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武動時空 作者:騎著王八砍鯊魚 (停更中)

 
V123210 2016-6-26 12:15:3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2 104322
V123210 發表於 2016-9-28 15:24
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二章 林中

    這人動作實在太快,太猛,喬三槐竟是躲閃不及,出于練武近二十載的本能,急忙運起功力,朝上一掌拍出。

    只听“踫”的一聲,再看時,喬三槐的身子“登登登”往後連退了八、九步,方才站穩,只感覺胸中氣血翻涌,面上漲得通紅。

    他本想站住不動,緩一緩自己的內息,可不成想方一站定,胸口一股勁力卻生了出來,喬三槐哪敢大意?只能往下一坐,連盤膝的姿勢都不能擺好,便開始運功調息,只是這一下,他感覺自己內傷受得極重,額頭上的大筋繃起多高,氣息無論自己如何調節,卻始終運不上來。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武藝倒是不差,只是可惜了。”說著,他一步一步的朝著喬三槐走去,此時的喬三槐已經無半點還手之力,看對方朝自己走來,心中大急,可這口氣好似被對方一掌拍散,任他如何搬運氣血,卻毫無半點反應。

    周遭喬三槐的徒弟見自己師尊如此,還真是級夠情誼,尤其是現在的李靖,吳迪,甦方,周桐四人,雖然吃驚來人的武藝,但腳下卻不曾慢上半點,幾步竄到了喬三槐的前面,各自己施展拳掌的功夫,朝那黑衣人攻去。

    不過這四個人手腳還沒等站定,但見那黑衣人猛地一震袍袖,跟著甩起,左一拂,右一拂,連拂了兩下,竟是少林派的袈裟伏魔功,李靖和周桐四人登時感覺呼吸不暢,腳下無根,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後面摔了出去,在地上直直滾了六、七圈,方才停住。且渾身的筋骨好似都被對方這一拂之力,弄的散了開來,拼命掙扎也是無用,竟是沒爬起來。

    那黑衣人往前再走,可突然之間,余光在旁邊看見一道流星趕月般的光芒閃了過來,黑衣人身子不動,右腳向側面猛地踢出,那劍光距離黑衣人頸項還有半尺便倒卷了回去。

    原來卻是顧老道見喬三槐凶險,挺劍救援而來。可對方這一腿,是在自己出手後才發出,但卻後發而先至,迅雷一般正踢在顧老道的前心,這一腳勁力極大“踫”的一聲,只把顧老道踢飛近丈遠,在空中時便已然口噴鮮血,不等落地便已經背過氣去了,不知生死。

    此時場中竟是無人再敢攔阻,他走到了喬三槐的面前,再次死死的盯著看了一會,緩緩的將手掌提了起來。

    喬三槐一口氣始終提不上來,到了此時見對方如此神武,心道︰“便是我全盛之時,這人也可在舉手投足間致我于死地,我又何必執著。”是以喘了兩口粗氣,再不調息,道︰“這位壯士,能否叫喬三槐死個明白?”

    黑衣人听見這話,頓了頓,說道︰“死都要死了,明不明白又有何妨?”

    喬三槐道︰“我自問這一生,自從練武伊始便從未殺錯一個好人,練武之前那就更不用說了,是以有些不大明白。”說到這里他好似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道︰“你是我殺的那些江洋大盜,江湖匪類的親人麼?是了,是了,就算他們生前沒干好事,但終究是我殺的,你是他們的親人也確實應該為他們報仇,我喬三槐技不如人,這是不用再說的,可是閣下能否告知我,你是哪個人的親戚或者朋友?也好讓我心中有數。”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你便是殺了千人,萬人,又與我何干?只是你活了五十幾歲,這幾十年間,做了什麼事,卻渾然不知麼?”

    喬三槐凝眉苦思,心道︰“听他話頭,竟是我犯了什麼大罪過,自己而不查?”當下說道︰“難不成閣下說我以往所殺的人中,殺錯了好人麼?不妨閣下說出來,若是喬某真的誤傷義士,不需你動手,我便當場自戮在你面前也是心甘情願的。”

    聞听此言,這黑衣人仰天長嘯一聲,傳出老遠,久久不散,嘯聲中竟是充滿悲滄之意。只是周圍這些人功力不夠者,登時覺得耳中如同打了聲炸雷,頭痛欲裂。不由得全都退出了出去,這才感覺稍稍好轉。

    黑衣人說道︰“罷了罷了,你雖然算得上是一名好漢,但……也就做個糊涂鬼吧。”說著,再也不肯听喬三槐分辨,又或者是擔心自己心軟,功力急急運出,單掌一立,猛地朝喬三槐頭頂擊落。

    可就在這時,突然听到一個如同金鐵交織般的聲音道︰“二十年前,雁門關外,義士蒙冤,妻離子散。”這四句話,當說到“二十年前”四字時,黑衣人的鐵掌已然凝于半空不動。當說完余下三句話時,他的手掌已然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只見一個白衣人在一顆大槐樹下,抬起了腳,邁著不輕不重,毫不掩飾半點聲息的步子,走了過來。

    喬三槐看了登時驚呼出聲,大喜道︰“師兄。”

    黑衣人收回了手掌,靜靜的看著那白衣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由得上下掃了掃,道︰“你知道?”

    謝孤鴻對喬三槐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黑衣人,道︰“我知道。”

    黑衣人說道︰“你既是知道,為何還要出聲攔我?”

    謝孤鴻道︰“你是為了親情,我也是為了兄弟情義。”

    黑衣人說道︰“這事當時,無人所見,你怎會知曉?”

    謝孤鴻道︰“你跟我來。”說著,雙腿飄出,朝著房後掠了過去。

    黑衣人看了眼地上的喬三槐,跟著朝謝孤鴻追了過去。謝孤鴻從後面院牆躍出,跟著腳下不停來到了一片林中站定。

    黑衣人緊隨其後,見謝孤鴻停住,也立刻收步站好。再次上下掃了掃謝孤鴻道︰“你是何人?怎會知曉二十年前雁門關舊事?”

    謝孤鴻道︰“我是喬三槐的師兄謝孤鴻。”這話一說完,謝孤鴻卻一反常態,身子陡然間便棲到了黑衣人的面前,左手並指朝著黑衣人氣海穴點去。

    黑衣人大吃一驚,他方才一直跟著謝孤鴻而來,因此知道對方輕功高妙不在自己之下,可現在對方這一動竟是比剛才還要快上數倍,不由得雙手往前平平推了出去。

    這一下他為了救自己性命,是以功力比平時還要迅猛幾分,雙掌幾乎是排山倒海般朝著謝孤鴻胸膛打去。

    再看謝孤鴻那左手一指實則是虛張聲勢,半途往上折返而來,化指為掌,徑自對上黑衣人的雙掌。

    這黑衣人便感覺自己的勁道竟是似出非處,若有若無,只是到了對方的左手之上,也不反擊回自身,也不能震開對方,這等功力的拿捏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可就在這點時間,黑衣人只感覺眼前突然一花,跟著頭頂百匯穴,哽嗓咽喉,心胸兩肋,竟是被人輕輕拂了一下,一沾即走。

    黑人身有所感之下,頭上登時出了一層冷汗,他知道對方實則已經手下留情,若不然,自己這幾處便是每一下,都可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是以當下收回了功力,將雙掌收了回來。

    原來,卻是謝孤鴻先用虛招一指對方氣海,引得對方以為自己要廢了他的武功,雙掌齊出迎擊自己,而謝孤鴻卻在中途變向,用自己左掌頂住黑衣人的功力,同時右手閃電般在他幾處穴道上輕輕沾了幾沾。

    黑衣人縱橫江湖幾十栽,何時見過如此的身手,不由的竟怔怔的站在原地,過了半晌才道︰“閣下武功蓋世,乃我平生覲見,但你卻又不殺我,這又是為何?”

    謝孤鴻道︰“是為了讓你相信。”

    黑衣人疑道︰“相信?相信何事?”

    謝孤鴻也不正面回答,而是略微理了理思路,說道︰“在幾十年前,有一個人,傳出了一條消息,這消息直接傳給了一個無論是武藝,還是德行,在江湖中都極高之人,說︰‘遼人派了大批高手,準備要潛入中原少林寺,偷盜寺中的七十二門絕技,以訓練麾下士卒。’當時這人听了十分焦急,只因傳信之人是他一個十分信得過的朋友,所以當下召集了江湖中有名的劍俠,共二十余位,前去雁門關攔截遼國高手……”

    謝孤鴻語速不快不慢,將雁門關大戰的前因後果一一說了。隨著他的訴說,這黑衣人渾身顫抖不止,因為他就是其中在場的一人。自是知道謝孤鴻講的話,仿佛歷歷在目,沒有半點錯漏之處,便跟當時他就在近處細細觀看一般。

    謝孤鴻說道︰“那人之後性情大變,不是說有人要偷盜少林派的七十二門絕技麼?那我便真的去偷了……到了現在,這人見那農戶武功愈來愈高,若是再過些年間,自己再殺他就會變的困難重重,反而擾亂了自己的計劃,是以再顧不得旁的,便急匆匆來找。卻不想,這個人卻踫到了一個知道整件事來龍去脈之人,將陳年往事,跟他一一講了出來。”

    黑衣人听罷,又驚又疑,驚的是,謝孤鴻說的環環相扣,承上啟下,絕無半點疏漏;疑的是,他竟是知道所有人的來龍去脈,便是當時等等細節,都一一說了出來,而那傳信之人比那帶頭大哥更加可恨,自己前後兩次與他對掌而不自知,真真是糊涂到了極點。

    黑衣人到了此時依然未平復心中的激蕩,道︰“那……那傳信之人當真是與我對掌的那人麼?”

    謝孤鴻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就是他。”

    黑衣人道︰“可有憑證?”

    謝孤鴻道︰“沒有憑證,我說這些你信了便信了,不信就不信,我從不需要相任何人解釋。”

    听謝孤鴻如此一說,這黑衣人反而在心中更加斷定他說的是真話了。因為他從謝孤鴻慢慢敘說此事之後便一直暗暗留意,發覺對方無論是語氣還是要表達的中心,都絕不容自己插半點言語,只是自顧自的,按自己的節奏一一說出,此時他更是不屑去解釋,便說明這人極其孤傲,要不然也不可能練成如此一身孤高絕頂的功夫來,而如此孤高之人是不屑于說謊話的。

    黑衣人沉思了半晌,才道︰“能否將他的名字告訴我。”

    謝孤鴻說道︰“慕容博。”

    黑衣人說道︰“可知他在那里麼?”

    謝孤鴻細細思考了一下,說道︰“當時我將他打傷,但為了救幾門武功秘籍,讓他跑了。此時卻不知道哪里去了。”

    黑衣人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在少林寺看經,這些年再也沒見過那人,原來卻是被面前這人所傷。想來定是傷的不輕,哼,便宜了他,若是叫自己踫見,便再也不能放過。”

    想到這里,黑衣人抱了抱拳,道︰“閣下也算幫了我的忙,多謝了。”說著再次悶不做聲,暗自思量自己跟慕容博接觸過的幾次,一言一行都細細回憶,想在其中能尋得一絲一毫的線索,好叫自己能夠找到對方。

    謝孤鴻看他如此,好似知道黑衣人的想法,道︰“他中了我兩掌,性命就算能夠保住,功力也畢定廢了。若是他運功強撐,那更是一絲一毫不能留下,是以他定是在周遭的城鎮中,尋得一個安全之地,慢慢療傷。但我估計這二十年來,他將功力頂多能夠練回來五成。你不妨到周遭城鎮打探一二,看看還有誰能記得當年有這樣一個深居簡出之人。那個人便極有可能是慕容博了。雖然機會也是渺茫,但也總比你漂泊江湖,如大海撈針般,好得多。”

    謝孤鴻頓了頓,又道︰“他這人級聰明,如果知道自己廢了,必然會將所有會的傳給自己兒子,是以姑甦你也可以去上一趟。”

    黑衣人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提點,我省的。”

    謝孤鴻道︰“還有,那喬三槐你不能動,無論你這仇恨有多大,卻不能否認他將你的兒子照看的極好,我一路行來,听說丐幫最近在邊境有所動作,想來你兒子此時應該在哪,我有意收他為徒,將我畢生所學傳給他,是以過些時日,我就去找他。”

    他如此一說,倒不是為了旁的,而是告訴對方,自己是極看重喬峰的,黑衣人听罷點了點頭,說道︰“那……便多謝了。”說著朝謝孤鴻抱拳拱手,這人的性子也是級冷的,謝孤鴻知道,他能夠如此對自己施禮,已然是心思有了極大的轉變,因此說道︰“我到邊境找喬峰親自帶他回來,我知道你現在還放不下心中的仇恨,甚至這仇恨比喬峰還要重要一些,是以你便去追查慕容博的消息吧。一年之後,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回來此地,屆時,你們父子相認,豈不是比什麼都好,我也定會叫我師弟對喬峰說出真相的。”

    黑衣人點了點頭,再次朝謝孤鴻拱了拱手,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轉身慢慢走了。謝孤鴻也能夠理解他,畢竟這幾十年都想著報仇,但其中兩次與大仇人失之交臂,那種失落感是極大的。

    看著他緩緩消失在樹林中,謝孤鴻轉身便沿途返回。剛剛入了村口,便看喬三槐,顧老道在一眾弟子的相扶之下,正往這面尋來。

    喬三槐見到謝孤鴻後,即刻大喜道︰“師兄,你無事麼?”

    謝孤鴻擺了擺手,道︰“無事,煩勞師弟相迎了。”說著,看向了顧老道,說道︰“道長有傷在身,怎還接了過來,到叫我心中不安了。”

    顧老道見真是謝孤鴻,面上已然露出了笑,道︰“能見到謝大俠,那是老道三生之幸,這可由不得老道要在這討上一頓晚飯了。”

    謝孤鴻見兩個人說話時,依舊有氣無力,明顯是內息還未調理勻稱,是以雙手伸出,握住兩人脈門,功力運了出去,二人只感覺一路熱流沿著脈門而入,之後內息愈來愈順暢。轉眼間便恢復了八成。

    謝孤鴻收了手,道︰“咱們且回去再說。”

    幾個人回到了院中,進入了屋子,喬三槐吩咐徒弟,去叫他們的師娘,然後與謝孤鴻等人落座,道︰“師兄,你快說說,這些年都去了哪里,我在這里雖然也能時常听到一些消息,但具體如何卻是不知了。”

    顧老道從旁說道︰“謝大俠的事跡老道也是敬佩的很的,是以有個不情之請,也想親耳听上一听,還望兩位答允才是。”

    謝孤鴻從頭觀到尾,憑著自己的閱歷能夠看出,這個顧老道本性是不壞的,說道︰“方才顧道長在我師弟危難之時,從旁出手,在下是敬佩的很的。”喬三槐在能夠站起時,便已經救起了昏迷中的顧老道,當時便道過謝了,此時听謝孤鴻一說,自是再次道謝。

    顧老道連連擺手,道︰“不敢當,實不相瞞,老道之前逞強斗狠,為了能夠在武林中成名立萬,那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好在這次來了這里,讓三槐兄弟一掌打的醒悟了過來,那是極好的。是以莫要謝我,我反而要謝謝三槐兄弟的大恩才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3:16
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三章 交界

    兩個人自是又客氣了一番,最後喬三槐再次開始打問起了謝孤鴻的經歷。

    謝孤鴻頓了頓,說道︰“那年我一路向南而行,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大理境內,但看見前方有幾人正在爭斗……”他將這些年所遇之事,所到之地,撿重點全都一一說了,當說到謝孤鴻將高葉的武功廢掉之後,外面卻響起了個聲音,道︰“可是師兄回來了麼?”

    隨著說話聲,從外面進來一個婦人,這婦人大概四十來歲的模樣,頭上包著錦帕,行動間卻顯得麻利干練,正是喬氏。

    謝孤鴻見她之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笑道︰“弟妹且坐。”

    喬氏性格絕不僑情,直接便坐在了一張椅子上,說道︰“我進門時,便听見師兄說廢去了高葉的雙手,心中甚是暢快,還請師兄繼續往下說來。”

    謝孤鴻點了點頭,道︰“這之後,我與段壽輝和高智升,一同返還了大理城,可誰知,我去段壽輝的府邸時,正有一群蒙面之人,在其中胡亂砍殺,就連段壽輝的兒子也已經被這些人殺死,我見對方如此凶殘,便當下出了手……”

    謝孤鴻又將他在雲南大理所遇之事說了,然後便又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講了,當講到半途,喬氏早已讓人準備了一桌酒宴,然後眾人一邊吃酒一邊相互交談,也時常問一些謝孤鴻經歷的具體細節。

    這一頓飯,眾人從中午一直吃到了晚上,確切的說是喝到了晚上。待酒宴撤下,自是開始慢慢喝茶,這茶也是大理國送來的好茶,喬三槐平常不舍得喝,這次謝孤鴻回來,正好取了出來。

    喬三槐喝了口茶,將杯子放下,說道︰“原來如此,方開始我和你弟媳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後來收到了你的信件,這才放下心來。”

    顧老道聞言也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江湖上流傳謝大俠的事跡已久,但此刻听到謝大俠本人敘說,老道卻更加欽佩。”

    謝孤鴻道︰“顧道長嚴重了。”說著話,又道︰“峰兒這些年如何又加入了丐幫?”

    喬三槐听到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欣慰之意,道︰“峰兒從懂事起便開始練武,等到了十五歲起,我便讓他行走江湖,初時也擔心不已,但孩子只要在家,就永遠也長不大,後來他竟是在江湖中闖出了一些名氣,而且听說丐幫行俠仗義,保家護國,忠義為先,便加入了其中,之後他不時送來信件,告訴我和他娘,自己一切安好,又寫了一些幫中之事,就這樣,竟是在一年前拜入了汪劍通的門下,成了汪幫主的唯一弟子,這卻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的。”

    謝孤鴻道︰“哦?他拜入了汪劍通的門下麼?”

    喬三槐點頭道︰“不錯,那是四年前的事了,當時師兄遠在西域,自是不知這條消息。”

    顧老道也說道︰“現在喬賢佷已經成了汪幫主的關門弟子,而且在丐幫當中聲望不小,屢立奇功,人人都稱呼他為少幫主,想來以後汪幫主定會將名震天下的打狗棒,傳給喬賢佷了。”

    謝孤鴻聞言笑道︰“那我師弟是本派掌門,兒子是丐幫的幫主,正是虎父無犬子了。”

    喬三槐連連搖手,道︰“師兄可萬萬莫要取笑師弟,在我心中這白駝山的掌門,永遠都是師兄你,只是師兄情重,對師尊他老人家遺落江湖中的門派信物,常年找尋,師弟這副掌門也是按照師兄在書信中的提點,照葫蘆畫瓢罷了。”

    謝孤鴻看了看顧老道,說道︰“顧道長今日幫我做個見證可好?”

    顧老道不知何意,但仍自點了點頭,道︰“謝大俠太客氣了,讓我做何見證,你但說就是。”

    謝孤鴻道謝後,轉向了喬三槐,說道︰“還有極多事情我不能假手他人,是以這門派中事便全權交給我師弟喬三槐,這掌門的位子自然便是他的了。”

    顧老道方一點頭,不等說話,喬三槐在一旁卻再次擺手,道︰“這些年兄弟我也只是按照師兄在信件中的建議在做,那有什麼半點貢獻了?以後繼續如此,我看也是極好的。”

    謝孤鴻嚴肅道︰“不可!自古以來,便講究名不正而言不順。”說著,從懷內掏出一塊羊脂玉牌來。

    這玉牌乃是謝孤鴻從雲南邊境找到的一塊古玉,而後他花重金請了一個名匠,在其上雕刻了古隸書“掌門”二字,在後背還雕刻了一峰栩栩如生的神駝,就是為了此時準備。

    謝孤鴻將這玉牌持在手中,說道︰“這掌門玉符,今日便傳給你。”說著,將玉牌遞了過去。

    喬三槐自是怎麼也不肯收的,可架不過謝孤鴻的“諄諄教導”如門派內,自己實乃分身乏術,而師弟名不正擇言不順,此時便是接了掌門令,與以前又有何區別了。最後喬三槐無奈,但也只是說代為保管,便接了玉牌。

    謝孤鴻也不管這些,只要他肯收了就好,顧老道從旁做了見證,雖然沒舉行什麼重大儀式,卻也符合武林中的規矩。

    當天晚上,謝孤鴻在臥房睡了一夜,第二天依然起得很早,吃過了早飯,顧老道請辭,謝孤鴻與喬三槐二人將他送到村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謝孤鴻說道︰“師弟,有一件事情,我需與你,和弟妹單獨說說。”

    喬三槐見謝孤鴻神色間極是鄭重,不敢怠慢,等回到了派內,點首叫過一名徒弟,讓其將他師母找來,而後和謝孤鴻入了一間淨室,說道︰“師兄,是何要事?”

    謝孤鴻搖了搖頭說道︰“且等等弟妹,這事我必須與你倆同時說方可。”

    見此,喬三槐也不再問,等了一會喬氏走了進來,各自落座,又在問道︰“師兄,可是出了什麼大事麼?”

    他們兩個人問完,卻見謝孤鴻不言不語,盯著窗外出了一會神,喬三槐與喬氏心道︰“定是出了什麼大事,說不定便是和門派息息相關的。”因此又問道︰“師兄,可是和門派有關的麼?”

    謝孤鴻看了他們一眼,說道︰“非是。”跟著又頓了頓,才徐徐說道︰“再說這件事前,我給你們二人,講個故事。”

    喬三槐和喬氏相互看了一眼,喬三槐點頭說道︰“師兄請講。”

    謝孤鴻理了理思路,說道︰“那是在二十多年前,遼國有一個人,叫蕭遠山的人,曾經拜入一個漢人門下學武,學了一身的本領,並且深得遼國蕭太後的器重與皇帝的賞識,拜為三軍總教頭,由于他曾經向自己的恩師發誓,有生之年不殺一個漢人,是以他不希望兩國交兵,常常勸誡遼國皇帝不要妄動刀兵,免得生靈涂炭,是以宋遼兩國那些年間,雖然邊境也時有摩擦,卻無大戰,在我看來,此等行徑,雖然是遼國之人,但也不失為一條好漢。”

    喬三槐夫婦听了齊齊點了下頭,說道︰“不錯,契丹人中有這等人物,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了。”

    謝孤鴻首先將蕭遠山在遼國的身份說了,跟著話鋒一轉,又講到了中原武林中的一個人,道︰“姑甦慕容氏你們可知麼?”

