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午夜開棺人 作者:唐小豪(已完成)

 
Babcorn 2016-5-17 12:42:5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280328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7
第十章 棺材中的大腿

    平面圖上分別在上下左右寫著「東南西北」,還有三個五角星分別在北、南和西三個字的下面,還寫上了胡鈺、胡袁和胡杏三個人的名字。

    這一次,胡順唐看明白了,劉振明必定是在分析案情的時候發現,這三個人分別都在鎮子的北面、南面和西面三個地方受到白影的襲擊。

    「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之所以我要找鹽爺,一是因為鹽爺曾經幫過我們的忙,二是鹽爺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獨特的……獨特的……」劉振明「獨特」了半天才終於將那兩個字說出口,「獨特的見解吧。」

    胡順唐聽完後問:「振明,你還是覺得這事有蹊蹺?」

    胡順唐話中所說的蹊蹺意思是指振明還是覺得這件事很離奇,甚至可以說他潛意識中還是接受了鹽爺所說的「狐靈」之說。

    雖然劉振明是警察,並不應該相信這些鬼怪之說,但事實擺在眼前,很多東西如果說是巧合,那也未免巧合得太詭異了。

    劉振明又點起一支菸,看著胡順唐道:「我就是不知道為啥他知道的事情能告訴你,卻不能告訴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胡順唐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發誓哪個……騙你。」

    「好吧,我信你。」劉振明將那個本本收起來,「後來我在胡鈺和胡袁所說的現場去勘察過數次,沒有任何痕跡,說腳印,遍地都是,那些地方平日內雖然少有人經過,但畢竟也有人走,所以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也就是那時候鹽爺才告訴我有狐靈這麼一說,我開始不相信,其實後來也……唉,算了。」

    劉振明大概是顧及自己警察的身份,不打算再說下去了。

    胡順唐見劉振明把那幾個胡姓女人的案子都說完了,便開口道:「振明,現在你應該告訴我,吳叔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劉振明愣了一下,又點起一支菸,深吸了一口盯著地面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場景,從來沒有,我當初在警校的時候,看過無數的兇殺案照片,都沒有見過你吳叔的那種死狀。」

    胡順唐聽到這,忙問:「什麼意思?死狀?」

    「對,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提出帶你去看屍體,是因為怕你受不了,我一個和死者毫無關係的人看了之後,心理都覺得承受不住,更何況是你了。」劉振明深吸一口氣,彷彿此刻還能看見那具倒掛在旅館浴室中的血屍。

    隨後,劉振明將在小旅館內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胡順唐,說完之後又接了一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凶手的。」

    胡順唐聽完愣在那,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是什麼人才會對吳叔下這種毒手?按劉振明的初步調查,絕對不是謀財害命,吳叔身上所帶的幾千塊錢還好端端地放在隨身的老式皮包中。即便是謀財害命,凶手也不可能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對待吳叔,那方式就好像是對待屠宰場中的豬牛一樣。

    胡順唐站起身來,對劉振明說:「振明,你帶我去看看吳叔的屍體。」

    劉振明忙一把將胡順唐按到椅子上:「順唐,我本來一直沒說,就是擔心你承受不住,你吳叔的屍體在省廳的專家來勘查了現場之後,因為我們這裡沒有屍檢的條件,便連夜運回了縣裡面。」

    胡順唐一聽便火了:「劉振明!瞞了我一天!現在才告訴我,我連吳叔的屍體都沒有辦法看上一眼?你什麼意思?」

    「順唐!你冷靜一點!這是我的工作職責所在!我是警察!你剛才也說了理解我,警察辦案是要講證據的,不去屍檢的話怎麼能夠找出證據來?」劉振明忙安慰胡順唐。

    胡順唐伸手將劉振明推到牆上,伸手指著他道:「我知道你是警察!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要看一眼我吳叔的屍體,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劉振明點頭,知道胡順唐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同時又看到牆壁上那三幅遺像,很清楚其實吳天祿也是胡順唐唯一的親人,而現在的胡順唐已經是孤兒一個。

    「行,順唐,我這裡有在現場拍下的照片,你想看就看看,不過我先說好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劉振明說著就去摸褲兜裡面的幾張照片,這是他來之前特地從裝照片的小塑封袋子裡挑出來的,就是怕胡順唐看見,但眼下這個情況不給他看已經不可能了,再說死者親屬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胡順唐一把將照片搶過去,藉著昏暗的燈光剛看了一眼,渾身就止不住顫抖起來,並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一種悲憤,體內就好像有一顆炸彈爆炸了一般。他閉上眼,告訴自己冷靜,隨後又看第二張,仔細地將幾張照片都看完之後,胡順唐憋著一口氣,將照片遞還給劉振明,自己則一言不發地坐回了椅子上。

    「鹽爺怎麼說。」胡順唐半響冒出一句話來,這句話一出口劉振明就愣住了,心想這小子怎麼知道鹽爺對這個案子有看法?

    胡順唐低著頭道:「別瞞我了,我覺得鹽爺有事情在瞞著我,我吳叔死後,他是不是也去過現場,是你叫他去的吧?否則他怎麼可能去鎮子口等我。」

    劉振明見瞞不住了,只好說:「案發之後,因為有些蹊蹺,你知道鹽爺開棺材鋪的規矩和你家不一樣,他有時候還替人畫白妝,多年來對屍體方面有些研究,所以就請他來看看。」

    「我在問你鹽爺是怎麼說的。」胡順唐又問了一句,聲音很低沉,但在劉振明聽起來就好像是從他牙縫中蹦出來的一樣。

    鹽爺當時到現場之後,來到房間後所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有股子棺材味。

    本來劉振明對這句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以為鹽爺說的棺材味和死人味差不多。但隨後他給鹽爺描述了現場之後,鹽爺便默不作聲地離開了房間,劉振明隨後跟鹽爺來到旅館樓下,問鹽爺是不是感覺出什麼了?鹽爺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了胡順唐大概會什麼時候到之後,便離開了,弄得劉振明一頭霧水。

    「還有呢?」胡順唐抬起頭來看著劉振明,他感覺劉振明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並沒有一次說完。

    「好吧,既然我把不該說的也說給你聽了,那還有一件事,也不瞞你了。」劉振明重新坐下,「發現你吳叔被害後,我們給旅館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做了筆錄,從屍體上來判斷,你吳叔應該是死於昨天夜裡,可是旅館前台的服務員告訴我們她一直都沒有離開前台,所以除了你吳叔之外,沒有見到其他人出入,當晚的住客也只有你吳叔一人,不過入夜之後卻發生了件奇怪的事……」

    劉振明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又去摸煙,卻發現煙盒空了,揉成一團後扔到一邊繼續說:「有個服務員說上樓給你吳叔送開水時,看見了白影。」

    「白影!?」胡順唐想起胡姓女子案中都聲稱見到過白影。

    劉振明點頭:「對,白影,服務員是本地人,土生土長,沒有在外地呆過,也沒有結過婚,還年輕,比較單純,知道旅館死人之後被嚇得不輕,那模樣是裝不出來的,應該不會撒謊。」

    「你的意思是,吳叔的死還和那個什麼狐靈有關係?」胡順唐側頭看著劉振明問。

    劉振明此時起身:「不知道,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說什麼都只是猜測,連推測都說不上……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你到派出所來一趟,清點下你吳叔的遺物,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對了,因為這是個大案,遺物你暫時不能拿走,就等你查看之後還得送到縣裡去。」

    胡順唐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腦子裡像塞了一團亂麻似的,根本理不清楚。

    劉振明走後,胡順唐好半天才起身來關好門,收拾了下東西,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收拾床鋪,今天晚上睡哪兒?難道睡棺材裡面?胡順唐想到這,又盯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自己甩了甩頭,自語道:「腦子裡都想什麼呢?」

    最終,胡順唐還是將宅子寢室中的那床涼蓆給翻了出來,也沒時間洗,簡單地抹去了上面的灰塵,拖到外面的鋪子中鋪好,和衣而睡,因為寢室中實在太髒了,灰塵厚得一腳下去就是一個腳印,呼吸都感覺到有一股子潮味在裡面。

    剛躺到涼蓆上,胡順唐就合上了眼睛,不知道睡下去了多久,突然被沉重的「咚」的聲音給吵醒,他很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對著鋪子門口喊道:「誰大半夜敲門?振明是不是你?」

    胡順唐走到門口時猛然發現那「咚」的聲音根本不是從門口傳來的,而是從自己的身後——聲音來自那口棺材!

    胡順唐身體貼緊了門,雙眼緊盯著那口棺材,隨後那「咚」的聲音越來越大,還能聽到嗚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嘴巴裡塞了東西后不停哭泣。

    胡順唐轉身去開門,但無奈怎麼都打不開,不管他是用腳踹,還是用拳頭砸,門依然紋絲不動。就在此刻,他耳邊傳來了好像是磨牙一樣的聲音「吱」,胡順唐回頭一看,棺材蓋正在緩緩地被推開,而推開棺材蓋的竟然是一條腿!

    胡順唐貼近了大門,使勁往後面縮著身體,似乎想把自己整個身體從門縫中給擠壓出去。

    那條腿再一用力,將棺材蓋整個給掀翻在地,隨後露出一對蒼白的大腿,大腿上的指甲的顏色與棺材相同,都是黑漆漆的。胡順唐覺得自己精神都快崩潰了,甚至祈禱自己趕緊被嚇暈!無奈自己卻無比清醒,雙眼也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那搭在棺材邊緣的一雙大腿。

    這時候,那雙大腿竟然一上一下地慢慢晃悠起來,那樣子就好像是一隻手伸出手指讓胡順唐過去。也不知為何,胡順唐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竟慢慢地向棺材走去,快走近時又聽到陣陣「嘿」的笑聲。

    胡順唐想要轉身逃走,可身體卻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給拉扯過去,在快靠近棺材邊緣的剎那,那股力量突然變猛,將胡順唐整個人扯進了棺材中。

    跌落棺材中的胡順唐一轉頭便看到,棺材裡哪裡有人,明明只有一個人的下半截身子,而自己的臉正好緊貼在那半截身子的爛肉上!

    「我入你先人!」胡順唐大罵一聲,鼓起勇氣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從棺材中翻出來……

    「咚」又是一陣沉悶的聲音!

    「啊!」大叫一聲的胡順唐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驚醒,第一反應便是去身邊的那口棺材。

    棺材還是昨夜睡下去時的樣子,棺材蓋沒有打開,也沒有什麼死人腿。一切只是一個夢……

    可胡順唐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跳很快,自己還能清楚地回憶起夢中的每一個細節,不由得懷疑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正在此時,又是一陣沉悶的「咚」聲,胡順唐被嚇了一跳,這次聽清楚了,是敲門聲。

    「誰呀?」胡順唐問,隨後起身來到門邊,從門縫中射進來的光看,應該已經天亮了。

    「買棺材叻!」門外一個男聲傳來,聽聲音來人應該年紀不小了,還操著一口當地的土音。

    胡順唐也沒開門,只是對著門縫說:「沒棺材!這裡不賣棺材了!」

    「買棺材急用!急用!開開門!開開門!」那個人依然在外面敲門,力氣還越來越大,震得整個門都嗡作響,門上的灰塵也因此掉了胡順唐滿頭都是。

    無奈,胡順唐只得將門給打開,剛打開門,來人便推門進來,看見胡順唐時先是一驚,隨後道:「你們老闆喃?」

    胡順唐打了一個哈欠,看著走進來的這個老頭。老頭穿著一件白色褂子,兩隻胳膊露再外面,下面就穿著一條地攤上十五塊錢一條的那種大短褲,可笑的是短褲上還有一個哆啦A夢和大雄的圖案。

    老頭兒手中拿著一把蒲扇,一邊扇著一邊掃視鋪子裡面,最終目光落在鋪子中間那口棺材上面,伸手一指道:「哪個說沒得棺材?這不是棺材是啥子?」

    說罷老頭兒搖著蒲扇就走到棺材前去,俯身查看了一番道:「是好木頭!就要這個勒!好多錢?」

    胡順唐見那老頭兒鐵了心要買棺材,想想自己把這棺材放宅子裡也沒啥作用,免得以後再做惡夢,乾脆賣給他得了,多少能賣點錢,還可以貼補下自己。

    胡順唐走過去,撓著頭道:「你說吧,你願意出多少錢,這是最後一口棺材了。」

    「最後一口棺材嘮?」老頭兒很是奇怪地轉過頭來看著胡順唐,順後又看著裡屋,開口問,「你是哪個哦?你們老闆喃?」

    胡順唐見那老頭兒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指著自己說:「我就是老闆,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了。」

