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放開那個女巫 作者:二目 (已完成)

     關閉
bobo0702 2016-6-13 22:01: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99 22562710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6-12-28 12:01
第五百章 鋼鐵之軀(上)

  羅蘭站在艦橋指揮室頂端的天台上,望著後面排成一字型的長長艦隊,心中澎湃不已。

  雖然除開旗艦羅蘭號,其餘船隻都是緩慢而笨拙的水泥船,但當十餘艘湊在一起時,依然顯得壯觀無比。煙囪裡冒出的白煙拖成長長一線,河水也因為這支龐大的艦隊向兩邊盪開,感受著艦首破浪時的上下起伏,頗有些一往無前的氣勢。

  而作為旗艦的炮艇則是隊列中最為耀眼的明星——聳立的艦橋和修長的外形讓它完全有別於普通帆船和水泥船,武器裝備包括艦身前部的一門125毫米主炮和尾部兩挺馬克一型機槍,特製的高壓蒸汽機和螺旋槳驅動系統能讓它跑出12公里的極速,在這個時代,它絕對是內河流域的霸主。

  「你看來心情很好,」夜鶯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髮梢,「因為很快就可以重回故地?」

  「王宮?不,我永遠不會回去了,」他笑著搖搖頭,「西境才是我的家園,我只是為能夠快速平息紛爭而感到高興。」

  「嗯……一半是假話。」

  羅蘭不由得一窒,他差不多都快忘了對方可以辨別謊言,「咳咳,好吧,我其實是覺得自己能在一個邪月的時間裡憋出這麼多艦船感到十分滿意。」

  「這次是真的,」夜鶯眨眨眼,「不過聽起來有些自誇啊。」

  「所以我才不想說真話。」

  「可以理解,」她輕笑了兩聲,走到羅蘭身邊,「其實我並沒有怪你啊,如果不是跟我有關的話語,你就算撒個小慌,我也不會介意的。」

  「……」羅蘭暗地裡腹誹道,不介意妳就別專門點出來啊。

  「對了,我還沒對你說謝謝。」夜鶯望向前方低聲說道。

  「謝什麼?」

  「結束紛爭,平定灰堡,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女巫,都能在你的治下快樂地生活下去,」她緩緩道,「我知道你肯定會做到,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如此快到來。」

  「沒有那麼快,就算推翻了提費科,貴族也會出現反撲和垂死掙扎,等完全整合灰堡,恐怕還需要好幾年的時間。」羅蘭吐出口氣,「畢竟歷史總在螺旋中前進,想要實現最終目的,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已經遠超我的想像了,原本我還在擔心能不能親眼看到這一幕呢。」

  「說什麼傻話,」他瞪了對方一眼,「難道妳覺得我會讓妳身赴險境不成?」

  「因為我是戰鬥女巫嘛,活躍在第一線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想要打破現有的規則,總得付出一些代價,」夜鶯偏過頭,「在向你立誓效忠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很遺憾,讓妳失望了,」羅蘭聳肩道,「代價當然會有,不過基本都由敵人來支付,再說,這件事其實我也得謝謝妳們。」

  「為什麼?」她詫異道。

  「因為沒有遇見女巫的話,我也不會這麼快下定決心走出這一步。」

  如果不是安娜,他不會立刻作出挽救女巫的決定,若這個世界沒有神奇的魔力,他恐怕還待在貧瘠的邊陲鎮,提心吊膽過著原始而又簡陋的生活。

  「這是……真話,」夜鶯抬頭望著他。

  「當然,」羅蘭微笑道。

  忽然,一個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兩人身邊,「殿下,二十公里外有四艘單桅帆船正在向我們靠近,兩側帶划槳,看造型很像情報裡提到的鷹頭船。」閃電嚷嚷道,「不過我沒有在船頭瞧見老鷹模樣的雕像。」

  「這個鷹頭估計是指水下的撞角,」羅蘭拍拍她的頭,「幹得不錯,繼續保持監視。」

  「那……罰做的習題能不能減少一份?」小姑娘眼巴巴地望著王子。

  後者不由得被逗笑了,「好吧,如果妳能保證以後都不亂竄,可以只做一份。」

  「是!」閃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隨後閃身躍起,像精靈般向東邊快速飛去。

  「你不該放她一馬的,」夜鶯不滿道。

  「有獎有罰記憶才深刻,」羅蘭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轉身向爬梯走去,「回指揮室吧,我們有活幹了。」

  ……

  四米見方的指揮室裡除了一張固定在地板上的木桌和四條長凳外再無它物,第一軍指揮鐵斧、火槍營營長布萊恩、火炮營營長凡納和勝利號艦長卡庫西姆站在桌邊,為接下來的首次水戰制定作戰計劃。

  「根據塔薩提供的情報,提費科的四艘戰船都是內河槳帆船,速度應該和水泥船不相上下,但轉向較為靈活。」羅蘭指著桌上的示意圖說道,「這類船隻的進攻方式一般是貼近敵船後跳幫戰鬥,也可以裝載火藥或硫磺等易燃物撞擊目標,同歸於盡。不過考慮到對方派出戰艦的初衷是阻截河道,同時撈點油水,因此不大可能採取第二種方式。這是我們第一次進行水面作戰,所以有什麼想法大可提出來。」

  「殿下,火炮很難命中一個移動的目標,而且我們也在不斷運動中,所以我建議貼近了再開火,」凡納率先發表意見道,「只要接近到五十米左右,我保證那群小伙子們每炮都能打翻一艘敵船!」

  「但是我聽說,一發炮彈不僅消耗火藥極多,而且只有安娜小姐能製造,」布萊恩搖頭道,「所以還是等對方主動接舷比較好,只要他們敢靠過來,用兩側的重機槍完全可以把他們打成篩子。」

  羅蘭望向卡庫西姆,「你呢,有什麼看法?」之所以會把這名老者召到旗艦上來,正是因為他大概是無冬城裡唯一一個擁有海戰經驗的人了——按照他的說法,在跑商時曾不止一次遇上過海盜,雖然每次都是被打劫的對象,但也算是一種經驗。

  「呃,殿下……」卡庫西姆猶豫了會兒,「在我看來,直接撞過去就行了。」

  「什麼?」另兩人齊齊瞪眼道。

  「您的船又大又快,還是用鋼鐵鑄成,木頭船恐怕挨一下就會散架,就算沒有撞散,破口處的進水也會讓他們喪失行動能力。」他抬頭望了大家一眼,「當然,這……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

  聽到這個戰術,羅蘭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了「今日天晴碧波高,領艦桅上D旗飄」的詩句。

  「很好,就這麼辦,」他最終拍板道,雖然沒有D字旗,用高塔四星旗代替也一樣,「傳我命令,羅蘭號升無冬城旗幟,鳴汽笛,全速前進!」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08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6-12-28 19:51
第五百零一章 鋼鐵之軀(中)

  伊登是一名王都新晉爵士,沒有封地,爵位也不能繼承給子輩,是貴族裡的最低檔。甚至一些大貴族認為,爵士根本不能算貴族,最多只是個榮譽封號罷了。因此對於提費科的封鎖令,他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依靠自己早年在海上漂泊過的經驗,加上新王更喜歡啟用新人,終於成為了一艘鷹頭戰船的指揮。

  他認為自己的優點在於審時度勢——這次封鎖商路就是一次很好的機會,遠離舒服的宅邸,在船上漂泊大半年時間自然很苦,一般貴族不大願意接受這樣的活,所以自己能勉強躋身進來,做得好的話,十有八九能夠受封為一名真正的貴族。

  而想要做好又很容易,無論是商船和商隊,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若當地領主派出騎士圍剿,又拿水上的戰船無能為力。只要不貪心,這個任務定能妥善完成,讓提費科陛下心滿意足。

  當然,陛下有多滿意,還取決於自己上繳的錢幣和貨物。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冷眼看了一眼對面船上興高采烈的老鼠。昨天他們剛截住了一艘掛有赤水城旗幟的商船,儘管船長一再說自己是打算前往墜龍嶺,不過他們仍然愉快的吞沒了貨物,並把船上的人悉數殺死,繳獲的物品主要是皮毛和美酒,以及一罐金龍。而這些蠢貨竟然把收繳的東西當成了自己的戰利品,按照黑街的行規五五分成。

  這讓伊登忍不住冷笑出聲來,老鼠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作用除開露面打劫外,剩下的便是用於平息當地領主的怒火,等待叛王羅蘭完蛋,這些人的腦袋自然會送到貿易遭受損失的領主手中,以表陛下的歉意。至於繳獲的物資,無疑會全部充入王宮的金庫。

