有特殊的載具,例如說靈車。」狄施闐說著,臉上有了點難看的笑容,顯得整張臉都很是扭曲,額頭上又出現了大顆的汗滴。

    「死物?陰陽界?地陰門就是陰陽界……」胡順唐注意到車窗外那個高個子的人依然跟著靈車在慢慢走著,似乎不肯放棄向車內人兜售自己手中的物件。

    「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了,不過我們需要引路人。」狄施闐說,說完用手拍了拍前面的座椅,前方駕車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引路人?這和殷商時期靈車前也有一個挑選出來的奴隸「引路」是相同的,不過那個奴隸卻……胡順唐不敢瞎猜,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樣,那麼狄施闐這個人,自己就必須選擇另外一種辦法去對付。

    誰知,狄施闐又對胡順唐說:「你來開車,他來引路,你跟著他走,不要超過他,也不要遠離他就行了。」

    胡順唐還未答話,前方的年輕人就點點頭,此時車輛依然保持緩慢前進的速度,剛才還冒著熱氣的空調出口,此時卻開始冒出白色的冷氣,頓時充斥了整輛車內,胡順唐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他如果要下去,必定會開車門,你不是說絕對不能打開車門嗎?」胡順唐冒出這樣一個疑問。

    狄施闐淡淡地回答:「對他沒有任何威脅。」

    「為什麼?」胡順唐話音剛落,那年輕人就迅速打開車門,隨後下車,一系列的動作連貫而成,沒有一個動作是多餘的。

    引路人?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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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陰森鬼市

    「這是唯一能夠走出去的辦法,只有跟著他才能夠順利出去,你開車跟在他後面,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停下來,切記!」狄施闐又重申了一句。

    胡順唐跨到前方的駕駛座上,剛坐定,就看見車外那名年輕人非常淡定地從車外的人群中慢慢走過,回頭看胡順唐時,臉上依然帶著種不屑的笑容,還伸手拍了一下車頭前方,手上沾滿了白色的灰塵。

    那種灰塵?是灰塵嗎?胡順唐愣了下,親眼看見年輕人將沾滿灰塵的手放在嘴邊舔了一下。

    「這個混蛋!又吃骨灰!」狄施闐低聲罵道。

    骨灰!?是了,骨灰,難怪這輛靈車從樹林之中拖出來的時候,胡順唐看著外表上覆蓋著的那層灰,怎麼都覺得眼熟。如果只是灰塵,那種顏色是不是灰白得有些離奇了?無論是人的骨灰還是動物的骨灰,燒出來之後模樣都基本上相同。

    五禽骨粉,胡順唐再熟悉不過的東西,那些也是骨灰,上次詹天涯幫他找來後,還剩下不少。

    但這傢伙怎麼會吃骨灰!?

    胡順唐腳踩著油門,鬆開離合器的瞬間,突然間車身一震,熄火了!

    在車熄火的瞬間,原本還繁華的市鎮頃刻間沒了聲音,原本還在忙碌的那些個所謂的死物也都停止了各自的動作,隨後都慢慢扭頭,將目光投向了胡順唐他們所在的靈車。

    胡順唐腳下的動作也停止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此時,狄施闐猛地從後座上彈起來,抓住他的雙肩道:「發動汽車!千萬不要停!必須發動汽車!」

    胡順唐立刻伸手去扭動鑰匙,想要發動汽車,卻忘記了汽車檔位還沒有回到空擋,汽車一發動,又立刻熄火!

    狄施闐急了,抓住胡順唐的雙肩用力:「發動汽車!發動汽車!快快快!」

    胡順唐眼睛看著車窗外,又想起狄施闐那句不能和死物對視的話,又趕緊低下頭來,低下頭時才發現自己的檔位未回到空擋處,趕緊踩下離合器,回到空擋,再次發動汽車,大概是因為緊張,還有太久沒有開車的緣故,嘗試了好幾次,都因為離合器和油門之間的配合,導致車子數次熄火。

    車頭前方的年輕人好像完全不擔心汽車無法發動一樣,雙手插在褲兜中,慢慢向前走著,穿梭在一個個停止動作的死物之間,那些死物好像在汽車發動機停下來的瞬間變成了一尊尊蠟像,不再有聲音發出,不再有人有動作,全身上下唯一能略微動一動的就只有眼眶中的那對眼珠,如果那還能稱為眼珠的話。

