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畫」九項全能 作者:十喜臨門 (已完成)

 
ai.wu 2016-7-12 18:08: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5 453815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09
130 山雨欲來風滿樓


  穆欣然悍然向張勁開炮的事件並沒有發生。

  接下來的一天半的時間裡,穆欣然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繼續若無其事的大嚼著張勁親手烹製的美味,『魚肉六色』、『清蒸魚腦』、『魚腸豆腐』、『魚唇燉海白菜』、『蜜蒸熊掌』……見穆欣然閉口不提,張勁自然也樂得裝糊塗,全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星期天下午送走了老三和老四兩家後,張勁更是乾脆把三波嫂子添油加醋的洩密事件拋到了腦後。

  「愛咋地咋地,反正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穆欣然如果能夠守口如瓶的話,自然最好。就算她多嘴……嗯……那就多嘴唄……」張勁發現自己的神經真的是越來越粗,越來越大條了。

  …………

  星期天晚上,肖飛家的主臥之內,床頭燈昏暗的光線,照的僅有床頭的位置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斑中,其它地方仍然是濛濛的黑。

  在光斑裡,半小時前剛剛從海窩子村回到家裡,幾分鐘前剛剛洗完澡的穆欣然正靠在床頭上,壓低著聲音說著電話。

  那光線、那場景、那音調,很容易讓人想到電視裡常常出現的地下黨接頭時的情形。這時候的穆欣然儼然就是左藍、是于翠萍、是賀子珍、是阿慶嫂……「紅紅,你可別不當一回事,真得當心了!我看這個何清淺可是來勢洶洶啊,大意不得!……現在你們家張勁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建議你打個電話旁敲側擊一下,沒準兒他能露出什麼馬腳也不一定……至少你不會這麼被動……」

  當穆欣然正在向葉紅傳授鬥爭經驗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主臥衛生間裡有一隻手悄悄的從門縫裡伸了出來,靈巧如蛇的爬進了掛在衛生間門邊的一件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後,『嗖』的一下縮回了衛生間門裡,接著衛生間的門也再次嚴嚴實實的關上。

  「老大,我剛剛偷聽到我老婆和紅嫂子打電話。好像還提到了清淺什麼的……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啊……千萬別說漏了……」

  要不人家這一對怎麼是夫妻呢?那聲音、那神情簡直如出一轍,活脫脫的一個現代地下黨。肖飛這時候顯然就是余則成、就是劉新傑……穆欣然為了自己的姐妹淘、閨蜜做臥底,肖飛自然也能為自己的鐵桿兄弟當間諜。

  經過幾年來與自己老婆大人的艱苦鬥爭,肖飛雖然在大局上仍然在下風被牢牢壓制著,但是對於情報工作的掌握和跟進,已經漸漸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了。

  …………

  星期一。

  像深市這種沿海城市,天氣尤其多變,而且變化無常。明明上午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到了下午一點多鐘的時候就已經變的彤雲密佈。

  那黑雲又濃又低,就像沉甸甸的壓在人心頭一樣,讓人覺著憋氣、不爽利。

  到了下午兩點多的時候烏雲越發濃密,光線也愈加昏暗,簡直和往常沒有月亮的晚上八九點鐘的光線差不多。

  於此同時,從大海方向吹來的風也越發猛烈了起來。從二樓的落地玻璃門望出去,因為灘緩水淺而一直溫柔的海水已經開始暴躁起來,一波波的海浪至少有兩米多高,敲打在幾塊露出水面的鐵黑礁石上,隆隆如鼓,聲勢浩大!

  濃重的鉛雲、烈烈的罡風、排空的濁浪、昏暗如夜的光線……乍一看,活脫脫的一副災難大片中的末日景象!

  也因此,本來就整天窩在躺椅上沒精神的張勁,愈發的提不起精神來。關牢門窗後,就爛肉似的癱在二樓廳中的沙發上,仄仄的發瘟。

  一向以主人為榜樣的黑水晶此時自然也向張勁看齊,趴在沙發邊的軟墊上,懶洋洋的打著瞌睡。白天從來都精神頭不濟的金子更是早就已經趴在張勁的肚皮上打起了小呼嚕,睡得香甜了。

  四點多鐘的時候,醞釀許久的大雨終於伴著電閃雷鳴,開始落下。天就像被捅破了一樣,又大又密的水珠子串成一條條粗大的鏈子,連天接地。

  雖然這雨勢浩大,風勢勁疾,但是張勁卻並不擔心這大雨、大風會毀了自己的菜園子,宗師級園丁的菜果的抗風能力遠不是平常可以相比!就算是小有損失,也絕對在自己承受範圍之內。

  張勁也不為鄉親們擔心他們的莊稼,世代生長在這裡的他們,連颱風都要每年經歷那麼一兩次,更何況這『小風小雨』了。

  所以,心無掛礙的張勁很有閒心的欣賞起窗外雄壯的自然樂章,很動聽,很陶醉。

  自從『琴技』升滿十級之後,張勁愈發的覺著自己擅於欣賞這些天籟之音了。

  時強時弱的雷鳴就如夔牛大鼓被重錘敲奏,雄壯的如同山嶽崩摧;大滴的雨水打在魚塘中密集的破水聲就像是鈸、鐃、磬齊鳴一樣,金聲陣陣;雨水在魚塘打出氣泡的破裂聲就像是編鐘奏鳴一般,餘韻裊裊;雨水打在菜畦葉子上時,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皮鼓被敲響,節奏斐然……風雨的優美天籟如鐵板銅琶彈奏的大江東去,本就不是催眠的樂章。

  所以,本是半夢半醒的張勁,隨著對天籟的品味,漸漸的精神起來,並且被雨聲感染的有些心思雄壯,心情激盪。

  終於,當激盪的情緒達到一個峰值的時候,張勁突然腹部用力,一振而起。接著,一張古琴出現在張勁已經盤起的膝蓋上。

  手指飛舞中,一陣與窗外風雨同節奏共韻律的雄壯琴音,不絕於耳的錚錚傳出!

  琴不再是綠綺,而是更加擅長雄壯之音的另一張四大名琴——號鍾!

  樂聲則是周朝魯人賀雲所作的《風雷引》。時而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時而如千煌雷烈,時而如怒風搖起松濤陣陣………………雨水可常在,雷電卻不能持久。

  當雷聲斂跡,大雨依舊傾盆的時候。張勁的琴聲也隨著雷聲漸息而慢慢停止。

  一番奏琴,就像是再次耗光了張勁好不容易振奮起來的精神。

  『號鍾』古琴被收起後,張勁再次身子一歪,倒在了沙發上。瞇上眼睛,左手輕輕撫摸著重新躍回自己肚皮上的金子,右手上卻突然出現了一隻很古意的瓷杯,裡面還有著滿滿的琥珀色酒液。

  張勁閉著眼睛,懶洋洋的把酒杯湊到自己嘴邊,啜了一口後,漫聲吟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裝B的吟完後,張勁把杯中酒一仰脖倒進了自己的喉嚨,接著手再一晃,手中杯子再次裝滿琥珀色的酒液,囈語似的說:「這個李易安寫的真好……」

  酒是張勁親手釀製的黃酒的『溫香』,杯是《笑傲江湖》祖千秋八酒八器中專盛黃酒的『古瓷杯』。果然是絕配!

  就在張勁沒骨頭似的陷在沙發裡,還沉浸在自己很文青的悶騷情結中時。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

  電話響了,而且從鈴聲聽來,應該就是葉紅!

  張勁一激靈的坐了起來,卻沒有立刻去接聽手邊的電話,反而思緒飄揚到兩個小時前大雨還沒有落下時的情景,喃喃自語道:「我說之前心頭怎麼壓得這麼厲害?原來這就是『烏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看來男人的第六感其實也是挺強的。」

  自遣了一句後,張勁這才振作了一下,按下了手機的接聽鍵。

  「勁勁,你快來,我怕!」令張勁沒有想到的是,電話接通的第一時間,從聽筒中傳來的竟然不是葉紅的質問,而是葉紅的哭聲。

  這麼多年來,葉紅在張勁的心中始終是堅強、獨立的新時代女人形象。張勁幾乎都沒有聽到過葉紅的哭聲,所以因此張勁一下子慌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快跟我說……」

  「我在去你那裡的路上……雨很大……我什麼都看不到……車子陷進去了……」葉紅軟弱的斷斷續續的說。

  「什麼?來我這裡?」張勁的聲調頓時高了八度,「你是說海窩子村?你回國了?」

  「嗯!」葉紅的聲音怯怯的可憐。

  「你看看周圍的環境,找一個山坡比較緩,而且又有樹木長在上面的地方呆著。我馬上趕過去!」張勁一邊囑咐著,一邊跳下沙發向外跑去。

  從國道到海窩子村的這段路的路況十分不好,別說下雨天,就算是晴天,底盤低一點的車過來都不容易。要是雨天的話,泥濘、積水,就算是開的是吉普車,若是路況不熟的話,都會陷下去幾次。

  而且,因為是山路,又是簡陋的村級路,路旁的護坡十分不穩定。每次下雨,沿路的護坡上總會落下幾塊或大或小的石頭,甚至可能有護坡坍塌或者泥石流淹沒、堵塞道路。十分危險。

  所以,張勁根本就不敢耽擱,爬上車子後就一腳油門下去,一頭衝了出去。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09
131 七天


  雨鏈稠密如簾,路面坑坑窪窪的坎坷不平,路面上的泥濘更是讓車子左扭右擺的不斷打滑。若不是張勁的視力堪比鷹隼,對道路路況也還算熟悉,駕車技術也相當過硬的話,別說是駕車前往救援,自己能不出事情就算不錯了!

  終於,當車子已經在山道上『跋涉』了好一會,又再次轉過一處超過九十度的轉角的時候,張勁終於看到了瑟索在鋪天蓋地的雨幕中,那抹影影綽綽的紅色!

  車子在紅色身影的身邊猛然停住,給那身已經完全濕透的紅衣添上了大片大片的黃色泥痕。接著車門迅速打開,張勁從中一躍而下,毫不耽擱的把這個已經被雨水淋的瑟瑟發抖的女人塞進了車子裡。

  把一條早就準備好的大毛巾扔到葉紅懷裡後,已經跳回駕駛位的張勁也不吱聲,鐵青著臉發動了車子,沿著原路開了回去。

  「那個……我開來的車……」發現張勁臉色不對,被雨澆的跟個鵪鶉似的葉紅聲音也變的怯怯的。配上她水洗似的狼狽樣子顯得楚楚可憐。

  但是手握方向盤,開著車的張勁卻看也不看落湯雞似的葉紅一眼,只是臉黑黑的目視前方,聲音生硬的說:「命重要,還是車重要!」

  被張勁冷硬的一句話把嘴堵上的葉紅也挺委屈。自己大老遠的跑過來,特意穿上他最喜歡的紅色,花了大把時間、大把心思畫的漂亮淡妝,結果一場大雨,妝也花了,衣服也不成樣子了。

  更委屈的是,不但沒有從張勁的眼中看到一路上期盼了無數次的驚艷和誇獎,反到還被訓斥了一番。這跟葉紅之前預想的劇本可是完全不同,簡直太讓她失望了。

  唯一讓葉紅感到安慰的是,雖然張勁從見面開始時態度就極其惡劣。但是很熟悉張勁的葉紅,還是察覺到了張勁眼中一閃而逝,刻意被隱藏起來的憐惜和疼愛!讓葉紅心頭發暖的同時,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

  「勁勁,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你的這個安樂窩啊?」洗完澡的葉紅一邊擦著頭髮從張勁臥室的浴室走出來,一邊親暱的和坐在二樓小廳中的張勁說。

  葉紅那初出浴的樣子足以讓任何正常男人眼神發直,簡直就像是出水的芙蓉……妖精,妖精的不得了。更何況因為來時穿的一身紅衣已經扔進了洗衣機,這個妖精如今只穿了一件張勁的大T恤——真空上陣。

  雖然張勁的T恤穿在葉紅的身上幾乎能當『超短』的『超短裙』穿,但是因為葉紅誇張的凸點部位將上半部分撐得緊緊巴巴的,順帶抽高了下袂的高度,剩餘的那個長度也就是將將能遮到臀部而已。

  於是,不但一雙白生生修長、渾圓的美腿曝露無疑,而且隨著這個妖精的走動,T恤的下襟忽上忽下的,更是讓豐隆的粉丘和頑皮的毛髮若隱若現。

  前凸後翹+若隱若現=噴血!