  而他們居然還把這趟行動當成了肥差,對已經掛在脖子上的絞索沒有絲毫覺察,這真是諷刺極了。

  「大人,前方有動靜!」瞭望位的水手大喊道。

  伊登走到船頭,蹙眉望去,只見遠處騰起了一串黑煙,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河道上燃燒,過了一會兒,他才隱隱看到一抹灰色正在向這邊靠近。毫無疑問,那是一艘船,不過他卻沒有瞧見最醒目的風帆。

  「它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快?」副手凝視了片刻開口道。

  伊登也發現了這點,就算是順流,它的前進速度未免也太驚人了,半刻鐘不到,它就由拇指般大的一點變成了巴掌大小,而且按照距離推斷,它的體積要比普通商船大得多。

  另外兩艘鷹頭船也發現了目標,其中一艘的側槳快速擺動起來,似乎是想搶在所有人前面登上這艘奇怪的商船。

  「大人,我們要跟上去嗎?」副手問。

  伊登思索了一陣,「不用著急,我們先看看情況。」他注意到身後的那艘由戴里克男爵指揮的鷹頭船也沒有什麼動靜,而搭載老鼠的戰船已經一左一右擺出了接舷姿態。

  來船很快變得清晰可見,伊登漸漸張大了嘴,不止是他,甲板上已經響起了驚呼聲,桅桿上的水手更是高喊道,「天哪,頭兒,這是什麼玩意!」

  只見對方船身上竟然泛出金屬的光澤,而且不像海船那般只在底部包裹銅板,它渾身都是一個顏色,哪怕是船身上方的奇怪鐵塔也是如此!它的船頭猶如梭子,將河水迎面劈成兩半,光看那貼著船舷泛起的白浪,就知道這艘鐵殼船的航速有多麼誇張。

  「嗡——————」一聲渾厚的鳴響滾過眾人耳邊,來船不僅沒有減速,而且稍稍偏轉了航向,直朝第一艘斜在最前面的鷹頭船撞去!

  由於接舷戰需要從側面靠進目標,所以鷹頭船得先得斜向行駛,這個步驟對付慢悠悠的商船本沒什麼問題,但面對破浪而來的古怪鐵船就成了大破綻——還來不及將船頭調回來,對方已經一頭撞進了鷹頭船毫無防備的腹部。

  所有人都聽到了木頭折斷的咔嚓聲,細長的戰船像被巨掌猛得拍打了一下,整個船身都朝一邊傾斜過來,近水的一側幾乎沒入河面。洶湧的水浪衝上甲板,不少人在劇烈的撞擊下直接被甩入水中。

  「神明啊!」副手瞪大了眼睛,「它是衝著我們來的!」

  「敵襲!」水手高喊道,「大人,敵襲!」

  甲板上的人已經行動起來,有的架起了弩弓,有的正在往火槍裡裝填彈藥。

  看到鐵船上方飄揚的高塔雙槍旗,伊登嚥了口唾沫,咬牙下令道,「讓槳手都給老子動起來,向岸邊靠攏!」這是從未見過的旗幟,但他心底已經有了猜測,只有西境那位傳言中與魔鬼有交易的王子才能造出這樣恐怖的玩意!不只體形巨大,而且速度比狹長的槳帆船還要迅捷,這根本不是凡人能辦到的事!

  「我們不跑嗎?」副手顫聲問。

  「跑?」他厲聲呵斥道,「它的速度比我們還要快,你又能跑到哪裡去?只有緊貼河岸,才能防止它撞過來,繞到它的背後我們或許還有登船作戰的機會!該死的,快去傳達我的命令!」

  一把推開驚慌失措的副手,伊登望著最先遭難的鷹頭船,手腳冰涼——就算無法看到艙室內的情景,他也能想像出來。鐵船的艦首完全插入了戰船腹部,就算沒有一分為二,彎折的狹長船身也撐不了太久。那些划槳的水手無疑是最倒霉的傢伙,被鐵頭碾碎都算不錯的結局了,最慘的是卡在艙室中動彈不得的人,只能被灌入的河水活活嗆死。

  哭喊聲、叫罵聲和慘呼聲夾雜在一起,如同一鍋沸騰的開水,儘管船上大部分都是老鼠,但蔓延開來的恐懼仍讓他感同身受——兩邊的處境已經顛倒過來,獵人變成了獵物。

  隨著水流的衝擊和鐵船的驟然減速,彎折的鷹頭船終於從敵人艦首脫落下來,並迅速傾覆,河水從破口湧入,泛起的浪花帶上一絲血色。第二艘戰船正在拚命調轉船頭,想要盡快遠離對方,但死神般的長鳴再次響起,鐵船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拖著長長的黑煙開始加速,朝著離它最近的船隻撲去。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10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6-12-29 14:16
第五百零二章 鋼鐵之軀(下)

  由於第二艘戰船轉頭正完成一半,所處的局勢比第一艘還要糟糕。面對直衝過來的鐵殼船,老鼠們嚇得手足無措,少數幾個還能反抗的端著弩箭朝敵人射去,可弩矢在如此龐然大物面前就跟細小的縫衣針沒什麼區別,落在鐵板上連個印子都看不到。

  很快,攜帶著勢不可擋之力的鐵船以幾乎垂直的角度撞在鷹頭船正中心,把十餘根長槳擠得粉碎。隨後伊登目睹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在水流與撞擊共同作用下,戰船一側猛得被壓入水中,同時將敵人的艦首拱了起來。

  後者就像是衝岸擱淺一般翹起船頭,然後狠狠砸在了甲板上。

  鷹頭船頓時發出刺耳的扭曲聲,還活著的老鼠紛紛跳水逃生,那些被砸斷手腳的傢伙只能慘叫著在傾斜的甲板上翻滾,留下一道道血跡。伊登眼睜睜地看著鐵船緩緩下落,而己方不堪重負的狹長船身發出一連串辟哩啪啦的炸響——木船畢竟不像海灘那般堅固,在重壓與推擠之下,船身忽然從中斷開,兩端猛得揚起,挑飛朵朵水花。

  斷成兩截的戰船並沒有迅速下沉,而是像屍體一般倒伏在河面上,僅露出半邊側舷。而鐵殼船外表看上去毫髮無損,繼續向自己飛馳過來。

  伊登聽到了一片倒吸氣的聲音,四艘鷹頭船瞬間就折損了一半,而他指揮的這艘眼看就要成為下一個,那一瞬間,他已經做了跳船逃命的準備。

  但幸運的是,他賭對了!

  見到自己這艘船隻已經完全貼近岸邊,敵人撥正航線,朝最後一艘掉頭逃跑的戴里克男爵號追去。

  「把弓和火棍都舉起來!」長出一口氣後,伊登嘶聲大吼道,「我們要殺死這幫躲在鐵殼子裡的畜生!每幹掉一個敵人,我就賞他一枚金龍!聽到了嗎?一枚金龍!」

  如果就這樣逃回到王都,即使能活下來,他也完全沒有了晉升的可能,唯一的機會就在於擊敗這艘叛王的船隻,拿著它向提費科陛下邀功——哪怕這艘船是地獄魔鬼造出來的,只要上面的人仍和自己一樣,就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沒有被敵船像碾螞蟻一般碾碎,水手們心底的勇氣又回來了不少,這些人原本幹得都是刀頭舔血的活,見慣了血腥場面——只要不是一邊倒的屠殺,他們還是有興趣為了金龍搏上一把的。

  在確定不會被撞擊的情況下,鷹頭船離開河岸,與鐵殼船同向前進,並緩緩朝它的航道靠攏,而後者很快追到了並行的位置。

  就在對方即將超過自己之際,兩船的距離已不過數米,水手端起五花八門的武器,準備先打上一輪,等船隻併攏後再跳過去進行廝殺,這也是對付商船的慣用手法。但敵船甲板上空空如也,只有尾部一處漆黑的長管對準了蠢蠢欲動的水手,長管周圍被鐵皮包圍,僅在正中央位置露出一排小孔。

  伊登還沒有來得及琢磨出這是個什麼玩意,鐵管前段已經噴出了火焰長舌!