    喬三槐點了點頭說道︰“姑甦慕容氏,乃武林世家,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的大名,只要是個武林中人,恐怕都會知曉。”喬氏這些年雖然極少踏足江湖,但隨著喬三槐的名氣增長,武林中大大有名的慕容氏怎能不知?因此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謝孤鴻接著說道︰“但你們可知,這姑甦慕容氏究竟是什麼身份麼?”

    喬三槐夫婦知道他話中必有深意,問道︰“是何身份?”

    謝孤鴻說道︰“這慕容氏乃古時鮮卑族,燕國皇族的後裔,而這慕容氏,代代都致力于燕國的復闢事業。而其中上代家主慕容博,更是一心復國,是以為了他的野心,有一天他傳了一條消息,給中原的一個武林中的大人物,這條消息便是,遼國秘密派遣大批高手,要潛入中原少林中,盜取七十二門絕技的練法與破解之術,而後讓遼國軍卒統統修習,到時反攻大宋,花花江山便猶如探囊取物一般了。”

    喬三槐夫婦听到這里雖然知道這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遼國的陰謀定是未成,但心中依然焦急不已,道︰“然後如何了?師兄快快講下去。”

    謝孤鴻接道︰“而後這個大人物,自然便相信了慕容博,立刻召集了二十余名武林中響當當的高手,前去雁門關伏擊。但他們到了雁門關,埋伏了一上午,卻不見來人,正在焦急時,只見一隊遼國兵馬走來,二十幾人發一聲喊,同時沖下,他們個個武藝高強,這些士卒又如何是其敵手了,不到片刻,就將這一隊兵馬斬盡殺絕。”

    喬三槐吁了口氣,道︰“原來如此,幸好這些人將遼國之人截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謝孤鴻听罷也不表態,而是自顧自的講了下去,道︰“可這些武林高手,正在心中高興之時,突然空中傳來了幾聲鞭響,跟著傳來一陣歌聲,這些人在那帶頭大哥的示意下,急忙四下散開藏匿好了身形。又過了一會,便看見一輛馬車,從北往南而來,車頭趕車的漢子你道是誰?”

    喬三槐道︰“莫不是師兄之前說的蕭遠山麼?”

    謝孤鴻道︰“正是他,他那時剛剛得子,便帶著妻子過雁門關去孩子外婆家省親,可到了雁門關之後,他突然見到尸橫遍野,且都是軍卒,蕭遠山身為三軍總教頭卻是不能不查看一番了。可也正是如此,卻是造成了一個大大的悲慘事件。”他跟著,一一將事情詳細的說了,並且前因後果也半點不落的說了。當說到那孩子被當時的汪劍通托人,送給少室山腳下一處農戶時,喬三槐夫婦身子已然不住的發抖,心中哪還有不明白的?

    就听謝孤鴻又將自己如何跟慕容博相遇,對方如何偷盜少林寺的武藝,而後他們交手的經過也都講了,還有則是前一日回轉時,將蕭遠山引到樹林中時的經過也一一交代清楚。

    最後他道︰“我與蕭遠山約定,在一年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再回到此地,讓喬峰與他相認。這事我確實沒有事先通知你們夫妻,為兄做的不妥了;只是你們要知道,這事遲早有一天,峰兒必然會知曉真相,我想,峰兒若是知曉真相,也不希望是從旁人之口中得知的吧。你們能不能先告訴為兄,是如何想的?”

    謝孤鴻娓娓道來,實則講了一個來時辰,才將前後所有關聯中事說得清清楚楚,喬三槐夫婦听完後簡直震撼莫名,尤其是喬氏,雖然性格雷厲風行,但終究愛子心切,只感覺這事一旦跟喬峰說出了口,那孩子就會離自己而去。

    喬三槐雖然比自己妻子在心態上要強上很多,可听完之後,腦中亦是嗡嗡作響,竟是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怔怔的好半晌,才說道︰“師兄最後之言,確實不假,世間哪有父母不想認下孩兒的。是以,峰兒以後必然會知曉真相。可峰兒自小我們便猶如親子般對待,實則比親生兒還要親,若是就此分離……”他說的一番話,也正是喬氏想說之言,是以雙雙看著謝孤鴻。

    謝孤鴻寬慰道︰“我知道世間真相,往往非常殘忍,但作為你二人的師兄,只要是我知道的,便一定與你二人據實說來,若不然虛與委蛇便算得什麼好男兒了?”

    喬三槐與喬氏點頭,道︰“師兄待我等比手足還要親上十倍,實言告之,我們夫妻是感激不盡的,只是此時想請師兄幫我等想個化解的辦法。”

    謝孤鴻道︰“喬峰我雖然沒有接觸,但他的性格你們二人是最最清楚不過的,我問你們,他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麼?”

    喬三槐與喬氏同時急急搖頭,道︰“不是!峰兒大仁大義,絕不是這種人。”

    謝孤鴻道︰“好極,峰兒既不是這種人,難道知道自己不是你們親生的,便不在理你們了麼?”

    喬三槐與喬氏說道︰“這……卻是萬萬不會的。”

    謝孤鴻說道︰“這便好,即使退一萬步講,兩害相權取其輕,也應該是你們對他說,而不是等蕭遠山尋來在對他講明真相,是以,峰兒無論如何最終必然會知曉,除非我去將知曉這事的所有人通通殺了,但峰兒的親生父親,我又如何能夠忍心動手?”

    喬三槐夫妻連連擺手,喬三槐急急說道︰“這是不可的,萬萬不可的。”

    喬氏也張口說道︰“若是無他,我們和峰兒也不會有了如此的緣分,便是後果再差,我也是沒有後悔過的。”

    謝孤鴻點頭,說道︰“那便只能如此了,我有意到邊界一行,幫幫丐幫,峰兒也在那,我便將他帶回來,你們二人到時,跟他把事情講明,這才是最好的結果。”說到這里,又溫聲寬慰,道︰“峰兒最是重情重義,絕不會不認你們,我反而相信,他知曉此事後,反而會更加對你們二人孝順。”

    喬三槐夫妻聞言,靜靜的沉思半晌,喬三槐說道︰“那,也只好如此了。”用眼望著自己的妻子,後者也點了點頭說道︰“師兄,屆時峰兒……”

    謝孤鴻說道︰“弟妹放心,峰兒就是誰都不認,也絕不可能不認你們二人。就像剛才說的,他為人極重情義,而這事萬一是旁人與他說了,或者峰兒自己察覺,那反而不美。”

    喬氏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在理,不過邊疆凶險,師兄雖然武功蓋世,也要萬萬小心才是。”

    謝孤鴻笑道︰“放心,這世間能傷我的人,恐怕不多,我尋到了峰兒,他也便在安全沒有了。”

    又過了一日,謝孤鴻洗漱一番,換了另一身白袍,依然幾乎不帶什麼行禮,只是騎上一匹馬,原先的那一匹已經去世了,謝孤鴻將它埋了,是以現在騎的這匹馬,乃是派內所有。

    其實謝孤鴻回來的這幾日,門內弟子听說這個威震江湖幾十年的師伯,那都是好奇的緊的,只不過謝孤鴻性格孤高,除了練功,便是辦事,是以這幫弟子見是見過了他,可竟是沒幾個人與他說過幾言,此時又是要走了。

    喬三槐夫妻兩人,將謝孤鴻送出山門之外,再次互道珍重,雙方話別,謝孤鴻打馬而去,一路直奔河間府而去。

    這河間府,地理位置,正是宋遼交界附近,謝孤鴻看來,這處地界,還算是繁華,只因大宋此時雖然周邊不寧,但經濟實力卻是古往今來無可匹敵的,所以別看是快到了邊界,但依然不算差。

    做生意的小販,街道兩旁的商鋪,那還是不少的。謝孤鴻騎在馬上,暗暗留意,忽然間,就見一處門庭旁邊畫著一條小蛇,好似孩童貪玩所至,再看距離小蛇不遠,寫著一個“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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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四章 震懾

    他立時停住馬匹,走上了前去,卻也不敲門,只是在那里靜靜的站著。

    過不多時,就看一個穿著補丁落補丁的乞丐,從街道一頭走了過來,謝孤鴻豪不掩飾,上下掃了掃他,見他背後的系腰麻繩上,還拴著幾個布袋,立刻說道︰“這位丐幫的兄弟,喬峰可在麼?”

    這人聞言一怔,上下掃了掃謝孤鴻,見他穿著不俗,威嚴深重,且站在自己幫派舵口的門庭前面,自然也是江湖人物,心道︰“這次很多武林中人也都紛紛趕來,他既是知道此處乃我幫舵口,想來是有什麼事情。”說道︰“這位俠士,能否報上姓名,也好讓我去里面稟告一聲。”

    謝孤鴻說道︰“有勞了,我叫謝孤鴻,是喬峰的師伯。”

    這人口中“哎呦”一聲,雙手抱拳,道︰“卻是謝孤鴻謝大俠到了,請您稍後,我馬上便去里面通傳。”說著,疾步走了進去。

    不一刻,從這個門廊當中走出了一個五十歲上下之人,這人身材矮胖,穿著一件洗的很干淨,卻打著一些補丁的衣服,旁邊還跟著先前進去的那人。

    開始的那個乞丐說道︰“宋長老,這位便是自稱謝孤鴻的謝大俠了。”

    被稱作宋長老之人細細看了看謝孤鴻面相與穿著,發現對方確實不像是契丹人,不過他還是小心說道︰“請恕小人無禮了,請問謝大俠可有什麼憑證麼?畢竟現在乃非常時期,還請謝大俠海涵。”

    謝孤鴻點了點頭,道︰“好,這里不太方便,到院中可好?”

    宋長老往里一擺手,道︰“謝大俠請。”

    謝孤鴻隨即走入了院子,那之前的乞丐十分機警,將謝孤鴻的馬也牽了進來,並在外面掃了兩眼,而後才將院門關上。

    宋長老道︰“現在如何?”

    謝孤鴻略一點頭,道︰“喬峰的蛤蟆功,你們定是見過的了?”

    宋長老聞听此言,道︰“不錯,少幫主的蛤蟆功曾經救我于敵手。不敢說熟悉,但分辨一二,還能做到。”

    謝孤鴻道了聲︰“那就好。”說著胸膛猛地“咕咚”一聲震顫。身子以翻轉在了地上,雙眼盯著宋長老,卻胸腹之間不停的打著“咕咚,咕咚”的悶雷。

    宋長老登時便感覺周身的汗毛好似都豎了起來,不等有任何反應,謝孤鴻已經翻身而起,道︰“如何?”

    宋長老道︰“不錯,不錯,正是蛤蟆功。”而後面帶歉意,又道︰“不知謝大俠駕臨,請恕我丐幫招待不周了。”說著抱拳拱了拱手。

    謝孤鴻還了一禮,道︰“無需如此客氣,峰兒可在麼?”

    宋長老搖了搖頭,道︰“很是不巧,昨日少幫主就與幫主去了絕嶺山。”說了一句,頓了頓,接道︰“實不相瞞,前些日子,我們幫中在遼人地界的兄弟,冒死傳回了一條信息,遼軍一部,在近日內要犯我邊境,幫主知曉後,便召集幫中弟子,往這里趕來,可是昨日上午我忽然又收到了傳回的信息,說那部遼軍二日內必到,因此不敢耽擱,立刻趕了過來,幸好昨日中午就到此地,將這條信息傳給了幫主他們。之後幫主與少幫主二人決定先行去絕嶺峰打探情況,並傳下口令,說趕到的弟子可先去絕嶺峰南側十里處的土地廟中,他們會留下記號。”

    謝孤鴻說道︰“絕嶺峰,南側十里土地廟,多謝宋長老了。”說著轉身拉著自己的馬,便從門中走了出去……

    汪劍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遼國竟是有著這等高手,自己與喬峰交替突擊,竟是沖不出去,不敢想太多的汪劍通,回身用了一招,棒打雙犬,將金位,與木位的兩個人逼退,跟著收棒,右手一招見龍在田“踫”的一聲,又將水位的藍袍之人擊了回去。額頭不由得也見了汗水。

    在他身後的喬峰立刻一招亢龍有悔,朝著火位的赤衫人擊了出去,但對面這人雙掌腥臭無比,一雙手掌的外皮好似不翼而飛,露出里面紅黑相間的肌肉來,他連環兩掌緩住了喬峰的掌力,不過喬峰的這招降龍掌力,後勁比剛剛擊出時的勁力還要強上極多,是以赤衫人一邊雙掌不停的運功交擊,那腥臭之氣更加強烈,跟著身子往側面閃了一閃。

    喬峰略微有些忌憚他雙掌運功時的腥臭,他知道自己的掌力定是比對方要強上一些,但這股臭氣,聞得久了自是不免有些頭暈,是以他此時和這火位之人交戰時,都是要閉住一口氣的。

    見對方顧忌自己這招降龍掌的後勁,往側面略微閃了一閃,若是平常他想直接沖過去,那是簡單至極的,但今日卻又有不同,旁邊穿著土黃色衣衫之人,一雙堅如磐石的手掌已經在側面攻了過來。

    喬峰剛剛收回降龍掌,胸膛“咕咚”山響,徑直的往側面飛撲了過去,正迎上土黃色衣衫之人的雙掌,“踫”的一聲,將他擊回了原位,不過也正是如此,喬峰見旁邊依然有人蠢蠢欲動,是以也不敢搶上,立刻退了回去,與汪劍通背靠背站在了場中。

    穿著赤色衣衫之人說道︰“降龍掌鼎鼎大名,卻不想今日見了也不過如此。”

    他旁邊穿著藍色衣衫之人,跟著說道︰“見面不如聞名,真真失望透頂。”

    喬峰說道︰“好,那便在吃我一掌。”說著便要上前。可突然“吱嘍嘍”的呼哨聲響起,對面五個人同時連續往右轉了兩圈,跟著又齊齊向左走了三步,位置早就變了。喬峰雖然勇武,但內心不失細膩,因此並不莽撞,見對方變換了方位,也立刻停住了腳步,再次與汪劍通背靠背而立,觀察起對方的變化來。

    此時汪劍通感覺自己的右掌又熱又麻,知道對方的火毒,沿著經脈正在緩緩上行,以自己的功力雖然可以將這掌毒逼出體外,可是對方不停地變換方位,交替循環攻來,將自己與喬峰二人圍得自顧不暇,還哪有時間運功逼毒?

    喬峰低聲道︰“師傅,如此我們定是沖不出去的,不如合力攻擊一處,先殺了他們中的一個,這前後呼應的五行陣也就破了。”

    汪劍通說道︰“這……”他方才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對方五人此起彼伏,自己和喬峰若是猛攻一處,那人無論如何是擋不住的,但自己與喬峰的後背與側翼,定是會露出大大的空門來,其余四人怎會錯過如此機會?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與喬峰合攻的方位被破,但自己與徒弟也會輕則身受重傷,被對方所擒,重則橫死當場。他略微一猶豫,心頭忽然起了個念頭,暗道︰“不妨一試。”低聲說道︰“好。”

    再看對方變化方位停住,自己面前是水位,那喬峰相對的定是土位,或者金位。于是突然發一聲喊,道︰“攻金位。”說著也不管自己對面和側翼的幾個人,身子一轉,朝向了後面的金位,卻突然拉了拉喬峰背後的布袋。

    由于他本就在喬峰身後而立,是以這翻舉動十分隱蔽,喬峰極是聰慧,听見自己師傅發一喊“攻金位”便感覺不對,因為臨陣對敵哪有如此將自己的意圖,大聲呼喝出來的?此時感覺身後輕輕一動,便知道了何意。

    果不其然,見汪劍通如此一動,用後背對著原本在他對面的水位,那穿著藍衣之人與兩旁的火位與木位的兩人齊齊竄了上來,猛攻向了汪劍通。

    汪劍通突然一聲低喝道︰“轉木位。”說著奮力運功,直接迎向了木位,右掌在胸前飛速畫弧,猛的推了出去。

    喬峰知道師傅是在詐對方,因此雖然裝作要攻向金位的架勢,可卻全神以備,突听師傅低喝“轉木位”喬峰第一時間,腳下點地,猛地運功,一招亢龍有悔,便朝著木位打了過去。

    這師徒兩人雙雙用出的這招亢龍有悔,招式無形中疊加在了一起,憑空隱隱傳來龍吟虎嘯之聲,直接撲向了木位之人,這穿著青衣之人見對方兩人如此威勢,本來想躲,但自己一躲,說不準對方便會直接沖了出去,是以硬起頭皮拼命運功,雙掌連續朝前擊了出去。只盼著自己其余幾個方位的兄弟,能夠回護及時。

    只听“踫”的一聲,穿著青衣的木位之人的掌力,只是略微阻了一阻兩人的合力一擊,竟是被這師徒兩個打的直接飛了出去,五髒具碎,身子還不等落地,人便已經死了。

    可這五行陣,終究守勢極嚴,兩個人剛剛將木位之人擊飛,其余幾個方位的五行鬼,便到了身前,此時若是想躲,那定是來不及了,汪劍通拼命往喬峰身後閃去,同時猛地朝身後擊出兩掌。

    “啪啪啪”的幾聲,極其清脆,汪劍通背後連續被打了兩掌,這兩掌本來是要攻向喬峰背心的,但汪劍通愛徒心切,用身子擋在了喬峰身後。另外他反身發出的兩掌,由于他此時身受重傷,功力不免大減,雖然與另外兩鬼對上,但此時掌力已經發出不到五成,如何能夠頂住?是以這一下,汪劍通受傷更重,口噴鮮血,直接便暈死了過去。

    喬峰听見身後師傅的悶哼,便知道不好,一招神龍擺尾,便朝身後側打了出去。由于之前火鬼與汪劍通對掌,正是勁力剛出新力未生之時,是以見喬峰突然來了這一手,竟是只能勉強提起了五分功力,雙手遮攔而上。

    可喬峰卻是含怒一擊,雙方此消彼長,這火鬼被喬峰這一掌,打的發出“踫”的一聲,口噴鮮血,倒了下去,喬峰大怒之下左手再出,便要當場將他擊斃。可另外的金鬼與水鬼卻沖了上來,喬峰無奈,施展輕功,往後猛地縱了出去。心念電轉間,暗道︰“師傅是為了我而挨了那兩掌,我此時若是留在這里,師尊的傷算是白受了,我不如先行甩開他們,在暗暗回轉,跟隨而上再作打算。”

    打定了主意,喬峰不敢戀戰,大喝一聲︰“師傅挺住,徒兒必定回來救你。”說話的同時,展開輕功,往南面掠了出去。

    那之前的七兄弟,和帶帽圓臉之人,一直在旁邊觀戰,就連那演戲被摔在地上的侏儒也早就起身,回歸了本隊。他們見契丹五行鬼,剛一到,便將汪劍通師徒困在其中,雖然自己等人一直和這五行鬼不怎麼對付,但還是不由得欽佩對方的手段。

    而且喬峰與汪劍通的掌力,再外圍觀看,都覺得開金裂石威不可擋,但這五行鬼依然能夠將圈子越縮越小。

    之後,雙方交戰十分凶猛,但有時卻又靜靜對峙級長時間也不動彈一下。他們也能夠看出來,五行鬼雖然用這種辦法將這師徒二人困住,若是想一時半刻便拿下他們,也是不太可能。因此雙方一絲一毫都不敢大意,從半夜三更,到了此時天色方亮,還沒出什麼結果。

    但是突然間,就見汪劍通發幾聲喊,雙方戰在一處,五行鬼的木鬼,被這師徒二人合力打的飛了出來。眼見陣勢被破,這些觀戰之人不由得大驚,手持鬼頭刀的老大急聲道︰“我等萬萬不能叫他們跑了。”其余人听罷立刻圍了上去。

    可就在這時,他們見喬峰回頭出了一掌,竟是又將木鬼劈飛。那手持鬼頭刀的老大,與那狐媚子女人,立刻齊齊搶了上去,各自猛擊喬峰上下兩路。

    喬峰本想回頭立刻以輕功竄出圈外,可剛剛回頭,就見一柄大刀朝著自己勃項掃來。那狐媚子女人手中卻不知何時多了兩把點鋼分水刺,並奔著自己小腹氣海,與腿部膝蓋刺釘來。

    喬峰臨危不亂,右手一掌正擊在對方刀背之上,發出“當”的一聲,將對手鬼頭大刀震偏,跟著雙腳往側面一閃,抬足朝那女子頭上便踢。

    這兩個人見喬峰竟是這等敏捷,立刻朝兩邊退了出去,但不等喬峰還有動作,那帶帽圓臉之人,已經到了跟前,雙拳交錯,上打喬峰臉頰四白穴,下擊喬峰心窩。

    而就是這一會的功夫,身後金鬼與水鬼早撲了上來,各自猛擊一掌,朝喬峰的背心砸落。這等的局面,實乃喬峰十五歲行走江湖以來,最最凶險的一次。

    見對方人多,不給自己任何突圍的機會,喬峰也是拼了,心道︰“我需再殺對方一人立威,才有一絲機會脫困。”跟著右手屈起食中兩指,半拳半掌,向藍衣圓臉人的胸口打去,左手同時向里鉤拿,這藍衣人見此大驚,原來,這乃是降龍掌中的潛龍勿用,此刻使將出來,右推左鉤,藍衣人竟是避無可避“踫”的一聲,他右掌當即被喬峰撞回,可勃項處的大筋,卻“騰”的一聲,已被喬峰鉤斷,身子一軟,往地上跌去。

    但此時後面金鬼,水鬼的武功本就極高,喬峰雖然只一招間又取了一人性命,但雙鬼的金火雙掌卻早已到了。“踫”的一聲,正印在了喬峰的後背之上。

    喬峰左手一招得手,功力急運,胸腹之間再次“咕咚”的響起一聲悶雷。跟著便感覺背後一疼,被身後兩人打的胸腹巨震,喉頭發甜,這一口血險些便吐了出來。好在他臨陣機敏的很,將蛤蟆功凝于自己背心,將對方這兩掌的力道反擊回去了三、四成,可即便這樣,也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但喬峰意志如鐵,竟是不顧自身傷痛,咬牙狠斗,身子猛地一轉,左臂順勢掃出,那水鬼擊中喬峰之後,雖然感覺一股勁道反擊了回來,心中也吃了一驚,急忙運功抵消,但他畢竟功力高強,喬峰又是急切間才運蛤蟆功反擊,是以這股反擊回來的勁道,頃刻間便被他自身的功力推平,眼見喬峰橫臂掃來,知道對方別看如此凶猛,但畢定受傷極重,是以也不躲閃,運足功力,朝著喬峰手臂擱去,同時右掌蓄勢待發,隱于其後。

