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畫」九項全能 作者:十喜臨門 (已完成)

 
ai.wu 2016-7-12 18:08: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5 453810
ai.wu 發表於 2016-7-27 18:11
110 琴


  也許張勁真應該找一位『葡萄大師』,數一數自己做夢的時候,念叨兩個人的名字哪一個更多。因為張勁覺著何清淺和葉紅之於自己,分明就像白晶晶和紫霞仙子之於至尊寶。而且自己還不知道這兩個哪一個是紫霞,哪一個是白晶晶。

  而且張勁也只知道自己對葉紅如今還是熱烈的愛;但是自己現在對何清淺究竟是什麼感情卻並不清楚。是愛情嗎?是愧疚嗎?是憐惜嗎?是慾望嗎?張勁心中一片混亂,完全弄不明白。

  但是張勁知道至少在一段時間內,自己是無法停止腦袋中不自主浮現的與何清淺一起時的畫面了。第一次見面時,何清淺淡淡純純的笑容;接受自己表白時,那不勝的羞容;自己奪走她初吻時,她滿臉紅暈,幾乎暈倒的樣子;自己奪走她第一次時,她始終不肯從被子裡把頭露出來的嬌態和床上唯美的點點梅花……

  及至張勁繼續想到何清淺將要結婚的時候,更是覺著心裡感覺怪怪的,有些失落,還有一種恨不得在何清淺結婚前就世界末日的破壞慾望。

  何清淺像是山泉,清冽純淨。葉紅就是烈酒,火辣酗烈;何清淺是仙女,葉紅就是魔女;何清淺是月華,葉紅就是日炎……

  總之這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但是對張勁來說她們都是那麼極端的美好。

  何清淺雖然美好,但她畢竟也是將做人婦。更何況還有一位何老爺子橫亙在中間,即使是何清淺仍然小姑獨處,張勁也下定決心再次追求,是沒有任何機會的。頂多又是重蹈覆轍。

  再加上此時葉紅也還牢牢佔據著張勁心頭一個重要的位置,所以他也不可能如當初一樣,拋下與葉紅的感情再去追逐何清淺。不然的話,回過頭來他絕對又會為放棄葉紅而惋惜。

  「唉,就當造化弄人吧。自己與清淺的緣分只能說是早了幾年。如果當初我有了如今的這種安居與山鄉的心態,那麼何老爺子應該不會再強加阻攔吧!以她平和無爭的性格,想必一定能如現在的我一樣,安居山鄉,恬淡平靜。」每次從令人心煩的回憶中醒來後,張勁總是會惆悵的以這句話作為結束語。

  這麼多年過去,張勁早已經不再恨那位棒打鴛鴦的何大師了。甚至還很佩服這種人。畢竟如今社會上,這種能夠謹守原則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真正能夠做到一身正氣的人就更少了。雖然不好交往,但是在人格上,這位何大師甚至堪稱楷模、典範。

  尤其是那日與何清淺車中長談中,知道這位何過之的名字過之,就是因為當初竟然用斷絕父子關係的方法達到下鄉的目的,而做的懺悔。他認為這是他人生最大的錯誤,所以他才改名為『過之』!這種吃錯悔改,毫不避諱的態度更是讓張勁高山仰止。

  再見何清淺後第三日。

  早晨起來鍛煉、早餐、讀書後,躺在大槐樹下躺椅上的張勁恍惚出神中,又再次不自禁的想到了何清淺,慵懶的心境再次被擾亂,心頭長了草似的毛躁。

  翻來覆去的乾躺了好一會,張勁卻怎麼也找不到最舒服的那個姿勢。他知道,自己其實不是姿勢不舒服,而是心裡煩亂罷了。

  怎麼都不舒服的張勁又翻騰了許久,突然間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嘴裡念叨著:「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根本不是個事兒啊!得想想辦法才行。」

  琢磨了一會兒摸不清事情解決頭緒的張勁,不得不再次祭出自己的終極法寶——《武林三國》系統。

  翻翻找找了好一會兒,張勁才終於眼睛一亮。接著,一方古琴出現在他的手中。奏樂靜心,這是武俠世界通用的無上法門!

  *****

  張勁手中的古琴為『綠綺』是傳說中四大名琴之一。歷史上因司馬相如的一曲鳳求凰而名聲大噪。得以與蔡邑的『焦尾琴』,楚莊王的『繞樑』,伯牙的『號鍾』齊名。

  這架名琴在《武林三國》中是需要完成幾個難度相當大的任務,才能從李靖的老婆紅拂女那裡得到。

  記得當年也有很多玩家弄不明白,為啥名琴不是在諸如尚秀芳、高典靜、紀惜惜、憐秀秀這些玩琴的名妓手中獲得,也不是在黃藥師、曲洋、任盈盈這類的音樂大家手中獲得,也不是藏在諸如天寧寺寶藏、小島寶藏、闖王寶藏、楊公寶藏之中,反而在一個武功一流的天策府上將手中。

  後來倒是有一位文學修養很高的玩家給出了答案,這個應該出自一個張勁從前都未曾聽過的成語——紅拂綠綺。紅拂就是紅拂女,綠綺就是綠綺琴。意思是『在俗流中發現名士』。

  *****

  奇術中的『琴』學習時,消耗的技能點與棋相差彷彿。所以張勁倒也沒有吝嗇,先是直接扔了千多的技能點進去,把琴藝學至滿級。接著,才從躺椅上下來,把綠綺放到茶几上後,走到茶几的另一側席地坐下。雖然茶几比起古時琴塌仍然顯得稍高,但也可以將就。

  準備就緒後,張勁才閉目深吸一口氣,伸出雙手,除了雙手小指外的八根手指輕輕按在琴弦上。

  琴音初起時,聲韻雖然十分渾厚,但是聲調卻極高,給人以插雲高峰般的崔嵬感。接著琴音轉柔,聲調緩緩轉折而降,如山澗溪泉沿山勢奔流而下。琴韻高遠自然,清新的能夠洗滌人的心靈一般。

  如果旁邊有人聆聽的話,他會覺著自己彷彿被這琴音帶入蔥翠大山,燥熱全消。連往常令人煩躁的蟬鳴在樂曲的洗染下都給人以清涼的感覺。

  正是失傳許久的十大古曲之一——高山流水!

  若是有古曲大家在此聆聽,肯定會被張勁的琴音琴技所折服。

  聽音識物,神乎其神。

  張勁之所以會不自禁的伸手即彈出『高山流水』,恰是因為這首曲子是最能靜人心思,暢導煩憂的一首。在遊戲中,論及平心靜氣的功效,《高山流水》甚至比任盈盈為令狐沖調理傷勢時彈奏的《清心普善咒》還要更勝幾籌。

  隨著琴音愈發低沉,彷彿山溪將至谷底,漸漸和緩,直至細流無聲,一曲《高山流水》至此而終。而張勁也終於將始終縈繞在心頭的何清淺的倩影暫時驅離。心思恢復了一片純淨,剔透透的一塵不染。

  但是第一次彈奏古琴的張勁似乎因為這一曲暢彈而變得興致大發,聲音低沉至無聲後,琴聲卻並沒有至此而止。反而隨著十指撥動,琴聲由低細無聲變的漸響,須臾間就已經是琴音大作。

  然而這琴音雖然越來越響,到後來甚至近乎振聾發聵,但是聽上去卻不覺絲毫的尖銳,反而聲音越響越高亢就越醇和。

  很快,就隱約聽到似乎在遠處開始有一絲絲雜音摻入了琴聲,而且由遠而近越來越響。向雜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在東向臨近張勁家的山中黑壓壓的飄出一片烏雲。仔細看去,竟然是無數的山鳥。而之前的雜音赫然正是這些飛鳥的振翅之聲!

  無數山鳥飛至張勁周圍的時候,就開始盤旋下降,最終紛紛停落在張勁身邊的大槐樹上,很快枝幹遒勁粗壯、如蓋遮擋百平米的大槐樹上,就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各色鳥類,而且隨著張勁琴音越傳越遠,從東側山的方向還有鳥類陸續趕來,樹上停不下就停在張勁身旁的地上、躺椅上、房簷處、魚塘中,種類更是繁多,麻雀、斑鳩、八哥、大山雀、杜鵑、鷺鳥……數不勝數!

  趕來的鳥兒雖然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擁擠,但是奇怪的是,即使是天敵的鳥兒,在此時也能相安無事。沒有任何一對鳥兒爭鬥,也沒有任何一隻鳥兒嘶鳴打擾。只是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形各異的聆聽著張勁的琴聲。

  看著身周眼前數不勝數的羽翼精靈,張勁心中最後一點煩亂也終於不翼而飛。剩下的只是一片淡泊的和樂。

  《百鳥朝鳳》,『崑崙三聖』何足道與『峨眉祖師』郭襄成為知音的一部名曲。操琴如鳳鳴,如鳥音,隱約有王者之意,可招徠萬鳥!

  當《百鳥朝鳳》進入終曲後,已經心中一片清澄的張勁手下琴音再轉,開始變得嘈嘈切切的細碎,尖細、粗渾等種種不同的百種單音摻雜起來,卻毫不混亂,婉轉動聽,彷彿百鳥齊鳴。很快,身周百鳥也被琴音誘的紛紛放開歌喉。聽起來就像和張勁琴音一唱一和一般,充滿了奇特的韻律,聲音雜而不煩,無比動聽。

  婉轉如哨的鶯燕歌唱,啁啾調皮的雀鳥輕語,清越高亢的鷺鳥嘶鳴,激昂雄渾的鷹隼嘯啼,甚至連自己家養的雞鴨鵝之前都仗著自己遠比別家家禽更好的身體素質,翻過一米多高的柵欄,湊了過來,此時也加入了萬鳥合唱之中。

  覆蓋整個院落、站滿整個大槐樹的各種鳥兒齊聲歌唱,那是多麼壯觀的景象。很容易讓人想到《里約大冒險》中,片頭的百鳥歌會!