  站成一排的人群中頓時揚起了朵朵血霧,飛濺的木頭碎屑和血肉撒得到處都是,水手像割麥子一般成批倒下,反應過來的人開始尋找掩體,但無論是酒桶還是桅桿都無濟於事,鐵管指向的位置就是死神所在之處,桶子被撕得粉碎,而桅桿也經受不住這種恐怖武器的持續打擊,伴隨著一陣吱呀聲斷成兩截,上半部分捲著帆布落入水中,失去主要動力的鷹頭船陡然慢了下來。

  伊登幻想的轉機並沒有出現,他大概明白了那應該是一種火槍,只是射速太快,才由砰砰的擊發聲變成了連綿不絕的滋滋聲。只是他完全想不透,為什麼裝填極慢,準頭又十分差勁的武器在叛王手裡卻可以做到這一步……或許,也只有魔鬼之力可以解釋了。

  很快,子彈的暴雨覆蓋了他。

  *******************

  羅德尼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戰鬥,羅蘭號橫衝直撞,利用堅硬的船頭和強勁的動力摧枯拉朽般擊潰對手,而對方毫無反抗能力。他守在炮位上,隨時等待開火,但最終也沒能等到這個機會。

  當第四艘敵船癱瘓在河水中央,戰鬥已宣告結束。

  空氣中飄蕩著敵人的哀嚎和呻吟,倖存下來的人完全失去了戰鬥意志,他們游向河岸,頭也不回地朝樹林深處逃竄。對於這些喪家之犬,殿下亦沒有下達追擊指令,放任他們自行離去。另外還有一些受了重傷,靠在船隻殘骸上奄奄一息的傢伙,自然也不會有人去救治他們,最後等待他們的必然是自生自滅。

  「太可惜了,」柚皮將炮彈放回盒子裡,「我本以為能讓火槍營的那幫傢伙見識下火炮真正的威力來著。」

  「是啊,」納爾遜也不無遺憾地應道,「比起剛才重機槍消耗的彈藥,一發炮彈也多不了多少,還省事。」

  「夠了,這可是安娜小姐親手做出來的,和每天都能生產好幾百發的機槍子彈能比嗎?」凡納皺眉道,「之後的攻城戰有你們打的,到時候給我瞄準點,別丟了火炮營的臉!你們可是我挑選出來的——」

  「精英小組,營長先生,您都說過好多次了,」納爾遜攤手道,「放心吧,保證三炮之內轟開王都的城門。」他推了推羅德尼,「喂,你也說點什麼啊。」

  「我想有一艘這樣的戰船……」

  「什麼?」其餘四人一愣。

  「我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艘這樣的淺水重炮艦,」他眼睛閃閃發光地重複道,「就叫羅德尼號!」

  「等等,你不覺得應該把這個榮譽讓給哥哥才對嗎?第二艘被命名為納爾遜號更好。」

  「不,不……哥哥,這個我是不會讓的。」

  「你們兩個都省省吧,第二艘只可能是凡納號,別忘了是誰把你們招到精英炮組裡來的。」

  「又來了,」貓爪歎了口氣。

  「就不能是貓爪或柚皮號嗎?」柚皮小聲嘟囔了一句。

  「不行,」三人異口同聲回道。

  等到落在後面的水泥船陸續跟上旗艦,遠征船隊再次啟程。兩天之後,王都青灰色的城牆徐徐展開在眾人面前。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11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6-12-29 18:13
第五百零三章 戰王都(上)

  「殿下,碼頭區有一支隊伍駐守,」負責監視敵情的閃電匯報導,「人數在一百人左右,看打扮像是民兵。」

  「只有百人?」羅蘭略感詫異,提費科會在郊外碼頭佈防並不奇怪,浩大的艦隊一路駛過赤水城和銀光城,必然會被有心人注意到。儘管蒸汽船的速度比風帆船快上了許多,僅用五天時間就完成了後者一個星期的路程,但仍然比不上連續換馬、晝夜不停的信使,更不要提信鴿了——如果新王的探子用信鴿傳遞消息,提費科大概能提前兩三天收到消息。

  不過對方只派出一百人防守碼頭就令人意外了,按羅蘭的設想,第一場戰鬥應該會在碼頭附近展開,為了阻止自己的部隊順利登陸,河兩岸都會佈置弓弩手和火槍兵,甚至還可能架起投石機,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在春季攻勢前建造出內河炮艦的原因。水路運輸的效率遠超陸地行軍,但也有受限停靠碼頭和容易被預先設伏的缺點,而有了對陸攻擊能力,他就可以輕易擊潰敵方的伏兵,開闢安全的登陸地點。

  而對方似乎放棄了半渡而擊的「巨大優勢」,從結果來說是正確的,可道理上就說不過去了——提費科不可能知道152毫米艦炮的射程與威力。

  想到這兒,羅蘭把希爾維叫了過來,「民兵身上有沒有攜帶狂化藥丸?」

  希爾維召喚出魔力之眼觀望了一陣,「我沒有找到丸子一類的東西,他們部分人連武器都沒有配備齊全,不過……地裡似乎有些奇怪。」

  「地裡?」

  「他們在地底下埋了些東西……碼頭上也有,」希爾維蹙眉道,「是瓦罐和木桶……裡面裝著黑灰色的粉末。」

  「這是……火藥?」夜鶯忍不住出聲道。

  「原來如此,這樣就說得通了,」羅蘭故作輕鬆道,「一百來人的民兵隊伍不過是提費科派來吸引我們注意的誘餌,真正目的是想讓我們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靠岸登陸,攻佔碼頭,然後引爆火藥,把我們連同碼頭一起送上天。」

  雖然說得輕鬆,但他心裡卻不這麼想,這種類似於古老地雷戰的戰術確實是個不錯的計劃,就算自己看出端倪,也總要下船的——既然選擇了水路運輸,碼頭就是必經之路,提費科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他沒打算正面防守,而是設下暗地裡設下埋伏,好給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有希爾維在,自己說不定還真會吃上大虧。

  不過既然提前發現了,解決起來還是很容易的,沒有無線引爆技術,提費科必然會在埋設火藥桶的附近安排點火人員,只要提前解決掉他們就行。不管如何,碼頭一定要保下來,否則火炮和彈藥都難以運上陸地。

  在希爾維的縝密觀察下,羅蘭發現了兩處疑似引火點,一個位於碼頭邊的一座窩棚中,地底有一根鐵管通向最近的火藥桶,另一個就在碼頭的倉庫裡。兩者的共同點在於,都有神罰之石造成的無光黑洞在移動。

  將結果與鐵斧商量一番後,作戰計劃很快確定下來。

  先由夜鶯潛入倉庫,悄無聲息的幹掉引火人,並守住大門,防止可能存在的替補者闖入點燃火藥。之後再用艦炮摧毀窩棚,就算導致地底下的炸藥提前引爆也沒有關係——只要碼頭安然無恙就行。

  *******************

  靠在王都西城牆的牆垛上,鋼心騎士魏馬斯舉起瞭望鏡,觀察著運河上的動靜。

  細長的運河猶如一條閃閃發光的金絲帶,穿梭在褐白相間的原野之中,積雪已經化去大半,露出了大地的嫩綠,那是青草在發芽,也是萬物復甦的證明——這樣的景色無論何時欣賞,都是如此賞心悅目。唯一不搭調的是,運河上方飄揚的一道道黑煙。

  那是叛王羅蘭.溫布頓的船隊。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對王都發起攻擊。

  這讓魏馬斯感到好笑之餘,也生出了一絲敬佩。

  這座都城自從建立之初,在兩百多年的時間裡,從來沒有遭遇過一次襲擊,任何敵人看到它巍峨宏偉的青石城牆後,都會提不起進攻的勇氣來。不是所有人都具備這份膽量,敢在敵人最為佔優的場地一決高下。

  至少提費科.溫布頓陛下就沒有。

  可惜對方是自己的敵人。

  騎士遵於榮耀,他身為王都的守護騎士,被賦予了保衛都城之責,就必須將責任履行到底。

  「爵士,叛王的船隊來了!」一名扈從跑上城頭。

  「別嚷嚷,我早就看到了,」魏馬斯放下瞭望鏡,吐出口唾沫,「傳我命令,第一騎兵隊和第二騎兵隊在城門後方上馬待命,至於那群僱傭兵,讓他們緊緊跟著騎兵隊就行,到時候火藥爆炸時可別尿了褲子。另外油鍋也燒起來,雖然我不認為他們有能力摸到這面城牆。」

  周圍的騎士頓時響起一陣哄笑。

  按照預定的計劃,等叛王部隊佔據碼頭,城牆上便會搖起旗幟,這時候引爆埋在碼頭附近的烈性雪粉,定然讓對手損失慘重、陣腳大亂。這時候再打開城門,發起騎兵衝鋒,即可奠定勝局。