    「你是老闆?貴姓?」老頭兒態度有些轉變了。

    「姓胡!」胡順唐又一次認真打量了一番這個老頭兒,覺得他提出的問題十分怪異。

    老頭兒一愣,緊緊盯著胡順唐的臉,隨後又問:「胡虎是你啥子人?」

    「是我爸!」胡順唐指著旁邊牆壁上自己爸爸的遺像道,「已經過世很多年了,你認識他?」

    老頭兒聽完胡順唐的話好像被電打了一般,身子一發軟,重重地靠在了棺材上,盯著胡順唐道:「胡虎死嘮?」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7
第十一章 突然到訪的親戚

    胡順唐意識到這個老人很可能認識自己的父親,也許是父親生前的朋友,但從他買棺材的模樣猜測應該算是曾經的顧客吧?廣福鎮算是有些偏遠的地方,雖然說國家已經不允許土葬,但因為這離縣城實在太遠,鄉下人家中要是有人過世,是不可能運到縣城火葬的,都是上鎮子裡來買口棺材,回去選個風水好點的地方土葬。如果在買不到棺材的情況下,都會花錢自己買木料,聘請木匠做一副上好的棺材。

    從很多老年人口中聲稱存點辛苦錢是「存棺材板錢」就能看出來,棺材這種東西自古以來在中國人心目中就很重要,無論是中國亦或者國外,人們大多數潛意識中都有一種概念:生有房住,死有棺裝。生前可以顛沛流離,但死後無論如何都希望自己有一口棺材。

    如今在廣福鎮上,棺材鋪實際上已經是名存實亡,改革開放之後,原本剩下的兩家棺材鋪,一家是鹽爺的,一家是胡順唐父親胡虎的,但後來胡虎因病去世,鹽爺也雙眼失明,造成了廣福鎮上有棺材鋪但沒有棺材賣的這麼一種情景。鄉下人家中死了人,大多數都只能高價聘請那些嫌晦氣的木匠做棺材,甚至在死者生前就預定好,免得死者在死時見不到自己的棺材不能安心上路。

    胡順唐搬了把椅子過來,讓那老頭兒坐下,誰知道老頭兒坐下第一句話便是:「我也姓胡,按照輩分也算是你爺爺輩勒,我想哈……嗯,我是家裡頭勒老幺,你應該喊我幺爺。」

    幺爺?胡順唐看著那老頭兒問:「請問您叫什麼名字?照您的意思說,您是我家親戚?」

    「我叫胡錢福。」胡錢福說,「說是親戚,算嘛,應該算是親戚。」

    什麼叫算是親戚?這又來個本家血親的什麼嗎?那鹽爺為啥老是將我是他本家,是他家血親掛在嘴巴邊上?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我本姓胡的親戚?胡順唐百思不得其解,乾脆直言問道:「但是我從來沒有聽我爸提過你們呀?我爺爺也沒有說自己有兄弟姐妹之類的。」

    胡錢福把蒲扇放在棺材蓋上,嘆了口氣道:「我曉得,他們即便是跟嘮我們姓胡,但肯定不是心甘情願,但以前注定勒事情,咋個能改變嘛?」

    胡順唐越聽越奇怪,問:「幺爺,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胡順唐乾脆直呼胡錢福為幺爺。

    胡錢福緩慢地點點頭:「原來你老漢(爸爸)你爺爺都沒有告訴過你那件事情,算嘮,既然他們沒說,那我也乾脆不說,免得壞嘮你屋頭的規矩。」

    胡錢福說著便起身要走,剛起身又輕輕拍了一下那口棺材道:「對了,這口棺材我還是要,好多錢?」

    胡順唐心裡還在想自己爸爸和爺爺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過我?完全沒有聽進去胡錢福要棺材的話,只是搖搖頭,目光有些茫然地盯著那口棺材。

    胡錢福見胡順唐沒答話,伸出一根手指頭道:「這麼多要得不?」

    胡順唐此時才反應過來,看著那根手指問:「什麼?」

    「嫌少啊?那多加五千。」胡錢福遲疑都沒有,立刻加了價。

    多加五千!那他那根豎起來的手指頭就代表一萬?一副棺材能賣一萬五!?胡順唐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了。怪不得鹽爺讓我不要放棄棺材鋪,原來這玩意兒這麼掙錢?不對不對,要是真能這麼賺錢的話,那小時候也不至於那麼慘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這個自稱是我幺爺的人一定是大有來頭!得問清楚!

    胡順唐對胡錢福說:「幺爺,不是我不賣這口棺材,實在是因為這棺材對我太重要了,算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

    說到這,胡順唐刻意看了一眼自己父親的遺照,同時心中默念道:爸爸,千萬不要怪我撒謊,那是因為從昨天到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太怪異了,我是為了查明真相被逼無奈。

    「遺物?」胡錢福眉頭皺起,隨後展開,「懂起嘮,懂起嘮,既然是這個樣子,那我也不勉強嘮,走嘮,有空來耍。」

    胡錢福抬腳就要走,胡順唐一下就急了,這一萬五掙不到手不說,真相也沒查清楚?看來自己這點小聰明有時候也不管用。正在胡順唐準備攔住胡錢福時,鋪子裡面走進來一個背著旅行包,戴著墨鏡,打扮得比較時尚的女孩兒。

    女孩兒進門後便開口問:「你們這誰是開棺人?」

    胡錢福和胡順唐同時一愣,胡順唐愣住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而胡錢福則是因為自己聽出了那個女孩兒熟悉的聲音,還有她口中所稱的「開棺人」!

    「淼妹仔?」胡錢福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兒,同時被稱為淼妹仔的女孩兒也摘下墨鏡,看清楚胡錢福之後,驚喜地說:「幺爺!」

    胡錢福摸著那女孩兒的頭說:「哎呀,好多年沒見到嘮,自從你跟你媽走嘮過後就沒看到過嘮,你咋個想回來嘮喃?」

    女孩兒正要解釋,但轉念一想道:「我姐不是死了嗎?我昨天晚上聽說,今天一大早就從省城趕回來了。」

    胡順唐見這兩人又變成親人相認了,嘆了口氣轉身收拾涼蓆去了。一邊收拾時也在留心聽那一老一少的對話,從對話中得知,這女孩兒叫胡淼,是胡杏的親妹妹,而這個胡錢福則是她的幺爺。胡順唐估計在胡淼面前,胡錢福才是真正的幺爺,自己恐怕只是個干的,說不定以前爺爺和他結拜成為過兄弟啥的。

    不過,話說回來,開棺人是什麼意思?隱隱約約好像從哪兒聽到過?什麼時候呢?胡順唐記不起來了,轉身看看那兩人,同時發現胡淼也在盯著自己,自己對視過去的時候,胡淼也不躲閃,直盯盯的看著胡順唐,反而讓胡順唐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過頭去。

    算了,收拾一下,也應該去派出所看看吳叔的遺物了,說不定從其中能夠找出什麼線索來。

    胡錢福和胡淼嘮叨了一陣後,胡錢福想起來什麼,拉住胡淼就出了鋪子,來到街邊低聲問:「淼妹仔,你老老實實給我說,是哪個給你說的開棺人吶?」

    胡淼正要開口,胡錢福便將她拉出了棺材鋪外。胡順唐見狀有些厭惡地看了胡錢福一眼,他如今最恨的便是別人故意向他隱瞞什麼,昨夜如果不是自己強壓住,說不定就揍了劉振明一頓了。

    胡順唐剛在鋪子內將涼蓆收好,便聽到鋪子外那一老一少爭吵起來了,爭吵了一陣後,便聽到胡錢福的怒喝道:「讓你少管就少管!這種事情不是你們這種娃娃懂得起勒!你走不走?」

    「不走!就是不走!」胡淼也不示弱。

    「好嘛,你不走是不是?安?你是不是要把你幺爺氣死?」胡錢福氣急敗壞地喊著。

    胡順唐有些好奇,不知道兩人爭論什麼,放下捲好的涼蓆走出鋪子,正在這時,跑來一個年輕人,走到胡錢福的身邊說:「胡幺爺,派出所那頭喊你趕緊切一哈(讓你趕緊去一下),說有急事!」

    胡錢福一臉的怒氣,點點頭,就要拉胡淼走,胡淼閃身躲開說:「我就在這呆著,你先走吧,反正胡家人也不高興看見我。」

    胡錢福一跺腳,說了句:「你千萬不要給我多事!」

    說完胡錢福跟著那年輕人走了,卻不知為何走時有意無意地看了胡順唐一眼,眼神很是怪異,讓胡順唐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回來這才第二天?接二連三發生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胡順唐心中很不痛快,轉身要回鋪子,又聽到胡淼在那問:「喂,問你呢,你們這誰是開棺人?」

    胡順唐心中本來就窩火,直起身子來盯著胡淼說:「你很沒有禮貌!什麼叫喂?我有名字的。」

    「啊?你說普通話呀?哈,想不到在這地方還有人說普通話。」胡淼臉上露出笑容,向胡順唐伸出手去,「我叫胡淼,請問你尊姓大名?」

    胡順唐出於禮貌握了一下胡淼的手:「我叫胡順唐。」

    「你也姓胡?」胡淼說著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並讀了出來,「上河街69號……對呀,應該是這裡呀。」

    胡順唐看著胡淼,從她那身時尚的打扮來看,應該不是這周邊的人,也不是縣城來的,極有可能和自己一樣,都是從省城回來的。

    胡順唐轉頭去看門牌:「對,這裡是上河街69號,你到底有什麼事呀?有事快說,我還要出門辦事。」

    「我說啦,我是來找開棺人的!」胡淼掏出濕巾擦著臉,「進去說話行不行?外面太熱了,裡面還有空調呢。」

    空調!?這丫頭啥眼力勁,就這破宅子還有空調呢?如果我告訴她這宅子本身有點陰森森的,她肯定一秒都不想在裡面呆著。胡順唐正要阻止,但胡淼很不客氣地已經走進了棺材鋪中。

    走進棺材鋪之後,胡淼徑直走到那口棺材面前,仔細打量著:「果然和我奶奶說的一樣哦,開棺人都是賣棺材的,這放到現在來,應該算是廣告,對吧?」

    胡順唐坐在捲起來的涼蓆上,看著胡淼問:「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呀?什麼開棺人?」

    「你不知道?你是這家棺材鋪的什麼人呀?」胡淼抬起頭來,看了看胡順唐,目光又一轉,盯著牆壁上的遺像,忙走近去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7
第十二章 尋找開棺人的美女

    胡順唐看著胡淼這個很不懂規矩的女孩兒,有些生氣,但礙於她問的是先人的遺照,便耐著性子說:「那是我祖爺、爺爺還有我爸爸,我現在是這家鋪子的老闆,你到底有什麼事?什麼叫開棺人?」

    「沒錯呀?是這裡呀?」胡淼四下打量著鋪子,又打算進裡屋裡去看看,胡順唐趕緊閃身過去擋住。

    胡順唐道:「別人家裡能到處亂走嗎?別瞎看了,沒事趕緊走吧!」

    胡淼看著胡順唐,轉過身子去自言自語道:「沒理由呀,小時候我奶奶明明說過,這鎮上上河街69號,棺材鋪,開棺人姓胡的,和我們家一個姓,應該沒錯呀。」

    胡順唐聽到這,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來,既然那個胡錢福不願意告訴我實情,而這個小姑娘又和胡錢福是一家子的,恐怕會知道怎麼回事,也許從她嘴巴裡能套出來點有用的東西。想到這,胡順唐叫住胡淼:「那個……胡淼對吧?你剛才說你奶奶跟你說什麼了?」

    胡淼轉身看著胡順唐道:「我奶奶說過就是這裡,這個鎮上大多數都是姓唐的,姓胡的只有你們家,對不對?」

    胡順唐聽她這麼一說,的確是這樣,小時候在這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鎮上除了他們家之外,沒有人姓胡,而姓唐的也的確是多數。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經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再加上胡淼這麼一說,真覺得有些奇怪。

