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午夜開棺人 作者:唐小豪(已完成)

 
Babcorn 2016-5-17 12:42:5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280343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0
第十四章 九重血浴

    「咚」

    電梯到達的聲音讓站在電梯口等待的劉振明不由得抬起頭來看著上方的數字。

    數字停留在下面一層樓,但開門時發出的那聲「咚」就好像電梯已經到達了自己所在的樓層一樣。

    劉振明還在回憶著剛才醫生告訴自己的那一番話,從病理上來說周蓉的病症非常罕見,體表的皮膚雖然變成了那樣,可體內的內臟卻完好無損,可以說比正常人還要健康,奇怪的是好像是內臟在拚命吸收體表的營養,有些類似植物透過枝葉的光合作用,保持枝幹內的水分一樣。

    劉振明很不理解醫生話的意思,問:「如果這樣形容,那周蓉體表也應該沒有問題才對?怎麼會外表就像是……」

    「死人對吧?」主治醫生吸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吞下水的咕嚕聲從喉部發出,讓劉振明很不舒服。

    劉振明坐直身子,等著醫生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醫生卻接連喝了好幾杯水,這才開口道:「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病,而且完全不清楚為什麼患者會懷孕,患者已經停經,這從邏輯上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應該算是外科,還是婦科,我們醫院的專家商量之後,決定將患者轉移到重症監護室中去先觀察一段時間。」

    「是不是……我們可以換一家醫院?」劉振明話中的本意是你們醫院無法查出病因,是不是換家更好的醫院就可以了?

    醫生明白劉振明的意思,也不生氣:「先生,在省內,我們的醫院算是獨一無二的,就算你把患者帶出國,去找最好的專家,診斷的結果依然會和我們一模一樣,因為患者入院之後,已經立即引起了全省範圍內醫生的關注,為了患者著想,我們已經把相關資料傳到了北京各大醫院,可是沒有人能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和醫生的一番交談幾乎沒有任何結果,臨走時,劉振明想起來什麼,問:「醫生,周蓉肚子裡的到底是不是……孩子?」

    醫生握緊手中的水杯,半晌才抬眼看著劉振明,慢慢地說:「是不是孩子,我沒有辦法答覆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在周蓉肚子裡的確有生命存在,各種儀器都表明了這一點,可關於生命的形態,一無所知。」

    「彩超照不出來嗎?」劉振明很懷疑。

    說到這,醫生使勁點了下頭,臉色有些微變:「彩超不要說打不出來了,就連我們的儀器都……都損壞了一台,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你沒有親眼見過是不會相信的。」

    「咚!」

    電梯到達的聲音將劉振明從回憶中拉出來,看著緩緩打開的門,他想起之前胡淼在電梯內的經歷,遲疑著要不要走進電梯去,可奇怪的是電梯門許久都沒有自動關上,那「咚」的聲音一直在持續,好像在提醒劉振明應該進去一樣。

    「先生,你進不進呀?」不知何時站在劉振明旁邊也在一同等待電梯的清潔工大媽說。

    「哦,好,進進。」劉振明走進電梯,幫清潔工大媽按著開門鍵,等她把巨大的清掃車給拖進去,可清潔工大媽卻一拍腦袋說:「忘了拿清潔劑了,先生,你先下吧。」

    劉振明點頭鬆開了開門鍵,電梯門緩緩關上。

    川西,詹天涯所在地。

    帳篷內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儀器,通訊類,探測類,還有幾樣完全不應該出現在如今這個時代的古老東西,就連宋松都叫不出名字來。

    詹天涯拿出手機,按了幾下,發現沒電了,想了想,插到旁邊去充電,隨後捂著臉坐在桌子前一句話也沒有說。

    宋松撩開帳篷的簡易門走進來,看著詹天涯,見他沒有說話,只得倒了一杯茶放在他跟前,然後站在不遠處,自己倒了一杯濃咖啡喝著。

    許久後,詹天涯開口了:「墓穴裡面的那口棺材派人去拖出來,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的肢體觸碰到那口棺材,就算是穿著防化服也不行,必須要用工具,最好用大型機械,但是不能損壞到棺材的本體。」

    「挖出來之後呢?」宋松問。

    「挖出來之後立刻派飛機送回蜂巢,一刻都不要耽誤,千萬不要洩露這口棺材出土的訊息,否則會惹來麻煩的。」詹天涯放下摀住臉的雙手,從口袋中摸出一支菸來含在嘴巴上,也不點燃,這是他的習慣。

    「總指揮,我……那個……」宋松很想知道夜叉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又清楚詹天涯的脾氣,他沒說,你就算是問了也等於白問。

    「夜叉王是吧?」詹天涯身子一轉,面朝宋松,「很感興趣嗎?但我勸你還是不要感興趣為好……你覺得我膽子大嗎?」

    詹天涯話說了一半,話鋒一轉,宋松都沒反應過來,半天才回答:「挺大的。」

    「你認為你的膽子有我大嗎?」詹天涯又問,直視著宋松的雙眼。

    宋松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我跟你到現在還沒有怕過。」

    「那是你沒有親身經歷最恐怖的東西,至少現在還沒有,不過我卻希望你永遠都沒有那種機會……」詹天涯死死地咬住煙的過濾嘴,過濾嘴都快要被咬斷了。

    「什麼意思?」宋松見詹天涯的模樣有些不對勁。

    詹天涯雙手握拳,放在雙腿中間,深吸一口氣:「當年我追捕夜叉王的時候,一開始如你一樣,很感興趣,畢竟他也算是奇人異士,不過這個……卻永遠只對孩子下手,第一次我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精神差點崩潰……」

    那是幾年前的事情,在渝地某處的農村,發生了一連串奇案,所有案子中的死者都是不滿五歲的孩子,而且都為女孩兒,這些孩子死前無一例外都被凶手換上了紅顏色的紙衣。他們身上所穿的紙衣和中國葬禮上燒的紙人侍童所穿的一樣,為大紅色,按照慣例,那種紅色應該屬於中國傳統的陶紅,後來統稱為中國紅,是喜慶的一種表示。

    第一件案子發生後,在當地百姓中引起了恐慌,派出所調查還沒有到一天,省廳就立刻成立了專案組接受了這件案子,可沒有多久,接二連三的慘案繼續發生,凶手依然在行兇,加上第一件案子的死者,九件案子中一共死了九個小女孩兒,而兇犯對待那些孩子的手段都不同,活埋、割腕、剖胸、勒斃,甚至還有扔進裝有沸水大鍋中被活活煮死,手段之殘忍,聞所未聞,而且還不知道兇犯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只是猜測凶手是一個喜歡虐童的連環殺手,可當詹天涯從省廳處接管案子後,卻發現事情遠遠沒有先前猜測中那樣簡單,因為死去的是九個孩子,而「九」這個數字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無論是正統文化,還是異文化都代表了多重含義,甚至古代祭祀中都脫離不了這個數字。

    另外,關於小女孩兒身上所穿的紅色紙衣,也是詹天涯最關注的一個地方,認為那是案子的一個重要線索,可以從其中尋找到突破口。

    所謂的中國紅,實際上指的是中國漢代的漆紅之色,是漢代陶器上的一種大紅顏色,也稱為奪目之紅,尊貴之紅,但很早之前,在中國古文字甲骨文中,根本沒有「紅」這個字,而傳統中五種正色的「黑、白、青、黃、赤」中的「赤色」卻和「紅色」實際上有關聯,但實際上並不是所謂的中國紅。同時「赤」在五行中也代表了「火」的意思,而古代祭祀之中卻有「九重火」這種說法,意為九重天之火,只有這種火焰才能夠使人的靈魂真正脫離塵世,回歸到原本到來的世界之中。

    「接手案子之前,因為瞭解的細節並不多,我只認為這是個普通的兇犯,可當我拿到資料的時候,翻看了先前調查中的很多細節,甚至有一些細節被忽略了,因為現場的陳設很奇怪,像是祭祀,又像是某種古時喪葬前所做的準備,但很雜亂,沒有任何頭緒,而且當時沒有任何人知道兇犯的名字叫夜叉王,也就是說對兇犯沒有任何線索,就連當地省廳的專家都無法對兇犯做出正確的側寫,一直到第十件案子發生後,我意識到之前的推斷全部錯誤了。」詹天涯摸出一個打火機,作勢要點煙,卻沒有點燃,只是握在手上打燃又熄滅,熄滅又重新打燃。

    「推斷錯誤什麼了?」宋松問,聽剛才詹天涯的話,這個兇犯手段不是一般的殘忍,而且目標就指定對不滿五歲的孩子下手。據他所知,全世界範圍內,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地區,即便是那種關押極度重犯的監獄中,其他犯人都不待見這種殘殺兒童的凶手,這種人就算不判死刑,關在監獄中遲早也會被其他犯人殺死,而且是虐殺,相同的事情在很多國家新聞都曾經報導過。

    詹天涯將手中的打火機握緊:「我原本以為他的目標就是九個小女孩兒,這樣就可以達到某種目的,然後就開始逃亡,但我沒有想到那僅僅是一個開始,就像是人製造某個東西一樣,一開始往往要做很多實驗,從中吸取很多經驗。誰知道,第九件案子結束後的第三個月,又發生了一件慘案,這次不是在鄉下,而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我們收到消息時,當地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五公里的街區,撤離了所有的老百姓,隨後對外宣稱是炸彈襲擊……」

    案子還未正式移交前,詹天涯便立即帶隊趕往現場,現場是在一家大型連鎖超市的貨運電梯內,趕往的途中他電話詢問現場負責人到底是什麼情況,負責人聲音有些哽咽,只是說來看了就知道了。詹天涯知道肯定是出了人命,有可能是孩子,但不知道這次的孩子又是被兇犯用什麼手段殘害的。

    趕到超市門口的時候,除了辦案的刑警還有警戒的特警,甚至還出動了當地的武警部隊,剛走進超市,就發現刑警和法醫等都站在周圍,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嘔吐,有人目光呆滯不做聲,更甚者有人甚至違反規定木然地點起了煙,一口接一口抽著。

    詹天涯走到抽菸那人面前,取下他嘴上的煙,瞪了那人一眼,隨後往超市後方的貨運電梯方向走去。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詹天涯和身後的人都呆住了,因為電梯內的情景,根本不是人世間應該看到的,簡直就是浴血地獄。

    「地獄,真的是地獄……比真的地獄還要恐怖。」詹天涯回憶到這,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慢慢抬頭看著宋松。

    宋松忙問:「總指揮,到底現場是……什麼樣?」

    「用鮮血刷成的紅色電梯誰見過?我見過,第一次見,就是在那次……」

    電梯內,數個孩子被兇犯活生生砍成了幾十塊,鮮血鋪滿了整個電梯地板,而且電梯內四壁都被凶手用孩子的血刷了一遍,變成了血紅色,血還在沿著周圍往下慢慢滴落。詹天涯數了數,在電梯內一共有九個孩子的頭顱,每個頭顱上的雙眼都被撐開,嘴唇用線縫死,上半身胸膛口的皮膚被剝開,敞開在兩側,就像穿了一件人皮開衫一樣。

    詹天涯帶去的人雖然都保持鎮定,可其中一個女孩兒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了,血腥、噁心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早已習以為常,但死者都是一個個小孩兒,還是用這種殘忍的手段殺死,誰都沒有辦法受得了這種場面。

    隨隊的法醫立刻開始了工作,現場就檢驗出,在這些個孩子被兇犯殺死之前,全身骨骼都被活生生一截截地打斷。

    詹天涯隨後在電梯門正對著的牆壁上,發現了兇犯留下的標記,是一個夜叉頭像,在頭像下方還寫著三個大字——夜叉王。

    「也就是那天,我們才知道兇犯給自己命名為夜叉王,但實際身份是什麼,卻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查到。」詹天涯深吸了一口氣。

    聽到這,宋松已經完全傻掉了,他無法想像詹天涯當年看到的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0
第十五章 白日噩夢

    省醫院,電梯內的劉振明盯著光滑的電梯門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發呆,心中還在思考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起因是什麼?換做從前那個身為派出所所長的他,肯定打死都不相信這種詭異的事情,什麼鬼胎,什麼電梯中遇「鬼」,即便是親耳聽到,親眼看到也會告訴自己那是幻覺。但自從經歷上次廣福鎮白狐蓋面案件後,他開始學會了懷疑,不僅是質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更學會了質疑自己,不斷地告訴自己必須拋開事情的表面去挖掘本質,這樣才能發現事情的真相。

    沉寂在自己想法中的劉振明,完全沒有意識到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一直在不斷地重複,從底樓到頂樓,又從頂樓到底樓,那些不斷變化著的樓層數字,每變化一次彷彿都和他的心跳保持相同的頻率,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發呆的劉振明目光注視在光滑的電梯門上,卻發現在電梯門自己的倒影左側漸漸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影子,一個紅色的矮小身影。

    劉振明回過神來,仔細一看電梯門上的影子,是個孩子?怎麼會有孩子的?明明電梯中只有我一個人?劉振明想到這立刻扭頭去看自己的身邊,竟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自己身邊冒出來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一頭長長的頭髮披在兩側的雙肩上,額前的齊劉海兒長得有些詭異,擋住了她的雙眼。

    劉振明愣住了,覺得電梯內空氣都凝結了一般,使勁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依然看見那個小女孩兒站在自己的身邊,一動不動,就在他還發呆的時候,立在自己左側的小女孩兒抬起右手,抓住了劉振明的左手手腕。

    小女孩兒的手抓住劉振明手腕的瞬間,他的全身一震,隨即又平靜下來,因為他感覺到了小女孩兒手上的溫暖,只有活人才有的那種體溫。

    大概是我剛才想事入神了,完全沒留心電梯門打開過,有孩子走進來了,看這孩子模樣好像是和家長失散了。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劉振明身子弓下去,想看清楚那孩子到底是什麼模樣,順便可以拉近互相之間的關係,有助於幫她找到父母。可彎下腰看一眼不打緊,全身僵硬住了——他看到小女孩兒腳踝處往下的部位都還在電梯地板中,真的像之前閃過的那個念頭一樣,這孩子是突然「冒」出來的!