  「西境那群鄉巴佬大概以為王都就跟他們那兒最宏偉的長歌要塞差不多,搭個木梯就能奪下來,」鐵羽騎士斯卡爾附和道,「我覺得你大可省下這些木柴,帶回家去燒。」

  「有備無患罷了。」真是個蠢貨,爵士心裡暗想,就算沸油、滾石這些東西派不上用場,也得擺出來給提費科陛下瞧瞧——因為敵人攻不進來就隨便應付,這種大意輕敵的心態遲早會被陛下踢出王城騎士團。

  他再次舉起瞭望鏡,只見船隊中排在最前面的無帆船已經脫離隊伍,獨自朝碼頭駛來。它頭頂冒出的黑焰隔著數里地都能看到,舷側沒有划槳,也不清楚到底是如何行動的。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再古怪的船隻,也不能上岸作戰。

  那艘船逐漸減速,最後慢悠悠停在了碼頭對岸。

  「他們想做什麼?」斯卡爾挑眉道,「難不成想在河對岸登陸?不會是百來人的民兵隊就把叛王殿下給嚇住了吧?」

  魏馬斯也頗感意外,一般人見到碼頭防守如此薄弱,應該會盡快佔據碼頭才對。他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些什麼,那艘古怪的船隻前端忽然亮起了一團火光。

  ——橘紅色的焰心如同新生的晨曦。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11 編輯

zhiweihcw 發表於 2016-12-29 23:35
第五百零四章 戰王都(中)

  火光閃過數息之後他才聽到了一聲悶雷。

  雷聲從很遠處傳來,聲調不高,但依然渾厚。伴隨著聲音揚起的是一道土柱,位置恰好在引爆雪粉的木屋旁。

  「剛才發生了什麼?」

  「雪粉被引爆了?」

  「不像啊,似乎是那艘船幹的。」

  「開什麼玩笑,這個距離差不多有一里了。」

  騎士們議論紛紛,而魏馬斯皺起了眉頭,難道……對方已經察覺地底的蹊蹺了?

  從各個渠道收集到的情報表明,叛王擁有極為強大的雪粉武器,它們無論是射程還是精確度都要超過王都鐵匠們敲出來的那些鐵管。因此從一開始,陛下就決定不與之正面對抗,而是採用雪粉爆桶埋伏的策略,讓那些武器無處可用。另外船頭綻放出火光的東西,應該就是放大版的火器了,它們能裝下更多的雪粉,發射出去的鉛球威力也更大,只是製造難度要比手持火器要難得多,集齊全城的鐵匠忙活了一個冬天,弄出來的玩意還比不上拋石機。

  沒過多久,火光再次出現,同樣是低沉的轟響,這一次土柱緊貼著木屋騰起,飛濺的泥土都砸到了屋棚頂板上。

  猜測應驗了,對方很明顯就是衝著這間屋子來的——他們已經發現了埋藏在碼頭附近的雪粉!這樣一來,提費科陛下的伏擊計劃就形同虛設了,魏馬斯暗想,說不定他們還真有機會觸碰到城牆。

  那麼到底是雪粉武器更兇猛,還是王都城牆更堅固,這場戰鬥之後便會有分曉。

  就在此時,一聲巨響從城頭滾過——

  聲音是如此洪亮,彷彿驚雷直接在耳邊炸開!

  碼頭前方的地面忽然拱起了一座小山,無數泥土和石塊被高高拋起,濃煙和白霧從泥土中迸射而出,形成了雲霧狀的氣團。劇烈的震動席捲大地,城牆頂端剎那間搖擺起來,魏馬斯下意識地蹲下身子,而斯卡爾腳下一崴,摔在他的身側。

  飛至半空的泥土如暴雨般落下,砸在地上卻聽不到任何聲音,魏馬斯的耳邊嗡嗡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這突如其來的震顫中回過神來。

  見鬼,那個蠢貨竟然沒等到旗號就引爆了的所有雪粉!

  原本平整的大地此刻如同被什麼東西啃咬過一般,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熱氣和白煙仍不斷從鬆散的黑泥中冒出,空氣裡瀰漫著硝煙的味道。

  魏馬斯從牆垛後探出半個腦袋,只見遠方的船隊再次動了起來,排成一列向碼頭進發。而原本作為誘餌的民兵要嘛癱倒在碼頭上,要嘛已經丟下武器,開始四散奔逃。

  「到底是誰負責點火的?」斯卡爾惱羞成怒地拎起身邊的衛兵,「我要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那是殿下安排的人,」鋼心騎士呵斥道,「給我盯好了,他們馬上要上岸,準備升藍旗。」

  希望躲在倉庫裡的那個傢伙能完成任務,他想。

  結果直到對方人員全部登上陸地,碼頭區也沒有見到任何動靜。

  *******************

  剛才那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起時,艾倫.亞伯正在打理自己的佩劍,巨大的炸響和震顫驚得他差點沒失手扔掉劍柄。

  即使提前知道了會有這麼回事,但他仍未料到雪粉爆炸時的聲勢會如此驚人。

  這還是在兩三里地之外,如果身處陷阱之中,會是怎樣的場景?

  他安撫住躁動不安的坐騎,收劍入鞘,朝身後的騎兵隊做了個手勢,「等會門一開,你們就隨我衝鋒,不要保留馬力,他們身後就是運河!」

  眾人還未從雷鳴震懾中恢復過來,應答聲顯得驚疑不定。

  艾倫高聲喝道,「這是陛下設置的陷阱,雷霆之怒懲罰的是對手,而不是我們!打起精神來,他們已無路可退!」

  「是……」這次的回答總算齊聲了一些。

  而身後那群傭兵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樣,艾倫不屑地搖搖頭,本來他就沒有把這些人當回事,不過是跟在後面收拾殘局的罷了。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城門依然沒有打開。

  這是怎麼回事?他有些疑慮地望向城牆頂端,但鋼心騎士並沒有給出任何新的指令——衝鋒隨時都有可能開始,他又無法離開守備位置,上去詢問情況。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忽然間,他再度聽到了一聲悶響,聲音彷彿從極遠處傳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似乎是敵人發起的攻擊。

  計劃到底出了什麼紕漏?難道雪粉陷阱沒有讓對方潰散而逃?

  咻——

  略感焦躁之際,一道奇怪的風聲乍然響起,艾倫還沒來得及細想,城門旁的青磚突然迸裂開來!

  誇嚓!

  飛散的石渣一時間濺得到處都是,他感到腰間一麻,僵硬著墜落下馬,而受驚的馬匹在奔逃間又踩中了他的大腿。

  劇烈的疼痛讓他大叫出聲:「啊,我的腿————!」

  「隊長!」

  「艾倫大人!」

  兩名扈從立刻圍攏過來。

  「控制住隊伍,不要讓他們亂竄!」

  艾倫忍住刺痛大喊道。

  騎兵隊的陣列陷入了混亂,誰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紛紛縱馬躲避,扈從嘶聲竭力地大喊也難以壓制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他竭力想要爬起來,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探頭望去,只見自己的大腿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破口處血肉模糊,變形的護甲板歪到一邊,而白色的斷骨撕破了皮肉和褲子,露出小半截來,上面還掛著絲絲碎肉。

  艾倫心裡頓時一片冰涼,自己的騎士生涯完了。

  而此時,那怪異的風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突發生異變的是城門。

  他親眼看到守在城門後的兩名衛兵瞬間被一團碎屑包圍,四散的木頭和飛揚的石屑一窩蜂掃過,當塵埃消散,艾倫駭然發現,兩人的上半身如同被利刃削去了一般,鮮血混合著紅綠相間的內臟淌了一地。他們身後還倒著五六名騎兵,那些平時根本無害的碎木片此刻竟成了奪命的利器,像是刀子一樣扎入身體裡,而拇指大小的石塊居然能洞穿盔甲!

  近兩尺厚的城門上也出現了一個臉盆大小的豁口,而敵人此刻仍然遠在三里之外!

