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午夜開棺人 作者:唐小豪(已完成)

 
Babcorn 2016-5-17 12:42:5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280323


【作者概要】:唐小豪

【小說類型】: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
相傳,民間大戶士族因為詭秘的理由不得不開啟家中先人亦或者親屬已經落葬的棺材時,必會通過特殊渠道私下聘請一種「天賦異稟」的人,而這種人被稱為「開棺人」。

棺材鎮可咒人數代的奇葬[白狐蓋面];腐屍村可使人永生的[鎮魂棺]

郪江崖墓所藏可致陰兵之[牧鬼箱];成都零號防空洞內的陰鐵[閻王刃]

邛崍天台山陰冥地街中的[烙陰酒];若爾蓋草原扎曼雪山中的[炙陽簡]

開棺人的詭異經歷,環環相扣、步步驚心,為您揭開中華異文化詭事,陰陽五行、八卦周易、奇門遁甲、風水異事、特種軍事和諜戰懸疑。

【其他作品】:追毒 謀臣與王子  飛流直下的青春 天書開卷  奇貨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5-18 10:57 編輯

請注意!18年六月份排版問題是論壇問題請發現的先私信我!刪了就不好改了!!五天一更新,等不及的可以私信我詢問幫更。章節有錯誤,麻煩在錯誤章節下扣分提示或者私信都行,我會及時修改。

已有(1122)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5
第一章 往生穴活人葬

    一九二三年,北洋政府時期,西南某地深山中。

    深夜,烏雲遮天,不見皓月不見星辰。

    一行四人,排成一列行走在山林之中。為首的唐五手拿枴杖、燈籠,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背著竹簍走在最前。身後跟著三個和他同樣打扮的人,緊跟其後的是他的獨子唐紹木,另外兩人分別是他的弟子公孫賦、關童。

    四人入夜之後,已經按照主顧吩咐的路線在山中繞了三個多小時,依然沒有看見那座「破頭山」。主顧胡家長者的說法是,沿著進山的路,一直走,走到沒有路之後,再穿過北面半山腰的叢林,叢林過後,能看到一池深潭,而破頭山就在深潭之後,走到「破頭山」花不到四個小時。而此時,四人剛剛走過了叢林,已經足足花掉了三個多小時,照這樣走下去,在天亮之前都找不到胡家的那座祖墳。

    「爹,我累了。」唐紹木抱怨道,將手中的枴杖一扔,坐在地上就不想再起來。

    「起來,繼續走,好不容易遇到這種天氣,過了今天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唐五皺起眉頭盯著已經三十歲卻依然帶著孩子氣的唐紹木。

    公孫賦摘下自己頭上的斗笠,抬頭去看天空,天空中烏雲滿佈,但隱約能透過烏雲看到月亮的輪廓。看了一陣後,公孫賦看著師父唐五道:「師父,烏雲會不會散了?」

    公孫賦剛說完,關童和唐五都將頭抬起看著天空,關童此時也說:「師父,看樣子真的要散了。」

    唐五搖搖頭:「我在家中看了三天,今天應該是遮月夜,烏雲散不了,趕路吧,必須要在天亮之前幫胡家開棺,否則等到日出,這一趟我們就算是白來了。」

    唐紹木雖然渾身痠痛,不願意起身,但也知道遮月夜的重要,開棺人九忌中第三忌便是玄日皓月星辰,也就是說白天、看得見月亮和星星的夜晚都沒有辦法開棺,否則會出亂子。可到底會出什麼樣的亂子?唐紹木不知道,他父親也不會告訴他,因為九忌中第七忌是不能師傳家中子嗣。

    當然,唐紹木自己也不願意當個開棺人,因為他天生膽小,夜路都不敢走,更何況是替人開棺?

    四人又穿越了一片叢林,終於看見了胡家長者所說的那池深潭,走近時卻聽到嘩的水流聲。四人將手中的燈籠高高舉起,這才看清楚,在深潭之上是一處泉眼,泉眼中有水不斷地往下,流進深潭之中,但深潭周圍卻沒見有水道、溪流,可見這深潭下方肯定是通往山下的河流。

    「好山,好水,好穴呀。」關童忍不住讚道,一旁的公孫賦也點頭稱是。

    唐五微微一笑,問:「你倒是說說怎麼個好法?」

    關童先指著身後道:「師父,你看這山,表面上看似一座,但卻是山中生山,兩側延出橫脈,兩側橫脈乃是龍虎位,如果這處深潭換作是一座小山,那這裡便是形忌穴之一的玄武吐舌。」

    「對呀,師父。」公孫賦接著說,「你說過牛畏直繩,虎防暗箭,玄武忌舌。如中間是座小山,兩側龍虎必護不住中間過長的玄武之舌,對後世影響極大,但這裡卻是深潭,意為龍虎護金穴,水可生財……」

    公孫賦越說越覺得不對勁,環視周圍一圈後道:「這裡是個假穴!是真的玄武吐舌!」

    唐五淡淡一笑,放下燈籠,重新戴上斗笠道:「看出來就不算傻,這裡地勢奇高,這玄武的舌頭不是沖外,而是衝天,是大忌,誰要是把先人葬在這裡,後果不堪設想,走吧,胡家先人肯定不會葬在這裡,否則的話就不會成為太平鎮的首富啦。」

    又走了一個時辰後,四人終於看到了那座「破頭山」。所謂的「破頭山」也就是一座小獨山,山峰頭不知何原因塌陷下去,故此這種小山都被稱之為破頭山。

    四人繞過破頭山在山後的一處窪地內終於發現了胡家的祖墳。看到胡家祖墳的那一剎那,唐五手中的枴杖脫手了,他將斗笠取下,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圍的地形,隨即吞了口唾沫,雙手有些微微發抖,差點摔倒在地。

    公孫賦和關童見狀忙奔了上去,扶住唐五,而唐紹木卻沒有發現自己爹爹的怪異,自顧自地找了塊草地坐下打著哈欠。

    「師父,您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公孫賦邊說邊看著周圍的地勢地形,雖說這裡不是什麼好穴位,普普通通,也沒有犯什麼大忌,為何師父會這樣?在一旁的關童也有著相同的疑惑。

    「想不到我活了快六十年,竟然會親眼看到這種穴位,原來真的有……有……」唐五呼吸變得急促,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來。

    「有什麼?」公孫賦問,問完後和關童對視一眼。

    「往生穴!」唐五幾乎是咬著牙將那三個字說出來。

    「往生穴!?」公孫賦和關童齊呼道,對他們來說,這個名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師從唐五以來,時常聽他提起過這種極陰穴位,陌生的是他們師徒三人從來沒有一人親眼見過往生穴。

    往生穴,在風水偏門之中又稱為活人葬。這種穴位往往是地處高地,高地下掩埋有至少百具死屍,雖終日暴曬,但死屍亡魂得不到釋放,怨氣極重。要下葬在這種穴位之中,必不能葬死人,一旦下葬死人,其後人便會在幾月之內家財敗盡,家破人亡。即便如此,往生穴這種穴位卻比真龍穴等福穴更容易在短時間內讓後人發家,要使其產生作用,必須達到兩個條件:其一下葬時,所葬之人必須活著,年齡在16歲以上65歲以下;其二必須有特製的棺材,棺材中放置足夠人吃七日的飲水乾糧,目的是棺材中的人必須在地下撐過七天。如果沒有撐過七天,或者超過十四天,那麼「活人葬」便會失敗,而所在的「往生穴」也會成為一處死穴。最可怕的還是,此處的「往生穴」陰氣過重,而白天又會被烈日全部覆蓋,加之「往生穴」中的人又活過十四天,那麼此人極有可能變成「活死人」,壽命大增不說,還會失去原本的意識,成為行尸走肉,危害人間。

    公孫賦和關童在四下詳細查看了一陣,因為是第一次見這種穴位,還有些拿捏不準。作為大師兄的公孫賦小心翼翼地問唐五:「師父,你沒有看錯吧?我看這裡沒有什麼問題。」

    唐五臉色嚴峻,先是將雙手放在竹簍中的「五禽骨粉」中搓了搓,隨後放在耳邊道:「你們學我的模樣,聽聽。」

    公孫賦和關童立刻放下背簍,拿出背簍中的「五禽骨粉」,學著師父的模樣搓了搓,放在耳邊。那五禽骨粉是開棺人必備的物件之一,用虎、鹿、熊、猿、鷹五種動物的骨頭磨製而成,抹於雙手既可避邪物又可通陰陽。

    公孫賦和關童剛將雙手放在耳邊,臉色就變得慘白,愣了片刻之後才互相看了看,又一起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師父唐五。

    唐五冷冷地看著他們問:「聽到什麼了?」

    關童吞了一口唾沫道:「鬼哭!」

    他們耳邊聽到的是一陣陣夾雜著風聲的鬼哭,就好像是那些亡魂趴在你的耳邊吹著氣,對你竊竊私語一般,再加上突如其來的一陣陰風,公孫賦和關童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知道這次真的遇上麻煩了。

    「師父,現在怎麼辦?」膽子最大的公孫賦此時都已經被嚇得不輕,他隨師父出道最早,但運氣甚好,從沒有遇到過任何邪門的事情,沒想到今天竟遇上了「往生穴」!

    關童雖然被嚇得一臉慘白,但依然死撐住,不敢將自己膽小的模樣表露出來,生怕師父責怪。

    「幸好你們沒有入胡家的族譜。」唐五嘆了一口氣,「看到玄武吐舌時我就知道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公孫賦忙問:「師父,那你入了胡家的族譜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想害我們?」

    關童忙盯著唐五,希望能從師父那得到答案。

    唐五搖搖頭:「胡家祖輩當年一定被人給算計了,欺瞞了他們在往生穴處用了活人葬,此穴一旦反噬,不僅僅是家破人亡,這穴中所葬的人也會變成怪物,搞不好釋放出這鎮在墳下的冤魂……」

    唐五說到這沒敢再說下去,他就算想想都覺得可怕。

    「師父!畢竟胡家的人騙了咱們!說是有人多年前在他們的祖墳中放了破壞風水的物件,需要我們替他們取出來!若不是這樣,我們怎麼肯來?我們回去找胡家的人算賬去!」公孫賦說著就要往回走,卻被唐五一把拉住。

    唐五沖公孫賦無奈地搖搖頭道:「記住開棺人九忌中,五忌傷害死者生屬,六忌開棺不收重金。我如今按照規矩入了他們胡家的族譜,目的就是擔心胡家祖先怪責外人開棺,還收了一筆重金,那可都是金條,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想這大概是天意吧,天意不可違,動手!」

    唐五說完,從竹簍中拿出工具,走到祖墳前,進行開棺前的儀式。先是焚香九柱分別拜了三界,又用烈酒圍著祖墳撒了一圈,敬了六道,接著便是取出代表五行的物件,擺於四方和胡家祖墳頂端。

    開棺人這項職業十分特殊,其中九個忌諱中第八項便是忌信神不敬神,其中意思便是當開棺人不可信神的存在,但又不能不尊敬神,聽起很是矛盾。當初唐五從師時,向師父提出過這種疑問,師父的解答很簡單:開棺人隨眾生,眾生信,我們不信,反則不靈,但不信不代表不敬,敬也不能代表信。

    在此前提下,在開棺之前開棺人必要先敬天、人、地三界,再敬天、阿修羅、人、畜生、惡鬼、地獄六道,最後便是用五行器皿立於所開的墳地四方,如果棺材中人五行屬水,那麼代表水的器皿物件便要先擺於墳墓頂端。

    一切妥當之後,唐五取出紙錢遍灑墳地四周,接著將墳墓頂端的器皿綁於身上,這才將雙手抹上五禽骨粉準備動土。公孫賦和關童見儀式結束,此時已無法收手,又知道師父的脾氣,無奈也只得上前幫忙動土,雖說兩人沒有按照規矩入那胡家的族譜,但只要身體不挨到棺材便不會犯了禁忌。

    此時,在遠處的唐紹木已經熟睡,進入了夢鄉之中……

    過了一個多小時,三人終於將胡家祖墳土堆給挖開,將棺材上面的泥土全數抹去後,唐五又一次愣住了,同時上前查看的公孫賦和關童也渾身一震!因為他們看到的並不是木棺,而是一口巨大的石棺!難怪祖墳修建得比平常大戶士族還要大上一倍!