    可喬峰這招卻不簡單,乃是降龍掌中的龍戰于野,十分奧妙,左臂右掌,均是可實可虛,非拘一格,眼見敵人擋他左臂,右掌忽起,也是“踫”的一聲,正擊在對方右臂之上。這水鬼登時慘叫一聲,向後飛了出去。金鬼此時早已將對方之前反擊回來的力道消耗,金掌功猛擊了過來。

    喬峰此時終于支撐不住,感覺眼前一黑,可耳中卻靈,只能勉力提起右臂遮攔,那金鬼一掌正中喬峰的肩頭,發出“嗡”的一聲,喬峰也被他擊出了五、六步遠,摔在了地上。

    雖然這一番變化,傷了己方好幾名兄弟,並且木鬼已然死了,但金鬼卻不為所動,上前幾步,道︰“降龍掌,蛤蟆功,也不過如此。”說著,已然不顧此行來的目的,走上前幾步,伸出一腳踏來。

    若是喬峰平常自是不會被他踏中,可此時喬峰奮力搏殺,受了極重的內傷,雖然還未暈死過去,可卻無法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伸足踏向自己。

    後面那七兄弟,見了也不制止,因為他們的任務此番就是將汪劍通擒來,至于喬峰的死活他們是不管的。

    可就在這時,馬蹄聲響,跟著傳來一個如同金鐵交鳴般的聲音道︰“誰說蛤蟆功不過如此?”跟著“嗤”的一聲響,那金鬼的大腿“噗”一聲,冒出一股血箭,口中一聲慘叫,往後單足點地,退了出去。定楮觀瞧,卻是一截手指長的“枯枝”插在自己大腿的風市穴上。

    眾人大驚,立刻甩頭觀瞧,但見小路之上,奔來一騎馬,馬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衣之人,看面相極冷,距離自己等人最起碼得有二十幾丈,那金鬼更是心中震駭,對方竟是能用一截枯枝飛出這等遠,而且無論是勁力還是精準而言,簡直是匪夷所思。

    那手持鬼頭刀的大哥說道︰“朋友是什麼來路,莫要管這等閑事為好。”他身旁的那狐媚女人,似笑非笑,一雙媚眼如波,嬌聲道︰“是了,這位兄弟真真是風流人物,想來也必是知道好歹之人。”

    只見那白衣人從馬上下來,也不理睬,徑直的走到了喬峰的身前蹲下查看其傷勢,那土鬼見了,立刻上前道︰“你干什麼?”卻見那白衣人左手往外一揮,土鬼的半邊腦袋“嗑呲”一聲,竟是憑空飛了起來,尸體跟著摔落塵埃。

    余下之人無不大驚,那侏儒見了心中懼怕不已,往後急跳,他本意是會合其余幾個兄弟,站在一起也是好些的。可只見那白衣人又是把手凌空一揮,侏儒的胸口“嘩啦”的一聲,竟是在空中便被無形刀氣破開,肚腸流了一地。但勁力卻不消失,直接摔在了七兄弟的身旁。

    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再妄動了,便是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那白衣人。

    謝孤鴻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喬峰頸項側面的脈門,發現跳動還算有力,跟著在喬峰眼前揮了揮掌,見他眼珠隨著自己的手臂轉動,知道他神智尚算清醒,道︰“幸虧我來得及時,要不然我卻無法向你爹娘交代了。”

    喬峰神智確實清醒,听對方提到自己爹娘,心中略顯激動,悶在胸口上的一口血,張嘴便吐了出來。這一吐,他反而感覺不再那麼憋悶,道︰“你……你是師伯麼?”

    謝孤鴻點了點頭道︰“是我。”說著右手已經握住了他手臂脈門,將自己的功力度了過去,抬頭說道︰“你們一一將名字報出來我听。”

    場中眾人相互之間看了看,那手臂受傷的水鬼,冷哼了一聲,道︰“你又是誰?”

    謝孤鴻抬頭看他一眼,右手依然給喬峰調息,左臂卻微微一動,那水鬼方開始見對方如此強橫,雖然心中吃驚不小,但此時若讓報名就報名,回到了遼國傳了開去,還如何立足?是以他心中早就憋著一股氣,而且問出這句話他便死死的盯著謝孤鴻,此時見對方真的毫不講理,自己方一開口,就要再次要用那隔空掌力傷己,因此他立刻往側面躍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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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五章 傳承


     但謝孤鴻這火焰刀掌力,虛虛實實,肩膀微微一動,這只是虛招,見對方往側面躍開,自是瞬間判斷出了對方躍出的位置,是以半途立刻以虛化實,跟著對方身形,往左揮出。只听“撲”的一聲,這一刀,正中對方勃項,直把他大半邊脖子砍了開來。鮮血如泉般噴涌而出,身子跟著便栽倒在地。

    謝孤鴻眼神冷颼颼掃過了眾人,那手持鬼頭刀的老大,心中一個哆嗦,急忙說道︰“在下乃黃嶺八仙的老大,姜立志。”

    謝孤鴻看向了另一人,那兩兄弟也連忙說道︰“在下為黃嶺八仙的,夏侯禮,夏侯信。”

    謝孤鴻每看向一個人,那人便畏懼他的手段,立時報上姓名,最後則是那狐媚子女人,道︰“小女子是黃嶺八仙的小妹,樊音。還請謝大俠好好憐惜。”這女子心思通透,謝孤鴻自來到現在,說的話都有數,就更別提報名了,因此她是從謝孤鴻與喬峰對話中猜測出他的身份。

    謝孤鴻說道︰“峰兒,那倒在地上的,可是你的師傅汪劍通麼?”他見一個衣衫有補丁之人,倒在一旁,身側還有一根碧綠色的細杖,因此問道。

    喬峰感覺自己的內息竟是頃刻間便已然順暢,雖然身受重傷,但開口說話,卻已經無礙,道︰“正是,師伯小心這些人,他們十分陰險毒辣。”

    謝孤鴻點了點頭,道︰“無妨。”說著停住了功力,問道︰“感覺怎樣?”

    喬峰做了個深呼吸,雖然內腑依然疼痛非常,但卻已經可以勉強行動,于是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說道︰“師伯,我們且將我師傅救回城去吧。”

    謝孤鴻並未說話,而是扶著喬峰來到了汪劍通的身旁,後者將打狗棒拾起,緊緊的系在自己的腰帶上,便準備扶起仍自不省人事的汪劍通。

    謝孤鴻拍了拍喬峰的肩膀,說道︰“峰兒且坐下調息一會,我還有事情要問問他們。”喬峰依言盤膝坐下,再次調理起內息。

    謝孤鴻則是伸手把住汪劍通的脈門,感覺對方受傷極重,若是自己不來,恐怕即便不死,這一身的功力也未必就能保住了。

    出手如電般,在他氣海旁的,四滿,大巨,石門三穴連點,使得對方元氣不泄,而後再次如同剛才一般,以手握住汪劍通一條手臂,功力透穴而入,幫他調息起來。

    他此時蹲在地上,轉頭望了望場中還剩的幾個人,說道︰“你們是為遼國辦事的麼?”

    這些人聞听這話,相互之間看了看,可謝孤鴻突然之間再次揮出手臂,用出了火焰刀掌力,這一刀直接便卸掉了那穿著獸皮露出半個膀子之人的一條大腿。對方立時發出“啊”的一聲慘叫,雙手金環落地,捂著斷腿處便慘哼起來。

    謝孤鴻說道︰“還不說麼?”手臂再次揮出,那狐媚子的女人,一條臂膀“ 嗤”一聲,直接便被砍掉。這女人初時還沒反應過來,見到了自己手臂落在地上,竟是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直接暈了過去。

    那手持鬼頭刀的老大,立刻將手中的鬼頭刀拋在地上,答道︰“謝大俠說的是,我們確實是為遼國辦事。”

    謝孤鴻點了點頭,見汪劍通呼吸勻稱了很多,便停了功力,站了起來,道︰“那一部兵馬何時犯邊?”

    八仙中的老大說道︰“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兵馬,這條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

    謝孤鴻道︰“詳細說說。”

    老大不敢不答,說道︰“是。”略微整理了一番思路,接道︰“丐幫的幫眾極多,在遼國軍隊中也有臥底,于是我們細細調查了一番。”說到這里他看了看謝孤鴻的臉色,而後才說道︰“發現大烈軍中有一名軍官,定是丐幫之人無疑,我們在此之前,為了查出這些丐幫的細作,特意放出了一條假消息,說最近宋軍防守懈怠,我們大烈軍一部,可采取雷霆之勢,突擊河間府,這名軍官果然上當,連夜將這條假軍情送了回去,而過了沒多久,我們在宋朝的人就發現丐幫的幫主,秘密抵達了河間府,是以更加證明那軍官就是丐幫之人,因此我們將計就計,又放出了一條假消息,說二日內大烈軍一部,將突擊邊關,同時叫軍中配合演了一場戰前操練的戲碼,對方雖然聰明,但也不免上當,誘得汪劍通與喬峰雙雙前來打探軍情,我們卻在暗中演一場戲,拖住他們,同時五行之鬼施展秘法,形成合圍之勢,想擒汪劍通,用以要挾丐幫,只是……喬少俠武功蓋世,汪幫主的降龍掌也是威鎮寰宇,即便是謝大俠不來,我等也是困不住他們的。”他最後之言明顯有討好之意。

    謝孤鴻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在大宋的細作是誰?”

    老大搖了搖頭說道︰“這我真是不知,只是在邊關總有幾十個刺探軍情。你們知道麼?”說著向旁邊問道。

    其余人紛紛搖了搖頭,說道︰“回謝大俠,老大說的半點不差,大概有八、九十名細作,但究竟是誰,只有派遣他們而去的耶律大將軍知曉。”

    謝孤鴻盯著他們看了一會,見其中有一名青年劍手腿肚子嚇得直哆嗦,想來說的並無假話,是以接著問道︰“耶律大將軍是誰?”

    那老大答道︰“耶律大將軍乃是大烈軍的統軍將軍,並且還是大遼當今陛下的親弟弟。叫耶律賢豐。”

    謝孤鴻轉頭對著喬峰道︰“峰兒,根據他們說的,你們丐幫能將這些細作查找出來麼?”

    喬峰呼了口氣,抬頭道︰“詳加排查,想來是可以的。”

    謝孤鴻點了點頭,又轉向了七兄弟等人,並將目光落在了身穿黑衣的金鬼身上,說道︰“便是你之前說的蛤蟆功不過如此?”

    金鬼方才見謝孤鴻殺己方之人,如同宰雞屠狗一般容易,心中也不由得還怕起來,但他面上卻不露出半點,說道︰“之前所言實為不妥,此時方知蛤蟆功練到如謝大俠之境界,天下間也是絕無敵手的了。”

    謝孤鴻也不管他說些什麼,自顧自道︰“你承認了就好,今日便叫你看看蛤蟆功究竟是不是不過如此。”

    說著他胸口“咕咚”響起一聲悶雷,身子竟是如離玄之箭般飛速竄了出去,場中眾人竟是毫無反應,便已然被他棲到了面前,謝孤鴻雙手連環起落,每一掌竟是都印在一人的胸口,眨眼間七兄弟便死的一個不剩。

    謝孤鴻手掌平推“踫”的一聲,擊在了姜立志的心窩,身子也不停頓,直接彈向了最後的金鬼,那金鬼見他如此威勢早已露懼色,本不敢硬接,可對方實在是太快,根本容不得他向兩旁躲閃,是以奮力運起金鐵掌力,口中“哈”的一聲,拍了出來。

    可謝孤鴻此時的蛤蟆功早已到了,不拘泥于任何形式,隨意而為的境界;根本不管對方的雙掌,手臂一立,“啪”的一聲,正擊在金鬼的頂門,對方的金鐵掌力雖然打在了他的身上,可卻悉數反擊了回去,再加上他挨了謝孤鴻一掌,哪還有好?身子竟是動也不動,好似全然無事,但腦子卻早已被謝孤鴻的功力,震成了一團漿糊,登時便死了。

    謝孤鴻掃了掃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尸體,將馬牽了過來,說道︰“峰兒和汪幫主,可共乘一騎。”說著探手拎住汪劍通的衣襟,將他提上馬來。

    喬峰從小便總是听父親談起自己的師伯,說武功如何如何高強,並且自己在闖蕩江湖之時,更加听說自己這位師伯的事跡,心中愈加欽佩,但今次親眼見了之後,他卻發現,盡管以往自己早已將自己的師伯想象的如何不凡,卻仍自大大的低估了,于是心中敬仰也是激增,不想讓謝孤鴻小看自己這個佷子,是以他奮力站了起來,說道︰“師伯上馬,我已能夠行走。”

    謝孤鴻看了看他,發現喬峰雖然受了傷,但調息了這麼長時間,勉強行走還是不成問題的,于是也不執著,說道︰“那好,我們走吧。”說著,也不上馬,牽著韁繩,往來時路上走去。

    喬峰說道︰“師伯,小佷真是感激不盡,若不是您及時出現,我恐怕早已身死了。”

    謝孤鴻轉頭笑了笑,說道︰“以後小心就是,我方才到了的時候,發現在你身邊已經倒了幾個人,且看他們幾個人的位置,定是五行之陣,我雖然不精通陣法,但也听說過這五行陣乃遼國五行厲鬼的看家本領,我早就想除掉他們,但那時我在遼國,卻始終打問不到這五人的下落,這次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

    喬峰說道︰“這五行鬼當真厲害,竟是能夠正面與我師傅的降龍掌對壘,且五人配合默契,便是比他們功力高些之人,也未必就能沖的破了。”

    謝孤鴻說道︰“不錯,這遼國五行鬼,五行陣勢一成,至今還未有人能夠從中脫出,卻不想,你便算是第一個了。”

    喬峰面有慚愧之意,說道︰“師伯謬贊了,若不是我師幫我擋了兩掌,喬峰早已死了,又如何能夠等到師伯救援。”

    謝孤鴻說道︰“無需妄自菲薄,就像我方才說的,再來時見了你身邊倒著幾個人,定是汪幫主幫你擋了兩掌後,你即刻反身一掌,擊斃那穿著紅色衣衫之人,若是我所料不差,這人便是五行鬼中的火鬼,之後你縱身脫困未成,便用左手鉤殺那帶帽之人。”說到這里謝孤鴻點了點頭,贊道︰“在如此險情當中,你還能連斃對方幾人,已經實屬不易。”說著拍了拍喬峰的肩膀又道︰“你天分極高,如能不驕不躁,勤練不綴,想來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喬峰被他夸獎的面上微微一紅,不敢接話,是以過了半晌,打問道︰“我听師傅之前說,幫內弟子打听到了師伯不久前從昆侖方向再入中原,卻不想怎麼會來到了這里?”喬峰本意是不敢受謝孤鴻夸獎,于是叉開一些話頭。但他問完之後,卻見剛才如同天神下凡的謝孤鴻卻面露微微難色,只是喬峰也不敢催問,只是靜靜的等著。

    謝孤鴻的性格,向來是有一說一,因為他認為強者是不需要任何掩飾的,可此時若是照實回答,不免讓喬三槐與喬氏對喬峰訴說身世之謎的計劃破產,是以他才略微皺了皺眉,過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來之前,曾經打听到丐幫在邊關有些動作,而你又入了丐幫,所以才找了過來?”

    喬峰說道︰“原來師伯是專門幫我等而來。”

    謝孤鴻不置可否,說道︰“我在不久前,曾經回了河南見到了你的爹娘,他們委托我找你回去,說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

    喬峰詫異道︰“大事?師伯,我父母身體還康健麼?”

    謝孤鴻點頭道︰“他們身體無礙。”

    喬峰微微放下了心,暗道︰“大事?是了,這些年我行走江湖,許久未回大槐村叩拜父母了,也不知雙親最近如何,哎!我喬峰真是不孝。”想到這里,說道︰“我將師傅安頓好了,便隨師伯回轉河南。”

    謝孤鴻也不多言,因為這事,自己雖然可以從旁協助,但其中關節,還是要他們一家自己解決,如果自己分寸把握不好,那反而會壞事,是以就不再說這些事情,轉而道︰“峰兒,這次回轉,我打算將我畢生所學都傳授于你。”說著,他看了看馬上的仍自昏迷的汪劍通,接著說道︰“放心,我這可不是要收你為徒,不算壞了武林規矩。只是我畢生所學總要有人繼承,你無論是德行還是根骨,都是我見過的最佳之人,是以峰兒,你可願意麼?”

    喬峰心中登時大喜,他本就對武功一途極感興趣,自己的這位師伯可謂武功通神,如何能不願意,而且喬峰性格豪爽,在自己師伯面前還要玩什麼花招,假裝謙虛麼?是以直接停步雙膝跪倒,說道︰“多謝師伯傳藝大恩,喬峰自是千百個願意的。”

    謝孤鴻用手將他攙扶起來,邊走邊說道︰“好,我們回去將汪幫主安排好了,在路上就將我所學傳授于你。”

    兩個人回轉了河間府,剛剛入城,便見幾名乞丐圍了上來,原來這幾個乞丐也是丐幫弟子,之前他們听幫主傳下號令,知道汪劍通與喬峰兩人出城打探敵軍動向,是以這幾個人便是在城門處,來回聯絡之人,這時他們一眼便看見了喬峰,跟著一個牽馬的白衣人走了進來,是以立刻上前搭話。

    可其中有一個乞丐眼尖,登時將昏迷不醒的汪劍通認了出來,道︰“少幫主,幫主他老人家怎麼了?”

    喬峰看了看左右說道︰“師傅受了重傷,我們先回舵口再說。”他不願意多講,是因為此時他知道,就在這河間府內,有幾十名遼國細作,因此只是如此吩咐。

    他們一行人,再次來到謝孤鴻之前所到過的舵口,因為這次有喬峰在,因此直接便進入其中。那身材與汪劍通差不多的矮胖長老,見了自家幫主受了重傷,立刻吩咐讓幫內六袋以上子弟前來舵口,起到保護作用。

    然後宋長老親自安排了一間淨室,將汪劍通放在榻上,這才轉身與謝孤鴻道謝。謝孤鴻說道︰“峰兒,你且將我打問之事,說給宋長老听。”

    喬峰點頭,略微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你們在外面守著,我有事要單獨與宋長老說。”

    其余弟子听罷,紛紛走出了屋子。

    宋長老見此,心中已然知道,必是軍機大事,是以說道︰“少幫主,有何要事,快與我說來。”

    喬峰說道︰“我和師傅,到了絕嶺峰南側十里的土地廟,卻不想中了遼人的埋伏……”他將如何與汪劍通躲在枯樹後面,對方如何包圍自己,汪劍通又如何幫自己突圍以致身受重傷之事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又將謝孤鴻如何趕到解救自己師徒,和那姜立志兄弟如何答復謝孤鴻的問話,也都一一說明,最後道︰“宋長老,如今遼人竟是在這小小的河間府,有著幾十名細作,我們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才是。”

    宋長老氣的一拍大腿,道︰“這些契丹人真真該死,竟用如此毒計傷了幫主,若不是謝大俠解救,恐怕……”他並未接著往下說,但其中的意思,屋內的幾個人自然知曉,跟著又道︰“我們知道遼人狡詐,定會派遣細作混入城中,只是沒想到竟然這般多。此事我會親自辦,定要他們好看才是。”

    喬峰說道︰“宋長老打算怎麼辦?”

    宋長老沉思片刻,說道︰“這事不能明目張膽,若是透露了半點消息,這些比狐狸還精的遼人,定是會聞風而逃。我打算找幾個信得過的老兄弟,先將咱們幫內的弟子一一排除,由內而外,這樣便可不至讓消息走漏。只要保證了我幫內部的安全,那這城中的遼國細作,便決計跑不了。”他正說到這里,眾人就听一陣“咳咳咳”的咳嗽聲,突然響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3:18
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六章 姑甦

    眾人轉頭看去,卻是汪劍通從榻上清醒了過來,宋長老與喬峰圍了上去,喬峰輕輕說道︰“師傅,你感覺怎麼樣?喝點水麼?”說著,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碗水遞了過來。

    汪劍通本感覺自己不是死了,就一定是被遼國人所擒,可醒了之後第一個便听見了喬峰的聲音,心中不由起疑,眼珠轉動,跟著便看見除了喬峰,竟是宋長老也在此地,心中更加納罕,問道︰“是……是峰兒將我救回的麼?”

    喬峰先扶著汪劍通喝了口水,遂將碗放下後,才說道︰“師傅,還記得我們去絕嶺峰之前說過,咱們幫內弟子收到了消息,說是我師伯在不久前從昆侖進入了中原麼?”

    汪劍通點了點頭說道︰“自是記得的。”

    喬峰說道︰“將咱們師徒二人救下的,正是我謝師伯。”說著,他將汪劍通昏迷後的一番遭遇,再次細細說了一遍。汪劍通這才知道,謝孤鴻竟是也在屋內,掙扎著便要起身道謝,謝孤鴻急忙過來,輕輕按住他的肩膀,說道︰“汪幫主無需客氣,你忠肝義膽,保家衛國,實乃我輩典範,今次僥幸將你們帶了出來,可說是好人有好報罷了。”

    汪劍通點了點頭,說道︰“謝大俠實在過謙了,這如此救命大恩,汪某永不敢忘。”

    謝孤鴻又與他客氣幾句,忽然外面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道︰“宋長老,少幫主,大夫來了。”卻是方才宋長老叫手下弟子,去請大夫,此時正好到了。

    宋長老說道︰“快請進。”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進來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身側還背著一個藥箱。見此,眾人向兩旁閃開,謝孤鴻卻開了聲,道︰“我之前封了病人四滿,大巨,石門三處穴道,用以保住他剩下的元氣。”他說這些也只是告訴這個大夫,自己做了什麼,俗話說病不瞞醫,因此將這些事情都告訴給大夫,對方好能夠更加準確的判斷病情。

    這大夫點了點頭表示知曉,然後為汪劍通把脈,而後緩緩說道︰“這位先生醫理極佳,若是不封患者這三處穴道,恐怕他此時元氣早已盡數泄出。”說著不再言語,復閉上眼楮細細診脈半晌,才收回了手,看了看汪劍通的面色,轉頭問道︰“這位兄弟是如何受傷?我給他診脈,發覺五髒六腑均都震蕩極大,其中大腸經所受之傷最重。”

    喬峰說道︰“是我師硬擋了武林高手兩掌所至。”

    這大夫听罷,恍然大悟“啊”了一聲,說道︰“是了,你指給我看。”

    喬峰與宋長老幫著這個老中醫,緩緩將汪劍通翻了個身,使之側臥床榻,眾人只見汪劍通後背的衣服上,已然有了兩個破洞,均都是成手掌的形狀,半點不差,露出里面的肌膚,成黑紫色,尤其是下面那一掌,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還隱隱發出焦糊的味道。

    這大夫見了口中微微“咦”了一聲,從藥箱中取出一枚銀針,刺破了下方的傷勢,待拔出銀針,只見上面竟是微微發黑,皺眉道︰“好歹毒。”

    喬峰道︰“其中一人修煉的是毒掌功夫,此時這毒性如何?”