    僵硬在那,保持了彎腰的姿勢十來秒後,劉振明下意識要去甩開小女孩兒的手,卻發現完全甩不開不說,自己的左手臂完全沒有辦法動彈。被小女孩兒抓住的左手手腕好像被鐵鉗死死地固定住了。

    「小朋友,你鬆開手好不好?叔叔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劉振明畢竟是警察,經歷過的風浪太多,雖然心中不斷地騰起一陣陣寒意,卻依然極力保持著鎮定,嘗試著去「說服」這個從電梯地板中「冒」出來的小女孩兒。

    「叔叔……」小女孩兒開口了,但聲音卻是從劉振明身後傳出來的。

    這個時候,劉振明並沒有察覺到電梯裡有異樣,就在他身後的電梯牆壁上又冒出來半個小女孩兒的身體,而聲音正是從那個方向發出的。

    「小朋友,不要淘氣,你放開叔叔好嗎?」劉振明慢慢向下彎腰,想去看清楚那個小女孩兒到底是什麼模樣,終於他看清了,那是一張稚嫩的臉,臉上還帶著絲絲笑容,臉頰兩側還有兩個圓圓的紅粉團,就像是剛剛參加完學校表演還沒有卸妝。

    此時,劉振明眼中的兩個紅粉團慢慢變了顏色,變了血紅色,緊接著小女孩兒剛才還正常的嘴唇也漸漸變得血肉模糊,一絲鮮血從兩側的嘴角慢慢滑落下來,掛在下巴的位置。

    「叔叔!」

    那個聲音又從劉振明身後傳來,他眼角餘光掃到電梯門倒影,發現自己身後又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這次劉振明真正感覺到了害怕,後背騰起的寒意夾雜著奇怪的一種溫度,像是有人用帶著體溫的手抓了一把冰塊,然後整隻手帶著冰塊伸進了他的後頸中,沿著頸部慢慢在背部摸索……

    劉振明直起身子來,慢慢側頭看去,當他看到那個只有一半身子在電梯內,另外一半身子在電梯牆壁內的小女孩兒時,頭髮如過電一般發麻。

    「叔叔!」

    「叔叔……」

    「叔叔!」

    「你好!叔叔!」

    「叔叔呀……」

    不同孩子的聲音在電梯內迴蕩,劉振明此時發現身邊的小女孩兒越來越多,無一例外都是從電梯牆壁中冒出來的,都穿著紅色的衣服,只是每一個姿勢都不相同,有一個背對著自己蹲在電梯的角落,有一個則是頭掛在電梯的頂端,腦袋在那左右搖晃,笑嘻地看著他。

    劉振明意識到不對勁,立刻用力甩開了抓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這一次他很用力,卻沒有想到在使勁甩開的剎那,小女孩兒的右手鬆開了,自己的左手則因為用力過度狠狠地砸在了電梯的門上,砸得手腕處生疼,差點叫出聲來。

    握住自己被砸疼的左手,劉振明背靠著電梯門,盯著電梯內冒出來的那些穿著血紅色衣服的孩子,大腦中一片空白,終於體會到先前胡淼所提到的那種絕望。

    無助的絕望,連救命稻草都沒有的絕望!

    「叔叔!幫幫我好嗎?好嗎?」先前抓住劉振明手腕的小女孩兒忽然側過身子,向劉振明張開雙臂,作勢要擁抱他。

    劉振明的後背緊緊地貼著電梯門,不敢回答小女孩兒的話,但目光卻一直落在她的臉上,此時再看,那還是一張人臉嗎?雙眼被不知名的東西撐開,能清楚地看見眼瞼中的血紅,白色的眼珠子中沒有瞳孔,只有一抹灰白,而她的嘴唇微微抖動的時候,能清楚地看見上面的線縫。

    劉振明貼近電梯門,壯著膽子問:「你是什麼?」

    「叔叔!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好怕!我愛叔叔!愛叔叔!叔叔幫幫我!」小女孩兒又說道,語氣中帶著絕望,這種絕望的感覺就像是病毒一樣滲入了劉振明的體內。

    小女孩兒的嘴巴被縫住的,她的聲音又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你要我幫你什麼?」劉振明這次說話的聲音比剛才要大,這也是他為自己壯膽的一種方式,因為此刻他已經完全認定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孩子都是「鬼」,從前聽鹽爺說,如果遇到糾纏自己的鬼,不要逃跑,也不要試圖攻擊對方,唯一的法子就是想盡辦法給自己壯膽!

    可是所謂的鬼不是沒有實體的嗎?為何剛才那個小女孩兒抓到自己的手腕時,卻能感覺到她的那隻手,還有手上的溫度?

    「叔叔!幫幫我!」

    「叔叔!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叔叔!我想爸爸媽媽了!」

    「叔叔!帶我走!求求你了!」

    此時,電梯內其他孩子都如那個小女孩兒一樣,向劉振明張開了自己的雙臂,都「開口」說著意思相同的話。

    劉振明緊緊地貼著電梯門,都恨不得自己整個身體都給擠進去。

    人在狹窄的空間內遇險,特別是當危險步步緊逼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尋找一個更加狹窄的地方,甚至只能融進去自己一人的空間躲避起來,這和人在床上看到某些不可思議又極其害怕的場景時,第一反應就是用被子將自己包裹起來道理一樣。

    「咚……」

    終於,電梯停了下來。到達即將開門的聲音傳進劉振明的耳朵中,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這個聲音是這麼的悅耳,同時身體使勁向後靠著,想著電梯門在打開的瞬間自己就可以從門縫中退出去,逃離這個恐怖空間。

    電梯門緩緩打開,劉振明的身體也擠了出去,卻沒有退到一步,後背就撞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上,他忙一回頭,發現電梯門打開後出現的並不是走廊,而是一堵紅磚牆。劉振明有些崩潰了,貼到牆面上去,雙手使勁拍著牆面,當手碰到那堵牆的時候,知道那絕對不是自己精神過於緊張而導致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紅磚牆壁。

    他收回手,卻感覺雙手上黏糊糊的一片,抬手一看雙手手掌心全是鮮血,再抬眼看那紅磚牆,牆縫中竟慢慢滲出了鮮血。

    「叔叔!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好嗎?」

    孩子的聲音從剛才還算平靜的哀求變成了哭腔,劉振明慢慢轉過身去再面對電梯內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副場景,電梯四壁的縫隙中大片地滲出鮮血來,如瀑布一樣向電梯內湧著,剛才那些還有完整身體的一個個孩子,此時都變成了碎肉塊,只有腦袋還算是完整的,腦袋上那雙瞪大的雙眼都死死地盯著劉振明。

    「咚……」

    電梯門又一次關上,劉振明雙拳捏緊,隨後鬆開,使勁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故意造成身體的疼痛以此來減輕自己內心中的恐懼,這種方式雖然不算是非常管用,但可以給予他短短幾秒的疼痛,對於警察出身的他來說,短短幾秒也足夠了……

    孩子的碎肉塊在血泊之中蠕動著,慢慢向他圍攏,一隻斷手的手指在他鞋尖處劃動著,像是垂死之人最後的掙扎。

    電梯頂端的燈快速地閃爍著,劉振明抬起頭去,看著電梯頂板處有個人影在晃動,地板也發出「咣當」的聲音,就在此時,頂板突然跌落了下來,同時掉下來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兒。

    劉振明下意識攤開雙手接住了那個小女孩兒,小女孩兒落在他懷中時,慢慢扭頭看著她,一頭長發上都沾滿了鮮血,但看不清楚到底長什麼模樣。

    這種時候,自己抱著的小女孩兒長什麼樣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如何才能逃離這個地方,這一切又是怎麼發生的?

    「叔叔,帶我走吧,求求你了,帶我去找爸爸媽媽……」小女孩兒抬起自己的一隻胳膊,作勢要去撫摸劉振明的臉頰,劉振明無法動彈,就在小女孩兒的手掌快要接觸到自己的臉時,那隻手斷開,跌落到劉振明的腳下,緊接著整個身體都碎成了一塊塊,跌落下去。

    劉振明愣在那,保持著攤開雙手的姿勢,盯著在血泊中的肉塊,已經完全傻了。

    「咚……」

    終於,電梯門又一次打開,劉振明聽到那個聲音下意識向後一退,退後的那一步順利地走了出去,他知道……這次終於算是逃離了。這個念頭在他腦子中閃過之後,他快速地退了出去,隨後電梯門又緩緩地關上,電梯內那些孩子依然瞪大著血紅的雙眼,一聲聲地喊著「叔叔」。

    電梯門徹底關上之後,劉振明不知道站在原地愣了多久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剛才乘坐電梯的樓層,走廊盡頭照射來的陽光提醒他現在還是大白天!

    同時,劉振明發現自己身邊站著那個拿了清潔劑返回到電梯門口的清潔工。

    清潔工一手拿著清潔劑,一手扶著清潔車,張大嘴巴,盯著已經關閉的電梯門。

    沒錯,剛才電梯內的那些情景不是假的,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了!劉振明四下看了看,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出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前胡淼也經歷過這些嗎?想到胡淼的時候,劉振明意識到胡淼此時一個人在休息室內,立刻拔腿就向樓梯口方向奔去,也顧不上還在那發呆的清潔工。

    劉振明狂奔到休息室門口不遠處時,看見從休息室門口連續走過兩名護士,兩名護士都扭頭看了下休息室內,隨後又離開了。

    看樣子胡淼應該沒什麼事,劉振明長吁了一口氣,慢慢走到休息室門口,透過門上的那扇小窗戶看進去,當看清楚裡面的情景時,他徹底傻眼了——休息室中的胡淼,側躺在倒地的單人沙發上,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正在脫掉自己的外套,原本紮起來的頭髮也鬆散在肩頭。

    「胡淼!」劉振明轉動門把想要進去,門把雖然能轉動,但門卻打不開,他使勁撞門也無濟於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0
第十六章 百里之外的威脅

    胡淼脫下外套後,露出裡面緊身的長袖T恤,凹凸的曲線展現了出來,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會緊盯著看,畢竟胡淼的姿色和身材可以與「極品」兩個字掛鉤了。劉振明也不例外,看了兩眼後,又意識到胡淼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胡順唐的女人,雖然胡順唐先前一再申明自己和胡淼暫時只是「生意夥伴」,但「暫時」兩個字已經為他們以後的發展留下了充足的空間。

    劉振明轉過頭去,此時正好有一個護士從跟前經過,他立刻抓住護士的胳膊說:「護士小姐,能幫我把這扇門給打開嗎?」

    護士先是甩開劉振明的胳膊,瞪著他,沉聲說道:「你能不能小聲點?這一層是重症監護室!休息室裡的病人家屬晚上要通宵看護,白天還要休息呢!」

    「但是……裡面……」劉振明不知道怎麼跟護士形容裡面的胡淼,只得在那胡亂比劃著,護士疑惑地看著他,隨後向裡面看去,但目光卻直接看向休息室中床的位置。

    同時,劉振明卻盯著胡淼所在的位置,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將目光給移開,發現護士看著的卻是床的方向。

    「你看,護士,這邊……你……」劉振明又一次抓著護士的胳膊,試圖讓護士看另外一個方向,這次護士真的生氣了,直接甩開了劉振明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的鼻子,怒喝道:「病人家屬在休息!你沒長眼睛呀?開什麼門呀?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叫保安了!」

    劉振明下意識看了休息室中床的方向,床上被子掀開,一個人都沒有,胡淼明明就在房間的另外一側,難道這個護士看不到?

    昨夜,醫院發生了兇殺案,整個醫院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劉振明此時的舉動讓護士很害怕,但護士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轉化成為「憤怒」,不願意與他多說,轉身就走,無論劉振明怎麼叫都不回頭。

    劉振明只得站在休息室門口幹著急,此時在休息室內的胡淼已經脫掉了自己緊身的T恤,只剩下了一件黑色的胸圍,另外一隻手還從喉部慢慢滑了下去,滑到乳溝處的時候又抬起來,將自己手的食指含在口中,面對自己看不見的一個什麼「東西」擺著誘惑的姿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劉振明四下看著,見此時正好沒有人經過,後退了幾步,直接一腳踹向休息室的大門,卻沒有想到這一腳踹下去整個人直接彈到了對面的牆壁上。

    摔倒在地的劉振明扶著牆站起來,傻子一樣看著那扇門,踢出去的那隻腳隱隱作痛,剛才就如同踹到一塊岩石上。此時,周圍幾個護士奇怪地看著他,其中一個護士長走過來,指著劉振明說:「你幹什麼?」

    劉振明無可奈何地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我是警察,你們有這間房間的鑰匙嗎?」

    護士長見是警察,又知道發生了兇殺案,但依然沒好氣地說:「休息室都不會鎖門的!你自己打開不就行了?在這演英雄呀?」

    護士長伸手扭動門把,門竟然奇蹟般地打開了……

    劉振明立馬衝了進去,見胡淼雙手朝後正要去解胸圍的扣子,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在胡淼的身上,搖晃著她說:「胡淼!你怎麼啦?醒醒!醒醒!」

    站在門口的護士長和幾位護士目瞪口呆地盯著休息室內,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中還有幾位剛剛還在休息室窗口看過的護士,怎麼只是短短幾分鐘,房間裡竟有了這麼大的變化,特別是那個女孩兒……

    胡淼目光呆滯地看著劉振明,竟帶著笑容撲了過去,嘴裡還唸著:「順唐,你回來啦……」

    劉振明看向自己身後,房間內除了自己就是胡淼,哪來什麼其他人?

    廣福鎮鎮口,一輛白色捷達轎車停在那,車身上還印刷著某保險公司的標誌,開車的是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從胡順唐看到那輛車到和狄施闐一同上車,開車的年輕人從始到終都沒有用正眼看過他們,也沒有和他們說半個字,好像是啞巴一樣。

    離開小旅館之前,胡順唐曾打定主意,無論狄施闐如何說,自己都不離開廣福鎮,就算要接下這單所謂的買賣,也必須堅持在自己的鋪子中,至少可以堅持到有人來找他,不管是劉振明還是詹天涯,可狄施闐的一番話直接讓他這個計畫破滅了。

    「胡先生,我先前說有半年的期限,但這個期限卻是委託人給我的,實際上我為了蒐集鎮魂棺的資料,加上尋找你,已經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實際上只有不到兩個月,簡而言之在這兩個月內你除了要仿製出這口鎮魂棺之外,同時還得與我一起尋找到真正的鎮魂棺,否則的話你在省醫院的兩位朋友將會失去他們寶貴的生命。」

    狄施闐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非常有禮貌,連威脅他人的生命都用一種很委婉的方式說出來,雖然這樣也不會讓胡順唐聽起來順耳,相反在無形之中平添了陰森的感覺。

    無奈,胡順唐只得按照狄施闐的安排隨他來到鎮口,坐上那輛早已等待在那的捷達轎車,具體要前往何處,狄施闐沒有說。

    離開旅館前,胡順唐質疑故事中的兩個問題,狄施闐並沒有回答他,胡順唐坐到車上之後,緊接著又提出第三個問題——為什麼要尋找鎮魂棺的同時,還要仿製出一口鎮魂棺來?