    「土埋石棺,乃是棺中棺!當年胡家祖先到底讓何人進到這墓穴之中?」唐五盯著那石棺自言自語道,剛才翻土流下的汗水已經全數褪去,換來一身冷汗。

    民間採用石棺,最早要要追溯到秦時,在西南夷民之中也大多採用,可西南漢民,採用石棺下葬無外乎是因為擔心棺中財物被盜,所以下葬時將石棺封死,還有一種情況便是擔心棺中屍變!而在往生穴中使用石棺,則是因為棺材中還必須使用一口木棺,將活人放在特製的木棺之中,若是下葬之人本身情願,那大可不必使用棺中棺,換言之如果下葬之人是被強迫要挾,必定要使用這種棺中棺,以免那人下葬死去後接觸到地氣產生異變。

    但是這世間,鮮有人願意甘願被活埋,大部分的活人葬都是被逼無奈。這與古代陪葬者又不相同,那時陪葬者在墓道封閉之前都會被殺死,但往生穴中下葬時,人必須要活得好好的。

    被自己至親之人活埋於地下的人,不用去想便知道其怨念必定很深。本著求生的慾望,一定會吃故意留下的食物飲水。為了讓下葬的活人活過七天,但不超過十四天,都會故意在棺材中留下氣口,同時在食物飲水中下慢性毒藥,讓那人在棺材之中存活的時間不長也不短。

    「我推斷這棺中所葬之人,必定是從小便對家族心存不滿,因為只有這樣,才會極大地讓往生穴發揮出其作用,這種人一旦被活葬後,怨念必定加重數倍,這樣一來,他死後屍身一定會發生異變!胡家為了後世發家竟用了這種手段!」唐五感嘆道,同時又覺得可怕,心中在想此時應該怎麼辦?已經入了胡家族譜,收了重金,必須要開棺動屍,可一旦開棺,異變屍體逃出肯定會危害鄉鄰。就算是要幫胡家改了風水,也必須要將石棺中屍體取出來,可怨念極重的屍體,就算不會產生屍變,任你埋在什麼穴位,就算是真龍穴都不會給後人帶來半點好處。

    想了好一會兒,依然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正在此時,卻聽到身後有人高喊道:「唐五爺!為何不動手開棺?還等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6
第二章 碳棺

    唐五一回頭,便看到胡家大公子胡天祐帶著一眾護院手持火把站在遠處,而在胡天祐的腳下則是被塞住了嘴巴,不斷掙扎的唐紹木。

    胡家果然有問題,竟讓大公子胡天祐一直帶人偷偷尾隨?唐五也算是個跑江湖出身的,大場面見了不少,見此場景定了定神之後,從墳地上走下抱拳道:「大公子,想不到你一直尾隨我們到此,現在又綁了犬子,不知到底為何?」

    「唐五爺!得罪了!我只是心急開棺之事而已,在旁邊看了半天,沒見你動手,只好現身出來催催你。」胡天祐手持一柄鋼刀,刀刃緊挨著唐紹木的咽喉,只要稍稍一動,唐紹木便會血濺當場。

    唐五的兩名徒弟公孫賦和關童正要上前,被唐五伸開雙臂擋在身後,隨即道:「大公子,我並不是不開棺,如今已經起土,臨開棺只剩下最後一步了,而我已經入了胡家的族譜,斗膽問上一句,大公子可知這是什麼穴位?這石棺作用是什麼?」

    胡天祐手中鋼刀一緊,鬆開了自己踩住唐紹木的那隻腳:「你說什麼我不明白,這本就是你的事情,你自己都說了,成了我們胡家的人,拿了我們胡家的錢,就應該幫我們胡家辦事,說好聽點,你現在算是自己幫自己。」

    心急唐紹木安全的公孫賦此時低聲道:「師父,不要和這種人廢話,我和關童繞到他們身後去,將小弟給救回來。」

    「不可。」唐五沉聲道,深吸一口氣,「他應該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想最近胡家有些沒落,大概是真心急了,平日內的胡家大公子不是這副模樣。」

    唐五說罷又大聲道:「胡大公子……」

    剛喊完名字,胡天祐便已經將地上的唐紹木抓了起來,用刀在他胸口劃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直流。唐五強忍著憤怒阻止著兩名要衝過去的徒弟,向他們搖頭示意不要衝動。

    「我數三下,如果五爺再不開棺!就休怪我不客氣了!」胡天祐把唐紹木的腦袋壓了下去,將刀刃放在上面,作勢要砍下去。

    唐五見狀忙舉高雙手道:「我馬上開棺!但我們三人開啟這口石棺有些困難,還需要胡公子幫忙!」

    「真的要開棺嗎!?」關童低聲問,他擔心開棺之後會出現麻煩。

    唐五低聲回答道:「開棺之後,你們兩人都退遠一些,拿好傢伙,明白了嗎?」

    「明白了。」

    此時,胡天祐已經用刀押著唐紹木,領著一眾護院走了過來。唐五看見唐紹木臉上的淚痕,暗罵了一句蠢貨。可不管怎樣,那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做開棺人這行本就有損陰德,雖說曾經跟隨師父開過數次棺,但都沒有接觸過棺材,因為開棺人一生只可開棺數次,不宜過多,否則折壽無後不說,還會遭致天譴。

    第一次真正的動手開棺!想不到竟會遇到這種事!唐五在心中感嘆道,隨即在胡天祐的威逼下,將五禽骨粉撒在那石棺之上,雖然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用了總比沒用的好。

    在胡天祐和護院們的監視下,唐五準備開棺,本想從竹簍中拿出護身的武器,可擔心胡天祐疑心,只得作罷。在棺材周圍摸索了一陣後,唐五奇怪地發現這石棺竟然沒有用石漿封死?只需要三五個人一齊動手,便可將棺蓋打開。

    要不要打開?唐五還在遲疑著,可在一旁的胡天祐似乎已經發現了石棺可以推開,架在唐紹木手上的刀收了一下道:「五爺!請開棺!你先動手,隨後我的人會幫你!」

    胡天祐對唐五說完後,又對一眾護院說:「你們大可放心,你們也算是胡家的人,五爺只要碰過棺材,你們再動便無事,回去之後我重重有賞!」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說是人!這群護院聽說有錢之後,個個都摩拳擦掌準備在大公子面前表現一番,回去好多拿點賞錢。可胡天祐根本就不懂開棺的規矩,除了動土之外整個過程都只能讓開棺人一人動手,就算棺蓋沉重,開棺人也自有辦法打開,外人是碰不得的。

    唐五知道此時就算解釋也沒有任何作用,只得在心中暗暗叫苦,被迫壞了規矩,就算死了,也沒有臉面下去見已經仙逝的師父。

    唐五雙手掌在棺蓋之上,用力一推,棺蓋紋絲不動,就在此時胡天祐一聲吆喝,眾家丁都跳了下去,幫助唐五推動著棺蓋。隨著棺蓋逐漸打開,從開口處湧出一陣陣白煙,唐五見狀立刻喊道:「大家快走!摀住口鼻!」

    唐五此言一出,又加上親眼看見了棺材中冒出的白煙,眾護院立刻呈鳥獸散。

    胡天祐拖著唐紹木退後了幾步,眼看棺蓋就要被打開,此時怎麼能罷休?乾脆撒謊道:「無礙,這是我家祖輩放置進棺材中的沉煙珠!防腐之用!自然有白煙冒出!大家再加把勁,推開棺蓋!」

    那群人聽胡天祐這麼一說,當然是相信這個胡家大公子的話,又重新回到棺材前,也不等唐五下令,幾下就將棺蓋給推開來。此時在一旁的唐五卻聽到那群護院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心中覺得奇怪,忙撥開人堆走近石棺,此時石棺中的白煙已經基本散盡,雖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物所出的白煙,但從眾人現在的狀況來看,應該沒毒。

    唐五湊近定睛一看石棺內,再次愣住,石棺中的確有一副棺材,但卻不是木棺,是一副碳棺!

    碳棺,說是棺材,其實所指的是一種刑罰。碳棺本身是青岡木做制,而青岡木本身在西南方向百姓手中最大的作用就是燒炭。古時,對於重犯,在被斬首之後,身子和頭顱不能一起下葬不說,身子還會被裝入這種加了特殊藥水的青岡木棺材之中焚燒,如果家人要收屍,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收到的就是一副碳棺和碳棺內早被燒焦的屍體。傳說這樣一來,死者的亡魂落入陰間之後,會被冥火燒上四十九年才能轉世。

    眼下,為何在石棺之中會出現一副碳棺?唐五下意識地抬眼去看正漸漸走近的胡天祐,胡天祐也是一臉的迷茫,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甚至都不知道「碳棺」到底是什麼東西。

    公孫賦和關童兩人也撥開人群來到唐五的身邊,先也是一愣,隨後公孫賦低聲道:「師父,怎麼會是……碳棺?」

    唐五搖搖頭,讓眾人讓開,自己則伸手去摸那副碳棺,表面上來摸,很結實,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換言之,如果當初是用碳棺下葬,那麼棺內的人必定已經死了,可要是死了又如何解釋胡家的發跡?

    「你們都退開!」唐五對眾人說,「現在才算是真正的開棺!」

    眾人退開,公孫賦和關童卻留了下來,唐五轉身看著他們,低聲道:「將我的竹簍拿過來,隨後你們也退開,要是我有什麼事,記得將你們的小弟救下來,以後就託付給你們照顧了。」

    「師父!」關童正要上前阻止,卻被公孫賦拉住,公孫賦皺著眉頭衝他搖搖頭,意思是他應該清楚師父的脾氣,下定決心想做什麼,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公孫賦將竹簍交給唐五,唐五從竹簍內將兩枚細長的銀釘,兩枚略粗的竹釘,還有五禽骨粉拿出來,隨後又戴上了那副從師父處傳下來防腐防毒防火的蛟皮手套,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唐五仰天高聲道:「祖宗在上,師父在上,不孝徒子唐五今日為了不破了規矩,冒死開棺,還請祖宗和師父保佑!」

    說罷,唐五跪下來,分別拜了四方之後,又向那碳棺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不知你是何人,但我絕無惡意,只為救胡家後人,如你不情願,就將血仇報到我一人身上,千萬不要傷害他們。」

    就在唐五剛抬起頭來的時候,碳棺內突然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咚……咚……敲擊聲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唐五身子一震,起身略微向後退了一步,而周圍的人也都嚇得全部退到了遠處,還有幾名膽小的護院已經挪動步子,倒退著往來時的方向走。

    胡天祐雙腿發抖,被他壓著的唐紹木渾身抖動如同篩糠一般。同時在唐五身後不遠的公孫賦和關童兩人深吸一口氣,已經抓緊了手中的銀釘,只要那碳棺中一旦爬出什麼東西來,就立刻將銀釘擲出。

    此時唐五腦子中只有一個念頭:開棺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冒出這種念頭並不是因為唐五膽大,而是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過於蹊蹺,蹊蹺到他就算此時逃脫,下半生也會活在遺憾之中。

    唐五雙手緊握銀釘和竹釘,慢慢向碳棺走去,就在此時,碳棺旁邊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中出現一隻蒼白的手,手上還滿是黑色的絨毛,如不仔細看,還以為碳棺中關著一隻黑熊!可離得如此近的唐五看得很清楚,那不是熊爪,是長著黑色絨毛的人手!