    在胡順唐不斷地發動汽車,狄施闐不斷催促的同一時間,從靈車來的方向,街道兩側原本亮起來的燈籠和火把開始逐漸熄滅,週遭開始暗了下來,每熄滅一盞燈籠,或者火把,那些站著未動的死物就開始抖動自己的身體,頻率也越來越快,完全和剛才是兩種不同的模樣。

    「開車呀!開車!快點!」狄施闐此時從說變成了「吼叫」,胡順唐感覺到他抓住自己雙肩的手在瑟發抖,發抖就好像能夠傳染一樣,立刻傳遍了胡順唐的全身,就連他抓住車鑰匙的手也止不住抖動起來。

    害怕嗎?胡順唐此時並不覺得本身害怕,但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在體內碰撞著,讓他四肢都開始變得不聽使喚。

    終於,市鎮上燈籠和火把全部熄滅,車頭前方又變成了黑暗的一片。還在拚命發動汽車的胡順唐下意識看了下左前方的後視鏡,雖說很難看清,可依然能夠發現在黑暗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靠近靈車,漸漸地,那些死物聚攏到靈車的周圍,弓著背,腦袋前傾向車內窺視著,神情也變得很呆滯,原本還有血色的臉也成為了死灰色,雙手就像沒了骨頭一樣,垂在身體的兩側,雙手十指卻在自己大腿上輕微地彈動。

    胡順唐鎮定下來,深呼吸一口氣,抓穩住鑰匙要重新發動,突然間一個「人」趴到了他左側的車窗玻璃上,整張臉就像麵糰一樣貼在那,眼珠子在車窗上滑動著,發出「咔吱」的奇怪聲音。胡順唐被這麼一驚,鑰匙被抽動出來,掉落在了駕駛座下方。趕緊俯身去找,與此同時,貼在車窗上那個死物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隨後重重地砸在了車身之上,車身被震了一下,胡順唐身體也隨之抖動了一下。

    「發動汽車!」狄施闐又吼道,同時看著車窗外那個還在揮動雙手拍打靈車的死物。

    奇怪的是,有震動,但死物的雙手拍打在汽車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周圍幾乎變成了一種無聲的環境,隨後車子周圍開始圍攏了那些死物,有兩個死物已經開始趴到車頭前引擎蓋處,順著那個方向開始向擋風玻璃前爬行。

    終於,胡順唐找到了鑰匙,先沒有發動汽車,而是將電機給發動,重新點亮了車頭的大燈,大燈照亮了前方,在無數死物群中,能夠清楚地看見那個走在前方,背對著他們的年輕人。

    「快點跟上他!否則就晚了!一旦看不見他!我們就只能被永遠困在這裡!」狄施闐伸手指著車頭前方。

    車頭前方的年輕人也沒有回頭,徑直向前方走去,走過一個個前方明亮燈光下一動不動的死物。

    發動呀!發動!胡順唐左腳踩死了離合器,一邊扭動鑰匙,右腳則不斷地踩著油門,終於汽車在發出一聲類似野獸的嘶鳴聲後,順利發動了,發動後的車身又開始劇烈抖動,這種抖動配合上靈車周圍那些死物的拍打,讓他感覺到死死踩住離合器的左腳都有了抽筋的感覺。

    車子好像又要熄火了!胡順唐快速將離合器鬆開,又猛地踩下,靈車又發出「轟」地一聲響,胡順唐一腳踩到油門上,汽車猛地向前衝了出去,直接將趴在引擎蓋上的兩個死物甩了出去,巨大的推力同時也將胡順唐的身體死死地壓在了汽車的座椅靠背上。

    大概是身體僵硬的關係,胡順唐感覺完全沒有辦法控制靈車,而靈車則徑直衝上前方還在慢慢行走的年輕人,眼看就要撞上了……

    剎車!剎車!胡順唐不斷地對自己說,但雙腳完全不聽使喚,好像身體被其他什麼東西控制,被逃離的念頭控制著要衝出這個地方。

    「剎車!千萬不要超過他!必須跟著他!否則大家都完蛋了!」狄施闐抓住胡順唐雙肩的手又一次發力,雙手的指甲好像都陷入了胡順唐的皮膚下。一陣劇痛感傳來,頓時讓胡順唐清醒了不少,在鬆開油門的同時,他猛地踩住了剎車,車子快速剎住,在地上滑行了兩米後停住。