  這是一曲名為《空山鳥語》的奇曲。也是出自『崑崙三聖』何足道之手,也是出現在何足道與郭襄相識之時。

  何足道和張勁彈奏的不同之處在與,何足道先彈《空山鳥語》後奏《百鳥朝鳳》,而張勁的順序恰好相反而已。

  若說兩人技藝的差距,則是張勁與何足道相比似乎要更勝一籌。畢竟張勁不但手下『綠綺』名琴,更是十級大圓滿的『琴技』。而何足道雖然更能體會其中意境,但是卻只有九級『琴技』,而且手下也只是一張比『四大名琴』級別要遜色許多的無名古琴而已。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13
111 淘小子


  當最後《空山鳥語》曲盡的時候,張勁終於在一聲激越的琴鳴中結束了酣暢淋漓的彈奏。看著群鳥盤旋鳴叫著漸漸散去,張勁心中洋溢著暖融融的滿足。在這短短半個多小時的彈奏中,似乎靈魂得到了洗滌,變得純淨沒有雜質;精神得到了昇華,徹底的溶於自然之中,好像所有的東西落在眼中都是那麼的美麗,值得自己欣賞與迷醉;所有過往好的記憶和壞的夢魘,所有曾經經歷過的挫折和收穫都彷彿在滿溢著幸福的氣息,成為美好的曾經。

  心中塊壘盡去,僅剩一片融融的和樂。

  「清淺,祝福你,願你過得幸福!」張勁終於把難以吐出的話喃喃道出,聲音中充滿真誠。

  就在張勁一副出塵的姿勢,五感具閉的神遊天外的時候,有個東西從天而降,而且直奔他的腦門而來,打擾了他無慾聖人般的狀態。

  第六感知飛快的喚醒了閉竅的五感,讓張勁猛然睜開了雙眼,並看清了兩尺外正在快速向自己腦門砸來的東西——一個拇指節大小的黃色圓球。

  十分之一秒內,確定了襲擊自己的『暗器』不是『鳥糞』後,張勁也放棄了躲避的打算,而是伸出右手如捻煙卷般用食、中兩根手指輕輕夾住。細看去,竟然是一個曬乾的黃泥團。

  看了看泥團飛來的方向,又瞬間打開系統地圖瞄了一眼後,張勁已經糾結了幾天的臉終於綻出笑容,揚聲向後門的方向喊道:「你們幾個臭小子,都給我滾進來。」

  「快走,張叔叔可能生氣了!快跑,快跑……」

  聽著十幾米的牆外幾個小娃子咭咭呱呱的嘀咕,看到地圖上幾個亮點正快速的往遠處挪。張勁臉上的笑紋更深,再次揚聲喊道:「我都看到了,一共有七個人,誰都別想跑。不然晚上我讓你們爺爺抽你們屁股蛋子!」

  小地圖上的亮點迅速停了下來,院外的小傢伙們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後,張勁家裡的後院門終於被推了開來,七個小子蛋子你推我擠的走了進來。

  這些孩子都是海窩子村鄉親們家的娃子,他們的父母大部分都在深市、惠市或者莞市打工。因為工作忙碌的緣故,這些孩子並沒有隨父母居住在城市裡,而是和爺爺或者外公住在一起。上的也是鎮上的學校。按照劃分來說,也算得上是留守兒童了。

  不過他們可要比電視新聞中播出的那些留守兒童們幸福的多。畢竟父母打工的城市離家裡很近。就算不能夠天天見面,一兩周見一次,膩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與那些城市裡每天玩著電腦電視的小孩兒截然不同,這幾個小傢伙一看就是在外面瘋慣了的,一個個面目曬的黧黑,衣服也不知道剛去哪裡打過滾,造的髒兮兮的。但是在張勁眼中,他們卻比那些城市裡的孩子更有活力。也更可愛。

  看著張勁正盯著自己看,一個個的就像是見了老師一樣,老實得不得了,腦袋低的快要鑽到胸口裡去了。

  這八個小子都是村裡鄉親家的孩子,大的十一二歲,小的只有六七歲,正是最淘,最無法無天的年紀。

  但孩子畢竟還是孩子,總是無法避免的怕生。因為張勁來海窩子村時日尚短的緣故,這些娃子對他並不熟悉,所以對這個僅知道稱呼的陌生人始終有種未知的懼怕。如果日後等他們和張勁混熟了的話,那可就不是現在一個個的瘟雞樣了,肯定每個的都是鬧天宮的猴子。

  看著眼前這一個個拚命往後躲的淘小子,已經心情大好的張勁玩性大起,嘴角的笑容一閃而沒,板起臉說:「說,這個東西是誰的?」說著,還晃了晃夾在手指間的泥團。

  聽了張勁的問話,幾個娃子瞄了一眼張勁手中的泥團,又面面相覷的互相看了一眼後,再次各自低下頭去,不肯吭聲。

  「哎呦,一個個的還挺講義氣啊!不說是吧,那好,一會我就挨家的告訴你們家長去,讓你們一個個的回家都挨巴掌!」張勁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幾個小娃子不約而同的縮了縮脖子,但是卻還是不肯吭聲。一副『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態度。

  「您們真的打算一起挨屁股板子?」張勁繼續虎著臉問道。

  起初,小娃子們還在硬著脖子撐著。直到幾秒後,才有一個小娃子站了出來:「彈子是我的,我就是看到叔叔家有很多鳥兒飛出來,所以我就……」這娃子小名叫鐵蛋兒,是海敬德老爺子的重孫子,算是現在村子裡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頭。領著一幫淘小子天天到處瘋,隔三差五的闖一回禍,屬於那種大事不犯小事不斷的淘氣包。

  見到鐵蛋想要把過錯全抗下來,立馬就有另一個小傢伙跳了出來,「不對!是我先看到有好多鳥從叔叔家院子裡飛出來的,也是我拉鐵蛋兒哥過來打鳥的。不怪鐵蛋兒哥。」這個小傢伙是海根生的兒子,小名小柱子,算是鐵蛋兒這個孩子頭的左膀右臂。

  隨著鐵蛋兒和小柱子相繼開口,其他幾個小夥伴也紛紛爭了起來,這個說是他的彈弓,那個說是他搓曬的黃泥彈子,紛紛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拉。很是有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意思。

  到最後幾個小傢伙甚至為了『誰的責任更大』的問題,爭的面紅耳赤的,倒是把張勁這個主人晾到了一邊。

  『看山是山』與『看山不是山』,『熱鬧』和『嘈雜』,差別往往源自不同的心境。如果張勁現在還是煩躁難耐,那麼就會覺著一幫娃子吵吵鬧鬧的呱噪。但現在張勁卻心境喜樂,看啥都順眼。所以反而從這幫小子的身上看到了曾經也是這麼大年紀的自己,想到了自己曾經與這些小傢伙一樣的童年。

  自己這麼大的時候,曾經也是讓大人頭痛的闖禍精,今天不小心把這家的窗戶打破了,明天和另一家小孩打架了,後天拔了誰家自行車的氣門芯了……即使偶爾有時候能連著兩天不闖禍,但是第三天肯定早早的。就算是常常因此挨打,卻也總是樂此不疲。

  而且自己那時候也有這麼一些玩伴,一起闖禍,回家一起挨笤帚疙瘩。那無憂無慮的童年真是令人懷念啊!

  想到這些,張勁看著幾個吵吵鬧鬧的小傢伙就更加覺著順眼了。趁著幾個小傢伙爭得臉紅脖子粗的空檔,悄悄的返回屋裡,端了一堆吃的喝的出來。

  等到張勁出來,見到幾個小子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離開,繼續在那裡爭的熱火朝天的。張勁忍不住笑罵道:「臭小子們,先別吵了,都過來吃點東西。想吵的話,等吃完了再吵。」

  娃子們看著張勁臉上可親的笑容和端出來琳琅滿目的點心、飲料、水果,哪還有心思繼續爭吵。更是忘了之前張勁的嚴厲樣,以及剛剛闖禍的事情還沒解決。一窩蜂似的圍了上來,你爭我搶的吃喝起來。

  普遍來說。

  村子裡的孩子皮實,活潑。遠不像城市中孩子內向,膽小。也沒有那麼嬌氣,當然了在家裡的地位也沒有城市中的小孩那麼高。

  城裡多得是打不得碰不得的嬌寶寶,但是在村子裡卻幾乎沒有沒挨過巴掌的娃子;城裡的孩子看到好東西說得最多的是『我想要』,而村裡娃子看到好東西說的卻是『買下來,我找XX他們一起玩』……

  看著這幫傢伙吃的惡形惡狀,張勁滿臉的笑容。這些小傢伙還真像歌裡唱的一樣,『可以一起闖禍一起沉默一起走』,這種純粹的友誼還真是迷人呢!

  不過自己和老三老四的兄弟情誼也是如此吧!多了點成熟,多了點醇厚,雖然因為也有利益糾纏其中,沒有孩子的那麼純真,但是似乎更迷人,更難得呢!

  看到小柱子吃著自己親手烤制的抹茶蛋糕,噎的直抻脖子,張勁笑著把一杯冰豆汁遞到了他髒兮兮、黑乎乎的手上,看到他一口喝下去後,那毫不掩飾的痛快樣,張勁笑的更開心了:「今天好像不是週末吧?你們怎麼都不去上課?」

  「我們學校要刷牆,放兩天假。」沒等小柱子開口回答,鐵蛋就嘴裡嚼著豬肉脯,含糊的搶先回答。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15
112 救命


  「你們這幫小子,放假和放羊似的。沒了老師管著,真是翻天了呢!」看著娃子們吃的香甜,與自己的陌生疏離感也飛快的消去,張勁笑容更『慈祥』了。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些小子蛋子別看一個個小人兒不大,但是那肚子就跟沒底兒似的,碰到了好吃的根本停不下嘴,胡吃海塞的,根本就不擔心積食兒。

  滿滿一托盤的吃的,水果倒是剩下不少,但是張勁親手做的小吃、點心卻很快的被掃的一乾二淨。看著小傢伙們一個個舔著手指、咂摸著嘴丫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張勁脾氣出奇好的笑著問:「沒吃夠?要不我再弄點出來?」

  小傢伙們的眼睛一個個的都閃亮起來,拚命的點頭,根本就不知道客氣為何物。那副恨不得把小腦袋點掉的樣子惹得張勁忍不住又把嘴角弧度向上挑的更大了,「等著,我給你們拿去。」轉身再次進屋。

  村裡的娃子和城裡不同。如果城裡的孩子的話,就算是吃,也會始終保持著客氣的態度。不管吃沒吃夠,都會戀戀不捨的拒絕。這是家長的教育結果。當然,SERROR席媛的女兒妮妮絕對算是另類,這個小丫頭絕對是已經饞出一個境界來了,在美食面前可不知道什麼是客氣。

  對於張勁來說,這些村裡孩子的『不疏不遠』,顯然要比城市中那些孩子的『彬彬有禮』給自己的感覺更好。定居在海窩子村,固然因為這裡依山傍海,風光絕倫。但又何嘗不是因為這鄉民淳樸,鄉情濃郁。這麼多年的城市生活,對於人情淡薄的氛圍真是膩了呢!