    胡順唐點頭:「對,就我們一家。」

    胡淼「嗯」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胳膊:「那就對了,肯定是這,但為什麼你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什麼?」胡順唐趕緊乘勝追擊,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開棺人呀?我小時候奶奶給我講了那個故事的,你沒聽你家裡人提起過?」胡淼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看著胡順唐,幾乎已經認定了他在裝傻充愣。

    胡順唐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沒有必要在這瞞著你,對不對?」

    胡淼點頭:「聽起來有點道理……」

    「你奶奶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什麼叫開棺人?」胡順唐又問。

    「開棺人就是……」

    「你內九祖中就有一個是開棺人!」

    胡淼剛開始說,話就被人給打斷。胡順唐一看,鹽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鋪子門口,手裡依然拿著旱菸桿。

    胡順唐趕緊過去攙扶鹽爺,將鹽爺扶進來,又將椅子搬過來讓他坐下。鹽爺坐定之後,抽了一口煙,沖胡淼所在的位置說:「小姑娘,聽你剛才的語氣,你應該是胡家人吧?太平鎮的胡家人?」

    胡淼好奇地盯著鹽爺,不知道為何這個老頭兒會這麼清楚。

    胡淼道:「老爺爺,你是怎麼知道的?」

    鹽爺苦笑道:「因為如今在這個地方,知道開棺人這個稱呼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們太平鎮的胡家人了,不過我想胡家人中知道這件事的也是少數,你應該算是胡家的本家,而不是分家對不對?」

    胡淼此時「咦」了一聲,趕緊走過去,來到鹽爺面前說:「老爺爺,你說得對,我確實是胡家的本家,只是……小時候就離開了。」

    「我知道。」鹽爺說,「肯定是小時候就離開了,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大股胭脂水粉味?現在的胡家本家還能保持些興旺,還不都是因為犧牲了分家,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分家的孩子,必定是本家的。」

    鹽爺的話胡淼聽明白了一點點,但一旁的胡順唐倒是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都沒聽明白。此時,鹽爺偏著頭,衝著胡順唐的方向說:「你們家跟胡家的淵源很深,我還在尋思要不要告訴你那些陳年往事,但這個小姑娘既然碰巧來了,瞞也瞞不住了,趁這個機會還是都告訴你吧,免得你惦記,不過這些事情我都是聽你祖爺說來的,並不是我親生經歷的。」

    「我祖爺?」胡順唐忍不住去看那副照片,其實說起來那根本不是照片,而是一副畫,在祖爺的那個年代相片還是個特稀罕的玩意兒。

    「嗯。」鹽爺吸了一口旱菸,「先告訴你開棺人是什麼吧……開棺人,不同於風水師,但也做和風水師相同的事情,替人看風水,但並不是為了落葬,而是為了開棺。」

    胡順唐和胡淼忙坐到鹽爺的身邊,聽他講訴。

    「從前有這麼一種說法,晉西風水,湘西趕屍,川西開棺。意思便是風水高人都在山西,而會趕屍手藝的都在廣西,而開棺人則就在川西,也就是咱們這個方向。我想風水師和趕屍人你們都很熟悉吧?這裡我就不多說啦,而這個開棺人有點奇怪,是集合了風水師和趕屍人兩者合一的這麼一個行當,說是行當呢有些不合適,但實際上從事開棺人的都將這個當做是一門手藝。因為要當開棺人,你就必須是開棺材鋪的,亦或者是棺材鋪的學徒,如果不是,這一輩子都休想要踏進開棺人這個圈子裡。」鹽爺抽著旱菸,向胡淼和胡順唐說道。

    最早的開棺人,要追溯到什麼時候,恐怕要到秦朝了,不過那個時候的開棺人並不在民間,而是在專為皇族服務。皇族當時賜開棺人為「後殮師」——按照當時的文字記載翻譯過來應該是這三個字,意思是死者入土之後才有事可做的人。眾所周知,皇室陵墓一旦關閉是沒有辦法再開啟的,但某些時候皇室的後人又不得不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開啟陵墓打開先人的棺材,在這個時候就要靠後殮師,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在陵墓打開之後進入開啟棺材,就算是血親後人都沒有辦法做。因為傳說這些人天賦異稟,不入六道,身離三界,跳出五行,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開棺又不會遭致天譴。

    秦朝滅亡後,到了西漢前夕,開棺人因為身份的特殊大多數都被趕盡殺絕,但有少部分隱姓埋名,在劉邦封為漢王后,跟隨其到了當時漢王領地的巴、蜀、漢中等地留居了下來。可因為他們原本為皇室服務,沒有一門手藝可以養活得了自己,唯獨就是知道如何造棺材,於是大部分的後殮師搖身一變,成為了棺材鋪中的手藝人或者老闆,隨後又因為開棺人實在過不下去那個苦日子,重新出山,為顯貴和大戶人家開棺賺錢,以養活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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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開棺人的詭異往事

    胡順唐聽到這時,插嘴問:「鹽爺,開棺能賺錢嗎?」

    鹽爺笑道:「能賺錢嗎?我告訴你,開棺一次必收重金,收一次就夠那開棺人三世之用,不過做那行的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不入六道,身離三界,跳出五行,因為經過數百年的時間,這門手藝失傳了很多東西,早已不完整,所以要做這行,必定會折壽不說,還會給後世帶來麻煩,所以當時就有人立下了開棺人九忌,這九忌具體是什麼,我也只知其一二,其他的不清楚,只是聽你祖爺曾經提起過。」

    開棺人在蜀地境內,一直到了清朝末年時期,活下來又真正有手藝的開棺人已經剩不下幾個。又因為當時盜墓盛行,那些沒有真正手藝,老想發死人財的盜墓賊,往往擔心進入別人陵墓之後會遇到麻煩,但又垂涎棺材裡面陪葬的珍寶,便要挾那些開棺人與其一同前往。為了躲避這些盜墓賊,大部分開棺人開始隱姓埋名遠走他鄉,而當時胡順唐的祖輩唐五恰恰就來到這廣福鎮。唐五之所以留下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廣福鎮當年還有一個稱呼叫——棺材鎮!

    「等等!」胡順唐聽到這又插嘴,「鹽爺,你說我祖輩叫唐五?姓唐的?這怎麼回事?」

    鹽爺用煙桿敲了一下胡順唐的腦袋道:「你不是一直很奇怪為啥我說你是我的本家,血親嗎?原因就在這,至於為何後來姓胡了,我相信這個胡家的本家小姑娘也應該清楚吧?」

    胡淼望著胡順唐道:「對,我曾經聽我奶奶說起過,之所以你們會成為這廣福鎮上唯一一家姓胡的,就是因為剛才鹽爺所提到的那開棺人九忌中有一個忌是,幫哪家大戶開棺,就必須改姓進入那家的族譜。」

    「是,這小姑娘說得對,你祖爺也曾經說過。」鹽爺將旱菸鍋裡面的菸灰抖出,又重新塞進煙葉點燃。

    當時的廣福鎮之所以有棺材鎮的別稱,原因很簡單,是因為這個鎮子中大部分人都是開棺材鋪的,幾乎所有的木匠唯一會的手藝活兒就是打造棺材,由此遠近聞名,方圓百里甚至是當時省城的人都會到廣福鎮來訂做棺材。這便是唐五之所以留在這的原因之一,因為這正合了唐五的意,在這裡如魚得水,他本身也是打造棺材的,而且手藝比鎮上那些工匠還要精湛,除了普通棺材之外,還精通製造各式各樣,各種材質的棺材,無論是木質、銅製、石製亦或者帶機關的棺材(這裡後面會提到),可以說當時的唐五是川西唯一一個精通開棺人手藝的人。

    讓唐五留在廣福鎮的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這裡絕大多數的人都姓唐,他住在這之後,便於隱藏自己的身份。於是唐五領著全家來到了棺材鎮安定下來,雖然只是為了隱姓埋名混口飯吃,但同時也擔心自己這門開棺人的手藝失傳,死了之後沒有臉下去見祖師爺,便沒事在棺材鎮裡面轉悠,久而久之便看上了兩名在其他棺材鋪中當學徒的年輕人,一個叫公孫賦,一個叫關童。

    唐五之所以會看上這兩人,完全是因為兩點,第一他們的長相「過人」;第二他們腦子相比常人來說要聰明許多。

    之所以說唐五選擇兩人是因為他們長相「過人」,那是因為做開棺人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而且這個條件定得很死,無法改變——要不長得很漂亮,要不長得很醜陋。而公孫賦便是個美男子,而關童則奇醜無比。至於為什麼有這樣的先決條件?那是按照「相人相面,知人知心」這八個字來的,具體解釋就是相人的同時是為了知心,但知心的時候也同時要注重面相。開棺人這門手藝都是在黑夜之中進行,開棺必會折損陰德壽命,傳說是為了不讓受到驚擾的棺中亡靈煩擾他人,方便他們很準確地記住開棺人的相貌,只認定開棺人,而不會傷害他人,所以面相特別重要,要不非常漂亮,要不極其醜陋。

    唐五自從收了公孫賦和關童兩名徒弟之後,便尋思著應該找機會幫人開棺。畢竟開棺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是,一生之中只可開棺數次,不宜過多,其意便是每開一次棺之後運勢即會下滑,開棺次數越多,越會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當時唐五雖說從前跟隨師父開過數次棺,但自己並沒有真正單幹過,一直心中有些遺憾不說,且家中靠著打造棺材為生,生活很是貧寒。加上又收了兩個徒弟,多了兩張嘴吃飯,生意沒有好轉不說,還被徒弟原先所在的棺材鋪排擠——無論在哪個行當,你搶了別人的徒弟,都會遭致他人唾罵,這種行為在那個年代嚴重性就如偷了人家的媳婦兒。

    過了沒多久,幸運好像真的落在了唐五的頭上。臨鎮太平鎮的大戶胡家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廣福鎮中有這麼一家棺材鋪,老闆是個開棺人,而胡家恰恰當時又因為某種理由要開啟祖墳中的棺材,於是胡家當家人獨身一人在某個深夜敲開了唐五的棺材鋪,懇請唐五替他胡家開棺。

    胡家當家人當時為了不讓這條消息外洩,特地打扮成了一個上鎮裡趕集的鄉下農夫,背著一竹簍的玉米,故意用那一竹簍的玉米隱藏住下面裝滿金條的小箱子。無論在哪個朝代,哪個國度,真金白銀永遠都是不會過時的流通貨幣,最值錢的東西,胡家當家人深知這一點。

    當那箱子金條擺在唐五跟前的時候,唐五也頓時動了心,便依照慣例詢問當家人開棺目的是為何?可當家人當時一時語塞,半天都答不上來,只是不斷的懇求唐五,一定要幫他們胡家開棺,否則的話胡家將會大禍臨頭。

    唐五見當家人不肯說,知道自己不能壞了規矩,不知道開棺所取何物是犯開棺人的第一條禁忌,當即便一口拒絕了當家人的請求,並將其「請」出門外,還表示大家都應該忘記這件事,從此之後不再提起。

    誰知道只過了一天,當家人再次來到廣福鎮找到唐五。告訴他,要開棺是因為仇家在數年前曾經動過胡家的祖墳,並且在祖墳內放入了用以破壞風水的「木蠍」,如果不及時取出來,胡家在三年之內就會家破人亡。說著當家人竟給唐五跪了下來,還接連磕了好幾個頭,求唐五一定要救救胡家。

    唐五一聽「木蠍」便知道這不是小事,那種陰邪的物件不要說放入棺材之中,就是普通木匠做工時,將「木蠍」偷偷放在人家房梁或者窗檯下,少則三年,多則五年,這家人便會接二連三的出事,最終家破人亡。

    當時在胡家已經死傷了好幾個人,先是被什麼東西給咬傷,而後是被咬死,死狀奇慘。胡家出事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棺材鎮來,唐五詢問之下,知道胡家當家人並沒有撒謊,於是在金條和救人之心兩者的驅使下,唐五終於答應了當家人的請求,並開始計算時間,找合適的機會進入深山中胡家祖墳替他家開棺,取出木蠍。