    狄施闐輕輕搖頭道:「胡先生,我有我的委託人,而你的委託人是我,我的委託人做任何事初衷都會對我保密,所以我做事的初衷當然也會對你保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內事,這樣才不會辜負你的那些個朋友對你的期望,因為他們有任何意外發生,最終責任都在於你。」

    狄施闐又一次**裸的威脅,讓胡順唐意識到,必須得盡快聯繫到詹天涯亦或者劉振明任何一方,告訴他們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有胡淼和劉振明身邊的危險,雖說他根本不知道劉振明和胡淼現在到底在面臨什麼,可這個狄施闐能夠輕易查到自己,還有「白狐蓋面」案件中的許多細節,足以證明其手段和能力並不在神秘的詹天涯之下。

    如今自己唯一能與外界聯繫的方式只有手機,可手機卻一直捏在狄施闐的手中。奇怪的是,這個傢伙並沒有將胡順唐的手機裝在手提箱中,而是放在左手捏著,右手則拿著自己的手機,好像是隨時提醒胡順唐不要抱任何幻想。

    如果有人在暗中幫助狄施闐,那麼狄施闐與這個人的聯繫方式必定也是通過手機,可從昨夜開始到現在,狄施闐的手機再也沒有響過,他們又是如何保持聯繫的?

    「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RK霍克一行五人在進入水牛壩村後又是如何找到鎮魂棺的,在這個過程之中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應該為我們現在尋找鎮魂棺提供不少線索。」胡順唐裝作儘量配合狄施闐的模樣,尋找對方的空擋,盤算著如何才能與其他人取得聯繫。

    狄施闐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木:「是的,關於霍克家族在一百年前的故事並沒有說完,因為很多細節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將我知道的一一複述給你。」

    複述?為什麼他要用這個詞?是因為他的故事也是從別處聽來的嗎?

    狄施闐又接著說關於霍克家族的故事——廖延奇引領RK霍克等人前往水牛壩村後,告訴他,鎮魂棺所在的地理位置,很獨特,首先必然會是在亂石地之中,而且亂石地周圍不會生長茂密的植物,至於為什麼,廖延奇並沒有特地說明,理由很簡單,擔心會嚇著RK霍克。

    此時RK霍克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咬牙堅持下來,畢竟帶著女兒和兩個保鏢已經在異國他鄉漂泊了半年之久,現在半途而廢,女兒性命難保不說,霍克家族的「疾病」也沒有辦法徹底根除。

    廖延奇帶著霍克等人終於在水牛壩村後方的河岸對面,發現了與先前廖延奇描述中很相似的亂石地,在高崗之上,遍地都是碎石,最大的石塊足有一輛馬車那樣大,周圍可以說是寸草不生。當時RK霍克很興奮,認為努力並沒有白費,可廖延奇看起來好像並不高興,反而是用一種很沉重的語氣對他說:「霍克先生,鎮魂棺就在此處,如果記載中沒錯的話,鎮魂棺必定是下葬在一口深井內,採取的是立葬的方式。」

    RK霍克對中國喪葬文化一竅不通,不明白為什麼棺材要葬到深井中,更不懂什麼叫做立葬。可聽到這裡的胡順唐,卻一下緊張起來,因為他曾經在吳天祿留下的那本小冊子中看到過關於井葬的記載,民間之所以要採取「立葬」的方式,無非有兩種情況,第一便是冤死之人,冤死之人本就委屈,含有很重的怨氣,在棺材中不能保持躺著的姿勢,必須要站立,代表著死者本身的氣節,同時所葬的那口棺材所取的材質也十分特殊,以此來減輕死者的怨氣;第二則是空葬,就是說客死異鄉的人,屍體沒有辦法回到家鄉安葬,那麼就會下葬一副空棺材,棺材立葬入土,面朝死者死去的方向,算是一種引領死者亡魂回家的方式。同時,死者的屍體則是聘請高人運回,例如趕屍人將屍體「運送」回家,但回家的屍體卻不能葬於已經下葬的空棺材,而是另尋吉地下葬,所以空葬的方式又叫做「葬魂」,顧名思義就是安葬靈魂,也是安撫死者靈魂的一種特殊方式。

    廖延奇所說的鎮魂棺採取的是井中立葬?這句話前後矛盾?首先從故事中來看,鎮魂棺的作用是長生不老,可以說是具有特殊力量的棺材,並不是為了下葬而用,這樣的棺材為何要下葬?而說到下葬,前提條件必然是棺中有人,難道說在水牛壩村的那口鎮魂棺中還葬有一人嗎?

    按理說在鎮魂棺中的人必然是長生不死,不,或許鎮魂棺達到長生不死是通過其他方式,而不是要躺進棺材中。

    胡順唐沒有立即將疑問給提出來,他猜測就算是自己提出來狄施闐也不會輕易為他解答,因為對方到底對鎮魂棺瞭解有多深,他還無從得知。

    最終,廖延奇領著RK霍克等人終於在亂石地中找到了一口被巨石蓋住井口的深井,而後在深井之中果然發現了一口棺材。

    「等等!不對!」胡順唐終於忍不住,決定阻止狄施闐說下去。

    「胡先生,有什麼不對?」狄施闐依然看著窗外,戴著手套的手,在車窗玻璃上慢慢滑動。

    胡順唐盯著狄施闐的那根手指:「廖延奇和霍克等人尋找鎮魂棺的過程是否簡略了?也太過於簡單了,這種東西如果能夠那麼輕易就被人尋到,早就不可能在水牛壩村了,試問天下想長生不老的人不在少數,我想不止廖延奇和霍克等人才會去尋找。你是不是故意省略了一些過程?」

    狄施闐轉過頭,看著車頭前方說:「胡先生,我絕對沒有故意省略或者隱瞞任何細節,因為講述給我這一切的都是霍克家族的後人,也就是我的委託人,我只是複述給你,如果有什麼疑問,當你見到霍克家族現在的主人後,你可以提出來,相信他可以給你一一解答,當然到時候請你注意語氣。」

    霍克家族的後人?現在的主人?難道說霍克家族又一次來到了中國?這一趟就是準備帶自己去見他?胡順唐心中略感不安,因為狄施闐話中還說明了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一百年前RK霍克和廖延奇等人雖然尋找到了鎮魂棺,卻沒有達到原本的目的,否則的話為何一百年後霍克家族會重新來到中國再次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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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潘多拉盒子」

    轎車上了高速公路,從車窗外的路牌指示來看,轎車是一路向省城方向駛去。胡順唐看到路牌時,心中一陣暗喜,尋思如果真的是徑直去省城,那麼到了之後應該可以找到合適的辦法聯繫上劉振明,雖說現在受制於狄施闐,可畢竟對方算是有「求」於自己,適當提出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條件,他應該會接受,手機通訊和網絡聯繫都會被狄施闐所監視,不得不放棄,只能尋找另外一種相對落後但比較安全的辦法。

    「胡先生,我得提醒你一點,請不要心存任何幻想,既然你已經坐上了這輛車,那麼我們之間的交易也算是正式開始了,我想你還是應該將心思放在如何仿製鎮魂棺和尋找真正的鎮魂棺上面,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事情辦妥之後,皆大歡喜。」狄施闐忽然開口說出這句話,彷彿是看透了胡順唐的心思。

    胡順唐用眼角餘光看著狄施闐,剛才那剎那間他差點就扭頭看過去了,如果那樣做,勢必會讓狄施闐清楚剛才那一番話說中了他的心事,狄施闐此時依然扭頭看著車窗外。胡順唐本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還有些慌亂,但立刻鎮定下來,將話題轉到狄施闐還沒有說完的故事上:「RK霍克等人找到鎮魂棺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是否達到了目的?」

    狄施闐輕笑道:「胡先生,你這是明知故問,如果達到了目的,霍克家族在一百年後還會重返中國嗎?當然是沒有達到目的,至於為什麼,用霍克家族後人的話來說,那就是打開鎮魂棺的同時,等於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將惡魔放了出來。」

    狄施闐說完,收起笑容,眉頭緊鎖。

    「既然是潘多拉的盒子,知道有惡魔,為什麼後人還是要尋找?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胡順唐問。

    狄施闐淡淡地說:「胡先生,就算是惡魔,只要能夠達成自己的願望,就沒有什麼可怕了,就算是你向神祈禱,同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神和惡魔有什麼不同?所謂的正義和邪惡都只是表面上的東西而已,本質裡是什麼樣,誰知道?不管是信仰正義的人,還是信仰邪惡的人,都尋求的是庇護,既然要尋求庇護就必須要相信,相信就代表你時時刻刻會陷入謊言之中……」

    狄施闐的話很直白,但其中的道理卻很實在,特別是對胡順唐這種不能有信仰,卻又不得不尊重神明的局外人來說。

    廖延奇等人將帶來的馬車上準備好的材料取下,在深井上方搭建好了一個「門」字型木架,準備將鎮魂棺從深井之中取出來。搭建好之後,剛準備動手,卻發現遠處走過來一個背著背簍的村民,村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但卻很好心地上前招呼廖延奇等人,詢問是否要幫忙?RK霍克並不知道村民在說什麼,只是看著對方友好的笑容,心中很寬慰,至少在異國他鄉能遇到對自己沒有充滿敵意的人,這算是好事,不像剛入川西之時,每一個當地人看見自己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樣,轉身就跑。

    村民走近時,廖延奇卻很緊張,作勢要去阻止那名村民,但已經晚了,村民發現他們面前是一口深井,再探頭看到下方的立棺,臉色一下就變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隨後轉身就跑,連自己的背簍都沒有取走。

    RK霍克看著逃走的村民跑到河岸對面大喊大叫,便問廖延奇:「他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那樣?」

    廖延奇盯著那個手舞足蹈的村民,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說:「我們得抓緊時間將棺材給取出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不能耽誤……」

    說到這,廖延奇抬頭看了下天空,萬里無雲。

    廖延奇從自己隨身的箱子中取出一副黑色的手套,戴上,隨後抓著繩索下了深井內,將繩索打結套在棺材下端,隨後仰頭對在井口處的霍克和手下的兩名保鏢說:「你們絕對不能用手去觸碰棺材,一下都不要。」

    霍克連連點頭,催促廖延奇趕緊將棺材給取出來。

    廖延奇將棺材套上,用繩索吊出深井後,RK霍克這才看清楚那口棺材的模樣,大部分都是紅色,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成的,棺材兩側擋板還有紋路,紋路上鑲嵌著如玉片一樣的東西,看起來整口棺材紅綠相間,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RK霍克瞪大眼睛看著鎮魂棺,喃喃道這是自己這輩子看過最漂亮的東西,還說這根本就不是棺材,是一件工藝品,中國最漂亮最有價值的工藝品。

    爬出深井的廖延奇聽到RK霍克這番話,並不感興趣,只是坐在井口邊緣淡淡地說:「我們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就會有麻煩。」

    RK霍克當然不明白廖延奇所說的麻煩到底是什麼?因為他已經激動得渾身發抖,鎮魂棺就像是有魔力一樣吸引著他上前,他伸出發抖的雙手要去撫摸鎮魂棺,此時就聽到從村口方向傳來吵雜的人聲,他一轉頭,看到在河對岸的村口湧出了大批村民,村民都拿著鋤頭、鐮刀、柴刀,所有人都帶著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這是怎麼了?」RK霍克問廖延奇,隨之將小莎莉摟在自己的懷中,莎莉將隨身帶著的洋娃娃也抱緊,死死地鑽在父親的懷抱中。

    廖延奇只是木然地搖搖頭:「霍克先生,有麻煩了。」

    RK霍克的兩名保鏢看見鋪天蓋地湧過來的村民,拔出了腋下的兩支手槍,一手手握兩把,快速上膛後擋在RK霍克的跟前嚴陣以待,擔心那些村民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傷害到自己的僱主,儘管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村民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變成這副樣子。

    「這口棺材是屬於他們的財產嗎?」RK霍克想起什麼,趕緊問廖延奇。

    廖延奇搖頭:「不,這個東西不屬於凡人的。」

    「那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RK霍克見那些村民已經快衝到跟前來,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趕緊抱著莎莉躲在一塊岩石後,探出腦袋看著。

    為首的幾個村民沖上前來後,二話不說,直接掄起手中的鋤頭狠狠向霍克的兩名保鏢砸去,此時槍響了,兩名保鏢開槍了,隨後連續開了好幾槍,前方的幾個村民應聲倒地。

    RK霍克注意到,廖延奇此時渾身一震,向後退了一步,靠近了那口鎮魂棺,再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也不阻止兩名保鏢,也不向村民解釋什麼,過了不到兩分鐘,在兩名保鏢跟前就躺下了七八個中槍的村民,其他人見他們手中有槍,開始逐漸向後退,一直退到河岸對面,遠遠看著,也不再過來,但沒有人扔下手中的武器。

    「他們……會不會認為我們在……盜屍?」RK霍克問廖延奇。因為歐美現代醫學之所以進步神速,不得不說有一部分是盜屍者的功勞,他們將新鮮的屍體從墳地中挖出來,再私下偷偷以高價賣給那些研究人體解剖的醫生,做這種事的人一旦被抓住,一定會判死刑的,普通百姓發現也有權利將盜屍者就地正法。

    廖延奇搖頭,只是催促他們趕緊運棺材離開,自己則去將遠處的馬車給趕過來,好運送棺材,此時RK霍克驚奇地發現,不知為何,那些村民對從身邊經過的廖延奇絲毫沒有敵意,甚至連目光都不會落到他的身上,也沒有人攔住他,沒有人攻擊他……

    廖延奇將馬車趕到亂石地深井旁的時候,便大聲招呼RK霍克和兩名保鏢將鎮魂棺運上馬車,誰知道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意外,莎莉因為好奇,用手觸碰了鎮魂棺一下,隨後渾身一軟,立刻倒地人事不醒。

    RK霍克不知發生了何事,抱起女兒來,一探鼻前已沒了呼吸,再摸胸口,心跳已經停止了……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RK霍克問廖延奇。

    廖延奇也不回答,只顧著將鎮魂棺搬運上馬車,此時RK霍克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把拽住廖延奇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莎莉觸碰到那口棺材就立刻「死」去了?