  「魔鬼、敵人是魔鬼!」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原本就混亂的現場瞬間炸開了鍋。

  先前準備衝鋒的騎兵紛紛調轉馬頭,向著後方奔行,追上逃竄的傭兵後,又引發了踐踏和更大的騷亂。轉眼之間,西城牆下的局勢已變得不可控制。

  艾倫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他癱倒在地,無助地望向天空,周圍人群驚恐的喊叫和接二連三響起的碎裂鳴響似乎離他越來越遠,周圍也逐漸變得安靜下來。

  他心中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

  好冷……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14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6-12-30 17:51
第五百零五章 戰王都(下)

  與此同時,閃電、溫蒂、麥茜和蜂鳥正在執行總攻前的最終打擊。

  由於戰艦主炮發射的都是實心彈,對城牆頂端的戰鬥人員以及防禦設施毀傷效果並不理想,因此她們的目標便在摧毀敵人布設在城頭的防線,盡可能殺傷敵方有生力量,為總攻開闢出一條安全通道。

  這也是氫氣球第一次投入實戰。

  比起五個月前的千里奔襲,此次起飛就在運河邊,幾乎所有人都目睹了這個龐然大物的升空——在羅蘭的計劃裡,來去無阻的氫氣球在這個時代完全可以當作短途轟炸機使用,加上有整個艦隊提供後勤支持,完全就是原始版的航母戰鬥模式。

  碼頭上的第一軍士兵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他們都知道,沒有敵人能夠阻擋來自天空的打擊,他們英明仁慈的領主必將會獲得這次戰爭的勝利。

  不一會兒,氫氣球就飄到了王都上空,巍峨的都城縮捲至巴掌大小,閃電拉下防風眼鏡,朝溫蒂比了個投彈的手勢,後者點點,扳動機關。

  一枚炸彈應聲脫離支架,向地面墜去。

  與之前空襲不同的是,這次安娜沒有隨船同行,而是換成了蜂鳥。在她的魔力持續影響下,懸掛的四枚炸彈只要不脫離接觸,重量就只有平時的兩成——這種附魔方式是她在魔力掌控能力日益精進的情況下所領悟出的新方法,將效果維持在極短時間內的話,即可同時改變多個接觸物體的重量,並間接減少魔力消耗。

  閃電很輕鬆地追上了炸彈,引導它向城門一側的投石機撞去。

  墜至半空之際,小姑娘看到了牆頭上騎士們驚恐的眼神,他們舉起弩弓和火槍朝天射擊,試圖將自己擊落,但她清楚,想要命中一只在空中自由飛行的鳥兒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更何況大多數武器根本觸及不到她脫離的高度。

  炸彈徑直砸在了投石機上,隨著一聲巨響,一朵赤紅的火球陡然亮起,並迅速膨脹開來,周圍的人群來不及躲避,眨眼間便被烈焰吞噬。暴烈的氣浪席捲著城牆上的一切,煮沸的油鍋被掀翻在地,很快引燃了大火。接著火焰隨著熱油流淌,又點燃了堆放在一旁的炸藥包。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將周圍的一切炸得粉碎,到處都是火焰和濃煙,前一刻還在準備作戰的騎士們頃刻間四散奔逃,不少人在濃煙中迷失了方向,直接滾落城牆;還有些人則在火海中掙扎,滿地打滾想要撲滅身上的火苗。

  城頭此刻已變成一座人間煉獄。

  ……

  「他們的防線崩潰了,」望著濃煙滾滾的王都城牆,希爾維的神色裡流露出一絲不忍。

  「這群人罪有應得,」夜鶯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失敗的是我們,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不管怎樣,總得有人為這場紛爭付出代價,不是敵人,就是我們,」羅蘭故作輕鬆地說道,隨後朝身後的鐵斧擺擺手,「吹響號角吧,拿下這座城市。」

  他不想在這種時候感歎戰爭的殘忍,或是緬懷和平的可貴,這是權力之爭、生存之戰,更是理念與階級的碰撞。一個落後階級被取代時,從來不是默默無聞退下舞台,總會需要大量鮮血為其送終。

  他更希望這些鮮血來自於敵人。

  「為您而戰,殿下!」後者乾淨利落地行了個軍禮,離船而去。

  很快,總攻的號角響徹碼頭區上空。

  ……

  作為第四突擊隊的成員,釘子的目標是奪取王宮大門。

  進入內城區後,隊伍的行進速度陡然放緩下來,在這裡,他們遭到了敵人強有力的反撲。

  「艾格受傷了,快把他抬下去!」

  「該死,野戰炮呢?」

  「他們被一堆雜物擋住了,只能繞行!」

  「準備火力,這群怪物又衝上來了!」

  釘子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臉頰,將子彈填入彈巢中,交給前方的隊友。一陣排槍響起,衝在最前面的狂化人被打得千倉百孔,噴著血柱栽倒在地,但後面的人緊跟而上,像是不要命般撲向突擊隊,即使手臂、腹部等部位被擊中,依然餘速不減。

  這些人不是民兵。釘子感到手腳發麻,他們都穿著半身甲或鏈甲,武器精良,從長劍到手弩應有盡有——聽見多識廣的瓊恩說,只有國王侍衛隊才會配備這樣齊全的裝備。可惜這份見識沒能保全他到最後,就在之前一次迎擊敵人的衝鋒時,他被一支斜著射過來的弩矢刺穿了脖子。

  願他能堅持到天使小姐抵達。

  「後撤,第四隊撤退!」

  「三小隊火力準備!」

  老兵們再也顧不上節約子彈,精確射擊。一口氣打空彈巢,便向後方撤退,來縮短火力壓制的間隙。五支突擊隊沿著大街交替掩護,自從燧發槍換裝為轉輪步槍後,釘子還是頭一次見到換排射擊方式。

  但他們遇到的敵人並不是單從正面進攻。

  一支狂化人隊伍忽然從街邊的民房中跳出,大多數人還沒來得及調轉槍頭,他們就已經衝入了陣中。

  慘叫和咒罵聲頓時響起,釘子眼睜睜地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隊友被一名雙眼通紅的侍衛一劍劈成兩半,熱血灑了他一臉。儘管敵人很快被其他隊友擊斃,但眼前這人顯然是天使小姐也沒法救活了。

  「那群混賬炮兵,他們到底在哪?」

  「救救我!啊……我的腳!」

  「繼續開火,不要停下來!」

  聽到隊長嘶聲竭力地大喊,釘子咬了咬牙,用袖子擦掉彈巢上的血跡,撿起落在地上的長槍,裝彈上膛,對準一個同幾名隊友纏鬥在一起的敵人,扣下扳機。

  儘管心懷恐懼,但往日的訓練在不斷提醒他——面對強敵時,只有緊緊和隊伍抱成一團,發揮集體的力量,才有可能活下去!

  就在此時,釘子聽到身後傳來支援部隊的高呼聲,「炮兵營在東街遇到了麻煩,布萊恩大人派我們來支援你!」

  「不管你們是誰,趕緊給我上來!」隊長頭也不回地喝道。

  兩架雙輪推車被援軍拉上街道,推車上搭載的武器正是馬克一型重機槍。固定好射擊位後,機槍對準發起新一波衝鋒的狂化軍吐出了長長火舌。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16 編輯

zhiweihcw 發表於 2016-12-31 00:11
第五百零六章 天羅地網

  剎那間,街道上揚起了無數細小的石屑和灰塵,地面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響,敵人身形猛得一頓,背後噴發出團團血霧——密集的子彈如同構成了一道看不見的牆,生生將狂化衛兵的衝鋒阻攔下來。

  「幹得漂亮!」

  「宰了這群怪物!」

  釘子也激動地握緊了拳頭,敵人的盔甲在重機槍掃射下綻放出點點火花,擊中頭部和胸腹幾乎是立即斃命,就算打到手腳也是殘肢斷臂,而不像轉輪槍那樣還能繼續戰鬥。更關鍵的是,子彈射擊幾乎沒有間隙,即使射失兩三發也無關緊要。

  當槍聲停息,槍管上已經冒起了白煙。狂化軍留下一地屍體,倉惶向後退去,而那些中彈未死,又完全喪失行動能力的敵人則躺在地上哀嚎呻吟,在他們眼中,釘子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舉槍!」隊長狠狠吼道。

  想起那名在自己身前被一分為二的隊友,釘子毫不猶豫地端起了步槍。

  清理道路後,隊伍終於能再次向前推進。

  當五支突擊隊抵達王宮門口,立刻按照訓練要求構築起臨時的射擊陣地,同時監視其他街道的動向——為了防止被前後包夾,這次攻打內城的隊伍被分為三個聯隊,分別從三條主要街道向前推進,彼此互為側翼,這樣無論敵人從哪個方向繞行,都會遭到第一軍的阻擊。

