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一千零九章 激戰！

    「二！」

    都烏思力報出了第二個數字，氣氛越發的肅殺了。眾人一動不動，但是虛空中一股無形的張力瀰漫開來。所有人的眼神不知不覺變得銳利，再沒有一絲散漫的神色。而就在這個時候，嘩，王衝突然從懷中取出第三張紙，也是最後一張紙。

    霜白的信箋單薄無比，在陽光下，隱隱透出裡面的一行行細小的字跡。

    都烏思力的眼睛眨了一下，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不由自主的望了過去。同一時間，其他人也紛紛望了過來。

    陣法天象！

    只有得到這最後一卷，就真正的完整了。陣法天象代表著一種至高的陣法境界，而不僅僅只是一種口訣，或者某種厲害的陣法。如果參透了其中的奧秘，西突厥成名天下的天狼幻陣就可以達到更高的級別，成就自己的陣法天象。

    那時候的天狼鐵騎必然更加難以阻擋！

    而烏斯藏的大赤日陣和天狼幻陣級別相同，同樣沒有達到最高的境界。如果能夠得到陣法天象的秘密，同樣可以達到更高的境界，成就屬於大赤日陣的「陣法天象」！這種誘惑是任何人都無法抵擋的。

    「大相！」

    在隊伍的最後方，距離火樹歸藏和都松莽布支數丈遠的地方，火拔桑野眼神動了動，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絲心動的神色。

    雖然是為了報仇雪恨，擊殺、殲滅烏傷鐵騎，維護烏斯藏帝國鐵騎名聲而來的，但是如果能夠參透陣法天象，使得大赤日陣達到更高的境界，又何樂而不為呢？畢竟，烏斯藏高原也是有過頂級陣法的傳說！

    「一！」

    終於，到了最後的一剎那。

    氣氛瞬間緊繃，王沖、都烏思力、高仙芝，還有火樹歸藏等人，渾身的肌肉有如一張拉滿的大弓，瞬間繃得緊緊的。

    「轟！」

    電光石火間，空氣轟鳴，第一個出手的不是都烏思力，而是王沖。嗤，白光一閃，最後一封信箋從王沖手中脫掌而出。只不過這封信箋不是朝著都烏思力射去，而是朝著斜剎那，空無一人的方向。

    都烏思力眼皮一跳，瞬間被那張信箋吸引了過去。他的神情看似平靜，但眉宇之間卻不自覺透出一絲緊張的神色。目光所及，只見王沖手中一團光芒閃爍，對準了虛空中的信箋，似乎隨時準備出手，毀掉這卷陣法天象。

    「嘭！」

    沒有絲毫的猶豫，都烏思力手腕一抖，幾乎是以毫釐之差，迅速將陳彬從馬背上震飛出去。

    「王衝！你的人給你，陣法天象給我！」

    隆隆的聲音在天空中迴蕩，都烏思力將陳彬拋出的方向，同樣是斜剎那無人的地方，而且和王沖拋出的信箋南轅北轍，隔了很長的一段距離。如果王沖想要救陳彬，就不可能有時間去毀掉記載了陣法天象的第三張信箋。同樣，如果都烏思力想要獲得陣法天象，就不可能去殺陳彬。

    在這一點上，不管是王沖還是都烏思力，兩個人顯然都想到了一塊。

    「轟隆！」

    光芒一閃，王沖和都烏思力兩大高手同時破空而出，一個撲向陳彬，另一個撲向空中的第三張信箋。高手相較，分秒必爭，對於王沖和都烏思力這種級別的高手，短短一秒內能夠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當務之急，就是首先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王衝！吃我一戟！」

    看到王衝向著陳彬撲去，都烏思力心中大喜。就在兩人錯身而過，相離最近的剎那，都烏思力想也不想，全身的罡氣彙集，猛地灌入手中那柄黑色長戟中，只不過瞬息，黑色長戟化為一條怒龍，拖著長長的尾焰，狠狠地射向王沖。幾乎是同時，只聽一聲驚天咆哮，就在縱身而出的剎那，光芒一閃，王沖迅速化身閻魔天神，轟隆，左掌擋下都烏思力黑色長戟的全力一擊，右手巨大的金剛杵狠狠向著都烏思力砸了過去。

    「動手！」

    一剎那，聞風而動，迅速採取行動的遠不止王沖和都烏思力。就在都烏思力的後方，沙木沙克、車焜奔巴一直盯著都烏思力放在身後的左掌，收到都烏思力的信號，沒有絲毫猶豫，兩位西突厥帝國的帝國准將同時出手，有如餓虎撲食一般，撲向被都烏思力拋入空中的陳彬。

    王衝越是在乎，就越是證明陳彬極為重要，最重要的是，如果當著他們的面殺掉陳彬，那麼對於整個大唐\/軍隊的軍心和士氣，必然能造成巨大的打擊。就為了這一點，也值得兩人出手，幹掉陳彬。

    「無恥之輩！你們敢！」

    一聲暴喝傳來，王沖身旁，程千里眼中寒光一閃，迅速撲出，衝向半空中陳彬所在的方向。戰場上，氣氛頓時變得緊張無比。然而整個交易最大的變數，還來自於一直沒有說話的高仙芝。

    「有些東西不是屬於你的，都烏思力，你就不用痴心妄想了！」

    一個威嚴的聲音，冷峻無比，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轟，高仙芝身形暴起，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就在他撲出的剎那，整個戰場上的無數高手，頓時在高仙芝風暴般強大的氣息面前，黯淡無光。

    「該死！」

    都烏思力臉色狂變。天下間高手無數，每個帝國、勢力都有些拔尖的帝國大將，但是所有的帝國大將中，高仙芝絕對是屬於最讓人嫉妒的一列，連艾布穆斯\/林都對高仙芝敬重無比，他的實力可想而知。

    「高仙芝！人我已經放出，難道你們想撕毀協議嗎？」

    都烏思力心中一緊。他本來心中還多多少少有些懷疑，但是看到高仙芝的反應，哪裡還有什麼懷疑。

    ——如果不是真的陣法天象，高仙芝這種天下皆知的頂尖帝國大將何必緊張，親自搶奪。

    「高仙芝，你休想！」

    都烏思力肌肉緊崩，全身青筋爆起，哪裡還敢和王沖糾纏，身形一縱，迅速以驚人的速度朝著空中的信箋撲了過去。

    都烏思力的反應已經夠快了，但是還有另一個人比都烏思力的反應更快。火樹歸藏身體緊繃，早在都烏思力數到二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準備，提前出手。不過，高仙芝的出手卻令火樹歸藏改變了目標，從王沖和陳彬身上轉移到了高仙芝。

    轟隆，大地陡然一震，一道匹練般的金色刀氣浩浩蕩蕩，恢弘無匹，朝著空中的高仙芝斬了過去。轟轟轟，劇烈的爆炸聲中，兩人氣息相交，重重的撞擊著，無匹的刀氣和勁氣，橫掃四方，爆炸的煙塵滾滾蕩蕩，籠罩虛空。

    「該死！我的陣法天象！」

    都烏思力滿臉緊張，沒有絲毫的猶豫，磅礴的金色罡氣從他體內爆發而出，化為一張金色的屏障，抵擋著漫天爆炸的氣勁。這一刻，都烏思力竟然選擇用身體的罡氣，來抵擋兩大帝國大將交手引發的震盪衝擊。嗡，身體一縱，電光石火間，都烏思力的兩根手指瞬間夾住了空中的那張信箋，然後迅速收入手掌之中，感覺到掌心那種紙質的特殊磨砂感，那一剎那，都烏思力心中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走！」

    就在陣法天象下捲到手的剎那，都烏思力想也不想，施展出天狼神行術，如同一道閃電般，向著遠處縱去，甚至就連被他拋出的陳彬，都烏思力這個時候也渾然不放在心上。當然，最重要的是，都烏思力的目光所及，已經看到一頭龐然大物，向著戰場而來。

    「吼！」

    巨獸咆哮，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道黑影由小變大，從天而降，重重的墜落在地上。那沉重的軀體，有如隕石撞擊，使得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

    「巨猿！」

    看到那山巒一般的黑影，正在和程千里交手的沙木沙克、車焜奔巴兩人心中一凜，心底的戰意立即消失得乾乾淨淨，身軀猛然一折，迅速向著遠處而去。

    巨猿的力量舉世無匹，連帝國大將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准將了。

    「想逃？不留下點東西嗎！」

    王沖看到這一幕，心中冷笑。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敢對陳彬下手，斷了王沖的機會，又怎麼可能讓兩人如此從容的退走。

    「轟！」

    王衝心念一動，手中罡氣所化的金剛杵，如同流星趕月般，筆直朝著沙木沙克的後心攻去。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空氣轟鳴，另一塊巨大的岩石在空中翻滾銳嘯，重重地撞上了車焜奔巴。

    ——卻是王沖在這個時候，控制巨猿投擲出了一塊巨大的岩石。

    轟！轟！

    只聽一陣淒厲的慘叫，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同時被擊中後心，兩人噗的噴出一口鮮血，加速朝著前方逃逸而去。

    「吼！」

    巨猿咆哮，猛地跳縱而起，迅速朝著烏斯藏人和西突厥的大軍追去。這一次，巨猿也不再是赤手空拳，手中赫然多了一根十多米長的巨大鐵棍。巨棍攪動，扯動的氣流有如海浪般呼嘯，氣勢極其驚人。

    「走走走！快走！」

    遠處，成千上萬的穆赤大鐵騎和天狼鐵騎早早就防備著巨猿。在整個交易過程中，雖然巨猿一直都在後方，相隔了一段距離，但是再沒有比它更引人注意了。

    對於這些精銳鐵騎來說，威脅最大的還不是王沖和高仙芝這些帝國大將，反而是這頭巨猿。

    蹄噠噠，煙塵滾滾，無數的鐵騎連成一條線，如同滾滾的海潮一般，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朝著遠處奔馳而去。

第一千零一十章信箋，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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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驚天的撞擊聲中，一根巨大的鐵棍後發先至，猛地撞入最後方的鐵騎中。啊，只聽一陣陣淒厲的慘叫，幾十名穆赤大鐵騎和天狼鐵騎閃躲不及，被巨猿拋出的巨大鐵棍擊中，巨大的力量瞬間將他們擊得血肉橫飛，身死當場。