  幸虧這段時間以來,張勁因為琴技的緣故,心境有了極大的提高。所以,即使張勁已經許久不曾進城狩獵,也只是偶爾『不小心的』眼睛亂飄了幾下,還算是勉強保持住了無表情的鐵青臉色。

  「先把它喝了!」張勁指了指放在放在面前小几上,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說。

  「噢!」葉紅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張勁的對面,若無其事的端起紅糖薑水『嘶嘶』有聲的喝了起來。

  葉紅隨意,張勁卻有些HOLD不住了。別忘了葉紅可是真空穿著一件大T恤坐在對面,而且這個女人還不知道把腿並的攏一些,可以想像張勁如今眼前是何等風光了!

  反覆叮囑自己要淡定的張勁,悄悄深呼吸了幾次才算讓變的緊繃的褲子又重新鬆弛下來,也維持住了自己想要保持的生氣氣場。

  等葉紅有滋有味的喝完整碗薑湯,意猶未盡的用柔軟艷紅的小舌頭舔弄自己的嘴角和唇瓣的時候,後知後覺的張勁才終於確定,「這魔女之前的著裝、坐姿都是故意的!就是為了瓦解自己壓倒性的氣勢。」

  見到我強敵弱的鬥爭局已經開始漸漸朝曖昧方向靠攏,為了大勢考慮,張勁不得不提前開戰。

  「砰!」張勁重重的拍了一下小几,把葉紅嚇了一跳後,黑著臉開始訓斥起來:「你傻呀?這麼著急忙慌的往這裡趕幹嘛?就算你想看我,還差這一時半會的?我又不是快要死了!」

  見到葉紅嘴角囁嚅了幾下想要說話,張勁自然不會給她機會,連忙連珠炮似的繼續說了下去:「你知不知道這種天氣走山路有多危險?被困在路上怎麼辦?護坡坍塌砸到怎麼辦?泥石流怎麼辦?雨天路滑摔下去怎麼辦?」

  張勁的打算很好,這次一定要站到道義的上風,為之後或許會來的爭辯,爭取最大優勢。

  張勁的訓斥如當初在馬來時一樣,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

  但是不同的是,這一次一向強勢的葉紅居然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始終低眉順目的『嗯嗯、啊啊』的點頭應和著。最後反倒是讓心理準備不足的張勁有些無以為繼。

  又乾乾巴巴的胡亂訓斥了幾句後,張勁覺得自己有些詞窮,只好扔下一句『你自己反省一下!』就轉身走進了葉紅之前剛剛出來的臥室。

  之前為了給葉紅煮紅糖薑水,張勁回來到現在還沒有洗澡呢!

  張勁絲毫沒有發現,當他轉身離去的時候,葉紅看著自己背影突然綻開的溫馨、迷戀的笑容。

  馬來事件之後,葉紅真的變了很多。

  就像是今天張勁的訓斥和擺給葉紅看的臉色,如果是發生在馬來事件之前,她就只能聽出話中對自己的不滿和否定,肯定忍不下來,針鋒相對的吵回去那是必然;但現在,葉紅滿耳朵聽到的都是關心和痛惜,只覺著自己心裡暖暖的,那是一種想要流淚的感動。

  走進浴室的張勁剛剛扭開蓮蓬頭濕透了頭髮,浴室的門突然被拉開,接著一具柔軟溫暖的身體『沒有任何阻隔』的貼在了張勁的背上,一雙藕臂也攬在張勁的腰間,「勁勁,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我就是太想你了!」

  聽到葉紅沒有提及『何清淺問題』,張勁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聲音也溫柔了起來:「下次不要這樣了,好嗎?」

  「嗯!」葉紅的聲音開始有點起膩。

  …………

  「別動,我這是要幫你洗澡,可不要誤會了……」葉紅的聲音有了一些喘息。

  「你也別誤會,我也只是想檢查一下,之前你有沒有洗乾淨……」張勁的聲音也有了一些火氣。

  浴室中雨聲不停,很快又多了一些泥濘的聲音,接著是喘息聲,再接著是吶喊聲。

  …………

  幾個小時後,在張勁臥室的大床上,張勁側靠在床頭上抽著事後煙,而葉紅則粉背、粉臀緊靠在張勁的胸口、腰胯上,粉腿則與張勁健碩的雙腿糾纏在一起,眼睛迷離的望著窗外的方向忽閃忽閃的。

  此時驟雨已經斂去,漫天烏雲也盡皆消散,天空一片澄淨,連那如鉤的彎月和漫天的繁星也彷彿經過了精心擦拭一般,閃閃的明亮。

  從窗口望出去,海水已經重新恢復了溫柔的氣質,在月光、星光的照射下,帶著點點粼粼銀光,輕柔的一下一下舐舔著和緩的沙灘。就像是一個收藏家在虔誠的擦拭自己珍藏的古董一樣,小心翼翼的。

  「好美!」葉紅看著窗外星月下如夢幻的深沉夜色,囈語似的說著。

  在床頭的煙灰缸中掐熄了煙頭後,張勁把閒下來的手重新落到葉紅身前的豐挺上,一邊做著一張一弛的動作,一邊用帶著戲謔的口氣說:「好美?是什麼好美?我可以把它理解為你對我之前努力工作的讚賞嗎?……」

  葉紅被張勁的插科打諢攪散了沉浸於夢幻般景致中的心境,有些不依的在張勁懷裡扭了一下,嬌嗔的說道:「你好討厭了,好好的意境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的這麼一說,啥都沒了!」

  背靠張勁,全身與張勁緊貼著的葉紅這麼一搖,惹出麻煩來了。尤其是緊貼著張勁胯部的豐臀的摩擦挨擠更是要人老命,於是張勁本就始終未曾退出戰鬥陣地的部位,再次如被激怒了一般青筋爆出的強硬起來,悍然挑起了再一次的爭端。

  …………

  葉紅這一次請了整整一周的假期,除了在張勁的陪同下回家裡住了兩天之外,剩餘的時間都陪著張勁窩在海窩子村裡。

  雖然已經是十一月。但是在粵南的海窩子村,依然是碧色連天,毫無秋冬的氣味。

  每天上午,葉紅會陪著張勁一起去海聚福家看病。很快就贏得了已經越來越有活力的樂樂的極致好感。當然三波嫂子雖然心直口快,但也並不是缺心眼兒的人,所以自然不會在顯然與張勁關係曖昧的葉紅面前再次提起何清淺如何如何。

  每天下午,葉紅或者和張勁在田野、山林散散步,或者遇到退潮的時候在沙灘上追逐一下招潮蟹或者彈塗魚之類的。

  每天晚上,自然是和張勁在臥室中的無盡纏綿。

  當然了,這些日程並不固定。比如說纏綿的事情就未必只有晚上,也未必只有臥室。

  早晨、白天都是戰鬥的時間。

  在家裡的庭院中、在家中任何一個房間裡,甚至是在山上的林中,都是他們的好戰場。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0
132 棋癡


  機場大廳中,葉紅感覺著分別的時間一秒一秒的臨近,心裡愈發的糾結不捨,眼中的霧氣也愈發的濃重。在葉紅的記憶裡,一向堅強灑脫的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小女兒態過!

  張勁也一樣,但是他畢竟是男人,尤其在大庭廣眾之下更不能露出那種丟人的娘樣。於是張勁故作灑脫的笑著抱了葉紅一下,在葉紅的耳邊輕聲叮嚀著:「紅紅,自己在外面要懂得照顧自己。也不要太累了!」

  說完,張勁就鬆開了懷裡的嬌軀,打算把葉紅送進安檢通道。

  但是還沒等張勁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葉紅就猛的伸出雙臂再次把張勁拉成了與自己緊貼的狀態,接著葉紅踮起腳的同時,用力的把張勁的脖子拉了下來,一雙瑰色的烈焰紅唇狂野的吻了上來。

  滑嫩靈活的香舌粗魯的突入張勁的齒關,一往無前的撞上張勁猝不及防的舌頭,不依不饒的和它糾纏在一起。

  香舌擾動,雙唇啜吸,翻江倒海似的將兩人的津液攪拌成一體,一半留給張勁,一半帶回給自己。

  葉紅突然『噴薄』而出的那焚身的熱情,彷如天雷地火。燒的兩人頭昏腦脹,電的兩人欲仙欲死,渾然忘卻天上人間。

  兩人一時間都有些忘情,甚至連身周已經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圍觀者,都置之不顧。

  尚幸張勁腦海中還有著最後一點理智,沒有按照這幾天一直習慣的那個節奏、那個流程走下去,動嘴、動手、動傢伙!

  相比起來,這一吻要純潔的多,也老實的多。張勁的那一對爪子一直都老老實實的放到葉紅的纖腰上,並沒有往衣服裡和扣子上亂伸、亂動。

  不然的話,管你是郎情妾意,還是**,還是姦夫淫婦,肯定會有制服大哥前來干預。朗朗乾坤,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的,太有傷風化了!

  長長的一吻,直到葉紅快要窒息,才嬌顏緋紅的一把將張勁推開,腿軟腳軟的退了一步後,又深深的看了張勁一眼。接著,如瀑的長長黑髮飄飛中,一甩頭轉身離去。

  一言不發!

  看著葉紅隨著清脆的高跟鞋敲擊聲,裊娜的消失在安檢通道裡,張勁猥瑣的咂了咂嘴,念叨著,「葉紅這個魔女,還真是越來越辣了!大庭廣眾之下公然主動法式深吻,狂野啊!」

  念叨完,張勁才發現觀眾中尚有一個年級稍大的蘿莉還面紅耳赤的站在那裡。於是,一抹可以名之為邪惡的笑容在張勁的嘴角出現,「好看嗎?」

  這是一位顯然還很純情的小女生,估計也就十五六歲,從張勁與葉紅雙唇接觸起就全情投入的駐足觀看,直到現在還被張勁與葉紅兩人傾情演出的『舌吻秀』震撼的沒有醒過神來。

  被張勁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問,這小女生頓時語無倫次的支吾了起來,「呃……對……對不起!」那臊紅了的小臉簡直比葉紅之前被吻憋的還要滴血。

  看著這小女生慌慌張張的轉身離開,張勁的惡趣味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之前離別的那點別緒也飄散殆盡,嘴裡猶自不肯放過的對著小女生背影加了一句:「要不要留個電話,下次再有演出的時候提前通知你!」

  見到小女生背影一晃後打了個趔趄才站穩,享受調戲樂趣的張勁惡劣的哈哈大笑,「果然,調戲蘿莉才是我這個年紀大叔的最愛!」轉身向大門走去。

  剛剛從航站樓出來,回到自己的車上,張勁的手機響起。這一次是一條短信:我走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是!

  張勁看著屏幕上短短的十幾個字,又回想了這一周與葉紅的一幕幕,忍不住搖了搖頭。

  「怎麼感覺這魔女的變化這麼大呢?雖然還是辣的讓人直吞口水,熱情的能把咱這個鐵錚錚的漢子化作一灘鐵水。

  但是性格卻變化了許多,變的溫柔了。完全不像是原來那個蠻不講理的火爆魔女呢!