  但釘子發現,計劃實施起來卻遠不如訓練時那般順利,南邊的街道被點起了大火,幾乎無法通行,而自己這邊又遇到了野戰炮難以翻越的碎石障礙,打著打著隊伍便分散開來。遭遇強大反撲時,隊員們根本顧不上東西南北,也忘了觀察閃電小姐的旗幟信號,一支原本屬於自己聯隊的突擊隊甚至不知所蹤,內城區裡到處都能聽到槍聲。

  好在他們終是第一個趕到了集合處。

  半個時辰後,各支聯隊也陸續抵達王宮入口,野戰炮也緩緩推了上來。

  熱氣球再次飄至王宮上方,隨著四顆炸彈將庭園圍牆和鐵門夷為平地,最後的攻堅戰開始了。

  *******************

  「陛下,他們已經到宮殿門口了,快逃吧!」御前侍衛奧斯本焦急道,「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提費科待坐在寢宮大床邊,默然不語。當時父親就是在這裡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現在似乎輪到他了。

  借助溫布頓三世的死,他趁勢將此事推到大王子戈隆身上,解決了這個最大隱患,登上了權力的巔峰。之後一年時間裡,他先後整合了東境和北地,同時逼走三妹嘉西亞,勢頭一時無兩。

  原以為自己遲早會拿下西境,統一整個灰堡只是時間問題,卻沒想到局勢的轉變會如此突然和猝不及防。

  先是狂化軍屢次襲擊邊陲鎮毫無作用,接著是突如其來的爆炸讓他心頭蒙上陰影。

  然後短短的三天時間……一切優勢化為烏有。

  當收到赤水城傳來的消息時,他絕沒想到自己僅剩下三天來準備——北地的積雪還沒融化,春耕正好進入翻種階段,去各地強征民兵為時尚早,而發往東邊的求援信估計才剛剛送到新任東境公爵手中。

  最後他只有用王都騎士團、傭兵隊、巡邏隊,以及周邊貴族的侍衛與扈從倉促應戰,結果王都引以為傲的巍峨城牆居然連一天都沒能撐過。

  「混賬東西!」提費科忽然將床頭櫃上的燭台狠狠砸在地上,「該死的傢伙……如果不是和女巫勾結,如果不是投靠了魔鬼,你又怎麼可能打敗我!」

  「陛下……」

  「沒錯,魔鬼!」他聲音發澀,憤怒中帶著一絲顫音,「教會都是些廢物,宣稱要獵殺女巫,卻偏偏漏過了羅蘭.溫布頓!如果不是女巫,為什麼他的火器能比我的強大這麼多,為什麼他能輕易從空中發起攻擊?無論是工匠、煉金師還是財富,我都是他的幾百倍!只有一個解釋,地獄的魔鬼在幫助他!」

  兩聲爆炸在宮殿下方響起,窗戶玻璃被震得嘩啦作響,斷斷續續的廝殺聲隱約傳來,那是衛隊最後的嘗試了。

  不,我還不能死!提費科恨恨地想,就此自殺的話,豈不是便宜了對方?該下地獄的應該是自己的弟弟才對。

  「我們先進密道。」他站起身腳下一軟,差點又摔倒下去,還好侍衛扶住了他。

  「是,陛下,」奧斯本鬆了口氣。他背起提費科,招呼守在門口的親衛隊員,一起朝壁爐走去。

  這條密道既有活閘,又有死門。一旦放下死門,入口就會被徹底堵住,永遠無法進入。地底到處都嵌有神罰之石,而且還暗藏機關,加上岔道錯綜複雜,提費科也沒有全部探明過——大概從修建這座王宮起,密道的地下部分就已悉數完成。

  六人行至一間較大的休息室,新王叫停了隊伍,讓眾人在此稍作歇息,同時等待出逃的時機。

  現在仍是白天,密道的出口雖然有好幾個,最長的那條甚至可以直通城外,但現在貿然行動仍然有很大的風險。畢竟對方擁有可以背負火藥上天的女巫,這一點讓他記憶猶新。

  做穩妥的做法是等到夜深人靜時再行動,此處被神石覆蓋,就算是女巫也無法潛入。

  「既然要等到深夜出發,您先躺在這裡小睡一會吧,」御前侍衛從一邊的櫃子裡翻出一疊毛毯鋪在地上。

  提費科躺在毯子上,略顯潮濕的霉味讓他眉頭緊蹙,緊張不安和茫然失措兩種情緒輪流衝擊著他的腦海,怎樣都難以入眠。

  接下來要去哪裡好?北地還是東境?

  兩邊都有支持自己的貴族,公爵也是自己新任免的封臣……但他們知道王都淪陷後,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遵從自己仍是個問題。

  要嘛……教會?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後便在他的頭腦中瘋長起來,那些大貴族本身就是牆頭草,即使自己的弟弟與女巫攪合在一起,他們面對威脅時仍會選擇妥協,就像長歌要塞的那幫傢伙一樣。但教會……至少明面上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女巫,更別提豢養大量女巫的貴族了。

  儘管這群神棍自大又遲鈍,可總不會坐視魔鬼勢力在灰堡王國上肆意蔓延吧。

  如果教會能為自己實現復仇的願望,就算把父親的王國給他們又如何?

  只要……只要自己能親手將羅蘭.溫布頓送上斷頭台,再把那群該死的女巫一個個折磨至死,不然根本嚥不下這口氣!

  在火把昏暗的光線中,提費科做出了決定。

  估摸著等到午夜之後,一行人直接從最長的那條通道逃出了王都。

  可還沒走出半里路,周圍的田野裡忽然亮起了百餘支火光!

  「陛下,快跑——」奧斯本的話只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這時候任何言辭都顯得多餘,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在此地埋伏成了一個絕佳的包圍圈,無論前後左右都被人堵住了去向。

  提費科一時間心如死灰,他已無路可逃。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17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6-12-31 20:14
第五百零七章 清算

  「陛下,通往王宮的道路已經掃清,這座城市是您的了!」

  鐵斧跪在羅蘭面前,神色激動地說道。

  戰鬥從昨天一直持續到今天清晨,攻破城門後,第一軍僅用了兩個時辰便完成了兩個主要作戰目標——奪取內城王宮和東區大教堂。接下來則是肅清敵軍,將提費科的反抗力量徹底撲滅。

  羅蘭望向四周,發現大家臉上都有著同樣興奮的神情,無論是第一軍將士還是女巫,高昂的情緒都快要溢出來一般。如果不是自己還未表態,他們恐怕早已歡呼起來——提費科被推翻後,哪怕不進行登基大典,自己在他們心中都已成為名副其實的灰堡之王。

  不過他的心情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這座代表了灰堡中心的「宏偉都城」並不能引起他的共鳴,他也沒有重歸故土的感覺,在羅蘭眼裡,這僅僅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而已,發展優先度尚不及長歌要塞,唯一的意義是……爭王令這場鬧劇終於畫上了句號,他也能夠安心運營自己的地盤了。

  當然,勝利終究是勝利,特別是一場如此酣暢淋漓的大勝。相信王都易主的消息很快會傳遍王國各地,他的威望和名氣都將登上一個新台階,這對於接下來的招攬人才和推進改革都大有好處。至此,籌備了四個多月的春季攻勢計劃已經完成大半,現在只剩下南方了……羅蘭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投向墜龍嶺方向,以及更遠的極南境。那兒才是自己真正需要拿下的地方。

  他深吸口氣,將思緒打斷,朗聲道,「我們進城!」

  「是,陛下,」鐵斧恭敬地站起身,朝早就期待不已的留守士兵下令道,「兩路縱隊,保護好你們的新國王,出發!」

  士兵們齊齊舉起手中的武器,高聲呼喊道,「溫布頓國王萬歲!」

  「國王陛下萬歲!」

  在第一軍的歡呼吶喊聲中,羅蘭走下軍艦,向王宮進發。

  ……

  穿過城門,街道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地面仍留有大戰過後的痕跡,越是靠近王宮方向就是如此。

  內城區裡到處都能見到破損的房屋、未清理乾淨的路障、殘肢斷臂和斑斑血跡。毫無疑問,奪取王宮的過程雖然短暫,但仍是第一軍成立後所經歷的最為激烈的一場戰鬥。

  望著街道兩旁的殘垣斷壁,羅蘭不由感到有些心疼,具體傷亡人數目前仍未統計出來,不過運送到後方的第一軍將士屍體現已超過二十位,這還是在娜娜瓦及時搶救下的結果。如果沒有小姑娘的幫助,這個數目至少還要翻上三倍不止。