    現在交易已經完成，陳彬已經被程千里拋給了李嗣業，雙方之間也用不著再苟合，王沖又哪裡會放過機會。然而此時心中最迫切的卻不是王沖，而是高仙芝。

    「都烏思力，哪裡走？留下陣法天象！」

    高仙芝的速度風馳電掣，足以讓任何級別的強者都感到心驚不已。只聽空氣轟鳴，高仙芝在空中拖出一條長長的白色氣浪，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都烏思力追趕而去。

    轟隆，空氣如水浪剖開，一道十幾丈長的恢弘劍氣，滾滾蕩蕩，向著半空中的都烏思力疾斬而去。高仙芝此時似乎已經認定了都烏思力，在後方死追不放。而一股凌厲的氣機，早已牢牢鎖定都烏思力，大有一股不奪回陣法天象，決不罷休的架勢。

    「混蛋！」

    都烏思力心中又驚又怒，如果是以往的時候，他還真不懼和高仙芝一戰，但是現在，只要一擊，兩人交手的氣勁，就能夠將他手中的信箋攪成粉碎。高手相較，分秒必爭，在這種情況下，都烏思力甚至連打開信箋強行記憶的時間都沒有。

    ——都烏思力也深信，高仙芝絕不可能會給他這個機會！

    「火樹歸藏，快幫我擋住高仙芝，事成之後，陣法天象我與你們均分！」

    都烏思力突然厲聲叫道，一邊緊緊抓住手中的信箋。這下半卷的陣法天象，他本來還是將信將疑，但是現在，都烏思力已經有八成相信了。如果不是真的，高仙芝絕對用不著死追不放，一副要和他拚命的架勢。

    「這小子還真是好騙，連兵不厭詐的道理都不懂，中原人還真是誠信啊！」

    都烏思力心中不無譏諷的想到，他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在陣法天象的交易上，王沖很有可能是並沒有和高仙芝商量，強行做出的決定。如果不是如此，他絕不可能有可乘之機。

    另一側，火樹歸藏已經逃出一段距離，聽到都烏思力的話，眼中光芒一閃，立即改變了主意。在所有人都在朝著遠處撤離的時候，火樹歸藏身體一折，猛然朝著高仙芝撞去。轟隆，金色的大日佛陀在虛空中陡然閃現，然後一道劈山裂海的巨大刀氣，朝著高仙芝疾斬而去。

    「轟隆！」

    驚天的刀氣和劍氣撞擊在一起，無匹的劍氣橫掃四方，將方圓五十丈內的空氣和泥土漫天攪動，引發一波波的爆炸。然而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次撞擊，立即為都烏思力贏得了重要的喘息之機。希聿聿，只聽戰馬嘶鳴，都烏思力陡然加速，在虛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迅速消失在遠處。

    而另一側，暴怒中的高仙芝無人可敵，就連火樹歸藏也無法抵擋。嗤，一道驚天的劍氣掠過，火樹歸藏的左臂，鎧甲撕裂，如紙片般粉碎，連鎧甲下的手臂都撕開一道口子，鮮血迸射。然而火樹歸藏眉頭只是皺了一下，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好像高仙芝刺中的是別人的手臂一樣。

    「走！」

    火樹歸藏一刀擋住高仙芝，立即毫不猶豫，朝著遠處電射而去。火樹歸藏的實力雖然不及高仙芝，但是如果一心想要逃跑，哪怕是高仙芝，恐怕也很難奈何得了他。

    「都護大人不必管他們了，回來吧！」

    就在高仙芝鐵青著臉色，繼續追擊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王沖正從後面追來，出聲阻止道。

    大欽若贊都已經走了，這次交易有他出面，繼續追擊下去，未必就能佔多少便宜，能殺死一些穆赤大鐵騎和天狼鐵騎，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可惜了！只差一點就可以追回來了！」

    高仙芝看著遠處，恨恨道。

    王沖救人，他去毀掉陣法天象。高仙芝之所以沒有阻止這場交易，就是因為打定注意，在交易的剎那，毀掉記有陣法天象的信箋。這樣，既能成全王沖，讓他救回陳彬，同時也能阻止都烏思力的陰謀。

    可惜，一個火樹歸藏讓所有的一切全部化為泡影。

    「哈哈，都護大人不必在意，由他們去吧！」

    出乎意料，王沖微微一笑，看著都烏思力等人遠去的方向，毫不介意道。

    聽到王沖的話，高仙芝心中一震，陡的扭過頭來。看著王沖嘴角露出的笑意，這一剎那，高仙芝心中一動，瞬息間，無數的念頭掠過腦海，彷彿明白了什麼。

    「呵呵，都護大人，交易已經完成，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似乎已經猜到高仙芝會問什麼，王沖微微一笑，搶先一步開口道。

    高仙芝會意，點了點頭，召集大軍，連同巨猿一起，朝著遠處的怛羅斯之城而去。

    ……

    遠處，煙塵滾滾，終於擺脫了大唐的追擊，也看不到怛羅斯之城後，都烏思力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

    「大將軍，恭喜了。一個大唐的士兵能夠換來一部陣法天象，再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交易了，有了這部陣法天象，以後西突厥汗國振興有望，大將軍也能達到更高的地位。」

    伴隨著蹄噠噠的馬蹄聲，一個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大欽若贊騎著一匹青稞馬，從後面追了上來。看著眼前的都烏思力，大欽若贊嘴角笑意盈盈，若有深意。

    「咯噔！」

    聽到這個聲音，都烏思力心中猛地一跳，現在大敵已去，都烏思力這個時候最不願意見到的，反而是這些烏斯藏人了。

    「大相言重了，我也就是用來完善一下我的天狼幻陣，哪裡有什麼大的野心。」

    都烏思力故意裝作聽不懂。

    「呵呵，我們烏斯藏的大赤日陣正好也有些破綻，需要藉陣法天象來完善一下。不如，大將軍也藉我們一觀。」

    大欽若贊淡淡笑著，但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在和大唐交易之前，雙方早已約定，大唐的陣法天象也要分烏斯藏一份。但都烏思力東西到手了，卻在這個時候裝糊塗，但大欽若贊又豈會好糊弄。

    「嗡！」

    大欽若讚的聲音一落，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都烏思力不說話，跨坐在漆黑如龍的突厥神駒上，剎那間，身體明顯有一絲僵硬。

    陣法天象！

    都烏思力出工又出力，好不容易才從王沖那裡成功套弄回來。雖然當初也曾答應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等人，但那時只是形勢所迫，這個時候要都烏思力把東西交出來，談何容易？

    「怎麼，大將軍該不是不願意給吧？」

    大欽若贊鋒芒似乎一眼就看到都烏思力的內心深處，鋒芒畢露道。

    「哼！」

    一聲冷哼，大欽若贊身旁，火樹歸藏和都烏思力剎那間陡變。兩人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兩人的手掌齊齊按上了腰上武器，氣機也在這一剎那變得凌厲無比。

    「都烏思力，這次交易，我們也出力不少。難道你想過河拆橋，在這個時候反悔？」

    都鬆莽布支突然冷聲道。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無比，鏘鏘鏘，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身後所有的穆赤大鐵騎全部長刀出鞘，密集的刀林寒光閃爍，全部對準了對面的都烏思力和西突厥眾人。而幾乎是同時，氣機感應，所有的天狼鐵騎勃然色變，也紛紛跟著抽出長劍，對準了對面的穆赤大鐵騎。

    ——前刻兩軍還並肩作戰，但是這一刻兩軍卻突然拔刀相向。

    「哈哈哈……」

    就在氣氛緊張到極點，眼看就要化成一場流血衝突的時候，都烏思力突然大笑起來。

    「大相和幾位將軍想到哪裡去了？我都烏思力豈是那種會食言的人，還是大唐的那個小子姦詐，居然想到用一卷陣法天象來離間我們。不過，我們又豈會讓他如願，大欽若贊，這是之前的兩張信箋，我已經全部看過，一一記下，這兩張信箋你就先拿去吧！」

    都烏思力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從懷中取出了王沖最開始給的兩張信箋，連看都沒看一眼，立即痛快乾脆的拋了過去。

    這一番舉動突如其來，別說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就連大欽若贊眼中都微微波動了一下，似乎有些小小的意外。

    「嗤！」

    雖然心中驚疑，但是都鬆莽布支手臂一抽，還是下意識將都烏思力拋過來的信箋抄在手裡。打開信箋，只是瞄了一眼，都鬆莽布支頓時忍不住眼角一跳。雖然之前都烏思力得到那兩張信箋的時候並沒有讓他們看過，但只看這兩張紙上的文字意境，都鬆莽布支就知道都烏思力並沒有藏私。

    他居然真的將陣法天象的兩張原本交給了自己！

    「這個傢伙……」

    饒是都鬆莽布支聲名赫赫，見多識廣，和都烏思力一樣都是天下聞名的帝國大將，這一刻也有些揣摩不定都烏思力的心思了。前一刻他還表現得萬般不情願，但是瞬間變得這麼痛快乾脆，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同一個人。

    「大將軍，痛快！大家是盟友，你放心，這兩卷信箋我們看過之後就會還給大將軍。」

    大欽若讚道，微微拂了拂衣袖，一臉的雲淡風輕。

    在說話的時候大欽若贊微微打了一個手勢，下一刻，長刀入鞘，一陣陣精鐵之聲不絕於耳，幾千穆赤大鐵騎全部收回了武器。原本劍拔弩張，極其緊張的氣氛，這一刻頓時化解無形。

    「哈哈，那倒不必，大相留著就是。」

    都烏思力哈哈笑道，和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很快，三卷陣法天象的信箋，都烏思力看過之後全部給了大欽若贊。雙方賓主盡歡，大欽若贊拿了三卷陣法天象的內容，很快滿意而去。

人皇紀 一千零一十一章互相算計

    「大人！這件事情烏斯藏人根本沒出什麼力，前前後後，幾乎都是大人一個人的功勞，就這樣給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等到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等人一走，沙木沙克終於忍不住道。