    大夫微微搖頭說道︰“這毒,若是平常也不如何嚴重,只要立刻擠出毒血,多半都是無事的,可現在這毒卻入了肺腑,這位兄弟的傷雖然被那位先生封住了。可是毒性卻反而在氣海中肆虐起來。”

    眾人一听立刻說道︰“可有法醫治?”

    大夫沉思片刻說道︰“能治,但這位兄弟以後恐怕不能再練武了,不過也幸虧這位先生封住了他的穴道,若不然毒氣攻心,可就不是現在這等情形了。”說著,取過紙筆寫下了一計方子,說道︰“按方抓藥,每日早中晚各服一劑,先抓五天的藥量,到時復診,再行抉擇。”

    眾人听見自家幫主的功夫竟是廢了,心中都大驚不已,但此時不能慌亂,是以宋長老立刻吩咐手下弟子前去抓藥,而後這大夫又取出了九枚銀針,說道︰“我先給他拔毒。”

    這大夫確實是杏林好手,九枚銀針下去,兩個掌印已經消腫不少,尤其是那下方的黑色之傷,已經由黑色轉變為了暗紅色。大夫小心翼翼將手拿開,擦了擦汗,說道︰“還需要兩刻鐘的時間,到時我將他的針起了,這位兄弟就無性命之憂了。”

    眾人連聲稱謝,待過了片刻,那抓藥的弟子返回,大夫檢查了過後立刻吩咐眾人煎藥,喬峰親自動手,將火點燃,沒過一會,屋內就傳出了濃濃的草藥味。

    待藥煎好了,大夫正好也將之前的銀針取下,又幫著把藥給汪劍通喝了,眾人別看是丐幫,但錢財也是不少的,是以給了這大夫厚厚的診金,又送出了大門,這才回轉。

    如此情形,謝孤鴻也知道,不能讓喬峰立刻便走,于是當晚便住到了宋長老給他安排的,旁邊的一間淨室中。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因此謝孤鴻也並不著急,于是就安心住了下來,每日除了吃飯喝水,這些俗事,便是發揮了練功狂人的本色,瘋狂練武。

    有時還去汪劍通屋內,與他說說話。兩個人的交情也像是汪劍通的氣色,一日一日的慢慢好了起來。

    那大夫還真是醫術高超,一個來月,就讓汪劍通能夠下地,行動如常人一般,並且功力竟是也保存了十之三、四。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不過宋長老秘密的與幫中,傳功,掌缽,掌棒,四大護法,共七名最核心的長老聯系上了,他本身就是執法長老,是以,丐幫中的八大長老齊聚在此,而其中四大護法長老,則是負責保護汪劍通的安全。其余之人,在這段日子以來,開始秘密的調查幫內弟子的情況。

    另外,遼國也確實沒有什麼動作,正像是之前謝孤鴻審問那些人說的,只是設立圈套,想擒住汪劍通,用以要挾丐幫。是以這里的事情交給四名長老親自負責,汪劍通與謝孤鴻等人則是秘密返回了中原。

    在河南地界,汪劍通與謝孤鴻和喬峰告辭,不過他這一路上竟是將全部的降龍掌都傳給了喬峰,並且便是打狗棒法,也將所有的招式傳了過去,只是說心法口訣,等喬峰回轉丐幫再傳。

    一路之上謝孤鴻倒是沒有什麼機會,因此現在與汪劍通等人分開,也快進入河南了。兩個人一路前行,當晚到了一個村鎮當中,在客棧中要了兩間上房,吃過了飯,謝孤鴻說道︰“此時正好教你,你且隨我來。”

    喬峰道︰“是。”心中知道自己的師伯要將功夫傳給自己,心中不由得大喜,因為喬峰本就愛武,而且學武的天分可謂極高,是以跟在謝孤鴻身後,進入了房中。

    落座後,謝孤鴻說道︰“蛤蟆功,此時你已經會了,我自不必多說,另外我還有一門得意的功夫,叫釋迦三身功。”喬峰此時倒了兩杯水,放在桌邊,道︰“听名字,好似佛門武功。”

    謝孤鴻點頭道︰“我本意修佛道俗三家武功,蛤蟆功便算是俗家,這釋迦三身功便是佛家,至于道家,我還沒有機緣修習。”他頓了頓,接著道︰“這門武藝修煉起來十分艱難,我收集時,也費了不少的時間。”

    喬峰道︰“收集?”

    謝孤鴻道︰“不錯,三身功,又分報身功,應身功,法身功,我本身是會應身功的,而報身功則是在藏地扎若喜多大喇嘛處得來,他此時已經圓寂,因此在這世上,只有我一人會這門功夫了。至于法身功,你想來听過,便是少林的易筋經。”

    喬峰知道這門功夫定是不俗,但听到易筋經的名字,心中才真的是吃驚非小,問道︰“易筋經與其余兩門合起來才能稱作釋迦三身功麼?”

    謝孤鴻道︰“正是,我先傳你應身功,你且記住口訣心法。”喬峰不敢怠慢,凝神傾听,謝孤鴻緩緩將應身功的口訣秘要念出,喬峰不愧是武學奇才,只是一遍就記住了個大概,待第二遍他已經記全,只是怕有錯漏,謝孤鴻再次念了一遍,發現毫無錯處,便不再教他別的,只是讓喬峰在內心記熟,于是又開始教喬峰如何練法,如何行功,且將自己的一干體會心得,也都傳了給他,最後說道︰“今日就傳你這一門功夫,你回去務必記熟。”

    喬峰道︰“是,多謝師伯,我定會勤加修習,背誦口訣,不敢忘懷。”

    謝孤鴻道︰“好,明日再傳你報身功。”

    喬峰心道︰“我師伯面雖冷,但心地極好,我卻是萬萬不可忘記如此恩德。”想罷,辭別謝孤鴻回了自己的屋內。

    這處村鎮,只是在河南的邊上,是以他們還有幾日路程才能回轉,謝孤鴻如此這般,在接下來的日子,將自己所會的釋迦三身功,盡數傳給了喬峰,其中還為了讓喬峰記牢,停下了幾日路程,只是指點他各種練法與自己體會的心得,並卻讓喬峰每日背誦。

    喬峰也不虧為武學天才,只是幾日的功夫,便將謝孤鴻傳給自己的功夫,記了個牢固。

    而後謝孤鴻又開始傳他火焰刀的功夫,待這門功夫傳完,兩個人已經回到了少室山腳下的大槐村。

    可就在剛剛一入山門,謝孤鴻的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喬峰不解其意,也跟著停住,問道︰“師伯,怎麼了?”

    原來,謝孤鴻剛剛腦中猛地一震︰“神秘物品已在中原腹地出現。”多出了一條記憶,所以才停步,而且多了這條記憶信息之後,就跟小李飛刀的世界一樣,他竟是隱隱的能夠知道神秘物品所在的方向,雖然這種感覺也只是忽隱忽現,並不確切,但他確實有了這種感覺。

    謝孤鴻說道︰“忽然想起了什麼,但卻又抓之不住,我們先進去再說。”

    山門處的弟子,見了謝孤鴻與喬峰,早就急忙向里通報,因此兩個人剛走了半途,喬三槐與喬氏兩個人便接了出來,喬峰見了自己的雙親,當即雙膝跪倒叩頭,高聲道︰“不孝孩兒喬峰,給爹娘磕頭了。”

    喬三槐夫妻二人立刻到了近前,尤其是喬氏,忙拉起了喬峰,好一陣端詳。

    喬峰是從十五歲起便開始行走江湖,倒也回來看望過幾次喬氏夫婦,只不過後來加入了丐幫,事情也忙了起來,因此上一次見還是一年前。

    如今喬峰的個頭比上次見時自然也就長了一截,而且隨著功力高深,身子也健壯許多,不過喬氏依然感覺喬峰瘦了。是以眾人回轉之後,喬氏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的好菜好飯,不停地叮囑喬峰多吃一些。

    喬峰也知道自己母親是怎麼想的,于是大口吃肉,每吃一塊,喬氏便高興上幾分,是以十分愛喝酒的他,反而這一次沒喝多少,吃了不少的牛肉與雞鴨。

    待桌面上的吃喝差不多沒了近半的時候,門派內幾名內門弟子起身跟謝孤鴻見禮,就退了出去。而後眾人推杯換盞,直喝到了半夜,方才散去。

    謝孤鴻也不著急,喬峰回來,自己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至于他們一家如何講述喬峰的身世,那便是人家的事情了,自己不宜多管。

    隨後這幾天謝孤鴻按部就班,勤加練功,有時候還教一教這些門內的弟子武藝,讓他們興奮了好一陣,不過就在半個月後的一天傍晚,喬三槐找到了他,兩個人回轉喬三槐的老房子,發現喬氏與喬峰正在家中。

    進門時,喬三槐說道︰“師兄,我和你弟媳,打算近日就跟峰兒說。這事你知道的也清楚,因此在旁邊幫我等補個紕漏。”

    謝孤鴻答允道︰“好。”說罷,兩個人便入內坐好。

    喬峰上一刻還面色如常,但等自己父母等人坐下之後,便發現自己的雙親,面上竟是帶了幾分苦澀。不由得問道︰“爹娘這是怎麼了?家中出了什麼事麼?”

    喬三槐用手掌撫了撫喬峰的背心,說道︰“峰兒,你今年正好及冠,有些事情,我和你娘需要告訴你了。”

    喬峰點頭說道︰“請爹娘吩咐就是。”

    喬三槐見自己的妻子還有些難色,其實他心中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他認為自己是這一家之主,難道要自己的婆娘沖在前面,將這等為難之事,先說了麼?于是先行開口,道︰“峰兒,那一年爹爹跟你娘兩個人結為夫妻,而後爹爹也算努力,憑著自己的木匠手藝,和偶爾在林中打些獵物,家中也過得去。而且你娘也將家里打點的井井有條,說句大話,那時我和你娘也是羨煞旁人的。”說到這里他笑了一笑。

    喬峰也跟著說道︰“爹爹說的是,你們二老便是現在也是極好的,便是孩兒都有限羨慕了,更何況是旁人。”待他講完,喬氏面上一紅。

    喬三槐接著說道︰“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在別地發生了幾件大事,這事還是你師伯在行走江湖之時,詳加查詢,才打問出來的。”

    喬峰道︰“何事?”

    喬三槐說道︰“在武林中,姑甦有個慕容氏……”他就像謝孤鴻與他講的一樣,先將姑甦慕容氏實乃鮮卑族,燕國皇族的身份說了,而後又將慕容博如何為了復闢燕國,不惜挑起宋遼大戰,傳假消息,給中原武林之事也一一詳細講明,謝孤鴻則是在一旁,補充各種細節。

    喬三槐又將當時中原武林中的二十幾名高手,如何到了雁門關埋伏說了個清楚,講到蕭遠山,跳崖之後,將幼子復又拋上來,到了一具尸體上時,喬峰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只是他依然靜靜的听著,並不插話。

    喬三槐看了看他,又道︰“于是汪劍通便委托少林僧人,將這個孩子寄養在少室山腳下,一戶農人家寄養。而這戶農人還沒有子嗣,便將這孩子視若己出,不過一年之後,這戶農人家的男人,在外打獵,卻遇到人熊的襲擊,幸得一位高人相救,將熊殺死,而後這未高人與那農人有了極好的交情,更是代父收徒,將那農人收入門牆,開始教他武藝。”

    喬峰听到這里早已明白了何事,心中震驚不已,但他性格本就義氣豪爽,並未如何悲傷,是以他雖然已然猜到,喬三槐說的就是自己,但心頭卻暗道︰“爹娘即便不是我的親生父母,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我已經一生都報不完了,更何況他們二老跟我的親生父母又有何區別了?喬峰啊喬峰,你萬萬時刻不能忘了他們二老是如何含辛茹苦,將自己撫養成人的。”

    只听喬三槐接著道︰“而後這農人的師兄,在江湖中尋找師門遺物,卻打探到了幾十年前的舊事,經過多方走訪,終于探明了真相,而後回轉了村中,正好遇到了那孩子的親生父親,原來,那遼國武士摔下懸崖卻奇跡般未死,只是仇恨滔天,蒙蔽了雙眼,想將那孩子的……”說到這里,喬三槐有些說不下去。因為蕭遠山來殺自己這事,一旦說出來,畢竟讓喬峰為難,所以他不再說了。

    跟著他理了理思路,才道︰“那孩子的養父,抵不住蕭遠山,不過那孩子養父的師兄正好返回,隨出手將他引走,並且將事情前後因果與他說開,這一切之事實則都是由慕容博而起,並答應蕭遠山一年以後,無論如何都叫他再來此地,讓那孩子與他相認。”

    喬三槐說的,並不如何順暢,但其中的關節,卻一個不漏,另有謝孤鴻從旁補充,喬峰自是听得明明白白。

    待他將前因後果,所有事情都講述完畢,最後道︰“峰兒,那孩子就是你,我和你娘只是你的養父母,並非親生。你……你可還好麼?”

    喬峰面色凝重,過了半晌,從榻上站了起來,“咕咚”一聲跪倒給喬三槐與喬氏磕頭,任由他們如何攙扶都不肯起身,徑自說道︰“誰說爹娘與我並非親生?如此情深義重,便是親生兒又有幾個能夠做到?我喬峰世世代代都是二老的孩兒,那是萬萬不會變的。”

    一句話說的喬氏如此雷厲風行的女人潸然淚下,摟著喬峰,口中連連道︰“峰兒,你永遠都是娘親的峰兒。”雖然母子兩人淚水盈盈,但喬氏之前只是害怕這事一旦說了出來,自己就要失去喬峰,但此時喬峰如此一說,自是讓她去了一塊心病,而這心病也算是化為了淚水,統統流了出來。

    喬三槐說道︰“峰兒,我了解你的性情,你知道身世之後,反而會對我和你娘愈來愈好,但是為父也要叮囑你一句話,便是你的親生父親蕭遠山,他的心結還未打開,此事還得著落在你的身上。”

    喬峰點了點頭,扶著喬氏再次落座,吸了口氣說道︰“這事全由慕容博那廝而起,方才听爹爹講述,我生父他老人家此時恐怕依然在尋找慕容博,我想再過段時間,便去江湖之上尋找那慕容老匹夫,將他殺了,而後將我父親接來,峰兒定然好好孝順幾位老人家。”

    謝孤鴻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指點蕭遠山,在周邊查詢慕容博音訊,是以便將這事詳細又說了一遍,而後道︰“峰兒,你不妨也在周邊尋找,我料想你親生父親,遠山公,應該就在附近探查。而我也正好要到江湖中尋找師門遺物,順帶去一趟姑甦,幫你查一查那慕容博是否回了燕子塢。”

    喬峰說道︰“多謝師伯指點,喬峰現在想早點了結此事,也好早點孝順幾位老人家。卻是半點也待不下去了,我這就出門。”說著就要站起。

    喬氏急忙攔住,說道︰“這卻是不忙,可以叫你爹爹派遣門下弟子,在周邊市鎮打探。總比你一個人要強些。”

    喬峰想了想,說道︰“是了,那我便再待些時日。”

    謝孤鴻說道︰“峰兒,這些時日,你還得好好考慮一些別的問題,比如你契丹人的身份,這卻是不能作假的。”

    喬峰點頭說道︰“師伯說的我知曉了,待報了大仇,我便離了丐幫,專心伺候幾位老人家安度晚年,一家人好好生活便也是了。”

    謝孤鴻說道︰“只要你考慮清楚,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支持你的,這一點,你無論何時都要記住。”

    喬峰再次道謝,說道︰“峰兒永世不敢忘懷。”

    謝孤鴻頓了頓,道︰“那暫且先如此吧,我明日一早便啟程。”

    幾個人將話說開,心中的大石反消失,當晚幾個人又在給謝孤鴻弄了一桌送行酒,喬峰酒量如海,正好能陪好謝孤鴻。

    到了第二日,謝孤鴻起了個大早,洗漱一番,辭別了喬三槐一家再次啟程前往姑甦,一人一馬行進間,不由得再次化身成為了練功狂人。

    在江湖之中,但凡是個武人,這慕容氏家就沒有未听說過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等威名長盛不衰,在江湖客中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那慕容世家當代的家主慕容復,此時也就十七、八歲,但在江湖中的名望卻不算小,任何人听了他的名頭,都會賣上幾分面子。

    可是慕容復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在他十歲那年,自己的父親竟然死而復生。

    那時他正在家中的還施水閣中,參研各門各派的武功絕藝,卻突然間看到了一個黑影在旁邊閃了出來。

    此地乃慕容家禁地,除了家主允許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內,是以慕容復當下反應飛快,左手橫擺,直接砸向了黑影的額頭。

    不過那黑影卻猛地咳嗽了一聲,伸手卻不慢上半點,不躲不閃,待慕容復左臂到了跟前,他忽的手腕一翻,便已然捏住了慕容復的脈門,後者大驚失色,心道︰“壞了,對方定是貪戀自家的武學典籍,自己當真是莽撞,能到了這里的定是當世一流高手。”

    不料那黑影竟是又發出一陣咳嗽,這陣咳嗽聲極大,越咳越是厲害,直把黑影咳的彎下了腰,並且放開了自己的手臂。

    慕容復心中登時大喜,但他知道對方武功高強,是以他不敢再次出招,身子向後急退,心想︰“我且先出去,再想辦法,將他困在其中。”

    可就在慕容復雙腳剛剛踏出門時,卻听背後有人說話聲起,道︰“復兒,連我也不認得了麼?”說完這幾句話,復又咳嗽了起來。

    慕容復听見黑影的聲音,竟是呆住半晌未動,片刻之後才回轉了身子,運足目力往前看去,只見那人影正好背對窗子,面目隱于黑影當中,不過漸漸的雙眼適應,且隨著這人不住的咳嗽,面目依稀的露了出來。

    慕容復大叫一聲,道︰“父親?”

    這黑影咳了一陣,道︰“是我,快過來。”

    慕容復急忙跑到了黑影面前磕頭,黑影伸手將他摻起,道︰“為父受了重傷,幾年來用盡辦法,也只是恢復了三成的功力,你莫要插言,我有事情與你交代。”

    慕容復方才十歲,但心智卻比一般孩童成熟的多,听慕容博講完,便即跪坐在他面前靜靜的听著。

    慕容博首先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講了一遍,一直講到了晚上才算說完,听的慕容復目瞪口呆,且暗暗欽佩,道︰“父親謀劃周祥,只是可恨那謝孤鴻竟是將父親傷的如此之重。”

    只听慕容博嘿嘿冷笑道︰“傷了也就傷了,但慕容家還有你,便有希望,我料想此事必然不能再瞞多久,因此我們父子必須重新謀劃一番才可。”

    慕容復說道︰“父親說的是,孩兒聆听教誨便是。”

    慕容博點頭說道︰“你且記得,這事必然會被人知曉,因此你權當沒見過為父,別人說什麼,你便只是按照為父死了答復便可。那些人就是想要報仇,但你一口咬定,這些人也是顧忌頗多,萬萬不敢明目張膽的拿你怎樣。”

    慕容復道︰“是。”

    慕容博又道︰“而後,你每日來此,為父雖然功力只剩下三成,但諸多武功我統統抄錄了副本,你需每日勤學苦練武藝才行。”

    慕容復道︰“是。”

    慕容博剛又想說,卻再次咳嗽了起來,慕容復連忙起身,給他拍胸扶背了好一會,這才好轉,他穩了穩心神,接道︰“你學了武藝,便要到江湖之中行走,見到不平事,便管上一管,將你的名望養好,這是其三。”

    慕容復再次道︰“孩兒明白。”

    慕容博道︰“其四,待你聲望大增,便開始慢慢籠絡人心,爭取收歸己用。其五,到了那時為父在吐蕃國下的一招暗棋,也便可以成了,屆時我慕容家的勢力,也有了一定的基礎,便可用此在宋朝揭竿而起,而大遼與西夏本就與宋國,有了極大的仇恨,屆時我們游說一番,天下必然大亂,我們慕容家便有了復國的希望。”

    慕容復年紀幼小,但也听的父親的計策,極其踏實,好似沒有什麼奇謀妙計,但若是一步一步行來,卻成算極大。心中不由得大喜過望,說道︰“父親說的是,王霸之道不過如此。”

    慕容博說道︰“這其中倒也有個幾難點,而重中之重,便是培養親信人士,招募軍卒揭竿而起之時,必定需要碩大的財力支撐,我慕容家雖然家底殷實,但卻也不甚夠用,是以這些年我等必然要多多積累銀錢方可,若不然這計劃便定然是不成的。”說到這里,他捏了捏慕容復的肩膀,接著說道︰“你姑姑王家財力極盛,並且這些年間,讓我知曉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你姑姑家的母親,竟是西夏國的皇太妃,如有了西夏的支持,錢財方面便可大大減少我等的阻力,是以我若沒記錯,你還有個表妹,你要待她好些才是。”

    慕容復心道︰“表妹剛剛降生不久,爹爹如何得知?不過她十分可愛,我如何會對她不好?爹爹是叫我和他家聯姻,我自是能夠看得出來,可表妹是不是也太小了些?”他心中雖然如此想,但仍是對復闢大燕國,向往不已,因此心中又道︰“爹爹原先便常常教導自己,大男人便應該做此等大事,為了大燕即便放棄一些自身的喜好,又能如何?”是以點頭說道︰“父親放心,我必定對表妹極好的。”

    慕容博道︰“你記住便好,今日已經晚了,莫要讓人起疑,你且去吧,明日再來。”

    慕容復雖然心有不舍,不過還是說道︰“是,明日孩兒再來拜見父親。”說著,退出了還施水閣。回到了自己的房舍,飯也忘了吃,倒頭便睡。

    第二天他命僕人多準備一些吃食,而後胡亂吃了一些,趁人不備,用厚紙將食物包好放在懷中,然後再次以練功為名,進入了還施水閣。卻見里面空落落的,沒有半個人影,他不由的叫道︰“父親,父親可在麼?”