    但那時的唐五並不知道當家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再後來等到他們進山開棺之時便發現胡家祖墳所在之地名為往生穴,採用的是邪門的風水偏門活人葬,可當時唐五已經按照規矩入了胡家的族譜,改了姓,反悔也來不及。所以唐五決定挖開祖墳一看究竟,但唐五動土挖開胡家祖墳後,發現了「棺中棺」,知道此事不好,如果再不動手,恐怕會出亂子,但那個時候胡家大公子胡天祐卻帶著家丁趕到,並擒住了唐五的兒子唐紹木要挾必須立刻開棺,否則便讓唐紹木血濺當場。

    無奈的唐五隻得打開石棺,卻驚訝地發現石棺之內竟然裝著一副碳棺,而碳棺裡所葬之人採用的是更邪門的「白狐蓋面」,就在那時,裡面那具屍體竟然破棺而出,襲向胡天祐……

    「簡單來說,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鹽爺終於將旱菸從嘴上取下來,倒空了煙鍋裡面的菸灰,也不再塞煙葉。

    胡順唐靜靜地聽完鹽爺講述的陳年往事,終於明白了為何鹽爺會稱自己為本家血親,是因為祖輩在當時為了開棺,入了胡家的族譜,改了姓,如今自己才會姓胡,而不是本來的唐姓。

    此時,在一旁的胡淼開口道:「鹽爺和我奶奶告訴我的一模一樣。」

    胡順唐聽她這樣一說,又想起來鹽爺根本沒有講後面怎麼回事呀?忙問:「鹽爺,那後來那碳棺中跳出來的那個……那個東西是什麼?又發生了何事?」

    「對呀。」胡淼也趕緊問,「我奶奶也是講到那,不告訴我,說她也不清楚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說此事千萬不能外傳。」

    鹽爺嘆了口氣說:「這件事後來怎麼樣,我也不知道,順唐的祖爺告訴我了多少,我便複述給你們多少,並沒有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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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狐靈傷五行

    雖然暫時解開了自己為何是鹽爺本家血親的謎團,但依然還有很多問題在胡順唐腦子中轉來轉去,為何鹽爺和胡淼的奶奶都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何事?是因為不知道,還是發生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不敢外洩?這件事是否和眼下鎮上所發生的一切有關聯?

    想到這,胡順唐意識到一件事,忙問胡淼:「剛才鹽爺所說的胡家本家與分家是什麼意思?」

    胡淼道:「以前大戶人家都有本家和分家這種說話,說得直接點,便是都是姓胡的地位卻不相同,本家高高在上,而分家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家,甚至還可能成為本家的佃戶。」

    「哦,我明白,就是說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胡順唐腦子裡不知道為何會冒出這樣兩個名詞來。

    「你是在炫耀你有文化呢?」胡淼瞪了胡順唐一眼,「不過我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因為離婚,便離開了這裡,我跟了媽媽到了省城,姐姐則跟了爸爸留在了這裡。」

    鹽爺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並不說話。

    胡順唐又問:「那為什麼你剛才要對你幺爺說,胡家人反正也不喜歡你呢?」

    「那是因為媽媽後來改嫁了,胡家最痛恨的便是兒媳改嫁或者偷人這種事情,說白了,他們認為兒媳離婚改嫁和偷人沒有區別,覺得很恥辱,加之當時我選擇了要跟我媽媽離開,所以胡家上下,連同我爸、我姐都很不待見我和媽媽。」胡淼說到這,聲音低了下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我和我姐就不合,三天兩頭打架,聽我奶奶說,因為我和我姐八字相剋,上輩子就是冤家,在出生時就已經算過,所以故意給我姐取名叫胡杏,名字中帶木,我取名叫胡淼,名字中帶水,就是為了水升木,木不排水……結果還是一點作用都沒用,那時我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何總是看我姐不順眼,我姐看我也不順眼,有次問我奶奶,我奶奶不知道想起什麼來了,便告訴我了開棺人的事兒。」

    胡順唐「哦」了一聲,又轉向鹽爺問:「鹽爺,不過你所說胡家犧牲了分家,成全了本家又是什麼意思?」

    鹽爺聽完胡順唐的問題,沒有馬上回答,反倒是問胡淼:「小姑娘,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胡淼想了半天,搖搖頭:「我只記得奶奶說過,本家一直壓著分家,從來沒有改變,就算解放後,都是那種情況,還說劃分成分的時候,本家應該是地主,結果分成了中農,分家好幾個後來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什麼什麼……對,漏劃地主。」

    「嗯。」鹽爺伸手摸了一下胡淼的臉,又握住她右手,在掌心中摸索了一陣後道,「果然……順唐的祖爺雖然沒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不過倒是說過那次開棺算是成功了一半,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祖爺還說胡家那次之後為了後世的興旺,被逼無奈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其中之一便是犧牲了分家,好像是在祖墳中重新下過什麼物件,將分家的命理風水都轉向,以免克著本家。我剛才摸了摸這小姑娘的面相骨骼,面中生災,掌心中又少一脈,本來應該是飄離落魄之命,但卻有一身胭脂水粉味。我估計小姑娘避開了災禍是因為其一當年風水中所下物件的緣故,其二你媽媽帶你離開了胡家並且改嫁,等於是在幫你轉運,但是你姐姐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我說這剝削階級就是剝削階級,永遠都會壓迫普通百姓,看看你這一身資本家的打扮,還有那股鹽爺所說的胭脂水粉味……」胡順唐心中謎團解開了一部分,算是輕鬆了不少,同時意識到當年的事情很有可能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有莫大的關聯。

    「順唐,你可不要胡說八道,你別忘了你祖輩可是入了胡家的族譜,按理說你的運程也是跟著胡家而轉,我琢磨著你父親當年將你送走,遠離這裡,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好像是天意,轉來轉去,又讓你轉回來了,唉,加之這個小姑娘姐姐之死,我想那個你祖爺所說的『白狐蓋面』應該又要重演了。」鹽爺說著竟手抖了一下,煙桿落在了地上。

    胡順唐忙幫鹽爺把旱菸桿給撿起來,遞還給他。鹽爺拿過煙桿,又重新開始往煙鍋裡面裝填煙葉。

    胡淼和胡順唐此時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一個相同的問題:白狐蓋面到底是什麼?而為何鹽爺要說會重演呢?

    胡順唐立即將自己的這個疑問提了出來,鹽爺沉默了半天之後說:「我也不知道對不對,關於白狐蓋面具體是什麼,我不是很清楚,因為只有開棺人才清楚什麼叫白狐蓋面,不過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如果活人葬中使用了白狐蓋面,後世又重新開棺驚擾了棺中亡靈,是會危害到那家後人的,而且三代之後必有禍端,我算算從那時候起到現在胡家至少也有三代了吧?」

    「鹽爺,您的意思是這鎮上先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胡淼姐姐和我吳叔的死都與白狐蓋面有關?」胡順唐問。

    鹽爺道:「對,依我看應該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胡鈺、胡袁兩人在被咬傷之前都聲稱見到了白影,胡杏死前和她有姦情的唐天安也聲稱看到了白影,你吳叔死的當夜,也有旅館服務員看見了白影。」

    胡順唐聽完鹽爺的話陷入了沉思。道理是應該這樣沒錯,所以劉振明才會排除旅館服務員與兇犯是同謀這麼一說,但吳叔和胡家的人並沒有關係,他又是為什麼遇害呢?他死後被兇犯倒掛在浴室中,又代表了什麼?兇犯又為什麼一開始會咬傷胡家兩個女人,隨後才下毒手,這其中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此時,胡順唐又聽到鹽爺說:「我特別注意了一下胡姓女子被傷的時間,巧合的是都在農曆十四的夜裡,傳說白狐蓋面活人葬必須選在農曆十四那一天,那麼三代之後傷害的也會是胡家的後人,不過為何會只傷害女子我就不明白了,但我想大概還會有人遇害。」

    「啊!?」胡淼很是詫異地問,「鹽爺,為什麼呀?」

    胡順唐也隨後問:「鹽爺,那我吳叔不是胡家人為什麼也會遇害?」

    「你們別急,聽我慢慢把話說完。」鹽爺道,「狐靈傷人,聽說是按照五行學說,金木水火土。你們看,胡鈺的鈺,屬金。胡袁二字帶土,胡姓帶木,剩下的五行還有水與火,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剩下遇害的兩人名字中肯定帶有水火,定是命中缺水火之人。」

    鹽爺說完後,胡淼頓時緊張起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看了看胡順唐,又轉頭看著鹽爺,開口道:「鹽爺,我……命中好像是缺水……」

    「是嗎?唉,如果是,那真的是天意了……」鹽爺說完起身,摸著那副棺材,「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以前做下的孽,遲早要還的,又聚在一塊兒了。」

    「鹽爺,那我吳叔的死呢?還有,你先前說起過,當年胡家開棺之前,就發生了離奇命案,那些命案又是怎麼回事?」胡順唐急切地問,他似乎覺得自己已經離真相不遠了。

    誰知道胡順唐剛問完,胡淼便立刻回答:「我知道,我奶奶告訴過我,當年傳說是有白物傷人,先是咬傷,後來便開始死人……」

    「白物傷人?」胡順唐立即想起了那些人口中所說的白影,又問,「死傷了幾個?」

    胡淼想了想道:「好像……好像是五個吧?」

    胡淼剛說完,臉色就變得慘白,自己也意識到當年發生的事情和眼下所發生的事情幾乎完全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

    胡順唐此時覺得倒沒有那麼可怕,雖然一切都如鹽爺所說,很像是狐靈所為,可如果是狐靈,為何要先咬人頸脖?再咬斷人的手指?其後又將人分屍呢?那接下來是什麼?胡杏屍身的上半截又到什麼地方去了?吳叔的死和這件事到底有什麼關聯?

    「吳叔為何來到這裡?又為何會離奇死在這?」胡順唐又一次問鹽爺。

    鹽爺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胡順唐的話,反而是問胡淼:「小姑娘,你們胡家的長輩是不是來了?」

    胡淼點頭道:「對,幺爺來了,現在家裡輩分最高的人就是幺爺。」

    「那就對了,你幺爺也知道發生了何事,一面是來幫胡杏收屍,一面肯定是來求救的。」鹽爺說。

    胡淼奇怪地問:「求救?向誰求救?」

    鹽爺摸了半天,抓到胡順唐的手說:「還有誰?開棺人唐五的後人……」

    「找我幹什麼?我能幫得上什麼忙?」胡順唐想起胡錢福走時那種怪異的眼神,還有那些想說又沒說出口的話,好像真的是有求於自己。

    鹽爺鬆開胡順唐的手道:「我如果沒有猜錯,他肯定是來找開棺人再次開啟他們胡家祖墳中的棺材,一探究竟。」

    胡順唐此時道:「可我不是什麼開棺人呀!我什麼都不明白,找我有什麼用?」

    鹽爺嘆了口氣道:「他肯定也是想來碰碰運氣,如今哪還能找得到真正的開棺人,他認為即便你不是,肯定你也認識一個兩個的,誰知道你對此事一無所知。」

    說到這,鹽爺又加了兩個字:「天意呀。」

    此時,胡順唐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就是當年爸爸送他離開廣福鎮,將他親手交給自己那個朋友吳叔時,告訴過他吳叔是家中除了親戚之外最信得過的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一定會看在祖輩的面子上好好照顧胡順唐,不會怠慢他。

    胡順唐猛然想起來了,之所以自己總覺得在哪裡聽到過「開棺人」三個字,那是因為小時候曾經不小心聽爺爺和爸爸說話時聊起過,自己也沒有在意。後來跟著吳叔到了省城之後。在某個深夜,吳叔和當時未離婚的吳姨爭吵,在吵架的過程中,聽見吳姨罵過什麼「絕後的開棺人」之類的話,難道說吳叔和開棺人有關係?

    如果吳叔是開棺人的話,那麼這一切就能解釋得明白了?