    「不錯，烏斯藏終究和我們還是對手，陣法天象給了他們豈不是養虎為患？」

    車焜奔巴也道。

    在這件事情上，車焜奔巴的態度和沙木沙克出奇的一致。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都烏思力為什麼要把陣法天象給烏斯藏人。只是，不管是車焜奔巴還是沙木沙克，都養成了對都烏思力的絕對服從，所以大欽若贊在的時候，兩人誰都沒有說。

    「現在還不是和烏斯藏翻臉的時候。而且，大欽若贊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沒看到嗎，如果拿不到陣法天象，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立即就會動手。」

    都烏思力道。

    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一下子沉默了。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實力驚人，都是極其強大的帝國大將，再加上還有一位智深四海的大欽若贊，現在確實不是和烏斯藏翻臉的時候。更何況，烏斯藏帶來的兵力也遠比他們多。

    「如果遲早要給，還不如索性給得痛快一點。」

    都烏思力淡淡道。

    「可是……」

    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很快被都烏思力打斷了。

    「不用可是了，你們兩個真的以為我這麼傻嗎？真的會把全部的陣法天象那麼輕易的送給他們？」

    都烏思力冷冷道。

    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一臉愕然，但是很快，兩人想到了什麼，隨即一臉釋然。雖然不知道那麼短時間，都烏思力是怎麼做到的，但毫無疑問都烏思力應該實在那幾封信上動了手腳。

    「大人英明！」

    這一刻兩人心悅誠服。

    都烏思力只是一笑，望著大欽若贊、火樹歸藏等人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雖然那三張記載陣法天象的信箋已經給了大欽若贊，但是恐怕就連大欽若贊都不會料到，儘管前面兩張信箋，他一個字沒動，原原本本的都給了他，甚至就連最後的第三張信箋他也同樣沒有藏私，一樣給了烏斯藏人。

    但是就在交過去的一剎那，誰也沒有註意到，他已經用罡氣動過了手腳，以極快的速度模糊了其中一卷陣法天象的幾個關鍵字眼。

    雖然改變的只有區區幾個字，但是少了這幾個關鍵字，整部陣法天象意思就截然不同。

    都烏思力之所以那麼痛快乾脆，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大欽若贊，東西我已經給你了，出了問題你可不能找我！」

    都烏思力陰聲一笑，很快帶領大軍返回了營地。

    ……

    都烏思力雖然極盡算計了，但是恐怕就連他都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十餘裡外。

    「大相，有了這卷陣法天象，不管怎麼樣，我們也至少可以向藏王交待了！」

    從西突厥的營地離開，拿著那三張記載有陣法最終奧秘的薄薄信箋，火樹歸藏極其鄭重的交到了大欽若讚的手裡，心中如釋重負。大欽若贊從王都地牢離開，帶著數萬的精銳鐵騎以及全部的穆赤大鐵騎離開王都，這一切都是沒有經過藏王同意的。

    之前的西南之戰，大欽若贊戰敗，已經是戴罪之身，再加上現在擅自調動兵馬，已經是罪上加罪。但是如果有了陣法天象這種傳說中的東西，一切就截然不同。

    雖然在都烏思力面前，不管是火樹歸藏還是都鬆莽布支都表現的極其淡定，好像並不是太在意一樣，但那僅僅只是身為帝國大將的修為，隱藏的極好罷了。真正的陣法天象，兩人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和份量。

    那可是能提升整個烏斯藏帝國國力的！

    「呵呵！」

    出乎預料，前一刻還在都烏思力面前表現的非常看重，對陣法天象志在必得的大欽若贊，從火樹歸藏手中接過那兩卷陣法天象之後，連看都沒看，就隨手丟給了身邊的副官侍衛。

    那態度就好像丟棄兩張無關緊要的廢紙一樣。

    「別想的太美好了，火樹、都鬆，這兩卷內容，根本沒你們想像的那麼重要！」

    大欽若贊一臉的雲淡風輕，只是他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把烏斯藏的兩位帝國大將震驚得目瞪口呆。

    「啊？！」

    兩個人都怔住了。

    「大相，你的意思，王沖給的這部陣法天象難道是假的？」

    火樹歸藏一臉錯愕道。

    「本來就是假的，又哪裡來的真的！」

    大欽若贊衣袖輕拂，斬截釘鐵道。

    「可是，之前那卷口訣，我們不是都看到了嗎？僅僅只是六十個天狼鐵騎，初學乍練，就能夠出現陣法天象的幻像。這一點，是任何陣法都達不到的。如果不是陣法天象，絕不可能有這種威力！」

    一旁，都鬆莽布支也開口道。

    雖然他也想過，這三張信箋會不會有假，但完全不像大欽若讚這樣，連看都不看，就這麼篤定這些陣法天象全部都是假的。

    「不錯！當時我們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火樹歸藏也跟著附和道，原本從都烏思力那裡拿到三張真跡，火樹歸藏還有些高興，但是這一刻所有的興奮全都消失無蹤。

    「而且，如果這些東西都是假的，那豈不是都烏思力也拿到了假的？」

    都烏思力扮豬吃老虎，喜歡藏拙，但他只是「藏拙」，並不是「真拙」。很難讓人相信，王沖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三名帝國大將全部糊弄住了，而且看都烏思力的反應，明顯也認為那是真的。

    但是大欽若贊從不虛言，如果他斷定這部陣法天象是假的，那麼十有八九，就像他說的那樣。

    大欽若贊只是一笑：

    「都烏思力對他不瞭解，會對他的那些手段糊弄過去也是正常。不過，呵呵，我對他太瞭解了。從過去到現在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手了，以他的性格，陣法天象這種東西，他根本就不可能交給任何人，都烏思力只不過是一廂情願。」

    「可是那些異象……」

    都鬆莽布支還是有些難以相信，那三張信箋上的內容都是假的。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最開始給的那張簡化版本的陣法天象，包括上卷的陣法天象全部都是真的，以半部真的，摻合半部假的，真是好手段！」

    這次交易，大欽若贊雖然身在其中，但大部分都是冷眼旁觀的狀態，其實他心中也相當好奇，王衝到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既能騙過都烏思力，但是王沖的魄力，就算是大欽若贊都不得不佩服三分。

    「但是大相即然知道，為什麼當時卻不提醒他？畢竟，我們現在還是盟友。」

    火樹歸藏微微皺了皺眉頭道。

    「不是我不提醒他，而是就算我們說了，也根本沒用。」

    大欽若贊搖了搖頭道：

    「都烏思力太想得到陣法天象了，如果我們在那個時候提醒他，他只會覺得我們別有用心。更何況，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都烏思力又憑什麼相信我們？」

    大欽若讚聲音一落，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都愣住了，兩位烏斯藏帝國的頂尖大將在這一刻也說不出話來。說到底，烏斯藏和西突厥僅僅只是臨時性的盟友，雙方友誼還遠沒有那麼深，要想都烏思力因為他們一句話就放棄這次交易，又怎麼可能？

    「走吧，一切還是先等我們返回營地再說。」

    大欽若贊說著，很快帶著眾人離開。

    ……

    「王沖，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去追擊都烏思力？」

    與此同時，遙遠的怛羅斯城主廳中，高仙芝、程千里、王嚴、費爾幹納以及所有的大唐將領濟濟一堂，全部聚集在一起。從城外返回，屁股都還沒坐熱，高仙芝就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是啊，侯爺，都烏思力畢竟是我們的敵人，如果得到陣法天象，未來恐怕更難對付。」

    房間裡，席元慶、費爾幹納以及其他將領紛紛附和道。這次交易，無論怎麼看，都烏思力都是「大獲全勝」，更重要的是，陣法天象流傳出去之後，恐怕會製造出更多可怕的對手。

    「呵呵，都護大人放心，這件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都烏思力就算拿到了那三張信箋，也根本不可能得到陣法天象。」

    王沖微微一笑，神情自信從容。

    大廳裡原本嘈雜的人聲，在王沖說出這句話之後，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一塊石頭落下，聽到王沖的話，大廳內的眾人先是一怔，隨即全部露出了放鬆的神色。

    「所以你的意思，……都烏思力拿到的根本就是假的？」

    高仙芝道。

    這次交易，他最擔心的就是王沖真的拿出陣法天象交給都烏思力，使得西突厥帝國越發的強大。但是從王沖那句話來看，他恐怕是多心了，王沖交給都烏思力的三張信箋，可能根本就是假的。

    「呵呵，怎麼可能。這次交易，有大欽若贊在，想要騙過都烏思力容易，但想騙過大欽若贊卻難，更何況都烏思力也沒那麼好騙。」

    王沖微微笑道。他坐在高仙芝的對面，中間隔著一張長長的桌子，同時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叩擊著。

人皇紀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階段性獎勵！

    王沖從不會低估自己的對手，更何況還是都烏思力這種心思深沉的帝國大將，和大欽若讚這種智深如海的謀略型對手。如果拿個假的糊弄，恐怕都烏思力第一時間就已經殺了陳彬。

    大廳裡，聽到王沖這番話，高仙芝、程千里以及席元慶等人一下子又迷糊了，完全弄不清王沖說的是什麼意思。

    「所以，王沖，那三張信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高仙芝皺著眉頭，開門見山，一針見血道。

    「信是真的，內容也是真的，只是根本不是都烏思力想要的那種而已。」

    王沖淡然一笑道，一臉的高深莫測。

    這次交易的內情，恐怕除了王沖之外，沒有人能夠說的明白。陣法的最高境界是陣法天象，只是這種古老的力量遠不像眾人想像的那麼簡單。

    在整個大陸地的歷史上，有一段時間，陣法天象其實是非常普遍的現象。不只是中土，包括西突厥以及烏斯藏高原在內，都曾經出現過各自獨特的陣法天象，都是最巔峰的力量。

    達到陣法天象級別後，可以利用天地的力量，大幅強大兵種的威力，達到不可思議的強大境界擊敗對手。

    但是後來一場變故，這些陣法的最高境界和最終極的力量，從整個大陸地上徹底的消失了。如果不是如此，天狼大將也不會花費這麼長的時間，卻始終一無所獲了。更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在王沖的身上發現陣法天象的秘密，就再也按捺不住，想方設法的去奪取。

    在末世的大陸地上，為了對付那些異域入侵者，很多人都想到了這門最終極的陣法力量。但是這門最終極的陣法力量，從無到有，一直到最後的重見天日，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彎路，出現了多少個不同的版本。