    話音未等落下,便感覺肩膀被人輕拍一掌,轉頭看去,正是慕容博,他急忙將懷內的食物拿了出來,道︰“父親沒用飯吧,這是孩兒特意讓僕人做的,父親放心,我帶食物卻沒任何人發覺。”

    慕容博不由得正色,說道︰“下次絕不可如此做了。此一時彼一時,便是真無人發覺,此等不必要的事情,你也不可再辦,我自有辦法。”

    慕容復雖然有些委屈,不由得還是點了下頭,說道︰“是,孩兒必然多加注意。”

    慕容博見他答應,這才略微戴上了些笑容,將紙包拿了過來,打開吃幾口。慕容復則是跑到了旁邊的書架上,拿起一本武學典籍看了起來。

    慕容博見他勤奮,心中歡喜,三口兩口將食物吃盡,而後雙手一合一搓,將紙包搓成了紙屑,跟著灑出窗外,不留半點首尾,轉頭說道︰“復兒過來。”

    慕容復聞言走了過來,慕容博將他手中的書籍取過,見封皮上寫著《十八破》三字,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這十八破乃是青城派的武藝,早已失傳,你便是學會了也別想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了。”

    慕容復微微納罕,道︰“父親現在便教孩兒武藝麼?”

    慕容博將這本《十八破》插入書架當中,略略思考片刻,說道︰“為父細細考慮了一番,與其保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頭,還不如專精幾門武藝。”上下掃了掃慕容復,接著說道︰“我慕容家的三合指,你修煉的如何了?”

    慕容復道︰“三合指,在孩兒三年前便開始修煉,想來現在已有小成。”

    慕容博聞言微微皺眉,道︰“你且施展兩指我看。”說著,伸出手掌,晃了一晃。

    慕容復見此知道其意,運起功力,朝著自己父親的手掌點了一下,而後好似手臂跳起,復又落下,再次點了一指。可慕容博卻在他最後這一指時,猛的五指並攏,將他的指頭捏在了手中,任憑慕容復如何運功,那手指好似長在了自己父親的手中,無奈只好收了功力。可慕容博卻厲聲道︰“這便是你說的小成麼?”

    見父親發怒,慕容復立刻跪倒身前,道︰“還請父親責罰。”

    慕容博道︰“你且起來,讓你看看咱慕容家的三合指究竟為何。”慕容復聞言起身,站在一邊,但見慕容博只是立于原地,伸出右手凌空朝著身側的書架連點了三指,他每點一指,書架便“咚”的輕響一聲,而隨著這聲音,書架中其余書竟是動也不動,那之前的《十八破》卻“嗤”的竄出一些,待到“咚咚咚”三聲過後,那《十八破》竟是嗖的一聲,跳了出來,慕容博手臂不動,手指張合間,已經將這本書冊復又拿在了手中。

    這一下只把慕容復看的目瞪口呆,心道︰“想來父親被人所傷,只恢復了三成功力之事,是父親謙虛了。”

    不過慕容博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冷哼一聲,說道︰“現時我據此書架有幾步?”

    慕容復答道︰“五步多些。”

    慕容博道︰“不錯,若是我功力全勝之時,即便再遠上數倍,一指便能將這書反彈出來。”

    慕容復聞听此言,方才知曉,自己的父親功力只剩三成,絕非虛言,面露愧色說道︰“孩兒必定勤練不綴,多多向父親請教。”

    慕容博說道︰“好級,你有這心我自是高興的。”而後輕輕撫了撫慕容復的肩頭,說道︰“復兒,你萬萬要記住,現在所做的一切,等到我們父子重新恢復大燕國之時,全都是值得的。”

    慕容復口中連連稱是,慕容博道︰“你今日便開始單練三合指一門功夫,有何不明便問為父。”

    慕容復道︰“是”說著在一旁開始練起了三合指,如此這般,慕容復每日都來還施水閣修習武功,慕容博則是從旁指點,他雖然此時功力只剩三成,但見聞卻是比慕容復多了太多。無論自己的兒子在練功時踫到了任何問題,他三言兩語便能夠解開。

    並且隨著他表妹漸漸長大,慕容復又有意結交,是以兩個小人兒的交情也愈來愈好。

    待慕容復長到十五歲時,他的功夫已經在姑甦一代極有名氣,並且在慕容博的指點之下,他開始每年特意抽出一段時間,闖蕩武林“行俠仗義”到是也結交了不少的武林中人。

    而且他雖然年紀輕輕,但功夫卻是實打實的高明,因此本就是武林世家的慕容復,又過了兩年,在武林中漸漸的開始有人稱呼他為南慕容。與丐幫的少幫主喬峰,合稱為北喬峰,南慕容,在武林中年青一代,持之牛耳。

    這一日慕容復在還施水閣出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突然有僕人跑了進來,並且遞上了一張帖子,慕容復伸手接過,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一句話,道︰“白駝山,謝孤鴻今日傍晚必然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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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七章 水閣


     看到帖子上的謝孤鴻三個字,慕容復在心中“咯 ”一聲,暗道︰“這人怎會突然跑到了我姑甦慕容家?難道是知曉了我父親的消息麼?”跟著搖了搖頭,心中又道︰“不對,不對,這事除了自己以外任誰都不知,不如,我且看看他的來由再說?”想罷,對那名僕人說道︰“遞帖子的人呢?”

    僕人說道︰“那遞帖子的只是一個孩童,我們問他是誰讓他來的,他只是說有一個身材猥瑣的乞丐,給了他一錢銀子,讓他將帖子遞到咱們府上。”

    慕容復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僕人道︰“是。”說著,轉身退走。

    慕容復見他出去,拿著手中的帖子,翻來覆去的又看了幾遍,心道︰“這事我得先稟告父親一聲,然後再作計較。”打定了主意,他從屋中走了出來,看了看四下無人,快步的來到了還施水閣,推門而入。

    只見不遠處的窗戶下面,慕容博正在盤膝而坐,雙手如圓,抱在丹田之上,顯然正在練功,慕容復的腳步聲雖然很輕,可在慕容博听來卻再熟悉不過,是以他仍是不理不睬,雙手緩緩從胸口到小腹,再從小腹到胸口,反復錘煉內息三次這才停住,張開了眼楮,看著慕容復,道︰“何事?”

    慕容復道︰“父親請過目。”說著,走到近前,將手中的帖子遞了過去。慕容博接過看了看,然後又還給了自己兒子,道︰“天下間,這人看似最是講理,但卻只講他自己的道理,別人的道理,只不過大部分與他相合罷了,是以一旦發生沖突,他定是將自己的道理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容不得旁人反駁。”慕容復听了,點頭說道︰“父親,難道他在燕子塢,也要跟咱們將道理麼?”

    慕容博說道︰“他只講他的道理。但你也無需放在心上,這些年你的功力大進,能有為父全勝時期的七八成功力了,是以你現在立刻就走,只要再行修煉六七年,便可與那謝孤鴻抗衡。”

    慕容復此時一心恢復燕國,是以自己的武功還不夠高明的時候,走為上策,並不感覺丟人,只要能夠復國,他現在幾乎任何事情都是肯做的,因此沒有半點猶豫,道︰“那你呢?”

    慕容博冷笑了幾聲,道︰“我自是也會走,但不會跟你一起走。”他說的這話,作為他兒子的慕容復自然知道是何意思。因為這些年間,父子兩個人已經把復國之路上的一切艱難坎坷,都一一推舉了出來,往後一旦踫到,自己兩個人應該怎麼辦,早就想好了後路。

    見自己父親如此一說,慕容復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事不宜遲,我即刻便走。”說著直接便轉身走出了還施水閣,而後他立刻叫過一名下人,說道︰“你且立刻去通知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四人,去姑甦城中雲上樓與我會合。”

    僕人不敢多問,點頭道︰“是。”隨即出門分別叫人,去燕子塢左近的青雲莊,赤霞莊,金風莊與玄霜莊通知鄧百川四人。

    慕容復早有準備,在自己屋中的櫃里,提出一個包裹,拿上自己的寶劍,出門在馬廄拉出一匹馬來,翻身騎上,在燕子塢側門便跑了出去……

    謝孤鴻一路感覺著自己需要尋找的神秘物品,一路往姑甦而來,只不過這種感覺忽隱忽現,若有若無,但他有了小李飛刀世界的經驗,方開始都是這樣,是以也不著急,一邊練功,一邊騎馬而來。

    因為他現在與丐幫交好,是以他委托本地丐幫中的一個弟子,幫自己給燕子塢遞上自己的帖子。

    而後他在城中找了家客棧,將自己的馬匹寄存在哪,又吃了點飯,看看日頭,從中天略微西轉之時,便直接出了店門,趕到了燕子塢。

    這燕子塢,是慕容家祖上燕國被滅以後,便逃禍到此,而且帶來了大量的燕國皇室的寶物,因此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經營,直把這里修建的好似一幅畫卷一般,青山碧水,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一一點綴其中,讓人如同在畫中行走。

    謝孤鴻本就十分守時,並且級守規則,不過那得分什麼情況,第一次對方如果逃避自己的規矩,那第二次謝孤鴻便會按照本心的喜好,再無任何束縛。

    他在燕子塢,好似閑庭信步般游覽到了傍晚,這才來到了湖上,見一葉小舟停靠在側,足下一點,人已經立于船上,解開繩索,他手起一掌,擊在了船尾的水面上,波浪登時“嘩”的一聲響起,小舟無帆自動,朝著對岸航行而去。

    等到了速度減緩之時,謝孤鴻再次向後拍出一掌,那小舟便再次猛地向前竄去。如此循環往復,謝孤鴻連擊多次,已然到了湖心的位置。

    不過就在這時,從謝孤鴻左側竟是又出現一條快船,往這方而來,這船被造的又窄又長,好似小號的龍舟相仿,前二後二共有四名漢子,齊齊滑動水漿,而在中間卻立著一個風姿卓越的女子,這女子模樣只有二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白紅相間的衣裳,往臉上看卻有些怒氣沖沖,見謝孤鴻的小舟在自己的船側行來,用手指了指,道︰“你是何人,敢擅闖我姑甦王家?”

    謝孤鴻掃了掃這個女子,道︰“我去找慕容復,不是去王家。”

    這女子冷笑兩聲,說道︰“怎麼?他連承認來找我,都需要找借口了麼?”

    謝孤鴻暗自皺眉,見她言談間如此無禮,也就不在分辨,回手一掌擊在水面,小舟“嗤”的一聲,向前猛地竄了出去。

    那女子見了心中大怒,用手點指,道︰“追上去。”那四個劃水的漢子听了,立刻齊齊動手,船槳齊搖,快船立刻箭射一般,朝著謝孤鴻追了過去。

    謝孤鴻也不理會,只是一掌一掌擊在水面,過不多時,小舟已經度過了湖面,停在了岸邊,謝孤鴻飄身下船,向著慕容家大宅的門房而去。

    那女子也緊隨其後,追上了岸來,只是他見謝孤鴻真真的是去慕容家,心中反而更加盛怒,說道︰“將他與我拿下了。”身後的四個漢子登時追了上去。不管不顧朝著謝孤鴻撲去。

    謝孤鴻如何能夠讓他們拿住?身子一抖,這四名大漢口中“啊”的一聲慘叫,卻是被他反擊回來的勁道,震傷了手臂上的筋骨,朝四面摔去。

    謝孤鴻回頭冷冷的看著這個女子,道︰“只此一次機會,莫要讓我將你扔進湖中。”他本性孤高之極,說的自然也是實話,可那女子本就因為一件事情將心神弄的大亂,而且不久前自己的男人也死了,再加上謝孤鴻如此態度,只讓這女子覺得如果不發泄出來,自己恐怕會立時瘋掉。因此听他如此一說,這女子竟是不管不顧,雙手上下平伸,快速絕倫的便朝著謝孤鴻頭頂合去。

    謝孤鴻在對方往前一竄,便已經听見了風聲,回頭再看時,見這女子雙手各分上下,朝自己合來,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抄,已然將她左手腕抓住,跟著運功在地上旋了一圈。手指松開時,直將對方甩飛了出去。

    這女子是雙手上下合擊,但一只手被抓,再被對方一旋,另一只手自然也合不下去,緊跟著,她只感覺天旋地轉,再看時,身子竟是飛到了半空,好似騰雲駕霧一般,只是正當她飛到湖水上空之時,忽然感覺勁力消散,竟是直直的朝著下方落去。嚇得她“啊”的一聲大叫,跟著只听“咚”的一聲,身子直接便掉入了水中。

    謝孤鴻在扔對方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喊︰“手下留情!”不過他卻全然不理,仍是將那女子擲了出去。

    而後他便見到,此時湖中心竟是又多了一艘小船,船上還有一個青衫男子,只是距離稍遠,看不清具體相貌。

    謝孤鴻轉過身子,不快不慢,不輕不重的走到了房門前,運功提氣,喝道︰“慕容復可在家麼?謝孤鴻到了。”

    他說完半晌,卻不見里面有什麼動靜,伸手便將大門推了開來,可就見一個老僕,正一步三顫的姍姍走來。這老僕離著老遠就見門已經開了,不由得大叫道︰“怎麼如此沒有規矩,是誰啊?”

    謝孤鴻道︰“慕容復可在麼?”

    這老僕說道︰“找我家公子有何事?”

    謝孤鴻道︰“慕容復在不在?”

    這老僕說道︰“我問你找我家公子有何事?”

    謝孤鴻見對方竟是比自己還執著,也不再理他,大步便向里走。這老僕還在身後大叫道︰“怎麼如此無禮?你究竟要找我家公子何事?”

    謝孤鴻穿過一層院子,再次提氣喝道︰“慕容復出來見我。”這一聲正在空中散開,只是在這宅邸範圍之內,定是能夠听見。但半晌過後也沒見什麼動靜,倒是那老僕復又追了上來,質問道︰“我在問你話,你莫非是聾子麼?”

    謝孤鴻轉臉看向他,道︰“慕容復走了麼?”

    老僕道︰“你能不能先說找我家公子何事?”

    謝孤鴻道︰“給你臉面你卻不要,好得很。”不過還未等他有下一個動作,突然就听身後腳步聲響起,他轉頭看去,便發現從門房處走進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那女子渾身濕透,十分狼狽,可那衣裳卻粘連在她的身上,露出的身形卻是極美的,口中說道︰“你……你莫要理我,也不必為我出氣,我自會處理。”

    而那男子則是穿著天青色錦袍,足蹬薄底長靴,身材中上,但卻生的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只是如此一走,便顯得瀟灑飄逸,風度翩翩,側面寬慰道︰“阿蘿,我知道是我冷落了你,但我心中自然是有你的,若不然也不會一出大理便來尋你了。”

    這男子語調幽婉,且態度誠懇,再加上之前這男子在湖中將她救起,是以這叫阿蘿的女子火氣不免消了一二分,道︰“你當真一出大理便來尋我麼?沒去幽會那些狐媚子?”話中語氣稍軟,只是尤其關心這男子的行蹤。其中醋意反而佔了大多數。

    這男子實乃風月老手,見女子如此一說,立刻乘勝追擊,道︰“這是自然,我在大理便天天想,夜夜思,眼前只是你的身影,實在是心中再也受不住這相思之苦,因此這次跟我皇兄請了旨,到大宋通使,連京都還未去,便直接到了你這里來。”

    他們兩個人說著話,腳步已然跨入了大門,方一抬頭,這男子口中“啊”了一聲,驚道︰“謝大俠?”那女子一听他的稱呼,也隨之望去,只見之前那個武功高的出奇的高大冷峻男人,也正轉身看著自己等人,不由得問道︰“你……和他認識?可是你的屬下麼?”

    這男子用手輕撫女子的背心,道︰“阿蘿,這乃是咱們的大恩人。可不是我的什麼屬下了。”這女子一听反而好奇起來,那怒火便暫且壓在了心中,問道︰“咱們的大恩人?”

    此時謝孤鴻也看清了這男子的面貌,雖然近二十年已經過去,但依然能夠認得出來,正是當初自己在大理時見過的段正明的弟弟,段正淳。

    謝孤鴻說道︰“可是大理段正淳麼?”

    這男子自然而然的拉起女子的小手,說道︰“阿蘿,待會我在與你好好解釋,先隨我見禮再說。”說著已然走到了近前,抱拳施禮,道︰“正是小弟,卻不想在這里,與謝大俠重逢,這是小弟內人,李青蘿。”

    這女子本來火氣復又竄起,可忽听段正淳介紹自己時,用了“內人”二字,那火氣瞬間竟是又滅了下來,甚至感覺到了心底微微生出蜜意,是以也勉強行了一禮。

    段正淳再次級自然的呵護般,撫了撫李青蘿的背心,道︰“阿蘿,說起來,我們相識,還要感謝謝大俠哩。”說著,他將謝孤鴻在多年以前如何幫助他們兄弟,將延慶太子的陰謀戳破,幫助當時的段壽輝登上了帝位,簡單扼要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若不是謝大俠幫助,我段正淳如何能夠被封為鎮南王,而後巡視邊關之時,哪能萬幸遇見我的阿蘿你了?”

    謝孤鴻在一邊見了,心中有些好笑,暗道︰“這段正淳確實是風月中的絕頂高手,無論說什麼都會將女人哄得開心不已。”

    果不其然,听見他如此一說,李青蘿心中蜜意大勝,婉言說道︰“如此道來,還真真是要感激謝大俠的。”

    段正淳再次用手抓著李青蘿的小手,後者也是稍一掙脫,便發現自己愛郎的大手將自己抓的緊緊的,也就任由對方抓著。

    段正淳道︰“謝大俠怎麼來此?”

    謝孤鴻答道︰“我要找一個人。”段正淳問道︰“不知小弟能幫得上忙麼?今次通使宋國,倒是也帶了些人來。”

    謝孤鴻道︰“這人行蹤詭異之極,而且已然詐死數十年,怕是尋常人走了個對面,也未必便會認得出了。”

    李青蘿在一邊听到“詐死”兩個字,不由得當下脫口而出,道︰“詐死……?”

    段正淳問道︰“怎麼阿蘿?你知道是誰麼?”李青蘿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段正淳只好又將目光看向了謝孤鴻。後者說道︰“我說的便是慕容博。”

    李青蘿聞言皺眉道︰“他,真的沒死麼?”

    大理段氏的先祖是在江湖中起的勢,是以大理開國以來,傳統不改,因此慕容博的大名,他當然是知道的,也是訝然不已,道︰“謝大俠這消息是從何處听來?”

    謝孤鴻道︰“我在多年前與他交過手,並將他打傷,這慕容博拼死,並且使詐,我才讓他逃了,自然知道這人究竟命有多大,因此我斷定他絕對還活著,只是在哪的問題罷了。”

    段正淳點了點頭,說道︰“是以謝大俠找到了這里。”

    謝孤鴻說道︰“不錯。”

    李青蘿與慕容家雖然沾親,但卻有些間隙,此時段正淳還在一旁,她自是要向著自己的愛郎的,因此稍一躊躇,說道︰“這些年那慕容復勤奮有加,好似天天都躲在還施水閣當中練武,不如去哪里看看。”說著,用手指著左側。

    謝孤鴻隨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卻是一個院牆,不過他跟著便發現在院牆的一頭,開著一個拱門,因此說道︰“謝了。”說罷,便朝著那處地方行去。

    “慢著。”李青蘿的聲音在後方響了起來。謝孤鴻停下了腳步,道︰“還有何事?”