  而且,這女人直到離開也沒有提到任何有關於何清淺的事情,還真是古怪。老三這傢伙,應該不敢謊報軍情啊!」

  腦子裡的一連串的疑問剛剛出現,張勁就晃了晃頭,把他們甩出腦海。「管他呢?順其自然吧。」

  洒然一笑,手指輕輕敲擊著屏幕,回復了四個字:一言為定。

  接著,張勁隨手把手機扔在了副駕駛位上,發動車子離開。

  …………

  肖飛家中,仍然是臥室裡,仍然是暮色降臨後的那個時間,仍然是暗黃的光暈下,仍然是床頭,仍然是地下工作者——穆欣然,仍然是在講電話。

  唯一不同的是,肖飛因為晚上值班的緣故,並沒有出現在浴室中,也沒有趴門立耳的動作。所以穆欣然的秘密接頭這一次真的秘密成功了。

  「你這就回馬來了?真是不夠意思,回來六七天,只有來借車、還車的時候見一面,剩下的時候就光顧著和你家勁勁雙宿雙飛了,連好姐妹都沒時間見了。重色輕友!」穆欣然埋怨著說。

  聽到穆欣然的抱怨,葉紅也有些赧然,忙不迭的軟聲細語的道歉:「對不起啦~,你也是知道我來這裡是有使命的。所以這一次就原諒我吧,好欣然,好姐妹,我保證下不為例,好不好!」

  聽葉紅提到『前來的使命』,以八卦事業為己任的穆欣然眼睛就像見到肉的餓狼似的綠的發亮,直接把對葉紅『重色輕友』罪名的聲討工作扔在一邊,迫不及待的問:「紅紅,說說,你弄沒弄明白你家勁勁和那個何清淺到底怎麼樣了?」

  「我沒問!」提到這個話題,葉紅突然有些落寞。

  聽到葉紅的回答穆欣然一下子就急了,「沒問?那你回來是幹什麼來了?我不是跟你講過了嗎?這種事情不能放任自流,要在張勁剛剛有點苗頭的時候就立刻掐滅。我們家大飛……」

  「我知道,可是你是你們家大飛的老婆,我呢?我能用什麼身份去說、去做呢?我現在不是勁勁的老婆,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只是前妻……所以……」葉紅的聲音有委屈有擔憂。

  「你這麼想,那你還一直為他守身如玉的,那不是太虧了?」

  「這有什麼?我是因為除了勁勁之外還沒有看上眼的傢伙,所以沒啥虧不虧的。要說虧的話,離婚的事情才應該是我虧欠他的。」

  也許是相思容易使人成長;也許是陌生環境容易使人成熟;也許是突然出現的何清淺帶來的危機感,讓葉紅對自己即使離婚後,也一直認為穩固的地位的『信心』受到動搖;也許是上次馬來事件後,張勁與葉紅深談帶來的觸動。

  葉紅的轉變實在是太大了,不再是那個處處以自己為中心的女人,已經開始懂得站在別人的立場考慮了。甚至電話這頭的穆欣然都已經開始懷疑電話另一端的閨蜜是不是有人假冒了。

  「你想過回來嗎?」

  「想過……」

  …………

  已經回到海窩子村的張勁自然不知道百里之外,葉紅和穆欣然這對姐妹淘密談的內容,更不知道這兩姐妹最後討論的結果。而且他也沒有時間去考慮,因為家裡來客人了。

  張勁回到家裡,剛剛洗完澡,門鈴聲響起。

  張勁精赤著上身,穿著一條七分褲長短的肥大花褲衩子走了出去,邊走邊念叨:「這是誰啊?劉老爺子不是明天才過來嗎?」

  因為葉紅到了的緣故,張勁為了不讓劉老爺子變成『劉老燈泡』,為了避免這位老爺子在心臟病還沒好的時候,就因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而再次添上『針眼』的毛病。

  張勁已經明令禁止這位迫不及待想要回歸的老頭兒在明天之前回來。

  而通常的鄉親們互相之間串門除非是有陌生人,否則的話都是推門就進。張勁和鄉親們混熟了之後,他的家裡自然也不例外。

  大門打開後,張勁看到門前的人忍不住一愣,竟然是之前田家崗象棋踢館事件時,『田家崗代表隊』的主將,那位黑臉小青年兒,好像是叫武赫什麼來著。

  「你不是田家崗的那個姓武的小帥哥嗎?怎麼?有事?」張勁並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位帥哥請進去,而是就站在門口問了起來。

  武赫笑了笑,舉起手中拿著的盒子說:「上次我下棋輸了之後,回去琢磨了好幾天也沒有琢磨明白。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向張大哥您討教一下。還希望你不吝賜教!」

  武赫雖然不是小白臉而是個小黑臉,氣質也不是文質彬彬,反而更像是赳赳武夫,但是說起話來卻很有風度。口氣很有誠意,讓人一聽就容易產生好感,不好意思拒絕。

  看武赫一臉迫切,眼睛就跟妮妮那個小饞丫頭看到自己的零食時一樣,就差往外噴射星星了,張勁知道,這個姓武的小黑臉估計就是傳說中棋癡一類的人物了。

  見到武赫那近乎賣萌的神情,加上本來張勁對這個傢伙的印象也還算不錯,所以也就沒有措辭拒絕,而是側身把他讓了進去。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1
133 劉老爺子回來了


  武赫手中的盒子裡裝的自然是一副象棋。不過這幅棋子與上次張勁與武赫棋坪對弈時的那副黃楊木象棋不同,看起來很有質感,很有檔次。

  最初,張勁乍一看之後,雖然覺著棋子『很漂亮』很有歷史感,倒是也沒有特別在意,只以為這是一幅老棋子而已。但是,當張勁與武赫對坐楚河漢界,開始捻子擺棋的時候,棋子一入手之後,張勁才真正感覺出了這棋子的不凡。

  黯黃色的棋子只有牛眼大小,並不如棋坪對弈時那副足有成人拳頭大小的黃楊木象棋那麼有氣勢。但是把玩在手裡的質感卻要好上許多,溫潤潤的就像是上好的瓷器。

  棋子掂量起來沉甸甸的,質地似木非木,份量和質感倒有幾分像是人造牛角。但是這副棋子表面卻有一層絕非人為的蠟油似的東西緻密的附在表面,又與人造牛角截然不同。

  有些好奇的張勁忍不住目光閃爍了一下,用了一次機關師特有的『材料辨識』後,又抬頭深深看了一眼專心擺棋的武赫,「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這竟然是一副『虎骨』象棋!

  更是『虎骨』中最上品的『東北虎骨』磨製而成的象棋!而且張勁以宗師級機關師和宗師級醫師的雙重身份,可以保證,這虎骨絕對是產自野生東北虎的身上,而絕非養殖虎。

  養殖虎因為活動空間小,捕食容易,運動量也小。骨質遠不及野生虎的骨質緻密。色澤也要淡上許多。

  別看這一副棋子好像不起眼,棋子也並不大,似乎用不了多少虎骨。但是事實上,這種無空心、無拼接的棋子,就算是一隻成年的東北虎的虎骨,也只有少少的不超過三個部位的骨骼可以磨製。

  也就是說,這一副棋子至少取自十副東北虎的身上!

  雖然這副棋子看起來頗有年頭,也許捕殺東北虎的時候,東北虎還算是山中一害,而不是保護動物。但即使如此,十頭東北虎也絕對價值不菲。

  接著,張勁目光再閃的瞄了一眼盛放棋子的那個木盒後,露出了一絲隱晦的了然笑意。

  果然如此,棋盒子的材質竟然是號稱『一兩木,一兩金』的黃花梨!而且絕不是新木!

  這一套棋具價值連城!

  現如今能拿出這樣一副棋具的人,家世絕不會平凡。至少也是『曾經』家世不凡!

  …………

  張勁也有好奇心,也八卦。但是他也明白絕不交淺言深的為人處世的原則。所以張勁並沒有探聽這個『不凡』的武赫的底細,而是恍如未覺的和他下起棋來。

  武赫的棋力不弱,但是相對於《武林三國》中的《棋藝》來說,也不過是與劉老爺子相差彷彿的《棋藝》七級而已。實在是讓已經十級滿級的張勁提不起興趣來。

  所以,當速度較快的下了十幾手之後,武赫每下一步棋,考慮的時間越來越久的時候。原本正襟危坐在躺椅上的張勁,腰桿也越來越堆,直到再次懶洋洋的歪倒下去。

  最後更是像往常一樣,抽煙、喝茶、抱本本上網。只有武赫考慮許久,終於走了一步後,張勁才肯懶洋洋的瞄上一眼棋盤,隨意似的應上一步。

  至於這幅樣子算不算是對對手的不敬,張勁認為不是。

  他認為,以兩人棋力的差距,自己這下的算是指導棋。完全用不著擺出那副兩軍對壘的架勢,輕鬆一點就好。

  …………

  儘管武赫每一步棋都長考許久,每一步棋都計算了數十上百次,堪稱步步為營。但是在巨大的棋力差距面前,武赫還是不得不以慘敗收場。

  一如上次,失子不多,勢已大去!

  武赫木然的盯著被張勁棋勢鎖死的棋盤,凝眉思量了許久。才再次抬起頭來用帶著懇求的詢問口氣,「再來一盤……」

  …………

  「再來一盤……」

  …………

  「再來一盤……」

  當武赫第三次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張勁有點不耐煩了。在第四盤的時候,張勁不再考慮是否要個這個棋癡留面子的問題。棋風突然變的大砍大殺,常常為了一點之爭,不惜兌子換得。

  勢頭的搶奪也從之前幾盤的潤物細無聲的蠶食,變的如同沙場踏陣的鯨吞。

  在張勁不留餘地的瘋狂殺戮下,這第四盤棋僅僅十幾分鐘就結束了。最後雖然張勁也是損失慘重,能過河的只剩下一炮雙馬一卒,但是武赫的紅方卻更是整盤棋子僅剩一帥一士而已!

  …………

  雖然對於張勁的棋風突變,武赫很是有些措手不及,心中詫異。但是盯著棋盤殘局考慮了一下後,還是再次抬起頭來。

  「再來一盤……」

  見到武赫還是這麼鍥而不捨,張勁無語。躺在躺椅上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你這麼一盤接一盤的下棋根本就沒有用,要想進步,就要下一盤就有一盤的收穫,這事急不得的。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張勁口氣中的推脫意味被他掩飾的很好,聽起來倒更像是苦口婆心的教誨。

  武赫杵著腮幫子想了一下後,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後。終於收拾棋盤,轉身離開。從武赫那彷彿牽線木偶般的走路姿勢可以看出,這個小黑臉正琢磨著象棋的那些事呢!

  當武赫以順拐的彆扭姿勢走到後院門的時候,張勁看了看天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喊了一嗓子:「武赫,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吃過飯再回去!」

  可惜,武赫這時候已經專心的快要失聰了,張勁的聲音根本進不了他的耳鼓。所以他仍然保持著那順拐的醜陋姿勢,毫無反應的走出門去。

  見狀,張勁也就不再說啥。本來他挽留武赫晚飯就不是很誠心,那是屬於中國人的客套。既然這小子沒有反應,那是他沒這個口福,張勁還省事了呢!

  既然客人不留飯,那麼一整天都沒能懶上一會兒的張勁也就不著急立刻做飯,「小黑、小金,鎖門去!」懶洋洋的吩咐了一聲後,張勁重新躺倒在躺椅上,瞇上了眼睛。

  小黑和小金自然是聽從命令的跑到大門邊。由力氣大的黑水晶推關上大門,由爪子更靈活的小金扭動大門上的鎖鈕。合力完成了鎖門的任務。

  …………

  第二天上午,當張勁背著藥箱,正打算出門去海聚福家,繼續為樂樂治療的時候,顧司機開車帶著劉老爺子來了。

  見到從車子裡跳出來的劉老爺子,張勁詫異的說:「我說你這老爺子還真是迫不及待呢!看看這才幾點啊,就殺過來了。大清早就從省府出發了吧?」

  「嗯……是……」,雖然自己兒子已經取得了張勁的口頭原諒,但是再次見到張勁,劉老爺子還是覺著尷尬的面皮發緊。所以劉老爺子含混的應付了幾句之後,又一臉抹不開的說:「小張啊,之前我那個逆子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哈……真是對不住啊!」

  這老爺子一輩子的官是白當了,官場幾十年,臉皮完全沒有磨出來,扭扭捏捏的,簡直太不符合中國國情了。

  看看別人,一樣是當官的,作起秀來,比影帝還專業,這位老爺子難道就不覺著慚愧嗎?