    直到最後，彙集了整個世界的力量，才終於從無數個版本中，甄選出了最佳的，真正的陣法天象！

    「大人放心，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都烏思力拿走的那個版本雖然是真的，但我已經做了一些小小的改變，他越修煉，越是鑽研，危害越大，對他的實力削弱也越是厲害。而且也根本達不到真正的陣法天象境界，這也是我對他使用這種卑劣手法，擄掠陳彬的懲罰。」

    王沖手指叩擊著桌面，一臉自信道。

    王沖並沒有過多的解釋，

    「王沖，我相信你。」

    聽到這裡，高仙芝目光一亮，沒有再問下去。不管王沖怎麼做的，也不管他是怎麼做到的，只要都烏思力無法得到真正的陣法天象，他就放心了。這也是他唯一關心的事情。

    「千里，元慶，你們這段時間加固城防，防止艾布穆斯/林和大欽若讚他們聯合，捲土重來。另外，也讓士兵們好好休息一下。」

    「是，大人！」

    兩人恭聲應是。

    ……

    「恭喜宿主，獲得怛羅斯之戰階段性的勝利，獎勵命運能量點8000。」

    就在廳議結束，一群人離開，王沖準備站起身來，突然之間，一陣熟悉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一道金色的光芒注入腦海之中，王沖瞬間感覺身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身體似乎變得更加強大，細胞也越發的擁有活力。

    同一時間，腦海中光芒變化。從抵達怛羅斯戰場那一刻起，一直到艾布穆斯/林帶著大食的兵馬一路潰退，無數的刀光劍影，屍山血海，紛至沓來，一場場激烈的戰鬥以驚人的速度，再次展現在王沖面前。

    王沖腦海中最後一副畫面，是一副龐大的大陸地圖緩緩地旋轉，最後定格在了8000這四個金色的字體上。

    「第一階段的戰鬥結束，第二階段的戰爭即將展開！」

    「警告！宿主有極大的概率戰敗！」

    「警告！宿主的處境將越發複雜，真正的對手遠不止大食人。任務失敗，宿主抹殺！宿主必須盡一切的方法生存下來。」

    「第二階段任務，獎勵20000命運能量點，失敗扣除80000命運能量點。宿主只有極低概率存活。再次警告！在怛羅斯之戰獲得最終勝利之前，宿主無法退出，退出即死！一山不容二虎，兩大帝國必須決出最終的勝利者！」

    ……

    幾乎是在第一階段任務獎勵發放的同時，一連串的信息如同瀑布般，從王沖的腦海中沖刷而下，王沖神色一滯，頓時呆住了。陳彬已經救回，命運之石在這個時候才宣告第一階段的勝利，這已經讓人有些奇怪了，但最讓人奇怪的，還是命運之石突然之間揭示出的那一連串信息。

    「這場戰爭還沒有勝利嗎？」

    王沖腦海中此起彼伏。巨獸已經被他控制，震旦軍團死亡過半，連大食最精銳的力量也陣亡了一半以上，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一路潰逃到了幾十里以外，不復之前的強勢。王沖本來以為這場戰爭到這裡為止，應該差不多宣告解圍，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是王沖萬萬沒有想到，從命運之石揭示的信息來看，這場戰爭還僅僅只是開始，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處境將越發複雜，真正的對手遠不止大食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大食人還有其他的盟友。但是整個蔥嶺以西，最強大的就是大食帝國，所有臨近的國家幾乎全被他們征服，哪裡還有什麼盟友？」

    命運之石揭示的信息中，最讓王沖困惑的就是這段話。王沖有種感覺，因為自己的介入，整個怛羅斯之戰似乎又發生了什麼變化，似乎還有一些重要的東西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但是，到底是什麼呢？

    王沖的腦海中此起彼伏，很快從大廳中走了出去。

    ……

    不提命運之石的事情，當怛羅斯戰爭勝利的消息傳到後方，此時此刻，蔥嶺以東，西域版圖中距離最近的碎葉城中

    「太好了！」

    「大食人退了！唐人打敗大食了！」

    「我就知道大唐一定會勝利的，高都護！高都護！！」

    ……

    原本混亂的碎葉城中，突然之間一片歡騰，無數得知消息的商賈紛紛走上了街頭。而原本四處縱火、劫掠的盜賊、馬匪，還有各種趁火打劫的勢力，紛紛往外退去。整座城池慢慢的恢復了秩序。

    大唐在西域經營多年，畢竟還是有些聲威。現在大唐打敗大食和西突厥、烏斯藏的聯兵，也就意味著西域會重回大唐的統治，這個時候再趁機作亂，與大唐為敵，就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了。

    「該死的！大食幾十萬兵馬，人數比安西都護軍和磧西的那些混蛋多得多，居然會失敗。搞什麼鬼？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碎葉城西北角，退往城外的道路上，一名獨眼的髭鬚胡人壯漢騎著一名彪形大馬，手上一柄丈長奇形刀，神情恨恨不已。

    唐人統治西域已經很多年，這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大肆掠劫一翻，哪裡料到，居然這麼短的時間，艾布穆斯/林這位大食帝國東方傳得神乎其神的鐵血總督就被逼退了。

    「頭兒，現在怎麼辦？大食人給的金銀，可是讓我們在後方搗亂，至少弄足三個月，這時間可是還沒到。」

    一名看起來瘦弱、機靈的胡人彎著身，壓低著聲音道。

    這一次，大食人大把的撒銀子，在後方收買各個部落，讓眾人在後方搗亂。這種即能拿好處，又能搶金銀的好事去哪裡找。所以各個部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沒辦法了！封常清這個傢伙不好對付，天狼大將都烏思力派人殺他，都被他逃過一劫。更何況，他現在還收攏了一批人，我們不宜再與他為敵。畢竟，高仙芝這個傢伙可不是吃肉的。退吧！至於大食人那邊……，怪他們自己了。」

    獨眼的髭鬚胡人壯漢恨恨道。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安西都護府，還有那座府邸上空飄揚的旗幟，獨眼的髭鬚胡人壯漢一揮手，很快帶領眾人向著遠處而去，迅速的消失在碎葉城外。

    大唐餘威猶在，眾人再不甘也只得退了。

    「太好了！」

    而此時此刻，碎葉城最中央，無數的建築矗立，而在這些建築的最中央，一座府邸簷牙高啄，雄偉壯麗，流露著一種古老悠遠的意境。

    「安西都護府」！

    府邸的大門口，幾個黑底金漆的大字，標示出了這座西域最高權利的地方。

    而此時此刻，封常清正高坐在大殿上方。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著，神情一片振奮。

    「少年侯，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這一剎那的封常清，雙眼通紅，佈滿血絲，神情激動不已。自從王沖帶領大軍通過碎片城，翻越蔥嶺，前往怛羅斯的那一刻起，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那裡的動靜。而現在，漫漫的煎熬之後，封常清終於等來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雖然艾布穆斯/林和大食人還沒有完全退卻。但是對於封常清來說，這個階段性的勝利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至少，安西都護軍已經佔據主動，不再是被陷城中，十萬火急，隨時可能全軍覆沒的狀態。

    「王沖，謝謝你！」

    這一刻，封常清心中感激不已。

    ……

人皇紀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捷報入朝！

    「嘩啦啦！」

    數個時辰後，一隻鷹隼同樣飛入了磧西。

    「侯爺！侯爺！侯爺！」

    整個磧西歡呼聲山崩海嘯，都護府外，人山人海，眾人振奮不已。王孛、蘇寒山等人神情瞬間輕鬆了不少。磧西的大軍從翻過蔥嶺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但是現在，眾人終於可以送一口氣。

    「把消息送給許姑娘吧！」

    蘇寒山騎著一匹一人多高的突厥戰馬，很快將手中的消息遞了過去。一旁，早有一名騎兵接過，向著內府奔馳而去。

    在磧西都護府內，一名名丫鬟神色緊張的站木門旁，她們有的端著茶水，捧著飯食，但無一例外神情中都滿是擔憂。有些甚至踮著腳，想要從門縫中查探什麼，但卻一無所獲。

    「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從房內傳出，門外的丫鬟一個個更加焦急了。

    「這可怎麼辦啊！小姐都一天沒有出來了，聽聲音似乎比昨夜更加嚴重了！萬一小姐有什麼，我……」

    就在咳嗽聲傳出的一剎那，一個小丫鬟終於忍不住眼眶都紅了，眼中滿是心疼，但卻不敢大聲，怕驚擾到屋內的許綺琴。而周圍，其他的丫鬟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已經將心中的擔憂表露無疑。

    房間裡，一張梳妝台，一張桌案，一張香榻，其他便沒有什麼了。

    許綺琴坐在桌案前，眼前是如山般堆積的文書。她的身上穿著一襲單薄的白色衣裳，臉色蒼白，看起來毫無血色，但卻依然專注在眼前的文書。

    「通知張氏家族，送往怛羅斯的糧草必須盡快趕到。中土的士兵和西域人習性不同，雖然可以食用牛羊，但卻不可能長期如此，不沾米面。」

    「那二十萬匹戰馬後續如何，朝廷御馬監派人來接受了嗎？回覆的公函可到？」

    「另外，傳我的命令，以磧西都護府的名義到內陸繼續招募工匠。怛羅斯那邊，張壽之前輩已經帶走了大量的工匠，現在還不清楚他們的傷亡情況。但後方磧西一帶，隨時可能面對烏斯藏和西突厥的攻勢，兩側的小型鋼鐵之城必須加固。」

    「之前發佈命令，招募到的銘文師，安排他們到烏傷的鋼鐵之城，派精兵保護。戰爭不只需要工匠，還需要銘文師，未來還需要他們的幫助。另外，督促各個世家，加快武器的鍛造！」

    ……

    一個又一個的命令不斷的傳達出去，或者是口諭，或者是文書。現在的磧西，表面上看一切都是由蘇寒山和王孛兩人負責。但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靈魂人物其實坐在磧西都護府中的這個弱女子。

    雖然是一介女流之輩，但是正是因為許綺琴的存在，磧西才能保持現在的井井有條。甚至猶有餘力去支援安西的封常清。只是，每一道命令發出去，許綺琴的臉色就越發蒼白，身體顯出一種病態。