  踏入王宮區,駐守於此的士兵們紛紛單膝下跪,通往宮殿的路上整整齊齊跪滿了兩排——這在軍禮已經普及的第一軍中十分少見。羅蘭沒有出言阻止,從他們振奮的表情中就能看出,這些人此刻不是以軍隊的一員來迎接自己,而是以灰堡子民的身份向新國王致敬。

  穿過綠意盎然的庭園,記憶裡的景象瞬間與周圍的一切重合起來——三座青石建築圍繞流水庭園呈三角狀佈置,構成了溫布頓家族世世代代居住的領地。左邊是用於召開宴會或舉行典禮的蒼穹殿堂,不過如今已被一枚航彈摧毀,只剩下數十根朝天聳立的粗壯石柱;右邊是市政大廳和藏書館,目前已被第一軍看管起來。

  而中間則是最為宏偉的雙塔聖殿,它的結構類似於後世的高層建築,底部是橢圓形的三層裙樓,面積比邊陲鎮城堡區還大;裙樓兩側各有一座凸起的高塔,一座塔頂砌築成王冠造型,另一座則是後冠模樣,象徵著灰堡王室至高無上的權威。而雙塔中央則斜拉著兩根交叉的鐵索,以代表家徽上的雙槍圖案。無論從造型還是設計理念來看,都是一個足以流傳百世的傑出作品。

  按照腦海中那些片段的指引,羅蘭一步步登上百餘級弧形階梯,走進聖殿——這種體驗十分奇妙,明明是第一次來到此地,卻認得每一間房屋和每一條過道。大殿之中,除開持槍鎮守的士兵外,還有一群惶恐不安的貴族,見到羅蘭出現,眾人紛紛跪下,齊聲恭迎他的到來。

  「都起來吧。」

  羅蘭毫不客氣地坐上王座,俯視眾人。

  在這些貴族裡,他看到了好幾位熟悉的身影。

  例如財務大臣勞倫.穆爾、外交大臣布林特.費林、法務大臣派勞、情報總管馬歇爾、御前首相威克侯爵等等。

  這些人都是為溫布頓三世效力過的朝臣,有些人的家世甚至可以追溯到溫布頓家族成立之初。當提費科.溫布頓繼位後,這些人全部投靠了新王,現在,他們顯然也打算繼續按慣例那樣,轉而為自己效忠。

  可惜,自己並不需要他們。

  這不是一場廷議,而是一次審判。

  「提費科.溫布頓涉嫌謀殺戈隆大王子、謀反叛亂、以及勾結教會,現在已遭到拘禁,等待他的必然是嚴懲。很快,他的罪名將會傳遍全城乃至王國大地,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些罪行都無可寬恕,我曾勸阻過他,但毫無作用。」威克侯爵率先開口道,「您推翻了壓在灰堡頭上的陰雲,陛下。」

  其餘貴族紛紛應和。

  「是嗎?」羅蘭冷笑著問,「那他犯下這些彌天大罪時,你們是在袖手旁觀,還是在助紂為虐?不要告訴我,你們僅僅是動動嘴就算完了。」

  「這……」侯爵皺眉道,「您有所不知,提費科執掌王位後提拔了大批親信,例如藍利、斯卡爾和摩裡斯爵士等人,無論是調遣騎士團還是強征部隊,都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是啊,陛下,請您明鑒。」

  「他把戈隆殿下送上斷頭台時,甚至繞過了審判庭,」派勞邊咳嗽邊喊冤道,「執行者也是騎士團的人,我根本無法阻止他。」

  「……所以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都跟你們毫無關係,對吧?」羅蘭心中對這些大臣的評價又下降了幾分——與其說是為國王效力的助手,倒不如說是各自打著算盤的利益群體,是依附於王室之上的毒瘤。也許在灰堡締造之初,貴族大臣確實是國王的得力助手,但幾百年下來,他們已經完全僵化墮落了。「既然如此,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遊……戲?」眾人面露異色。

  「一個名為我問你答的『審判遊戲』,」羅蘭掃過在場的貴族,「說謊即淘汰,記住……你們的機會只有一次。」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19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6-12-31 23:39
第五百零八章 「遊戲」

  「陛、陛下,我……不太明白。」威克侯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淘汰……是指什麼?」

  「絞刑架、礦山勞役、罰沒家產、驅逐出境,」王子輕描淡寫道,「遊戲規則符合王室律法,非常公正。」

  「不,我為您父親效力過,您不可以——」

  「我現在是你的國王陛下,所以當然可以,」他打斷道,「別慌張,如果十道問題都通過的話,還能獲得晉升和獎勵呢。有贏有輸才有意思,對嗎?」

  「我……不能接受,」派勞爵士搖搖頭,「這太兒戲了!您說的那些懲罰必須由審判庭做出裁決。陛下,我感到身體有些不適,請容我先行告退。」

  他轉過身,想要離開殿堂,卻發現大門已經被關上,兩名士兵面無表情地站在出口處,一點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派勞先生,」羅蘭攤手道,「如果你堅持要走,淘汰的方式就要多加一種了,」他做了個開槍的手勢,「被擊斃。」

  貴族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兩步,而兩旁的士兵則舉起了槍支,警惕地打量著這夥人的動作。

  「那麼現在,遊戲開始。」羅蘭站起身,拍了拍手道,「第一個問題,強征各地難民,逼迫他們進攻西境之事,你們有沒有參與其中?就由你先開始吧,御前首相先生。」

  「……」威克侯爵沉默了片刻,「我的確有遵從過提費科的旨意,從東境和南境招募難民,但您說的後半句,我並不知情。」

  羅蘭感到右肩被輕輕掐了一下。

  「很遺憾,我告訴過你,機會只有一次,」他擺擺手,「把他押下去,這座大殿底下就有監牢。」

  「陛下,我說的是真的——」

  「然而你我都知道,就連這句也是一個謊言,」羅蘭毫不理會御前首相的申訴,目視著他被拖下殿堂,才緩緩說道,「如果你們稍微聰明點的話,就不要選擇說謊,那樣對你們毫無益處——我,能夠分辨謊言。」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一時沒人敢開口。

  「如果沒人主動回答的話,那我就點名好了,」他不以為意地望向法務大臣,「派勞先生,你呢?」

  ……

  正如羅蘭心中所想,這是一場審判。

  他必須得快刀斬亂麻般解決完這邊的貴族,才有精力去處理墜龍嶺以南的事情。他本人不可能在此地停留太久,最終還得是由市政廳培養的人才來管理這邊的事宜——而接管城市的阻力,一個來自於當地貴族,另一個則是黑街幫派。

  受限於投入力量有限,他不可能做到像對長歌要塞那般徹底梳理,所以與傳統勢力仍需要一定的合作。這場審判的目的就是快速剷除那些和提費科勾結太深,並且身上負有大罪的貴族,留下背景乾淨的小貴族作為合作對象,以維持城市的基本運轉。至於黑街那邊,則可以交給塔薩去協調秩序。

  畢竟,他當初決定發起春季攻勢的目的,就是擔心提費科大肆徵召人民,浪費在毫無意義的消耗戰上。如果推翻提費科就抽身離開,城市肯定會在短時間內陷入混亂,那他跟偽王也沒什麼區別了。

  經過一年的悶頭髮展,羅蘭手頭的力量比起最初已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儘管不打算把王都當成重點城市全力發展,也無需像要塞那樣完全交給他人去代理。

  無論是貴族階級還是教會,他都有了登台掀桌的資格。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有誰欺壓、迫害過人民?女巫也包括在內。」

  九個問題下來,殿堂中五十多名貴族,現在只剩下十人不到,這個淘汰率並不奇怪,因為能在市政廳任職的,本身就被提費科先行篩選過一遍了。覺得他得位不正、溫布頓三世死因存疑的人都被他踢出了王宮,還有七人居然沒參與過他謀劃的那些陰謀,同時和教會沒有瓜葛的,已經很令羅蘭驚訝了。

  「陛下,我有錯,」一名貴族滿頭大汗地跪了下去,「我曾命令手下毆打過一位平民,他把腳上的泥巴蹭到了我的褲子上,我一時沒忍住就……但只是揍了一頓而已,並沒有殺死他。」

  「我……我偷偷佔有過一個商舖老闆的女兒,但是她先勾引我的!」

  「管家趁我出去打獵,和我妻子上了床,我沒通過審判庭裁決,而是直接砍斷了他的那傢伙……不過陛下,管家應該不算在內吧?」

  餘下貴族五花八門的回答讓羅蘭費盡力氣才堪堪憋住笑意,若是平時,這些事情根本算不上罪行,甚至連犯錯都不是。但現在,他們很明顯慌了神,生怕隱瞞這些問題也被自己當作撒謊,以至於全部傾斜出來。