    胡順唐此時開口對鹽爺說:「鹽爺,我有個猜測,吳叔會不會是開棺人?」

    鹽爺聽罷身子一抖,半天才說:「你是說吳天祿是開棺人?」

    「對,我猜測估計是這樣,你們等會兒,我去打個電話。」胡順唐起身拿著電話,便向宅子後面面朝小河方向的曬台走去,接著從手機中翻查出了已經與吳叔離婚多年的吳姨電話,心中祈禱著吳姨的電話千萬不要變,千萬不要變。

    電話撥出去後,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隨後斷了線,提示說暫時無人接聽。

    不知道吳姨是不是更換了電話號碼?如果換了,那就糟糕了。

    對了,劉振明說過吳叔還有遺物需要我去清點,如果他是開棺人,必定會有什麼東西能證明他的身份?事不宜遲,馬上去派出所,想到這胡順唐立即奔了出去,在走過鋪子門口的時候,只是簡單地告訴鹽爺和胡淼自己去派出所,然後便跑了出去。

    來到派出所之後,很快便找到了劉振明,劉振明一見胡順唐就有些生氣:「怎麼這個時候才來?你再晚一點,東西就要被送到縣裡面去了。」

    胡順唐沒有解釋那麼多,只是讓劉振明快點帶自己去看吳叔的遺物。劉振明領著胡順唐向檔案室走去,在檔案室內的櫃子中提出來一個上了鎖的鐵盒,打開之後,遞給胡順唐一副手套道:「清點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我一直在想也許等你來,能發現什麼特別的線索。」

    胡順唐戴上手套,翻看著吳叔的遺物,劉振明站在一邊隨時注視著胡順唐臉上的表情和他手上拿起來的一件件東西。手錶、現金、身份證、衣服,看起來都是很平常的東西?胡順唐將遺物又重新清點一遍,此時劉振明問他:「有沒有發現少了什麼東西?」

    那本冊子劉振明已經預先藏起來了,因為鹽爺有些事情瞞著他的關係,所以他有些不信任胡順唐,故意將那本冊子給藏了起來,看看胡順唐會不會有所察覺,如果察覺,那就證明胡順唐知道一些事情,故意隱瞞。

    就在此時,胡順唐的手機響了起來,胡順唐拿起來一看,是吳姨來電!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8
第十五章 寫滿冥文的冊子

    「喂,吳姨?」胡順唐將電話接起來。

    劉振明一聽「吳姨」兩個字,下意識地向胡順唐面前挪動了下步子,想聽清楚電話裡面的人會說些什麼。

    「順唐,你打電話給我啥事?我人在北京出差呢。」吳姨在電話那頭說。

    「吳姨,有件事我想告訴你。」胡順唐抬眼看了下劉振明,咬了咬牙,知道如果不說出真相,直接詢問吳姨,大概吳姨什麼都不肯說。

    劉振明往旁邊站了站,做出迴避的模樣,但並沒有離開檔案室。

    「吳姨,吳叔……前天晚上遇害了。」胡順唐閉上眼睛將這句話說出來,就好像吳姨現在站在他面前一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終於吳姨還是說話了:「老吳,是怎麼……遇害的?」

    胡順唐聽得出來吳姨的言語中帶著哽咽,一日夫妻百日恩,原本是夫妻,也沒有成為仇人,所以吳叔的死必定對她來說多少有點打擊。

    胡順唐簡單地將吳叔的死講給了吳姨,同時隱去了很多細節,但也特地說明了一下吳叔是死在廣福鎮的小旅館中,看看吳姨會不會提供有用的線索。

    吳姨在電話那頭又一次沉默了許久,許久後開口時已經是帶著哭腔:「順唐,你吳叔前幾天曾經給我來過電話,說有事要辦,還說這次這件事辦成之後,他就有錢了,希望能和我復婚。」

    胡順唐一聽,用餘光掃了一下劉振明,然後慢慢地走出檔案室,來到派出所的後院。劉振明見胡順唐離開後,也沒跟出去,只是站在檔案室內將窗簾拉開,看著站在後院打電話的胡順唐,這樣一來,已經很清楚了,胡順唐必定知道什麼隱情。

    同時,在後院內的胡順唐也看到檔案室中的劉振明,他側過身去對著電話說:「吳姨,吳叔有沒有告訴過你是什麼事情?為什麼辦成之後就有錢了?」

    胡順唐心想,鹽爺說過開棺人每次開棺必收重金,如果吳叔是開棺人,那麼這一切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吳姨又一次沉默,隨後道:「順唐,阿姨有些事不知道應不應該對你講,因為吳叔曾經叮囑過我,千萬不能告訴你,這也是你爸爸的遺願。」

    我爸爸的遺願?胡順唐有些緊張了,看來吳叔果然和這件事有著莫大的關係。

    胡順唐道:「吳姨,我爸爸已經去世了,現在吳叔也走了,如今在這個世上,你算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只是想查明白吳叔到底是怎麼死的。」

    「好吧。」吳姨在電話那頭說,「我告訴你,但我先得從很多年以前說起。」

    多年前,當時吳姨並沒有和吳叔離婚。兩人當年相識,其實也是因為吳姨被吳叔那帥氣的外表所吸引,深入接觸之後發現吳叔並不是虛有其表,還很聰明,可不知為何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卻甘願開一間小鋪子,吳姨家中有些錢,說出錢讓吳叔做生意,他都不肯,只是告訴吳姨,遲早有一天他會發達的,而且會一飛衝天。當時深愛著吳叔的吳姨並沒有懷疑他的話,一直到某次吳叔突然說要去廣東做點小買賣,回來之後便可以與吳姨開始新的生活,從此衣食無憂,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

    隨後吳姨送吳叔去了火車站,臨行前也沒有見吳叔帶多少錢,只是幾件衣服,但是有一件東西卻是多年都沒有離過身,是一本小冊子。

    胡順唐聽到這,回想一下在遺物之中並沒有見到什麼小冊子,但不好插嘴,只得聽吳姨繼續說下去。

    吳叔去了廣東,足足有半個月才回來,在這段期間內吳姨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非常高興,一心想等吳叔回來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半個月之後,吳叔依然帶著原先的東西回到家中,一臉陰沉,唉聲嘆氣,無論吳姨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吳姨告訴他自己有了身孕之後,吳叔竟像觸了電一樣跳了起來,大聲嚷嚷道什麼孩子不能要,堅決不能要之類的話。隨後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個通宵,這讓吳姨非常奇怪,同時又很傷心,甚至懷疑吳叔在外面有人了,可是吳叔堅決不承認,只是告訴吳姨有些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

    到月底的時候,吳叔便催促吳姨上醫院將孩子給做掉,說這個孩子不能留,留下就是禍根。吳姨不肯,讓吳叔必須告訴她原因是什麼,否則堅決不會上醫院。被逼無奈下,吳叔終於在家中對吳姨說,自己是一個開棺人。

    果然!吳叔果然是個開棺人!胡順唐心跳開始加快,原來這種職業真的存在?並不是鹽爺胡編出來的故事!胡順唐趕緊問:「那是因為什麼吳叔才不能要這個孩子呢?」

    吳姨在電話那頭道:「是因為他替人開棺,結果中了招,據你吳叔說那口棺材中葬的是一名孕婦,而開棺的原因是因為那家人每晚都做夢夢到有嬰兒在耳邊啼哭,找了個風水先生一看,說是棺材中孕婦不甘心就那樣死去,必須要開棺將孕婦的屍身移走。」

    吳叔知道開棺所取的是屍體,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雖然知道開棺所取何物,但物所指的是死物,而不是死人,但又再想既然人已經死了,不算是活物了,應該不算是壞了規矩,於是便答應了下來,前往廣東替那家人開棺,答應好了開棺之後收現金五十萬。在當時那個年代,現金五十萬已經算一筆很大的款子。

    到了墳地之後,吳叔動土開棺,開棺後卻發現孕婦雖然已經死了,可是腹中胎兒不知道為何竟在下葬之中從孕婦肚子裡給「產」了出來。吳叔告訴吳姨,這種被稱為「棺產」,異常邪門,所以從那次之後和吳姨這輩子都不要孩子了。

    「為什麼?」胡順唐趕緊問。

    吳姨道:「聽你吳叔說,中過『棺產』中的屍氣後,會壞了自己的身子不說,還會導致入了那家族譜的開棺人命脈逆轉,原本在我和你吳叔的命程之中應該有一個兒子,十分可愛聽話,長大了還會有大出息,可命脈一旦逆轉,這個孩子一旦生下來就會變成逆子,不孝也罷了,還會讓家人有牢獄之災,所以吳叔極力制止我將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吳姨說到這,終於哭出聲來,想必是又回想到了當年的往事,無比心痛。

    後來,吳姨最終還是將那個孩子給打了下來,心想既然自己這麼愛吳叔,那麼一輩子就這樣了吧,沒想到吳叔沒過多久就變了,變得對她冷淡了,最終提出了離婚。當時的吳姨也心灰意冷,答應了吳叔離婚的要求,兩人從此分道揚鑣,重新開始了各自的生活,離婚時,吳叔將那五十萬現金給了吳姨,吳姨本來說什麼都不要,可吳叔竟以死作為要挾,吳姨這才勉強收下。可離婚後吳姨一直忘不了吳叔,從那以後也沒有再婚,單身到現在。

    胡順唐聽到這,終於明白為何吳叔每天都會將自己曾經和吳姨結婚時那張合影看上幾十次,每次邊看邊嘆氣,有時候還會流淚,原來原因在此。

    「吳姨,你剛才提到過那本小冊子是什麼東西?」胡順唐想起來一件關鍵的東西。

    吳姨道:「我當時也問過你吳叔,他說那本冊子是他祖師爺輩傳下來的,上面的文字都是用冥文記載的。」

    「冥文?」胡順唐又問,「那是什麼東西?」

    吳姨道:「你吳叔說那是開棺人為了避免自己這門手藝失傳,原本全是用來口述的東西,現在變成特殊的文字,就是那種冥文記載在那個小冊子上面,雖然不是很詳細,我也看過那本冊子,是線裝的,都發黃了,上面的文字我都看不明白,好像是圖案,又好像是字,總之很奇怪,你吳叔說能看明白這種文字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

    「哪兩種人?」

    吳姨沉默了一陣才說:「開棺人還有……死人。」

    「為什麼?」胡順唐越聽越覺得奇怪。

    「上面所寫的叫冥文,顧名思義就是冥界的文字,死人才能看懂,我也問過你吳叔,為何開棺人能夠看懂,你吳叔說那是因為開棺人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吳姨說到這,聲音都有些發抖,但不是傷心,是害怕。

    「死過一次的人?這麼說吳叔……」胡順唐覺得這件事越來越詭異了。

    「對,你吳叔說自己已經死過了一次,自己都不知道算是什麼,也不是行尸走肉,總之和平常人一樣,但是因為死過一次,所以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能看懂冥文,而且那是開棺人必須經歷的,沒有死過一次,是不能夠成為開棺人的。」吳姨道。

    胡順唐聽完又趕緊問:「吳姨,那吳叔有沒有告訴過你,他是怎麼死過一次的?」

    吳姨道:「他沒有說清楚,只說了棺材兩個字,就再也不肯說了。」

    「棺材?」胡順唐想,要說到開棺人必須是開棺材鋪的,難道是與這個有關係嗎?