    廖延奇輕輕拿開霍克的手,說:「霍克先生,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我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將這口棺材打開,而且必須由我來親自執行這一系列的事情,否則莎莉無法救活,你的願望也沒有辦法實現!」

    RK霍克當然聽不進這些,繼續問:「為什麼?」

    廖延奇伸手一指河岸邊上道:「這裡屬鬼門線……在這打開會出事的,這裡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鬼門線?聽到這時候,胡順唐心中一驚,頓時明白了在狄施闐「故事」中廖延奇為什麼要阻止霍克在那個地方打開棺材,就算不打開棺材,也必須得快速離開那個地方,因為設置有鬼門線的地方就等於是陷阱。風水之中,鬼門線指的是河岸漲水時最高的水位所到達的區域,通常運用在擇靠水的地方,如果在鬼門線之類修建墳墓,對後世影響極大,運程會根據天氣變化而變化,一旦漲水,水位沒過墳地,後人就會遭災,所以通常這種地方都是用來懲罰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在被處以極刑後,擔心陰魂作祟,便會下葬在「鬼門線」之內,或者是「鬼門線」周圍,就算有人要挖出,也會中了鬼門線的煞氣。

    當然,之所以要選擇在河岸周圍設置鬼門線,也來源於「冥河通江海」這樣一個說法,意為冥界的冥河是與人間的江海相通,甚至在人間也會找得到冥河的入口。基於這樣一點,在河岸旁邊一般都會出現鬼門線,原意為死後之人所跨越過的冥河之岸,也是陰氣充足的地方。

    這類地方對活人有極大的影響,無論是身體,還是神、氣兩方面,所以很多晉西風水師在幫大戶人家或者達官貴人選擇假穴矇蔽那些盜墓賊和仇家時,通常都會將假穴設在鬼門線之內,這種方式比在墓穴之中修建機關還要可怕,就像是中慢性毒藥一樣,當時感覺無事,過一年半載才會發作。

    而風水之中,擇水也有「山形水響」這樣一說,意為看山形聽水響。有水頓跌之聲若如金佩玉環響動,主財祿雙進;水聲有如銅壺滴漏之聲,生生不惜,則有官運;水聲如鑼鼓聲且清亮則是富貴之命;水流淒涼而急速,如同人哭鬼嚎,主災禍必至……

    胡順唐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那口深井之中真的是鎮魂棺,當初又是誰將那東西放在鬼門線之內,用意何在?是在保護鎮魂棺,還是說鎮魂棺內真的葬有人在?況且水井之下,連同水脈,水脈必定與河道相通,就算是神器長期處於陰地,要發揮其本身作用,也估計是難上加難。

    「鬼門線?」胡順唐故意將這三個字說出來,想看看狄施闐是否明白,也能探查出這個人是否也懂得風水命理、奇門八卦之術,但狄施闐似乎沒有任何反應,嚼了一塊口香糖後繼續講了下去。

    RK霍克當然不懂什麼叫「鬼門線」,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鎮魂棺,眼下這個東西已經找到了,而且女兒莎莉也突然「死」去,這個時候正好是能發揮其作用的時候,不能再等了。他完全不管廖延奇的阻止,招呼兩名保鏢就要去推開棺蓋,廖延奇幾步上前推開兩名保鏢,張開雙臂擋在他們面前厲聲道:「不能在這裡打開!絕對不能!必須找個合適的地方由我來!只有我能做到這一點!」

    RK霍克沒有與廖延奇爭論,只是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槍,握在手中,淡淡地說:「那你要不現在就打開,要不就讓我,由我親自來。」

    廖延奇沒有說話,依然擋在棺材前,霍克遞了個眼神,兩個保鏢上前將廖延奇架到一邊,隨後霍克上前直接將棺蓋給推開,任憑廖延奇在旁邊怎麼掙扎,怎麼呼喊都沒有辦法阻止。

    在棺蓋被推開的瞬間,天空突然暗了下去,原本白色的雲彩也如被潑了墨一般變成了全黑,翻滾的黑雲之中還夾雜著赤紅色的閃電,顯得整個亂石地變得十分駭人。

    「完了……」廖延奇嘆了口氣,雙膝跪地,盯著RK霍克,向他慢慢搖頭,示意他不要再繼續。

    RK霍克哪會管這些,直接將莎莉放進了棺材中,隨後又問:「是不是要蓋上棺材?」

    廖延奇沒有回答,RK霍克開了一槍,子彈打在廖延奇的膝蓋旁。

    RK霍克吼道:「是不是要蓋上棺材蓋!?」

    廖延奇依然沒有回答,RK霍克只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將棺材蓋給蓋上,然後雙手抱拳,跪在那向上天祈禱著,一定要救活自己的女兒。

    狄施闐把故事說到這,停止了,胡順唐聽得正入神,忙問:「接下來呢?發生了什麼事?莎莉怎麼樣了?」

    「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讓我的委託人親自向你講述吧,但我可以告訴你一點,鎮魂棺打開之後,世上便再也沒有了水牛壩村這個地方……」狄施闐合上雙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1
第十八章 邪術的進化

    「夜叉王又出現了。」

    軍官拿著一紙傳真跑進帳篷中,詹天涯和宋松立刻起身。

    「剛從這裡省廳傳來的,的確是夜叉王。」軍官將傳真紙遞給詹天涯,詹天涯接過來,放在桌上的檯燈下,認真看著。

    黑白傳真上還附著兩張案發現場的照片,一張是保安的陳屍照,另外一張是勘查現場結束後移動屍體發現的那個夜叉頭像,但因為傳真的緣故,照片上全是黑乎乎的一片。

    詹天涯坐回電腦前,對那名軍官說:「進他們省廳的數據庫,把詳細檔案給調出來,立刻接手這個案子!讓地方刑警隊將所有案件資料封存,等我們到了移交!」

    「是!」軍官應聲,隨後離開帳篷。

    宋松看著詹天涯著急的樣子,但想不明白為何這麼聰明的一個人竟然不會操作PC電腦?而且是很排斥電腦這種東西,這也是詹天涯要選擇一個「文武雙全」的人留在身邊協助的主要原因,宋松便是因此從部隊中挑選出來的。

    過濾嘴被咬斷的那支菸放在桌子上,拿著傳真紙翻來覆去看著的詹天涯又重新拾起來含在嘴巴裡,剛含住又取下來,吐著嘴唇中沾著的煙葉,隨後又摸出一支菸來含著,依然不點燃。

    「省醫院監控室……」詹天涯盯著傳真紙上所寫的案發現場自言自語道,「為什麼這個畜生會去那個地方?」

    宋松站在詹天涯身後,也看著傳真紙:「總指揮,這個夜叉王看來現在喜歡去人口密集的地方,上次是在大型超市,這次是在醫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單純喜歡殺人嗎?而且這次下手的目標變成了成人,而不是小孩子。」

    「這不是他的目標,你說得沒錯,他的目標一向都是孩子……」詹天涯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幾年前超市案件結束後,夜叉王便消聲覓跡,我們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都沒有辦法找到這個畜生,而且當時出了一個意外,有人發了一張案發現場的照片到網上去,說是揭露關於炸彈襲擊案的真相,雖然說我們及時派人刪除了,可輿論一直對我們不利,於是我們沒有辦法,只得假裝抓到了夜叉王,給大眾一個交代。後來我仔細研究過那張照片,也請技術人員支持,確定那照片不是假的,也確定不是從我們內部洩露出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夜叉王自己在犯案後拍攝,隨後再傳到網上去。」

    宋松問:「他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不知道,當時我想大概是故意引起大眾的恐慌,畢竟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大多都心智不全,按照犯罪心理學來說,他認為自己犯案是傑作,但自己精心製作出的作品卻沒有被大眾所得知,反而被隱瞞起來,所以自己上網去揭露真相。」詹天涯看宋松一直盯著傳真紙,乾脆遞給他,又說,「但是這種人和普通的兇犯不一樣,一般辦案的警察從犯罪心理角度來推斷,都會認為這個罪犯是因為某種原因而痛恨兒童,從而導致了心理扭曲,但我看來不是,首先他的做法並不是僅僅為了滿足自己的殺戮**,他感興趣的不是殺人,而似乎在進行某種邪教協議,再者,他殺人的手法從第十次,也就是在超市那一次就變得詭異起來了。」

    「詭異?為什麼?」宋鬆放下傳真紙,看著詹天涯。

    詹天涯深吸一口氣:「從現場來判斷,那些孩子被殺害的時間前後不超過十分鐘,當然要殺一群手無寸鐵的人,用一般的利器幾分鐘就可以完成,但沒有人可以在不超過十分鐘的時間內完成殺人、分屍,以及故意陳設現場這一系列的事情。這也是為何我們要接收那個案子的主要原因,如果只是一般的連環殺手,地方警方完全有能力可以應付,但這個人不是普通罪犯。」

    宋松此時想起先前詹天涯所說的關於「九重火」的事情,進而聯繫到剛才所說的「邪教儀式」,還有詹天涯一直以來經辦的案件,全都是和這方面有關聯的,便問道:「總指揮,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會一些邪門歪道的東西?」

    「嗯。」詹天涯看著檯燈下正在爬行的一隻不知名的蟲子,「前九次的案子,現場全是指紋,還有他的腳印,第十次超市案件卻找不出半點指紋,換言之,就算是在超市內抓捕到夜叉王,在法律上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指正他與第十次的案子有關係,感覺就像是犯下前九次案件後,他就從一隻毛毛蟲,破繭而出變成了可以飛翔的蝴蝶,自身的能力得到了……進化。」

    詹天涯本不願意用「進化」來形容,但他對夜叉王犯案的詭異手段來說,這個詞不算是誇大。

    十五分鐘後,軍官進入帳篷中,來到詹天涯電腦前,將自己連接好的當地省廳數據庫與其電腦對接,隨後現場拍攝的所有照片都一一列了出來,包括第一現場報告,還有口供等相關資料。

    詹天涯先看照片,隨後指著照片上那個鮮血畫成的夜叉頭像說:「百分之百是夜叉王,這不是模仿作案,肯定就是他本人,你立刻去查詢下監獄方面,他是怎麼逃脫的,又是用什麼方式逃脫的,監獄中有沒有人員傷亡,如果有,把死傷人員的照片找到,傳給我,立刻去辦!」

    軍官轉身跑出帳篷,去做詹天涯交代過的事情。

    宋松此時想起來什麼,問:「總指揮,為什麼抓住夜叉王之後會關押在普通的監獄中?不送往特殊監獄?」

    「當時我申請將夜叉王押回蜂巢,理由有兩個,第一夜叉王身上還有秘密我們沒有發現,要查明其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還需要時間,第二抓到夜叉王,根本不算是我們的能力,倒像是他自暴行蹤,故意讓我們抓住的。」

    「自暴行蹤!?不可能吧!他是重犯,應該知道被抓到了會是什麼下場,肯定是死刑無疑,這都便宜他了!」宋松很驚訝。

    詹天涯點頭,他當然清楚,在當時他們順著網絡線索去追查那個發送照片的人時,發現IP地址指向某三星級酒店,這種線索站在一般辦案警員的角度來分析,極有可能發送照片的人百分之八十是夜叉王本人,有百分之十是他的同夥,還有百分之十是超市員工看見了那一幕並且隨手拍下。可詹天涯並不認為那就是夜叉王本人,從前九次慘案來分析,這個人雖然沒有掩飾現場的痕跡,但從逃脫方面來講,智商極高,非常清楚警方會採取什麼方式抓捕或者誘捕他,就算在酒店中發送照片的就是夜叉王本人,他也會早就離開了,使用假身份證,戴著帽子和眼鏡等避開攝像頭,不會留下很有用的線索。

    不過線索畢竟是線索,當他們前往酒店調查時,意外聽前台客服說,住在那個IP地址所在房間內的客人已經住了一個月之久,一直沒有離開,而且一開始就付清了一個月的房錢。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很振奮,認為那是夜叉王無疑了,可詹天涯還是覺得很奇怪,不過不放過任何一個存在的可能,還是立即讓當地特警悄悄封鎖了酒店,隨後派五組特警將所在的樓層給封鎖,同時遣散住客,擔心這種凶手持有槍支等武器,一旦交火會發生誤傷。

    一切辦理妥當後,詹天涯親自帶隊來到那間房間的門口,竟看見房間門把上掛著的「請勿打擾」的牌子上還貼著一張便條,便條上清楚地寫著五個字——夜叉王在此。

    這是惡作劇嗎?詹天涯和警員都愣住了,可畢竟他是重犯,也不顧上那麼多,立即招呼特警準備強行攻入,當特警用破門錘砸開房間大門,正準備扔進震撼彈的同時,就聽到有人在房間內大聲喊道:「別開槍!我投降!」

    詹天涯擔心是陷阱,依然讓特警扔了一枚震撼彈,爆炸後,特警首先突入,隨後聽到裡面特警回話道:「疑犯已經控制!現場安全!」

    詹天涯進入房間後,便看見一個男子背對大門側躺在那,大概是因為震撼彈的關係,還處於混亂之中,嘴角邊還有一絲白沫。再看房間內,除了桌子上一台筆記本電腦之外,還有DV和數碼相機等東西,另外還有一口巨大的箱子,箱子蓋已經被打開,裡面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紙錢、蠟燭等等,其中還有和前九次案件中那些死去孩子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的紙衣。

    「指揮,來看看這個!」一名特警查詢了數碼相機後說。

    詹天涯走過去,看見數碼相機顯示屏上出現的竟是電梯血案中那些孩子的照片,再往回翻看,竟還有前九次案件的現場照片,拍攝照片時那些孩子都還活著,臉上都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任何人看到這,心裡只會冒出四個字——證據確鑿。

    詹天涯拿著數碼相機走到那人的跟前,一腳踹到他的胸口,隨後說:「起來吧,差不多你也該醒了,不要再裝睡了,因為接下來你會睡很久。」

    那人被兩側的特警扶起架住,隨後緩緩地抬起頭來環視了周圍一圈,目光最終落在眾人中的詹天涯臉上,看到詹天涯後他笑了,笑容很奇怪:「辛苦你們了,追捕了我這麼久,總算是找到了,不過你們還真廢物,我還以為你們可以在幾天內就能抓到我,結果用了這麼長的時間,我都打算好了,如果你們再不來,我就到最近的派出所去自首,免得給你們再添麻煩!」

    詹天涯心中本來就有氣,更何況死者都是那些未滿五歲的孩子,聽到這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那人的下巴上,隨後十幾秒中他的拳頭全數揍在了那人的臉上,直接將那傢伙又一次揍暈了過去。

    在場沒有人勸阻詹天涯,周圍的特警都恨不得立即將這混蛋開槍給擊斃,這種人關進看守所等待宣判都是浪費糧食。

    發洩完之後的詹天涯卻在想一件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夜叉王?但後來對前九次現場的指紋和腳印等等一一對比,確認是夜叉王無疑,可詹天涯心中卻比還沒有抓捕到夜叉王時還要亂,他為什麼要「自首」?