  等到對方說完,羅蘭清了清喉嚨,「沒有其他的了?」

  「沒有了,」貴族紛紛肯定道。

  等到左肩傳來輕輕一掐,他才點點頭,「恭喜各位,你們通過了遊戲。」

  這句話讓搶答的眾人明顯鬆了口氣。

  「我開始時說過,有獎有罰才有意思……放心,我做出的允諾一向有效,特別是在市政廳空出這麼多位子的情況下。不過在此之前,我略微有些在意,」羅蘭望向站在人群末尾的兩人——他們除了回答「沒有了」之外,沒有再多說過一句話,換句話說,這兩人自認沒有觸犯過任何一條律法,而且夜鶯也證實了他們的判斷,「你們叫什麼名字,在市政廳擔任何職?」

  「阿爾瓦.泰伯,陛下。」一人回答道,「我負責同星像有關的事宜。」

  「布蘭琪.奧蘭多,」另一人是名女子,「擔任禮儀官一職。」

  原來如此,這種職務大概想做點壞事都難……兩人也算是市政廳貴族裡唯一一股清流了。羅蘭坐回到王座上,「你們可以先離開王宮了,等我整頓完家族秩序,會再通知你們過來的。」他頓了頓,「你們很快便會見識到,我的執掌方式和父親、提費科都不相同,別忘了你們能通過遊戲的原因……好好保持下去,這樣的遊戲不會只有一次。」

  等貴族唯唯諾諾地退下去後,羅蘭也離開了殿堂,帶著夜鶯朝地下室走去。

  是時候去見一見自己的那位「親哥哥」了,他想。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20 編輯

deathperson123 發表於 2017-1-1 17:54
第五百零九章 王之路

  王宮的地牢曾是四王子小時候的噩夢,順著石階而下,這種感覺就不由自主地湧進了羅蘭的心頭。

  翻開記憶,他很快找到了懼意的來源。

  十二歲那年,提費科拉著四王子和戈隆、嘉西亞一起探索殿堂地下室,而一直想融入他們圈子的四王子自然求之不得,卻沒想到提費科從侍衛那兒偷來了鑰匙,將四王子關進監牢,然後三人哄笑著離開了。

  在漆黑無光的房間裡,四王子害怕得牙關發顫,甚至不敢大聲喊出來。因為殿堂裡偶爾能聽到淒厲的哭嚎聲,侍衛說那是地底的鬼魂在作祟,他害怕哭喊聲會把這些不死者招引過來,最後只得縮卷在牆根一角,把頭埋進膝蓋裡低聲抽泣。到隔天早晨三人來看笑話時,他的鼻涕已經糊了一臉。

  從那時起,四王子就再也不敢靠近王宮地下室一步。

  現在的羅蘭自然明白,所謂的鬼魂哭嚎,不過是拷問犯人時的慘叫。只是有資格被關進王宮的犯人少之又少,所以才會偶爾聽到。

  走到地下室最底層,羅蘭在一間狹小的牢房裡見到了提費科.溫布頓,這兒也是當年四王子埋頭悶哭了一夜的地方——比外內城區的監牢,這裡的環境其實還算不錯,至少不會四處滲水,老鼠和蟑螂滿地流竄,空氣中充斥著潮濕和腥臭。

  諷刺的是,如今兩人的位置已交換過來。

  聽到響動,靠坐在牆邊的提費科睜開眼睛,和羅蘭視線交錯在一起。

  他便是四王子最為畏懼的哥哥——其模樣和記憶中的形象相差無幾,灰色的短卷髮與眼睛象徵著溫布頓家族的血統,鼻子和臉頰輪廓繼承了父親的特徵,看起來稜角分明,頗為英俊。只是那雙細長的眼睛破壞了整體的感覺,在搖曳不定的火把光線下,更是顯得有些陰森。

  若是以前,四王子甚至不敢同二哥對視,但對於羅蘭而言,他僅僅是個被拔除了爪牙的陌生人。

  兩人沉默著相視許久,牢房裡一時間只剩下火把發出的辟啪聲。提費科臉上多了一抹掩蓋不住的憔悴,儘管他仍想擺出以前那股氣勢來壓倒自己,不過一切都是徒勞之舉。強硬的神色漸漸從他眼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

  「你……到底是誰?」提費科終於忍耐不住,開口打破了寂靜。

  乾澀的聲音在地下室中迴響,裡面夾雜的情緒也清晰可辨。他在害怕,羅蘭想,至於對方會問出這個問題,羅蘭並不感奇怪,相比交流甚少的提莉,提費科更加瞭解四王子,畢竟後者惡劣善變的性格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就是二王子親手造成的。

  「我是羅蘭.溫布頓,」他蹲下身子,平視對方,「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不是!」提費科顫聲道,「他不可能這樣看著我,他根本不敢直面我!」他喘了兩口粗氣,「我知道了……你是真正的魔鬼!不是他被魔鬼引誘了,而是魔鬼化身成了他的樣子,想來竊取這個王國!」

  對於一名將死之人,羅蘭根本不屑去解釋什麼,「那又如何?你覺得自己能比魔鬼好上多少?謀殺親生父親,把陰謀推給親兄弟,然後處死了他。為了保住竊取來的王位,不僅與父親最為厭惡的教會勢力勾結,強征無辜的人民去攻打三王女的領地,就連最懦弱無能的四王子,你都沒有放過。短短一年時間,王國境內一片糜亂,數座城市毀於戰火,難民隨處可見,只怕魔鬼都做不到這一點!」

  「不!」他慌亂辯解道,「父親不是我殺的,他是自殺的!跟你一樣,他被魔鬼控制了!」

  「自殺?」羅蘭皺眉問。

  「我沒說謊!他就和往常一樣躺在床上,微笑著用一把匕首殺死了自己!」

  「不是女巫?」

  「他當時戴著神罰之石!該死的……」提費科聲嘶力竭的話語裡帶上了一絲哽咽,「一切都毫無徵兆,我根本沒辦法阻止他!」

  羅蘭望向身後的夜鶯,她輕輕點了點頭。

  附魔型女巫,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能力一旦施展完成,即可不受神石影響,如果是普通的女巫組織,幾乎沒可能靠近國王身邊,而同樣擁有純潔者的教會,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則不難獲得。羅蘭很快聯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場難民疏散之戰,一名女巫混入營地中刺殺溫蒂等人,其能力正是改變外形。如果把兩者放在一起看的話,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若真是教會暗中主導了這一切,那麼爭王令這種純屬製造紛爭和動亂的旨意也能說得通了。不過這一切仍需要得到證實,羅蘭相信自己會從王都大教堂的大祭司口中找到真相。

  「這也不是你謀害戈隆,把戰火擴大到王國全境的理由,」羅蘭沉聲道,「特別是與教會勾結,利用狂化丸來製造殺戮——你有沒有想過,究竟有多少人為此喪命?」

  「就算我不用,嘉西亞難道不會用嗎?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奉我為王,我又怎麼會下此狠手!」提費科爬到欄杆邊,雙手抓住鐵桿,「而且這些跟魔鬼有什麼關係!你到底想怎樣對我?」

  「陳述罪行,判決,然後上斷頭台——就和戈隆一樣。只不過你的罪行是證據確鑿,罪不容誅。」

  「不!你不能殺我,魔鬼永遠不能站到台前,神明的力量會摧毀你——你想要得到灰堡王國,就必須依靠我的幫助!」

  「神明?」羅蘭咧嘴道,「你是指教會嗎?」

  「你並不瞭解他們!教會暗藏的實力深不可測,父親留下的筆記中記載了一些難以置信的傳聞,這也是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驅逐教會勢力的原因!」他喊道,「藥丸只是他們的手段之一,你的身份只要暴露,很快就會萬劫不復!」

  「並不是這樣……提費科.溫布頓,我知道的遠比你想像的要多,也知道將來的路會是怎樣。這條路過於艱險,而你無法帶領人民通過它的考驗。」羅蘭緩緩說道,「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你的命運必須在此終結。不過放心,你前往地獄的旅途不會孤單,有許多人將和你通往,安心的去吧。」

  說完,他站起身,不再理會二王子的呼喊,朝監牢外走去。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2 15:22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obo0702

LV:6 爵士

追蹤
  • 62

    主題

  • 6259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