    隨後,胡順唐又問了好幾個問題,吳姨說自己都不清楚,但可能關鍵的東西都寫在那本冊子上面,只要找到那本冊子,如果能夠看懂冥文,那就能解釋一切了。胡順唐又安慰了吳姨一陣,讓她不要再傷心了。吳姨說自己想立刻回來,至少能趕上吳叔的葬禮。胡順唐道:「吳姨,吳叔的被害,現在警察還在調查當中,估計要辦葬禮,還要等上一段時間,你先不要著急,我到時候會用電話通知你的。」

    胡順唐和吳姨結束通話之後,直盯盯地看著在檔案室中望著自己的劉振明,隨後向檔案室中走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8
第十六章 詭異的電話號碼

    吳姨說過那本寫滿冥文的冊子吳叔是會隨身攜帶的,可為什麼在吳叔遺物中沒有發現呢?難道說被兇犯拿走了,有這種可能。胡順唐當時並沒有意識到是劉振明故意拿走了那本冊子想來試試他。

    回到檔案室之後,胡順唐還在尋思要不要告訴劉振明關於那本小冊子的事情,但想想開棺人這種事情過於詭異,對於劉振明來說就算他信了,其他人也未必相信,所以不如乾脆不告訴他,只是說有本冊子不見了。

    劉振明也沒有說話,只是翻查了一下遺物,問:「問到什麼了?」

    胡順唐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投向鐵箱中的那堆東西,故作輕鬆地說:「我吳姨說,吳叔多年來都隨身帶著一個小冊子,但是遺物裡面沒有,我抽空回省城家裡看看,是不是他沒有帶走。」

    「那本冊子裡面是什麼?還需要隨身攜帶?」劉振明並沒有將鐵盒鎖好,而是站在那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意識到劉振明這樣問很奇怪,為何單獨會對那冊子感興趣,莫不是?對,胡順唐明白了,冷笑了一聲,伸出手去說:「振明,冊子在你那吧?」

    劉振明也不隱藏,將用證物袋裝好的小冊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質問道:「順唐,這冊子裡面到底寫的是什麼東西?」

    胡順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將劉振明壓在那堆鐵皮櫃上,沉聲道:「劉振明!事不過三!我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第三次!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要把我當猴耍!警察不能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劉振明這次也不示弱,反手就將胡順唐給擒住,壓在桌子上:「胡順唐!我也清楚明白地告訴你,我給我聽好了,這不是咱們小時候玩的遊戲,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人了,還是在我的轄區,我有責任有義務調查清楚!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被壓在桌子上的胡順唐雖然難受,但死不松口,轉念一想,便說:「我現在是你的嫌疑犯嗎?或者說你是在刑訊逼供?」

    這一招果然奏效,劉振明立刻鬆開了胡順唐,兩人起身來都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胡順唐將那冊子從證物袋之中打開,翻看了一陣,果然如吳姨所說,上面的文字有些像是圖案,有些又像字,具體是什麼東西,自己完全看不懂,看來得花時間好好研究一番。

    「這冊子必須得交上去?」胡順唐明知故問,但同時也想吊著劉振明的胃口。

    劉振明點頭:「必須得交,至少我認為這是最重要的物證,你有什麼看法?」

    劉振明很婉轉地將「你知道什麼」換成「你有什麼看法」,他不想激怒胡順唐,現在和胡順唐對掐也沒有任何好處,只會影響辦案。

    「實話實說,這冊子很重要,但現在我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麼東西,需要花點時間。」胡順唐知道只有說出冊子的重要性,才有辦法將這冊子留下來,否則東西一旦交上去,要是被人發現了其中的秘密,恐怕再也沒有辦法拿回來了。

    「不可能。」劉振明道,「這是違反規定的,即便是死者遺物,在調查清楚案件之前,都算是證物。」

    胡順唐往門外看了一眼,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劉所長,你這裡有沒有什麼比較高端的儀器。」

    「什麼東西?什麼高端儀器?」劉振明奇怪地反問。

    胡順唐說了三個字:「復——印——機!」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終於在派出所裡將整本小冊子都毫無遺漏地複印了兩遍,因為劉振明堅持要自己留下一份,胡順唐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上面的文字任劉振明也看不明白,讓他留一份拷貝也好,反正也不是什麼藏寶圖之類的東西。

    胡順唐離開派出所之前,劉振明叮囑道有什麼進展必須馬上通知他,胡順唐也沒點頭答應,只是說:「看情況吧,要知道,你是警察,咱們辦事的方式不一樣。」

    這句話說得劉振明好像嗓子眼裡面被堵上了什麼東西一般,想說話但又說不出來,只得看著胡順唐離開。

    胡順唐帶著那冊冥文的複印件回到鋪子時,正好聽到鹽爺在詢問胡淼為何要想到來找開棺人?

    胡淼說,本來沒有任何想法,但昨天媽媽接到胡家電話說大姐死了,還是被謀殺的,心中就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恐慌,正好在那時候自己又收到了一條短信,短信很簡單,就只有一句話:如果要知道你姐姐被害真相,回廣福鎮找開棺人。

    胡淼當時就被嚇得不輕,隨後上網查了一下發短信的號碼歸屬地,確定是廣福鎮當地的之後,明白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問題,便決定馬上回鎮上,於是立刻簡單收拾了下行裝花高價包了一輛出租車趕了回來。因為走得急,根本來不及告訴媽媽,雖然知道媽媽現在肯定很難受,不管大姐再如何恨她,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胡順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離奇,所有的事情都湊到一塊兒去了,難道真的有狐靈嗎?

    「把那個手機號碼給我。」胡順唐拿著手機問胡淼,他打算把這個號碼給劉振明,警察出面去調查應該很快可以得知號碼的主人是誰,隨便也算提供一條線索,還劉振明讓他複印那小冊子的人情。

    胡淼拿出手機,讀出了手機號碼,胡順唐記錄在了手機上之後,說了聲:「我去一趟派出所,馬上就回來。」

    隨後,胡順唐放下那疊複印件,跑往派出所去找劉振明。

    趕到派出所之後,胡順唐四下都沒有找到劉振明。小鎮的派出所本來就不大,來來回回就那麼幾間辦公室,此時,卻聽到院子後面有人爭吵,胡順唐順著爭吵聲過去,來到派出所後院中,發現劉振明正與胡錢福在爭執著什麼。

    胡錢福氣極敗壞地在用手指著劉振明的鼻子罵道:「你們這個鎮上勒人,害死我們胡家的媳婦兒不說,現在還不讓我們收屍?說要弄到縣城去屍檢!人都死嘮!屍檢個屁呀!趕緊給我弄回來!不然我要告你!」

    劉振明深吸一口氣,雙手舉起,示意胡錢福冷靜下來:「胡幺爺,你冷靜下,我們要幫胡杏查明殺害她的真兇,就必須先要屍檢,這是例行工作,否則的話怎麼能查得出來?」

    「老子不管!老子不管!你們今天不把胡杏的屍體給我拉回來!我就……我就……」胡錢福一邊說,一邊四下看著,竟抓起旁邊的一塊碎磚頭放在自己的頭頂,「我就死到你們派出所!」

    胡順唐見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忙上前湊在胡錢福耳邊說了一句話:「幺爺,你是不是想找開棺人?」

    胡錢福聽完這句話,愣住了,隨即也放下了手中那塊碎磚,扭頭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見這句話起了作用,又低聲道:「幺爺,你先回我鋪子裡等著,過些時候我再回去找你。」

    說完這句話,胡順唐走過胡錢福身邊,來到劉振明跟前,拿出手機說:「這裡有個號碼,你能不能幫我去調查一下號碼的主人是誰?」

    「為什麼要查這個號碼?」

    胡順唐簡單地將胡淼的事情敘述了一遍,與此同時胡錢福已經扔下了手中的碎磚,背著手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派出所後院。

    胡順唐說完之後,劉振明點頭道:「行,沒問題,不過你剛才和胡幺爺說什麼了?」

    「以後你會知道的,現在一言難盡,跟你說你也不明白,總之你先幫我查這個號碼,隨後有事再聯繫,要不打我電話,要不就來我鋪子裡找我。」胡順唐邊說邊走,得抓緊時間回鋪子裡去研究下那份複印件,到底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

    走回棺材鋪的路上,胡順唐總是有意無意地向後面看著,雖然是大白天依然覺得心中發毛,好像有人在跟著自己一樣。每次回頭再扭過來就覺得脖子處一陣涼意,就好像有只發亮的手指從那裡輕輕劃過一樣。

    回到鋪子中,發現胡錢福早就已經到了,而胡淼和鹽爺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胡錢福見胡順唐回來,告訴他鹽爺眼睛有些不舒服,想回家休息,胡淼主動提出自己送鹽爺回家。胡錢福和胡順唐說話的時候,雙眼一直盯著那口棺材,還伸手在上面來回撫摸著,那動作好像是在摸一個活物一樣,讓胡順唐特別不舒服。

    胡順唐想既然這個幺爺這麼想買棺材,乾脆賣給他得了,也免得整天放在鋪子裡,覺得邪乎。於是張口說:「幺爺,你還想買棺材嗎?我便宜點賣給你。」

    胡錢福搖搖頭道:「算嘮,不買嘮,現在杏妹仔的屍身都沒有找全,買起來做啥子?等過一向(過一陣子)杏妹仔的事情解決嘮再說,對嘮,你之前在派出所給我說勒話是啥子意思?」

    都把正事給忘了,胡順唐忙轉身將鋪子的門給關好,這才說:「幺爺,你是想找人開棺嗎?」

    胡錢福聽罷眼神往下一放,終於點了點頭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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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張遺照

    胡順唐見胡錢福承認了,心想果然鹽爺說得不假,這胡家人果然是來尋找開棺人的。大概是因為胡家嫁到廣福鎮來的女人都接二連三出事,讓胡錢福想起了八十多年前的事情,於是想重新開棺,但這次開棺他又為了什麼呢?

    「幺爺,實不相瞞,現在要找開棺人很難,不過你也知道規矩,既要請人開棺,那必須得說明白開棺所取何物?」胡順唐眼下的意思很明白,是在問胡錢福這次為何要開棺。

    胡錢福張嘴剛吐出一個「你」字,又收了回去,反問胡順唐:「順唐,既然你說要找開棺人很難,那為啥子你先前對開棺人一無所知,現在咋個又曉得了喃?」

    胡錢福雖然老,但並不糊塗,這句話問得胡順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不過轉念一想,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搞清楚弄明白這裡面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於是撒謊道:「晚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應該可以幫你。」

    「啊?我還以為是你。」胡錢福有些詫異,臉上有一種遺憾的表情。

    胡順唐更奇怪了:「為什麼你要認為是我?」

    「沒得啥子,我只是想多嘮,那我們啥子時候切見他喃?」

    「晚上九點,約好了,到時候我帶你去。」

    「好嘛,那我先出去辦點事情,等哈再回來。」

    胡錢福說完,打開舖子門就出去。胡錢福剛走沒多大一會兒,胡淼便回來了,推開門便說:「我回來了!」

    胡順唐正在用掃帚掃地,頭都沒抬:「這又不是你家。」

    胡淼俯身嬉皮笑臉地說:「咱們都是姓胡的,本家啦。」

    胡順唐聽著那兩個字就覺得來氣,他覺得之所以自己到這個年齡還是這副德行,全怪當年祖輩幫胡家開棺,說不定本來唐家風水命程不錯,結果一入了胡家族譜,後人全遭殃了,最倒霉的就是自己,無緣無故被牽扯進這件事裡面來,而且吳叔也因為這事慘死。

    想到這,還在掃地的胡順唐猛地抬起頭,這一抬頭剛好撞上胡淼,將胡淼撞了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捂著鼻子一直叫疼。胡順唐摸著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腦門,忙過去看胡淼有沒有事,可此時剛好躺在棺材邊上的胡淼臉色卻變得十分難看,用手指著牆壁上的三幅遺像,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胡順唐順著她手指看過去,發現胡淼指著那三幅遺像,奇怪地問:「怎麼了?」

    胡淼雖然鼻子還是生疼,但剛才那瞬間的恐怖還是壓過了痛楚,她轉過頭看著胡順唐,臉部都有些抽搐:「你……那個……遺像上的人剛才好像在盯著我看。」

    「啊?」胡順唐立即想起自己先前也有相同的感覺,可此時再看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胡淼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但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那三幅遺像,剛才那一瞬間自己落地後睜眼正好看到遺像上三個人好像都瞪大了眼睛在盯著自己。

    胡順唐見胡淼被嚇成這模樣,心想原來這姑娘還是膽小,開始還以為膽子很大呢,上鋪子來張口就找開棺人。要是我告訴她這幾天宅子裡都發生了哪些怪事,那還不把她給嚇跑了呀?胡順唐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孩兒來,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穿著熱褲,那雙白花花的大腿特別晃眼,若是從前,恐怕自己早就在心中開始扒她的衣服了……

    不過照這樣來看,那個胡淼的姐姐胡杏肯定也是美女一個,怎麼會看上了唐天安那個玩意兒?難道真如人們所說的一樣女人一過三十就進入如狼似虎的年齡了?