  張勁笑著擺了擺手,「你兒子是你兒子,你是你。只要你那個兒子以後不再出現在我眼前的話,我的心眼兒就沒有那麼小!」

  張勁的話很明顯,就是告訴劉老爺子。『事實上我原諒的只是你,你來我這裡治療啥的都行,但是千萬別讓你兒子再出現我眼前』。

  而那句『只要你那個兒子以後不再出現在我眼前的話,我的心眼兒就沒有那麼小!』完全可以解讀為,『如果你兒子出現在我眼前,我肯定會小心眼的。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

  劉老爺子雖然當官不夠合格,但畢竟也是人老成精,張勁的話裡有話,說的又不是特別的含蓄,這老頭兒自然聽的明白。

  「嘿嘿,你說得對。現在我看那小子也是不順眼!你放心,以後我肯定讓他滾的遠遠的……」仍然心懷愧疚的劉老爺子自然要順著張勁的口氣說話。

  看到劉老爺子滿臉堆笑,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張勁不得不插科打諢的緩解一下越來越尷尬的氣氛:「行了,你就讓顧大哥幫你搬東西吧,我還有一個病人要出去一下。」說完,扭頭就走。

  張勁剛剛走出兩步,就停了下來,扭頭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麼,這個時間上門的客人在從前都有一個響亮的稱呼,叫做『惡客』!對了,雞鴨鵝和塘魚啥的今天還沒餵,幫我照顧一下。」

  扭過頭來繼續離開。

  聽了張勁最後一句話,劉老爺子愣了一下後,舒心的笑了,搖著頭歎息說:「這小子,還是那麼刀子嘴豆腐心……那個逆子真是對不起人家啊……」

  劉老爺子自然聽出了張勁說這話的意圖。也彷彿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兩人就又回到之前沒大沒小,時不時鬥鬥嘴、鬥鬥氣的融洽中去。

  劉老爺子讓顧司機把自己簡單的行李搬進小樓後,就讓他離開了。

  而徹底放下了一路上一直都七上八下的心的劉老爺子,也振奮了一下,換上了舒服的白色汗衫,蹬上最舒服的老北京布鞋,端著食盆、食桶開始遊走於雞鴨鵝的棚舍和魚塘之間。

  餵完雞鴨鵝和塘魚之後,劉老爺子連身上沾著的雞毛都顧不得摘,肩上扛著小土鏟子,手裡拎著小水桶,開始在菜園子裡轉悠起來,除草、捉蟲、澆水;又踩了一腳泥、弄了一褲腳水之後,劉老爺子才站在菜園子裡直起腰來。

  劉老爺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後,把下巴墊著手拄在鏟子柄上,看著滿園的綠色,忍不住喟歎了一聲:「一個多月不見,還真是想啊!」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1
134 禍水東引


  中午,劉老爺子終於吃到了『久違』的『張勁牌』佳餚。在桌上一番調笑鬥嘴後,也終於緩和了最後一點與張勁之間的尷尬。兩人之間的關係和相處也回到了『逆子事件』之前。唯一不同的是,張勁對這老頭變的更加『沒禮貌』了。

  原來張勁雖然通常稱呼其為『劉老爺子』但是還偶爾會稱呼一句『劉爺爺』。而現在,張勁雖然大部分時間還是稱呼其為『劉老爺子』,但是卻完全沒有了『劉爺爺』這麼尊敬的稱呼,甚至還偶爾迸出幾句『劉老頭兒』來。

  不過劉老爺子也是古怪,在他聽來,這個『劉老頭兒』似乎比那個『劉爺爺』聽起來更順耳,似乎感覺上也給人更親切一點兒。

  看著絲毫不懂尊老愛幼的張勁沒大沒小的拿自己打趣,劉老爺子嘴裡自然不肯示弱,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與之針鋒相對。

  但是表面上雖然吹鬍子瞪眼的好像氣得不輕,其實心裡卻覺著舒坦的不得了。希望這種關係能夠始終維護下去。

  甚至暗下決心,如果自己那個逆子再敢幹出諸如打擾自己生活,觸怒張勁這個沒大沒小的臭小子的事情來,自己乾脆上門掐死他算了!就當自己從來沒有過那麼一個兒子!

  熱鬧的吃完飯,劉老爺子很自覺的起身收拾桌碗,在廚房裡洗洗涮涮的幹的心情愉快。

  而張勁也不客氣,打了個招呼後,耷拉著眼皮子,一步三搖晃的來到大槐樹下專屬於自己的豬圈。享受著『飯後一支煙』,躺下來發懶。

  這個分工與劉老爺子被掃地出門之前並無二致。只不過原來這些活是劉老爺子和戚兵兩人唱二人轉,而現在只剩下劉老爺子乾巴巴的老哥兒一個,唱獨角戲了!

  躺在躺椅上,張勁瞇著眼睛摟著金子,心情相當的不錯,「這老頭兒回來了也好,雖然要多做一個人的飯,但是自己在家也是做飯吃,所以也就是煮飯時多添一把米的事情,倒也沒有多費什麼功夫。

  而且還多了一個刷鍋洗碗、餵雞餵魚、鋤草澆水的好勞力,總的算下來,咱老張反而是輕鬆了不少。能在躺椅上窩著的時間更多了!」

  心情愉快的想了一會後,張勁又有些惋惜的嘖了嘖舌,「可惜的是,這老頭兒來了之後,琴就不能亂彈了。不然還像往常似的總是把鋪天蓋地的一大群鳥兒都弄到院子裡來,這老爺子肯定發神經。」

  就在張勁躺在躺椅上,暗自衡量著讓劉老爺子回來的『得失』的時候,門鈴響了。

  劉老爺子雖然還在廚房裡洗洗涮涮,但是他顯然很瞭解張勁的脾性。知道這小子『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能讓別人代勞,就絕對不自己動手。』的超級惡劣的惰性。

  所以,劉老爺子也沒指望張勁會去應門,自己乖乖的來到一樓廳中,在圍裙上抹了抹自己手上的水漬,摘下了門鈴對講。

  對著門鈴對講話筒說了兩句話後,劉老爺子隔著門,向不知道睡沒睡著的張勁喊道:「小張,是一個叫武赫的人,說是找你。我讓他進來了!」

  張勁先是有氣無力的舉起手來對劉老爺子搖了搖,表示最知道了。

  接著張勁才扭過頭來,透過瞇縫的眼皮間的縫隙,向大門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了正從後院大門處走進來的這個黑臉小帥哥。當看到被這個小黑臉夾在自己胳肢窩下面的那個暗色的木盒子的時候,張勁有些頭痛。

  顯然這個昨天好不容易被自己打發走的傢伙,今天捲土重來,又是找虐來著。雖說無聊或是心情不佳的時候,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的虐虐鳥,是一件挺愜意,挺調節心情的事兒。

  可關鍵是,現在張勁的心情正好,懶意正濃,對虐鳥這種事情暫時還實在提不起精神來。如果有人硬要上門找虐的話,那可就是挺煩的事情了!

  要是陪他下棋,自己又不樂意。不陪他下棋,一個又高又壯的黑臉小伙子就裝成『野原新之助』,滿眼噴星星的賣萌來噁心自己。

  自己總不能拎著掃帚疙瘩把他給打出去吧!

  伸手不打笑面人,自己可是斯文人來著。

  擋既然不能擋,那麼張勁就只好用太極的第二式——推!或者用更斯文的說法,那叫做『禍水東引』!或者用專業術語,斗轉星移、移花接玉、不死七幻、借力打力……「劉老爺子,出來接客了。有一個能和你在棋盤上臭到一塊去的『簍子』來了!手腳麻利點,趕緊收拾完,出來下棋了!」張勁有氣無力的喊聲跟瘟雞打鳴似的,聽著就讓人難受。而且那嘴還挺損,話中不乏含沙射影的諷刺意味。

  張勁的這招引蛇出洞,用的相當的成功。一下子就把棋癮很大的劉老爺子從屋裡勾了出來。

  劉老爺子的棋癮也挺大,只不過他的心智顯然沒有武小黑臉那麼堅強、那麼百折不撓。所以每天也頂多在張勁那裡慘兮兮的輸個三兩次就要出去找鄉親們找找平衡。

  和張勁下棋,就『毫無抵抗之力』,不爽;和鄉親們下棋,就『毫無勝利的喜悅感』,不爽;就是沒有一個能和自己棋力相若的人,讓自己好好殺上兩盤,所以這老爺子總覺著在海窩子村很是『熬』自己的棋癮。

  如今聽到張勁這個棋盤『妖孽』說有與自己棋力相若的人出現,劉老爺子怎能不開心的『顛』起來?若是真有這樣的人,每天能一起殺兩盤,那麼海窩子村的生活就徹底的完美了!

  武赫還沒用腳把後院量完呢,劉老爺子就已經擦著手從屋裡『顛』了出來,嘴裡還嚷著:「哪兒了?哪兒了?」

  張勁懶洋洋的指向已經走近的小黑臉武赫同學,「諾,就是他。水平跟你一個地平線的,絕對海拔零米以下!」

  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已經重新和張勁恢復到『逆子事件』發生前,『忘年交』狀態的劉老爺子對張勁的譏諷絲毫不以為忤,很是臭不要臉的自我膨脹著說:「哦,這麼說這個黑小子還是咱們中國新一代的國手級別的選手嘍?嗯,我得試試他的成色……」

  張勁這一老一少正打屁呢,武赫已經走到近前。

  「武老弟,抱歉了,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沒有起來迎接你,海涵哈!」有些頭痛於武赫棋盤上的執著,張勁連忙裝出一副有氣無力的病怏怏的樣子,就差呻吟出聲了。

  當然其實他也不用太過刻意的裝,只要本色演出,保持往常賴在躺椅上時那『柔若無骨』的樣子,就已經很像是重病在身的病人了。

  武赫這個黑小伙顯然心地不錯,聽了張勁的話後,連忙兩步走上前來,一臉關切的說:「張哥,你沒事吧?是什麼病?嚴不嚴重?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那體貼、那關切,真的好像是有切膚之痛、感同身受!知道的明白他是怕張勁沒辦法陪他下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子是張勁遺失在異性家中的孝子賢孫呢!

  「懶病!很嚴重的,沒法子治,絕症!」見到張勁那看著就讓人牙癢癢的懶樣,劉老爺子站在旁邊不陰不陽的插了一句。

  別看這老頭兒不是醫生,但是他對張勁的『病情』可是相當的瞭解。

  這時候,從進了院門就從遠到近一直盯著張勁看的武赫這才注意到站在一邊,有些鶴髮童顏味道的老頭兒,疑惑的看了一眼後,向張勁問道:「張哥,這位老先生是……」

  「他姓劉,是到我家蹭吃蹭住,吃白食的!你可以叫他劉老頭兒,或者老劉頭兒……」張勁沒個正形的介紹說。

  武赫微微向劉老爺子鞠了半躬,伸出手去,口氣很是恭謹的說:「劉伯伯,您好!我叫武赫,是西邊田家崗的……」

  武赫雖然下起棋來很執著、很癡,但是人家可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所以自然不可能按照張勁的介紹去稱呼人家。

  劉老爺子的風度也不錯,一派慈祥的伸出清瘦的大手與武赫握在一起,藹聲說:「我就叫你小武好了。我呢算是小張這小子的『惡客』,估計還會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這一老一少不鹹不淡寒暄了一陣兒,武赫才終於又有機會和張勁搭上話,提及了來意:「張哥,昨天的棋局我回去想了想,還是弄不很明白,你有時間……」

  張勁不等武赫說完,就忙不迭的擺手:「武老弟,我現在真是不舒服,腦袋暈沉沉的,這種腦力活動,現在真是不行……」

  張勁滿臉痛苦的說到這裡,又不著痕跡的剜了一眼一臉古怪表情的劉老爺子,鄭重的警告這老頭兒,不許瀉自己的底牌。

  之後,張勁才繼續說:「更何況你總是這麼下棋也不是個辦法。我的意見是你最好還是找一個棋力相仿的人磨練進步一下……」

  「剛好,劉老頭兒和你的棋力就差不多,你最好多和他切磋切磋,等我身體舒泰了,我再跟你下……」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2
135 背背的恐怖


  張勁身懷滿級棋藝,身為『超級國手』檔次的人物,自然法眼無差。武赫和劉老爺子兩人果然如張勁所言的那樣,堪稱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棋盤對壘殺的是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不過這場面看起來,怎麼覺著有點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詭奇呢?

  一老一少殺的難分難解,這很常見。棋盤上紅綠雙方車來炮往也沒什麼突兀之處。

  詭奇的是棋盤兩邊的人!