    真的異變了!?

    裂口越來越大,被胡天祐制住的唐紹木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一把將胡天祐給推開,自己發瘋似的跑開了。這種情形下,唐五已經顧不得兒子,雙眼直盯盯地看著裂口處,當他看清楚裡面那具屍體之後,忍不住驚呼道:「白狐蓋面!」

    那的確是一具死屍,可死屍並未穿任何衣物,全身如白玉一樣透亮,長滿了黑色的絨毛,更可怕的是在那具死屍的面部竟然蓋著一具白狐乾屍!

    那一刻,唐五似乎明白了什麼,還未等他有所行動,碳棺中那具死屍已經破棺而出,直直地跳了出來,卻沒有向唐五撲去,相反是撲向了在一側的胡天祐……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6
第三章 倒掛血屍

    八十八年後,清晨時分,原本平靜的廣福鎮被旅館服務員的一聲尖叫聲打破了平靜。當小鎮派出所所長劉振明領著民警趕到的時候,也被旅館房間內那具倒掛的血屍給嚇壞了。

    小鎮的民警多年來都沒有經辦過真正的刑事案件,更何況親眼見到這樣一具死狀詭異的血屍,都忍不住跑出房間在走廊上「哇」吐了起來。領頭的所長劉振明多少還算鎮定,戴上手套,又拿過鞋套套在鞋上,這才拿出數碼相機小心翼翼地避過地上的那灘從浴室裡流出來的鮮血。

    原本這間旅館是鎮上的食品站,被改成旅館之後,將原先每層的辦公室和庫房都隔起來,變成了房間和浴室,所以浴室頂上原先用來掛吊扇的鐵鉤並沒有拆除,而這具血屍的右腳就是被一根晾衣繩給綁在了鐵鉤上,腳脖處還被割開了一道很深的扣子,從傷口上來看,凶手應該只下過一刀。左腿並沒有捆綁,只是垂在一側,且整個腿部和腳部都沒有任何傷痕。

    劉振明找了一個沒有血跡的地方小心下腳,湊近去看。

    死者的雙手也用晾衣繩綁在了腹部,從兩隻手的縫隙中湧出大量的血液,雖然雙手遮擋住了腹部,但可以看出腹部也有一道刀口,而且很長,幾乎是沿著腹部劃了一圈,若不是雙手被捆綁在腹部那,恐怕內臟都已經全部倒出來了。

    劉振明雖然覺得噁心,但出於職責所在,還是蹲下來仔細查看,發現死者的後腦處被人釘進去了一枚奇怪的東西,好像是那種粗大的木釘,大概這才是致命傷吧?劉振明舉起相機拍下死者後腦的照片,又拍了一張死者的正臉。

    死者雙眼瞪開,眼中滲有鮮血,嘴巴也長得很大,隱約看見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劉振明拿出手電筒一照,發現裡面是那根插入後腦的木釘尖頭。

    大概是因為那根木釘,死者的嘴巴才會猛地張大?劉振明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得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從後腦給穿刺過來?太殘忍了。

    「問一下旅館服務員,死者登記的身份是什麼,再看看死者遺物中有沒有什麼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劉振明對外面喊道,外面的幾個民警應了一聲,分頭忙活去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民警來到浴室門口,剛看了一眼那具血屍,胃部又感覺一陣湧動,忙將目光移開說:「劉所,死者叫吳天祿,是省城人,隨身除了幾件衣物之外,只有一個發黃的小冊子,不過冊子上寫的是什麼東西,看不明白。」

    「什麼冊子?」劉振明從廁所裡出來,看著整齊擺在床上的那些死者遺物,目光最終落在那個小冊子上面。他走到床前,拿起來翻閱了一下,上面全部是奇怪的圖案,說是文字又覺得像是畫,而且年代似乎有些久遠。

    「聯繫下省廳的同事,看看能不能通知死者的親屬。」劉振明邊翻著冊子邊說。

    「是。」民警答道,隨後離開。

    那名民警回來之前,劉振明就已經一頁一頁地翻閱完了整本小冊子,可什麼都看不懂,還有上面的一些手工所畫的簡易畫特別奇怪,似人非人,說不出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這時候,那名滿頭大汗的民警跑了回來:「劉所,查到了,死者有個養子,叫胡順唐,已經通知他了。」

    劉振明點點頭,隨後又抬起頭來,自言自語道:「胡順唐?胡順唐……怎麼這麼耳熟呢?」

    當天傍晚,廣福鎮東面鎮口。

    一輛中巴車停在鎮口,停穩之後車輪處揚起一陣灰塵,隨後翻滾的灰塵很快便將整輛汽車都給包圍了,坐在旁邊賣水果的小販趕緊用襯衣摀住口鼻,將頭側到一邊。

    車內,售票員懶洋洋地從座位上起身,沖車廂內喊道:「有沒有人下車?」

    車廂內沒有人說話,由於天太熱,車內空調又不好,大多數人還在打著瞌睡,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售票員打了一個哈欠,又喊道:「有沒有人下車?」

    依然沒有人回答,售票員回頭沖司機說:「走吧,沒人下車。」

    汽車又一次緩緩發動,剛前行了不到幾十米,車廂內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叫聲吵醒了周圍還在睡覺的人,司機也立刻將車剎住,回頭去看怎麼回事。在車廂後排,剛從夢中驚醒的胡順唐驚恐地看著周圍,整個身子都縮在椅子上。

    司機吼道:「幹嘛呀?發什麼神經!」

    胡順唐滿頭大汗地抬起頭看著窗外,發現路邊新立的指示牌上寫著「廣福鎮」三個大字,立刻起身說:「我要下車!」

    售票員沒好氣地說:「剛才叫了半天你不答話。」

    售票員伸手將門打開後,胡順唐已經走到他身邊,看著車門外滾滾的灰塵,一閉眼便衝了出去,隨後汽車又緩緩發動離開。

    胡順唐緊了緊自己的背包肩帶,看著鎮口處那顆熟悉的黃果樹,嘆了一口氣。他中午剛睡下,便被電話吵醒,沒有想到電話竟是自己家鄉小鎮派出所打來的,更沒有想到的是派出所警員告訴自己,養父吳天祿竟然離奇死在了自己家鄉。

    胡順唐立刻收拾了東西,轉了幾趟車之後,終於在傍晚時分趕回了廣福鎮。在車上的時候,胡順唐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噩夢。噩夢中胡順唐夢見自己不知道為何躺在一具棺材之中,無論他怎麼喊,怎麼拍打棺材蓋都沒有人回應他。

    大概因為吳叔的死對自己有些打擊吧,胡順唐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大步走向鎮口的那顆黃果樹下,伸手去摸那巨大的樹幹。小時候沒離開這裡之前,最喜歡在這顆黃果樹下玩,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顆黃果樹還是在這,沒有什麼變化。

    正陷入回憶中的胡順唐,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順唐?是胡順唐嗎?」

    胡順唐先是一愣,隨後發現在黃果樹的右側坐著一個穿著七八十年代舊軍裝的老人。

    胡順唐看了半響,才認出來那老人是誰,忙道:「鹽爺?」

    那個被稱為鹽爺的老人露出了微笑,招手讓胡順唐上前。胡順唐剛上前,老人便放下手中的旱菸桿,伸出雙手來摸著胡順唐的臉,摸了半天,笑著說:「長大了,要是老頭子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二十九了吧?」

    此時,胡順唐才發現鹽爺雙眼無神,直盯盯地看著胡順唐的胸口。

    「鹽爺,你的眼睛……」胡順唐伸手在鹽爺眼前晃了晃。

    鹽爺苦笑道:「被棺材油給熏的,不過眼睛瞎了之後,鼻子倒變得比以前還靈了,要不怎麼會聞出你的味來?」

    胡順唐很奇怪:「你把我聞出來的?」

    胡順唐心想:這鼻子也太靈了吧?我這麼多年沒有回過老家,鹽爺竟然還能把我給聞出來?

    鹽爺本名叫唐建設,算是胡順唐的本家遠親。可小時候還住在這的胡順唐一直沒有明白,為何自己姓胡,而鹽爺姓唐,能算是本家呢?這個問題胡順唐的父親胡虎一直沒有回答過他,只是告訴他以後有一天會知道的。可直到胡順唐父親過世的那一天,也沒有告訴過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之所以被人稱為鹽爺,是因為多年前曾經離開廣福鎮去鹽井幹過一段時間,再回來時聲稱自己要在廣福鎮開鹽井,改變廣福鎮貧困狀態,當然最終鹽爺失敗了,這廣福鎮根本就沒有鹽礦,所以只能幹起賣棺材的老本行,也因此得了「鹽爺」這麼個稱呼。

    年輕的胡順唐對這一切並不是很瞭解,畢竟在他懂事時,廣福鎮上剩下的棺材鋪就只有父親和鹽爺那兩家,其他的早已經改行,要不做點小買賣,要不去一本正經地當起了木匠。

    鹽爺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是胡虎的兒子,身上肯定會帶著那股子味兒,如今在這廣福鎮上有那股兒味的恐怕只剩下你我兩個叻,唉……」

    胡順唐想起了過去的一些往事,有些心酸,隨之又問:「鹽爺,你是在這等我嗎?」

    鹽爺點點頭道:「我聽歡歡說,你養父吳天祿出事了,已經通知了你,說你今天就會趕回來,我乾脆在這等你,還有啊,你爸的棺材鋪雖然已經關了好多年,但臨走前將門鑰匙交給了我,說是如果有一天你回來了,再交給你。」

    這是實情,胡虎死的時候,胡順唐正在考大學,為了不影響兒子考試,胡虎讓周圍鄰居都不要把消息告訴給胡順唐,一直等到胡順唐順利拿到通知書打電話給父親報喜時,才得知父親的死訊,同時知道父親死後沒留下什麼存款,只有一間棺材鋪,暫時託付給鹽爺照顧,但同時還留下了很奇怪的遺言: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胡順唐不能回廣福鎮來!