    李青蘿略微皺眉,道︰“謝大俠雖然在江湖之中,大名鼎鼎,但小女子今日見了實是不太歡喜的,只是段郎在此,我又念你多年前幫助段郎兄弟的恩德,是以才要告訴你,那還施水閣外面有著水中梅花陣,你只要逢三不走,逢五不邁,見九斜行便可了。若不然那還施水閣中的火水便會被點燃,誰都看不到其中是何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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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八章 有理

    謝孤鴻道︰“如此,多謝了。”說著,正見段正淳在一旁略有尷尬的看著自己,便再次朝著對方點了點頭,轉身朝著那拱門走了過去。

    待他穿過拱門,眼前竟是出現了一個比之前庭院只大不小的小湖。

    而在湖心位置坐落著一處建築,這建築簡單至極,面積倒是不小,長度能有五六丈上下,寬度也能有三丈多些,都是用木制結構建造而成,水下顯然有幾個大樁子,用以支撐,離遠了看時,就好像是漂在水面上相仿。

    在這座房子前面的水面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露出一個或幾個供人踏腳的樁子,這些樁子錯落不一,沒有規律,好似修建之時,怎麼方便,就怎麼在水下打的樁。

    這岸邊距離那座水上小屋,差不多能有三十幾丈遠,即便是輕功絕頂之輩,也決計不可能一下便縱出這許遠去。

    謝孤鴻按照李青蘿告訴他的,逢三不走,逢五不邁,見九斜行的方式,果然沒有觸動她所說的“火水”機關。待他一腳登上了房屋前方的門廊,心中差不多已經有數,這里面大半的機會是沒人的,因為他這一路走來,卻已經不停地的運著功力以防萬一,他就是這樣的之人,獅子搏兔,都需全力以赴,更何況是人了。這世上能夠在如此之近,能夠逃過他耳音之人,少之又少。

    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要放松警惕,謝孤鴻推開了這房屋的門,邁步走了進來,發現這處地點還真是沒有什麼人,空落落的,一眼便望的過來,四周的牆壁上,只有一些空空的書架,全無其他物品。

    謝孤鴻負著手,在屋內緩緩的走了一圈,而後在窗戶上,摸了一把,又在書架上隨意摸了幾處地點。

    他翻開手掌看去,見食指,中指,無名指,這三個指頭上,有的微微有灰,有的干干淨淨,心中有了數,轉身從屋中出來,彎腰在湖水中洗淨了手指,而後又在踏著水中的樁子走了回來。

    可他雙腳剛剛一踏上地面,只听外面竟然隱隱有打斗之聲,他立刻從慕容家飛速而出,但見眼前的大湖對面,正有一伙人在相護廝殺,一方兩個人,一方四個人,不過人少的那一方竟全然不落下風,大聲呼喝,兵器撞擊之聲不絕于耳。

    雖然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這些人的面目,但從身形判斷,卻沒有自己要找的慕容博,而且也一定不是段正淳與李青蘿就是了。

    是以他反而不太著急,走到了湖面,上了之前自己乘來的小舟,往回而來,心中卻盤算道︰“我這一路行來,未听到慕容復的什麼消息,可見這人最近是未在江湖中行走,定是在家,而自己遞上了帖子,到了這燕子塢,反而沒尋到人,只有一個糊里糊涂的老僕在,全無旁人,這其中肯定是有問題。而他如此躲著自己,這等行為,有多半的可能是知道慕容博消息的。若不然,為何會如此蹊蹺。”

    正當他來到湖心的位置,那些在對岸打斗之人交戰已到了酣處,只見其中一個黃衫之人,揮舞著手中一條甲葉麟麟的軟鞭,不住的罵*娘道︰“娘*的,你*娘*的!你們再不說出那姓段的在何處,我便烏拉一聲,將你的腦子卷將下來。”說著話,手中卻一點不慢,回手一鞭,朝著其中一個用雙斧之人揮去。

    那漢子舉雙斧擋架,斧刃朝上,他本想雙斧一合,將對方的鞭子剪斷,但是雙手猛一較力之時,就听“ ”的一響,那軟鞭卻分毫未損,反而激起了幾點火星;

    原來,之前他雖然用斧子也磕踫過這人的軟鞭,也是“  ”有聲,但他知道,這應該對方是內力雄厚,擊在斧面所至。但此時用雙斧一剪才發現,對方即便沒有如此高強的內功,單憑軟鞭上好似甲葉的鱗片,也是極堅韌的。

    是以這漢子雙臂登時感覺一震,那黃衫人身法極快,呼的一聲便到了近前,單掌向前正擊在雙斧之上,發出“踫”的一聲,這漢子幾乎拿捏不穩雙斧,不過幸得旁邊有一名頭戴斗笠之人趕來,這人手中持這一把魚竿,朝著黃衫客背心急急點去。

    這黃衫人武功當真高明,身子滴溜溜一轉,不但閃開了背後的魚竿,而且把自己手中的軟鞭也抽了出來,且鞭隨身走,猛地抽向了戴斗笠之人的頸項,大罵道︰“娘*的,你*娘*的,就不能等我將這人烏拉一聲卷死,你再上來。”

    戴斗笠之人知道他武藝高強,口中叫道︰“老四,換位。”說著縱身向旁邊掠去,同時魚竿點出,直取一個穿著藍衣,身材極高,又級瘦之人的右眼。

    再看場中人影晃動,一個使用鋼刀的威武漢子,腳步騰騰與戴斗笠之人換了位置,猛地一刀劈向了黃衫人的頭頂。

    那級瘦之人身法飄忽,來回兩個閃動,已經躲開了背後一人的一棒,與刺向自己眼楮的魚竿,然後身子晃動時,竟是繞到了那頭戴斗笠之人的身後,手中鋼鐵雙抓一立,便朝著對方雙肩拖去。

    而對面的黃衫人不停地大罵,鞭子好像旋風一樣,繞著周身一轉,已然將兩把兵器生生磕了出去。之後猛一甩頭“呸呸”朝著兩人 出兩口濃痰,雖然即便是吐在人身上也是沒甚傷害,但這兩個人實在惡心不過,立刻同時往後躍了出去。

    趁著這點功夫,這黃衫人又在大聲喝罵,道︰“三妹,三妹,你他*媽再不出來,恐怕就在也見不到我了。”對面兩個人心中一驚,暗道︰“這兩個人竟然還有幫手?”立刻對視一眼,打定先拿下對方的心思,猛地復又撲了上來。

    只听旁邊的小林子里,突然響起“咯咯咯”的一陣女子的笑聲,道︰“便是再也見不到你,又有何妨?另外你叫誰三妹?”隨著說話聲,在林子里走出一個穿著一身大紅色衣衫的女子。這女子手中持著兩把柳葉刀,能有三十來歲的模樣,長得極美,可是在兩側的面頰上,各有三道紅色的疤痕。

    她看似款款而來,但速度極快,左手刀瞬間便撩向了手持短棒之人的勃項。這人大驚之下,將棒頭往上一立“嗑呲”一聲,竟是被對方斬掉了一截。再想反擊時,那紅衫女子竟是已經出現在了手持雙斧之人的身側,兩把柳葉刀翻轉過來,當胸刺下。他急忙大喊提醒道︰“小心!”

    這漢子正與那黃衫人斧鞭相交,听見“小心”二字便已經感覺眼前有一個紅影閃過,拼命往後一閃,只听“刺啦”一聲,胸前的衣衫,竟是被劃開了兩條大口子。

    這女子也不戀戰,足下連點,頃刻間到了一旁,雙刀連出“當當”兩聲,分別架開了魚竿與鋼刀。雙腿“嗖”的踢出,將拿著魚竿之人逼得險些放棄兵刃,好在他反應極快,跳出了圈子。

    但這女子用的是連環腿法,一腳剛落,一腳又起,手持鋼刀的威武漢子力大刀沉,但卻有失靈活,正被這女子一腳點在了左臂之上,他口中“啊”的一聲慘叫,但仍發狠自輪刀劈去。卻不料想,這女子的腿法收發隨心,早已跳了開去。

    她剛一出現,便連功四人,使得自己一方大戰優勢,伸手之敏捷,武功之高強,讓對方四人心驚不已,本來略佔優勢的戰況,直接便被掉轉了過去。

    這女子又是“咯咯咯”的一陣嬌笑,而後說道︰“你們保護的那個小白臉,怎麼不來了,便躲在暗處眼睜睜的看著你們身死,也要做了縮頭烏龜麼?”說著,朝著那黃衫人與又高又瘦之人打了個眼色,三個人登時復又攻了上去。

    此時,他們對面的四個倒也不懼,齊發一聲大喊,迎了上去,雙方立刻又戰在了一起,不過這剛剛一交手,那三個怪人便大佔了優勢。

    就看那女子兩把柳葉刀,與她的一身紅衣在場中來回飛舞,好似一朵打著閃電的紅雲。攻到了何人面前,就立刻將對方那人逼得手忙腳亂,幸好這四個人配合默契,相互打聲招呼,采用圍魏救趙的方式,來回支援,一時半刻,倒也沒讓對方輕易得手。

    不過突然之間,情況又變,只听一聲大喊︰“各位兄弟莫慌,段某到了。”一個青衫人手提寶劍,從湖岸小路的轉角中閃了出來,不是段正淳還是誰?

    由于有了段正淳的突然殺出,那四人的劣勢一下子又搬了回來,而且段正淳的劍法高強,再加上一陽指的絕技,五個人合圍那三個怪人,登時便將對方的氣焰壓了下去。直氣的那黃衫客哇哇爆叫,道︰“姓段的孫子,你且將腦袋快快伸了出來,我烏拉一下卷死了你,也省的你活在人世,竟招惹我們老大不快。”

    段正淳自然知道對方是誰,那極高級瘦身法飄忽不定之人,乃是人稱四大惡人的老四,雲中鶴,他實乃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采花大盜,色中惡鬼,不過,仗著他身懷絕技,與絕頂輕功,卻人人又奈何不得他;

    而那不停罵娘,用鞭子的則是四大惡人排行再三,自稱南海祖宗,但人人卻在背後稱呼他為南海鱷神的岳老三,而他手中用的鞭子也不是普通軟鞭,乃是他的獨門兵器鱷尾鞭。其人力大無窮,功力高強。

    至于那女人則比之那二人,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她每過一段時間便會仗著其高絕身手,搶來一個嬰孩,玩弄一番,可一旦玩膩了便將其殺死,之後再過段時間就又偷盜來一名嬰兒,如此循環往復,死在她手中的生命已然不知凡幾,因此人稱食嬰惡女,葉二娘。

    段正淳不但知道他們是誰,還知道他們的老大是何種樣人,是以他此時只求快速拿下他們其中一人,若是不然,等到他們的老大前來,那自己等人便會更加凶險。因此他手中寶劍與一陽指結合,毫不保留的朝著對方幾人攻去。

    正在這時,謝孤鴻早已用掌力推著水面,從湖中趕了過來,見到與段正淳等人交手之人的模樣,在心中已然大概有數,道︰“正淳,你且和余下幾位朋友退在一旁。”

    段正淳正在焦躁間,听見謝孤鴻的聲音,登時大喜,心道︰“方才只顧與阿蘿敘話,听見打斗聲便趕了出來,一時間竟是忘了謝大俠就在左近。”心中立刻有了底氣,大喝一聲,道︰“各位兄弟且退在一旁。”說著,食指連點三下,那三個怪人知曉一陽指的厲害,不敢硬接,紛紛跳出了圈子。而那幾個段正淳的朋友,也正好抓住時機,各拉兵器退到了他的身旁。

    謝孤鴻上前一步,道︰“段延慶何時能到?”

    這三個怪人上下掃了掃謝孤鴻,發現對方氣勢嚴禁,便是段正淳貴為大理的鎮南王,都如此听這人之言,定是身份不凡,正猜疑間,那黃衫客卻不管那麼許多,直接跳了出來,道︰“怎麼?你又是誰了?竟是知道我們老大的姓名,既是知曉,怎的還要幫這小白臉,真真是不知羞恥。呸!”說著竟是又口吐濃痰,朝著謝孤鴻飛去。

    謝孤鴻袍袖一拂,那濃痰登時倒卷而回,發出“啪”的一聲,扇在了黃衫客的臉上,直把他打的“哎呦”一聲痛叫,直接坐了一個 蹲。可他跟著一瞪那雙小圓眼珠“嗷”的一聲,竄了出來,用手中鱷尾鞭猛地抽向了謝孤鴻的頸項。

    謝孤鴻左手伸出,中指向外一彈,“箏”的一聲,那鞭梢閃電般飛了回去,正中黃衫客的肩下中府穴。這黃衫客眼珠瞪得更圓,口中不住的喝罵道︰“怎麼?被我說中了心事,助紂為虐,便要殺人滅口了麼?”可身子那還能動彈半點?

    一句話說的謝孤鴻險些樂出來,但他伸手卻不慢,斗然間便棲到了那瘦高之人的跟前,這人輕功本就高絕,見謝孤鴻身法如電,大驚之下,哪敢進招?飛也似的往後飄去。可就听身後謝孤鴻的聲音響起“著”的一聲,他登時感覺胯骨環跳穴,酸麻難忍“咕咚”一聲便栽到了地上,手中的一對鋼爪也在慣力之下,摔出了老遠。卻是謝孤鴻足下挑起一顆石子,用透骨打穴法,擊在了他的穴道之上,他此時輕功縱然再高十倍,也是決計施展不出了。

    葉二娘此時早就搶了上來,她見謝孤鴻眨眼間便拿下了岳老三,心知對方武功如此之高,自己要是逃走,那是萬萬沒有希望的,跟著瞧見謝孤鴻瞬間到了雲中鶴跟前,並將其制服,就更加肯定了想法,是以抱著萬一的希望,拼死搶了上來。卻不想謝孤鴻身子動也不動,右腿毫無征兆的向後側踢了出來,正點在葉二娘的小腹氣海穴。再看葉二娘身子如斷線的紙鳶一般,飛出老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黃衫客心中大急,道︰“三妹,三妹,你怎麼樣了?”見葉二娘動也不動,跟著大罵道︰“你這助紂為孽的劣貨,有本事別用妖法,看我不烏拉一聲,卷死了你!”原來,別看他看似莽撞粗人,實則知道自己等人的身手,放眼武林除了他們老大以外,幾招間便能將自己等人制服外,換了旁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因此他以為謝孤鴻定是會什麼妖*法*邪*術,因此才會如此大罵。

    謝孤鴻走到了他的跟前,上下看了看,只見這岳老三腦瓜的頂門不大,可是後腦勺卻不小,看似好像生了個犄角一般,兩個小圓眼楮此刻瞪得溜圓,正凶狠的盯著自己。

    謝孤鴻說道︰“你們老大何時能到?”

    岳老三“哼”的一聲,說道︰“這天下間姓段的除了我們老大以外,都是冒牌貨色,你助紂為孽還想套問我的口風,那真真是痴心妄想了。”

    謝孤鴻轉頭說道︰“正淳,你且讓人先將其余兩人綁了。”

    不過還不等段正淳有所動作,前方小路上的轉角中,又出來了四個人,其中那李青蘿也在。

    原來,就在不久前,她與段正淳回到了自己的曼陀山莊,正在你儂我儂之時,就听外面隱隱傳來了爭斗之聲,段正淳便要她稍等,自己出去查看。可是李青蘿在屋內等了片刻,生怕段正淳出事,是以立刻叫上了山莊之內的幾名高手,前來支援。

    當下李青蘿與段正淳匯合一處,將雲中鶴與葉二娘兩人綁了。只留下岳老三供自己等人查問。

    段正淳嘆了口氣,說道︰“我看你是個直人,那延慶太子當時謀反忤逆,個中緣由你恐怕也是被他所蒙蔽,我也不怪你來,你只需告訴我他在那里,我便立刻將你放了。”

    岳老三嘿嘿一笑,道︰“真真可笑,你口口聲聲說要放了我,卻又讓我出賣兄弟,這等事我岳老二是斷然不會做的,來來,趕緊一刀殺了我也就是了。”

    謝孤鴻在一旁,道︰“我且問你,你乃是我的階下囚,是也不是?”

    岳老三“嘿”的一聲,道︰“你……就算是了。你待怎地?”

    謝孤鴻道︰“何來就算?我制住了你,這難道有假麼?”

    岳老三翻了翻眼楮,道︰“沒假,是你制住我的。”

    謝孤鴻道︰“你認了便好,我再問你,你既然被我制住,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想怎地便是怎的,對也不對?”

    岳老三張了張嘴,頓了一頓,才道︰“這話倒也有理,你且殺了我吧,我眨一眨眼楮,便不算是惡人。”

    謝孤鴻道︰“那個又要殺你了?既然你方才認了這個理,那我想讓你告訴我你們老大在哪,又有何不可?”

    岳老三被他繞的有點蒙,咽了口吐沫,道︰“這……這話倒也有理。”不過他立刻又晃了晃腦袋,說道︰“但出賣朋友的事,我是萬萬不會做的。”

    謝孤鴻道︰“我讓你出賣他了嗎?我只問他在哪?沒準待我趕去,他已經不在那里了,這樣你又怎會出賣了朋友。”

    岳老三聞听此言,心中暗道︰“這話……這話倒也有理。老大現在此時帶著幾名高手隨後而行,這人便是武功再高,也定是會遭到圍攻,我岳老三反而沒出賣朋友,而是舍身將他引入了圈套當中,就算他沒見到老大,那便更不算是我出賣了朋友。是了,是了,我便如此辦。”打定了主意,說道︰“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先發一個誓來,絕不對旁人說出,我才可告訴你。”

    謝孤鴻笑道︰“好,若是我將一會你對我說的話,告訴了旁人,我便在此世上不得善終。”

    岳老三見他發下誓言,看了看段正淳幾人,道︰“你走近一些,我可不能讓他們听見了。”

    謝孤鴻自是不怕他耍什麼花招,上前幾步到了他跟前,岳老三低低的聲音,說道︰“此時我們老大應該到了姑甦城中,具體在哪,那我卻不知道了。”

    謝孤鴻退了開來,道︰“好,你守信用的很,我現在便將你放了。”說著,一拂間,袖口已經拂在了他的穴道上。岳老三登時感覺周身輕便,翻了翻小圓眼楮,說道︰“你雖然助紂為虐,但還算講道義,我今次便繞過了你。”說著指了指,被綁好的葉二娘與雲中鶴說道︰“我能將他們帶走麼?”

    謝孤鴻搖了搖頭說道︰“是你告訴我了你們老大在哪,可不是他們告訴的,我自然不能放過他們。”

    岳老三冷哼一聲,道︰“這話倒也有理,好,那我便告辭了。”說著,將鱷尾鞭纏在了腰間,甩開大步,急匆匆走了。

    謝孤鴻轉身道︰“我去找慕容博也需到姑甦城中,正淳,那葉二娘和雲中鶴乃是惡中之惡,你萬萬不能心軟,明白麼?”

    段正淳點頭道︰“謝大俠放心,小弟省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3:20
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三十九章 活跳屍

    謝孤鴻道︰“那便好。如此,我就走了。”說著,沿著大路,尾隨岳老三而去。段正淳朝他的背影,說道︰“謝大俠,不知何時再往大理一行,家兄也著實盼望著再與謝大俠一醉。”

    謝孤鴻也不回頭,高聲答道︰“我會的。”便身子一轉,先從小路走了一段,而後兜了個圈子,悄悄的尾隨在了岳老三的身後。

    岳老三也算機警,走一段路便朝後看上一看,不過幾次過後,發現沒人跟著,便也放下心來,甩開大步,急匆匆向前趕去。

    謝孤鴻在他身後跟著,瞧他的方向確實是往姑甦城中而去。便又跟了一會,確定之後,便加速從旁繞到了對方的前面,待他進了姑甦城中,復又找到了丐幫在此地的舵口,讓其幫忙打探慕容復的下落。

    之後他又加緊趕回了城門處,見旁邊有一個茶攤,隨即走了過去,要了一碗茶,開始慢慢地喝著,過不多時,就看岳老三正邁著大步,走入了城中。

    謝孤鴻扔下茶錢,跟在了他後面,岳老三穿過了一條街跟著往左側轉去,來到了一個客棧門口,頓了一頓,之後立刻又往前走,謝孤鴻卻一直悄悄的跟在他的後面,在街中來回走了幾圈,復又回到了那間客棧,心道︰“這岳老三卻也不笨,還知道迷惑對手,兜幾個圈子。”

    岳老三快步的走入了這家客棧,探手抓過小二,開始詢問起來,謝孤鴻沒有走的太近,只是在外面靜靜的听著。

    岳老三道︰“跟我來的那伙人呢?”

    小二說話有些戰戰兢兢的,道︰“不知道啊,大爺你走了沒多長時間,那幾位大爺也就一同走了。”

    岳老三道︰“走了?去了哪?”

    小二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結了房錢,便出了店門。”

    岳老三松開了他,道︰“朝哪個方向走的?”

    小二指了指左側,道︰“那幾位大爺出了門,便朝著這面走的,究竟是去哪,我卻是不知道了。”心頭暗道︰“我說的可不是假話,那些人出門,也許七拐八轉的換了方向,誰能知道?”

    岳老三自言自語道︰“麻煩了,這下麻煩了!”說著不再理會小二,從客棧中復又走了出來。謝孤鴻听見他腳步聲,自是躲在了一旁,他功力精深,岳老三在屋內的說話,便被他听了個清清楚楚,雖然言語並沒有說明他的同伙是誰,活著究竟是到了那里,但其中的大概意思,謝孤鴻還是能夠猜出來的。

    見岳老三出來之後,在原地左走幾步,右走幾步,在大街上來回踱步,沒有一刻消停,就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忽然間他身子動也不動,一雙小豆眼嘰里咕嚕的在眼眶中轉了幾圈。然後大踏步又向著城門而去,謝孤鴻復又不緊不慢的跟上。

    岳老三出了城,展開身法,就跟大跳蚤似的,一竄一竄的往前行去,跟著往右轉個彎,朝著一座大石頭山上爬去,他內息雖然無法和謝孤鴻比較,但內功確實不弱,待他翻過了這座山,再另一側又走了下去,接著便朝另一座山上攀爬,如此一連翻過了三座山頭,最終停在了一座山峰頂一處平地。

    這座山,全都是樹木,和周圍的石頭山,形成鮮明的對比,只是在頂端有一片空地,岳老三到了這座山上,猛地吸了一口氣,發出一陣嘯聲,他內功厚重,聲音在山與山之間來回撞擊,傳出級遠,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這嘯聲才停止下來,恢復了寧靜。

    這岳老三“嘿嘿嘿嘿”的一連串嘆了好幾口氣,而後東走一圈,西走一圈,且每走一圈,便嘆上好幾口氣。

    謝孤鴻在旁邊的小樹林中,看著他這等模樣,不由得好笑,如此這般大概一個多時辰,忽听得東面山壁上,響起“嗷嗷嗷”的幾聲大叫。這岳老三听了雙手猛地搓了搓,大罵道︰“你******怎麼如此之慢?害得老子再此等候多時了。”

    只听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大爺他們沒攔到人,派我們四下打探,弟子腳程極快,走的便遠的多,听見師傅召喚,自然返回時路程也就要多些。”話音落下,從東面山壁上走來一人,這人滿頭大汗,眼珠子極大,好像他猛勁一睜,就能將兩顆眼珠子飛出來似得,腦袋瓜子碩大無比,後腦勺卻極小。穿著短衣勁裝,足下蹬著一雙厚底官靴。

    岳老三看見他的模樣,當即大怒,伸腳便將這個人踹了個跟頭,大罵道︰“既然老大讓你去打探消息,你就不應該過來找我,既然過來找我,就他媽不該如此之慢,既然如此之慢,就不該他媽滿頭大汗,你滿頭大汗自是功夫練的不到家了,說出去我南海鱷神的徒兒如此不中用,便大大丟了臉面。”

    他徒兒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混沒在意,道︰“師傅教訓的是,既然徒兒大大丟了您老的臉面,就要想辦法找補回來,我們師徒這就去再次打探消息。搶在別人的面前,也好在老大面前大大的露臉。”

    岳老三听了點頭說道︰“這話倒也有理。”用手一指東面,道︰“走。”說著便邁步走去。他徒兒卻立刻說道︰“師傅,那面我已經打探過了,現在我們去東南方向看看,說不定會有消息。”

    岳老三說道︰“好。”說完剛要走,卻大搖其頭,道︰“壞了,壞了,我忘了,我忘了。”跟著一把,將他徒弟拉到了近前,道︰“老大在那里,我得將一條重要的消息,先告訴他才行。”

    他徒兒听了,一臉好奇,問道︰“是何消息,比攔截那段正淳出使還重要?”岳老三听他如此一問,抬起又是一腳,將他徒兒踢了個跟頭,然後一臉神秘莫測的說道︰“你師父我的武藝,天下第……第……那個。”

    他徒兒一 轆,又在爬了起來,說道︰“師傅的武藝自然天下第……那個。”

    岳老三大點其頭,說道︰“不錯,但今天你師父卻踫見一個人,你師傅和他大戰半個回合,就被他點中了穴道,你猜他是誰?”

    他徒弟連連搖頭,問道︰“是誰?”