  在張勁的美味攻勢下,加上孩子們的自來熟的性格,再加上心情良好的張勁和藹可親的態度。一頓美食後,淘小子們和張勁徹底的熟絡起來。滔滔不絕的給張勁講著有意思的事情。小柱子下河摸魚被水蚌夾過小GG;幾個傢伙在田里抓田雞,把敬德太姥爺家的青苗全踩倒了最後大家一起回家挨巴掌;鐵蛋兒和三丫兒打架,後來三丫兒爬鐵蛋兒家房頂,把他家的煙囪堵了,害得他家做飯時家裡跟仙境似的……

  淘小子們爭先恐後的『炫耀』著自己的『豐功偉績』,張勁聽著,不是還爽朗的笑出聲來。

  張勁開心,小子們活躍,這份熱鬧直到快要晚飯時才結束。雖然張勁出言挽留,但是這些娃子的家長還是把他們一個個的提溜了回去。這些娃子中午就是在張勁家裡吃的,晚上這些家長們可不好意思再讓娃子繼續賴在這裡。

  娃子們雖然走了,但是娃子們給張勁帶了的樂呵勁卻直到睡覺的時候還沒有散去。躺在床上,張勁回想到娃子們得意洋洋講述的豐功偉績,忍不住笑著搖頭。論起淘氣勁兒,這些小傢伙比自己小時後也不差,甚至古靈精怪的歪主意更多,尤其是很多的鬼主意,簡直是太有才了。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呢!

  …………

  孩子都是饞嘴丫子,就算現在的生活條件,家中伙食已經比張勁幼時好的無法計量,但是這一點還是沒有變。

  這不是,張勁頭一天剛剛招待過一次,第二天上午又開始有小娃子在自家門前轉悠。要知道,往常因為自家位置偏僻,而且也沒什麼好玩的緣故,可是很少有孩子往這邊湊的。所以當張勁通過小地圖發現在院門外轉悠的幾個小亮點後,如昨天一樣,再次綻開笑紋。他知道,這些饞嘴的小傢伙,肯定食髓知味的跑過來,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己進來,正糾結呢。

  經過之前琴音濯洗,加上昨天孩子們給自己帶來的好心情尚未散盡,張勁此時仍處在樂也融融之中。於是,張勁也不吝嗇,而是先從屋裡端出許多吃的擺在大槐樹下的茶几上後,晃悠著去開了後門,朝著一幫徘徊在門外的小傢伙們喊道:「進來吧,叔叔請你們吃好吃的!」

  小娃子們一片雀躍,嘴裡嚷著『謝謝叔叔』,一窩蜂的從張勁的身邊衝了過去直奔放滿零食點心的茶几而去。

  這次娃子足足有昨天的兩倍多,除了昨天的七個淘小子之外,又多了八個小丫頭片子,村裡這個年齡的娃子除了少數幾個已經和父母搬到城中居住的以外,已經基本到齊。

  顯然,『村東張叔叔家的東西最好吃了』的傳言,僅僅在這過去一晚上的時間就已經在整個『海窩子村』的娃子群中傳遍。所以,從來都不在一起玩的丫頭幫和小子幫們才會在今天這麼心齊的聚集到張勁家門外,不好意思進來,又捨不得離開。

  當小娃子們一個個腆著小肚子離開之後,之前娃子們衝進來時就竄上大槐樹不肯下來的金子,這才從樹上重新下來。再次蹲上張勁的肩頭,舒服的瞇上眼睛。

  …………

  兩天的大宴小娃子之後。張勁的院子再次清淨起來。因為這些娃子的學校已經粉刷修繕完畢,該去鎮裡上學了。

  這讓張勁微微失落之外,也有些暗自慶幸。

  雖然說張勁很喜歡和這些孩子廝鬧,也很喜歡看到這些孩子吃自己親手做的點心時那狼吞虎嚥的樣子,更喜歡孩子們純真的相處方式給自己的感染和回憶。但是如果這幫娃子真的天天跑過來的話還真夠張勁難為的。那可是十幾個娃子啊,各個都是肚子沒底的傢伙。如果那樣的話,估計張勁很快就該喊『地主家也沒餘糧啊!』這個口號了。

  到時候,張勁很有可能就會變成當代的『孔乙己』,捂著食盤子對這些饞嘴傢伙說:「多乎哉?不多矣!」

  …………

  沒了孩子廝鬧這個節目,張勁再次回到從前的生活節奏中去,唯一不同的是,每天的固有節目多了一項——操琴或者弄簫!

  張勁現在越來越喜歡那種心與樂聲同飛揚的感覺了。每一個琴曲彷彿都能把他融進一個不同的世界。

  《高山流水》的空靈,《廣陵散》的浩然,《梅花三弄》純淨,《平沙落雁》的遼遠這些十大名曲的曲目,無不讓張勁感懷歷史精神的沉積和厚重。

  《空山鳥語》和《百鳥朝鳳》彷彿讓張勁成為鳥中一員一般,那種羽翼精靈才有的自由感覺更是令他不可抑制的湧起想要放聲歌唱的感覺;

  東邪的《碧海潮生曲》壯闊,石青璇的《幽谷簫音》精靈,更是超脫塵世之外的天籟。

  …………

  幾天下來張勁自己都深刻的覺著,自己心境大大的邁進了一步。人開始變的更灑脫,胸襟也愈加的寬闊。甚至一個月不去『本來』酒吧獵艷也恍然無覺。

  人欲如洪水。《九字真言》的『臨』字訣是『堵』,或可鎮壓一時,但必將愈演愈烈;『樂』之一道是疏,心靈飛揚中一念不起,自然慾火消褪。

  人欲如火。《九字真言》的『臨』字訣如揚湯止沸;『樂』之一道則是釜底抽薪。

  一段時間下來,張勁因何清淺掀起驚濤駭浪的心湖終於漸漸平靜下來,雖然尚不能古井不波,但也僅有漣漪微瀾。至少張勁已經不會再為此糾結的心亂如麻了!

  …………

  這天下午,張勁正躺在那張大槐樹下的躺椅上抱著金子假寐,腦海中一片毫無雜念的空明。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須臾間叮咚的門鈴聲響起。

  張勁懶洋洋的爬起身來,打開院門。

  「聚福叔,你這是咋了?怎麼鬧的這麼一腦門子汗?」張勁見到門外的海聚福和一個有些面善的中年人,都是滿臉急色,一頭大汗,忍不住奇怪的問道。

  張勁這話剛說完,『噗通』的一下,海聚福身邊的這位中年人就突然矮了半截,跪了下去,「張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家樂樂吧!」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16
113 憐子如何不丈夫


  雖然這位老兄行為突兀,但是張勁似乎因為幾天來的琴音洗滌,而有了一絲心翔於塵世外的味道,對此卻並不慌亂。也沒有立即上前去扶,而只是眉頭微微一皺,疑惑的看向海聚福,輕聲問道:「聚福叔,這是……」

  海聚福也沒有去把中年人拉起來,而是恍如未見一樣歎息著對張勁說:「小張啊,他叫海三波,原來也是咱們村子的。算起來還算是我的親戚,是我們家你嬸子的遠房外甥。他爹去世後他就搬到了深市去住。因為他們這一支在咱村兒沒了什麼特別近的親戚,所以回來的也就少了。哦,對了,我家二娃子結婚的時候,他還來了,你們應該也見過。不過估計就是打了個照面兒,你不記得了。」

  這下子張勁才恍然,怪不得之前覺著面善,原來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

  「原來你就是三波哥啊,我聽鐵山大哥他們說過你。趕快起來,有啥事咱們進去說。」聽到這位跪在地上的中年人是村中鄉親,而且還是總被鐵山、三寶子他們掛在嘴邊上的海三波,張勁馬上就熱情了起來。雖然來到海窩子村定居的時間尚短,但是張勁已經真的把自己當成海窩子村中一員了。俗話說,親不親一鄉人。對於海三波這個海窩子村走出去的鄉親,張勁對待的態度自然與平常人不同。

  雖然海三波掙扎了幾下,不想起來,但是他的力氣和張勁比起來可就差的太遠了。就像小雞和大象搬腕子,根本就沒有贏的機會。最後在海聚福的勸解下,還是不得不半推半就的爬了起來。

  三波爬起來後,就抓著張勁扶起自己的手不放,一邊用力的搖著,一邊苦苦的哀求起來:「張大夫,我知道你是大神醫。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樂樂啊!我求你了!」

  見到三波滿臉的急色,絲毫沒有跟隨自己進屋細談的意思,張勁也只好反握著海三波的手,安慰著:「三波哥,您別急,慢慢說。鄉里鄉親的如果能幫到,我張勁肯定不說二話。」

  「我家樂樂她的病……這幾年積蓄都光了……維持不下去了……」海三波人急嘴又笨,說了半天也沒把事情說明白。越說不明白就越著急,越急就越說不明白,惡性循環之下,很快海三波的臉就憋的通紅,聲音也從斷斷續續開始變的哽咽,最後挺大的一老爺們更是忍不住的眼淚珠子一個勁兒的往下掉,嚎啕大哭。

  張勁聽鐵山和三寶他們說過,這個三波雖然個頭不高,但絕對是鐵錚錚的一條漢子,原來還在村裡的時候就是村裡的頭號壯勞力,幹起活來跟牛犢子似的。而且為人特仗義,誰家有個難事、急事啥的需要幫忙,他肯定是第一個衝上來。再加上為人四海,隱然是他們那一輩的領頭人物。就算現在搬到了城裡,同在深市打工的鄉親們還常常受他恩惠。雖然沒有太大的能力,但是各位搬個家、換個煤氣瓶啥的事情,總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雖然之前沒有什麼交往。但是通過鄉親們的講述,這位三波哥留給張勁的印象應該就是那種魯智深似的仗義豪俠,為了護持武松平安能千里相送的仁義大哥。但又何嘗會想到,這麼一個俠骨人物也有這樣柔腸之時,甚至嚎啕大哭做出這種惺惺女兒態?