    胡順唐一直覺得父親這個遺言很奇怪,加上自己被父親送離家鄉到省城吳叔家之後,父親除了每個月匯錢來時會打個電話,其他時候也不和自己聯繫,還不允許胡順唐回去,說是不能影響他的學習。

    「走吧,我們先回鋪子裡去,等會兒歡歡會過來找咱們。」鹽爺拉著胡順唐往鎮子裡走。

    「歡歡?」胡順唐覺得這個名字自己沒有任何印象。

    「歡歡就是劉振明那孩子的小名兒?你難道忘啦?」鹽爺說。

    胡順唐想起來了,小時候常在一起玩兒的那群孩子中,有一個身體最弱的男孩子叫劉振明,小名叫歡歡,因為小名的原因經常被小朋友嘲笑。不過胡順唐沒有想到,那個體弱多病的劉振明,竟然當上警察了?而且好像是他在經辦吳叔的案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6
第四章 被死亡籠罩的小鎮

    胡順唐一邊走著,一邊心裡還在想著關於吳叔的死。自己剛過了十歲生日之後,吳叔就出現在了家門口,隨後爸爸將煮好的兩個雞蛋放進胡順唐的書包裡,告訴他從今天開始就要跟著吳叔一起去省城讀書,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不上大學不要回去見他!那是胡順唐最後一次見到他爸爸胡虎,雖然自小就很調皮的胡順唐卻非常聽胡虎的話,說一不二,也因此胡虎說讓他不能回廣福鎮,這麼多年他也真的沒有回來過一次。只是在省城的生活,並不是如他想像中那麼美好,吳叔因為早年離婚,一個人獨自生活,開了間小超市,勉強生活,平日裡雖然也算是對胡順唐噓寒問暖,但從不管他的學習,有一种放由胡順唐自生自滅的意思。

    可以說胡順唐實際上和吳叔之間有一種潛在的感情,從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來,但胡順唐內心中還是相當感激吳叔撫養了他十幾年的時間,甚至在他大學畢業之後,吳天祿還四處幫他聯繫工作,可是沒關係沒錢,加之胡順唐所選的又是一門非常冷的專業,所以一直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勉強混了這麼多年。

    不過胡順唐記得在吳叔離家的前一天,曾經接到過一個電話,當時胡順唐和吳叔在客廳裡面看電視,吳叔接完電話之後臉色就變了,隨後回到房間內關上門,許久後聽見吳叔在房間內怒吼了一句「我再也不干了」,胡順唐當時有些擔心,想去問問怎麼回事。誰知道吳叔開門出來,告訴胡順唐自己要出去進點貨,半個月才能回來。

    當時胡順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現在再一想,開小超市就算要進貨,通常都是去城郊的一家綜合批發市場,怎麼會出去半個月之久?而且吳叔明明是回廣福鎮來了,卻不告訴他,這又是為什麼?

    「鹽爺,吳叔是怎麼死的?」胡順唐想起來在電話中警察只是告訴他吳叔死了,卻沒有告訴他具體的死因。

    鹽爺聽他這樣一說,反而有些奇怪:「歡歡在電話裡沒告訴你?」

    「電話不是劉振明打的。」胡順唐說。

    「這樣啊。」鹽爺輕嘆了一口氣,「那還是讓歡歡自己告訴你好了,我們等會兒會路過派出所。」

    胡順唐見鹽爺不願意說,心中已經猜到七八分,估計吳叔應該不是屬於什麼事故死亡,肯定另有隱情,於是也不把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說:「這些年謝謝鹽爺幫我照顧家裡的鋪子,費心了。」

    鹽爺笑笑道:「都是本家人,談不上謝謝,我之所以天天都把鑰匙栓在腰上,是我知道你呀有一天肯定會回來的。」

    此時胡順唐又想起來那件一直讓自己思考了多年的問題:「鹽爺,為啥我姓胡,你姓唐,但爸爸和你都說咱們是本家呢?」

    胡順唐問完之後,感覺到自己攙扶住鹽爺的那隻胳膊抖了抖,沉默了一陣後,鹽爺才說:「我也是聽老一輩的人說的,具體為啥,我也不清楚,總之咱們是本家,走吧。」

    聽老一輩的人說的?胡順唐盯著鹽爺的臉,不願相信,鹽爺年齡都這麼大了,還是聽他的老一輩說的?

    往鋪子上這麼一路走去,胡順唐發現廣福鎮在記憶中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有些老房子架不住那年的地震給毀了。部分房子依然保持著原樣,只是物是人非,房子門口坐著的那些人變了樣,不知道是房子換了主人,亦或者主人已經逝去,將房子留下給了子女。

    「鹽爺,食品站怎麼還在?」胡順唐攙扶著鹽爺走到鎮上最高的那棟房子前。「我記得自己離開之前,這裡就關門了。」

    鹽爺點點頭:「在是在,只不過現在變成小旅館了……」

    說到這,鹽爺頓了頓,胡順唐意識到鹽爺還有話沒有說完,同時又看見小旅館外面拉起了一道警戒線,還不時能看見有警察在裡面來回走動。當即,胡順唐便意識到,吳叔身亡的地點可能就在這小旅館內。

    想到這,胡順唐停下了腳步,看著旅館裡面,卻被鹽爺拉了一把說:「歡歡會來找你的,現在還不是時候,走吧,放寬心,放寬心。」

    胡順唐默默地點點頭,清楚自己即便是死者親屬也不能隨意出入某些地方,只得和鹽爺繼續往棺材鋪方向走,胡順唐還記得前方一百米處便是一個小坡,下坡之後就能看見在左側的棺材鋪。小時候,他經常把父親的自行車偷出來,吃力地推到坡上,然後從上面衝下來,好幾次都摔得鼻青臉腫。儘管如此,那還是他童年時候最喜愛的一項遊戲之一。

    下坡之後,胡順唐一眼便看到了父親那間棺材鋪。那是祖上留下來的老宅子,看現在這模樣,應該算是鎮上唯一沒有重新整修過的房子。這宅子從街道上看只有兩層,但沿著街道邊的小巷子走下來到河邊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宅子是一座吊腳樓。最下面那層是好多年前爺爺還在時,專門騰出來給食品站加工麵粉的。胡順唐聽爸爸說過,那時候下面那層還養了一匹專門用來推磨的黑馬,但改革開放之後,食品站漸漸沒落,名存實亡,家中也不再給食品站加工麵粉。在確定不會再加工麵粉後,爺爺便封死了最下面那一層,將宅子內那扇門和吊腳樓下面的門用火磚給堵上,說是以後都不允許打開。至於為什麼,爺爺沒有說,家中人知道老爺子的脾氣,也不敢問。

    胡順唐站在老宅子前,先看了看左右的房子,再看看老宅子,覺得十分扎眼。不注意看,還以為那老宅子本身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小時候住在這裡的時候根本沒有這種感覺,過了這些年,周圍的房子都重新整修之後再看,有種特別陰森的感覺。想到這,胡順唐打了個寒顫,深吸了一口氣,接過鹽爺遞來的那把鑰匙,準備開門。

    開門的時候,胡順唐才發現那把鐵鎖雖然外表生鏽得很嚴重,但裡面的鎖芯卻是好的,還打了油,輕輕一擰就開了,看來這些年鹽爺果然是細心照顧過這鋪子。

    胡順唐打開門之後,下意識地去摸牆壁,摸了半天沒有摸到開關,這才想起來宅子內的燈是用拉繩的。胡順唐在黑暗當中轉了個方向,伸手在角落中摸到燈繩,拉開後,那盞幾十瓦的燈泡亮起,昏黃的燈光只獨獨地照亮了鋪子中間那一小塊兒。在那一剎那,胡順唐發現在鋪子中間還擺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胡順唐看到棺材的同時,外面原本還晴朗的天空突然佈滿烏雲,吹起了狂風。一陣大風從鋪子打開的小門中捲進來,使得牆壁上那些快要脫落的畫片還有貼了一半的紙錢「嘩」作響,那盞懸在房樑上的燈也左右晃動起來。

    胡順唐見颳起大風,轉身準備去關門,剛一轉身就撞上了不知道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鹽爺身上。胡順唐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舉起了自己的拳頭,在看清楚是鹽爺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摸著胸口道:「鹽爺,你嚇死我了……我去關門。」

    「從小在棺材鋪里長大的孩子,膽子竟然這麼小?你在省城這麼多年都學了啥呀?」鹽爺呵笑著,摸了半天,摸到那口棺材旁邊,靠著棺材坐下,又抽起了旱菸來。

    胡順唐關上門之後,再一轉身,看見鹽爺竟然靠著棺材,忙說:「鹽爺,我給你搬個凳子去,你等著呀。」

    「不用啦,這樣蠻舒服的,這玩意兒咱們遲早要用上,早用晚用不是一樣嗎?」鹽爺用手拍了拍棺材,棺材發出一聲悶響。這種響聲讓胡順唐聽起來很不舒服,懸掛著的燈泡左右搖擺著,燈光也隨之在屋內晃動,晃到正對著胡順唐的牆面時,他才發現牆壁上掛著的三幅遺像,分別是他祖爺、爺爺和爸爸的。

    胡順唐踮起腳來,將還在輕微晃動的燈泡扶正,隨後來到那堵掛著遺像的牆壁下,正想給三人上香,此時就聽到鋪子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高聲喊道:「殺人啦!殺人啦!鎮子口殺人啦!」

    胡順唐忙走到鋪子門口去,覺得今天怎麼這麼奇怪?昨天吳叔才離奇死在這,今天怎麼又有人在那說什麼殺人了?剛打開舖子那扇小門,又是一陣狂風捲來,胡順唐下意識用手擋了下,隨後拉住一個從鋪子門口疾步跑過的三十多歲的男人問:「大哥,怎麼回事?」

    胡順唐見這名男人一頭的汗,卻不是往那些人所指的方向跑去,相反是從那個地方跑回來的。臉色發青,雙眼雖然瞪大卻無神,看樣子被嚇得不輕。

    「不……不知道……」男人那表情很是慌張。

    「怎麼回事呀?」鹽爺慢慢起身,走到門口來,男人見是鹽爺,就如同見到了救星一樣,撥開胡順唐就上前說,「鹽爺!這次死人了!是個女的!」

    這次死人了?胡順唐聽見他這句話覺得更奇怪了,難道說先前這鎮上還發生過什麼事情嗎?那吳叔的死呢?

    鹽爺眉頭一皺:「怎麼回事?不要急,你慢慢說。」

    男人比劃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都急得忘記了鹽爺根本看不見,自己比劃沒有任何作用。好半天之後,才吐出一句話:「半截身子!」

    一旁的胡順唐此時忙問:「什麼半截身子?」

    男人用手在自己腰間比劃了一道:「有個女人死了,就剩下半截身子了。」

    「半截身子?」鹽爺吸了一口氣,又問,「是上半截還是下半截?」

    「下半截!」男人又說,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可嚇人了!就剩下半截身子扔在林子裡,我親眼看到的,而且……還沒有血!」

    「半截身子,沒有血……」鹽爺將旱菸含在嘴上,吧嗒吧嗒地抽著,好像在想著什麼。

    胡順唐此時想起來一件事,覺得很是奇怪,於是便問那男人:「就剩下下半截身子,你怎麼會知道那是個女的?」

    男人聽罷語塞,好半天才回答:「她……她穿著一條薄薄的……薄薄的花褲子,一眼就能看見她沒那東西,沒那東西肯定就是個女人。」

    「哦?是吧。」胡順唐覺得奇怪,雖然男子的話有些道理,但未免過於武斷了,如果說是個男人,被殺死分成兩截後,犯人故意給他換上女人的褲子呢?還有,為啥男子見到鹽爺變化會那樣巨大?鹽爺問啥就說啥,還有劉振明,為何偏偏要將吳叔的死告訴給鹽爺?即便他是這個鎮上的長者,但又不是警察,至於這樣嗎?