    這次胡順唐學聰明了,立刻將檔位回到了空擋上,避免再次熄火。

    車頭前方的年輕人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後方的車輛出了狀況,依然慢悠悠地在前方走著。

    胡順唐終於鬆了一口氣,大口吸了好幾口氣之後,半趴在方向盤,看著左後的後視鏡中,那些死物沒有追趕過來,周圍又重新亮起了燈光,就如同先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僅僅是胡順唐和狄施闐的幻覺一樣。

    胡順唐道:「你為什麼要弄個手動擋的汽車?」

    狄施闐回答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話:「省油,因為靈車的油不好找。」

    「有錢還找不到油?」胡順唐怒道,認為這不是理由,「為什麼車子一停下,那些東西就會撲過來?」

    胡順唐問這句話的時候,看著車後後視鏡中映出的狄施闐。狄施闐滿頭大汗,也不拿手絹去擦,只是面無表情地回答:「靈車發動之後,在燃燒油的過程中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氣味,所以他們會視而不見,認為這靈車和他們是相同的東西,反之,如果發動機停止運轉,油脂停止燃燒不再散發那股氣味,他們自然會圍過來。」

    油脂!?燃燒油脂!?這車燒的是什麼油!?

    胡順唐扭頭過去瞪著狄施闐:「這車燒的是什麼油!?」

    胡順唐又想到最早在換車時,還讓年輕人從商務車之中抽油,加之狄施闐所說來到這個地方採取了特殊的辦法,還有這是輛特製的靈車,那種油會不會……

    「屍油……」狄施闐笑了,笑得很難看,「很意外吧?」

    的確很意外,胡順唐怎麼都沒有辦法想到汽車竟然可以燃燒屍油產生動力。只是知道在茅山道術之中,有一種所謂的「十里香」主要的物質就是採用的屍油,外界一直認為十里香可以驅邪,避免邪物死物的靠近,卻並不知道,十里香僅僅是一種茅山道術中類似障眼法的手段,燃燒起十里香,在周圍充斥著那股氣味,讓死物或者邪物無法分辨眼前到底是不是人,是不是自己要攻擊的對象。

    無法分辨,自然就不會產生任何興趣。

    「這輛車我花了多年的時間,找了數個高人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平穩地度過地陰門,前往劉家灣尋找鎮魂棺!嘿……」狄施闐說。

    多年的時間?這麼說在T霍克找上狄施闐之前,他就開始尋找鎮魂棺了?而且這時候,他說出這句話來,不怕T霍克聽到?

    胡順唐下意識回頭看了一下越野車後方,T霍克和梅麗薩兩人一動不動坐在那,好像死人一樣。

    剛才那種情況下,就算T霍克可以保持鎮定,但那個小女孩兒怎麼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3
第三十三章 幽冥擺渡人

    繁華的市鎮下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真相?地陰門中的鬼市,真的是所指的陰陽界嗎?自以為已經經歷過世間最恐怖事件的胡順唐,從那鬼市上走過的時候,頭皮也是一陣陣發麻,特別是那些死物無聲的拍打,每一次拍打都好像透過汽車打到了他的身上。

    靈車緩慢前進,車頭前方的年輕人走得還是如先前那樣緩慢,完全不著急,周圍的死物也對他視而不見,就如對現在的靈車一樣,漸漸地,汽車駛離出鬼市,又進入到一片黑暗中來,那個年輕人卻沒有停下腳步。

    他是誰?胡順唐腦子中閃過這個念頭,忍不住問了出來:「那個人到底是誰?」

    後座上的狄施闐答道:「另外一個僱主幫我找到的引路人,這些辦法也都是他教給我的,如果沒有他所教的辦法,我找不到地陰門的入口不說,也沒有辦法平安地走過鬼市。」

    的確,地陰門和冥河不相同,冥河僅僅是人死了之後會渡過的地方,傳說那裡有一個擺渡人。可無數記載之中都沒有提到擺渡人的具體身份,是否和死神有什麼關聯等等。正常死亡,壽終正寢的人都必須在死後,靈魂脫離身體,然後前往冥河,一旦渡過冥河就永遠沒有辦法回頭。可矛盾的是,有些記載中冥河是一條河溝,鹽爺也曾經這樣說過,在那河溝上有一塊墓碑搭建的小橋,小橋上站著孟婆,也有記載中說冥河是一條寬大的河流,河流旁邊有一艘木船,木船上終年站著一個擺渡人。唯獨地陰門不一樣,地陰門是除了陰陽死物所在地,陰兵的必經之地,沒有任何記載說人可以平安來到地陰門。