    「對,總指揮,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怎麼可能自首?你看上次我們所抓捕的那個鹽爺,到那種時候,已經對犯下的錯感到無比後悔,到那種程度都不會自首,寧願自殺都不願意被擒,更不要提夜叉王這種極度凶殘,心智凌亂的人了。」宋松很想不明白這一點。

    詹天涯搖頭:「不知道,當時我便申請將其押回蜂巢,但地方的警察不願意,因為畢竟要給大眾一個交代,還要公開審判,沒有辦法,某些時候隱瞞不當,權力大不過民意,只得將夜叉王暫時收押起來,隨後法院做了死刑宣判,當時我們為了查明夜叉王的目的,還有他殺人的真正手法,暗地內讓死刑暫緩執行,但外界並不知道,都以為夜叉王已經被擊斃了。」

    「為什麼那時候不帶回蜂巢呢?地方監獄對這種犯人來說,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當時我們和地方警方達成協議,我們派人在監獄中看管,但人不能帶走,你也知道,我們這種機構雖然有權力,但永遠都不能暴露在大眾的視線中,否則麻煩就大了,況且地方警方對我們有時候也充滿了仇視,認為我們權力過大不說,連我們到底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以前有段時間我們總是以安全局的身份出現,但沒有持續多久,就遭到了某些人的質疑。」

    宋松知道這裡面涉及了很多機密,也不方便再說下去,又問:「那夜叉王交代了嗎?」

    「沒有,無論我們使用什麼辦法他都一個字不說,說真的,當時對待這種犯人我們確實用了過激的手段,可是這個傢伙心理素質極好不說,身體素質也相當良好,每天該吃吃,該睡就睡,好像認定了我們翹不開他的嘴巴就不會斃了他,我也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想將夜叉王轉送到蜂巢,同時加派人手用其他方式方法審問,甚至不惜動用蜂巢裡以前抓到的人,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竟然跑了……」

    詹天涯滑動鼠標查看著數據庫中現場報告的掃瞄件,當他看到案發後有一男一女進入到監控室後,滑動的鼠標停了下來,接著又快速下滑,一直拉到那筆錄掃瞄件上面,盯著那上面的兩個人名——劉振明、胡淼。

    「怎麼會是他們?」詹天涯還未說話,看到那兩個名字的宋松瞪大雙眼,吃驚地說。

    「立即打電話給劉振明!快!」詹天涯對宋松說,緊接著自己也拔下還在充電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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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夜叉王再現

    省醫院休息室內。

    劉振明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中的胡淼,先前情急之下,他不得已只得一掌劈到胡淼的後頸處,將其打暈。如果他再不想辦法制止胡淼,胡淼就會連剩下的胸圍都給解下來,而且在那時候胡淼的嘴巴都差點湊到自己嘴邊了。

    從胡淼迷迷糊糊中的話語,劉振明聽得出來,剛才胡淼是把眼前什麼東西當做了胡順唐,自己出現之後又直接將自己看做了胡順唐。

    胡順唐和胡淼的關係到底到哪一步了?真的是普通朋友?還是男女朋友?亦或者超友誼關係?算了,不瞎想了。劉振明扭頭去看還倒在一旁的沙發,環視著房間,並沒有覺得房間裡有什麼古怪,至少在他眼中沒有看到有什麼例如電梯內那種奇怪的東西出現。不過,先前自己看到胡淼做那樣事情的時候,為什麼和自己同樣站在門外的護士卻只是看到胡淼在床上睡覺呢?

    不可能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否則自己進門後胡淼怎麼還會在自己看到的位置上,劉振明聯想到自己和胡淼都在電梯內經歷過的類似情況,還有其後護士透過休息室門上的窗戶什麼都沒有看見,確定所有發生的一切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順唐,救命……」昏迷中的胡淼張口叫出聲來,劉振明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張口安慰胡淼,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他擔心驚擾到了胡淼趕緊拿著手機離開了房間,隨後關上門,又不敢走遠,只得站在門口接聽電話,此時卻發現門口周圍到處站著醫生和護士,都對著休息室的大門指指點點的,肯定是在議論剛剛發生的事情。

    劉振明現在也不知如何向這些人解釋,低頭一看還在響的電話,上面顯示的是詹天涯的電話,暗呼了一句謝天謝地,趕緊將電話接起來:「喂!詹顧問?是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了,省醫院的案子我已經接手了。」詹天涯在電話那頭說。

    劉振明聽到詹天涯說接手案子了,立刻知道這件案子肯定不是那麼簡單,雖然他不知道詹天涯到底是什麼身份,但從白狐蓋面事件來看,詹天涯要處理的案件肯定都不普通,必定和詭異的事情相關聯。

    劉振明轉過身,面朝房間門的角落低聲說:「詹顧問,還有一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和胡淼在省醫院發生了一些很奇特的事情……」

    「如果沒發生奇特的事情,我倒是覺得奇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胡淼怎麼會在省醫院?胡順唐呢?」詹天涯在電話那頭問。

    「胡順唐沒有聯繫到,手機一直關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胡淼來醫院是因為……她媽媽懷孕了,而且聽她說,好像懷的是什麼鬼胎。」

    「鬼胎!?」詹天涯在電話那邊聲音放大了幾倍,驚得劉振明立即將電話拿離了耳朵旁。

    「對,鬼胎……胡淼是這樣說的,很奇怪的是胡淼的媽媽周蓉早年就已經診斷出不可能懷孕了,這件事很蹊蹺。」

    「振明,鬼胎這種東西不要胡說,我看你和胡淼的口供上沒有提到其他的事情,總之我提醒你,作為警察你應該知道為了避免大眾恐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聽完詹天涯的話,劉振明心中清楚這件事肯定沒那麼簡單,即便是人為,做這件事的人肯定具備某種特殊的能力,就如同胡順唐半年前跟隨鹽爺去湯婆那「走陰」一樣。

    「我知道,但現在這種情況我不知道怎麼辦,從來沒有應對過,沒有類似的辦案經驗。」劉振明說的是實話,抓捕普通的罪犯還好說,但對付這種摸不到頭緒,說出去只會讓人質疑嘲笑的「案發經過」,他毫無經驗。

    「振明,你不要著急,我會盡快趕來,不過從筆錄上看,你是唯一一個看清楚罪犯面容的人,我現在往你手機上發送一張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和照片上那人長相一樣?你稍等。」詹天涯說完後,電話那頭傳來鍵盤和鼠標的聲音,隨後電話被掛斷,不到一分鐘,劉振明的手機上便收到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橙色囚衣馬甲的男人,男人的長相十分秀氣,帶著笑容,兩側的臉頰還能清楚地看見有兩個大小一樣的酒窩,顴骨很平滑,額頭很高有些凸出,一雙眼睛很有神,看起來就像是故意拍攝出來的照片,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人都不像是囚犯。

    不過,這卻與劉振明在監控室門口遇到的那個修理工長相完全不同,那個修理工的長相很平常,平常到扔進人堆中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此時,劉振明的電話又響起,接起來之後他便直接說:「詹顧問,不是這個人。」

    詹天涯在電話那頭很吃驚:「不是這個人?不可能吧!」

    「的確不是這個人,我看得很清楚,長相完全不同。」劉振明肯定地說。

    「那就奇怪了,對了,刑警隊沒有讓你做疑犯拼圖嗎?」詹天涯問,「我在數據庫中沒有看到有疑犯拼圖。」

    劉振明說:「沒有做拼圖,只是按照我的形容做了一幅速寫畫,現在分發下去,估計已經下了通緝令。」

    「我會在傍晚時分趕到你所在的地方,在這之前,帶你的那位老警察會提前來,你讓他幫你先做一幅疑犯畫像,一定要回想仔細,先這樣了。」詹天涯說完就掛了電話。

    「喂!喂?詹顧問?詹顧問……」劉振明話還沒有說完,但電話中已經傳來了「嘟」的忙音,他覺得奇怪,怎麼會讓在省廳帶我的那位老頭子畫什麼像?說是帶自己工作,實際上每天無非就是整理整理省廳的各類檔案,也不和自己多說什麼話,工作完畢後就是打掃衛生,接著就是喝茶看報紙,要不就是聽聽廣播之類的。不過省廳的領導班子成員都對他敬重有加,都稱呼這個名叫曾達的老頭子叫曾老,或者是老師,自稱為學生。

    說也奇怪,曾達都六十五歲了,而且警銜只是個三級警司,可享受的卻是一級警監的待遇!

    難道說這個老頭子以前是……干刑警的?

    劉振明正納悶,打開休息室的門正要進去,電話又響起來了,一看號碼是辦公室來的,第一反應就是今天無故沒上班,上頭詢問起來了,剛接起來,電話那頭就傳來曾達沙啞的聲音:「喂?劉振明!你在省醫院?」

    「啊?對,曾老,我在省醫院。」劉振明趕緊回答,同時又聽到電話那頭發出曾達喝水的「咕嚕咕嚕」聲,聽起來令人難受,這個老頭子從來不避諱這些。

    「聽說昨晚出了個兇殺案,死了兩個保安,你還在現場?怎麼沒告訴我。」曾達開門見山,也不繞圈子,直接就問。

    「呃……」劉振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帶著工具馬上過來,詹天涯已經告訴我了,你呆著別動,哪兒也不要去!這是命令,動了半步,小心挨揍!」曾達說完掛了電話。

    劉振明將電話拿離耳邊,呆呆地看著,這個老頭子今天這是怎麼了?平時對我不管不問的,今天倒是命令起人來了,還說什麼要挨揍?算了,等他來大概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劉振明把電話裝好,扭動門把準備進休息室,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慢慢從他身後走過,走到前方重症監護室外那扇巨大的玻璃前。

    瞬間,劉振明便愣住了,捏住門把的手也僵在那,眼角的餘光掃到那人的背上,從身材和胖瘦來看,和昨夜那個修理工完全一樣,而且那個側面也十分眼熟,難道說那個凶手回來了?

    劉振明慢慢鬆開門把,看著站在大玻璃前的那個人,那人將雙手放在身體的前方,交叉握著,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右側臉頰上還出現了一個酒窩。

    白色大褂,普通的男士皮鞋……醫生的打扮,是他嗎?

    劉振明站在那沒動,也不敢貿然上前,這種手段極其殘酷的兇犯唯一不害怕的便是這種公眾場合,因為一旦他挾持人質,警察就會立即陷入被動。只是此時,劉振明沒想明白,他為什麼還要返回來,而且盯著重症監護室中的周蓉,難道說周蓉的「鬼胎」也是他做的手腳?

    那麼說電梯中發生的事情……劉振明沒敢往下想,但也知道不能輕易放過可以抓到凶手的機會。

    「醫生,請問一下病人的情況什麼時候才有好轉?」劉振明故意向那人詢問,隨後慢慢上前,但很惱火的是,自己沒有武器在身上。

    那人笑容浮現在臉上,卻沒有轉過頭,雙手從身前鬆開,右手慢慢伸進了醫生大褂的口袋中。

    劉振明立刻停下了腳步,目光注視在他的右手上,擔心他摸出武器之類的東西來。

    「醫生?」劉振明試探著又問了一句。

    那人依然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就走,而且速度很快,絲毫沒有要停留下來的意思,卻又不像是要逃走。

    劉振明四下看著,沒有發現可以拿來當武器的東西,只得緊隨那人身後,只是再也沒有說話,保持了五六米的距離慢慢地跟著。

    每當那個人身邊走過一名護士或者病人時,劉振明的心中就會緊張一下,生怕那人摸出武器來挾持人質,毫無疑問,這人轉身離開無疑就是昨夜的那個兇犯,可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來到樓梯口,那人停住腳步,從口袋中伸出右手來拍了拍樓梯口的大門,隨後拔腿就向樓頂方向跑去,劉振明立即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速度很快,劉振明追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他已經爬到了上面一層,隨即停下來,偏頭看著劉振明,臉上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3:41
第二十章 血腥交易

    詭異的笑容只是從那人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後又收起,扭頭繼續奔向頂樓。

    劉振明愣了半秒,立即拔腿跟上,在到達頂樓天台門口的同時,他看見已經站在天台上的那人縱身一躍跳上了天台的邊緣,張開自己的雙臂,作勢要跳下去的樣子。

    劉振明忙喊道:「不許動!」

    那人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慢慢轉過身來,面朝他,臉上帶著微笑。

    當劉振明看到那一絲微笑時,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胡淼如今自己一人在休息室內,會不會中了這傢伙的計?他萬一還有同夥怎麼辦?

    想到這,劉振明轉身就要往回跑,剛一轉身便聽到那人慢吞吞地說:「警官,這不是調虎離山,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你談一探,因為有些事情我還需要你的幫助,不,應該說我們來做一個互相都有利的交易。」

    劉振明轉過身來,看著那人,果然那人的樣子和那夜看到的一樣,只是面容青澀了許多,像是一夜之間年輕了幾歲。

    「你跑不掉的,剛才上樓前,我已經報警了,頂多十分鐘,我們的人就會將這裡團團包圍,除非你會飛……否則你絕對逃不走。」劉振明決定先穩住這個人。

    那人一下就笑出聲來,頭低下去,雙手摀住嘴,隨後又鬆開,捂著肚子哈大笑,模樣十分狂妄,笑罷那人突然收聲,說:「警官,你是警察,應該說是呼叫支援,不是報警,哦,對了,我忘記了,你現在是文職,沒有槍,也不再是那個偵破連環殺人案的大英雄,但是那個大英雄不是你,是一個叫胡順唐的人,和你沒有關係。」

    劉振明本就很在意這件事,一直清楚自己背了一個名,實際功勞是胡順唐的,聽這人這樣一說,心中的火一下就冒了出來,抬腳就要沖上去,那人卻伸出雙手,做出阻止他的姿勢說:「別別別,我這個人膽子小,你要是嚇到我了,我從這樓頂上跳下去,你剛才的那番功夫就白費了,咱們還是好好來談一談怎麼樣?」

    說完,那人坐在了天台邊緣上,兩隻腳像個孩子一樣來回晃蕩,一絲緊張的感覺都沒有。

    劉振明站在門內,看著那人,半響才說:「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對了,忘記做自我介紹了,恐怕你還來不及知道我是誰……我真名已經忘記了,戶口本和身份證我多少年前就扔了,只知道我叫夜——叉——王!」夜叉王說著這話,扭頭向旁邊的遠處看了看,不知道用意何在。

    夜叉王?這是什麼名字?劉振明完全沒有印象,雖然當年發生的紅衣孩子連環殺人案他熟知,但那個凶手被捕之後,公佈的名字並不是這個,所以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再者那個案子其中的真相本就被故意掩飾過,當時還是派出所警員的劉振明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實情。

    還未等劉振明說話,夜叉王又說:「關於你的情況,不用自我介紹了,我都清楚,包括你曾經就讀的警校,還有什麼時候成為的警員,什麼時候成為的派出所所長,我都一清二楚,這些不用再廢話,我找你來只有一個意思,做個交易,對你我都有好處的交易。」

    「我不會和凶手做交易。」劉振明堅定地說,這是警察的原則。

    「是嗎?好吧,我申明一下,剛才那個選擇題,只有兩個選項,A是肯定,B是否定,你選擇的B,是錯誤答案,應該接受一點心靈上的懲罰。」夜叉王說完,打了一個響指,隨後聽到天台外傳來一聲慘叫……

    劉振明聞聲就要從門口奔出去,誰知道前腳剛邁出去,眼前就落下來一個人,那人重重地摔在天台上,發出「啪」地一聲響,隨後鮮血慢慢從身下蔓延開來。

    劉振明站在那,盯著那個腦袋已經被翻轉過來的人,那人穿著白色的大褂,戴著眼鏡,這不正是負責胡淼媽媽周蓉的主治醫生嗎?怎麼會……在這?不!怎麼會從天上掉下來!?