    「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呢。」胡順唐幫胡淼拍打著後背上的灰塵,但手到胡淼腰身那的時候就趕緊停住了,擔心這樣再拍下去,就到了屁股,然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便可以聽到自己的臉與胡淼的手掌之間接觸後發出的清脆響聲。

    胡順唐乾咳了一聲,直起身子來,問:「你上班還是上學呀?這麼閒,說回來就回來?」

    胡淼拿出濕巾來擦了擦手:「剛畢業一年,還沒工作呢,天天在家閒著。」

    「哦,你大學學什麼專業的?」胡順唐又問,反正還早著呢,和美女閒聊一會兒也不錯。

    「歷史,最不好找工作的專業,充其量找個文化館什麼的地方上閒班。」胡淼說,提起這個心裡就不痛快,從小就喜歡歷史的她,上大學時不管媽媽怎麼勸說,就選定了這個專業,結果一畢業,發現找工作特別困難,甚至打算跟著某些學術機構去考古,自己倒貼錢都沒有人願意要她,於是只得在家閒著了。

    胡順唐聽到這,忍不住笑起來,胡淼的經歷倒和自己有些相似,不過他家庭條件可沒有胡淼那麼好,想在家閒著都沒有辦法,什麼發傳單、送水、送快遞、當保安他這些年都做過,就是沒有幹過能坐著面對電腦的工作,而胡淼恰恰相反喜歡到處跑,不喜歡整天坐在那。

    兩人說到這,胡淼想起來先前還在鋪子裡面的胡錢福,問胡順唐:「我幺爺呢?怎麼走啦?他不是說在這等你有要緊事嗎?」

    「他走了,我告訴他晚上讓他過來,到時候再說。」胡順唐剛說完,想起也許晚上可以讓胡淼幫自己一個忙,為了套出事情的真相,不如自己假扮成開棺人,引誘胡錢福將實情說出來?

    想到這,胡順唐又問:「你幹嘛總是對這些東西這麼感興趣?」

    胡淼卻靠近胡順唐有點神秘地說:「你知道我上大學為什麼要選修歷史專業嗎?」

    胡順唐問:「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那些歷史上的未解之謎呀,還有各種各樣無法解釋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說到這,胡淼又如洩了氣的球一樣,身子一鬆,靠在牆壁上,「結果我讀大學的時候,那些個導師教授通通都自稱是無神論者,當然也不相信這些了,還說我不學無術,一天到晚尋思些沒用的東西。」

    胡淼剛說完,捂著肚子說:「肚子疼,廁所在哪兒?」

    胡順唐指著裡屋說:「往裡面走,經過廚房就有間大房子,大房子左邊那個小門就是廁所,不過要小心點,是架空的小閣樓,廁所是懸空的,下面就是糞坑。」

    胡淼點點頭,捂著肚子,皺著眉頭便跑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胡順唐聽到胡淼在裡面叫他,胡順唐剛走進裡屋的廚房,便聽到胡淼在裡面說:「謝謝了。」

    胡順唐「哦」了一聲,轉身又回到鋪子內,尋思起這鋪子到底能做什麼,棺材鋪肯定是不能開了,現在誰還買棺材呀,胡杏的屍身肯定最後還是火化,最後這口棺材有機會打折賣給誰得了。想到這,胡順唐又開始後悔胡錢福買棺材時,自己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這時,胡淼從裡屋走出來,邊走邊說:「這宅子還真奇怪,外面是鋪子,進來竟然是廚房,廚房怎麼能修在這裡嘛。」

    胡順唐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小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直到跟著吳叔去了省城之後,才發現原來大城市的廚房不一樣,不用柴火,用天然氣。

    胡淼坐下,拿出濕巾擦手,邊擦邊說:「你拿紙就好好拿,幹嘛還偏用腳給我夾進來?不過還是謝謝你,下次別那樣了……沒有下次了,我下次自己會帶紙,我都忘記了這種地方就算家中的廁所也不會放衛生紙的。」

    胡順唐背對著胡淼越聽越奇怪,什麼叫拿紙用腳夾進去?

    胡順唐轉身看著胡淼說:「你剛才叫我,是讓我拿紙?」

    「對呀,我還沒有說拿紙,你就用腳把紙給遞進廁所了。」胡淼沒注意到胡順唐臉色有些不對勁。

    胡順唐往屋裡看了一眼,吞了口唾沫說:「胡淼,要是我剛才說我沒進去給你拿紙……」

    「開什麼玩笑?」胡淼說,「你用腳夾著紙遞給我,想反悔呀?我看你腳趾頭上都有灰指甲,我還是扯了兩頭的紙,只用中間的呢,有病菌的好不好?」

    灰指甲?胡順唐愣住了,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他想起劉正明所說的,唐天安認出那半截女屍是胡杏,憑的就是大腿內側的那顆痣,還有腳上的灰指甲……

    「我……我真的沒有給你拿紙,況且你認為你剛叫我,而且沒告訴我幹什麼,我能那麼聰明就知道你要紙嗎?再說了,從鋪子走進去,也要花點時間吧。」胡順唐努力想笑,但怎麼都笑不出來。

    胡淼此時慢慢抬起頭來,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此時兩人同時慢慢地將頭轉向裡屋。剛才胡淼肚子疼,忙著找廁所,完全沒有顧忌裡屋裡面一團漆黑,如果現在叫她再進去,打死她都不敢!

    「啊!」胡淼終於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這一叫不要緊,把胡順唐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直接撞上了那口棺材,把棺材蓋給撞開了一個縫隙。胡順唐手忙腳亂地忙將棺材蓋給蓋好,同時又戰戰兢兢地去看牆上的三張遺照,這次看清楚了,遺照上三個人真的在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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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紙錢血池

    幾分鐘之後,胡順唐和胡淼坐在隔壁的小飯店裡,兩人都嚇得臉色慘白。特別是胡順唐將唐天安是如何辨認出她姐姐的屍身這件事告訴胡淼後,胡淼差點給嚇哭了,拉著胡順唐就從棺材鋪裡跑出來,說啥都不願意再回去了。

    胡順唐一直安慰胡淼,問她是不是看花眼了?胡淼有些生氣了:「難道我自己編故事嚇自己嗎?而且我真的拿到紙了!是厚厚的一疊!我把上下兩張腳趾頭給碰過的扔掉了,用的是中間那些。」

    胡淼越想越覺得可怕,胡順唐卻想自己才回來沒兩天,大概是腸胃有問題,也沒有上過大號,帶來的紙都好端端的放在旅行包裡面,就算是胡杏的鬼魂所拿的紙,也必定是人可以用的才行,但是家中沒有紙呀?不,有紙……

    有紙錢!

    胡順唐看著胡淼,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她。胡淼見胡順唐張大嘴巴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又想起來什麼了?」

    胡順唐慢慢地點了下頭:「我覺得還是不要告訴你,免得你被嚇著。」

    「為什麼?」胡順唐這樣一說,胡淼更加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於是胡順唐便將自己的猜測告訴給了胡淼,胡淼聽完渾身都在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人就那樣對坐著,一直到老闆過來問:「你們到底想吃點啥子?」

    此時,胡淼盯著桌面問老闆:「老闆,你家廁所在什麼地方?」

    老闆往身後一指說:「就在樓上,上樓就能看見有個小門。」

    胡淼起身便走,走到樓梯口又轉身來,想說但又礙於老闆在旁邊沒走不敢說。胡順唐見胡淼回來,開口問:「怎麼啦?」

    胡淼看了眼老闆,竟然抓住胡順唐的手往樓梯上走,邊走還低聲說:「陪我去上廁所……」

    胡順唐這時候才明白胡淼是擔心廁所裡再發生啥怪異的事情,不敢獨自去上廁所,來到廁所門口,兩人一看,是個很小的隔間,還算乾淨,老闆還費心在裡面貼了瓷磚。胡淼深吸一口氣,好像要做什麼大事一樣,走進廁所,然後關上門,在關上的剎那又猛地打開,看著胡順唐道:「千萬不要走開!」

    胡順唐點點頭,站在門外,開始還面朝門,想了想還是背對著好,剛一轉身,門又被打開了,胡淼站在裡面說:「你答應我不走開的!」

    胡順唐苦笑著轉過身來:「大姐,我只是覺得不好意思,想背對著門都不行啊?」

    「不行!必須在這守著!」胡淼下了命令,但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些顫抖。

    無奈,胡順唐只得站在廁所門口一直候著,沒過十幾秒,就聽到胡淼在裡面「啊「了一聲!胡順唐聽見叫聲,以為出事了,一把就把門推開,剛好看到蹲在廁所裡,還在低頭看的胡淼……

    同一時間,胡淼也看到了他,罵道:「流氓!」

    胡順唐趕緊將門關上解釋道:「我聽見你叫!我擔心你出事啊!」

    廁所裡的胡淼此時並沒有回答,四周靜成一片,胡順唐有些奇怪,剛去抓門把手,胡淼就將門打開了,站在那哭喪著一張臉說:「有顏色……」

    「什麼有顏色?」胡順唐不明白。

    胡淼臉一紅,吞吞吐吐地說:「是紙錢……那裡……有顏色……屁股……也……有……」

    這次胡順唐聽明白了,果然和他猜想中一樣。

    胡淼見胡順唐沒說話,表情一變,說:「你在想什麼!」

    胡順唐還在想,無意識地回答:「想那裡……」

    「流氓!」胡淼推開胡順唐氣鼓鼓地走下樓去。胡順唐這時候反應過來,看著小跑著下樓梯的胡淼,指著自己,自言自語道:「我咋又變成流氓了?」

    一頓飯兩人都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只知道往嘴巴裡胡亂塞了點東西,隨後都放下筷子說吃飽了,一直在胡思亂想的兩個人根本沒有發現天已經黑了,外面那種昏黃的路燈立在那,離遠點看,那點光線還不如燈籠呢。胡順唐拿出手機一看,竟然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九點,差不多胡錢福也應該來了。

    想到這!胡順唐一拍腦袋!對了,忘記和胡淼商量這事了。於是胡順唐立即低聲對胡淼說:「胡淼,跟你商量個事。」

    胡淼見胡順唐神神秘秘的,以為又是什麼可怕的事情,苦著一張臉問:「你……你……說吧,什麼事?」

    「你想不想查明你姐姐被害的真相?」胡順唐問,決定以這個作為切入點,胡淼才會和自己合謀。

    「想!」胡淼不加思索地回答,「雖然我從小到大與她不合,但她畢竟是我親姐姐,我就這麼一個親姐!」

    「好。」胡順唐見有效果,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胡淼,隨後看她是什麼反應。

    「你是說咱們合夥騙幺爺?」胡淼聽完面露難色。

    胡順唐搖頭:「不是騙,只是採取一種比較簡單的方式知道真相,否則的話你就這樣問你幺爺,你幺爺會告訴你?」

    「不會。」胡淼甩著頭。

    「那不就對了,咱們現在不是騙,而是抄近路,懂不懂?又不會害你幺爺。」胡順唐又看了看時間,離胡錢福來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那你想怎麼做?」胡淼終於決定退一步,因為她也很好奇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吧,你幺爺肯定願意信任你,而不是信任我,你先領著你幺爺去街上轉轉等一會兒,然後我發短信告訴你的時候,你再到棺材鋪裡來,接著按照我的指示行動?如何?」胡順唐說完後,湊近胡淼簡單地將自己的計畫告訴她。

    胡淼聽完使勁搖頭:「不行!肯定會被發現的!太容易暴露了!」

    這時候,拿著一個老式皮包的胡錢福走到飯店來,看著他們倆說:「我看鋪子裡沒人,估計你們就出來吃飯了,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吃飯?也不看看幾點了,外面都天黑了。」

    胡順唐見胡錢福來了,趕緊補充道:「就這麼定了!。」

    胡順唐起身結賬,老闆卻揮手說不用了,鹽爺已經說過,這段時間胡順唐要是來吃飯,都算在他的賬上。胡順唐心中很是感動,說了句謝謝。起身來便走到外面,對胡錢福說:「幺爺,那個朋友有點奇怪,非得晚上才出現,現在還不到時候,你和胡淼先去街上逛逛,我去接他。」