  見到海三波情緒激動的已經語不成聲,海聚福只好替他把事情講了出來。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原來海三波口中的這個樂樂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也是海三波的獨女,真正的家中掌上明珠。

  海三波的老婆是他在廠裡的同事,五六年前結的婚。按照海三波的年齡和村裡的普遍情況來說,已經算是相當晚了。

  但是家成的晚,幸福來的可不少。海三波踏實肯幹,老婆也是持家好手,夫妻二人感情甚篤,小日子過得緊湊而甜蜜。添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樂樂』後,把夫妻的二人世界變成三口之家,小家的生活過得更是其樂融融。

  可惜好景不長,當樂樂三歲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臉和四肢開始出現水腫的現象,而且越來越明顯。恨不得把寶貝女兒當自己眼珠子看的海三波夫妻發現後連忙抱孩子到醫院檢查,結果過出來如晴天霹靂一般讓夫妻二人難以接受,竟然是嚴重的腎炎!

  現在兩年過去了,雖然夫妻二人傾盡全力的配合醫院治療,但是樂樂的病情還是越來越重,到現在,甚至已經開始出現腎衰竭的症狀。

  而且樂樂兩年多的治療,已經花光了海三波家所有的積蓄,甚至連親戚朋友都借遍了。別說現在醫院還沒有找到合適腎源,就算是有找到,他們也支付不起換腎手術的龐大費用。可以說他們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就在夫妻二人熬血搾髓,還在為了挽救女兒進行著最後努力的時候,就在夫妻二人已經心灰若死的等待女兒走到生命盡頭到來的那一刻的時候。曾經被金子用一個屁放倒在雞窩前的那個三毛子回到了城裡,回到了工作單位銷假,並在今天中午順便去看望了這對夫妻。

  當一直酒量甚豪的海三波三杯酒下肚就醉話連篇,嚎啕大哭的時候,三毛子提到了張勁。講到了張勁那神乎其神近乎巫醫的醫術,讓海三波夫妻再次燃起了一點希望。

  雖然夫妻二人幾年來曾經無數次捕風捉影的聽說某某神醫的名頭,曾經無數次北上、西進、東行的拜訪過無數的所謂名家神醫、杏林國手,雖然每一次都是以失望告終,但是夫妻二人從不放棄哪怕一絲一毫挽救女兒生命的機會。這一次也不例外。

  就在三毛子話音剛落,海三波就一下子就醒過酒來,在留下自己老婆在家裡照顧孩子後,立刻放下了酒杯租了一輛車子直接趕回了海窩子村。

  可憐天下父母心!

  …………

  「走,上車!我們現在就趕過去!」一俟海聚福說完,張勁就毫不猶豫的拉著海三波爬上了自己的車子。

  張勁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安慰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海三波,「三波哥,您別著急。如果我有十分力氣,我肯定拿出十二分的勁兒來。你的樂樂會沒事的,放心吧,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17
114 條件


  在一處已經被亂停放的各種車輛堵住的路口下車,海三波在前面領路,張勁和海聚福在後面跟著。三人就這樣彎彎繞繞的在農民房間的巷弄裡走著。

  在這裡走路時刻都要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注意腳下有沒有髒水坑、有沒有人畜便溺,注意上方隨時會潑下來的髒水和拋下來的垃圾,小心避開有大狗看守的大門……

  似乎覺著自己住的地方實在是難以讓張勁這位大神醫落足,海三波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頭說:「張大夫,真是不好意思。嗯,這裡很髒……」

  張勁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沒事,我剛工作的時候,也在城中村住過一段時間。那地方雖然說是關內但是和這裡也沒啥區別。」

  海三波扭過頭去,繼續在前方帶路。跟在張勁身後的海聚福卻接上了話頭,「三波這孩子不容易。幾年前他剛結婚那陣兒,家不住這兒。雖然也不大,但是卻很乾淨。這兩年是為了樂樂,才不得不把錢都省著花,所以才住到這麼個地方來。」

  解釋完,海聚福又是一聲嗟歎,「也怪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他家樂樂的事,不然的話也不會拖到現在才找你。而知道三波家事情的都是在城裡做工的人,和你也沒見過幾次,對你又不瞭解。所以樂樂的病就這麼給耽誤了!要不然還能早倆月。」話語中滿是唏噓和感慨。

  …………

  海三波家住在一棟農民房的八層頂樓,不用說,這又是房租最便宜的一戶。

  爬過又黑又窄又長又陡的樓梯,終於爬到了門前。這時候,連一向身體不錯的海聚福都已經有些喘了。

  當一個滿面憔悴的中年婦女打開門看到海三波的時候,帶著又渴望又害怕失望的聲音顫巍巍的問:「張……大夫請……到了嗎?」

  海三波沒有回答,而是把張勁讓了進去,向張勁介紹說:「張大夫,這就是我老婆,孩子就在那邊,我帶你過去。」海三波有些迫不及待,甚至連給自己老婆介紹的時間都捨不得。

  張勁對海三波的老婆笑著點點頭,剛剛喊了一句「三波嫂子!」這個女人就如之前的海三波一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的哀求著:「張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樂樂吧!」

  張勁已經是這位母親最後的希望了,如果張勁再次搖頭表示無能為力的話,那麼她的樂樂剩下的生命也就只能用小時來計算了!

  張勁知道,到了這時候,無論是什麼樣的安撫都不如自己診斷後的一句『能治』更好用。所以張勁在把三波嫂子扶起來後,沒有說什麼,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海三波現在住的這套蝸居十分狹小,只有一間,大約也就是八九個平方米,一張三人同住的大床就佔了整個房間將近一半的面積。西向一個兩平方米左右的陽台權充做廚房,衛生間就在陽台旁邊,將將能擺下一個蹲便器的面積。

  此時,大床上只有一個小女孩兒躺在上面。就算是自認心硬如鐵的張勁看到小女孩兒的時候也忍不住心底一酸。稀疏的黃毛,臉上的浮腫觸目驚心。這可是一個正處在最活潑年紀,最可愛年齡的孩子啊!

  望診、切脈後,張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能治!

  張勁畢竟只是宗師級醫師,而不是掌管森羅十殿的閻王。也許他是現在世界上能治療疾病最多的神醫,但是他絕對不是能治療世界上所有病症的神仙。

  所以在給樂樂診斷之前,張勁的心也是懸在半空。如果張勁診斷後確定自己無法治療樂樂的病的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海三波夫婦,自己的『對不起』會不會成為這對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夫婦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診斷後,張勁抬起頭來,正對向海三波夫婦四隻『希冀』與『害怕』交織的目光,張勁先是給了兩人一個安心的笑容後,又重重的點了點頭:「能治!」

  雖然只是輕輕的兩個字,但是就像是千斤重的大錘一樣有力,讓這對夫婦頓時像是力氣被抽空一般的軟了下去,一時間涕淚滂沱,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息。

  『此時無聲勝有聲!』

  夫婦兩人就像墮入夢境一般。孩子得救的喜悅,還有深怕自己幻聽的惶恐交織在一起,讓兩人根本不知道該做出如何反應。

  看著萎頓在地上默默流淚的海三波夫婦,張勁並沒有上前去扶,也阻止了海聚福想要去扶的意圖,只是默默的等著,等海三波夫婦清醒過來的那一刻。

  張勁知道,幾年來這對夫婦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憑著如海如山的父愛母愛才堅持到現在,當將要熄滅的希望之光因為自己而復燃的時候,他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洩。

  足足半分鐘過去,海三波才終於從如墮夢幻的精神狀態中醒來,發現自己腿腳仍然軟的像是沸水中煮了半個小時的麵條一般用不上力,就乾脆手足並用的爬到張勁身邊,抓著張勁遞過來的手,激動的問:「張大夫,你剛才說的是『能治』,是『能治』對吧!」

  張勁先是手上用力把海三波『提』到了床上,在床頭靠好。又走過去把同樣腿軟腳軟,被老公問話驚醒後,同樣是滿臉希冀與害怕交織的三波嫂子『提』到海三波旁邊,同樣靠著床頭坐好,才在二人對面坐下,用很鏗鏘肯定的語氣說:「你們沒有聽錯,我說的確實是『能治』!」

  海三波夫妻頓時嚎啕大哭,相擁而泣,心中終於確定的喜悅如爆炸一般膨脹開來。張勁知道,這對夫妻沒事了,只要哭出聲來,過去幾年的鬱結很快就會解開。身體經過調養,很快就會恢復。

  看海三波夫婦哭的昏天黑地的,張勁也不去打擾,而是掏出了『華佗針』開始了他的第一次治療。

  見到張勁開始動針,這對愛女甚於自己性命的夫妻也連忙靜了下來,深怕打擾到張勁的治療。

  雖然因為有人在周圍觀看的緣故,張勁不敢全力馭針,但是出自烈震北的《華佗針法》仍然看的三人眼花繚亂。落針時,時而快如飛梭,時而慢如飄雪;落針後,或捻、或點、或按、或搓不一而足,卻都如清風浮雲不帶一絲煙火氣息;起針時,或急如電觸,或慢如拔山。

  七八分鐘後,當張勁的第一次針灸施完,第一次治療結束的時候,海三波夫婦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看到張勁收針後望了過來,兩人連忙不約而同的還以感激的笑容。雖然笑容中帶著生硬的諂媚,但是卻讓張勁感到了其中十足的誠意。

  張勁也還以淡然一笑後,才聲音清朗的說:「既然你們已經平靜下來了,那麼我有話要說。」

  見到包括海聚福在內的三個人都把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等待自己下文,張勁才表情嚴肅的開口:「樂樂的病我能治,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18
115 『條件』的真面目與『要求』


  張勁的話,並沒有讓三人有很大的反應。而是繼續一臉平靜的等著張勁說出的條件。

  海聚福面色平靜,是因為他知道,張勁是有錢人,而且這個有錢人並不黑心,並不貪財。何況在海窩子村的這幾個月,他的為人處世更是令人稱道,同村認識張勁的人提到『張神醫』沒有不翹大拇指的。人品相當不錯,絕對不會提出讓人難以接受的條件,或者索要三波家支付不起的錢財。

  海三波夫婦面色平靜,是因為他們雖然對張勁還不瞭解,但是在他們心中,只要張勁能夠治好自己的寶貝,那麼無論他提出什麼樣苛刻的條件都是可以接受的。哪怕是割股賣肉,夫妻倆也絕不含糊!