  也不知道劉老爺子這個大師級的藝術家算不算是另類,反正這老爺子一旦陷入自己感興趣的事中,總是會顯著有異於常人。

  當初給小樓起名時不正常。平常人會覺著無所謂,而他卻為了要不要取名字,吹鬍子瞪眼的,好像天大的事一樣;之前在張勁家裡住的一個來月,這老頭兒偶爾潑墨作畫、寫字時也不正常。別人寫字作畫需要安靜,需要氛圍。而這個老頭兒卻把鬧中取靜做到了極致。別說旁邊有人說話,他會充耳不聞。就算是有人在他耳邊敲鑼打鼓,甚至是有人在後邊拿針戳他脊樑,他也聽不到也感覺不到;這老頭現在到了下棋的時候也是不正常。別人都是下棋寡言,冥思苦想。而這老爺子……殺的正酣,劉老爺子已經完全不見了之前初見時,老藝術家彬彬有禮的風度。

  挺老的老頭了,卻全沒有老年人該有的沉穩,甚至比年輕人還要『活驢』!

  殺到緊張處,老爺子就會抓耳撓腮的,屁股像是長釘子了一樣挪來挪去,沒有個安穩時候吃上一子的時候,啪啪直響也就罷了,嘴裡更是會顯擺的大聲的砸吧一下自己的老嘴。彷彿不如此不足以表現自己的的意似的;偶爾走出一步妙棋,這老爺子更不得了了,嘴裡叨吧叨、叨吧叨的念叨個沒完。

  「小武,你看,多麼藍的天,走過去,你可以融化在那藍天裡,一直走不要朝兩邊看,明白嗎?

  小武。快,去吧!

  從這兒跳下去!朝倉不是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所以請你也跳下去吧!你倒是跳啊!」

  連《追捕》都出來了,你說說這老頭兒的嘴該有多欠?

  而另一邊武赫則不同。

  和劉老爺子比起來,這小黑臉下棋的時候,倒更像是一個心思沉靜的老人。沉穩的跟一座山似的,一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架勢。

  也不管對面的老頭子多沒風度的得瑟,這小子就悶著一聲不出。目無表情的下棋,悄無聲息的吃子。倒是很有些『放屁隨他放,清風拂山崗』的意思!

  …………

  躺在躺椅上的張勁可沒有精神開不遠處棋盤上,劉老爺子傾情出演的獨角戲。想當初,自己和這老頭兒下棋的時候,早就看的夠夠的了。這耍猴,看一次兩次還行,看多了也是很傷胃口的。

  「眼瞅著就要十二月了,老爸的生日快要到了,該怎麼給他慶壽呢……」

  張勁的精神屬性很高,高到每天三四個小時的睡眠就足以精神飽滿。但是這躺椅、這天氣和金子牌抱枕實在是太舒服了,所以張勁就算是沒有睡著,但還是很快的進入『物我兩忘』的『禪定境界』。

  文學點的說法,這叫『半夢半醒』;通俗點的說法,這叫做『白日夢』;更直白的說法叫『發傻』、『發呆』、『發苶』或者『發愣』………………要說這手機,可真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愛它,因為方便,可以隨時讓別人聯繫到自己,也可以讓自己隨時聯繫到別人。不怕找不到;恨它,因為方便,可以隨時讓別人聯繫到自己,也可以讓自己隨時聯繫到別人。連躲都躲不掉。或者響的總不是時候;張勁剛剛開始『夢遊』,手機就開始展現了它恨人的方面,它擾人清夢的響了。

  「喂,我很忙,有話說話!」張勁也不看來電顯示,閉著眼睛就接起了電話。不過那死泱泱的口氣,讓他口中的『忙』毫無說服力。

  果然,話筒另一邊的人『睿智』的察覺出這個『違心』的說辭,「靠,我說老勁。你丫的氣人是吧?聽你口氣我都知道你在幹嘛!還忙,說自己忙之前先把眼屎擦乾淨,把舌頭捋直了,行不?」

  打電話來的就是之前何清淺事件時,一起晚上喝酒的哥們,胖子羅備。

  「哦,原來是背背啊!找我有事嗎?」聽到來電的是好哥們,張勁的聲音更加懶,更加的賴嘰。反正不怕丟人,想咋說話就咋說話,咋省力就咋說。

  「我下個月一號結婚,事先通知你一下。」羅備喜氣洋洋的說。

  「結婚?」習慣朋友間開玩笑的張勁,幾乎條件反射似的接了下去,「我說背背,咱們國家什麼時候讓你們基佬結婚合法化的?我咋不知道?」

  當年羅備這個名字可是沒少被哥兒幾個嘲笑,背背的綽號更是源自於那部『男男』的愛情電影《斷背山》。

  「你……」羅備有些氣結。這是他短短十分鐘裡第二次聽到這句缺德的話了。上一句是八分鐘前,羅備電話通知石紋的時候,從那個斯文敗類的嘴裡聽到的。第二次就是現在了。

  羅備無語望蒼天,『我造了什麼孽啊,居然認識這麼幾個兄弟』。此時的心情與當初被哥兒幾個風涼話吹得快要感冒的肖飛如出一轍。

  更讓羅備受打擊的是,張勁比石紋還過分。人家石紋因為工作忙,所以扯兩句也就上道了。但是張勁有閒啊,所以張勁繼續扯淡了下去。

  羅備剛剛說出一個『你』字,張勁就又斷章取義的把話頭再次接了過去。

  「我?」張勁裝出一副十分惶恐的口氣,「背背哥,您老就別惦記著我了。雖然我現在已經離婚,還是單身。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喜歡男人啊!就算是閹了我也改變不了的。如果你一定要十二月一號結婚的話,我建議你找石紋那個敗類。」

  「你……」羅備剛剛想要再次插話進來,就再次被張勁搶斷。

  「還『我』?背背哥,您老人家別盯上我不放啊,我肯定是寧死不從的。我跟你說,石紋真的不錯,細皮嫩肉的。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反正你們在咱們國家也領不了結婚證,而且你也不是石大嫂最痛恨的那種長腿細腰的『小妖精』類型,估計石敗類和石大嫂都不會介意的……」

  電話另一頭的羅備苦笑,直到幾分鐘後,張勁意猶未盡的扯淡完畢,他才終於說得上話:「我說老勁,你真該和石敗類一起查查DNA去,沒準兒你倆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怎麼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樣的?」

  「哦?真的?他也是這麼說的?」張勁笑瞇瞇的問。

  「嗯!」羅備的口氣十分肯定,「他也說寧死不屈來著。唯一不同的是,他讓我找你結婚,還說你的皮膚很好!」

  「靠,他也寧死不屈?那你還是乾脆掐死他,用他的屍體吧!老子就算是死了在沼氣池裡漚成肥,也不會給你留下一點渣滓讓你褻瀆的!」張勁繼續漫無邊際的打屁。

  …………又胡扯了一會兒,羅備才終於有機會把已經跑出銀河系的話頭重新扯回正題上來,「老勁,那天你有時間吧?」

  好朋友結婚,張勁自然不會缺席:「我每天都有閒,自然是有時間!」

  話筒另一端的羅備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那太好了,既然你這麼有時間,我也就放心了,我這伴郎也拜託你做了吧!」

  「伴郎?我說背背哥,你有沒有搞錯?你找一個離了婚的男人當伴郎,你也不怕不吉利?」張勁連忙拒絕。

  當然,張勁所說的『不吉利』只是一個藉口而已,主要原因是因為自己怕麻煩。要知道,在婚禮中伴郎簡直比新郎還累。接新娘、遞紅包、拎包帶煙、敲門遞話,跑前跑後的比馬仔還馬仔。到了酒席上,更是要成為新郎的堅強後盾,代酒、擋酒、敬酒,麻煩得要死,不得安生。

  「兄弟,你可不能不幫我啊!哥幾個就屬你的酒量最好,你要是不挺我的話,哥哥真的會死的很慘的……我給伴郎回禮的紅包包的大一點,厚一點還不行?……」羅備以竇娥的唱腔,呼天搶地的,簡直快要六月飛雪了。

  在羅備說唱俱佳,聲淚俱下的懇求下;在羅備唧唧歪歪的纏磨,威脅與懇求,大棒與甜棗並用下,張勁最後還是答應了這個傢伙。

  雖然說『男怕癡情,女怕纏』,但事實上反過來說也不算錯。至少張勁就很怕纏,尤其是羅備這種大老爺們纏的話,就更加恐怖。

  一個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八的胖子跟你嗲嗲的說話,而且還揚言『你要是不答應,我以後見到你都這麼說話。而且只要有時間我就去你家,蹭吃蹭喝不算,我還噁心你……』。

  這句話足以令任何正常的男人毛骨悚然,聽一次至少要十天半個月的食慾不佳。威力堪比午夜凶鈴。

  你能想像得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怖嗎?你能想到這是怎樣程度的恐嚇嗎?

  甚至張勁都覺著,如果憑這個電話錄音把這個死胖子告上法庭的話,這胖子都至少要判個十年八年的。這恐嚇罪絕對毫無異義!

  …………撂下羅備的電話,張勁狠狠的捋平了胳膊上已經倒豎而起的汗毛,用力搓掉身上粟起的雞皮疙瘩,罵了幾百遍『胖子背背,死變態』,又深呼吸的安神了好久,才終於再次進入神遊的狀態。

  為了平復翻湧欲嘔的胃部,張勁可謂拿出渾身解數,就差最後搬出壓箱底的《九字真言》和暢彈一首《高山流水》了!

  「背背這個死胖子大婚過後,老爸的壽誕可就快到了,怎麼過呢?送什麼禮物呢?」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4
136 天庭御宴


  這幾年一直以來,因為工作以及分隔兩地的原因,每次父母的生日,張勁也只能郵寄一份禮物,寄回一些錢,打上一個電話來聊表孝心。

  但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張勁『失業』了,有著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自然要好好籌備一下,殺回京市去,在給老爸一個『Surprise』的同時,也把老爸的壽宴好好辦一辦!

  「老爸的大壽怎麼辦呢?怎麼辦呢?辦呢?呼……」

  老爸的壽宴大事讓張勁想的很糾結,很專心,以至於讓他滿腦袋都是想像中的各種畫面,並漸漸的攪合到一起,漸漸變的模糊,不久之後連呼嚕聲都響了起來。

  關於老爸壽宴的事,張勁想的太忘我了,直到武赫告辭離開的時候,他才從『沉思』中醒過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剛好看到武赫俯身向自己告別。

  張勁很噁心的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流出來的『春水』,看了看天,發現已經日頭半落,於是就半真半假的挽留說:「這就要走?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吧!」

  因為劉老爺子在棋盤上,根本無法給予武赫如同張勁般的震撼、憋屈和打擊。所以武赫也沒有了昨天的那麼失魂落魄,很好的保持了他下棋前的狀態。

  「不了,如果再晚點回去的話,天就黑了。雖然海窩子村離我們田家崗很近,但是也要翻過一道山梁,天黑的話,山路可是不好走!」

  武赫咯吱窩裡夾著棋盒,態度仍然是那麼謙和,動作仍然是那麼有風度,微笑仍然是那麼標準,綻開的雙唇露出上六下四一共十二顆白閃閃的牙齒。

  武赫的表現雖然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很是彬彬有禮,很是溫文爾雅,但是卻讓更喜歡和村裡漢子打成一片的張勁,感覺到其中的疏離和刻意保持的距離。

  那種感覺,就像張勁在醫院藥劑科時,與醫藥代表們一起虛偽熱絡的感覺。

  對張勁來說,武赫如今的禮貌,甚至還不如昨天被自己狠狠收拾一番後的那副夢遊似的樣子讓他覺著舒坦。

  所以張勁也沒有心情去刻意的強留,而是配合的拿出了曾經十分熟悉的嘴臉,滿臉堆笑,似乎熱情的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再和你好好喝一頓……路上小心一點……不送了啊……」

  看著武赫步履從容的走遠,並最後消失在小院門外。張勁扭過頭來發現劉老爺子一臉的玩味,表情下似乎很有故事。

  「喂,戰況如何?怎麼這麼一副表情?難道你被武小黑臉菜的很慘嗎?」張勁戲謔的對劉老爺子說。

  從棋盤上下來,已經恢復常態的劉老爺子,聽到張勁的話很是不滿的瞟了他一眼,用十分鄙夷的口氣說:「你以為小武像你那麼妖孽啊?他和我一人贏了三盤。算是打了個平手!這個小武的棋下的確實不賴,和我水平差不多!」

  張勁在躺椅上,腿臂前後伸展,兩腳亂蹬,腰臀上拱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後,很是自得的說:「武小黑臉的水平當然和你差不多了!我之前不就說過,你們倆的棋是『臭』到一起去了麼!難道我張大國手還能說錯不成?」

  雖然張勁這話有些自我標榜、凸顯自身高手地位的意思,但是劉老爺子卻也無從反駁。

  在劉老爺子眼中,張勁這小子的下棋水平實在是有些妖孽,無論象棋還是圍棋,水平都絕對夠得上國手一級。所以老頭兒只是朝著這個憊懶的小青年兒翻了翻白眼後,就扯開了話題。

  「你看出來這個小武棋力不俗,那你看沒看出來這個小武的身份好像也不簡單呢?」劉老爺子似乎想在其它地方找回場子,口氣故作高深的說。

  這時候張勁已經重新瞇上了眼睛,用百無聊賴的口氣說:「切,這點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來吧?