    胡順唐盯著那男人看了半天,發現男人刻意躲避他的目光,不知為何他開始覺得這個鎮上的人都有些奇奇怪怪了。算了,不瞎想了,吳叔的死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先去給爸爸、爺爺和祖爺上香吧。想到這,胡順唐轉身進了鋪子,準備上香,卻聽到鹽爺在外面說:「安娃,走,咱們去看看……對了,警察去沒去?」

    「去了,發現……那半截身子之後就立刻有人報了案,派出所立馬就派人來封了林子,現在說要等縣裡的專家來。」男子一邊說,一邊向四周看著,神色很慌亂。

    此時,鹽爺轉身對正在鋪子裡面找香蠟紙錢的胡順唐說:「順唐,跟我一塊兒過去。」

    胡順唐有些詫異,問道:「鹽爺,我去幹什麼呀?我不是在這等劉振明嗎?」

    鹽爺擺擺手道:「現在又出了事,劉振明肯定去林子那邊了,走吧。」

    鹽爺說完,讓那個男子扶住自己,轉身就往街上走。胡順唐愣了一下,同時又聽到鹽爺在外面不停催促他的聲音。他想過去看看也行,也好瞭解一下吳叔是怎麼死的。於是,胡順唐關了鋪子,跟著鹽爺和那名男子一起去鎮口竹林。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6
第五章 半身女屍

    在去陳屍現場的路上,胡順唐聽鹽爺介紹,才知道那個被嚇得不輕的男子叫唐天安,小名兒叫安娃,和胡順唐是同輩的。說到這的時候,鹽爺還特別強調了安娃是他哥哥的孫子,和他是血親,這樣算起來,也算和胡順唐是本家。

    又是本家?我姓胡,你們姓唐?為什麼會是本家?胡順唐心裡那個疑問又冒出來了,但這次他沒問,知道問了也等於白問。

    鹽爺一路上又問了唐天安很多關於發現那半截屍體的情況,唐天安都一一回答,但回答時吞吞吐吐,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還不時向周圍觀望,說話的聲音也極低,好像是擔心有人聽到自己說話一般。胡順唐雖然發現了,可鹽爺好像壓根沒有察覺,只是一邊聽一邊說話。說到後面,鹽爺又開始嘮叨起陳年往事,關於胡順唐爸爸胡虎和自己開棺材鋪時如何艱苦,那時候的胡順唐又特別調皮之類的。到後來,胡順唐幾乎沒有聽進去,腦子裡面還在想吳叔的死。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來到鎮外,此時鎮外已經圍滿了人,但都被擋在已經拉起的警戒線外。

    胡順唐三人走近人群,那群人見鹽爺來了,很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讓胡順唐和唐天安攙扶著鹽爺走近那道警戒線。胡順唐剛站定,便聽到身後的人又開始議論起來。

    「聽說死的是個女人,長得蠻漂亮的!」

    「又……胡說八道!只剩下半截身子了,你還知道那女的漂亮?」

    「……我只是猜的。」

    「滾!」

    「不會呀,這次會不會也是個姓胡的?」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前兩個月出事的都是兩個姓胡的。」

    「對對對,都是從太平鎮嫁過來的胡家女娃子。」

    「哎,對了,這件事會不會和昨晚死在旅館裡的男人有關呀?」

    「不知道,最近太奇怪了,接二連三的出事,是不是撞邪啦!」

    「阿彌陀佛!明天去廟裡拜拜吧,太邪了。」

    胡順唐聽了半天之後,轉身回頭去看,剛一轉身過去,後面的人就立刻停止了說話,裝作無事一樣,抽菸的抽菸,剪指甲的剪指甲,沒有一個人看他,甚至有些畏懼他一樣。

    大概是我太久沒回鎮上了,這裡的人對陌生人有戒心吧。胡順唐又轉過頭去看著林子裡面,此時有一個警察從林子中走出來,在鹽爺身邊的唐天安一看,立即將臉躲在了鹽爺的身後,雙腿還有些發抖。

    這個唐天安怎麼這麼奇怪?就好像人是他殺的一樣,再膽小也不至於這樣吧?胡順唐盯著躲在鹽爺背後的唐天安,同時那名警察已經走到鹽爺跟前來,發現胡順唐之後,上下打量了一番,很警覺地問:「你是誰?」

    胡順唐正要解釋說自己是吳天祿的家屬,便聽到鹽爺說:「是歡歡吧?」

    那名公安臉色一變,立刻湊近鹽爺小聲說:「鹽爺,說了多少次了,在大家面前不要叫我小名。」

    誰知鹽爺卻正色道:「若不是你小時候體弱多病,怕養不大,你爸也不會給你起這麼個女娃子的小名兒,要知道不管大名小名都是父母所起,不能嫌棄!」

    鹽爺還在那嘮叨著,劉振明都快要捂著耳朵了,但那也是掩耳盜鈴。鹽爺口中一會兒一個「歡歡」,幾乎沒停下來,出於對長輩的尊重,劉振明又不敢阻止,乾脆轉身就往林子裡面走。

    此時,胡順唐腦子一熱,張口就喊:「歡歡!是我!我是順唐呀!胡順唐!」

    劉振明身子一震,慢慢地轉過身來,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著胡順唐,隨後說:「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胡順唐苦笑道:「我也是這麼以為……對了,你們派出所打電話告訴我吳叔的死之後,我就立即趕回來了,鹽爺在鎮口接的我,剛回鋪子裡說收拾下等你來,結果這又……」

    劉振明拍了下胡順唐,低聲道:「關於吳天祿的死,回頭我們再詳細說,我先把這裡的事情給解決了,我還在守著現場等縣裡面的專家下來,本來說下午就到的,但因為吳天祿的死算是大案,報了省廳,省廳也要一同派人下來,所以等到現在。」

    劉振明剛說完,又一把將胡順唐拉到身邊來說:「記住呀,以後不允許叫我小名兒,否則對你不客氣。」

    胡順唐忙低聲道:「我剛才也是一時激動,以後再也不叫了。」

    劉振明笑笑,那種笑容卻讓胡順唐心裡發毛。劉振明雖然從小就體弱多病,但非常富有正義感,同時脾氣還非常倔,自己認定的事情就算死都要去做。還記得,有次劉振明警告一個比他大好幾歲的孩子不要叫他小名,那孩子不聽,結果被劉振明撲上去又咬又打的,足足壓在身上狂揍了十來分鐘,從此之後那孩子見著劉振明就繞路走。

    「對了,你說我吳叔的死算是大案是什麼意思?」胡順唐想到這個問題,難道說吳叔的死真的另有隱情?是他殺?謀財害命還是……不,不會呀,吳叔那點小錢誰會看得上?

    劉振明正要回答胡順唐的話,鹽爺卻在此時扭過頭來問劉振明:「振明,死的是誰?」

    原本還有些笑容的劉振明臉色一沉,低聲道:「鹽爺,別擔心,這有我呢,您老先回去休息吧。」

    鹽爺卻不依不饒地繼續問:「是個女人嗎?」

    劉振明沒有回答,大概是擔心周圍的人聽到。這種刑事案件,調查起來本就麻煩,更何況很有可能這個案子會移交給上面經辦。

    鹽爺見劉振明沒有回答,再次開口問,這次的聲音比上次壓得還要低,但在鹽爺身邊的胡順唐卻聽的非常清楚:「是嫁過來的胡家媳婦兒嗎?」

    胡順唐當即便想起剛才在背後那些人討論過一句「前兩個月出事的也是兩個姓胡的」,同時回頭去看身後,身後已經沒有人議論,都閉上了嘴巴,可目光全放在劉振明身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6
第六章 無血裸屍

    劉振明從警戒線中出來,將胡順唐、鹽爺以及唐天安叫到了一旁,先是離開了人群,走近了旁邊一棟小房子的後面。這才開口說:「鹽爺,你是不是想去現場看看?」

    劉振明雖然知道用「看看」這兩個字很不合適,但也清楚鹽爺知道他是無心的,不會怪他。

    鹽爺點頭道:「對,我覺得事有蹊蹺,很奇怪。」

    「行,那您老跟著我,我們繞一圈再過去。」劉振明道。

    胡順唐明白,劉振明這樣做,是不想讓圍觀的人看見他領著兩人前去林中查看屍體。免得引起他人的猜疑。

    沒走了兩步,劉振明又停下來說:「鹽爺,他們兩個……」

    胡順唐一聽立即說:「我先回鋪子裡面等你們,你們去好了。」

    剛說完,鹽爺便抓住胡順唐的手說:「順唐跟我一起去,安娃就先回家吧,安娃膽子小,見不得這些。」

    唐天安聽完連連點頭,啥也沒說,轉身便撒腿狂奔跑開了,那慌張的模樣就像是被人在追殺一樣。劉振明看著胡順唐面露難色,本來帶鹽爺去就已經違反規定了,要是胡順唐再一塊兒跟著去……

    劉振明說:「鹽爺,要不我讓順唐在這等一會兒?他今天坐車也坐了好幾個小時,累了,讓他歇歇吧。」

    鹽爺卻堅持道:「這路上總得有人攙扶著我,到了現場也得有人給我描述一下屍體是個什麼樣吧?」

    劉振明一聽,正要開口解釋,卻見鹽爺揮揮手道:「我已經決定了,走吧,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要是犯了法,你可以把我這個老頭子給抓起來!」

    無奈,劉振明只得在前面帶路,天色已暗了下來,不時颳起的陣陣涼爽的河風卻讓胡順唐很不舒服。

    劉振明掏出了手電筒在前面照著路,胡順唐則攙扶鹽爺慢慢向前走,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後終於看到前方的竹林。

    鹽爺要帶胡順唐去所說的理由,不管是胡順唐還是劉振明都知道很牽強,有劉振明跟著就已經夠了,為何還要帶一個人去?

    胡順唐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很蹊蹺,況且就算鹽爺是鎮上有威望的長輩,也不至於隨便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吧?身為派出所副所長的劉振明應該深知這種命案的重要性,難不成鹽爺是個小隱於野的民間偵探?

    「鹽爺,現在現場就我和下面的兩個人在,還有幾個人出去搜查了,指導員去縣裡面匯報工作,順便和專家一起回來,這事你以後千萬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指導員,要是他知道了准得刮我鼻子(刮鼻子川西土語意為批評訓斥)。」劉振明邊走邊說。

    鹽爺左手拉著胡順唐,右手拉著劉振明,笑道:「你別擔心,要是那個蛋娃子敢刮你鼻子,我饒不了他。」

    劉振明笑道:「要是指導員知道你這樣叫他小名兒,非得氣死不可。」

    蛋娃子?胡順唐印象中好像有這麼個比他大許多的人,但忘記長什麼模樣了。此時,鹽爺又開始嘮叨起關於小名兒的事,說得劉振明皺著眉頭沖胡順唐直搖頭。

    鹽爺說著說著,三人就走進了竹林中。剛一走進去,胡順唐就聞到陣陣的垃圾惡臭,還能聽見有蟲子在周圍飛來飛去的聲音,劉振明的手電筒照到哪裡,哪裡就會出現成群結隊的蒼蠅和不知名的飛蟲。

    劉振明領著兩人向裡面走,守在竹林中的兩名警察見他回來,本來都是蹲著的,此時都起身來,同時也看到了跟在劉振明身後的鹽爺和胡順唐兩人。兩名警察有些吃驚,可在吃驚之餘也沒敢詢問,只是向鹽爺打著招呼,語氣十分尊敬,隨即還用自己隨身的手電筒給他們三人照路。

    走進竹林深處,劉振明將手電的光照在一堆垃圾上面,隨後胡順唐清楚地看見有半截女屍就擺在一堆垃圾的最上面,因為沒有血的緣故,不注意看還會以為那只是個人造模特的下半身。劉振明先讓鹽爺和胡順唐戴上了鞋套,隨後領他們走近屍體,同時劉振明也叫旁邊的一名警員將手中的電筒遞給了胡順唐。

    胡順唐拿著電筒在那半截女屍身上照著,仔細查看。同時也明白為啥唐天安和看見這半截屍體的人一口咬定那就是個女性,因為這女屍根本就沒有穿褲子。想到這,胡順唐又想起唐天安撒謊說穿著花褲子,不知為何總覺得唐天安那種表情似乎很奇怪,為何會莫名其妙的害怕?僅僅是因為膽小害羞嗎?