    胡錢福很奇怪地看著胡順唐道:「接他?」

    「對呀。」胡順唐繼續編謊話,「他現在在來的路上。」

    「那好嘛,我和你一起切接他。」胡錢福說。

    胡順唐一聽糟了,忙說:「你不瞭解他這個人,嗨,總之很怪,你應該知道幹他們這行的都很怪對不對?所以我還是先去接他。」

    胡錢福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胡順唐,也不說話。

    胡順唐見沒辦法了,忙將手背在身後示意胡淼過來幫忙,同時又說:「實不相瞞,幺爺,我想你也知道唐五是我什麼人。」

    胡順唐「嗯」了一聲,胡順唐又道:「先前我沒有說知道開棺人,只是因為有規矩在那,不能隨意洩露,但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了,我只能請出得了唐五真傳的弟子的弟子的弟子的弟子!」

    胡順唐自己都不知道說了到底多少個「弟子」,估計著年代也形容得差不多了,然後靜等胡錢福的反應。胡錢福有些動搖了,此時胡淼上前來,笑嘻地說:「幺爺,陪我逛一下廣福鎮嘛,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聽說這裡還算是個古鎮,我想去逛逛,你幫我拍幾張照片?」

    胡錢福哪會拍什麼照片,但聽胡順唐這樣一說,想了想,覺得眼下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得答應了,隨後便跟胡淼往街上走。剛走了兩步,胡淼又說:「幺爺,等下,我還沒有拿包。」

    胡淼走到棺材鋪門口,又停住了,回頭看著胡順唐,用手指了指,意思是自己不敢去,讓胡順唐幫著去拿包。胡順唐立即開門,雖然心中有些發毛,但為了之後的計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不過他一心認為無論如何自己的先人總會保佑自己,不會害自己的,就算是真有胡杏的鬼魂作祟,他也不怕,畢竟冤有頭債有主。

    胡順唐在鋪子內拿起胡淼的包時,心中竟冒出一個想法來——去廁所裡面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順唐想到這,打了個冷顫,雖然害怕,但還是放下了胡淼的包,向漆黑的裡屋走去,走進廚房之後胡順唐找到燈繩拉開燈,卻發現這燈開了和沒開差不多,燈光無比昏暗,都不知道當初自己爸爸是怎麼適應過來的。再往前走,來到那個吃飯的大廳時,卻怎麼也拉不亮裡面的燈,胡順唐深吸了一口氣,摸黑往裡面走,來到廁所門口,手慢慢地抓到那個木把手上,為了給自己壯膽,大喊了一聲這才將門給打開,可同時胡順唐還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這種時候,一旦你閉上眼睛,再想睜開眼睛都難了。雖然心裡清楚這是掩耳盜鈴,許久後胡順唐感覺周圍沒有動靜,慢慢地將眼睛睜開,同時回憶起小時候廁所裡面應該是有燈的,而且是在右邊,於是伸手去摸,果然有燈,而且很亮,比鋪子裡和廚房的燈都要亮很多倍。

    胡順唐的心一下就鬆了下來,一低頭便看到在腳邊有一張紙錢,紙錢貼在廁所的邊緣,好像被腳踩過,應該是先前胡淼踩到的。不知道為何,胡順唐突然想看看懸空的廁所下面,於是將懸掛在頭頂的那個燈泡從吊鉤上取了下來,放在蹲坑位置,向下仔細看著,下面的糞坑黑乎乎的一片,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湧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7 12:48
第十九章 封死在棺材內

    胡順唐蹲下去,雖然覺得有些噁心,但還是壯著膽子想看清楚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按理說,這麼久沒有人住,糞坑早就被掏空了,怎麼還會有糞水呢?胡順唐往下一直延伸,終於看清楚糞坑裡面,哪裡是什麼糞水!是血水!

    血水之中還有類似人的身體一樣在翻滾著,遠看著還以為是血水在湧動!胡順唐一驚,手中的燈泡脫手往下墜去,但電線最終將燈泡給拉扯住,胡順唐趴在廁所蹲位半天才回過神來,這次燈泡離那麼近,終於看清楚下面什麼都沒有,同時自己又聞到一股子怪味,很臭,但與廁所中的那種臭味卻不一樣。

    胡順唐甩甩頭,用拳頭敲了敲額頭,不斷對自己說不要太緊張了,隨後將燈泡拉上來,離開廁所,來到鋪子中將胡淼的包拿上,走出鋪子時卻看到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胡淼和胡錢福兩人正怒氣衝衝地看著他。

    「怎麼這麼久?拿個包而已?」胡淼有些生氣。

    「沒什麼。」胡順唐將包遞給胡淼,「我去了趟……廁所。」

    「廁所」兩個字剛出口,胡淼渾身就震了下,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輕聲問:「你看到什麼了?」

    胡順唐為了不嚇著胡淼,趕緊擠出一個笑容,搖頭道:「沒什麼,沒事,走吧。」

    胡淼見胡順唐有些奇怪,但現在首要的事情是要拖著胡錢福去逛街,沒有說啥便轉身走了。其實廣福鎮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好逛的地方,說是古鎮,只能算是一半,好多老建築該拆的都拆了,剩下還有幾座老房子都沒有人打理,原來的主人已經遷到縣裡去住,所以胡淼只得很無奈地拽著胡錢福到鎮上那些賣衣服、食品的小商店裡面去消磨時間,等著胡順唐的電話。

    胡淼剛走,胡順唐便回到棺材鋪中,先簡單地收拾了一番,然後拿出手機來,用手機上下載的一種可以變聲的軟件設置了幾句話,然後打開棺材把裡面的香蠟錢紙都給清理出來,接著便躺了進去。

    他的計畫是自己假裝那位開棺人,躺在棺材裡面,用手機錄下來的聲音與胡錢福交談,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套出胡錢福開棺要取出來的物件到底是什麼,照先前胡錢福的反應來看,肯定是沒有見到開棺人之前是不會開口的。

    躺在棺材裡面之後,胡順唐又將橫在棺材上的棺材蓋給移過來,雖然覺得蓋住了之後自己肯定難受,但不蓋住難免胡錢福會上前查看,於是決定將棺材蓋移過來後,用膝蓋頂住,留點可以呼吸的縫隙,也好從那個縫隙中與胡錢福「對話」。

    胡順唐剛將棺材蓋移過來豎著,用膝蓋頂好,便想起來這樣做會不會讓已經去世的先人生氣?畢竟爸爸從小就教育他,不能隨便撒謊,口出誑語是要遭懲罰的。想到這,胡順唐決定趁著還有些時間,給爸爸他們上柱香,也順便為等一下的計畫營造一些看來合理的氣氛。誰知道胡順唐正要起身,便覺得棺材蓋猛地往下一沉,頂得雙腿的膝蓋生疼,一時沒忍住痛,雙腿一軟,忙伸手去摸。就在此時,原本被頂起來的棺材蓋「碰」的一聲悶響,死死地壓了下來,將胡順唐關在了棺材之內。

    那一刻,胡順唐本來還沒有慌張,想著自己雙腿一軟,棺材蓋蓋上是很合理的,但就是沒有想明白為何棺材蓋會變得那麼沉重。摸了一會兒雙腿的膝蓋後,胡順唐伸手去推棺材蓋,卻怎麼也推不開,同時一陣涼意從腳部升起來,剎那間他便回憶起來時在中巴車上做的那個噩夢!

    現在的情景和惡夢中幾乎一模一樣!自己真的被關在這口棺材裡了!

    不會這麼巧合吧?肯定是棺材有一個什麼活扣給扣上了,要不自己怎麼推不開?胡順唐按亮手機,順著棺材的邊緣找了一陣,一邊找一邊告誡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不要慌張,就算被關在這裡,胡淼和胡錢福回來也會發現的,一定會沒事。但這樣自我安慰的法子並沒有維持多大一會兒,胡順唐心裡便開始發堵了,躺在棺材之中就好像被人用繩子綁起來了一般,活動不得,呼吸也覺得越來越困難。

    不要慌!不要慌!這棺材不會密封得這麼死!肯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胡順唐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有節奏地撫摸著自己的胸口,但摸著摸著又開始煩躁起來,拚命地用雙手拍打著棺材蓋!拍了不知道多久,胡順唐感覺自己渾身力氣都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抽光了,身子也發軟,同時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沒有辦法呼吸,就如同有人用塑料袋套在了自己的頭上,明明張大嘴巴在拚命吸氣,但就是什麼也吸不進去。

    「救命!救命啊!」胡順唐忍不住高聲喊道,卻發現自己明明喊出來了,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甚至連自己剛喊出來之後,就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喊什麼……就在這個時候,胡順唐卻聽到棺材蓋外面有很清楚地呼吸聲,特別沉重,如同一個人趴在棺材上拚命喘氣,一下長,一下短,與此同時,胡順唐也陷入了半昏迷之中,他雙手還在無意識地在棺材蓋上來回滑動,試圖弄出一點聲響來,好讓回來的胡淼和胡順唐知道自己在棺材之中。

    終於胡順唐感覺自己撐不住了,難道自己要死在這裡了?伸手抓著電話,不斷地按著電話撥出鍵,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剛才記錄下胡淼的電話之後,便撥打出去過,現在一定可以撥通,一定可以……

    終於,胡順唐徹底昏迷過去,同時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往下重重一沉,接著雙腿被一雙手給抓住,正慢慢地往棺材的下端拖動,但棺材的下端是封死的尾邦!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胡順唐不知道哪兒來的精神,猛地睜開眼睛,同時意識到不是自己產生出來的幻覺,的的確確是有一雙手從尾邦處伸出來,正在往下面拖,而自己已經感覺不到雙腳的存在!

    胡順唐拚命掙扎自己的兩條腿,但因為空間有限,無論他怎麼掙扎都不起作用。此時他微微將頭撐起來,想去看雙腳處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拖動自己,同時舉起手中的手機往腿部照去,這一照不要緊,竟清楚地看見有一雙人手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正在拚命往棺材的尾邦拖去!

    照亮那尾邦的瞬間,那雙手好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突然停止了先前的動作,雙手舉起,就如同在與胡順唐對峙一般。

    鬼?胡順唐看清楚那雙手之後腦子裡面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不!聽別人說鬼是沒有實體的,怎麼能夠接觸得到我的身體?一定是胡說八道!胡順唐剛這樣想,那雙手又猛地抱住他的腿,拚命地向後面拖動!就在這個時候,胡順唐覺得頭頂有光線向自己照來,特別刺眼,忍不住用雙手去擋住眼睛……

    「順唐!胡順唐!」

    「順唐?」

    一男一女的聲音在叫著胡順唐的名字,胡順唐慢慢睜開眼睛,突然覺得能夠通暢地呼吸,下意識地問:「我在哪兒?」

    「醒了醒了!」胡順唐聽清楚那是胡淼的聲音。

    「你咋個回事?咋跑到棺材裡面切嘮?」是胡錢福的聲音。

    終於得救了,胡順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適應了周圍的光線之後,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醫院的急救室中。

    「醫生!他醒了!」胡淼趕緊離開床邊,走到急診室外喊道。

    不多一會兒,一個戴著眼鏡的醫生趕緊走進來,掏出小手電照了一下胡順唐的雙目之後,點頭道:「沒事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如果覺得難受,建議他吸氧緩和一下,不過這個時間了,吸氧對他來說只會讓他更清醒,不利於睡眠,你們自己決定吧。」

    胡順唐撐起身子來,胡淼趕緊拿枕頭墊在他的後背處,鬆了一口氣道:「沒事了就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

    說到這,胡淼沒說下去,大概是估計胡錢福在身後。

    胡順唐擺擺手,對醫生說:「不用吸氧,我沒事了,等下就走。」

    醫生點點頭:「建議你在這觀察一晚上,沒什麼大事,就是缺氧導致的昏迷。」

    說完後,醫生離開房間,還自言自語地說:「怎麼會缺氧的?」

    醫生剛走,胡淼便湊到胡順唐面前來低聲問:「你怎麼會在棺材裡!?」

    胡順唐搖搖頭,看著她身後的胡錢福,胡錢福盯著胡順唐,半晌才問:「順唐,你你說勒那個人在哪哈?」

    胡順唐知道現在再也沒有辦法套胡錢福的話,於是乾脆岔開話題問:「你們是……在哪兒找著我的?」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在醒來的剎那,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先前是躺在棺材中,而是躺在一艘小船中。

    胡淼回頭看了一眼胡錢福說:「我們回到鋪子裡,就發現你躺在棺材中,但棺材蓋卻是打開的,你還在那拚命地揮動自己的雙手,好像在抓著什麼東西一樣……很……很邪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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