    看來狄施闐的另外一個僱主,肯定不是普通人,他能找出平安度過地陰門的辦法,勢必是想要找到鎮魂棺,關鍵的問題還在於,狄施闐先前所說水牛壩村就是現在的劉家灣,而劉家灣又是出名的乞丐村,算命村,曾經新聞都有所報導,地圖上卻永遠都找不到,那村中現在的人又為何能夠在地陰門之間來去自如?

    這個答案只能在渡過地陰門來到劉家灣之後才能徹底查明白。

    剛才心頭一連串的疑問,這個時候變成了一種無形的動力,驅使著胡順唐一定要查個明白這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汽車就這樣保持著極慢的速度又向前行駛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後,終於遠離鬼市後,胡順唐從後視鏡中看到,汽車在一片黑暗之中行駛著,被遠遠甩在後方的鬼市就好像是漂浮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城鎮,而前方那個年輕人也同時停在了路邊。

    胡順唐回頭看著狄施闐,問:「停車?」

    狄施闐遲疑了一下,這種遲疑讓胡順唐覺得奇怪,難道他不打算讓那個年輕人上車了?

    「停車,讓阿柱上來吧。」狄施闐說,這個時候胡順唐才知道年輕人的名字叫做「阿柱」,不管那是代號也好,化名也好,總算知道了一個名字。

    胡順唐停車,但沒有熄火,只是掛在了空擋上,隨後跳到後座上,和狄施闐坐在一起。阿柱上車來,一句話也沒有說,發動汽車,繼續向前行駛,依然行駛得很緩慢,狄施闐此時看了看手錶沉思了一會兒說:「快天亮了,我們休息一天吧,等入夜再上路。」

    我們休息一天吧!?這是什麼意思?狄施闐的話好像對阿柱來說就是絕對命令,阿柱迅速完成了掛空擋,熄火,等一系列事情,隨後目視車頭前方,就那樣坐著,就好像那樣他就在休息一樣,而狄施闐也已經閉上了雙眼,雙手輕輕放在手提箱上面。

    胡順唐又看向車後方,後方那扇特製的黑色玻璃內,完全看不清T霍克和梅麗薩兩個人,只是模糊地有兩個人影坐在那,一動未動,沒有躺下,也沒有任何動靜。這突然間,除了自己,好像其他四個人就像是失去了能源的機器人一樣,頓時進入了停滯狀態,不,T霍克和梅麗薩一直以來都保持著這種狀態。

    胡順唐用手敲了敲窗戶,問:「霍克先生,廖然的其他筆記呢?可以接下去看嗎?」

    T霍克沒有回答,反倒是狄施闐睜開眼睛,盯著黑漆漆的車頭前方,模樣十分陰森說:「胡先生,我希望你還是趁著這個時候好好休息一下為好,前面需要你出力的地方還很多。」

    「我睡不著。」胡順唐說,的確他睡不著,而且被汗水弄濕的衣服現在感覺特別難受,車內剛才忽冷忽熱,讓他恨不得馬上找個有熱水的地方痛痛快快洗個澡。

    一本線裝的冊子遞到了胡順唐面前,遞給他的竟然是狄施闐,胡順唐接過那本冊子後,狄施闐一句話沒說,又閉上了眼睛。

    胡順唐翻看那冊子,要比上一本厚很多,應該是記載了不少的東西,從筆記側面來看,紙張的顏色也多少有些變化,應該有一部分是後來寫上再重新裝訂的。

    「胡先生,希望你能在廖然的記載中多找到一些線索,你應該沒問題的。」狄施闐突然開口說話,好似在鼓勵。胡順唐略微一驚,只得點點頭,如今對他來說,已經到這種地方了,就算有辦法回頭,他也沒有任何把握可以自己獨身一人返回「人世」,只能「將錯就錯」走下去,查清楚鎮魂棺到底是怎麼回事。

    翻開那本冊子,胡順唐發現一開始寫的完全接不上上本筆記的記載,反而寫了大堆關於廖然最早之前和張浩天前往水牛壩村的事情,胡順唐挨著看下去,試圖找到和他們這次前往劉家灣相似的地方,可惜上面記載的多是張浩天與廖然之間的對話,可以看出廖然對那個張大人的緬懷之情,並沒有多說他們在路途之中是否遇到了相同的怪異事件,從這裡可以看出,張浩天是必死無疑了。

    如果這裡真的是地陰門,又必須通過地陰門才能到達水牛壩村,就是今天的劉家灣,為何他們當年沒有經歷過這些?