    「咳咳……」

    文書改到一半，許綺琴終於忍不住身體顫動，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小姐，戰事雖然緊張，但是身體也一樣重要啊，再這樣下去，你不但把身體拖垮，後方的籌備你也顧及不了了，你就聽我的話，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吧！」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小竹站在許綺琴身後，一邊給她鎚著背，急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小竹，我沒有時間休息，怛羅斯還有十萬大唐將士，他們關係著整個磧西還有隴西無數百姓的安危，我必須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當，及時的給他們安排補給和後續兵源，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還能扛得住！咳咳咳……」

    許綺琴說著又不自覺得咳了起來，這一次比之前都要嚴重。

    「報！」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名傳令兵推開大門，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剛一進屋立即跪伏在地上：

    「怛羅斯來信！侯爺擊敗艾布穆斯/林，在怛羅斯打敗大食軍隊！」

    「什麼！」

    聽到這句話，房間裡主僕二人齊齊身軀一震，眼中爆發出欣喜的光芒。

    「快拿給我看看！」

    許綺琴腳步虛浮，連忙從桌前站起身來，朝著那名傳令兵走過去。

    從傳令兵手中取過信件，打開，許綺琴連看了幾遍，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恆羅斯贏了，真的贏了！」

    許綺琴一臉的激動，臉上突然湧起一股血色，整個人的氣息也瞬間好了許多。

    ……

    目光從磧西離開，越過隴西，一直抵達整個帝國最繁華的帝都。

    「轟隆！」

    一石激起千層浪，怛羅斯的捷報就像一顆重磅，在京師掀起萬丈波瀾，朝野內外一片轟動。

    「哈哈哈！捷報！捷報！」

    「大唐贏了，大唐贏了！王家幼子真的帶領大唐/軍隊，以少勝多，擊敗了大食、西突厥和烏斯藏三方的軍隊！！！」

    「我沒有看錯，王家幼子果然是國之棟樑，大唐威武，聖上威武！哈哈哈！」

    ……

    舉國上下一片歡騰。當烏斯藏和西突厥出兵的消息傳到朝廷，整個朝廷都是一片緊張。無數的目光，紛紛關注著蔥嶺以西那個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兩大都護、兩地兵馬，四方會戰……，這一場戰鬥牽動著無數人的心。

    從磧西到安西，再到蔥嶺，整個大唐在西北方向已經兵力盡出，再也沒有多餘的兵力了。如果恆羅斯失利，安西、磧西守不住，那麼接下來，整個隴西都會置於大食的兵力威脅之下。

    一個蔥嶺以下的國家，居然將自己的兵鋒直指到了隴西這麼近的地方。這將是整個大唐從未有過的恥辱！

    不過，最讓朝廷內外不安的，還是大食、烏斯藏和西突厥汗國的聯盟！這個聯盟的勢力之大，足以讓任何寢食難安。但是現在，大唐贏了，雖然還只是階段性的勝利，但已經足讓所有人振奮了。

    「太好了！王沖，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你！」

    與此同時，宋王府中，看完怛羅斯的戰報，宋王放下手中的信紙，眼中透露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宋王一生之中做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包括力挺軍方，傾盡全力支持邊將，幫助大唐擴張，執行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戰略。在他的一生之中，也曾經提拔過許多的人，在朝政之中，也解決過許許多多的危險，包括在東北征戰高句麗和厥汗國的時候，積極籌備，廢寢忘食，在關鍵時刻，將救命的糧草送了過去，挽救了軍心士氣，也挽救了那場戰爭。

    但是此時此刻，對於宋王來說，這一輩子毫無疑問，最驕傲的事情就是發掘王沖，並且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他。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王沖，你不愧是將門虎子，大唐有你，是江山之幸，是社稷之幸，是百姓之幸啊！」

    宋王看著旁邊兩張捲起來的對聯，心中欣慰不已。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是王沖掛在書房裡的對聯，王沖不在，宋王有次拜訪王家，進入他的書房，看到這副對聯，就收了起來，放在府中珍藏。不管是西南之戰，還是這次的怛羅斯之戰，王沖都身體力行的踐行著自己，也踐行著這副對聯上的話。

    「王沖，去吧！張開羽翼，為大唐搏擊長空！至於身後，只有我為你一力撐擔！不管有多少人阻擋，我都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阻擋在你的路上！」

    宋王扭過頭來，目光透過打開的窗子，望向窗外。那裡閃電雷鳴，烏雲密佈，一副風雨即將到來的跡像。而宋王的眼眸卻比閃電還要熾亮。

    ……

    不提安西、磧西以及大唐朝廷中的動靜，也有著第一場大會戰的結束，蔥嶺以西，遙遠的怛羅斯也迎來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期。不管是烏斯藏人、突厥人還是大食人，全部退到了幾十里以外。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大唐/軍隊以及西域的僱傭兵全部出動，忙忙碌碌，傾盡全力加固工事。

    那些被巨獸破壞的地形一一處理，兩道鋼鐵防線迅速修補完整，並且根據地形，進行一定的改變，不再是那種簡單的直線。而與此同時，張壽之和其他的工匠，也全力升級著怛羅斯之城的防禦工事，進一步升級和完善，同時修繕在戰爭中受到破壞的大唐車弩以及其他的武器裝備。

    一切按部就班，每天都有進展。

    怛羅斯的表面一片平靜，但是戰爭的暗流卻永遠洶湧。

    就在怛羅斯西側，相距六七十里外的地方，一片蔥蔥鬱郁的森林橫亙在大地上，一顆顆參天的大樹直指蒼穹，每一顆都有雙人合抱粗。在土地越來越貧瘠，降水量也越來越少的蔥嶺以西，能夠擁有如此多茂盛的古木，恐怕也就只有這裡了。

    黑森林！

    整個西行的絲綢之路上，所有過往的商人幾乎沒有不知道這裡的。此時此刻，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率領著十萬不到的大食軍隊就駐紮在這裡。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黑森林

    「怎麼樣，帝國那邊有消息了嗎？」

    一個聲音從黑森林裡傳出，就在那條從黑森林橫貫而過的官道上，艾布穆斯\/林坐在道旁一塊不知名的石像殘骸上，開口道。絲綢之路是商人的道路，而黑森林又是商人經常休憩的地方，所以有很多的商人在這裡矗立了各種神明的雕像，來護佑自己。

    這些神像絕大部分都是與金銀財寶有關的財富之神，每個人都在這裡立上一尊，久而久之，變成了黑森林中的一道風景。甚至還有不少人跑到這裡來慕名觀看。

    但是不管是艾布穆斯\/林還是齊亞德，全都無心欣賞。怛羅斯之戰，十萬大食的精銳戰士戰死，巨獸軍團全軍覆沒，耗費帝國巨大力量組建的震旦軍團也受到重創，最重要的是，就連帝國寵臣麥西爾都死在那裡。

    兩人心中此時沉重無比。

    從呼羅珊出發，一直到撒馬爾罕，兩人帶領的大食鐵騎一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摧毀了不知道多少勢力，但是就在怛羅斯，兩人卻遭遇到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慘敗。

    「已經聯繫過了，塔蘇斯總督屈底波和開羅總督奧斯曼已經有回應，他們聽說了怛羅斯的事情，已經帶領著最精銳的力量，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往這裡趕來，最多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可以順利抵達。對於東方這個從沒有接觸過的大唐勢力，他們非常感興趣。」

    齊亞德道。

    塔蘇斯總督屈底波和開羅總督奧斯曼，這兩個名字對於蔥嶺以東的國度來說是個陌生的名字，恐怕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在大食帝國，以及他們各自的轄區，卻是如雷貫耳，小兒止啼的存在。

    論地位，這兩人和鐵血總督艾布穆斯\/林幾乎是同等地位的存在，特別是塔蘇斯總督屈底波，更是號稱戰爭總督，在他的帶領下，大食的軍隊一路突飛猛進，摧枯拉朽，越過了地中海，攻佔了塔蘇斯，一路打到了黑海附近。

    論戰爭的狂熱程度，屈底波恐怕比艾布穆斯\/林還要強烈。

    艾布穆斯\/林喜歡的是征服，征服不同的帝國和人民，而屈底波喜歡的則是戰爭本身。哪裡有戰爭，哪裡就有屈底波。所以儘管和艾布穆斯\/林並沒有太多的交往，但是這位令人談虎色變的戰爭總督在聽說怛羅斯的事情之後，還是第一時間響應艾布穆斯\/林的求援，帶領大軍趕了過來。

    至於開羅總督奧斯曼，雖然地位不及艾布穆斯\/林，但是在大食帝國同樣是戰功彪炳，赫赫有名的存在。他的作戰經驗極其豐富，特別是他和艾布穆斯\/林本來就是極其要好的朋友，在征服古老的呼羅珊王朝時，兩人曾經並肩作戰，一起帶領大軍摧毀這個古老而強大的對手。

    兩人之間擁有極其深厚的友誼。

    在艾布穆斯\/林的計畫中，奧斯曼本來就是自己在後方的援軍，只要征服怛羅斯，挺進西域，奧斯曼就會從後方趕來，和自己匯合，征服東方。但是現在，怛羅斯的慘敗，使得艾布穆斯\/林不得不改變計畫，提前徵召奧斯曼過來了。

    聽到齊亞德的話，艾布穆斯\/林明顯精神了很多，不管是屈底波還是奧斯曼，每個人麾下都擁有大量的精兵強將，如果得到他們的支援，艾布穆斯\/林在戰爭中損失的兵力就能迅速彌補。更重要的是，不管屈底波還是奧斯曼，戰鬥實力也都非常強大，三大總督聯合，幾乎可以徹底的摧毀怛羅斯，甚至一舉完成征服東方的大業。

    儘管如此，艾布穆斯\/林濃密的雙眉依舊微微皺著。

    「屈底波說了什麼？他從來都不會做沒有好處的事情。這次願意出手，必然有所要求。」

    艾布穆斯\/林道。

    「這……」

    齊亞德猶豫了，但是看到艾布穆斯\/林嚴厲的眼神，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屈底波要求總督大人讓出部分的戰區，並且如果戰爭勝利的話，希望總督大人讓出在哈里發那裡的東方兵器配額。另外，他有權利從大人的軍隊中挑選出一萬名精兵強將，跟隨他，成為他的私兵。」