  笑的時候不多不少剛好露出十二顆牙;握手時上身下俯三十度角;坐著的時候腰桿筆挺又不同於大兵那麼剛硬;說話時態度看起來謙和,事實上又拒人千里之外;穿的衣服……那副做派,就像是嚴格遵照ISO標準似的,每個動作都標準化的彷彿同一個模具中倒出來似的。

  一點都沒有咱村裡這些人的爽快勁,顯然不是土生土長的村裡人……」

  張勁怎麼說也是做過多年人際頻繁工作的人,對於察言觀色、身份考究啥的也算是頗有水準。

  劉老爺子聽了張勁的分析後,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沒錯。這個小武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家裡肯定也是詩書傳家。要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恪守這份古禮的可是不多了!我估計……」

  劉老爺子人老成精,在看人方面,雖然遠不及他那些同在政壇打拼多年的老友們目光銳利,但是卻也不是泛泛之輩。張勁看出來的,這老頭兒自然也看了出來,而且因為接觸層面要比張勁高上不少,所以點評起來更加的言之有物。

  見到劉老爺子有些八卦火起,似乎想要就武赫的身份和自己好好探討一番的意思,如今越來越懶,越來越不喜歡動腦的張勁連忙打斷:「管他是幹嘛的呢?咱也就是混個臉熟,偶爾一起下下棋啥的。他家裡是窮是富,他是罪犯還是良民,他是世代躬耕還是詩書傳家,和咱們有啥關係?」

  劉老爺子剛剛點燃八卦的小火苗,就被張勁毫不留情的給撲滅了。覺著有些意猶未盡的劉老爺子嘎巴了兩下嘴,忿忿的說:「你小子可真不像是年輕人,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鄙夷的斜睨了劉老爺子一眼後,張勁施施然的說道:「啥叫『吹皺一池春水』?啥叫『君子之交淡如水』?別說你連這兩句話是啥意思都不懂!別忘了你可是知名的藝術大師,高層次文化人啊!」

  兩句話把劉老爺子噎的直翻白眼,張勁才若無其事的打了一個長達數秒鐘的哈欠,從躺椅上爬了起來,搖晃著向小樓走去。

  時間不早了,該準備晚飯了。

  …………

  從武赫第一次找張勁下棋開始起,這小子就成了張勁家裡的常客。每天午飯過後準時到來,和同樣棋癮不小的劉老爺子廝殺數場,晚飯前必定會告辭離開。如此這般已經連續十來天,但是這個小黑臉就硬是沒有在張勁家吃過一頓飯。

  估計這小子的家教祖訓中肯定有那麼一條——『絕不輕受一餐一飯之恩』!

  又是一天下午。

  張勁在魚塘邊給黑水晶和金子這兩個傢伙洗澡,劉老爺子則是繼續和武赫棋盤相持。

  就在張勁一邊給金子洗澡,一邊訓斥著金子洗個澡也沒個老實氣,弄得自己一身是水,要求她向好孩子黑水晶同學學習的時候,電話響了。

  「阿勁,我是何清淺啊!明天我要去看樂樂,中午順便去你家蹭飯,歡不歡迎啊?」電話剛剛接起,清涼如山溪的好聽聲音就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對於何清淺這個『好朋友』的到來,張勁自然是無任歡迎,連忙熱情的回應說:「歡迎,當然歡迎了!蓬蓽生輝啊!說說,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提前給你準備。」

  「真的?那我要吃海雜湯,清炒海白菜,蛋皮魚肉餃……」何清淺似乎早有準備,張嘴就說出一串菜名來。話筒這一頭的張勁甚至聽到了隱約的吞嚥口水的聲音。

  「哦,好、好……」何清淺每點一道菜,張勁就答應一聲。一直到答應了四五次之後,張勁才反應過來,這丫頭點的菜竟然都是上次她來的時候吃的那幾道。

  「我說清淺啊,你這也太沒有追求了吧?怎麼點的都是上次吃過的菜啊?就沒有換換口味的打算?」張勁好奇的問。

  「上次吃過的這些菜都好好吃,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蛋皮魚肉餃好鮮……清炒海白菜……這些估計就是你最拿手的吧?吃菜當然要吃招牌菜,所以……」回想到上次吃過的那一道道美味,何清淺吞嚥口水的聲音更加的明顯了。

  對於何清淺的饞嘴表現,以及話聲中隱隱透出的神往,張勁表現出十足滿意的神情,自負的淡笑著說:「清淺,你這就太小瞧我了。上次的那幾道菜也不過是因為時間緊急,臨時弄的而已。這麼跟你說吧,只要是你聽過菜名的,都是我最拿手的。咱可是銀河系最頂級的大廚!傳說中的食神那就是我!所以千萬不要讓自己的思維被局限住,想到啥就說啥。」

  彷彿又看到何清淺曾經的崇拜神情,張勁的牛吹的已經開始發飄。

  「真的?」何清淺反問中帶著笑意。

  即使是從何清淺的聲音中聽到了似乎有些不妙的成分,但是張勁之前說的話太滿了,一時間很難轉圜。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的答應道:「嗯,真的!」

  於是,何清淺話中的笑意更加的明顯,嬌聲飛揚的說:「那好,那我要吃『紅燒龍肝』、『白水鳳髓』、王母娘娘九千年蟠桃做的『水果沙拉』、『爆炒白虎尾』、『清蒸朱雀羹』、『醬燜青龍肉』、玄武身上的『鮑汁裙邊』……」

  何清淺越說,張勁額頭上的汗越多。這溫柔如水的女人輕易不調皮,但是一旦調皮起來還真是相當的『過分』。聽聽這要吃的都是啥?

  龍肝鳳髓、九千年的蟠桃、四大聖獸……這可是天庭御宴級別的大餐!

  不對,就算是傳說中的玉皇大帝也不可能為了一頓飯就殺兩條龍、宰一隻鳳凰,再把四大聖獸都殺一遍吧?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5
137 媒體監管第一


  聽到這邊的張勁一時半會兒沒有聲音,何清淺咯咯的笑了:「怎麼樣張食神?這幾道『小菜』沒問題吧?」

  張勁不愧是精神力十倍於常人,思維速度數十倍於常人的妖孽,腦袋裡瞬間就咕嚕嚕的轉了十萬八千圈,然後很是慨然的說:「沒問題,小菜一碟。等你明天來了,肯定讓你滿意!」

  那拍胸脯的砰砰聲,連話筒另一側的何清淺都聽的格外真切。

  這下子輪到原本只是開玩笑的何清淺不淡定了,還以為自己幻聽似的反問道:「真的?」

  「嗯,真的!」

  …………

  撂了電話後,張勁奸笑著撓了撓眉梢,向糾結在棋局中的劉老爺子說:「劉老爺子,晚上得你自己找食吃了,我要進城一趟……」

  劉老爺子正和武赫殺到緊張之處,哪裡有功夫搭理張勁?所以頭都不抬一下,只是舉起手來搖了搖,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繼續計算起自己的棋路來。

  張勁這才跳上自己的座駕,向深市趕去。要不怎麼說精神屬性高就是好呢!剛剛聊電話的時候,張勁只是腦袋一轉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應付何清淺誇張的口味,甚至連菜式的材料都已經計劃完備,現在就剩下進城採購了。

  這『天庭御宴』做起來雖然有些麻煩,但是張大食神可不想跌了自己的份子,說能做出來,那就一定要做出來!不然的話,還自吹啥『銀河系第一廚』呢?

  張勁開著車從海窩子村出來直接殺到了城西大市場。自從幫助海聚福家二娃子的婚事掌了一次勺之後,張勁每次進城採購,都會來到這裡。畢竟這裡是深市最大的肉類集散地,論新鮮、論品類,肯定是這裡的最好、最全。

  在大市場入門停車坪停好車,張勁大步向市場裡走去。所有上前搭訕推銷的販子統統不理,直直的殺向自己最熟悉的那個23號門店。

  「胡大姐在不在?挑嘴的老張又來了!」張勁剛剛走進這家舖位的捲簾門,一打眼,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就嚷嚷了起來。

  隨著張勁的話音落地,一個胖胖的女人從一側半人多高的肉案後面站了起來,滿身油光一臉堆笑的說:「呦,是張大兄弟啊?今兒又想買些啥?」說著,還臉上帶著一點慌亂的神情迎了過來。

  這個胖女人正是當初張勁與海聚福幾人一起為他家二娃子婚宴採購時,先是以次充好,後來又貢獻出真正的草原小牛肉的那位胖胖的老闆娘。

  從那次購買之後起,張勁隨著與這位胡姓的胖大姐買賣漸多,關係也漸漸熟悉起來。基本上張勁每次買牛肉都是到這一家買,買其它肉品的話,也是通過這位胡大姐介紹。

  張勁在和胖老闆娘熟悉了之後,知道這位胖大姐姓胡,就用『胡大姐』來稱呼她;因為張勁每次購買,憑著宗師級廚師的食物鑒別能力,總是把各類肉品種最好、最上乘的部分挑走。所以熟悉了之後,胖老闆娘胡大姐就打趣的稱呼張勁為『挑嘴的老張』;兩個人喊著稱呼,喊著綽號,一來二去的,說起話來倒是親近了許多。

  胡大姐知道張勁眼睛毒,自然不會以次充好的費二遍勁,介紹的其它商家買也是事先說明,自然會拿出真正的好東西來。胡大姐能得到一個穩定的客戶,而張勁也能省下一家一家找的力氣,兩全其美!

  張勁笑著走近前去說到:「胡大姐,一陣日子不見,您好像又富態了許多!」雖然胡大姐只是一個有些市儈的肉販子,但是張勁卻覺著和她相處起來很舒服。這種斤斤計較的市儈可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虛偽強多了。

  所以覺著親近的張勁總是很喜歡打趣『豐滿』的胡大姐。

  這一次胡大姐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用自己稍顯尖酸的刀子嘴和張勁狠鬥兩句,而是有些慌張的掃了門口處一眼後,一把抓住張勁的手腕,三步並作兩步,顛著進了門市後的儲物間。

  見到胡大姐一副做賊似的樣子,張勁裝出滿臉惶恐的表情打趣著說:「我說胡大姐,這大白天的您老人家可別對我有什麼想法,我可不能做對不起羅哥的事情!」

  說著話,張勁還緊了緊自己的衣服,抱起了雙臂,做出一副色狼腳下的小羔羊模樣。配上那臉上賤賤的笑容,著實有些欠揍。

  張勁說的這個羅哥是胡大姐的老公,負責為這間肉鋪進貨。前幾次張勁來買東西的時候,剛巧見過一面。是一個地道的蒙古漢子,性格豪爽、實在,張勁對這位大哥很有好感。

  胖胖的胡大姐先是對著張勁狠狠的翻了一個『恐怖』的白眼,才惡聲惡氣的說:「今天懶著跟你鬥嘴。跟你說吧,我拉你進來是為你好!」

  說著,胡大姐指著儲物間裡的巨大冷藏櫃說:「最好的肉都在裡面,你快挑快走。如果你還想要別的肉啥的,現在你就和我說,我去別家給你拿。別耽誤工夫!」

  見到胡大姐一邊和自己說這話,一邊還不停的向外面張望著,一副地下黨接頭時望風門衛的樣子,張勁好奇的說:「咋了,怎麼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胡大姐又透過儲物間和門市之間的小門向大門口處望了一眼,才低聲道:「我跟你說吧,這市場最近換主了!現在管著這片的龍哥有規定,除了保護費要照繳,每家每天還都要賣他們的兩百斤肉,不把他們的肉賣完的話,不許賣自己的!如果誰要是敢不聽話,那麻煩就大了!」說著,還伸出胡蘿蔔似的手指頭指了指門市裡肉案上的那半片子豬肉。

  張勁恍然,之前他還在奇怪,這胡大姐家始終都是只賣馬肉、牛肉和羊肉,怎麼今天肉案子上還多了半片子豬肉。原來是這麼回事!