    翻完那本筆記的前三分之一,記載開始跳轉,直接跳到了廖然在義莊中發生的事情,開頭不斷地寫著一個字——死。

    一個死字幾乎寫了兩頁,某些地方看得出下筆的廖然似乎很害怕,筆鋒上多有變化,有幾個「死」字還能看出廖然寫時手抖得十分厲害,翻閱完那兩頁,終於進入了整體——

    義莊內,磨牙聲傳入廖然的耳朵中,同時廖然也抓到了手中的槍,四下觀望,想要尋找出磨牙聲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人的心理在這一刻變得十分矛盾,既想知道聲音的來源,又害怕自己看到來源之後,會發生十分恐懼的事情。

    左邊?右邊?左右都有三口棺材,右邊的三口棺材之中只有一口有屍體,都是打開棺材蓋的,而左邊三口棺材則是封閉好的,但聲音卻無法辨別到底是從左邊還是右邊發出的,只是知道磨牙聲肯定是來自義莊內,而不是門外,不過門外又是什麼東西在撞門!?

    廖然緊靠著門,渾身的力量依然在拚命地抵住門口,那扇破爛的木門根本關不嚴,他慢慢扭過頭透過門縫看過去,依然能清晰看清楚門外那堆篝火,可變換自己所在位置的視角,篝火周圍什麼都沒有!看不到先前那些完全不動的腐屍,也沒有任何動物走過的痕跡。

    那是什麼東西?無形的壓迫感從頭頂貫穿著廖然的身體,廖然又換了個姿勢緊緊靠著門,恨不得周身都長滿耳朵,一半去聽門外,一半去聽義莊內,甚至萌生出自己要是不走進義莊來,就在那黑暗的地方或許不會遭遇這種困境。

    廖然的思想已經產生了混亂,即便如此,他還是克制著自己的身體不要過於顫抖,畢竟他是軍人,手中還有武器,可現在武器和門口那堆篝火成為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沒一會兒,廖然做了一個決定,決定將其中一口棺材給推到門口頂住大門,等待天亮,就算義莊內會出現其他什麼怪物,自己也能拚搏一番,實在不行,那就乾脆……廖然拿出在腰後小包中裝著的兩個小炸彈,在那個年代還沒有手榴彈這麼一說,依然靠的是用火點燃引線然後引爆,而且在軍隊中配發也只是少數,這兩個炸彈都是廖然返回鎮中調兵時,以防意外自己隨身攜帶的,還下令每個士兵都身揣兩個,看來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廖然起身,將一口棺材給推到地上,然後搬開那口棺材下方的屍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棺材推到了義莊門口死死頂住,隨後往棺材內放了一枚炸彈,將引信抽出來,掛在旁邊放好,以防萬一有什麼東西要衝破義莊的大門,就立刻引爆炸彈!

    棺材頂住大門後,廖然的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但旁邊擺放的屍體依然看起來是那麼駭人,他在周圍轉了一圈,找了幾柱香點燃後,祭拜了下那些自己不知名的死者,隨後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看著漆黑一片的窗外,等待著白天的到來。

    此時廖然突然想到一個奇怪的地方,為什麼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站立的屍體都已經高度腐爛,而棺材內的這些屍體卻相反保持著死前的模樣,雖然面呈死灰色,可並沒有腐爛的跡象?看樣子至少也死了有多日了。

    經歷過戰場的廖然雖然不是很懂屍體的腐爛時間和程度,但從屍體皮膚的顏色推斷出,這些人至少已經死了有兩天的時間,兩天在這種天氣下,皮膚必然會緊縮,隨後開始膨脹,稍不注意都會爆出那種噁心的屍水來,可義莊內的屍體除了顏色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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