    齊亞德道。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悄悄打量著艾布穆斯\/林的臉色，果然，聽到屈底波的要求，艾布穆斯\/林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難看。齊亞德的聲音也不由得越來越低，越來越小。

    東方是一片未開發的戰區，那裡擁有無盡的財寶和敵人，屈底波從帝國劃分戰區開始，就已經對東方生出覬覦之心。只是帝國等級森嚴，哈里發的命令誰也無法違抗，再加上艾布穆斯\/林一貫強勢，鐵腕程度絲毫不下於屈底波，所以屈底波一直沒有辦法插手其中。

    但是這一次怛羅斯的慘敗，明顯讓屈底波感覺到了機會，頓時毫不猶豫的探出了自己的爪牙。

    黑森林裡靜悄悄的，針落可聞，不用抬頭，齊亞德也知道艾布穆斯\/林此時的臉色一定陰沉無比。

    誰都知道，東方屬於鐵血總督艾布穆斯\/林的禁臠，誰如果提出這種要求，無異於是對艾布穆斯\/林的一種羞辱，所以對於這種要求，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

    「好！」

    出乎預料，就在齊亞德以為艾布穆斯\/林會拒絕的時候，齊亞德卻聽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大人！」

    齊亞德心中一震，猛地抬起頭，一臉震驚。

    「大人，絕對不可以答應，如果答應屈底波的無理要求，恐怕以後大人將成為整個帝國的笑柄。而且對大人在東方的威信也極其不利。」

    只是一剎那的時間，齊亞德立即反應過來，全力勸諫道。每個帝國總督都是高傲的，如果艾布穆斯\/林答應屈底波的要求，那麼以後永遠都要被屈底波壓上一頭了。

    「齊亞德，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現在並不是計較個人得失的時候，不管是我，還是屈底波，都低估了這場東方徵戰的嚴重程度。在怛羅斯，我們這次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敵人，他們的強大，超出了我們以往任何對手。巨獸軍團，震旦軍團，我們曾經依仗它們征服過許多強大的對手，包括呼羅珊王朝，但是這一次它們全部失敗了。從呼羅珊一直到撒馬爾罕，從來沒有一個帝國可以阻擋我們這麼長時間，更沒有人可以將我們擊敗，但是這些唐人做到了。」

    艾布穆斯\/林坐在石像殘骸上，神情和以往截然不同，一雙眼睛銳利無比，似乎已經洞穿了整場戰爭的所有細節和奧秘。

    「大人……」

    齊亞德怔住了，這一刻的艾布穆斯\/林是他以往從未見到過的。

    「讓他來吧，告訴屈底波，他所有的條件我全部答應，但是只有一個條件，他必須把他最精銳的部隊帶過來。」

    沒等齊亞德多說，艾布穆斯\/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道。

    「屬下明白！」

    齊亞德眼中閃過一陣複雜的神色，終於點了點頭。

    「另外，民兵徵召的事情怎麼樣了？」

    艾布穆斯\/林問道。

    這一次和大唐之間的戰爭，大食損失慘重，艾布穆斯\/林現在的兵力嚴重不足，急需補充兵源，大食是戰鬥之國，這種崇尚戰鬥的風格已漸漸擴散到了附近所有被征服區，所以大食帝國一直擁有最好的後備兵源，而民兵徵召就是其中的重要手段之一。

    大食人普遍尚武，訓練水平極高，戰鬥意識極強，只要給他們配上武器，戰馬和盔甲，經過一定的陣型配合訓練，這些人就是優質的兵源。通過這種方式，艾布穆斯\/林一直能夠源源不斷的獲取兵力，在怛羅斯之戰中，他雖然和高仙芝相持兩個多月，損失巨大，但是通過這種方式，兵力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這也是大食帝國能夠不斷擴張，在短短時間內征服如此多的帝國和文明，變身整個蔥嶺以西最強大帝國的重要原因。

    「這……，這場戰爭的死傷情況比我們預估的還要嚴重得多，從呼羅珊到撒馬爾罕，民兵力量被嚴重消耗。更重要的是，和大唐的這場戰爭，所有人都在關注，怛羅斯一戰敗，消息立即就傳了出去，現在很多人都開始紛紛逃避招募，最近我們徵召的數量已經遠遠比不上以前了，恐怕很難在短短時間內招募到大量兵力。」

    齊亞德沉聲道。

    怛羅斯之戰帶來的副作用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得多，不只是兵力和士氣，現在居然連後備兵源都招不到，這是兩人之前所沒有想到的。

    艾布穆斯\/林沒有說話，一雙濃密的眉毛越發的深鎖。

    「……不過，屬下最擔心的還不是民兵和屈底波，而是巴格達那邊。」

    齊亞德憂心忡忡，沒有再說下去。

    大食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帝國，一個麥西爾的陣亡，甚至比艾布穆斯\/林在怛羅斯的慘敗還要嚴重，哈里發的寵臣在東方總督的眼皮底下陣亡，這既是艾布穆斯\/林的失職，更是嚴重的無能。從帝國都城巴格達傳出的消息來看，陛下非常震怒，整個帝國都城巴格達也因為麥西爾的陣亡，掀起了滔天大浪，無數的貴族、總督、大將軍都在指責艾布穆斯\/林。

    雖然麥西爾在帝都之間的名聲也不見得太好，但是現在皇帝震怒，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和陛下過不去。

    ——麥西爾雖然不得人心，但他代表的畢竟是哈里發！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呼羅珊

    現在都城裡已經有很多的貴族和大臣，紛紛要求處死艾布穆斯\/林了。這對艾布穆斯\/林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現在還有沒有人知道哈里發皇帝陛下的旨意，但是達摩克利斯之劍終究是會落下來的。

    「齊亞德，有辦法探查到大祭司的消息嗎？」

    艾布穆斯\/林突然開口道。

    「大人？！」

    齊亞德一怔，沒想到艾布穆斯／林不去考慮哈里發可能的震怒和懲罰，卻談起了大祭司來。

    「齊亞德，麥西爾是大祭司的弟子，陛下寵愛麥西爾也是因為大祭司的關係。所以這件事情，其實從始至終，最關鍵的……一直都是大祭司的態度。哈里發還沒有表明態度，是因為大祭司還沒有表明態度。」

    「巨獸被唐人控制，關鍵時刻倒戈，這是整個戰場最大的變數。麥西爾的死亡也和這有重大的關係。如果把這件事情通知道大祭司，或許……能夠幫助我們度過這一劫，甚至獲得額外的幫助。東方的世界，擁有太多未知的神秘，怛羅斯恐怕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我有一種感覺……，未來想要征服東方的世界，恐怕還需要藉助到大祭司的力量。」

    艾布穆斯／林道，說出一翻令齊亞德錯愕不已的話來。

    怛羅斯慘敗，現在人人都知道艾布穆斯／林大禍臨頭，但是唯獨沒有人把這翻話聯想到整個帝國最神秘的大祭司身上去。更何況大祭司高高在上，神秘且令人敬畏，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接觸的。

    但是仔細思考，艾布穆斯／林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一時間，齊亞德腦海中此起彼伏，一時間也不由怔住了。

    「可是大人，大祭司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出現最多的地方就是神殿。但是就連神殿中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蹤跡，更不用說是我們。而且，哈里發陛下早有禦令，嚴禁任何人打擾神殿和大祭司，違令者死。就連三王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我們。」

    齊亞德道。

    艾布穆斯\/林闖言立即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齊亞德說的是什麼，當年的三王子極受陛下寵愛，但卻因為少年貪玩，誤入了神殿之中，結果被哈里發陛下知道，直接處死。王子的地位高高在上，擁有皇位的繼承權，就連權貴、大臣，以及各地的總督見了都躬身行禮，頂禮相拜，更不用說其他人。

    自此之後，整個帝國都知道了哈里發的決心，神廟附近根本無人敢靠近。更不用說，那裡還有一萬的大食重兵護衛。

    艾布穆斯\/林沉默不語，苦思良久，也不得不承認，想要通過大祭司這條路線也幾乎不可能。如果神廟只是重兵把守的話，艾布穆斯\/林還是可以冒險闖進去。但關鍵是，即便強行闖進去，恐怕也很難見到大祭司。

    大祭司實在是太神秘，在過去的十年，他只露面了三次而已。想從大祭司身上得到幫助，幾乎不可能。

    「這件事情暫時放一放，我問你，馬木留克軍團那裡怎麼樣了？」

    艾布穆斯\/道。但說到那幾個字的時候，艾布穆斯\/林眼中明顯透出一絲特殊的神采。

    「回大人，呼羅珊的舊貴族叛亂起義已經徹底鎮壓，從我們得到的消息來看，呼羅珊叛應該已經陣亡了三十多萬，相信這一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應該都很難掀起什麼風浪了。另外，馬木留克軍團已經知道怛羅斯的事情，軍團的首領艾伊貝克已經來信，他會在解決呼羅珊的收尾工作之後，在後方等待屈底波、奧斯曼兩位總督大人的部隊，和他們一起抵達怛羅斯支援總督大人。」

    「對於能夠擊敗巨獸軍團和震旦軍團的東方軍隊，艾伊貝克非常感興趣。」

    齊亞德沉聲道。

    在提到「馬木留克軍團」的時候，齊亞德的聲音明顯也拔高了許多。

    這次怛羅斯之戰，馬木留克軍團本來是預定中應該出現在東方的力量，也是哈里發承諾，用來輔助艾布穆斯\/林蕩平東方，征服整個東部世界的重要力量。但是因為後方的一場動亂，呼羅珊的異動，使得馬木留克軍團被調動，遲遲沒有抵達戰場。

    這次怛羅斯之戰的失利，和馬木留克軍團的缺席也有重要關係。

    如果能夠得到馬木留克軍團的支援，或許一切都會截然不同。至少，大唐的那隻特殊的烏茲鋼鐵騎在地面上就無法像現在這樣縱橫馳騁，無人可擋。

    「不過，馬木留克雖然實力強大，但是在武器裝備方面，恐怕還是無法和大唐的那隻烏茲鋼部隊相提並論，那種武器太過鋒利，震旦軍團的天神戰甲，已經是整個帝國最精銳的裝備，集結了整個帝國工匠的最高智慧和結晶，堅固程度罕有匹敵。但是唐人的那種烏茲鋼劍，居然把震旦巨人身上的天神戰甲全部削斷。以我的感覺，這些烏茲鋼劍將是馬木留克軍團最大的破綻，不解決這個破綻，馬木留克軍團恐怕很難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齊亞德沉聲道。