  欺行霸市的報道這幾天張勁在電視裡倒是也看到過,只不過始終認為距離自己太遠,所以也沒多想。沒想到今天倒是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你怎麼不報警?聽說咱們市現在打擊欺行霸市挺嚴的。」張勁好奇的問。

  「報警?」胡大姐冷笑了一聲,「幾天前,龍哥剛來的時候,四十六號鋪的那家倒是報了警。結果警察沒來,龍哥的手下倒是先知道了。鋪子砸了不說,兄弟兩家四口,到現在還有三個沒出院呢!就因為這個,現在我都不敢讓你羅大哥過來,就他那暴脾氣,非得和那幫子流氓衝起來。」

  張勁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想到自己曾經聽過諸多諸如此類的事情,默然。

  還記得前兩年有一宗案子就是像這樣的。有一家煙酒店,晚上被人撬開大門後,洗劫一空。

  幾個蟊賊沒成想,他們砸門撬鎖的全過程竟然被對門的一家小店門口的監控攝像拍了個正著,對門這家小店很有正義感的報了警,並上交了監控錄像。

  結果是撬門入室盜竊的四個人上午被抓進去,下午就被放出來。而且被放出來的四個年輕人更是知道了檢舉報案的人正是對門這家小店的店主,當天晚上就闖進去滅了他一家滿門,連襁褓中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估計這家人臨死前也沒有弄懂,警察同志不是說會為報案者保密嗎?會嚴懲幾個匪徒嗎?怎麼這幾個傢伙不但被抓起來後啥事沒有不說,更是能夠知道是自己報的案,當天就來報復呢?

  死不瞑目!

  經過社會『大熔爐』的磨練,如今的張勁正義感並不強。但是如果有辦法的話,他也並不介意為社會的正義盡一點力。

  於是,張勁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了幾圈之後。帶著笑容在胡大姐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

  胡大姐聽了後,滿眼狐疑的問:「這……能行嗎?」

  張勁奸笑著點了點頭,「行,怎麼不行?你沒看央視的老白都說了,現在社會上的啥問題都得媒體先發現。暴力執法、公務員舞弊、救災物資截留、污染……」

  胡大姐尋思了一下後,點了點頭:「那行,聽你的。這些王八蛋如果不整走了的話,這生意真的做不下去了!」

  給胡大姐出了一番餿主意後,張勁這才找到自己稱意的食材離開。

  張勁前腳剛走,胡大姐還在儲物間裡整理冷藏櫃的時候。後腳大門處就走進去幾個痞裡痞氣的傢伙,剛進門就大呼小叫的喊道:「死肥婆在不在?」

  胡大姐看到幾人的樣子,臉色變的有些慌張,低聲的念叨了兩句,「這些王八蛋」後,整了整衣服重新堆起笑臉走了出去。

  胡大姐沒有忘記張勁的建議,小心的把手機在腰包夾層擺好,剛好露出手機背後的攝像孔。

  見到胡大姐帶著滿臉不自然的笑容從裡間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混混調笑道:「肥胖,怎麼躲到裡面去了?該不是趁著自己老公不在,在裡面會情人呢吧?」這個混混的話聲剛落,其它幾人隨即哄堂大笑。

  胡大姐到底是生意人,雖然肚子裡已經把幾個王八蛋罵到了第十幾輩祖宗,但是表面上還是堆著笑說:「幾位大兄弟真會開玩笑,我這樣子誰看得上我啊?」

  你一句我一句的狠狠的打趣了胡大姐一番後,領頭的中年人陡然笑臉一斂,換上了滿副的陰森,對陪著笑的胡大姐說:「剛才我可是看到了一個小子拎著肉出去了。好像不是我們讓你賣的肉吧?」

  說著話,手中的鋼管還在旁邊的案板上狠狠的砸了一下,以壯自己說話的聲勢。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6
138 劉『不負』


  不得不說,媒體的辦事效率和機關的辦事效率相比,簡直就是火箭和蝸牛之間的差距,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當張勁回到家中,草草的對付了一頓晚飯之後。深市頻道的六點半檔節目就已經把西郊大市場的事情播了出來。

  那位當地派出所的警官正在對著鏡頭義正辭嚴的吊歪著:「我們公安部門對這種欺行霸市的行為絕不姑息……不拉不拉不拉……給予嚴厲打擊。希望廣大市民相信我們……」

  接著畫面裡出現了胡大嫂老公羅哥的粗豪身影,大著嗓門嚷道:「我不需要臉上打馬賽克。我不怕這些傢伙知道是我。他們應該怕我才是!要不是我老婆今天才告訴我這個狗屁龍哥,老子早就跟他們拼了,太欺負人了……」

  接著又是之前被打進醫院的幾人採訪……張勁樂滋滋的看著,有點開心。如果這件事情低調處理的話,那個什麼龍哥估計交點錢也就沒事了。但是,如今既然已經鬧的盡人皆知,那麼這個傷人致殘、欺行霸市,有黑社會性質的龍哥至少也要在笆籬子裡住上個二十幾年。

  …………

  幾次買賣之後,張勁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胡大姐,讓她如果有特別好的貨色,通知自己一聲。而胡大姐也很有眼色,不會像現在賣保險、賣房子的傢伙那麼沒品,沒完沒了的騷擾推銷,只是會在有特別好的貨色時才會打電話給他。

  但是今天不同,也許是羅大哥上了電視激動了,也許是出了一口悶氣爽透了,這位直爽的爺們打來電話就大著嗓門說了起來。

  「張兄弟,怎麼樣?在電視上看到我了嗎?是不是夠爺們!還真得多虧了你出的主意,不然我拿刀剁了他們的心都有了。要我說這些王八蛋就該……」說到激動處,這哥們開始髒話連篇。

  張勁笑著聽完這位老兄的激憤,才張口提醒道:「羅哥,你就是這樣憋不住。我不是說了嗎,讓你們把錄像資料交上去就啥都別管了嗎?你這樣的話,市場管理的和旁邊派出所的人可就都得罪了,他們還不給你們小鞋穿?生意可就難做了!」

  「憑啥我藏起來,丟人的又不是我。我可受不了這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就是我檢舉的,就是我捅出去的咋了?再說了,這眼看就年底了,再有一個多月也就到了租期了。本來過了這茬我和你胡大姐就打算換地方了,聽說龍區又開了一個大的肉市,據說比這裡還大,管理也規範。」

  這哥們看得出來也並不是心無城府,至少跳出來風光的時候,已經找好了退路。

  「那兄弟這裡可就祝你換窩發大財了!」張勁樂呵呵的恭維著。

  恭喜發財的話誰都喜歡聽,羅老哥顯然也不例外,呵呵笑著回應著:「托你吉言。對了,這一次羅哥出這一口氣多虧了你,這樣好了。我這兒,這幾天會到一批小羊羔子,我給你留著。正宗的海拉爾大尾巴羊,現殺現吃絕對好!而且這不是天也涼下來了嗎?剛好給你涮鍋子!」

  羅哥這話一說,張勁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正宗蒙古草原羊,而且還是海拉爾的大尾巴羊,而且還是羊羔子。這絕對是羊肉中極品!

  『海拉爾』蒙古語是『長滿野韭菜的地方』。雖然沒有吃過真正的『海拉爾』大尾巴羊,但是張勁這個吃貨可是聽說過,吃了野韭菜的羊肉味極其鮮美,且無膻腥之氣。

  成羊的羊肉都已經有這種評價了,那麼羔羊的羊肉呢?還不得入口即化?

  嚮往!

  …………

  早晨起來,張勁弄完完整的一套晨練、早餐、晨讀之後,就鑽進了廚房,樂顛顛的開始準備中午的『天庭御宴』。

  見到張勁哼著歌曲,菜刀舞動如雪,劉老爺子露出了一副感興趣的表情:「我說小張啊,今天來的到底是啥客人啊?弄得你這麼興奮?」

  劉老爺子這撅著鬍子瞇著眼睛的樣子落在常人眼裡,哪還有原本的十成十的藝術家氣質?

  現在的劉老爺子身上,能夠算得上有點藝術味兒的東西也只剩下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全部被一種名為『猥瑣』的氣息所佔據。

  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這個就差把『八卦』二字掛在臉上的老頭,張勁惜字如金的從牙縫裡擠出來倆字:「朋友!」

  「朋友……」劉老爺子拉長了話音後,曖昧的笑了一笑,「是……女的吧?」

  這句話一出口,這老頭最後僅剩的七分藝術家氣質也煙消雲散。道貌岸然的藝術大師瞬間變身為七分猥瑣、三分齷齪的小老頭兒。

  如果他能再配上一嘴煙熏焦黃的齙牙,下巴上再長上一顆帶著長長黑毛的大痣的話,那就活脫脫的一個銀幕上的經典形象,黃世仁的幫兇走狗——穆仁志!

  老頭兒猥瑣的聲音讓張勁連翻白眼的精神頭都欠奉,更別說是仔細、耐心的向這個老不修解釋自己與何清淺之間的『友情』是多麼純潔,是多麼感人肺腑,是多麼摯友、益友……權當老爺子是在排放廢氣的張勁,只是聽若未聞的繼續舞弄這手中的菜刀,繼續自己的美食藝術,繼續為『好友』服務的準備工作。

  張勁不願意搭理劉老爺子,可不代表劉老爺子也就這麼偃旗息鼓。

  這老頭兒的聲音變得更加的曖昧和猥瑣,「小張,別不好意思啊!年輕人這樣子是很正常的。我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這個年齡是啥想法我還不知道?再說了,你這歲數正是火力旺盛的年齡。接觸女人多一點,調節一下子陰陽,也是有益於身心健康的!就像我,這麼大年紀了,隔三差五的還得找你陸奶奶……」

  看到現在的這個劉老爺子,見識了如今這幅讓人很想狠狠揍上一拳的嘴臉,張勁才終於解開了困擾了自己許久的那個謎題。

  那個謎題的謎面曾經讓張勁熊軀一震、二震、三震的幾乎震成篩子。

  在認識劉老爺子現任老伴,陸姐姐的時候。

  張勁曾經納悶,這劉老爺子看起來挺正經、挺正直的一個老頭兒啊!怎麼還老牛吃嫩草的找了一個比自己小了三十歲的『學生』當自己妻子?不但貫徹實行了『養成』、『師生戀』、『婚外戀』等數種重口味行為,而且似乎還毫不諱言。甚至說起來還『洋洋得意』,很有些『不知廉恥』。

  看到現在劉老爺子的樣子,張勁才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這老頭兒估計往常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就是一副面具、一場演出。真實的他就是眼前的這幅『羔羊醫生』的模樣。

  現在的劉老爺子那糾結著『曖昧』『八卦』『猥瑣』『齷齪』於一身的獨特氣質,很容易就讓張勁想到了一本名為《大唐雙龍傳》的經典神書中,大名鼎鼎的開苞專業戶,『魔隱』邊不負先生。

  挺帥,挺老,氣質挺下流……不過張勁雖然估計這劉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很風流,也許禍害過不少的小女生,但是他還是很肯定,在這一點上,劉老爺子拍馬也及不上邊大色魔。

  在張勁印象裡能和那個邊大帥哥在『禍害女孩子』這方面能稍微相提並論一下的,也就只有曾經的NBA的張大帥,張兩萬人斬同學了!