    「現場沒有明顯的腳印,找不到凶器,而且絕對不可能是第一現場,應該是被殺死後放血並分屍,隨後移屍到竹林裡,還沒有人報案說發現上半部分的屍體,我已派人在鎮子周圍搜查了。從屍體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死了超過兩天,可是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證明其身份的東西,所以暫時不知道死的人到底是外來的,還是本地的,我已經讓他們在派出所門口貼了通知,看看誰家有沒有人失蹤了。」劉振明蹲在屍體旁邊說。

    鹽爺點點頭,沉默不語。一旁的胡順唐此時卻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從前自己看恐怖片,片中出現屍體都覺得異常噁心,還非常害怕。為何現在看到一具真正的死屍擺在眼前,相反一點感覺都沒有?

    雖說胡順唐家世代多是開棺材鋪造棺材的手藝人,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屍體要入棺材都必須抬到鋪子外,絕對不能在鋪子裡面擺放。因為這個規矩,胡順唐小時候雖然見的棺材比誰都多,但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死人,就連他爺爺去世時,當天父親胡虎就按照老人的意願,立刻將屍體運回鄉下安葬。

    「振明,這個女屍死前有沒有遭受過……」胡順唐一時腦子發堵,不知道那三個字應該怎麼說。劉振明卻以為胡順唐覺得那三個字難以啟齒,便幫他說:「性侵犯?」

    「對。」胡順唐點頭道,「有嗎?」

    劉振明下意識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女屍的那個部位,搖頭道:「從表面上來看沒有,我們也不敢碰屍體,要等專家來了才能下結論。」

    「專家?」胡順唐看著女屍,越看越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嗯,就是法醫,小地方都這麼叫。」劉振明說。

    胡順唐轉頭去看鹽爺,卻發現鹽爺雖然沒有說話,但頭卻在慢慢地轉動,鼻子上下抽動,似乎在聞什麼。胡順唐雖然覺得奇怪,但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麼劉振明要領鹽爺來現場,這明顯是違反規定的。

    「歡歡。」鹽爺又一次叫出了劉振明的小名,劉振明這次也沒有辦法生氣,只得答應。

    鹽爺說:「現在是夏天,如果死了超過兩天,為什麼一點屍臭味都聞不到?」

    鹽爺這樣一說,胡順唐反應過來,這便是為何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一沒有屍臭,二屍體也沒有腐爛的情況。特別是在這麼個垃圾堆裡,蚊蟲又多,按理說應該已經生出了蛆蟲,可在死屍腰身被截斷處,並沒有看見有蛆蟲,甚至連半隻蒼蠅都見不到。

    劉振明點頭:「這點我來時就發現了,當時覺得奇怪,本來也想找鹽爺商量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劉振明停住了,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的警察,將話題一轉:「這裡蚊蟲太多了,鹽爺你們先走吧,等上面的人來了,處理完一切之後,我再去找你們。」

    鹽爺點點頭,抓住我的手道:「你辦完事到順唐的棺材鋪來找我們便行,我們等你。」

    等劉振明?為啥非要等他?這個案子關鹽爺什麼事?胡順唐腦子裡面又閃出幾個疑問。

    等胡順唐和鹽爺重新回到了棺材鋪中後,胡順唐這才將自己的疑問給提出來,可鹽爺啥也沒有回答,只是讓胡順唐給先人上香,隨後再說。

    胡順唐翻箱倒櫃都沒有找到,最後還是靠著鹽爺的鼻子從鋪子中間的那口棺材中找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剩下來的香蠟紙錢,可是打開那口棺材的時候,胡順唐總覺得哪不對勁,很奇怪的感覺。

    胡順唐點燃九炷香,拜祭後看著三幅照片道:「祖爺,爺爺,爸爸,順唐不孝,現在才回來,順唐聽爸爸的話,考上了大學,雖然現在不算有出息,不過一定不會給你們丟臉的,這次回來,是因為吳叔的死,希望你們在天之靈能夠保佑我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也希望能夠嚴懲害死吳叔的凶手。」

    昏黃的燈光下,胡順唐盯著三幅照片說話的時候,總覺得照片上三個人盯著自己看,看得自己心裡直發毛。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心裡更發毛了,但隨即一想,那是自己最親的親人,怎麼著都不會害我。

    胡順唐邊想邊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自己父親的遺像,這一看不要緊,有一種四目相接的感覺,瞬間胡順唐就覺得渾身如同觸電一般軟了下去,下意識地伸手去按住旁邊的棺材。就在這時,胡順唐聽到在一旁的鹽爺自言自語道:「祖業不能丟,有些東西生下來就注定的,偏偏要去改變,違了本道,祖宗不會輕饒的,你回來了,就別再走了,乾脆把這棺材鋪繼續開下去吧。」

    胡順唐一聽,轉過身去,見鹽爺摸著那口棺材正在嘆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7
第七章 慘死的胡姓少婦

    到了晚飯時候,胡順唐和鹽爺在隔壁的小飯店裡點了幾個小菜,胡順唐本說要喝瓶啤酒卻被鹽爺給阻止,說飲酒不好,容易亂了魂。胡順唐不知道亂了魂是什麼意思,但一想本來晚上住在棺材鋪裡就感覺到有些害怕,再不喝點酒給自己壯壯膽,晚上肯定會失眠。胡順唐本打算讓老闆偷偷開一瓶酒,放在旁邊,反正鹽爺也看不見,可當老闆偷偷將酒取來,還沒有打開,就聽到鹽爺說:「我眼睛看不見,但耳朵和鼻子靈得很吶,順唐你那點小聰明不要用在我這裡。」

    胡順唐聽罷,知道這酒肯定喝不成了,轉身沖老闆揮揮手。老闆笑著搖頭將啤酒給拿走了,然後趴在小檯子處翻看著一本小說。胡順唐盯著小飯店裡面唯一一盞如棺材鋪裡面的那種小燈,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明明自己心裡怕得不行,為何在見到死屍的時候卻相反覺得舒服很多,不害怕不說,相反還變得冷靜了?胡順唐邊想邊往嘴裡塞著菜,連到底菜是什麼滋味都沒有嘗出來,就塞進肚子裡兩碗米飯,隨後一抹嘴巴道:「我吃飽了。」

    鹽爺也放下筷子和碗,點燃旱菸,側頭對老闆說:「這頓飯算在我頭上,改天上我家來收錢。」

    老闆「嗯」了一聲,也沒多大反應,繼續埋頭看書。胡順唐本想客氣一下,但看這兩人的態度,估計鹽爺在這吃飯的時候多是讓他們上門去收錢,乾脆把客氣話嚥回肚子裡,盯著外面空無一人的街道發呆。

    這才晚上八點多,按理說在夏季這個時候天才剛剛黑下來,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可此時已經完全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因為省電還是其他原因,這小鎮隔好幾十米才有一盞路燈,而且燈光十分昏暗,頂多能照亮路燈下面那一小片地方。再說,天氣這樣悶熱,大家都不應該呆在屋子裡,應該出來乘涼才對,卻不知為何街道上竟然一個人都看不到?

    廣福鎮最獨特的地方在於整個鎮只有一條街,街頭街尾連著公路,走過那條街,也算是把整個鎮子都給逛遍了。胡順唐記得小時候,在夏季十點過後,小鎮依然很熱鬧,因為過往的車輛必須要從小鎮上經過,來吃飯的,住宿的,還有鄉下人連夜趕來等著坐早車的。胡順唐父親胡虎死的那一年,政府新修公路,說是鎮上那條路本來就狹窄,那些年還因為車輛老是經過出了不少交通事故,為了鎮上人的安全,也為了行車的速度更快,便新修了一條公路在鎮子外面,剛好繞過鎮子,這樣一來,鎮上的居民雖然是安全了,可廣福鎮也因此變得冷清許多了。

    即便如此,也不至於這街面上一個人都沒有吧?真是邪了門了。胡順唐嗓子眼發癢,雙眼一直沒有離開放在老闆面前檯子上的那一瓶瓶啤酒,心想晚上要是鹽爺回家之後,自己一定要喝個痛快。

    正這麼想著,胡順唐就看見劉振明小跑著從飯店而過,向旁邊的棺材鋪跑去,隨後便聽到劉振明在旁邊大聲說:「鹽爺?順唐?人呢?還鎖了門!」

    胡順唐趕緊應了一聲,攙扶著鹽爺起身往飯店外走,劉振明也聞聲趕來,看了一眼飯店老闆,隨後低聲道:「回去再說。」

    三人進了棺材鋪之後,劉振明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門是否關好,回身看見棺材的時候臉色變了變,覺得那玩意兒擺在這實在讓人不舒服,但畢竟這是棺材鋪,也不好多說,將外面的制服一脫,抹了一把汗道:「死者的身份查出來了。」

    鹽爺眉頭一動,將含在嘴裡的旱菸桿取下來問:「是姓胡的嗎?」

    「嗯。」劉正明點頭,「是姓胡的,也是從太平鎮嫁過來的胡家媳婦兒,叫胡杏。」

    聽到這,胡順唐終於忍不住問:「什麼叫也是?難道之前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吳叔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振明反倒是有些吃驚,他看了一眼鹽爺,又看著胡順唐:「鹽爺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胡順唐看著鹽爺。

    「那當我剛才的話沒說,鹽爺,我先送您老回家。」劉振明說著就要去攙扶鹽爺,卻被鹽爺用煙桿擋開。

    鹽爺用兩根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雖然我沒有了這雙眼睛,但看人還是不會錯的,再說了順唐根本就不是外人,我要給你們說多少次才明白,他是我的本家,是我的血親,不是外人。」

    什麼?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胡順唐被繞糊塗了,怎麼又繞到血親這麼個問題上來了?是不是血親有這麼重要嗎?鹽爺雖然是廣福鎮還活著的長輩中唯一一個能說得起話的,但也不至於凡事都要看他的臉色吧?比鎮長書記還大了?再說了,我本來是為吳叔的死來的,現在怎麼搞得連我這個親屬都不能知道死因了?