    艾布穆斯\/林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神情變化足以說明問題。雖然一直陷入激烈的戰爭之中，但不管是艾布穆斯\/林還是齊亞德，都在隨時關注著整個戰場。

    震旦軍團的戰鬥力雖然比不上巨猿，但絕對是整個大食第二號的強大力量，在兩人的計畫中，以震旦軍團的力量配合上天神戰甲，完全可以從內部徹底的摧毀大唐的軍隊。但是五千烏傷鐵騎衝殺過去之後，一切都隨之改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很難有人相信，代表著整個帝國最高鎧甲鍛造技術的天神戰甲，居然會在唐人的刀劍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你把我們收集到的情報，連同天神戰甲被劈開的殘骸，一齊送去後方的呼羅珊，交給馬木留克的首領艾伊貝克。現在艾伊貝克在帝國內的能力和資源比我們更強大，要解決這個問題恐怕也就只能靠他自己了，相信他看到這些東西，也應該會明白的。」

    ……

    嘩啦啦！

    一隻黑色獵隼，舞動著翅膀，以驚人的速度劃過重重虛空，從遙遠的撒馬爾罕一直飛到了後方的軍事重鎮呼羅珊。大食人距離怛羅斯更近的優勢在此時展露無遺。

    艾布穆斯\/林的消息抵達艾伊貝克手中的時間，比想像中的還要快得多。

    「呼！」

    隨著黑色的獵隼飛過整個呼羅珊上空，從天空俯瞰而下，只見這座大食東方的重鎮，無數的城堡鱗次櫛比，如槍林一般，直指長空。從那些建築的密集程度和華麗程度來看，呼羅珊顯然是一座經濟極其繁榮的重鎮。

    事實上，只要到過呼羅珊的人，都會被它的瑰麗和恢弘所震撼。在絲綢之路上，這座城池又被成為「西海岸的珍珠」，無數的商旅慕名而來，他們沿著絲綢之路，從東方到西方，最後匯聚到了這座絲綢之路的終點。

    然而此時此刻，整座呼羅珊卻再不復昔日的愧麗，街巷中，到處都是堆積的屍體，成堆成堆的焚燒，火焰熊熊，滾滾的黑煙衝天而起。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烈的屍體焦臭味道，然而最濃烈的還是空氣中那種濃烈的，令人窒息的鮮血味道。

    遠遠望去，很多地方連空氣都是猩紅的，而且還在瀰漫。

    「呱！」

    成群結隊的禿鷲和烏鴉在這座城池的上空盤旋，然後不停的落下，和火焰「爭食」著這些屍體。而在很多地方，一些無主的駱駝和駝鳥到處遊蕩著。

    呼羅珊！

    在這座絲綢之路終點上的明珠，剛剛經歷一場慘烈的屠殺。起義雖然已經被鎮壓，但是收尾工作卻還要很長的時間！

    「呼！」

    就在呼羅珊的中心，一座巨大的白色方形石頭房子上，一桿大旗插著，大旗上一輪黑色的彎月迎風飄揚，流露出一種極度殘酷和肅殺的味道，讓任何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產生一種心悸的感覺。

    馬木留克重騎兵！

    整個大食帝國，就沒有不知道這面旗幟和這個名字的。

    殺戮永生，征服為王！

    這就是馬木留克重騎兵的座右銘。

    此時此刻，白色的方形石頭房子周圍，無數的馬木留克重騎兵矗立著。

    這些馬木留克一個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魁梧，賁的肌肉，閃爍著陣陣冷光，就好像鋼鐵一般。他們一個個身體緊崩，充滿了爆發力，就好像一頭頭獵豹一樣，隨時準備著戰鬥。而最令人心驚的還是他們身上黑色的重鎧，鎧甲上刀劍痕跡密集，只見密集程度也知道，這些馬木留克重騎兵必定經歷過無數慘烈的戰鬥。

    濃稠的鮮血甚至已經將他們身上的黑色重鎧，浸潤成了暗紅色，和這些馬木留克重騎兵身上濃烈的殺氣融為一體。

    這些為殺戮而生的戰士，就好像是地獄中的魔靈一般，根本不像人間的戰士。而他們冷酷的，不帶絲毫情緒波動的眼神，更是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如墜冰窯。

    「嗚！」

    一隻凶狠的獵犬，從相距二十丈外的街角路過。突然之間，原本齜著牙的獵犬彷彿感覺到了什麼，渾身一顫，低嗚一聲，夾緊尾巴，好像受到巨大的驚嚇一樣，迅速向著遠處跑去。

    這些就是整個大食帝國赫赫有名的馬木留克戰士。在他們出現的地方，甚至連地底下的蟲子都噤聲，四週一片死寂。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馬木留克和大祭司！

    馬木留克戰士不是侍衛，從來都不會給人站崗。

    他們生來就是殺人的。能讓這麼多馬木留克戰士守護的，也就只有軍團的最高首領艾伊貝克了。

    「東方的世界居然還有這樣的軍隊！」

    放下艾布穆斯\/林的信箋，艾伊貝克微微皺起了眉頭。

    作為為戰爭而生的軍團，馬木留克的戰士，從小就被送到殘酷的軍營中培養，成百上千的馬木留克少年，在訓練營中廝殺，只有最後站著的那一個，才能成為馬木留克戰士。

    通過這種殘酷的培養和篩選方式，才鑄就了馬木留克軍團在整個大食帝國，最強力量的名聲。

    這個世界，很少有能值得馬木留克軍團一戰的對手，無數的所謂精銳、最強軍團，最後都倒在馬木留克軍團的腳下。無數最強軍團的陣亡，才成就了馬木留克戰無不勝的威名。

    對於這支東方的，叫做烏傷鐵騎的力量，艾伊貝克並沒有太多瞭解，此前也從未聽聞，但是艾伊貝克卻知道震旦軍團。這是整個帝國花費無數力量和資源，利用古代聞名技術培養出來的巨人部隊。即便是艾伊貝克也不得不承認，震旦軍團其過人之處，不是普通的軍隊可以比擬的。

    而這支東方的軍隊，能夠擊敗震旦軍團，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劈開他們身上的天神戰甲，僅僅是這些，就足以讓艾伊貝克鄭重以待。

    馬木留克從來都不懼怕厲害的對手，但是艾布穆斯\/林提到的削鐵如泥的武器，卻讓他感覺到了深深的忌憚，如果按照艾布穆斯\/林說的，這種武器可以削開震旦軍團身上的鎧甲，那毫無疑問也能威脅到馬木留克的士兵。

    「按照艾布穆斯\/林的意思，只有天外隕鐵鑄就的鎧甲，才有可能抵擋這種武器，但是天外隕鐵何其稀少，我從哪裡找那麼多的天外隕鐵裝備整個軍團。」

    艾伊貝克微微皺著眉頭，臉上顯出了沉思的神色。

    馬木留克從來都不缺乏戰鬥的勇氣，但是馬木留克卻不愚蠢，鐵血總督說出來的話，就算艾伊貝克也要認真三分，艾伊貝克突然感覺有些棘手了。

    「報！」

    正在沉思的時候，一個急匆匆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艾伊貝克的思緒。

    「混帳！不是告訴過你們，這個時候不要來打擾我嗎？難道又有呼羅珊的餘孽的叛亂嗎？」

    艾伊貝克厲聲道。

    呼羅珊起義，整個城池中流血飄櫓，屍骸成山，馬木留克再次展現了自己殘酷鎮壓的手段。三十萬人的屍體就算掩埋都要不少的時間。但是艾伊貝克奉行的一直都是除惡勿盡的行事風格，即然查到了有呼羅珊舊貴族起義，那就要拔出蘿蔔帶出泥，徹底清除那些餘孽。

    不管有心還是無心，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不管是不是有沒有牽扯進去，只要是和叛黨有關，全部一律清除，包括他們的家人和親屬。三十萬的死亡人數，對於艾伊貝克來說，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所以整座呼羅珊城池中，現在是人心惶惶，不斷的有人上門來求情，希望馬木留克就此打住，不要再進一步的追究，擴大事態，這些求情的人裡面甚至包括一些大食的大臣和貴族。

    這也是艾伊貝克特別下令，這段時間嚴禁任何進入的原因。

    「大人，不是。那個人不是為呼羅珊餘孽來的。他……很特別。他讓我把這個拿給大人，說大人一見就知。」

    傳令兵在艾伊貝克殺人的目光中，神情囁囁，不敢多說，立即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

    「混帳……」

    艾伊貝克正要叱罵，然而目光一扭，看到傳令兵手中東西，頓時瞳孔一縮，就好像被針紮了一樣。那是一面古老的青銅令牌，上面透著斑斑的血跡，給人一種經歷過無數血火，有著許許多多故事的感覺。

    但是真正吸引艾伊貝克的不是這個，而是青銅令牌上那個金紅色的太陽印記。

    「初代令牌！」

    艾伊貝克身軀一顫，大為吃驚。

    這枚青銅令牌，和艾伊貝克執掌的馬木留克軍團令非常神似，唯一不同的是，艾伊貝克掌握的軍團令上是一輪黑色的彎月印記，而這枚青銅令牌上則是金紅色的太陽印記。但是儘管不同，但是只要是馬木留克軍團的士兵就沒有不認識的。

    因為這是幾百年前，馬木留克軍團的初代軍團長古突茲的軍團令，是馬木留克軍團最早的軍團令。

    在馬木留克乃至整個大食，數百年前的一代軍團長古突茲享有盛譽，即便是現在，也是無數人的楷模，被譽為整個大食的強大英雄。他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關於古突茲為什麼要會創立馬木留克有很多的傳說中。

    但在所有傳說中，有一個是最被人接受和深信的。

    據說古突茲原本是大食帝國的一個僱傭兵，後來戰敗關於監獄，成了一個奴隸，因為機緣巧合，他被一個人看重，帶出了監獄，並且重新給了他身份，同時還給了他一套陣法，這就是現在馬木留克軍團統一使用的陣法。