    岳老三大怒道︰“你怎的如此不中用?這等小事,便是猜也能猜到,比我武功高的,天下間絕不超過……超過……沒幾個,而他自然是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如果這人還跟在段正淳的身邊,我們得先讓老大知曉才行。”

    他說的囫圇半片,還有些詞不達意,但他的徒兒听了卻大吃一驚,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師傅是個什麼樣的人,除了老大之外,他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此時卻心甘情願的說有個“天下第一高手”那這人的武藝,必定是十分高強的。因此立刻說道︰“師傅,那我們先去將這消息告訴老大,那露的臉,必定比得到段正淳在哪的消息還要大些。”

    岳老三小豆眼再次轉了轉,心道︰“這話倒也有理,我在天下第一高手的手中能夠半點傷害不受的逃了出來,便已然是大大的露臉,葉二娘那娘們以後只能叫做葉三娘了,這一次我可是叫定了岳老二。”是以點頭道︰“這是自然,你快快頭前帶路。”

    他徒弟應了一聲,立刻從東北的方向下了山,岳老三在後面不停的催促,兩個人咋咋呼呼的往下走去。

    謝孤鴻在一旁由頭至尾的看在眼內,听在耳中,不由得感覺有些好笑,但正事他自然不會忘記,心道︰“他口中的老大,定是在幾十年前逃走的延慶太子了;找到慕容復應該不難,畢竟丐幫的消息極是靈通,只要他在江湖中走動,遲早能夠打探的到,我先去會一會這段延慶再說。”足下輕點,來到了這一側的山頭,朝下望去。

    只見那岳老三和他徒兒此時已經到了半山處,卻是岳老三覺得自己徒兒腳程太慢,是以用手拎著他的腰帶,往下疾奔。隨著山風不停地吹上來幾句髒話,都是岳老三訓斥自己徒兒武藝不精,或者大聲罵*娘的聲音。

    瞧見他們到了山腳下,謝孤鴻這才展開身法,如同一只大鳥,直直的朝著山下飛去,每每速度實在太快之時,便用腳一點樹梢,緩上一緩,而後再次飛掠十五、六丈,再次點一點樹梢。只是在飛掠之時,他用眼楮死死的盯著岳老三與他徒弟二人,不要讓他們發現即可。

    是以用了沒多久,謝孤鴻便到了山腳下,往前快速的趕了片刻,就已經再次吊在了岳老三與他徒弟的身後。形成了岳老三嫌棄他徒弟慢,而謝孤鴻又嫌棄岳老三腳程慢的格局。

    實言來講,岳老三武藝不差,腳程也絕不算慢,內力也悠長的緊,單手提著他徒弟的腰帶,仿佛輕若無物,無論是山岩還是碎石等多麼難走的地形,他竄來竄去,速度幾乎不減半點。而他手中的徒弟,則是指手畫腳的,來回用手指著方向與道路,恍若後世的司機一般。

    謝孤鴻隨著他們走過了一條谷底,翻了三個山頭,跨過了一條小河,前方卻出現了一大片碎石場。可是不等到了近前,謝孤鴻就听見了一陣打斗之聲。

    岳老三在他前面,自是也听見了爭斗聲,登時一松手,將他徒兒扔在了地上。而後“嗷”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鱷尾鞭,竄了上去。

    此時這碎石場正中有幾人在凶險廝殺,其中一人是個青袍客,最是顯眼,因為他的兩腿,好似全然不沾地,就那樣一直距離地面一尺來高,飄在空中;他的臉面的也形同僵尸,絲毫沒有任何表情,眼楮也一眨不眨,若不是有時微微轉動,直叫人以為他真是個千年僵尸成精。再細細看來,卻是他手中有兩條細鐵杖,每根鐵杖都有七八尺的長度,此時他就是用這兩條拐杖交替支在地上,左手杖點地時,便是用右杖攻擊。右手杖點地時,便是用左手杖攻擊。雙掌往復極快,因此使之看似好像雙腿飄在空中一般。

    與這個活跳尸模樣之人交手的,是兩個紅衣黃帽的四十來歲喇嘛,這兩個喇嘛手中均拿著雙鈸,只是個頭稍高點的喇嘛,右手使用的金鈸極大,如同鍋蓋,左手鈸小些,好似海碗。而另一個個頭稍矮的喇嘛正好與他相反,右手鈸小,左手鈸大。

    此時他們正廝殺到凶險處,別看那活死人好像是腿腳殘疾,可手上的功夫著實高明,兩把細鐵杖交替相攻,一杖杖或砸,或撩,或劈,或點,只要每出一招,都會將其中一個喇嘛逼退半步。不過這兩個喇嘛顯然也是武功極高之輩,一個剛剛退後,另一個正好從旁殺到,如此循環往復,三個人竟是形成了僵局,誰也奈何不得誰。

    正在此時,那個頭個稍微高些的喇嘛,退了半步之後,竟是沒如先前一般,立刻攻上,反而再次向後快速的退了一步。

    他這一退,三個人的節奏登時被打亂了。跟著這高個喇嘛一聲大喝,左手那小些的金鈸竟是突然脫手飛了出去。發出“嗡”的一聲,直奔那活跳尸的勃項斬去。

    這活跳尸心中一驚,不過他畢竟反應極快,用鐵杖往上一挑,正點在那金鈸中間,“嗚”的一聲,剛好在他的頭上飛過。

    此時那個頭低些的喇嘛,跟著又上前一步,用左手大鈸擋在胸前,好似是個大盾牌似的,右手鈸卻直取活跳尸的下盤。

    活跳尸口鼻不動,空中卻響起一聲冷哼,雙杖交替,左手杖沒等他金鈸踫到,早已經點向他的頭臉。不過這個喇嘛反應也是不慢,護在胸前的金鈸往上一提,“當”的,再次被擊退了半步。

    可就在這時,活跳尸感覺耳側“嗡”的一聲,一股子涼氣在他腦後升起,也就是他武功極高,應變迅速,往下一低頭,跟著左手松開杖身,復又抓牢,身子登時矮下去一截。呼的好似一陣旋風在他的頭頂刮了過去,卻是之前那高個喇嘛的金鈸,竟是在空中劃了個弧形,復又飛了回去。

    活跳尸不等動作,感覺另一側又是一股惡風撲了過來,原來,那稍低一些的喇嘛,也將小鈸飛旋了過來。這活跳尸這會真真是成了僵尸,只能直邦邦,直勾勾的向後跳了開去。

    原來,這兩個喇嘛的小鈸之上,都有著一條細細的絲線,這絲線乃是吐蕃國的雪山火蛛吐的絲制成,十分堅韌,便是寶刀寶劍也未必能夠傷其分毫。

    再看場中兩個金鈸,在半空中不住的飛舞旋轉“嗡嗡”作響,活跳尸竟是連續退了三退,才穩住身形,得空還手。

    不過那兩個金鈸在空中輾轉騰挪,全然沒有半點規律,再加上那兩個喇嘛時不時的也突進到了跟前,進行貼身短打,是以一時間這活跳尸,竟是十招中只能功攻出三、四招。

    就在這個時候,岳老三正好趕了過來,見到自己的老大以一敵二,竟是隱隱落在了下風,當即大喊一聲,沖了上來,鞭子一擺,卷向了距離他最近那矮個喇嘛的勃項。

    這喇嘛功夫極高,猛的一低頭,手往後甩,那空中飛舞的金鈸登時轉了個個,“嗡嗡”作響的朝著岳老三飛去。

    岳老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兵器,不過他的鞭子也並不算短,口中大叫道︰“給我死來!”竟是不閃不避,手腕一翻,那鞭子頭也憑空轉折了回去,照著那喇嘛脖子再次纏去。

    只看那喇嘛另一只手往上一抬,大鈸盾牌般擋在了身前,發出“當”的一聲,鱷尾鞭正抽在了金鈸之上,打的火星四射。可岳老三只感覺手上竟是一麻,連帶他半邊身子也被震的酸軟起來。那飛在空中的金鈸還如何能躲開?

    可就在這時只听“撲”的一聲,原來,岳老三這一加入戰團,將那兩名喇嘛的配合正好調開,是以那活跳尸,雙杖只是一個交替,就已經將那飛在空中的金鈸點的向上飛去,跟著左杖一點岩石,身子“呼”的便到了那高個喇嘛的身前,右杖抬起,刺向了喇嘛的前胸,內力到處,發出“嚓”的一聲,竟是直接將這人震得頭腦發暈,活跳尸雙杖連擊,收右杖起左杖,正如大棍般砸在這個喇嘛的頭頂,登時將他打的腦漿迸裂而死。跟著用杖頭一挑一甩。將這人的大鈸呼的甩了過去,正好撞在了矮個喇嘛的小鈸之上,救了岳老三一命。

    這活跳尸武功當真高強,對方陣勢一破,他竟是眨眼間便將對方一人打死。跟著一點腳下碎石,身子跳將過來,呼呼又是兩杖交擊。岳老三也緩了過來,一晃鱷尾鞭,去纏對方的腰身。

    這喇嘛見到同伴慘死,心中懼意早生,見對方兩人同時攻到,左掌往前一伸,那小鈸在空中直接旋向了活跳尸,他盼的自己這一下能夠緩一緩對方來勢,而後大鈸立在腰畔,“當”的一聲,隔出岳老三的鱷尾鞭,跟著轉身便向身後的樹林逃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3:21
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四十章 觀音坐蓮

    這喇嘛武藝強于岳老三,但弱于那穿著青袍的活跳尸,但他的輕功倒也不可小覷,再加上他手中的那小金鈸展開之後,能有幾丈長短,是以反而將自己的兩名敵人拋下八九丈,朝身後竄去,可就在他即將進入樹林之時,從林中對面竟然走出兩個人。

    那喇嘛急急逃命,因此見對面出現兩個人,一個白衣人,一個灰衣人。可還沒等他看清二人相貌,便立刻用手中剩下的那個大號金鈸,往外一記橫掃,想將這二人“掃”開。

    可那白衣人“呼的”伸手往下一捏,快速無論的已然抓住了金鈸的邊緣,跟著中指突地一彈,正中這喇嘛的肩井穴。他登時感覺身子又酸又麻,再也動彈不得,可因為他方才去勢甚急,慣力不減,身子仍是往前飛去,但听“咕咚”一聲,狗吃屎般,搶到了地上。

    追擊喇嘛越來越近的那活跳尸與岳老三,忽見情況有變,立刻停下了腳步,尤其是那岳老三,待看清了對面那兩個人時,口中直接爆叫一聲,瞪著小豆眼,大喊道︰“你……你如何到了這?先放開我的徒兒再說!”

    那穿著青袍的活跳尸則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拄著手中兩根細鐵杖,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白衣之人。

    那白衣人自然是謝孤鴻,而那灰衣人便是岳老三的徒兒了,只是現在這徒兒,雙手雙腳無力垂下,只剩下一雙眼楮正不停地朝著岳老三眨動,大眼珠子幾乎都被他瞪出的比他鼻尖還高出一截。卻是謝孤鴻點了他的穴道,再用左手拎著他的衣領,一路將他提了過來。

    五指一松,將岳老三的徒弟放下,道︰“延慶太子,可還認得我麼?”

    在幾十年前,段延慶腰際中了段正明全力的一記一陽指功力,但仍自拼命搶了一匹馬,且馬匹受驚,這才讓他跑出了皇宮與大理城,而後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腦子也開始愈發糊涂,實在支撐不住時,由打馬上摔了下來。

    待他朦朧轉醒之後,發現左側是一片樹林,他害怕段壽輝派兵緝拿自己,因此起身便要躲入樹林,可剛起身時,他腰間猛地傳來一陣劇痛,兩條腿根本沒有任何的知覺,自是一跟頭再次摔在了地上,他這一摔,腰際更是劇痛難忍,可忽听得背後有馬蹄聲響起,他卻也顧不得許多,以手撐地,拼命地爬入了旁邊的樹林中躲藏,不久之後,果然見到一隊騎兵快馬而過,段延慶心道︰“我此時腿腳不便,決不能出去,便在這林中歇一歇,而後將腿部之傷養好,再去天龍寺讓寺內的高僧主持公道,屆時我只需說,我是當今太子,遲早都會繼位,怎會造反?因此這些都是段壽輝與段正明兩人的陰謀誣陷罷了。只要天龍寺的高僧肯從中調查,我便仍有機會翻盤。”

    想到這里,忽听得樹枝上“悉悉索索”一陣響動,他抬頭看去,卻見到了一只松鼠正在來回的搬運松果,段延慶已然大半天沒有進食,之前逃命也感覺不到什麼,此時他決定再此樹林中躲藏,身體略微放松,肚子中立時便一陣陣饑餓感傳了過來。

    見那枝杈上的松鼠,用兩個前爪抱著松果再次跑了回來,他猛地閉住一口氣,食指迅捷的虛點而出。

    那松鼠在距離地面近丈遠的一棵樹枝上搬運松果,本來他的一陽指功力雖然不低,但若是敵人再此等距離,他即便全力出指,能夠點得到對方,那勁道也必然早已消散大半,猶如輕輕一敲,制人穴道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可此時這松鼠身軀太小,又全然不會抵御之術,自是被他一指點了下來,他身手接住,用手一箍它的頭頸,雙手反方向一拉,直接便將這松鼠的鼠頭扯了下來,而後將尸體倒仰,用口吸在上面,先將這小動物的血喝得一干二淨,而後抓住斷裂處的鼠皮,往兩側一撕,將外皮剝去,大口大口的開始吃起了鼠肉。

    他將骨頭吐在一邊,感覺體力恢復了少許,便開始打量起這處樹林,發現這樹林大多數都是松樹,柏樹之類,樹與樹之間並不太密實,若是有人從外面向內看的話,自己不注意有可能就會被發現,是以他用手撐地,再次朝內爬去,待到了晚上,他已經爬到了里面較深的位置,而後他歇了一歇,用一陽指功力又打下了兩只家雀,可惜這東西肉太少,也沒怎麼吃飽,幸好他在地上找到了幾處野菌和掉落的松果,胡亂吃了一些,幸運的沒有中毒,而後便開始挖起坑來,開始時用手,指甲翻卷,皮膚磨破他也不如何在意,只是時間太長難免不便,實在受不了了,便撿起一粗壯的枯枝,繼續挖。這一晚上竟被他挖了一個半人多深的地洞。

    第二天他依然如此,餓了就打些松鼠,麻雀,渴了就喝些露水,而後繼續挖洞,如此循環往復,三天之後,他已經在此處挖了一個深約一人多高,寬下五六步見方的一個地洞。

    待挖完了洞,他感覺可以暫時告一段落,是以直接便睡了過去,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恍惚間他感覺腰袢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兩條腿竟是時隱時現的恢復了一些知覺,可他猛地張開了眼楮,剛剛起了個身子,但覺後腰嗑呲一聲,雙腿再無任何知覺,可是那疼痛感竟是也沒有了。

    段延慶心中一陣害怕,可他此時仍抱著一線希望,是以也不理會,以手帶腳,來回拾了一些樹杈,枝葉,將那地洞的上面蓋住,而後他住到了里面。

    之後幾日,段延慶除了在里面修練武功,躲避風頭,便是出來打一些動物,收集點露水,除此之外,便是到了大雨天,他也是在這地洞中度過。就這樣,山中不知歲月,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他覺得風聲差不多該過了,用兩根樹杈,撐在腋下,向前走去,可他如此全然不用雙腿,乃平生第一次,是以沒走幾步,便即摔倒,而後爬起,再走幾步,復又摔倒。只是他畢竟在內心深處還覺得自己是皇太子的身份,不肯用手撐在地上走路的丑樣讓別人瞧了去,是以即便是不停的摔跤,他也依然堅持。只是正當他走在一條大路上,好不容易準備進入下一個小鎮之時,一隊騎兵正好迎面奔了過來。

    段延慶舉目四望,發現自己這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兩旁空落落的全然是平地,沒有一處可供藏身之地,是以心中發狠,所幸坐在了路邊,心道︰“你們想緝拿我,只怕也沒那麼容易,我雖然此時雙腿不能動彈,但也要殺你們幾個人的性命,而後一指戳死了自己,便是死了也不能讓你們生擒到段壽輝的面前。”

    他本以抱著必死的決心,功力運在手上,只等對方騎兵到了近前,下馬要抓自己時,好突然發難,幾指先點死對方三、五個人,殺個夠本再說。

    眼看著騎兵越馳越近,段延慶功力也是越聚越足,可那隊騎兵到了他面前之後,竟是理都不理道旁的段延慶,直接在大路之上,疾奔而走。

    段延慶心中不由納罕,見到那隊騎兵在路上轉了個彎,消失在身後很遠的小土山後,才復又反應了過來,暗道︰“好得很,他們可能是見我如此坦然坐在路邊,是以沒有懷疑。”他掖下夾起兩個樹枝做的雙拐,用手往地上拍了一掌,立刻再握住樹枝,身子登時竄起空中,開始又在向前行去。

    如此磕磕絆絆的到了前方一個小鎮上,感覺腹中饑餓,便倒在一處門廊的下方,從腰後拿出事前剝好皮的松鼠肉,開始大口吃了起來。

    正在這時,身後大門開啟,出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人,相貌凶悍,身寬體胖,穿著綢緞面衣服,顯然是個富家奶奶。

    他本以為這老婦會將他趕走,而自己心中正好郁悶無處發泄,便下手點了對方穴道再說,可這婦人看了看在自家門廊下吃著生肉之人,復又回轉了內門,過不多時又在出來時,竟是拿出兩只海碗來,放在他的面前。

    段延慶低頭看去,竟是上尖一碗燴飯,和一碗清水。而後這婦人嘆息一聲,便上街去了。段延慶不管這麼許多,放下鼠肉,抱起那碗燴飯,不等吃,只是提鼻一聞,便覺的這比自己以前吃的山珍海味,都不知鮮美多少,當下便狼吞虎咽的吃盡。

    而後打了個飽嗝,端起那碗水正要喝時,但見水面倒影著一張極其髒亂的臉面。頭發蓬松,一綹一綹的,口鼻之間全是穢雜不堪的骯髒之物,哪里還有身為太子時的半點神采?怪不得那對騎兵對自己理都不理,原來是這等原因。

    段延慶此時才往自己身上看去,發現衣服也是又髒又亂,在林中之時顯然也粘上不少的松樹油子。而後那松油粘性奇強,什麼泥土,動物糞便,枯枝爛葉只要黏上便再也別想弄掉,因此雖然是他本來的衣衫,但此刻竟是連他自己也認不出半點痕跡來。

    段延慶看到這里,不由得悲從中來,無聲落淚大哭,心中悲憤︰“難道我段延慶就如此了麼?哈哈哈,好極,妙極,昔年勾踐臥薪嘗膽,闔閭嘗便驗病恐怕也不及我此時的模樣了吧。我難道還不如勾踐麼?他能成事,終成一代王者,我比他只高不低,如何不成?”

    本來他只想著先保住性命再說,可這一頓飯卻反而激發起了段延慶的斗志,每日晚上只是在城外破廟練武與睡覺,而後白天他練習只用兩根樹枝走路的本領,順帶沿街乞討,尋機報仇。

    可他畢竟此時雙腿殘廢,想重新起勢何等困難?便是下如此大毅力,一練就是近十年,他心中當初激起的那點斗志,卻又消磨光了。

    只因為這十年時光,段壽輝登上帝位之後,將大理國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一派繁榮景象,便是心智再堅定之人看到如此景象,日復一日的心中那些斗志也會被磨光的,段延慶心中此時早已扭曲,甚至變得有些喜怒無常,瘋瘋癲癲。

    這一****走回破廟之時,只是幾天的光景沒有回來,便不知何時旁邊已經被人開墾出了幾畝田地,有一個老者正趕牛耕田,那牛身上還坐著一個小童,嬉笑不已,口中唱道︰“明帝登機乃天授,兄弟二人成佳話,治下百姓耕有田,再無饑寒與苦澀,老者成日笑嘖嘖,男子辛勞肯農作,女子賢良又淑德,明君兄弟齊治國……”這孩童口中唱的歌謠,顯然是兒歌,但說的便是上明帝段壽輝登基以來,深得百姓愛戴與擁護,黎民人人安居樂業的繁榮景象。

    段延慶站在一旁,卻听的心內血氣翻涌無比︰“這小兒口中為他歌功頌德,卻不知他乃是虛情假意的小人,不但搶去了我皇帝的位子,還深深蒙騙了我大理百姓,實乃一代奸賊。”他一邊想,一邊听著小童唱歌,心中更是激憤難當,當想到這些年自己所受之苦,都是拜這段壽輝所賜,衣不遮體,雙腿殘疾,怒火更勝,他再也等不急了,架著兩根木杖便急急往點蒼山方向而去。

    待他來到了天龍寺,求見寺中高僧請其為自己做主之時,那枯榮老和尚見他雙眼戾色脹滿,嘆息一聲,便將他打發了出來,段延慶心中那股火焰,猶如大雨傾盆直直的便將其澆了個透心涼。

    他只感覺天龍寺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自己根本無法無握住之時,腦中再無所戀,心灰意冷之下,見旁邊有一顆菩提樹,便走了過去,仰躺在樹下,心中悲道︰“我便這樣死了也好,此生雖無機會,但我過奈何橋時,一指戳死了孟婆,也不喝她的湯水,唯有來世恢復健全之身,方能東山再起了。”

    他想著想著,便想就此在這株樹下等死,可他畢竟此時功力高強,便是不吃不喝,半個來月的時間也絕不可能就死了。只是身子變的十分虛弱罷了,待在到第二十天的晚上,天色剛剛全然暗了下來,他正恍恍惚惚時,好似見到有個容貌奇美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心道︰“終于要死了,自己在死後能見到觀世音菩薩,便說明來生有望。”只是這“觀音菩薩”自從出現,就面露幾分愁苦與憤恨之意。

    段延慶心道︰“是了,便是菩薩見了我此時的模樣,也是替我發愁,憤恨那段壽輝和段正明幾人。”

    可他睜大眼楮正望著“觀音菩薩”之時,發現菩薩娘娘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鼻息,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段延慶口中不由得喃喃說道︰“菩薩,觀音菩薩,你要……要救我麼?”可下一刻他眼楮竟是睜的更大,心中狂跳不已,就是連呼吸也變的愈來愈急,粗重不已。原來,竟是在他的眼前顯現出了“觀音菩薩”最最美麗的聖潔蓮花,那蓮花是如此嬌艷動人,段延慶只覺得這一刻自己心中那熄滅的火焰,竟然復又燃燒了起來……

    謝孤鴻將岳老三的徒兒放在地上,說道︰“我自然是跟著你到了這的。”

    岳老三“哼”的一聲,道︰“你一直跟著我麼?”

    謝孤鴻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跟著你到了城中,復又出來,而後你叫了你的徒兒,又趕到了這里,我便在你後面,一直看得清楚。”

    岳老三嘆了口氣,轉頭道︰“老大,我跟你說一件事情,就是這個人,將三妹與老四制住了。我便急急來尋你,他若在段正淳身邊我等是萬萬沒有機會得手的。”

    他一說完話,空氣中登時響起一個語調冰冷,平仄皆無,沒有半點情感的聲音來,道︰“你是何人?”