  而且因為張勁已經是自己孩子活下去的最後希望,所以海三波夫婦也絲毫沒有懷疑張勁是否真的能夠救活自己家的寶貝!沒有懷疑,確切的說,應該是不敢懷疑。因為如果張勁的『能治』是騙他們的話,那個後果就太可怕了,他們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對於海三波夫妻的表現,張勁很滿意。從那一臉平靜堅定的表情,至少看得出來這對夫婦不是那種斤斤計較,什麼時候都將利害得失放到天平上秤量的人。初步看來,這種人值得一交!

  「我的條件很簡單。以後樂樂病好了以後,你們三個不許對任何人說出是我給她治的病。」說到這裡,張勁聲音變得更加鄭重:「聚福叔、三波哥,三波嫂子,你們能做到嗎?」

  張勁不想惹麻煩。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的話,他能夠想到自己會遭遇什麼樣的場面。先是記者雲集,把這件事情弄的人盡皆知。接著就是全市、全國,甚至全世界的同類病患蜂擁而至。

  無拳無勇、無錢無權的苦哈哈們會苦苦哀求;剽悍拳頭大的大哥們會威脅、色誘;有錢的闊佬、大款會拿鈔票當板磚敲門或者砸人;有權的大佬會通過各種渠道施壓;那絕對不是張勁想要的生活。

  當初劉老爺子以及他的那些知情老友也是曾經允諾過同樣的條件,張勁才開始治療的。

  不同的是,張勁為樂樂治病是出於自己內心的願意。

  而當初幫助劉老爺子治病目的卻遠沒有這麼純真罷了。支撐自己窩在海窩子生活的收入,以後可能會用到的保護傘,老四衛風的情面,才是自己動手給予治療的主要原因。

  張勁可以治人治病,但那需要他想治才行。

  當屏息聆聽的三人聽到張勁提出所謂的條件後,忍不住都愣了,連呼吸都暫時忘記了。好一會,直到幾人快要窒息的時候才被因為缺氧而紊亂的心跳喚醒,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尤其是海三波夫妻,當聽到張勁治病有條件的時候,他們甚至都想到了傳說中的今生來世,『做牛做馬』和『結草啣環』了。結果沒想到所謂的條件竟然是這個!

  這就像是在法院當庭宣判時,審判長先是滿面激憤的說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滿身罪孽罄竹難書,罪大惡極百死莫贖。但是到最後一句念到處罰決定的時候,卻是『判處罰金5元整,限期三十年繳清』!而且還是免息。

  聽到張勁的條件,海聚福露出一個早有所料的會心笑容。而海三波夫妻則是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就……這個條件?」再三確定自己不是幻聽之後,海三波結巴的問。

  張勁輕輕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條件!」

  海三波夫婦可不是始終生活在桃花源般海窩子村中的村民,而是已經在充滿爾虞我詐的大都市中打拼了多年的農民工。雖然二人還艱難的保持著從村子中帶出來的淳樸,但是幾年的大城市生活還是讓他們知道了付出與回報的關係,對於『沒有無緣故的付出,也沒有無緣由的回報』更是耳熟能詳。

  所以這一刻,海三波夫婦看向張勁的時候,彷彿在他的腦後看到了一輪聖母的光環。嗯,玄幻了!

  「我們保證做到,我們保證!謝謝,謝謝!」對於張勁的條件夫妻倆自是毫無異義的滿口答應。對於張勁的慨然更是感激的重新讓剛剛乾涸的淚水淌滿整個臉龐,笨嘴拙舌的只會顫抖著嘴唇反覆念叨著『謝謝』這兩個字。

  「不過我還有個要求!」似乎當初給劉老爺子治病時的惡趣味又來了,只是張勁這次說的卻不再是『難治』、『能治』和『不過』,而是變成了『我有一個條件』和『我有一個要求』。

  兩夫妻連忙用手抹乾臉上的淚水,鄭重的盯著張勁的眼睛,不迭的說:「您請說,您請說!」

  「我現在就安家在咱們村裡,而樂樂的治療需要最少每天一次,要是城裡、村裡的來回折騰的話太麻煩了。我希望你們能讓樂樂回到海窩子村裡去住!」張勁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後,點了點頭。

  海三波說:「行,明天早晨我和你嫂子回趟廠子,給你嫂子辦了離職手續後,我就送你嫂子帶著樂樂回村去。」

  張勁也點了點頭:「那好,那就讓嫂子帶著樂樂住到我……嗯……咱們村裡。哦,對了聚福叔,住到你家裡方便嗎?」

  路上海聚福曾經說過,海三波已經進城多年,村裡就算是原來有房子,現在恐怕也不堪居住了。原本張勁是想讓她們住在自己家裡,這樣自己為樂樂治療也方便一些。但是轉而又考慮到三波嫂子年齡不算大,也就是比自己長上三四歲的樣子,如果真的住在自己家裡,孤男寡女的就頗為不便。在鄉下和在城市裡男女合租一套房可不一樣。

  所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那樣無疑會惹來流言蜚語,大家還不得以為自己以樂樂為要挾,逼迫三波嫂子幹點啥呢。

  所以一句話說到一半,張勁就不得不把話頭生硬的轉到海聚福身上。

  海聚福毫不猶豫的點頭,「方便,有啥不方便的?家裡二娃子、三娃子都進城了,空房間多得是。家裡每天就我和你嬸子還有大娃子媳婦,我還覺著空的慌呢!三波媳婦就住我家好了。正好大娃子媳婦還能幫著三波媳婦照顧一下樂樂。」

  見事情已經談妥,張勁又向海三波要過紙筆,寫了幾十個字後交給他,囑咐道:「這是一些要給樂樂治病用中藥,你明天尋一家大一些的中藥店去把這些藥材買齊,送嫂子回去的時候一起帶給我。」

  張勁給海三波開出來的單子只有十幾種中藥材,雖然每種都不少,但是全是一些便宜貨。估計最多也就花個千兒八百的,就算是如今海三波家的處境拮据窘迫,也不是什麼太大的負擔。

  當然,張勁讓海三波買的這些藥都是配伍的輔藥,而真正的幾味主藥,就需要張勁在系統商店中購買了。要知道,這些主藥每一種都堪稱是『寶』,甚至是『傳說』級別。如果想要在現實中要購買的話,就算豪闊的一擲百萬也未必弄得到。

  海三波把張勁遞給自己的單子小心仔細的折好後,妥帖的放進自己錢夾裡,就塞在女兒照片的後面。然後才有些拘謹,小心翼翼的說:「張大夫,你看這診金……」

  條件是條件,要求是要求,診金是診金。心眼實在的海三波可沒有打算把這事兒含糊過去。

  張勁笑著搖了搖頭,朝海聚福努了努嘴巴說:「聚福叔清楚,我這個人給鄉親們看病是不收錢的。如果要用到藥的話,你們自己負擔。但是治療費用的話就算了,鄉里鄉親的談錢太傷感情。」

  「這怎麼能行!」海三波一臉激動的連忙說道。

  「沒什麼,小張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心裡記著這份情意就行了。」這時候好久不言的海聚福插嘴進來說。

  海三波今天第N次激動了,拉著自己老婆就要再次跪下,給張勁磕頭。害的張勁手忙腳亂了好半天,才算把這對夫妻拉住。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張勁不經意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發現時間也不早了。就要起身告辭。

  「不行,張大夫,天也不早了,哪能讓你飯都沒吃上一口就餓著肚子回家?走我們出去吃飯……」海三波揪著張勁的衣襟不肯鬆開,死活要請恩人吃飯。這時候海三波真有些『無以為報』的感覺了。

  見到海三波滿臉激動,不聽勸阻的拖拽著自己往外走,張勁無奈的用手指輕撫了一下海三波的腕窩,讓海三波手部一麻,不自覺的鬆開了自己的衣服。

  「三波哥,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我下次進城,肯定到你這裡蹭飯還不成?不過這次就算了,現在時間真的已經不早了。如果回去的時候天太晚,我和聚福叔開車走那山路也不安全……」

  就在張勁還在和海三波撕扯的時候,敲門聲突然響起。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20
116 紅衣義工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張勁和海三波夫婦不約而同的放下了互相拉扯的手。有些尷尬的相對一笑後,張勁說:「三波哥,別愣著了,還是先開門吧!一會兒客人該等急了。」

  當前去應門的三波嫂子剛剛把門扉拉開,一個很有磁性的女聲就從門縫傳了進來,「大姐,樂樂在家嗎?我們來看她了!」接著,四個鮮紅色的身影魚貫的從打開的大門走了進來。

  紅馬甲、紅帽子,這副裝扮張勁很熟悉,正是深市街頭巷尾處處可見的,深市義工的標準服飾。

  說實話,張勁對於這些義工真的很佩服,也很有感情。他們為有需要的人捐款募捐,他們為弱勢群體奔走吶喊,他們在社會的各個角落、各個環節義務勞作……

  在張勁的印象中,這是一群真正不求回報的人,至少在他們穿著紅馬甲,戴著紅帽子的時候是這樣的。

  深市的義工來自各行各業,他們有退休的花甲老人,也有正意氣風發的在校學生,也有社會上的行業精英、普通白領、普通工人、私營業主。這些人也許在日常生活中熱衷於權勢,拚搏於財富,甚至可能刻薄慳吝。但是當他們穿上紅馬甲,戴上紅帽子的時候,卻全都是真正的好人。這一身裝束就像是具有洗滌心靈的作用一樣,每個穿上它的人彷彿都會不自主的高尚起來。