    夜叉王坐在那,盯著那具屍體,冷冷地說:「不要以為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做,這個懲罰不算大,只是想促使達成你和我的交易,對你沒有損失,還能避免其他傷亡,真的很划算,比超市大減價還要划算。」

    「你要做什麼交易?」劉振明伸手指著夜叉王,同時走出了門口,來到那具屍體前,「你到底想做什麼?」

    說完這句話,劉振明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在天台東西南北四個位置,每個位置竟都站著一個人,有醫生、有護士,還有一個是幾小時前在電梯門口目瞪口呆的那位清潔工,但那位清潔工現在的姿勢很奇怪,半個身子懸在樓外,渾身發抖,雙手卻伸向天台內,好像抓著什麼東西才沒有導致掉下去,可劉振明仔細一看,他雙手抓著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五條命,不,現在是四條命。」夜叉王先伸出五根手指,又收回其中一根,「四條命來交換你答應我的交易,很公平。」

    「你到底想做什麼?」劉振明怒吼道,自己的皮鞋尖已經粘到了面前死屍的鮮血。

    「我找了一個人,去尋找你那位名叫胡順唐的朋友,讓他幫我尋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如果找到了,我就會立刻離開這間醫院,如果沒有找到,這裡的人都要死,就像這個人一樣……」夜叉王的手一指跟前的那名死屍,隨後向右側一揮動,又指向那個懸在樓外的清潔工,此時清潔工的身體猛地向下一沉,徑直掉落下去,緊跟著便聽到樓下傳來行人的尖叫聲。

    劉振明立刻奔到天台的邊緣,往下一探頭,看到那清潔工跌落在樓下的身體,已經摔成了一灘肉泥,卻還能看見身體還在微微抽動,在他周圍跑動著驚慌失措的人群,不少人抬頭看向天台的方向,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劉振明此時什麼也不顧了,轉身就撲向夜叉王,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隨後又抓著他的領口提起來,想把他給扔下樓。

    被劉振明抓住的夜叉王不掙扎,不反抗,像個洋娃娃一樣任由劉振明擺佈,就在他的身體靠近天台邊緣時,夜叉王冷冷地說:「如果我死了,其他三個人也要跟我一起陪葬,接下來整個醫院中的人都會跟著我一起下去,黃泉路上有大家一起作伴,是件好事。

    劉振明趕緊回頭去看其他三個角落中站著的人,那三人都哭喪著一張臉,但嘴巴都好像張不開,沒有辦法叫出來,渾身好像被凍著了一樣瑟發抖,同時劉振明還注意到那三個人的左手都被一隻憑空出現的小手給牢牢抓住。

    那隻手?劉振明呆了,慢慢放開夜叉王,隨即想到在電梯內遇到的那些個小女孩兒。

    「叔叔!幫幫我!」

    一個聲音從另外一個角樓傳來,也就是剛才清潔工所在的位置,劉振明轉頭看去,在那裡站著一個紅衣小女孩兒,展開雙臂做出擁抱他的姿勢,難道說剛才拉住清潔工的就是這個?這個……劉振明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個紅衣女孩兒?鬼?不,鬼是沒有實體的。

    紅衣小女孩兒的雙腿雖然在走動,但身體依然是保持原樣,就像是一個人走在跑步機上一樣,隨後身上的紅衣漸漸飄動,一陣風颳過,飄動的那些紅衣碎片便隨著風飄向遠方,隨後消失不見,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小女孩兒整個人也消失在那,只剩下一雙還保持著擁抱姿勢的手。

    「警官,時間不多了,死人了,他們會馬上到頂樓來的,現在是答應我的交易,還是把我推下去,由你選擇,十秒時間,我幫你倒數……」夜叉王仰著頭,看著天空,開始數數,「十、九、八、七、六、五……」

    「什麼交易!你先告訴我!」劉振明轉身面朝夜叉王。

    夜叉王將頭低下來,抬眼看著劉振明:「在你的朋友胡順唐幫我找到那個東西之前,你要負責阻止警察在這所醫院裡找到我,作為交換,我會讓那個女孩兒的媽媽慢慢好起來,如果你不答應,接下來每一個小時就會有人喪命,不僅是在這個醫院內,我還會去這個城市中的另外一些地方,例如……」

    夜叉王跳上天台邊緣,伸手一展,指向遠處高樓聳立的市中心,手指在空中畫著圈,隨後往下狠狠一垂,指向了醫院對面兩個街區外的一所私立幼兒園。從劉振明的位置看去,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小小的身影在幼兒園的遊樂場中嬉耍,不時還能聽到廣播中傳來的陣陣兒歌。

    劉振明捏緊自己的雙拳,盯著幼兒園的方向,連續做深呼吸,控制自己不要將夜叉王從天台邊緣給推下去。

    「怎麼樣?這個交易對你來說,很划算吧?」夜叉王跳下天台,「你不說話,就代表你默認同意了,那好,我先走了,記住我們之間的交易,不要輕易毀約。」

    夜叉王走到天台門口時,又伸手打了一個響指,隨後那些還站在樓頂角落瑟發抖的醫生護士身體都變得可以動彈,隨後癱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其中一個醫生已經失禁,小便尿了一褲子,順著褲腳滴落下來,整個人的腦袋微微晃動,口水順著嘴角流下,已經完全嚇傻了。

    夜叉王剛離開沒多久,一群保安和醫院的工作人員,帶著警察衝了上來,在人群中夜叉王還看到了提著一個小箱子,一身便服的曾達。

    在周圍的人忙碌著去照看那幾個活下來,已經嚇得半死的醫生和護士時,幾個警察則圍著那個天台上已經死去的醫生,看見他的死狀,都下意識抬頭去看空中,竟然在天台上被摔死?難道說是從飛機上扔下來的?

    當然,一直身在現場的劉振明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估計是與那些紅衣小女孩兒有關係。

    此時,曾達則慢悠悠地繞著天台走了一圈,最後來到劉振明的身邊,吐出了三個字:「夜叉王?」

    劉振明驚了,剛要問你是怎麼知道的?曾達卻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則掏出一根細條的雪茄煙來點上,也不深吸,只是在嘴裡含了一下,嘗了下那個味便吐了出來,說:「這傢伙果然越獄了,從現場來看,他剛才還挾持了幾個人質威脅你?」

    劉振明默默點頭,卻不明白為什麼曾達會知道得這麼清楚,當然他還在對那個清潔工和那個醫生的死感到愧疚,心裡很難受,目光一直落在旁邊那具醫生的屍體上。

    曾達看著劉振明低聲道:「死了人,責任不在於你,不管今天換作是誰在現場,都沒有辦法阻止那個畜生,你再愧疚這些死去的人也不會再復活,走吧,先離開這,不要妨礙別人做事。」

    曾達帶著劉振明剛要離開,那幾個警察就立刻攔住他們,詢問怎麼回事。曾達一聲不吭,掏出自己的證件來放在那幾個警察手中,警察看了一眼證件,立即敬禮,什麼話也沒說,雙手將證件交還給了曾達。

    兩人走進天台的大門,在樓梯上一前一後的走著,此時劉振明問:「曾老,你到底是……」

    曾達揚了揚手中的證件說:「以前的證件,想不到現在還有用,你想要的話,等你合格了找詹天涯給你辦一個,不過僅限於工作。」

    「詹顧問?工作?什麼意思?曾老?」劉振明疾走兩步,和曾達並行。

    曾達冷冷地說:「問這麼多干嘛?慢慢地你就會都明白的,這個世界和你平時看到的不一樣,要用心去看,不是用眼睛。」

    劉振明不依不饒繼續問:「曾老,你是怎麼知道剛才現場發生的事情?推斷的?」

    曾達停下腳步,將雪茄在旁邊的垃圾桶邊緣上弄滅,隨後說:「你在警校的時候沒有學過現場勾勒嗎?有經驗又用心的警察,可以在到達現場的瞬間就完成對整個案發現場的空間構思,我記得你是警校偵查系99屆02班的吧?這種書本裡都有的知識你竟然還問我?真不知道你這種白痴是怎麼從學校畢業的,早知道你轉體改生得了,當什麼警察。」

    「我……我……我在學校沒有主修刑偵。」劉振明辯解道。

    曾達冷笑,反問:「那你學的是什麼?民事調解?警校有這個學科?派出所所長當傻了,以為自己是居委會大媽?跟我來吧。」

    曾達說完,繼續向樓下走去,邊走還邊說:「聽說你以前在警校搏擊學得不錯,還拿了冠軍,剛才怎麼不把那畜生直接打死得了,不就是費點筆墨寫份報告嗎!」

    劉振明不發一語,只得靜靜地跟在曾達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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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教堂鬼打牆

    胡順唐從車內醒來,揉了揉眼睛,完全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在座椅上睡著過去,向車內一看,除了自己之外,狄施闐和開車的年輕人已經不知去向,車外也是黑漆漆一片。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天都已經黑了。胡順唐正要開車門出去,猛然間想起這是一個聯繫胡淼的最好機會,於是在車上翻查了一陣,在沒有找到任何通訊工具後,打開車門就準備往外跑,誰知道剛打開車門,抬眼就看見在汽車側面一幢巨大的歐式古建築——天主教教堂!

    看見教堂的時候,胡順唐心裡清楚的確是來省城了,這座教堂是省城唯一一座從清朝康熙年間保留下來的教堂,原本有三座教堂,其中兩座在文革時期被損毀,唯獨就剩下了這麼一座,不過狄施闐為何要帶自己到這個地方來?難道說霍克家族的人在這個教堂中住著?

    先不管這些,聯繫上胡淼再說,胡順唐四下看看,在他記憶之中在教堂周圍有不少電話亭,還有小超市內都有公用電話,不過奇怪的是周圍漆黑一片,連路燈都熄滅了,按道理路燈熄滅至少要晚上零點之後,總不至於自己睡到了凌晨吧?

    胡順唐小心翼翼地下車,蹲下來,沿著跟前的教堂圍牆慢慢向前走,周圍除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野貓的叫聲,沒有其他任何聲響。

    沿著圍牆走了幾百米之後,胡順唐意識到不對勁,為何這堵圍牆會這麼長?在原來的記憶當中圍牆頂多只有不過二十來米的長度而已。

    胡順唐停下來,向身後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竟驚了一跳,就在自己身後沒多遠的地方,就能清楚地看到那輛停在那裡的捷達汽車!

    鬼打牆?胡順唐下意識想到這三個字,這是民間傳說中對人在荒郊野外迷路的一種說法,顧名思義就是有鬼迷了人的雙眼,導致人一直原地踏步或者是總在某個地方繞圈,但這在風水命理學和奇門遁甲之中卻稱與鬼怪無關,與地域有特定的關係,在中國異文化中,萬物都和五行有聯繫,五行的搭配就可以排列出類似迷宮一樣的東西,但這種搭配基本上都是以五行中某一種為主,例如在樹林之中必須要以「木」為主,而在石灘之中以「土」為主,但輔助的五行幾乎都為「水」,萬物不離土,大地莫離水就是這個意思。

    古代晉西風水師尋路的辦法,通常是探土測水,這種法子很複雜,但通常很管用,畢竟地下水源四通八達,就如地球的毛細血管一樣,總有一定的規律,配合上羅盤後,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即便是遭遇到了這種「鬼打牆」都能夠找到出路,不過是在這種五行迷宮內沒有人伏擊的前提下。

    如果這是五行迷宮,那麼必定有「陣主」在周圍,如果陣主一破,這個迷宮也沒有任何作用。胡順唐想到這,手就從圍牆上拿開,剛拿開便意識到不對勁,又趕緊將左手按上了牆壁,仔細一摸,感覺到牆壁很是濕潤,就像有人刻意往上潑過水一般,而且那些水好像沿著磚縫之中在緩慢流動……

    胡順唐湊近圍牆,但由於周圍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楚牆壁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可為什麼回頭的時候卻能清楚地看到那輛汽車?不對,這麼說自己一直沒有移動,在原地踏步或者繞圈,所以感覺到牆壁好像自己生長一樣,不斷向自己的前方延伸。

    「天黑了,請先生注意安全。」狄施闐的聲音突然傳進胡順唐的耳中,胡順唐一驚,立即回頭,身後半個身影都沒有,再扭過頭來的時候清楚地看見狄施闐提著手提箱站在自己的跟前。

    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是呀,天黑了,還是進屋裡比較安全,小心被怪叔叔給拐帶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胡順唐的頭頂傳來。

    胡順唐猛地抬頭,看見在圍牆上端蹲著一個黑影,再定睛一看,是剛才開車的那名年輕人。

    年輕人看見胡順唐注意到了自己,直起身子來,俯視著他,對狄施闐說:「傳說中的開棺人也不過如此,這麼簡單的地方都走不出去,你難道指望他能帶我們找到鎮魂棺?」

    狄施闐盯著胡順唐,臉上有了一絲笑容,笑容浮現起的時候,兩側莫名多了些干裂的皺紋:「不指望他,難道還指望你?不要忘記了,沒有夜叉王借你的那個小東西,你也不可能困得住他,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是掂量一下為好。」

    說完,狄施闐伸出一根手指,頂住自己的太陽穴又說:「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腦子好使,腦子好使能頂的上千軍萬馬,你說是吧,胡先生……」

    年輕人「哼」了一聲,挽起自己的衣袖,將手腕露出來,張口就咬了下去,胡順唐愣住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此時狄施闐攀住他的肩膀往教堂方向走,一邊走還一邊說:「對不起,為了讓你放鬆,我不得不想辦法讓你睡一覺,胡先生,你需要休息。」

    胡順唐聽著狄施闐的話,但扭頭依然盯著牆頭上的年輕人,只見他將被咬破的手腕對準了牆頭,隨後鮮血一絲絲滴落下去,在他的嘴唇上還帶著一抹鮮血。

    在鮮血滴落到牆頭之後,胡順唐猛然間眼前一亮,周圍好像明亮了許多,沒有剛才那樣黑暗,可在回頭的剎那,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了在那年輕人身邊有一抹紅色掃了過去。