    謝孤鴻道︰“你真的忘了我麼?”說著身形一動,這一動竟是快似閃電,段延慶如此的武功竟是生生沒有反應過來,但見謝孤鴻足尖在他身旁的岳老三腦袋上輕點一下,復又回了原位,岳老三這才“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的頭頂,罵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來來,你將頭伸過來,我也踩你一下才叫公平。”

    段延慶心中立時“咯 ”一聲,他忽然想起幾十年前,就是因為自己與段正明正在交手時,有人在自己頭頂走過,是以分神之下,才中了段正明全力一擊的一陽指力,導致自己雙腿癱瘓。只不過當時那人速度太快,再加上自己立刻中指受傷,逃命還來不及,哪能記住對方的樣貌,因此,只是恍惚間看了個輪廓。

    此時謝孤鴻如此一提點,段延慶那還不知道他是誰?心中登時一凜,暗道︰“他怎麼來了?是了,是了,定是那段壽輝生前,極盡籠絡之能,將他留在了身邊。”是以手中鐵杖一擺,攔在了岳老三的身前,道︰“你且帶著你的徒兒退下。”

    謝孤鴻聞言腳尖一挑,道︰“不錯,我有話正要和延慶太子說。”岳老三的徒弟登時飛了起來,往前落去。

    岳老三此時知曉謝孤鴻武藝高強,即便是自己的老大也未必就能是他敵手,是以只是雙手一探,將自己的徒兒接住,道︰“老大,此時我們共同進退才是,若不然……”說著,一把將自己的徒弟甩飛,落在了十幾丈外,這一甩看似隨意,實則用上了柔勁,他徒兒落地之後,卻沒受到什麼傷害。便是謝孤鴻看了,也在心底喝了聲彩。

    不過異變突生,岳老三剛剛將自己的徒兒甩飛之時,只感覺後腰被點,身子立刻酸軟無力,躺了下去。

    段延慶低頭看了看他,道︰“你且好好睡上一覺,我有事情和他說。”說著手中鐵杖再次向下“嗤”的點出,內力到處,只見岳老三眨了眨眼楮,跟著好似無精打采的合上了眼皮,登時“呼呼哈哈”的打起了呼嚕。卻是段延慶不想讓人听見他與謝孤鴻的對話,力透穴道,點了岳老三的睡穴。

    段延慶手撐鐵杖,眼珠轉動,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謝孤鴻,道︰“閣下與段壽輝或者段正明是何交情?讓得你如此幫助他們?”

    謝孤鴻道︰“延慶太子,想來你應該也听說過我。”說著左手揮出,段延慶眼前地上的一枚石子登時被他掌力碾碎。段延慶瞳孔收縮,道︰“你是謝孤鴻?”

    謝孤鴻道︰“不錯,這些年我常在江湖中行走,何曾在大理待過了?”

    段延慶道︰“你的意思是,幾十年前,你到了大理,乃機緣巧合?”

    謝孤鴻點頭說道︰“正是!”

    段延慶听罷,大笑道︰“嘿嘿,嘿嘿!你是說我不能登上帝位,實乃天意弄人麼?”他本就使用腹語說話,聲音是從肚子里發出,自然沒有半點感情,而這一笑,則是更加慎人。

    謝孤鴻道︰“延慶太子,我今日來此,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段延慶听罷,心中卻納罕不已,過了半晌,冷哼一聲,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謝孤鴻道︰“我從不用什麼花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是以,我確實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段延慶靜靜的盯著他半晌,發現這人對自己十分坦然,不由得信了兩分,道︰“現在我還真想听你說,讓我幫你什麼了。”

    謝孤鴻點了點頭,道︰“你現在是為西夏一品堂效力,是不是?”

    段延慶腹中“哼”了一聲,道︰“這天下間能讓我效力之人,恐怕還未生出來,我雖然身在一品堂,卻也只是利用他們,成為我的踏腳石罷了。”他原先就是太子,見多識廣,此時在江湖中也闖蕩了級久,便更加知曉人心,因此他早就明白,什麼時候該說實話,什麼時候又該說謊言,而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這個道理,他當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如此和盤托出,也沒有好忌諱的。

    謝孤鴻道︰“好,我想讓你利用一品堂,幫我找一個人。”

    段延慶道︰“什麼人?”

    謝孤鴻道︰“慕容博。”

    段延慶一驚非小,道︰“你說的,可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慕容博麼?”

    謝孤鴻道︰“正是。”

    段延慶沉默半晌,問道︰“你怎知他還沒死?”

    謝孤鴻略微整理了一番思路,將事情經過撿重點說了,而後說道︰“我想讓你發動西夏國的力量,幫我找到他。”

    段延慶听了,心中也是不住的感慨,但他心中忽然一動,說道︰“好,這事我答應了。”

    謝孤鴻見他頓了頓才說,是以知道他必有條件,遂問道︰“延慶太子還是將話說全了吧。”

    段延慶說道︰“那段壽輝在五年前突然害病死了,段正明繼位,此時他還沒有子嗣,只是他與他其弟段正淳感情極好,我料想再過幾年,那段正明若是依然沒有子嗣,必定效仿段壽輝,將段正淳封為皇太弟。”

    謝孤鴻道︰“你推測的,倒是在情在理。”

    段延慶續道︰“是以,他們若是突然被你殺死,段氏只余段正淳的一個叫段譽的幼子,再無其他人繼承帝位。我屆時出面,召集部眾,量那段譽一介小兒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皇位便是我囊中之物。”說罷,他用他仿佛根本不會眨的眼楮,死死的盯著謝孤鴻,道︰“如此,我便答應了你,想來以閣下的武藝,殺那兩個段氏盜*國*賊,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謝孤鴻道︰“你想讓我殺掉段正明與段正淳,才答應幫我找慕容博麼?”

    段延慶道︰“不錯,屆時我登了帝位,大理的江山我們平起平坐,段正明可曾有我這般的心胸麼?出過我這般的條件麼?”他見謝孤鴻依然搖了搖頭,便接道︰“如此,那恕段某,也不能答應閣下的要求了。”說著,便提起手中細鐵杖,要將岳老三的穴道解開。

    謝孤鴻道︰“慢。”

    段延慶凝注鐵杖不動,道︰“閣下答應了?”

    謝孤鴻道︰“這條件,我是絕不會答應的。”

    段延慶哼了一聲,道︰“那方才之言,便全且作罷。”說著功力運出,便向下點出。

    可忽然就听謝孤鴻道︰“天龍寺外,菩提樹下,華子邋遢,觀音長發。”

    當他說道頭四字“天龍寺外”時,段延慶已經將鐵杖凝在了岳老三胸前不動,四句偈語全部說完之時,段延慶周身竟是隱隱的發抖起來。許久之後,才將鐵杖緩緩的收了回去,轉頭道︰“你……你知道?”

    謝孤鴻點了點頭,說道︰“我自然知道,另外我還知道一個大秘密,我便用這秘密,與你交換。”

    段延慶雖然用的是腹語,但此刻竟是也隱隱有些急切,道︰“你……你要告訴我,那人是誰麼?我……我縱然是知曉,但此刻我這般模樣,也無顏再去見她,你還是莫說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1 22:28
第二卷 天龍八部卷 第四十一章 雙雄


     他雖然出言反對,可卻是動也不動的看著謝孤鴻。謝孤鴻道︰“我不但知道他是誰,還知道你段延慶已經有了後代,是個兒子。”

    這話一說,段延慶心中的吃驚,可是比听了方才那四句偈語時,還要大上許多,眼楮張的極大,不一刻就變得紅彤彤布滿了血絲,顫聲道︰“你……你說的可是真的麼?”

    謝孤鴻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那孩子就是那一晚,你與她生的。”

    段延慶道︰“她……她是誰?我的孩子現在又在哪里?”

    謝孤鴻道︰“你答應了我的條件,不管最後是不是你幫我找到了慕容博,我定將他們二人是誰,都告訴于你。”

    段延慶斬釘截鐵道︰“好,這事我答應了。”說著功力運出,杖頭點中岳老三胸口穴道,跟著抬頭看著謝孤鴻道︰“希望你說話算話。”

    謝孤鴻道︰“這是自然,我答允了你,便決不會食言。”

    “什麼失言?”岳老三立刻跳了起來,見兩個人竟是毫無動武的痕跡,不由得問了出來。

    過了一會,段延慶恢復了平靜,身子也不在顫抖,轉臉直勾勾的看著岳老三道︰“我們回西夏。”

    岳老三大奇,問道︰“老大,我們不在攔著那段正淳出使宋國了麼?”

    段延慶道︰“莫要廢話,我們走。”說著,杖頭一點地上的碎石,身子憑空飛出五六丈遠,跟著另一手杖再往下點,身子又是飛出老遠,頃刻之間,便消失在了樹林里。

    岳老三看了眼謝孤鴻便不再理會,急忙忙跑到了自己徒兒的身邊,將他抄在手里,也跟著鑽入了旁邊的樹林。

    謝孤鴻回身走到之前的喇嘛身側,此時,對方被自己點中穴道,臉面朝下趴在地上,謝孤鴻看了看,走動間用腳尖壓了壓他的百匯穴,使得他就此再不能起來。

    而後蹲下身子,在他身上搜了搜,只是發現有些銀兩與銀票之類的玩意。將這些東西收在自己的懷中,而後,他又走到了之前被延慶太子,一杖打的腦漿迸裂而死的高個喇嘛身側,再次伸手將在他的喇嘛服中搜了搜。

    這次除了五千多兩的銀票和七、八十兩的碎銀之外,謝孤鴻在這人的衣襟里,卻發現了一封信,他拿出來看了看,發現封皮完好,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于是伸手便撕了開來。

    將信瓤展開看去,只見上面全都是曲曲彎彎的藏文,自己雖然在佛國曾經學會了梵文,可是這藏文他卻不懂。于是將信件也帶在身上,再次朝著姑甦城的方向進發。

    待到了城中,城門旁不遠處,有一個乞丐見了他,立刻走了過來,低聲道︰“謝大俠請跟我來。”說這就向旁邊一處僻靜的小巷子中走去。謝孤鴻見他身後背著四個破布口袋,于是也邁步跟著他走了過去。

    進入小巷之後,那乞丐看了看前後左右,發現無人,便立刻壓低聲音說道︰“小的丐幫四袋弟子吳浩,見過謝大俠。”說著鞠了一躬。

    謝孤鴻道︰“客氣了。可是有什麼消息?”

    吳浩點了點頭,說道︰“之前謝大俠讓我們丐幫代為打探慕容復的下落,但謝大俠走後大約也就小半個時辰,我幫弟子就在雲上樓附近,看到過幾名極像是燕子塢之人。根據我幫弟子詳說,應該是慕容復以及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與風波惡,總共五人。”

    謝孤鴻道︰“此時他們還在雲上樓麼?”

    吳浩搖了搖頭,說道︰“不在了,發現的時候,就看見他們騎著馬從南門而出。我幫弟子追趕不上,便跟丟了。”

    謝孤鴻點頭說道︰“難為丐幫的朋友,在下多謝了。”

    吳浩道︰“能給謝大俠辦事,是我等的福分,謝這一字可不敢當。”

    謝孤鴻道︰“好,銘記在心,我還要去找那慕容復,便不跟吳兄弟多言了。”

    吳浩道︰“正事要緊,在下也告辭了。”說著再次抱了抱拳,走出了小巷。

    謝孤鴻與他分別之後,來到了之前自己存馬的那家客棧,與掌櫃的結了賬,而後立刻騎馬從南門飛奔而出,追了下去。

    他現在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先找到慕容復,就一定可以找得到他的老子,是以一路飛馳,往下追擊,可是不久之後,他便勒住了馬,跳下地來。原來,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三叉路口,左中右各一條。

    謝孤鴻低頭細細的看著路面上的痕跡,可是看了一會發現實在是看不清楚,分辨不明,因為這等荒郊野外,毫無樹木遮攔,是以無風的天氣還好些,一旦有點小風,沒一會準將地面上的痕跡吹得不見了蹤影。更何況這路面也沒什麼泥濘積水,反而較硬,就更沒留下什麼痕跡了。

    正當謝孤鴻躊躇不前之時,卻見右側的岔路上,走來了一個商隊,周遭有二十幾個漢子手持刀劍,棍棒等兵刃,將中間的三輛大車圍在里面;

    而那三輛大車上,每一輛的車轅之上,還插著一桿不到一人高的鏢旗,大紅色底子瓖的藍邊,上寫著“大坤”二字。

    這些人見到了謝孤鴻單人獨騎,初時並不在意,可隨著他們越走越近,便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這些人中不乏江湖老手,見對方單人獨騎,反而不會掉以輕心,因為老江湖們,都知道武林中有幾大忌諱,比如不惹三人,為︰“老人,出家人,女人。”因為這三種人若是在江湖中闖蕩,必然是有一定能為的,或者有什麼殺手 ,絕招之類,要不然早就死了;

    還有獨行莫輕視,為︰“對方哪怕只有一人,心中都不可掉以輕心。”因為越是獨行俠或者獨行客,便意味著這人武藝必然極高,且膽量極大,若是不然,江湖如此凶險,豈能獨行?

    不過這幫人正凝神以待之時,等到了跟前,卻見對面這個白衣人,朝著自己的隊伍抱了抱拳,開聲言道︰“各位來時,可曾見過五匹快馬而過麼?”

    商隊眾人沒有動彈,繼續直行,反而是背背一把單刀的勁裝老者走出了隊伍,一看便是大坤鏢局中的鏢師。

    這老鏢師也對著謝孤鴻抱了抱拳,道︰“回這位壯士,我們來時,到遇見過有人騎馬,可是並非五騎,而是一騎罷了。”

    謝孤鴻點了點頭說道︰“敢問那人何等模樣?可曾看清了麼?”

    老者說道︰“那人騎著一匹大青馬,穿著紫色衣衫,看起來頗為華貴,留著胡須,大概四十歲上下的模樣。”

    謝孤鴻心道︰“四十來歲,如果自己沒有追錯人的話,想來慕容復等人定是分出了一人,走了右側這條岔道,而四十歲上下之人,計算起來,不是鄧百川,便是公冶乾二人中的一個了。至于他們到底在其余兩個路口,分沒分兵,這倒是不好說了。”想到了這里,謝孤鴻抱拳道︰“如此,多謝你了。”

    老者道︰“無妨,無妨。”跟著回歸本隊,沿路而走。

    謝孤鴻心中盤算,即便是慕容復等人兵分三路,使自己並不知道慕容復究竟在哪,可是分路而走的也定然是,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與風波惡這些人中的一個,自己只要能找到一個,便能夠找到慕容復。

    想明了此節,謝孤鴻翻身上馬,沿著中間的一條大路跑了出去,如此一直到了傍晚時分,謝孤鴻才進入了一個小鎮,這小鎮子極小,謝孤鴻倒也沒急著立刻找客棧住下,而是繞著鎮子走了一圈,每家客棧都進入打听了一番,不過很顯然的,沒有慕容復一行人的蹤跡,于是他挑了一家稍大點的客棧,進入了其中,甩給了小二一枚碎銀,說道︰“來一壺酒,冷盤來三樣,外加兩道素菜。”

    小二高聲吩咐後廚起灶,而後先將冷盤和酒水端了上來,道︰“爺台慢用。”說著便要走開。

    謝孤鴻道︰“稍等。”小二聞言停步道︰“爺台還有什麼需要的麼?盡管吩咐。”

    謝孤鴻道︰“我想跟你打問點事情。”

    小二道︰“您請講。”

    謝孤鴻道︰“從姑甦城中行來,半日後有一三叉路口,走中間那條路可到這里,那另外兩條路通向那?”

    小二道︰“呦,您可問著了,左邊一條直通海上,右邊一條則是去往杭州的官道了。”

    謝孤鴻道︰“杭州?若是再此,可有路去杭州麼?”

    小二點頭道︰“有啊,您出了鎮口,便沿路一直走就好,一天的功夫,大概就能看到一個向左的岔道,你直接往里拐進去,不久後便會到了大有村,在那里可以歇息一晚,而後第二天繼續向前趕路,入了官道,便在大路上一直別轉彎也就到了。”

    謝孤鴻心中隨著他的說話,默記了一便,而後又扔出一枚散碎銀子,打發走了小二。開始自斟自飲起來,感覺味道清淡,但還是不錯的,是以便不再著急,慢慢的吃喝著,過不多時,菜品上齊,謝孤鴻心中又在琢磨,道︰“這慕容復接到了我的帖子,立刻便遁走,且家中不亂,說明這人早就有著這方面的準備,既然早有準備,那他定然知道會有這樣一天,是以復闢燕國的美夢他一直在做,而且從自己這一路追擊來看,這人便是連遁走的路線都已經選好,心智可是不凡了。”

    謝孤鴻心中琢磨著這些,慢慢喝著酒水,沒一會的功夫,門簾一挑,又走進三人,其中兩個漢子長得有幾分相似,背上各背著一面盾牌,穿衣款式也極是相像,都是麻布黃色的衣服,個頭中等,濃眉大眼,元腦瓜頂。

    在右面那漢子的右手邊,還拎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這小孩穿著白色帶元錢印記的袍子,長得跟這兩個人也有三分相像。

    謝孤鴻看著,感覺二人應該是一對兄弟,而那孩子則是右手邊漢子的兒子。這兩個人進屋也看了看謝孤鴻,並不介意,隨後那一對父子模樣的二人,走到了旁邊一張桌子,另一個漢子則是先讓小二開了間上方,而後才走到了那桌旁坐好。

    看這兄弟二人,風塵僕僕的樣子,定是趕了很長時間的路,他們直接喝了幾杯酒後,便听那帶著孩子漢子,對著那小孩說道︰“你也喝上幾碗,我和你叔叔像你這般大,已經可以喝酒了。今日咱們爺三好好的喝上幾杯,解解乏,之後三天之內一鼓作氣趕回聚賢莊。”

    謝孤鴻听見聚賢莊三個字,這才注上了意,默運功力,一邊吃酒,一邊靜靜聆听,但听那孩子叔叔說道︰“大哥說的不差,來,我們先走一個。”說著斟滿了三碗酒水,給那孩子也遞過了一碗。

    三個人踫了踫,一口喝干,只是那小孩子第一次喝酒,難免不被酒氣所嗆,是以“   ”的咳嗦了幾聲才算好轉。

    那孩子爹,見了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想當初我和你二叔兩個人,跟著你爺爺跑江湖時,也就你這般年紀。來來,再喝一碗,喝透,喝通,酒氣出來也就好了。”

    三個人再次踫了踫,全都喝干,而後三個人吃了幾口菜,那叔叔說道︰“其實,我看賢佷已經比你我強多了,大哥,你忘了咱們第一次跟老爺子跑碼頭了麼?”

    听見自己的長輩說古,那十來歲的孩子,好奇的吃了幾口菜,便聚精會神的听著。

    孩子的爹听罷哈哈大笑,吃了口熟牛肉,盯著自己的孩子,說道︰“哈哈,哈哈!怎麼不記得了,那海上十三連的大把頭,看見你爺爺和你叔叔與我,一大二小,就三個人,便說︰‘那貢上的不對啊,走水路丟了,我們負責,可是到了岸上可就不干我們的事了。’那時咱們聚賢莊下面的大順鏢局剛剛成立,正需要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結果第一把火,委托十三連的人將一批紅貨運到海上碼頭,可這幫人卸了貨後,竟然全然不理,大吃大喝起來,其實跑水路的,確實辛苦,到了路上吃點喝點也實屬正常,可你卻不能因為吃酒誤了事情,這下倒好,那一批紅貨全都丟了。”

    那孩子听罷,問道︰“那,當時如何辦的?”

    那叔叔咽下了口菜,接過了話頭,道︰“還能怎麼辦?他們耍賴唄,那十三連的大把頭正好也在,你爺爺便帶著我們二人前去理論,可這大把頭便只是如此說話,你爺爺當然不干,就分辨起來,說︰‘貨是在碼頭上丟的,就該你們十三連賠償。’那大把頭級橫說道︰‘簽的文書上怎麼寫的?是不是船上丟的,水上丟的我們負責,到了路上我們自然就不管這貨的安全了,立刻給我們結了船資,我和兄弟們也要回去了。’見他如此一說,你爺爺如何肯干?再者你看你爺爺對你那是和顏悅色的,但年輕時性如烈火,立刻一腳便將這大把頭的膝蓋踢斷。他身後的兩個伙計見事不好,便舉刀攻來,你爺爺取了盾牌,左右兩下,便將那兩個伙計的腦袋砸扁,那腦漿子便蹦的我和你叔叔滿臉都是。”

    那孩子听到這里,將筷子放了下來,然後端起酒來,道︰“想不到父親和叔父兩個如此幼小,便身經百戰,哎,孩兒還要多多向兩位長輩請義才是。”

    三個人再次踫了踫酒碗,一口喝干,那孩子父親,說道︰“你雖然是第一次隨我等跑碼頭,就見到了死人,不過比我和你叔叔也不逞多讓了,最起碼沒有愣神,還能夠幫著你叔叔將那幾個海賊扔進水中,給後面的車馬道出了地方,是以只要用心練武,待你及冠,我看以後鏢局子這一塊,就可以交給你負責了。我和你二叔也能輕快輕快。”

    原來,這兩個人如此說話,是為了鼓舞這小孩,另外也安慰他看見當場殺人的心情,不過此時,見這孩子的表現還是不錯,幾碗酒下肚,並不如何,是以兩個大人也就放下了心,又吃喝了一會,那叔叔說道︰“大哥,你說這幫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那大哥將酒碗放下,略微沉思了半晌,道︰“我看不像是假的,畢竟丐幫少幫主的謠言,誰敢亂說?不怕丐幫報復麼?再者那喬峰是喬三槐的……的孩子,喬三槐在河南人稱鐵掌神蜍,一身功力極高,瞎說之人就不怕將他招來麼?要知道,喬三槐可還是謝孤鴻,謝大俠的親師弟,便是有人敢惹喬三槐,也沒人敢惹謝大俠吧。”

    那叔叔點了點頭,說道︰“大哥說的不差,畢竟空穴不來風啊。”說著端起酒碗,又踫了一個,而後一口喝干。

    謝孤鴻本就運功傾听,兩個人雖然隔著三張桌子,而且說話語調也不高,但自是一個字都不落下的,被他听在了耳中。當听見丐幫,喬峰,喬三槐的名字後,謝孤鴻將酒杯拿了起來,轉頭高聲道︰“幾位朋友,如果在下沒認錯的話,應該是聚賢莊的游驥,游駒兩位莊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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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