  張勁曾經也做過一年多的義工。甚至曾經把絕大部分的假期都扔到這身裝扮上。雖然每次都會很累,但是過後那感覺就像是曬過一次陽光一樣,心裡舒服的能讓自己睡的更加香甜。

  而且在義工隊伍中,張勁也結實了很多的好友。張勁覺著在義工隊伍中結交好友,就像是在學校中結交朋友一樣,總是比社會上多了一份純淨的感覺。

  這次來到海三波家的四個義工中,就有兩個人是自己熟識的,並且兩個人中的一個更是張勁第一感覺就想要躲開的。

  於是當張勁第一時間看清幾人的樣貌後,就連忙轉身鑽進了狹小的洗手間裡躲了起來。跟本就沒給來人看清自己的機會。

  …………

  當四人中的三人和海三波夫妻打過招呼,一窩蜂的跑到樂樂的床前,圍著剛剛睡醒,經過張勁第一次針灸治療已經有了一些精神頭的樂樂逗笑開心的時候,作為幾位義工發言人的這位很有些颯爽氣質的中年女人卻沒有立刻圍過去。而是走到三波哥夫妻身邊,遞給他們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後,又拿出一張收據讓她清點後簽名確認:「海大哥,海大嫂,這是我們這段時間為您募捐的善款。希望您能為了樂樂繼續堅持下去。千萬不要放棄,我們會繼續想辦法的。」

  看她和海三波夫妻的熟絡勁兒,顯然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齊小姐,謝謝您們。這幾年如果不是你們的幫忙,我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說起過往,海三波夫婦都是滿臉的感激,「但是這次就不用了,以後都不用了,我們……我們……」

  海三波夫婦都是實在人,張勁已經應承下治療自己女兒的事情後,兩人自然不肯再收下這份錢。但是當兩個實在夫妻想要解釋原因的時候,卻卡了殼。因為夫妻倆突然想起剛剛張勁的囑咐,『不要把治療樂樂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圓規姐,樂樂的醫療費已經有一位好心人答應全額資助了。所以你們這次募捐上來的善款如果能夠退回的話就退回去,若是不行,就出一個公告用在其它地方吧。」見到海三波夫妻吞吞吐吐的也說不出一個藉口來,一直躲在洗手間了裝作隱身人的張勁給自己鼓了鼓氣後,終於跳了出來,替海三波兩口子解釋說。

  這位海三波口中的『齊小姐』,張勁口中的『圓規姐』是當年張勁做義工的時候,在義工隊伍中最熟悉的人之一。這位齊小姐和她的老公都是義工隊伍中的一員,齊小姐的老公姓楊,兩個人都是湖區一個小學的老師。

  因為這位齊姐姐做起事來風風火火的,而且和比較親近的張勁更是喜歡時不時的擺出茶壺姿勢訓誡一番,加上她的老公又姓楊,很自然的就讓張勁聯想到了魯迅筆下故鄉中的那個『刻薄』的楊二嫂,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圓規女士。

  於是張勁自然就沒大沒小的把『圓規』這個綽號按到了齊姐姐的腦袋上。用『圓規姐』稱呼她。為了這個,他可是沒少挨這個圓規姐的掐,不過在他皮糙肉厚的抵抗,和不懈的宣傳下,『圓規姐』這個綽號還是漸漸傳播開來,並得到了相熟的一群義工們的一致認可。

  當然,之前張勁裝隱身人可不是為了躲『圓規姐』,而是為了躲兩位熟人中的另一個,也是他當初邀請他加入義工隊伍的那個人,也是他後來因之離開義工隊伍的那個人,也是前些天一直攪的他心緒不寧的那個人——何清淺。

  這個何清淺還是像張勁印象中的那麼有愛心,剛剛回到深市,就立刻重新回到了義工的隊伍中去了。

  見到蹦出來的居然是自己之前曾經一直當成弟弟看待的張勁,圓規姐甚至忘了繼續追問全款資助人是誰,而是怪聲怪氣的說:「我們進來了不迎一下也就算了,還趕快扭身就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啊!怎麼,是看到了清淺覺著自己虧心,還是看到我怕我罵呀?」圓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唇舌鋒利如刀。對比起來,這位圓規姐姐同何清淺的關係,可是比同張勁的關係還要更親切的多了。

  本來就是硬著頭皮從洗手間跳出來的張勁,被圓規姐的一句話說的更是彷彿青頭小子一樣,撓著腦袋面紅耳赤。眼角還時不時的飄向發現自己後,臉上始終掛著淡雅如蘭笑意的何清淺。

  雖然因為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操琴弄簫,心境進步不小,已經基本擺脫了回憶中何清淺對自己的攪動。但是面對面與回憶卻截然不同,那直面的衝擊力再次撼動了張勁本已穩固的心境。

  尚幸,近來的修持畢竟還是卓有成效。所以在一番心思翻騰後,張勁還是很快的鎮靜下來,表情也努力變得自然。

  「圓規姐,別這麼說嘛!好久不見,幹嘛一見面就讓人家下不來台?對了,你家我楊哥還好吧!」張勁恢復了從前和圓規姐相處時的嬉皮笑臉,很是有些搞怪的說。

  圓規姐姐翻了翻白眼,「托你的福,還算不錯。不過就是那個肚子越來越大了。跟懷了八九個月的孕婦似的。」說到這裡,圓規姐口氣有些酸溜溜的。

  這對夫妻已經年過四十,但是因為老公身體的原因,至今也沒有孩子。國內國外的一番治療下來也沒有辦法,早已經放棄生養自己孩子的打算。

  但是就算是放棄了,圓規姐姐每次看到孕婦和孩子還是會眼睛綠綠的,談起來的時候也是口氣酸溜溜的。

  「圓規姐,我……」當張勁剛想說『我幫楊哥看看,也許有辦法』,就被圓規姐不耐煩的打斷,「行了,別光顧著跟我聊,去和清淺說說話吧。你們倆就算是分了,也別弄的跟仇人似的。」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20
117 還是朋友


  圓規姐雖然與張勁和何清淺的關係不錯,但畢竟也只是普通朋友,所以她對張勁和何清淺究竟是為何弄到勞燕分飛的地步也是諱莫如深,也沒有八卦的去探究。圓規姐自己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管人家的這類關乎感情糾葛的私密事。說以調侃似的說完,圓規姐就轉過身去找了一個話題和三波夫婦聊了起來。

  「清淺,又見面了。這幾天過得還好吧?」張勁和何清淺說起話來還是覺著有些尷尬,沉吟了好半天,才終於說出了這麼一句乾巴巴沒有絲毫味道的話來。

  跟有些手足無措的張勁比起來,何清淺可就自然多了,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婉笑容,用清清如水的聲音說:「過得很好啊?每天都很開心,很充實。不過會跟你在海大哥這裡碰到,還真的很巧呢?你是怎麼認識海大哥和海大嫂的呢?」那笑容,那語調,還真的像何清淺那天晚上說的一樣,似乎就是在跟一個好朋友娓娓而談。

  也許是因為何清淺態度的感染,張勁無措的心也放了下來,神情很快恢復了自然,先是介紹了一下始終杵在一邊沒有說話的海聚福,又給何清淺解釋了一下自己與海三波一家的關係後,張勁這才接著發揮出他出口成謊的本領來:「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因為聽說了三波哥家的事情,所以慷慨解囊,承諾會全額資助樂樂的所有醫療費用。所以我今天趕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們,還真是巧呢!」

  「全額資助?是誰啊?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唄?」張勁剛剛說完,還不等何清淺接話,圓規姐就迫不及待的插話進來。

  也許是因為沒有後嗣的原因,圓規姐這個義工隊伍中的積極分子對所有的孩子都很有愛,對於能夠幫助到的孩子總是不遺餘力,很有種『幼吾幼,幼其人之幼』的胸襟。所以聽到張勁提到這麼一個肯慷慨解囊救助孩子的好心人,自然有結識一番的意圖。當然她除了想要替樂樂感謝這位好心人一番之外,還想看看這位大善人有沒有繼續資助其它孩子的意圖。

  腎病可是一個花錢的病,能夠全額資助的人顯然身家不菲。為了救助更多的孩子,圓規姐姐可不介意厚著臉皮去到人家那裡拉『贊助』。

  對於圓規姐的想法,張勁只是腦袋瓜子一轉,就猜個八九不離十。連忙搖頭撇清,「對不起了,圓規姐。我這個朋友做好事不留名,要是我真給他宣揚出去,沒准人家一生氣就不管樂樂了呢!我可不敢冒這個險。」

  圓規姐姐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捐款慈善是為了炒作自己,以期從中牟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也有很多人,他們願意掏出大把大把的錢去做好事,但是卻不喜歡讓人知道後以此來議論自己。

  「小勁,你就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還不行?我不會把他的事宣揚出去的。」圓規姐姐鍥而不捨的追問。

  張勁笑瞇瞇的看著圓規姐姐點了點頭,「圓規姐你知道嗎?我之前也這麼向他保證過!」

  「啊?這樣啊!」見到張勁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強硬態度,圓規姐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後,只好再次遺憾的轉過頭去,繼續和海三波夫婦和海聚福拉呱。

  而這個義工的四人小隊中的另兩位女孩子因為跟何清淺也只是初識,和張勁更是連認識都不認識,自然不會攪進張勁和何清淺之間的談話中去。所以張勁和何清淺的談話繼續了下去。

  「你剛才說你現在和海大哥是老鄉?就住在這位海大叔他們的村子裡是嗎?」很熟悉張勁喜熱鬧習性的何清淺,對於張勁竟然搬到一個頗為偏僻的村子裡居住感到十分的好奇。對於從未經歷過的鄉村生活也同樣十分好奇。所以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話題一扯到海窩子村,張勁頓時興奮起來,從美麗的山光,到迷人的水色;從自家魚塘的游魚,到圈舍中的雞鴨。張勁說的唾沫橫飛,絲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而何清淺也配合的是不是的問上兩句,完全是一副聽童話故事的小女孩形象,純淨的大眼睛中滿是憧憬和羨慕。

  …………

  當張勁開車載著海聚福回到海窩子村的時候,時間已經幾近夜半。

  之前由於海三波的盛情邀請,再加上張勁與何清淺聊的正漸入佳境,意猶未盡的緣故,他最終對於海三波共進晚餐的要求還是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與四位義工和海聚福一起接受了海三波一家在附近小飯館的一頓宴請。