    那是什麼東西?胡順唐想了想,再回頭看的時候,牆頭上已經沒有了那年輕人的蹤影。

    狄施闐領著胡順唐來到天主教教堂的大門口,門口兩側兩盞裝飾的路燈根本不會亮起一樣,但卻有飛蛾在周圍撲打著翅膀,往燈箱之中撞擊,再看燈柱下方,密密麻麻堆了好幾層飛蛾的屍體。

    這個季節哪裡來那麼多的飛蛾?胡順唐狐疑地看著那些飛蛾的屍體,此時狄施闐推開了教堂大門旁邊的那扇小門,小門上的門環搖晃地撞擊著門身,發出「啪嗒啪嗒」的聲,再往門中看,就能清楚地看見一尊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可除了雕像周圍之外的蠟燭外,教堂內卻是漆黑一片。

    「胡先生,僱主在等著你,請進。」狄施闐閃身站在小門的旁邊,示意胡順唐進教堂。

    胡順唐走進教堂,前腳剛邁過去,就看見那尊聖母瑪利亞雕像下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戴著頭紗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背對著他,手中好像抱著什麼東西,在輕聲吟唱著歌謠,歌謠聽起來就和從前路過教堂時聽到裡面眾人吟唱的曲調是相同的。

    不知為何,那個小女孩兒好像有一種魔力吸引著胡順唐上前,胡順唐第二腳也邁了出去,從兩側一排排的座椅過道中緩慢向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小女孩兒走去,每邁出一步就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突然,一隻手搭在胡順唐的右肩上,胡順唐身子一震。

    狄施闐湊近他的耳邊,輕聲道:「請不要打擾孩子的吟唱,僱主在等著你,這邊請。」

    胡順唐收回正要邁過去的右腳,但目光卻一直注視著那個孩子,不知為何面對那孩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從背影後的動作看來,小女孩兒緩慢的動作顯得很是僵硬,就像是一個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這邊請,胡先生。」狄施闐停下腳步來又說,在他面前不遠處是兩個狹窄的房間,胡順唐認得這種房間,在天主教教堂中叫做告解廳,俗稱為懺悔室,就是那種兩個房間中隔著一扇小窗,一側坐著神父,一側坐著懺悔者。

    通常人們都誤解但凡在教堂之內都會有告解廳,實際上那是錯誤的,只有天主教才有這樣的設施,目的是懺悔者告訴神父自己的話,神父再轉告給神。這是天主教中信仰七件聖事之一的告解,信徒通過向合法的神職人員告罪,並對所告的罪痛悔恨並更改,得到神職人員的赦免後,等同於從天主獲得領洗後所犯罪的赦免,同時也因本身犯罪而傷害到的教會和好,但在基督教中卻沒有這一設施,基督教是信徒直接向神祈禱,不通過任何所謂的「媒介」。

    這類似於佛教中像佛祈禱平安,但要對物件開光等過程就必須要得到高僧來施行是一樣的道理,可在道教之中卻沒有這種說法,並且無論是基督教、天主教亦或者佛教,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本教之神才是真神,可道教之中卻並沒有這一點,道教之中深刻地說明了一點,那就是天下萬物本生的道理,並沒有唯我獨尊。

    這也是開棺人祖師為何要定下不能信仰神但必須尊敬神的道理,因為在他們的理念之中,如果他們依附於任何一個教派,那麼本身的行為也會因為這個教派受到約束。

    胡順唐看著告解廳,不明白狄施闐的意思,難道說霍克家族的後人在告解廳內等著自己嗎?為什麼要採取這種辦法?

    此時,狄施闐將告解廳一側的門給打開,示意胡順唐進去。

    胡順唐的目光移到告解廳的另外一邊,可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更不要說如何分辨裡面是否坐著一個人了。

    「啪……」

    有東西落地的聲音從雕像方向傳來,胡順唐趕緊回頭去看,卻發現剛才的小女孩兒不知去向,只是在原本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奇怪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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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告解廳

    「胡先生,僱主在等你……」

    狄施闐又一次說到,規規矩矩地站在告解廳的旁邊,等待著,可胡順唐扭頭過來看著他的同時,發現狄施闐的眼珠子快速從自己剛才所看的方向移動過來,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胡順唐的雙眼給抓住了。

    那個小女孩兒是誰?是霍克家族的人嗎?可為什麼自己會有那麼奇怪的感覺?

    胡順唐帶著一連串的疑問走進了告解廳中,坐下後,在門外的狄施闐衝他笑了笑,然後輕輕將門關上,隨後便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

    腳步聲慢慢遠去,一直到完全聽不到之後,旁邊的告解廳隔間中終於有了一絲響動,有人在輕聲咳嗽,咳嗽的聲音好似嗓子中被什麼東西給扯破了一樣,聽得人十分難受。

    「你好,胡先生……」旁邊隔間的人說話了,男聲中帶著很濃重的鼻音,說的卻是中文,很標準的普通話。

    「你好。」胡順唐想透過那扇有紋路的窗戶去看對面的人,但只是一個很模糊的黑影,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想必狄施闐已經告訴過你我是誰了吧?」那個人說。

    胡順唐下意識搖頭:「沒有,他只是說你是他的僱主,是霍克家族的後人,並沒有告訴我你的實際身份,況且以這種方式邀請我來,顯得很不友好。」

    那人沉默了一陣說:「非常對不起,這是我的失誤,因為根據我的調查,在如今的中國,做你們這一行的人已經幾乎絕跡了,能找到你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沒有你,我們是沒有辦法完成這次的事情,所以請見諒。」

    「是嗎?」胡順唐淡淡地說,「這麼說是你授意狄施闐威脅我?」

    「不,我並沒有直接授意,只是允許他通過非常手段來邀請你加入,僅此而已,如果對你產生了不便,還請見諒,對了,我還沒有做正式的自我介紹,我叫T霍克,現在霍克家的主人,剛才你看到的那位吟唱的女孩兒是我的唯一的女兒,梅麗薩‧A‧霍克,也主要是因為她,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再次來到中國。」T霍克說,說完又咳嗽了一陣,嗓子中依然發出那種抓撓一般的聲音,胡順唐恨不得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

    不過,照狄施闐的說法,當初RK霍克主要是因為自己的女兒A‧莎莉。霍克來到中國,尋找鎮魂棺,現在霍克家的主人T霍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就是說當年尋找鎮魂棺失敗了?或者說他們沒有尋找到真正使用鎮魂棺的辦法,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似乎身體不太好?」胡順唐故意沒有直接詢問這兩件事之間的聯繫,而是將話題轉移到了T霍克的身體上去,想從這裡找到一些突破點。

    T霍克輕笑了下說:「胡先生觀察很細緻,不瞞你說,我明年就快四十歲了,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大限之日快要來臨,所以我必須要在這段時間內找到鎮魂棺,完成當年祖輩的心願,保住我們霍克家的血脈。」

    胡順唐道:「我從狄施闐那裡聽說的關於霍克家族的事情斷斷續續,並不連貫,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在此之前,我唯一一個疑問便是,為什麼要找到我?難道是必須有開棺人才能幫助你嗎?」

    「是的,胡先生,開棺人是必須存在的,做一個很不恰當的比方,就如你們中國人要做飯,大米放入鍋內什麼都可以缺少,唯獨不能少了水一樣,而開棺人就是至關重要的那個水……」T霍克說。

    T霍克自從懂事以來,就開始研究關於鎮魂棺的種種資料,當年祖輩發生的事情已經能夠倒背如流,甚至在那次事件失敗後,RK霍克家族中的其他人也想辦法重返中國,調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在那次事件後,唯一的倖存者就是A‧莎莉。霍克,但A‧莎莉。霍克在返回美國的途中就死去了,具體的死因很奇怪,用輪船上醫生的話來說:莎莉早就已經死了!

    莎莉早就已經死了?這個消息讓前來接莎莉回國的霍克家族的人驚訝不已,隨後醫生在得到他們的允許下,當面解剖了莎莉的屍體,當屍體被剖開之後,他們發現在莎莉的體內所有的器官都已經成為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爛肉,從醫生的鑑定來說,這些器官至少在一年之前就已經全部壞死,並且腐爛在體內。

    那這整整一年期間,為何莎莉還是活蹦亂跳?

    這成為了一個永遠的謎團,可當時在輪船上,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這個消息,船長認為那是一種很罕見的傳染病,提出要將莎莉的屍體拋入大海,絕對不能帶回美國。

    霍克家族當然不同意這個要求,但船長根本不畏懼霍克家族的勢力,聲稱為了整船人的生命安全和美利堅合眾國的民眾,要不拋下屍體,要不給他們一艘小船,讓他們自己帶著莎莉的屍體乘坐小船回國。

    無奈,霍克家族的人最終只能接受船長的要求,將莎莉的屍體拋入了大海之中,進行了一次獨特的海葬儀式。

    霍克家族的人回國後,一直尋找機會回到中國,無奈在當時到而後的幾十年中,中國的局勢非常嚴峻,保路運動後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皇朝,袁世凱就任大總統,隨後又進行了接連的戰爭,軍閥混戰,國民政府的北伐,到後來國共兩黨的紛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這個國家經歷了幾十年根本沒有停止過的戰火洗禮,最終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霍克家族的人彷彿看到了希望,但最終又開始絕望,當時中美關係糟糕到了從未有過的程度,於是他們只得繼續等待,隨時關注著中國的消息……

    中國的十年浩劫開始時,霍克家族認為這個國家已經完了,自己再也沒有希望能去中國,可過了幾十年後,中國進行了改革,改革開放後中國燃起的曙光彷彿也照亮了霍克家族,於是開始大張旗鼓收集資料,靜待中國大門向世界重新敞開的那一天,而就是那個時候T霍克正式接任了霍克家族主人一職,除了生意之外,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鎮魂棺上,他堅信只有鎮魂棺才能解救自己的家族於水火之中。

    「實際上我來中國已經有五年了,但在來之前,我就學習了十幾年的中文,現在的中文水平完全就像是一個二戰時期留在中國的美國後裔。」T霍克說到這,笑了笑,又開了一個不痛不癢的玩笑,「漢語真的是太難學了,還好我掌握了拼音。」

    胡順唐聽完後說:「霍克先生,如果我要幫助你,必須有兩個前提條件,首先你必須命令狄施闐撤走所有對我的要挾,保證我朋友的安全,並且允許我和他們聯繫,其次在尋找鎮魂棺的過程中,你必須提供給我必要的工具,而且不能對我有所隱瞞,任何隱瞞都不行,否則我沒有辦法盡心工作。」

    說到這,胡順唐想起狄施闐關於仿製鎮魂棺的事情,趕緊又問:「另外關於仿製鎮魂棺……」

    剛說到這,告解廳外就響起了手機鈴聲,聲音無比巨大,震得整個告解廳都嗡作響,胡順唐和T霍克兩人被嚇了一大跳,此時狄施闐的聲音在告解廳外響起:「胡先生,你的朋友胡淼來電話,你要接嗎?」

    胡順唐一聽,立刻起身打開告解廳門走了出去,看見狄施闐手中握著的電話一直在鳴叫,隨後狄施闐按了掛機鍵,對告解廳另外一側說:「霍克先生,我帶胡先生出去接電話,打擾了你們,非常對不起。」

    「去吧。」T霍克在告解廳內說。

    胡順唐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狄施闐會突然出現在告解廳外,而在先前自己一絲聲響都沒有聽到過,先前狄施闐離開時還聽到響徹整個教堂的腳步聲。

    胡順唐跟著狄施闐來到教堂外,伸手正要去拿手機,狄施闐卻將手機放進了衣服口袋中。

    「你想做什麼?」胡順唐意識到根本沒有胡淼來電。

    狄施闐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忘記了提醒胡先生,不要告訴我的僱主,關於我僱傭你仿製鎮魂棺的事情。」

    「為什麼?」胡順唐道,「你一開始不是說,僱主讓你做兩件事嗎?一是仿製,二是尋找。」

    「那是因為我不止一個僱主呀,胡先生。」狄施闐戴上了自己的禮帽,隨後右手竟然多了一支戴有消聲器的手槍,槍口對準了胡順唐的腰部,「如果剛才你說漏嘴了,子彈會直接貫穿你的腦袋,如果你等一下還是說破了這件事,那麼子彈不僅會貫穿你的腦袋,也會貫穿你女朋友的腦袋,相信我,我的另外一名僱主可沒有T霍克那樣和善。」

    胡順唐上前一步,湊近狄施闐:「如果你動她一根頭髮,我肯定會讓你萬劫不復!你知道,我能做到的!」

    狄施闐依然保持微笑:「當然,我曾經在想,如果開棺人能當職業殺手,那種謀殺案子肯定會讓警察無從查起的,請回吧,我的僱主還在等你,謝謝你的配合,預祝我們合作越來越愉快。」

    幾分鐘後,胡順唐回到告解廳內,先是給T霍克致歉,隨後卻不知道如何圓回剛才那個話,乾脆靜等著T霍克詢問。

    果然,T霍克開口就問剛才為什麼要說到仿製鎮魂棺?