    很小便離開廣福鎮的胡順唐不記得,鹽爺在這廣福鎮的地位的確無人可及,至於為什麼?全因為鹽爺從前那個棺材鋪老闆的身份,解放前後的時候鹽爺就和其父親幫著政府做了不少工作,還幫著訓練過民兵進山剿匪,後來開鹽井失敗的鹽爺重新干回了老本行依然受大家的尊敬,更重要的是鹽爺有一手「辯屍」的絕技。在他雙眼還未瞎時,但凡死人到他眼下,他只需要稍加查看一番,便可以準確地說出這個人的大致死因,是病死還自然死亡,是他殺還是自殺,換言之,鹽爺很長一段時間充當了一個「仵作」的角色,按照當地派出所的說法,鹽爺算是民間的「高級法醫」。

    胡順唐還沒有離開廣福鎮時,常喜歡去鹽爺家聽他講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還不時見有人拿著生辰八字偷偷上門找他算卦,有些時候還會見鹽爺拿著「大指南針」(羅盤)模樣的東西跟人出去好幾天。胡順唐曾經問過父親鹽爺到底在做什麼,但父親總是說小孩兒不該問的別問,大概是因為父親一直在鎮上都是出了名的悶頭老實人,不喜歡說話,不喜歡和任何人交流的原因,胡順唐對這個鎮上發生的很多事情都知道得少之又少。

    劉振明見鹽爺那般固執,便不再強求,但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蹲在一邊抽菸。胡順唐見鋪子裡氣氛很是奇怪,乾脆轉身走進裡屋,找了一個小木凳出來遞給劉振明。劉振明接過,點頭道了謝,還是不說話。

    不管怎樣,今天劉振明總得把我吳叔的事情告訴給我吧?胡順唐心想,有些不耐煩。

    此時,鹽爺卻開口了:「歡歡,你們是咋知道那個女屍就是胡杏的?」

    劉振明沉默了好一陣子,終於開口答話:「安娃剛才上派出所來報信,說他知道女屍是誰,當時他是哭著進來的,說是要自首,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他做的,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個窩囊廢從鎮口路過時,聽見有人說發現了死屍,一時好奇跑去看,誰知道這看一眼不要緊,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胡杏的半截身子了。」

    「啊?他是怎麼認出來的?」胡順唐不合時宜地又開口問。

    劉振明嘆了口氣,知道已經說了這麼多,此時住口已經來不及了,只得說:「知道安娃為啥說是來自首的嗎?」

    「你說說。」鹽爺往旱菸的煙鍋裡面塞著煙葉。

    「這小子平時看起來膽小怕事,窩窩囊囊,結果早就和胡杏勾搭上了。安娃和胡杏是鄰居,胡杏的男人又常年在外面打工,沒什麼時間回家,有一次安娃偶然去胡杏家借醬油,當時胡杏一個人在家,正寂寞難耐,又知道安娃平時為人老實,和她勾搭必定不會大嘴巴說出去,就主動勾引了安娃。」說到這劉振明頓了頓,「鹽爺,你也知道安娃,三十多歲了,沒談過戀愛,連女娃的手都沒牽過,不是因為不想,是沒有人看得上他,哪經得住胡杏的勾引?於是就那麼勾搭上了,這一勾搭,就是一年多。」

    唐天安(安娃)之所以去派出所自首,原因是因為五天前,胡杏要回娘家,說是半個月才回來,便想和唐天安溫存溫存,可是當時胡杏的婆婆在家不方便,於是胡杏便叫唐天安晚上去河邊竹林等著。晚上兩人在竹林相會,野戰了兩次,因為嫌地方太髒,不敢躺著,只得站著,弄得兩人渾身痠痛。完事後,因為兩人又不能同時出現,胡杏便說自己有點不舒服,得休息一會兒再走,讓唐天安先走,唐天安也沒有多想便走了。誰知道,剛走出竹林,便看到一團白影從眼前飄過,唐天安天生膽小,連在竹林裡面的胡杏也不顧,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家。五天後,也就是今天,看到了那死屍,以為是自己當時太賣力了,加之事後胡杏說自己身子不舒服,便認為自己把胡杏給弄死了,死後的胡杏半截身子被野獸給吃了,思來想去覺得遲早要查到自己頭上。在派出所門口徘徊了好幾個小時,默默地念叨什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幾百回之後,終於決定找劉振明自首。

    胡順唐聽完,覺得有些可笑,那事兒也能弄死人?這沒文化真可怕,除非是胡杏有什麼先天性心臟病之類的,受不得刺激,但要是那樣的話,胡杏不是早死好幾百回了?不過話說回來,胡順唐依然不知道唐天安到底是從哪個地方判斷出那具死屍就是胡杏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7
第八章 恐怖狐靈

    「是痔……安娃認出來是因為那顆痔。」劉振明說到這,下意識看了一眼胡順唐,好像意思是:你這下明白了吧?

    胡順唐腦袋有點短路,一時沒明白過來,還問:「痔?什麼痔?」

    在胡順唐說出這句話來的時侯,腦子裡面閃過當時看見那半截女屍時的畫面,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那半截女屍大腿內側看見有一顆痔來著。

    劉振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在胡杏的大腿內側有一顆痔,還有胡杏左腳三個趾頭有灰指甲,安娃就是憑著這兩點認定那個就是胡杏的死屍,後來我們一查一問,果然胡杏根本就沒有回到太平鎮,她婆婆還以為她早就回娘家去了,並沒有意識到她出事了。」

    鹽爺在一旁抽著煙,不發一語,不知道在想什麼。胡順唐又問:「但人平白無故不見了,婆家就算沒察覺,胡杏她娘家也肯定覺得不對勁吧?現在又不是過去,一個電話打過去就知道人有沒有回去。」

    「問題就在這,胡杏的娘家和婆家的關係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說結婚這麼些年也沒怎麼走動過,所以胡杏的失蹤恰恰就卡在這個關節上了,誰也沒有察覺,若不是安娃認出屍體來,憑我們現在手上的證據要查出身份來,恐怕也要十天半個月。」劉振明說完,又點起一支菸來,這已經是他的第十支菸了,看得出來他心中很鬱悶。

    劉振明年紀輕輕能當上這個派出所副所長,全憑自己的實力和良好的群眾基礎,私下還有人送他一個綽號叫:劉正義。

    鹽爺將煙鍋在地上敲了敲,開口道:「兩個月前的農曆十四,胡鈺晚上在鎮子口被說是像大狗一樣的東西給咬傷了脖子。一個月前還是農曆十四,胡袁也是在鎮子口被什麼東西給咬斷了一根手指,這個月,胡杏又被人給弄死,還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鹽爺,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劉振明道,「關鍵是你那一套說法完全站不住腳,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存在呢?是,的確,胡鈺和胡袁都說咬她們的東西像是一隻白色的大狗,可也不能和這次的事情聯繫在一起吧?」

    胡順唐此時終於明白為何唐天安下午時分會說那句「這次死人了」,還有村民在圍觀竹林時所說的那一番話,原來在這之前就有案子發生,不同的是前兩次只是不同程度的受傷,到這次卻死了人。同時,胡順唐明白之所以這件事會造成鎮子上人的恐慌,是因為三個女子都是姓胡的不說,而且前兩個活著的人都聲稱自己被白色大狗模樣的東西給咬傷。咦?白色的東西,唐天安在那夜離開時,也說看到過一個白影,會不會……

    想到這,胡順唐問劉振明:「唐天安當夜離開的時候,看見的那個白影是什麼樣的?」

    劉振明搖頭道:「他說自己沒有看清楚,只是很清楚地看見一道白影從眼前一晃而過,隨後自己便逃回家了,一夜沒闔眼,被嚇得不輕,以為自己是見鬼了。」

    「不合理呀。」胡順唐撓著腦袋說,「有那麼快的速度嗎?就算速度再快,他也應該判斷出來那東西是人還是動物吧?」

    「那是狐靈……」鹽爺突然開口道,「我早說了那是狐靈,你們就是不相信,第一次出事時我就告訴你們,這事沒完,如果我算得沒錯,還會發生一次。」

    「啊?」胡順唐愣住了,什麼是狐靈?此時此刻他好像又產生了小時候在鹽爺家聽故事的感覺。

    劉振明此時猛地站起來,很是生氣,但最終還是將怒氣給壓了下去,沉聲道:「鹽爺,我說了,你那一套東西可信度不高,哪有什麼狐靈?要是有那玩意兒還要我們來幹嘛?這就是變態連環殺手犯下的事情,早知道你還這麼固執,我就不帶你去現場了。」

    鹽爺並不生氣,只是用煙桿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劉振明的腳踝,也不知道他憑什麼敲那麼準。這一下疼得劉振明嘶牙咧嘴,但又不敢叫出聲來,只得摀住腳踝在那低聲地「哎喲」。

    胡順唐坐在一側也不知道到底是應該勸也好,還是怎樣。按照一般百姓的看法,認為胡順唐這種上過大學,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是根本不會相信鬼神之說的,可偏偏胡順唐從小就對這些感興趣,深信不疑不說,沒事還在家裡玩什麼碟仙、筆仙之類的,雖然從來沒有成功過,同時胡順唐也對刑偵推理相當感興趣,所以此時他特別矛盾,更不滿的是到現在他們還在討論關於那胡姓女人的死,完全沒有提到半點關於吳叔的事情!

    鹽爺皺著眉頭道:「你們都年輕,而且現在這個世道那些東西本來就少之又少了,但不能說沒有,唉,總之我怎麼說你都不會信的,你看著吧,下個月十四還會有一個胡姓的媳婦兒出事,狐靈認準的事情,不做到是不會罷休的。」

    鹽爺說完長嘆了一口氣,又重新開始往煙鍋裡面裝填煙葉。劉振明此時坐下來,很認真地說:「那好,鹽爺,我就當信你,那你告訴我狐靈是怎麼回事?為啥又要盯上姓胡的媳婦兒?為何又總是在農曆十四的晚上出事?」

    劉振明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然後看著鹽爺等待著他的解答,但鹽爺只是慢吞吞地用手劃燃火柴,點燃旱菸,慢慢地吸著,吐著煙圈,並不說話。

    胡順唐見鋪子裡面的氣氛又變得有些尷尬,忙轉移話題問劉振明:「振明,我吳叔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劉振明根本不搭理胡順唐,還是看著鹽爺,期待著鹽爺的回答,誰知道鹽爺許久之後終於開口說了一句:「這件事,你沒資格知道,這裡唯一有資格的是順唐。」

    劉振明一聽這話急了:「我是辦案的民警!我沒資格知道,難道他這麼一個外人有資格知道?」

    劉振明才說話,鹽爺猛地站起來,用手中的煙桿重重一敲劉振明的腦袋道:「我說了千百次了!順唐是我的本家,血親,不是什麼外人!你辦個什麼案?這麼大的案子你那派出所能管得了?鹽爺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和政府打交道不在少數,更不要說和你們派出所,案子肯定你都移交給了縣公安局了!這件事,你以後不要管了,用得上你的時候,我自然會找你,你回去吧。」

    鹽爺說完轉身就進了裡屋,劉振明看著鹽爺的背影,覺得胸口發悶,也無處發洩,只得揮手向自己的胸口猛捶了幾下後,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鋪子,根本不管在旁邊一個勁勸說的胡順唐。

    劉振明一走,鋪子裡就剩下胡順唐和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還沒有關上的門,此時又捲進來陣陣陰冷的風,胡順唐抱著胳膊摸了摸,渾身都在發涼,再把手往門外一探,奇了怪了,溫度這麼高?至少30度以上,怎麼會吹來這種陰風。胡順唐關上門,一回身便看到不知道啥時候又走出來的鹽爺正靠著棺材抽著旱菸。

    這個老爺子,走路怎麼無聲無息的,也沒點動靜,嚇死人了。胡順唐搖搖頭,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快九點,雖然這個時間在從前來說只是宅男生活的開始。如今不比從前,早些休息,明天直接上派出所去問問吳叔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順唐走到鹽爺跟前道:「鹽爺,不早啦,我送您老人家回家吧?」