  飯桌上的氣氛很熱烈。但是張勁和何清淺始終沒有參與進去,只是旁若無人的聊著,開心的笑著……

  雖然因此,回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加上山路崎嶇的緣故,這一路上讓張勁這位駕駛員沒少費心。但是他卻毫無抱怨的心緒飛揚,因為他很開心。

  雖然好友們曾屢次開導,甚至曾評價張勁為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情聖。但是他還是將之前對何清淺的傷害全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始終抱著對這位弱質如柳的女孩以深深的負罪感,甚至不敢面對。

  但是之前與何清淺氣氛熱烈的聊天終於讓張勁能夠從愧疚的陰影中走出來,終於讓他能夠真的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站到她的身邊。

  從此之後,張勁不需要拚命的躲開何清淺的視線,拚命的讓自己遠離於何清淺的世界之外。真正有了朋友的身份之後,張勁可以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照顧她,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為她遮風擋雨,可以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盡量彌補自己曾經的愧疚。

  曾經,張勁對於『就算緣分到了盡頭,無法再挽留。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嗤之以鼻。甚至評論說:「歌就是歌,不會也不可能是現實!」但是今天過後,張勁的思想發生了重大轉變,『原來真的可以這樣』,這是他此時的想法。

  因此,張勁對於今天的相遇滿懷感激。

  「清淺,我到家了。一路上都很順利,不用擔心。很晚了,睡吧!」把車停好後,張勁立刻掏出手機報了平安。這是他與他的新朋友何清淺分開前的約定,『不要讓對方擔心』,這本就是身為好朋友應該做的。

  「嗯,那你也要早點睡。」何清淺的聲音仍然是那麼柔柔軟軟的,讓人聽起來從頭到腳的熨帖。

  「那麼,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的張勁滿臉的笑容,見到已經長到足有三四十公分高的黑水晶向自己撲過來,更是興奮的順勢躺倒在地上,和黑水晶打鬧起來。好久都不曾有的爽朗小聲從小院中遠遠傳出去,引得在大槐樹上安家的夜鳥啼起數聲應和。

  …………

  第二天早晨起來時,張勁只覺著這身周的空氣似乎比往常更加的新鮮,精神更是像突然洗去了幾十年的塵垢似的,輕鬆的快要飛揚起來。

  這時候,張勁才發現,雖然這些年來自己始終把何清淺的影子拚命的壓在心底角落,不敢讓她浮起須臾。雖然這段時間自己又是用《九字真言》塞堵,又是用琴樂之聲疏導,但是對於何清淺的歉疚如頑固的心魔,始終不曾真的消去。直到昨天的一番交談,才真正的化開心中塊壘,真正移去了心中鎮壓了幾年的大石。

  解鈴還需繫鈴人。

  『謝謝你,清淺!』這是張勁今天從起床開始,一直到時間近午時,海三波一家到來的六七個小時中,心底念叨的不知幾百幾千遍的話。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22
118 氣質


  人,總是容易潛意識的欺騙自己,欺騙自己去相信自己所希望的,不去戳穿自己可能會戳穿的假象。

  所以……張勁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與何清淺前後幾個小時的交談中,何清淺談了工作,談了義工隊伍中出現的新人,談了自己家裡養的小狗狗『朱莉公主』,但是卻沒有談過任何一句關於那個自己將要嫁與的『未婚夫』的事情;張勁也始終沒有注意到何清淺如今看自己的眼神居然和曾經分手前的眼神幾無二致。絲毫沒有考慮到朋友的眼神為什麼會和情人的眼神如此相似。

  或許不是張勁沒有注意到,而是刻意的忽略了。或者潛意識刻意的欺騙了自己。

  除此之外,張勁也刻意忽略了當確認自己與何清淺的朋友關係時,自己心中竊喜的並不是因為多了一個能夠暢所欲言的朋友,而是竊喜於能夠時常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她眼前,能夠擁有和她共同的空間,能夠擁有與她接觸的資格。

  真正能『遮人雙眼,迷人心竅』的永遠只能是感情。

  第二天早晨,心情結束了一小時的鍛煉,吃過一頓簡單的早餐,念叨了幾十幾百遍的『清淺,謝謝你』之後。張勁再次來到躺椅上,開始每天必須的兩小時讀書時間,翻閱手上的這本《西班牙語中級教程》。

  說實話,張勁如今這幅樣子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打著赤膊赤腳,全身上下僅著一條花短褲也就罷了,畢竟是在家裡,不需要注意著裝。

  但是張勁那勻稱有致的健美身材,居然能讓人乍一看就想到一坨白花花的、手指一碰就會波濤澎湃的豬油來,就不得不說他的氣質感染力的強悍了。那種彷彿把身上所有有點硬度的骨頭統統抽掉,只剩下一灘爛肉似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讓人提起精神來;如果再看到張勁原本大而有神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微不可查的一條縫隙,一雙本來很有氣勢的濃黑眉毛也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來,甚至連偶爾抬起翻書的手臂也是如章魚腕足一樣『擺動』著抬起的話。那從全身八萬九千個汗毛孔散發出來的懶洋洋的氣息,已經足以讓失眠症患者被感染的昏昏欲睡。

  躺椅上是爛肉似的張勁,躺椅旁是趴在地上向主人學習的黑水晶,靜寂的小院,無風靜止的槐樹枝條,剛剛跳出山頭遮擋的暖陽,讓整個院子中的氣氛慵懶的近乎凝滯。連時間似乎都被感染了一樣。

  也不知道這種懶氣瀰漫的時間過了多久,才終於有了一個『能動』的『活物』攪和進這凝滯如定格畫面的景致中來,終於帶來了一絲幾乎微不可查的生氣。

  矯捷的金色身影從牆頭突然出現又跳下後,慢悠悠的一通小跑來到不知『是死是活』的張勁身邊,正是在外面瘋了一夜的金子回來了。

  一夜的瘋狂已經讓這個有多動症的小傢伙有些疲累了,現在她急需休息。對她來說,最好的床鋪不是曾經住過一年多的村西那個巖洞,也不是前邊小樓裡的一間房中的那張自己與黑水晶共用的床墊。而是現在躺在躺椅上做豬的那個人的肚皮。

  那肚皮的溫度剛好適合自己睡眠:那隨著喘息的起伏就像是嬰兒的搖籃一樣,能讓自己睡的更加安心,更加舒服:那個人時不時的在自己脊背上摩挲的大手更是能讓自己在夢中能夠享受到無限的安心和寵愛。

  但是,就在金子弓身曲背想要躍上張勁的肚皮,之後好在那裡愜意的打個盹兒,歇歇乏的時候。煞風景,破壞金子心情的事情發生了,因為這時候張勁終於做出了一件只有活人才能做的事情一一他說話了。

  「打住!」一聲輕喝止住金子的動作後,張勁繼續道:「欠揍是吧?牙沒刷,手沒洗的就想往上竄,趕緊洗洗去,誰知道你這晚上又吃啥了,又踩到什麼埋汰東西了?」

  張勁的聲音也與他此時的神情、氣質保持著高度的統一,懶洋洋的跟催眠曲似的。不但沒有睜開已經快要沾在一起的兩片眼皮子,甚至連眼光都沒往金子那邊甩一下,嘴皮子更是在盡可能最小的幅度內翕動著。

  這得懶到什麼程度,才會連這點動作都不捨得費力氣做啊?

  聽了主人的話,金子不得不暫時放棄了跳上主人肚皮的打算,站直了身子,幽怨的嗚咽了一聲表示不滿後,還是不得不扭頭走到豆腐坊邊的水槽,自己用牙齒扭開水龍頭,漱口、洗手。

  自始至終,黑水晶都保持著五體投地的趴著的姿勢,只是在不喜歡漱口洗手的金子被驅趕去洗手的時候,眼皮耷拉著睜開一下,瞟了金子的背影一眼,接著就馬上的再次閉上。前後擺動了一下他那一對酷似拉布拉多犬的大耳朵,表示了自己對於金子遭遇的幸災樂禍的心情。

  黑水晶的一番動作,在表現出與金子針鋒相對態度的同時,也充分的顯示了自己在『懶』的方面,與主人保持著空前一致的形象。

  當漱口、洗手回來的金子順利的跳上張勁的肚皮,並很快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好後,本來剛剛出現在這個院子裡的唯一一點生氣再次沉寂。整個院子有重新回到了和諧而統一的氣氛一一慵懶!

  兩個小時忽忽而過,當張勁結束了今天的學習任務,隨手把那本今天終於看完的《西班牙語中級教程》扔到一邊時,金子早就已經在張勁平坦的肚皮上睡熟,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那把腦袋縮到尾巴下邊團成一團的樣子,很是可愛。絕對能讓無數美女見了,大呼『卡哇伊』。

  也許是從讀書時代就養成的習慣使然,當張勁每次放下書本的時候,總是會精神振奮一會兒,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在躺椅上用力的把肚子挺起,手腳向前後舒展,暢然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後,張勁一把將肚皮上睡夢正酣的金子拎了起來,提著兩隻前爪放到自己眼前,虐待似的搖晃著:「醒醒,你這個傢伙每天一回來就知道睡覺,把家裡當旅館了?」

  被這麼虐待著,金子顯然不可能繼續睡下去了,睜開惺忪的眼睛憤怒的盯著自己的無良主人看著,嘴裡呼呼有聲,透露出顯而易見的不滿。有起床氣的可不只是人類,金子也不例外。

  張勁可管不來這麼多,換了一個單手提溜著頸皮的姿勢後,伸出空出來的一隻手拍了拍金子的肚皮:「惱什麼惱,我這是為你著想好不好。你看看你現在胖成什麼樣子了?肚子都快成球了,你這是養豬呢?以後白天不許整天整天的睡。不然我就讓你減肥!」

  這時候黑水晶也與主人同一生物鐘的清醒了過來,人立起來,前腿趴在躺椅上,方方大大的腦袋湊了過來,嗚嗚的聲音從嘴裡吐出。

  這個一直和金子不是很對眼的傢伙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自然要附和主人對金子的聲討。

  對於落井下石這招,黑水晶絕對是天賦異稟。

  尤其是金子來家裡之後的這幾個月,這種情形已經發生了數次,黑水晶如今對於打邊鼓,幫旁腔的業務鍛煉的更是堪稱輕車熟路。

  對於張勁的調戲,金子小姐自然沒有辦法,但是對於黑水晶這個落井下石的『卑鄙小狗』,金子可就不客氣了。就算金子仍然被揪著頸皮,拎在主人的手裡逃脫不開,但還是對著湊過來的黑水晶呲牙裂嘴、張牙舞爪的,嘴裡更是『呼呼』有聲。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而與金子相比,黑水晶顯得卻沒有那麼急躁,仍然是不緊不慢的從喉嚨裡吐出『嗚嗚』的聲音。看起來似乎黑水晶很有風度,但是身為宗師級馴養師的張勁可是知道,黑水晶可別看著憨厚,其實小心眼鬼著呢。這顯然是在給金子火上澆油暱!