    胡順唐撒謊道:「中國文化之中,萬物皆有靈,這只是我想要快速找到鎮魂棺所想出來的一條捷徑,就如雙胞胎一樣,有了這個,要找到另外一個,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快速尋找到。」

    這個謊言其實漏洞百出,但畢竟胡順唐的身份掩飾了這一切,T霍克聽完之後並沒有多懷疑,只是說:「剛才胡先生提出的那些條件,我可以全都答應,但聽狄施闐說,你與警方有聯繫,不瞞胡先生,我研究過中國的法律,我現在的行為和即將的行為都會觸犯你們國家的法律,所以我希望你還是儘量少與你的朋友聯繫為好,為了我們大家。」

    少聯繫?也沒有說不允許聯繫,這麼說T霍克果然不知道狄施闐還有另外一個僱主也在尋找鎮魂棺,也好,就算少聯繫也能夠聯繫上胡淼,聯繫上胡淼等於是聯繫上詹天涯等人,那樣的話這件事就好辦了。

    「好,我答應霍克先生,為了你的安全,我儘量少聯繫我的朋友,但我只會聯繫一個人,就是我的女朋友胡淼,因為她的歷史知識可以對我們尋找到鎮魂棺派上大用處。」胡順唐道,為了消除T霍克的戒心,直接將胡淼說成了自己的女友。

    T霍克沉默了一陣說:「那麼,我們是否可以邀請胡淼小姐加入我們的隊伍,一起去尋找鎮魂棺?」

    胡順唐心中一驚,這肯定不行,自己未來要面臨什麼樣的危險,不得而知,胡淼來了雖然自己陪在她的身邊,兩人都要安心許多,但畢竟她留在劉振明和詹天涯那裡,會比這裡安全許多,這個條件千萬不能答應。

    於是,胡順唐說:「這個要求我得拒絕,因為我不能離開你們,所以必須讓可以自由活動的她蒐集一些資料,要是留她在身邊,相反很多事情會暴露,試想一下,如果我的警察朋友們突然發現我和她都失蹤了,必定會意識到出了什麼事情,這會對我們的尋找過程無端製造障礙。」

    「胡先生的提議我完全接受,還有一點,不知道狄施闐先生是否給你說過關於報酬的事情?」

    胡順唐想了想,側頭去看自己這間告解廳的外面,狄施闐模糊的身影還站在那,手中似乎還拿著那把手槍,想了想後說:「沒有。」

    「好吧,看來他是忘記了,由我來說一遍,如果胡先生幫助我們尋找到了鎮魂棺,那麼我會支付一千萬美金,用現金支付,這是第一階段,第二階段,如果鎮魂棺發揮了它真正的效用,那麼我除了支付一千萬美金之外,還可以幫助胡先生辦理一張美國的綠卡,並且答應你提出的任何一個條件。」T霍克開出的條件幾乎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拒絕,足以看出霍克家族在美國的財力和勢力龐大到了令人張口瞪目的程度。

    胡順唐聽完後說:「這些條件,在找到鎮魂棺後再說,我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霍克先生能夠保證我朋友的安全。」

    實際上這句話也是胡順唐說給告解廳外的狄施闐聽的。

    霍克笑了笑後答應了下來,隨後說:「我們應該上路了,時間已經不多。」

    「去哪兒?」胡順唐問,沒有意識到竟然事情來得如此的快。

    「去找鎮魂棺。」T霍克簡單地回答,接著胡順唐便聽到旁邊開門的聲音,此時胡順唐問出了他進教堂來就心懷的疑問:「霍克先生,你為什麼要通過這種形式與我對話?」

    T霍克沉默了一陣,又重新坐下關好門說:「我除了在特定的環境內,其他地方沒有辦法張口說話,心理醫生說這是一種強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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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算命村與球屍

    強迫症分很多種,據調查稱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強迫症,例如走路的時候如果不緊挨著身邊的人,就會感覺到難受,坐公車的時候總是會選擇最靠門的位置坐下或者站立等等,這些都屬於強迫症的一種,只是這種程度不足以影響正常生活,可T霍克這種強迫症據他說源自於小時候的一次事故,具體的過程他並沒有告訴給胡順唐,只是說從那之後除了在相對狹窄和黑暗的環境內,他都沒有辦法張口說話,平日內只能用手語和別人交流,和一個啞巴無疑。

    提到心理疾病,胡順唐聯想到了「白狐蓋面」事件中對心理疾病的各種說法,又想到如果現在詹天涯趕到了胡淼身邊,自己也可以放心了,但胡順唐還沒有在腦子中想出如何才能聯繫胡淼的時候,將這一切都告訴給對方,他猜測在自己聯繫胡淼的同時狄施闐肯定會在旁邊監視,這樣一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明說。

    此時的胡順唐,根本不知道在省醫院發生的那一系列的恐怖事件,是與狄施闐的僱主有著直接的關係。

    十分鐘後,一輛商務車停在了教堂門口,開車的依然是那位年輕人,只是此時他又變得沉默,面無表情,不再說話,而T霍克則穿著一件巨大的形如斗篷樣的風衣,領著自己的女兒上了車,坐在最後一排。兩人坐定後,狄施闐這才領胡順唐上車。

    胡順唐上車後,留心注意到在狄施闐、自己與T霍克以及他的女兒梅麗薩之間堆積著很多奇怪的帆布袋,帆布袋內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但卻像一堵牆將他們隔開來,能夠聽到彼此的說話,但卻看不到彼此。

    「我們去哪兒?」胡順唐靠在座椅上問。

    狄施闐拿出手機,查詢著GPS導航,隨後說:「我們要先行四個小時,隨後轉到省道上,還要走六個小時接下來就換越野車……」

    胡順唐盯著狄施闐的手機,又問:「我是問目的地!」

    「劉家灣。」狄施闐只說了三個字。

    劉家灣?從未聽過,胡順唐腦子裡面回憶了一下,不僅在四川,就連在全國叫這個地名的都數不勝數。

    「那可是全國最出名的一個村子,聽說這個村子裡面的人是曾經吉普賽人在中國的後裔,元明時期,蒙古帝國佔領了印度北部,生活在那裡的部分吉普賽人開始向中國的西北部遷移,在《元史》中曾有過『羅嘿擾民』的記載,後來的《明史》之中也有記載,說『泰州有羅嘿戶,漢人不與通婚,自相嫁娶』……」狄施闐說到這抬起頭來,告訴給了前方那位年輕人一個坐標,隨後又坐回來說,「羅嘿在記載中,即是中國對吉普賽人的稱呼,不過最奇特的還是這個村子裡面的人,從前不耕田不勞作,賺錢的方式只有一種——替人占卜算命!」

    胡順唐猛然想起來,問:「你是說好多年前曾經新聞報導過的那個乞丐村?」

    胡順唐記得,當時新聞中說那個村子中從解放前到解放後,甚至是國家改革開放之後都沒有幾個人種田耕作,只有族長,也沒有村支書,村主任,上面任命的幹部下派之後完全沒有辦法展開工作,因為村中人只聽從族長的命令。每年開春後,村子中三分之二的人就會離開,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看家,其他人則漫步全國各地乞討,到春節前夕又陸續返回,曾經新聞中提到過這些人採取的是半乞討半算命的方式賺錢。

    狄施闐點頭:「對,就是那個村子,要知道在中國地圖上是完全找不到那個村子的,被遺忘的一個算命村。」

    「你的意思是鎮魂棺就在那裡亦或者要靠那裡的人尋找鎮魂棺?」

    狄施闐向車後看了一眼說:「據我查到的資料,這些人是鎮魂棺最後的守護者。」

    胡順唐還未說話,狄施闐又道:「劉家灣聽說就是曾經的水牛壩村……」

    省醫院,重症監護室,休息室。

    胡淼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知道是因為劉振明下手太重,還是因為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完全沒有甦醒的跡象,劉振明和曾達回到休息室內後,劉振明本想找醫生來查看,但被曾達阻止,說是要等詹天涯前來。

    劉振明很不解地問:「曾老,為什麼我從前問你是否知道詹天涯,你只是搖頭呢?」

    曾達手中的箱子打開,就拿出一塊畫板和幾支筆,還有部分顏料,支好後轉身問劉振明:「如果在那個時候我問你開棺人是什麼,你會回答我嗎?」

    曾達知道開棺人,劉振明並不驚訝,他認識詹天涯也肯定知道這一切,只是自己一直蒙在鼓裡,沒有想明白之所以詹天涯要讓自己跟著曾達,原因就是在這裡。

    劉振明搖搖頭,曾達一笑:「那就對了,這個問題很愚蠢,你先過來,給我形容一下關於剛才你看到的聽到的,用語言準確地表達出來。」

    劉振明坐在畫板前,詳細地說了一次,曾達也不動筆,只是靜靜地聽著,在劉振明敘述的過程中,曾達還扭頭不斷地看著這個房間。

    劉振明說完時,曾達正看著巨大的防菌玻璃對面的重症監護室,隨後目光又移回來,看著房間的牆壁,起身上前去摸了摸,仔細地捏著牆壁上掉落的粉塵說:「奇怪,怎麼會用這種塗料?」

    說完,曾達徑直走進重症監護室,劉振明緊跟其後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想做什麼,隨後見曾達又用手在牆壁上摸著,沿著牆面走了一圈,最終回到了休息室內,坐下後看著自己的雙手說:「你沒覺得這裡很奇怪嗎?」

    「覺得,很詭異,說不出來的感覺,很陰森。」劉振明回答。

    「不。」曾達搖頭,「你所說的只是普通人對醫院的感覺,更何況這裡是重症監護室,裡面還睡了一個外貌那麼恐怖的孕婦,我所說的是這裡的陳設還有裝修,以及改採取的塗料等等。」

    曾達這麼說,劉振明感覺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難道說這裡還有其他的事情?是導致胡淼「發瘋」的主要原因?

    「人有人氣,地有地氣,中國古建築學裡面,房基是很重要的,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打地基的時候,不能動了地氣,如果地氣出了問題,這片地只能棄用,至少要過十年到三十年的時間才能重新破土,這就是風水之中的陽宅說,和陰宅中尋找吉地,尋龍點穴是相同的道理,一陽一陰相輔相成,某些奇人在特定的環境下,借用環境,可以將原本的能力放大至原先的數倍之多,我想那個夜叉王之所以要選擇在醫院行兇,也是有他特定的原因,你想辦法去找到醫院的建築平面圖,我先把手中的工作給完成了。」曾達一口氣說完,坐在畫板前拿起筆開始作畫。

    劉振明很奇怪,繞到曾達身後去看他到底在畫什麼,此時曾達卻抬起頭來問他:「你還在這幹什麼?」

    劉振明趕緊解釋:「建築平面圖不好找呀,我必須得到建委去……」

    曾達目光回到畫板上說:「你去醫院辦公室找找,辦公室肯定有建築平面圖的複印件,百分之百有,每個單位都會將建築平面圖存檔在辦公室中,醫院也不例外,不用費勁去建委找,這種事不能讓外界知道得太多,要知道媒體可是無孔不入,消息走漏出去,再想收回來,就難了,快去,別磨蹭了!」

    劉振明趕緊轉身離開,開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胡淼,曾達喝道:「這裡有我!擔心什麼?快滾!」

    劉振明快奔出休息室,來到電梯口,伸手剛要去按電梯時,又停住了,想了想還是決定走樓梯,畢竟在電梯中的經歷已經讓他感覺到了無限後怕,那個夜叉王到底使用的是什麼手段,曾達沒有說,自己也沒有分析出來,總之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來的。

    從樓上一直狂奔到樓下,到處跑動的都是驚慌的病人和醫生,還有在詢問醫生情況的警察,劉振明沒有穿警服這種時候大概也是好事,至少行動起來方便許多,再來到辦公室那條走廊前時,發現走廊中的燈光不知為何全部熄滅,伸手去按開關也沒有任何反應。

    劉振明在黑暗中慢慢摸索,一步三回頭,擔心有什麼東西會突然出現,就在他手終於抓住辦公室大門的門把時,黑暗中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他的手腕往後使勁一扯。

    劉振明自然反應舉起右拳就向那個方向擊了出去,剛擊到一半,右手的拳頭勁道全部被化解,來人將他雙手向後一個反綁,差點沒把他的胳膊給擰斷,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噓,小聲點!」

    是詹天涯!

    劉振明第一次對詹天涯的到來感覺到這麼高興,彷彿是天神下凡一般。

    詹天涯從旁邊處探出頭來,對反綁住劉振明的人說:「小松,鬆開他,是振明。」

    宋鬆鬆開劉振明後,劉振明活動了一下手腕,低聲道:「你終於來了!幹什麼去了?你不知道這裡……」

    剛說到這,詹天涯突然上前摀住劉振明的嘴巴說:「閉嘴!現在沒有人知道我來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到了,如果其他人知道,夜叉王也知道了!明白了嗎?你是不是來找建築平面圖的?」

    被摀住嘴巴的劉振明點點頭,抬手示意詹天涯鬆開他,同時表示自己會壓低聲音。

    詹天涯鬆開了劉振明,三人蹲在角落中,劉振明用很低的聲音問:「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找平面圖的?」

    「現在給你解釋不了,總之不用去找了,辦公室內的平面圖已經被人偷走了,很可能就是夜叉王干的,這更加說明了他選擇這間醫院是有目的的,而且辦公室工作人員四個人都已經慘死,手法和夜叉王所做的完全一樣。」詹天涯說,隨後示意兩人跟著自己。

    三人進了辦公室後,詹天涯小心翼翼將門給關上,隨後遞給劉振明一副手套,劉振明戴好後,詹天涯又將一副夜視儀交給他。

    劉振明拿著夜視儀問:「這是干什麼?」

    詹天涯低聲怒道:「你能看見嗎?能開燈嗎?我們要趕在其他人發現之前處理掉這四具屍體!」

    「為什麼要幫夜叉王處理掉屍體!?」劉振明不解,其實他一直很反感詹天涯這種將所有事情都要拚命掩飾住的方式,越掩飾老百姓越要去猜測。

    「不處理?你自己戴上夜視儀看看!」詹天涯說,等劉振明戴好之後,詹天涯雙手抓著他的腦袋往旁邊輕輕一移……

    劉振明先看到那堆東西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畢竟在夜視儀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綠色的,略有光亮的地方都十分刺眼,也沒有特定的顏色,所以沒有對眼前不遠處堆積在辦公桌上的那堆東西有反應。

    不過,等他湊近一步看清楚後,又聞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差點沒嘔吐出來。

    「指揮,我說過,他也會吐的,只有你這種見怪不怪的人才會覺得無所謂。」宋松在一旁說,開始從隨身的背包中取出一樣樣東西。

    劉振明愣在原地,盯著那堆東西,如果沒有聞到那股血腥味,他恐怕會認為眼前看到的只是一座雕塑,一座藝術家做出來的奇特雕塑——四個人的屍體被揉成了一團,形成一個圓球擺放在辦公桌上,四顆頭顱都朝向四個不同的方向,四雙大腿立在圓球的最下端,四雙手被插在圓球的方向,向外做出擁抱的姿勢。

    「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劉振明摀住自己的口鼻。

    詹天涯淡淡地說:「藝術品,夜叉王的藝術品,你覺得這樣的東西被地方警方看到,會引起多大的轟動?說不定有哪個嘴不嚴的弄到網上一說,再洩露出一張現場照片,那就完了,這座城市立刻就會陷入恐慌之中,而且法醫報告也會將這件事列為無法解釋的事件。」

    「為什麼?」劉振明問。

    「這四具屍體的現象已經夠那些法醫研究一陣子了,通常早期屍體現象都指的是24小時內屍體發生的變化,而在24小時後發生的變化叫晚期屍體現象,而這四具屍體我剛才看過了,從腐爛程度上來講,至少死亡時間超過了48小時。」詹天涯緊了緊手上的手套,接過宋鬆手中的一瓶東西。

    宋松接著又遞給劉振明一把鋼鋸:「幹活吧,趁著現在醫院亂,我們還有30分鐘的時間。」

    劉振明拿著那把鋼鋸,看著那四具被揉成一團的屍體,心想是讓我把這些屍體分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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