  當然如果論質量,應該還是老邊更勝一籌。人家老邊過手的都是一手貨,而且也沒聽說過在陰癸派中有過齙牙、羅圈腿,或者是如花小姐出現;而張大帥過手的不但是二三四五手混雜,而且對於這位哥哥的審美觀念,估計正常的中國人也很難接受。

  就像張勁看世界小姐選拔的時候,總是很難對那些皮膚黑的健康、細膩的發亮的窈窕淑女們有愛。這一點就算是被人譏為『沒有國際眼光』,他也死不悔改,始終認為最勾人、最性感、最漂亮的始終是和自己同一膚色的女人。

  也因此,張勁對於『小場地、異性、無差別搏擊』類影片,總是更喜歡『日產』而不喜歡『歐美』!

  …………

  就在劉老爺子以曖昧、齷齪為主題,喋喋不休的時候。門鈴響了。

  張勁這次一改從前的懶惰,主動迎了出去。

  張勁反常的主動並沒有讓劉老爺子感到意外,看著張勁匆匆出去的背影,這老頭的兩個眼睛瞇的就跟喝了酒的蛤蟆似的,一手捻著頷下的山羊鬍,用諸葛亮『一切盡在山人釜中』的口氣說:「果然不出我老人家的預料。這小子還害羞不敢承認呢!」

  當劉老爺子看到有說有笑的跟在張勁身後的何清淺時,眼中『意味深長』的味道更濃了。

  何清淺和張勁走到小樓門口時,一直心無旁騖的與張勁談笑妍妍的何清淺才發現到原來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看著大馬金刀的坐在廳中沙發上的劉老爺子,何清淺先是一愣,之後才扭頭向張勁問道:「阿勁,這是……」

  張勁很是目光敏銳的發現了劉老爺子眼中的曖昧、戲謔、瞭然,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為老不尊的老頭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向何清淺介紹道:「這老頭姓劉,是來我們家蹭吃蹭喝的!」

  「劉爺爺好,我叫何清淺……嗯……是張勁的朋友。」何清淺仍然是那副溫文如水的樣子,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何清淺這麼禮貌,劉老頭兒自然也不好意思老大老二的坐在那裡裝大牌,站起身來招呼道:「好,你也好小何!嗯,小張的人不錯!」

  劉老爺子話中有話,眼神不改曖昧。

  劉老爺子做的這麼明顯,冰雪聰明的何清淺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出。小臉忍不住唰的一下就紅了。有些手足無措的說:「嗯,那個……劉爺爺,我今天來主要是看樂樂的。」

  接著何清淺轉過頭去對張勁說:「你給樂樂治病的時間到了吧?我們走吧!」

  看著慌慌張張拉著張勁離開的何清淺,劉老爺子的狐狸笑臉再現,「連小張會治病都知道了,關係果然不簡單!」

  要知道,劉老爺子在張勁這裡治病,就算是劉老爺子的親人朋友,也只有那幾個老頭加上老伴和兒子知道。這件事,張勁可是禁止宣傳的。

  這也是為什麼劉老爺子初見武赫時,自我介紹自己只是『上門惡客』卻不提病人的原因。
ai.wu 發表於 2016-7-30 08:18
139 同病相憐


  「阿勁,這位劉老先生是……」碎步快走出好一段路,被無良的老劉頭羞走的何清淺才好不容易收起臉上的紅暈,輕聲細語的問道。

  見到何清淺動問,張勁也不隱瞞,隨意介紹說:「這老頭啊,是省城來我這裡治病的。現在治的差不多了,等再過二十來天就該滾蛋了!」

  「哦!」聽到張勁的介紹,何清淺輕輕的應和一聲後,擰起了眉頭疑惑的說:「很奇怪,不知道為啥,我怎麼總覺著他有點面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似的。」

  何清淺的自語雖然聲音低細,但是張勁憑著變態的聽力仍然是聽得真切。

  「我記著這老傢伙好像叫劉什麼國來著……」張勁凝神想了一下,開口說道。

  因為還不是很熟悉的時候,稱呼這老頭兒為『劉爺爺』或者『劉老爺子』。

  由於他那個惠市大主任的緣故被驅趕回來後,張勁則是習慣稱呼這個老不修為『劉老爺子』或者『劉老頭兒』,所以名字倒是記不清楚了。

  雖然張勁的記憶力從系統附身後變的相當變態,但是那好的記憶力也僅僅是針對他感興趣,或者想要記住的東西而已。對於不在意和不重要的東西,現在的張勁,忘性還是相當的好。

  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沒能回想起劉老頭兒的名字。張勁搖了搖頭,放棄了繼續回憶的打算,接著說道:「我之前還查過百度,這老頭好像還算算有點兒名氣,是個畫畫的。還號稱是什麼當代國畫的幾大師之一,據說隨隨便便一幅畫就值不少銀子……」

  張勁的話進入何清淺的耳中,這位美女雖然還是沒有想起這為劉老爺子究竟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一尊佛,但還是愈發覺著這個劉老爺子熟悉。而且很肯定,自己對這個老頭兒確實有些印象,但是卻總是就差那麼靈光一閃才能回想起來。

  何清淺入神的想著,玉琢似的小鼻子皺的更加的厲害了,眉毛也微微蹙起。那樣子活生生的林黛玉形象『兩灣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見何清淺努力的回憶,張勁就幫忙的繼續講出自己對這位老爺子的瞭解。

  想起了之前劉老頭的那副『不負』似的嘴臉,張勁一臉鄙夷的神色,「怎麼說呢?這老頭兒應該算是『斯文敗類』中的前輩,『流氓』中的魁首,『人渣』中的精品。

  通俗點、簡單點的說,這老頭就是一個老人渣!」

  說著話,張勁心裡也暗自嘀咕,『當初咋就沒看出來呢?早知道這老東西是這種貨色,打死我也不給他治。這種禍害少一個是一個,有益於綠色環保,降低社會污染,對PM2.5的降低也會有巨大貢獻……』

  雖然說張勁喜歡把啥髒詞都往這位老爺子身上扔。但是事實上,張勁對於現在劉老頭的態度倒是有些受用。雖然猥瑣齷齪了些,但是這才叫真性情,而且至少比初識時那副硬骨頭憤青的嘴臉順眼的多。

  幾番唇槍舌劍下來,兩人的關係也因之親近許多。很有些忘年摯友間,相知相得、言笑無忌的意思。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臭味相投,便稱知己』吧!

  每個人都有兩副面具,一副是對陌生人,一副是對自己人。就像曾經的張勁,和朋友一起時直爽坦誠,和醫藥代表們打交道時虛偽的令人作嘔。

  而這個姓劉的老傢伙其實也只不過是兩張面具的反差太大了些。一個是『錚錚傲骨的老憤青』,一個是『鼠頭蛤蟆眼的老人渣』!

  簡直就是當今社會上,成功人士的一個典型!

  「噗嗤……」張勁的話讓何清淺忍不住笑出聲來,嗔道:「阿勁,你的嘴還是這麼缺德。什麼『斯文敗類中的前輩』,什麼『流氓中的魁首』,什麼『人渣中的精品』。對老人家多不禮貌啊!」

  張勁聽到何清淺的嗔笑,連忙大聲喊冤:「我這可是一點都沒冤枉他。他的老伴我見過,你知道嗎?整整比他小了三十歲,比他兒子都小一歲!而且這位劉夫人還是他的學生,還是從小到大親手培養起來的學生……」

  張勁一番指摘,對劉老爺子的罪行一番羅列後,才以勝利的姿態,理直氣壯的反問:「你說這樣的人我叫他老人渣,過分嗎?」

  何清淺並沒有回應張勁的反問,而是終於將皺起的瑤鼻舒展開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聽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他是誰了!他是不是叫劉衛國!」

  見到何清淺一副發現新大陸似的樣子,張勁有些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好像就是叫劉衛國,怎麼你認識?或者說,這位劉大師是你偶像來著?不對啊,你是學音樂的,他是畫畫的,在偶像也偶不到他那裡去啊?」

  見到張勁肯定了劉老頭兒的身份,何清淺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嘰咕』一下笑出聲來,那樣子就像是偷到小雞的狐狸似的,慧黠!

  接著何清淺的笑聲一發不可收拾,笑的越來越厲害。

  見到何清淺笑的禍國殃民,彎下的腰都快要直不起來了,張勁懵了,「喂,我說清淺,你幹嘛笑成這樣?怎麼了?喂,你倒是說話啊?」

  可惜,何清淺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投入,最後乾脆抱著肚子蹲了下來。那個花枝亂顫,那個笑比芙蓉,哪還有工夫理會張勁的問話?

  於是,張勁越發的好奇,也越加的摸不清頭腦了,更加不停的追問。結果得到的回答還是連綿不絕的嬌美笑聲。

  何清淺的這一笑足足花了一兩多分鐘的時間,因為氣息不暢,一張俏臉憋的比之前羞的還紅。等何清淺終於停住了笑聲,揉著肚子在那裡努力把氣喘勻的時候,已經被何清淺的過激反應激起好奇心的張勁,忙不迭的開口再次問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讓你笑成這樣?」

  何清淺雖然止住了笑聲,但是臉上的笑意卻還是未退,不過終於能夠勉強說出話來了,「這個劉衛國大師吧……他……哈哈……」

  沒成想,剛剛說了一句話,何清淺再次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又是十幾秒過去。

  「他和我爸……」

  「十多年前……」

  就這麼一句一笑,何清淺才終於把自己所笑,張勁好奇的事情說了個明白。

  …………原來這個老爺子可以說的上是與張勁同病相憐。都屬於被何清淺的老爸,知名國學大師何過之,所唾棄的那一流社會渣滓。

  只不過張勁在『衛道士』何大師口中是『社會蛀蟲』,而這位劉老爺子在『正人君子』何大師的口中是『文人敗類』罷了!

  作為全國知名的大師級人物,作為文化圈子裡大名鼎鼎的文化人,當初劉老爺子把自己『養成』的『學生』娶進家門可是引起了圈內的軒然大波。

  也引起了一群聲望頗著的道德衛士,以『紅小兵』般的激情,對這位『吃嫩草』的老頭兒展開了口誅筆伐。

  從品德上、從道義上、從社會影響上全方位轟炸!

  而何清淺的老爸,當代的大師、腐儒,以針砭時弊、指摘他人為己任的何過之先生,正是這個陣營中的急先鋒,當仁不讓的第一筆桿子!

  之前,何清淺正是因為想到了一些當初自己老爸在對這老爺子的批鬥檄文中的字句,以及劉老爺子給出的回應,才會笑的直不起腰來。

  …………

  何大師:君子信,『貧賤之交無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如今國內某知名畫家,背棄古德,以小人行徑,傚法陳世美之鄙下德操……如此德行,即使鎖入豬籠,以長江水濯洗,也不為過。

  …………

  劉老爺子:你若拎豬籠來,我就敢鑽。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沉。

  …………

  何大師:有辱斯文、文人之恥、文人中的敗類……

  劉老爺子:我不是你爸,你也不是我兒子,丟人現眼也辱不到你姓何的門風。我娶妻、納妾、找姨太管你屁事?

  …………

  當何清淺斷斷續續的把自己父親和這位劉老爺子的一些精彩對壘講了一遍後,張勁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拍著大腿:「這話確實像是這個這個老流氓說的。你老爸咋沒真過來拿他浸豬籠呢?還少個禍害!」

  在張勁看來,這兩人間的戰爭絕對比現在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打假專家』和『野雞大學高材生』之間的戰爭要精彩的多。

  一個是看上去道貌岸然,一肚子臭魚爛蝦的猥瑣劉大師;一個是看上去跟孔乙己似的,肚子裡全是程頤朱熹的何大師;這是一次,老流氓對老古板的碰撞,絕對堪比火星撞地球,火花四濺,簡直太給力了!

  出神的看著張勁笑的這個誇張樣,何清淺原本有些不禁的笑意倒是收斂了起來,換成了一副深沉的笑容,眼中也閃過了緬懷的光芒。

  「你知道嗎?當初我爸爸知道咱倆未婚同居的時候,他也曾經揚言要把咱倆一起關進豬籠裡呢!」何清淺心裡這樣默默的想著。那時候,自己父親暴怒的樣子又在腦海中浮現,即使是很多年過去,依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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