    鹽爺點點頭,被胡順唐攙扶著來到門口,此時卻忽然沒頭腦地問了一句:「順唐呀,你爸以前有沒有留下過什麼東西給你?」

    胡順唐想了想道:「啥也沒留下,連存款都沒有,就這麼一間鋪子。」

    「沒有寄給你啥東西?」

    「沒有,怎麼這麼問呀?」

    鹽爺笑笑道:「沒怎麼,我就是那麼問問,想看看你今後需要什麼幫忙的。」

    胡順唐忙說:「肯定有需要鹽爺幫忙的時候,先謝謝了。」

    兩人走出鋪子,頓時感覺到陣陣熱浪襲來。胡順唐剛才發涼的身體此時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正要攙扶鹽爺繼續走,卻聽到鹽爺說:「我自己知道怎麼回家,你就先自個收拾收拾,不用管我啦。」

    「那怎麼行?這大晚上的,不能讓您一個人摸黑走夜路呀。」胡順唐道。

    鹽爺伸出兩根手指,指著自己的雙眼道:「嘿,我鹽爺白天黑夜走路都是摸黑喲,不要管我啦,放心,在這個鎮子上別人不敢說,但我鹽爺肯定是安全得很。」

    鹽爺說完,揮了揮手,拿著旱菸,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了。

    這個老爺子,這麼多年還是一點沒變,真固執。胡順唐一直目送鹽爺走上那道坡,這才轉身回鋪子。回到鋪子之後,胡順唐剛把門給關上,一隻強有力的手便撐住了門,隨後門外一個低沉的聲音說:「我要問你一些事。」

    胡順唐心裡一驚,但隨即發覺那聲音有些熟悉,小心翼翼將門打開一看,原來是又折回的劉振明。

    劉振明一直躲在棺材鋪對面上山的小巷中,等到鹽爺離開,這才偷偷折回。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7
第九章 咬人的白影

    棺材鋪內,昏暗的燈光照在胡順唐和劉振明的身上。劉振明進鋪子之後,竟學著先前鹽爺的模樣靠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一支又一支地抽著煙,胡順唐坐在旁邊,見劉振明不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裡四下看著。坐在掛有三幅遺像的牆壁下,總覺得牆壁上那遺像上的人雙眼好像一直盯著自己一樣。

    這香也上了,紙錢也燒了,算是祭拜過了,難道他們還在責怪我?改天抽空去墳上拜祭去。胡順唐這樣想,可是他根本就找不到自己家祖墳到底在什麼地方?很小的時候父親曾帶自己去過,只記得先坐了客車到了另外一個鎮子,然後又走了很久的山路,感覺雙腿都要斷掉了一樣,這才來到祖墳前,所以胡順唐壓根兒就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去?不過鹽爺應該知道,父親的葬禮當時是他一手操辦的,明天去問問。

    胡順唐起身來,湊到劉振明身邊:「振明,現在你應該告訴我吳叔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劉振明叼著一支菸,雙眼無神,半響才道:「順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聽完劉振明的話,本站在棺材旁邊的胡順唐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三幅遺像,道:「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你為什麼要這麼問?這和我吳叔的死有什麼關係?」

    「唉,信則有,不信則無……你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其實心裡都拿不準這玩意兒到底存不存在,真可悲。」劉振明看起來特別失落,並沒有直接回答胡順唐的話,大概是因為案子的事情給他打擊很大。

    胡順唐蹲下來說:「振明,你是警察,用證據來說話的,我理解你,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我吳叔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劉振明搖頭又點頭:「我不明白為啥鹽爺說他知道的事情非得告訴你,不告訴我,我並不是說看不起你,而是我想搞明白為什麼。」

    胡順唐實在憋不住了,剛要發火,卻聽到了劉振明說:「你吳叔的死,我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幾件案子有關聯,但也一樣很邪門。」

    胡順唐又坐下,看著劉振明說:「你先說說,怎麼個邪門?」

    「好,我先從兩個月前那次傷人案講起。」劉振明又點起一支菸來,「兩個月前,那次傷人案發生時,我接到報案,第一時間去了醫院,找到受傷的胡鈺,當時胡鈺連話都說不出來,被嚇得臉色蒼白,最可怕的是在她脖子處還有兩個牙印,雖然不是很深,但已經出血了……」

    「繼續說。」胡順唐見劉振明開始說兩個月前發生的案子,想聽聽這其中是否會與吳叔的死有關聯,雖然心急想知道吳叔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眼下也只能聽劉振明慢慢的說。

    趕到醫院的劉振明在醫生的協助下,先是查看了胡鈺的傷口,拍了照片之後,隨後開始詢問胡鈺當時的情況。胡鈺說,晚上九點多,她剛從縣城回來在鎮口下車,隨後徑直就往家裡走。因為胡鈺家靠著河邊,走河邊會近很多,乾脆萌生了走近路的想法,誰知道剛走到河邊沒多久,便出事了。

    胡鈺說到這的時候,渾身都在發抖。劉振明忙安慰了一陣,讓胡鈺寬心,告訴他準確的地點之後他立刻去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可胡鈺一直到打鎮靜劑睡著前,都在喃喃自語兩個字——白影。

    胡鈺睡著後,劉振明覺得事有蹊蹺,從傷口上來看,好像是狗之類的東西咬傷的,也許是胡鈺看花眼了,將一隻大白狗看成了白影,可他對這廣福鎮再熟悉不過了,曾經滿街都是野狗,但後來逐漸地養狗的人變少了,那種大白狗幾乎沒有,說大黃狗倒是有不少,但是那些狗雖然說一般都在鎮外徘徊,但從來沒聽說過有狗傷人的事件發生。劉振明本想連夜調查的,但是胡鈺根本沒有說明白自己被那白影所咬的地點,被咬之後,自己都是跑回鎮子被人發現,才送到醫院來的。

    無奈,劉振明只好看著數碼相機上面拍下的那幾張胡鈺頸脖處的傷口,看了整整一個通宵,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聽到這,胡順唐來了精神,問道:「那傷口是什麼樣子的?」

    劉振明給胡順唐描述了一陣後,一拍腦袋說:「我隨身都帶著,一急把這事給忘記了,給你看看。」

    劉振明從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塑封袋子來,掏出袋子中的一疊照片,選出幾張胡鈺案拍攝的傷口照片遞給胡順唐。胡順唐在劉振明選照片時,注意到還有其他照片,要不就是現場拍攝的,要不就是傷者本人的。

    胡順唐先看著一張中距離拍攝的照片,照片上的傷口是已經做過止血處理的,只有兩個小洞,看起來並不深,也沒有咬到動脈處,因為傷者掙扎所以導致有拉痕出現,紅色的拉痕印記一直拉伸後頸脖後,從這一點就可以判斷出,當時那條「白影」是從胡鈺的後方撲上去咬住的。

    胡順唐又抽出第二張照片,是微距拍攝的其中一個傷口,傷口呈圓形,應該是尖牙所導致的。看到這的時候,胡順唐第一反應就是:吸血鬼。可他並沒有說出來,知道作為警察的劉振明是肯定不會相信這些玩意兒的,誰知劉振明此時卻說:「當夜我看照片的時候,腦子裡面竟然想過會不會是吸血鬼。」

    「你相信有吸血鬼?」胡順唐問,這讓他很是奇怪。

    劉振明搖搖頭:「剛才你說過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我說不上信或者不信,只是覺得哪有那種事情?我讀大學的時候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過,在咱們中國沒有吸血鬼這麼一說,都是說殭屍,可是殭屍一旦咬人就會發生屍毒侵入,人會產生異變這麼一說,你看在西方的吸血鬼傳說中也有類似的說法。可是胡鈺沒有事,醫生說沒有狂犬病菌,但卻拿不準到底是不是被動物給咬傷了,最終還是建議給胡鈺打了破傷風針,因此我才覺得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麼吸血鬼所為。」

    「等等。」胡順唐指著照片說,「你要知道如果是動物咬傷,就如狗,一般來說不是受過訓練的狼犬或者藏獒之類,普通狗都是照著人的下半身去咬,而不是脖子。可是,如果是狼犬或者藏獒,要致命,肯定是正面撲上去咬咽喉,我從前在網上見過一些被狼咬死的人的照片,氣管都被活生生地咬住拖出來。」

    劉振明聽胡順唐這麼一說,想了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胡順唐指著那照片上的咬痕說:「你看,這是咬痕對吧?你剛才又提到說吸血鬼,你仔細想想,咬住再吸和只是咬住致死是兩碼事。」

    劉振明用手點了點照片,一拍腦門道:「我知道了,你是說這既不是狗所咬,也不是吸血鬼所為對吧?」

    胡順唐「嗯」了一聲:「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我不是專業人士,不敢肯定。只是猜測,按照剛才所說,如果是普通的狗咬人,必定是咬腿而不是脖子側面,如果是野獸狼之類的,肯定是正面對咽喉下口,吸血鬼就更不可能了,如果真的是那玩意兒,我們早就看不到胡鈺了。」

    劉振明道:「嗯,有些道理。」

    「鹽爺對這事是咋說的?」胡順唐又不很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句。

    劉振明苦笑道:「還能咋說?你知道的,算了,不說鹽爺了,我再給你說下一個月前的那個案子,也是姓胡的媳婦兒,叫胡袁,不過這次她傷得比胡鈺要嚴重一些。」

    一個月前,同樣是農曆十四。當天晚上說也巧合,正好碰上劉振明值夜班,剛準備合體躺在值班室床上眯一會兒,電話就響了。劉振明趕緊接起來,是鎮醫院來的電話,說是有人被咬傷了,電話裡面那個值班醫生吞吞吐吐半天也沒有說清楚。劉振明本來就在為胡鈺被咬傷的案子傷神呢,這又來一件也是咬傷的,二話不說,帶上人就往醫院趕。

    趕到醫院之後,在急診室裡面找到了那個傷者,傷者已經有些神志不清,雖然口齒不清,但依然在那自言自語道什麼白影白影。劉振明一聽,吃了一驚,又是白影咬人嗎?忙問醫生傷者情況如何?值班醫生說傷者的食指給咬掉了,剛止血,而且精神狀況有些不穩定,本來沒想到報警的,但也是聽到傷者說白影這才想起來也許和上次的案子有關聯,這才打電話給派出所。

    劉振明知道那個時候問傷者肯定問不出什麼來,於是就簡單讓醫生描述了一下傷者是怎麼來醫院的?醫生說傷者是家人送到醫院來的,家人則是凌晨時分聽見家門口有狗叫聲,一直吵吵嚷嚷了半個多小時,這才開門去看怎麼回事。開門一看,傷者正躺在門口呢,而且手指頭正在嘩流血,趕緊就送了醫院。

    劉振明講述到這,補充道:「在當時,因為情況很特殊,我只得簡單讓醫生做了一個筆錄,複印了傷者的資料,傷者叫胡袁,女性,35歲,家住廣福鎮,是從太平鎮嫁過來的,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起來和第一個傷者胡鈺之間的相似之處。」

    「嗯,同樣是姓胡的,女性,年齡也是三十多歲,都是從太平鎮嫁到廣福鎮來的,在受傷之後都自言自語說有白影,更重要的是她們兩人都是在農曆十四的晚上遭到那個白影襲擊的。」胡順唐分析道。

    「不過我還發現了一件事……」劉振明又想起來了什麼,竟掏出一個本本來,打開,攤在胡順唐的面前。

    胡順唐湊過去一看,是一張簡易的廣福鎮平面圖。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