  就在張勁很沒有和平主義修養,樂呵呵的看著家裡金子和黑水晶窩裡鬥的時候,『叮咚』悅耳的門鈴聲響起。

  「嗯,我估摸著三波哥也該送樂樂和三波嫂過來了。」說著,張勁放開了拎在手中的金子頸皮,任由這倆個傢伙雞飛狗跳的鬧做一團。而自己則從躺椅上爬起身來,一邊套上搭在一邊的T恤,一邊快步走著開門去了。

  「不知道清淺今天會不會跟著一起來呢!」張勁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著,此時他尤記著昨晚何清淺曾經說過,如果今天能抽出時間來,她就會和海三波夫婦一同送樂樂過來。順便看看自己在海窩子村的小窩。
ai.wu 發表於 2016-7-29 18:23
119 三生三沸散


  金子和黑水晶雖然常常吵架打鬥,但是這倆小傢伙也知道對方和自己是一家人,所以每次都是點到即止。金子不用大威力的化學武器,黑水晶也不用它已經堅如鋼鐵的利齒。

  這一次也不例外,還沒等張勁走到後院門口,金子就已經攀上了張勁的肩頭,這裡是她最喜歡的位置之一。而黑水晶也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形影不離的跟在張勁腿邊。

  張勁拉開後院的木門,看到海三波正當門站著。見到張勁出來,連忙露出一個讓人看起來很彆扭的『諂媚』笑容。顯然海三波對於『諂笑』這項業務還是十分陌生,所以他的笑容有些『淒慘』的味道,就算是張勁的心理素質和身體素質也覺著有些發冷。

  當然,張勁對此也可以理解。海三波和自己雖然有了一個名義上同鄉的關係,但是事實上還是初識。自己身為海三波挽救女兒的最後希望,而且他對自己的脾性也並不瞭解,所以面對自己時當然要處處陪著小心,時時恭敬自不必說。這是人之常情。

  日久見人心,等時間久了,相互間熟悉了海三波一家對自己的態度總會改變的。

  因之,對於海三波彆扭的諂笑張勁倒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笑著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你到了啊!」

  接著,張勁就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把眼光向海三波的身後掃去。一眼之後,張勁就失望了,海三波的身後並沒有人,看來今天何清淺應該有事,所以並沒有跟過來。

  海三波倒是沒有開出張勁的異常,還是很恭謹的回答著張勁的問候說:「嗯,剛到。我老婆正在聚福依附家裡拾掇住的地方。張大夫,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過去一下…」海三波最後一句話問的小心翼翼的,顯然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現在的他恨不得自己的心肝寶貝的病立刻就好起來,能夠蹦蹦跳跳,能夠開懷大笑,能夠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在自己懷裡撒嬌的說:「爸爸好討厭,鬍子也不刮,弄得人家臉上癢死了……」

  畢竟在醫院工作過幾年,對於海三波的心思張勁還是很理解的。先是給了海三波一個安慰的笑容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跟我進來,我們拿上東西就馬上過去!」說完,轉身向自己的小樓走去。海三波連忙跟上,亦步亦趨。

  進了一樓門廳,張勁先是伸手把一個約能盛下兩個籃球的藥箱背在肩上後,指著一堆已經用草繩捆好的東西對海三波說:「這是煎藥的紅泥藥爐和專門煎藥的砂鍋,你幫我帶過去。」

  海三波連忙點頭,上前拎起不算重的一堆家什。對於能夠幫上張勁的忙,海三波很是開心,就像是自己也在救治女兒的醫療過程中做出了貢獻一樣。

  背著藥箱的張勁和提著爐具的海三波穿過後院,並肩從院門走出,向海聚福家的方向走去。

  張勁沒有鎖門,先不說海窩子村民風淳樸,幾乎『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就說被自己留在家裡的黑水晶和金子就不是好惹的!已經是半大小伙子的黑水晶,身為暗金級寵物,就算是來個七八個棒小伙子也絕對討不得好去。更何況還有擁有大規模、殺傷性、化學武器的金子坐鎮。家中自然更是萬無一失。

  海窩子村不大,村民居住區的範圍更小,所以兩個人兩句話的功夫就到了。

  先是指揮海三波把紅泥小爐在院子的一腳放好後,又囑咐海三波用家裡還未用過的空置陶壇去寒水溪打來一壇水,以備一會兒煎藥使用。看著海三波忙不迭的抱著陶壇離開,張勁這才鑽進海聚福安置給樂樂母女二人居住的房間。

  當張勁剛剛邁過門檻,先是忍不住一愣,接著一抹笑容在臉上自然的綻放開來。

  之前張勁以為有事不曾過來的何清淺,正坐在房間裡的床上,抱著一本故事書給樂樂講著故事。

  那清潺如泉的聲音,那嫻靜知性的氣質,那恬淡的帶著愛心的笑容,讓何清淺在這一刻成為這個世界的最美。

  最美的何清淺讓張勁腳步剛剛邁過門檻,就連忙屏息停下腳步,深恐破壞了這最美好的景致。「一隻美麗的天鵝游過來,她用白白的翅膀撫摸著醜小鴨,解釋道:『你根本不是一隻醜小鴨,你是隻小天鵝。終有一天,你會成為河塘的主人!』」

  當何清淺念完故事的最後一句,愛憐的看了一眼已經昏昏入睡的樂樂後,才闔上手中的書冊抬起頭來,對著依然沉醉的如呆頭鵝般的張勁燦然一笑:「你過來了!」

  那聲音真如清溪過石隙,讓張勁忍不住想起了這段時間自己已經彈奏幾十次的《高山流水》。

  何清淺的聲音如清涼的泉水潑灑在頭上,讓張勁一激靈的回過神來,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呆呆的點了點頭:「哦……清淺,你也來了!」

  何清淺的笑容依然是那麼柔和,「是啊,昨天我就說了,我會盡量過來的。我對你這位大神醫隱居的村子還真是好奇呢!」

  張勁對於自己能夠醫治樂樂病情的事情雖然曾囑咐海三波夫婦和海聚福不許洩露出去,對圓規姐同樣也是守口如瓶。但是對何清淺,張勁卻從來不曾有過一點隱瞞的念頭。

  因為何清淺是張勁的『好朋友』,張勁不會就此事對何清淺有所隱瞞,一如他不會對肖飛和衛風隱瞞一樣。最好的『朋友』往往甚至能夠比同床共枕的妻子知道更多自己的事情。

  張勁與何清淺兩人說話間,三波嫂子和聚福嬸子、聚福叔大兒子鐵山的媳婦三人,抱著一些被褥、日常用品之類的走了進來。「小張來了!怎麼還站在門口擋在這兒?快坐啊!到你嬸子家,你還客氣啥,還用嬸子讓阿?」聚福嬸子一進來就嚷嚷著。

  這時候張勁和何清淺才發現,張勁這時候還是站在傾聽何清淺講故事時的地方,正擋在門口。

  張勁連忙側走一步讓開門口,三個女人才一擁而入,三波嫂子在走過張勁身邊的時候,還給了他一個比三波之前更加生硬的『諂笑』,害的張勁渾身不自在。這時候何清淺也從床上走了下來,四個人一起收拾起房間來。

  張勁才以『女人收拾東西,自己幫不上忙』為藉口,趁機從門口溜了出去,站在院子裡曬曬太陽。之前,時不時的三波嫂子諂笑的看過來一眼,真的讓張勁剛才有點『凍』著了。

  張勁剛剛到院中站好,海三波抱著之前拎出去的大罈子,滿頭汗水的跑了回來。

  張勁把盛著溪水的罈子一把接過來,又讓海三波把今天買來的中草藥拿出來後,就開始洗鍋、點火、煎藥……海三波見了,連忙把還在屋裡忙活的老婆叫了出來,對張勁說:「張大夫,這煎藥的活兒您就別幹了,太麻煩您了。要不您告訴我老婆該怎麼煎,讓她來做就好了。」

  三波嫂子聽了老公的話,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煎藥的事還是交給我好了。」

  張勁笑著看了這對一心幫忙的夫妻一眼,笑著搖了搖頭:「三波嫂子,不是我不相信你。不過我這三生三沸散可不容易煎啊!就算是找個煎藥幾十年的老中醫來也未必能掌握的了火候。」

  「那您告訴我要注意啥,我拿筆我一條一條的記下來。到時候我嚴格按照紙上記得做,肯定不會出錯漏的。」三波嫂子想要為張勁分擔的心情很是迫切。

  張勁笑著搖了搖頭,「那好吧,你先不用記,先聽我說一遍,你估計一下你能不能勝任好了。」

  見到三波夫婦一同點頭,張勁就先是把海三波買回來的藥材分門別類的在爐具旁的地面一一擺好,接著又從自己藥箱裡拿出幾樣從系統商店裡購買出來的藥材和之前的藥材擺在一起,然後就開始口若懸河的講了起來。

  「這些藥材分別是竹葉心、水牛角、白茅根、鱉甲、生白芍……」

  把藥材介紹一遍後,張勁也不停口繼續講了下去:「我這藥之所以叫三生三沸散,就是因為煎煮的時候,要大沸三次、中沸三次、小沸三次,中間間隔著還要徹底冷卻三次。冷水時加入竹葉心三錢、水牛角一錢……煮至大沸的時候馬上加入七錢白茅根、二錢鱉甲……立刻停火……再次加入一錢竹葉心……武火改文火……小沸的時候……加入……中沸的時候……文火改武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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