    傳說中，古突茲也是在那個人的幫助下，完善和建立起了初代的馬木留克軍團。古突茲出於感激，鑄造了一枚令牌，令牌上的金紅色太陽就是古突茲和那人的約定，而那枚令牌也成了馬木留克軍團的初代軍團令。但是那枚令牌，在出現不久後就徹底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它的下落。艾伊貝克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見到這枚令牌。

    「那個人呢？」

    艾伊貝克神情一動，突然開口道。

    「就在後方的庭院裡。」

    傳令兵低著頭，沉聲道。

    艾伊貝克好奇心大起，怛羅斯的事情暫時被他壓到腦後，邁開腳步，匆匆向著後院走去。

    就在這座白色方形城堡後方的庭院中，艾伊貝克見到了傳令兵口中的人，那人身形消瘦，身材極高，全身披著一件黑袍，垂落到地，看起來非常神秘。在他的身後，停著一輛又一輛的巨大馬車，那些馬車比普通的馬車大上數倍有餘，車軲轆都有一人多高，從上到下全部用黑色的布幔圍著。粗略望去，這樣的馬車有十七八輛之多，有些甚至停到了庭院之外。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馬木留克的初代軍團令？」

    艾伊貝克冷聲道，目光中透著一絲警惕。

    這些人的出現實在是太突然了，而古突茲的軍團令在歷史上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雖然古突茲早有遺訓留下，任何拿到軍團令的人都可以命令整個馬木留克軍團，並且要代替他完成一個約定，但是沒有弄明白對方的身份和來歷之前，艾伊貝克根本不敢放鬆警惕。

    「呵呵，大人不必緊張，對我們心有疑慮也沒有關係，但是不會連這個都不認識吧。」

    高高瘦瘦的黑衣人微微笑著，捋起了自己的一隻衣袖，露出了手腕上一串蝌蚪般的黑色神文。那些神文如同一串手鏈般，纏繞著整個手腕，而在神文的正中央，則是一隻金色的眼睛圖案。

    神殿！

    電光石火間，艾伊貝克心中一震，猛地低下頭來，心中掀起萬丈波瀾。

    在整個帝國，神殿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代表著天上的神祇以及帝國皇帝哈里發，他們不輕易出現在帝都巴格達以外的地方，也不輕易和外人接觸。艾伊貝克沒有想到，居然會在呼羅珊這個地方見到一位神殿的祭祀。

    「原來是祭祀大人，是艾伊貝克莽撞了。不知道祭祀大人出現在這裡有何吩咐？」

    艾伊貝克恭敬道。

    「呵呵，不是我有什麼吩咐，而是大祭司有令，知道艾伊貝克大人遇到了困難，特別派我過來給大人送些禮物。另外，那枚馬木留克的初代軍團令，也是大祭司的，並非我所有。」

    高高瘦瘦的黑衣人灑然笑道。

    「什麼？！」

    艾伊貝克渾身一震，陡的睜大了眼睛，抬起頭來。

    大祭司才是馬木留克初代軍團令的所有者？！

    這一剎那，無數的念頭從艾伊貝克腦海中飛掠而過。他突然想起了古突茲留下的遺言，難道說，那個幫助古突茲建立馬木留克軍團的神秘人其實就是大祭司？

    這也未免太驚人了！

    不過儘管如此，艾伊貝克心中卻反而有了一個更深的疑惑。

    大祭司在帝國高高在上，無人能夠比擬，也無人敢冒犯。艾伊貝克雖然是馬木留克軍團的軍團長，但是和大祭司相比，也顯得微不足道。艾伊貝克也從來無緣得見大祭司一面，兩人平素之間也沒有半點聯繫。

    艾伊貝克實在是不明白大祭司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而且還送來禮物。

    「祭祀大人，不知道大祭司送來什麼禮物，另外大祭祀是否還說了什麼其他的？」

    「哈哈，艾伊貝克大人不必多問，看一下你自然就明白了。」

    高高瘦瘦的黑衣人說著朝後方打了個手勢，嘩，馬車旁，一名身材壯實，肌肉虯結的男子，用力一拉，便把馬車上巨大的黑布扯了下來。一剎那，四面八方無數的士兵紛紛看了過來，艾伊貝克的神情更是專注無比。

    「這，這是……！！」

    看清楚巨大馬車上的東西，饒是艾伊貝克心裡做好了各種準備，也依然忍不住渾身劇顫，張大了嘴巴，目中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

    呼羅珊的天空下，在烈日的照射中，艾伊貝克赫然看到那輛扯下黑布的馬車上，壓著一塊表面斑駁、凹凸不平，足有三人多高的巨大鐵球！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大欽若讚的笑容

    天外星辰！

    最前方的那輛馬車上，居然是一塊巨大，完整的天外星辰，保存得如此完整的天外星辰，艾伊貝克還是第一見到。絕大部分的天外星辰，在墜落下來的時候都會劇烈的燃燒，等墜落到地上的時候，早就只剩下一塊塊不規則的殘骸，也就是所謂的天外隕鐵。

    在墜落到地上之後，還能保持最初的形態，簡直世所罕見！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大食的工匠都明白，形態保持如此完整的天外星辰，是最頂級，利用率最高的鑄造材料。一顆如此形態的鎧甲，絕對可以鑄造大量的隕鐵鎧甲，而且還是最頂級的那種。

    這裡總共有十七八輛馬車，難道說……

    這一刻，殺人如麻，以手段酷烈和無情聞名的艾伊貝克，也忍不住喉頭滑動了一下。這樣數量的天外星辰，對於整個馬木留克軍團來說，絕對是個份量極重的禮物。

    「……只是，大祭司怎麼知道我需要天外隕鐵？」

    冥冥中，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想起高高瘦瘦的黑衣神殿祭司之前說的話，艾伊貝克心中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忌憚和敬畏。他才剛剛在大廳中收到艾布穆斯/林的信，這邊大祭司居然就先知先覺，提前送來了天外星辰，簡直高深莫測，令人敬畏不已。

    但是艾伊貝克並沒有再往下想，任何妄自揣度大祭司的行動，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大人，這些馬車……」

    艾伊貝克連忙抬起頭來，轉移思緒道。

    「哈哈哈，不錯！這十七架馬車裡的全部都是天外星辰，也是大祭司特別送給馬木留克軍團的。這僅僅是第一批，第二批和第三批已經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會抵達呼羅珊。憑藉這些鎧甲，馬木留克軍團一定可以更上一層，鑄就更大的輝煌。另外，祭司還送來了一份強大陣法，可以在戰場上助馬木留克一臂之力！」

    高高瘦瘦的黑衣人道，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後方打了個手勢，嘩，很快，十七輛馬車上的黑布全部扯下，果然，上面全部都是一顆顆球形的，黑黝黝的天外星辰。

    「不可思議！」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是看到十七輛馬車上，十七個球形天外星辰，艾伊貝克還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隕石墜落本來就是極低的概率，能找到一塊就不錯了，更何況是十七塊。而且一千次星辰墜落，留下的一千塊殘骸中，能有一塊是完整球形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但是眼前足足有十七顆！

    這樣的現像已經超越常理，恐怕除了大祭司，也無人可以得到了。

    「不知道大祭司有什麼要求？」

    艾伊貝克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大祭司和他素未謀面，不僅送天外星辰，而且又送陣法，艾伊貝克不信大祭司會沒有任何條件。

    「呵呵，大人英明！」

    果然，對面高高瘦瘦的黑衣祭祀笑了起來：

    「這些東西，艾伊貝克大人可以統統拿去，但大祭司有一個要求，而且這個要求和大人本身的目的不衝突，——在怛羅斯出現了一個少年統帥，是大祭司指定的目標，希望艾伊貝克大人能夠取下他的頭顱，送到神殿中來！」

    艾伊貝克先是一怔，接著恍然，最後如釋重負。

    「請轉告大祭司，艾伊貝克一定誓死達成大祭司的願望。」

    ……

    怛羅斯的慘敗，就像一顆巨石，在大食帝國掀起了陣陣波瀾。隨著大祭司的介入，整場戰爭也開始走向撲朔迷離的方向。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第一場失敗不但沒有擊敗這個戰爭國度的意志，反而刺激了這個蔥嶺以西的龐大帝國。無數的士兵從四面八方彙集到了呼羅珊，再突進撒馬爾罕，向著黑森林進發，到處一片戰爭的氣氛。

    而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怛羅斯的東側，相距六十餘裡的地方，氣氛卻相對平和得多。

    第一場戰爭已經結束，不管大唐、大食，還是烏斯藏和西突厥，四方都損失慘重，各自需要一些喘息之機，來平復戰爭帶來的創傷。

    當大唐在修築工事，加固城防的時候，大欽若贊和都烏思力同樣迎來了自己的和平時期。

    「嘩啦啦！」

    一隻大食獵隼從天空飛下，穿過重重空間，飛入了大欽若讚的營帳之中。

    「艾布穆斯/林說了什麼？」

    一張低矮的方桌前，大欽若贊正襟危坐，一邊看著桌上的大陸地圖，一邊頭也不抬道。

    「這已經是艾布穆斯/林的第十七次來信了。」

    對面，火樹歸藏腰掛長刀，他從獵隼身上接過那封信，只是看了一眼，就合了起來。

    「這次來信還是和上次一樣，希望我們能夠堅守在東方，切斷王衝他們的退路。看來艾布穆斯/林對我們還是相當不信任。」

    「呵呵，上一戰我們作壁上觀，艾布穆斯/林當然對我們有意見，他沒有在信中破口大罵，就已經很有風度了。」

    大欽若贊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他低下頭，繼續研究桌面上的大陸地圖地形。

    「但這也怨不得我們，第三波攻勢之前，艾布穆斯/林自己都沒有派出兵力，我們又怎麼可能出手，更何況前一天我們已經傾盡全力，傷亡人數比他們還多。至於後來，大食人都已經贏了，誰會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會被逆轉？當時大唐四頭巨獸在手，我們沖上去也只是送死而已，這又如何怨得了我們？」

    火樹歸藏開口道。

    這一次戰爭，太多意外。發展成現在，不管是火樹歸藏還是大欽若贊，誰都不願意看到。

    「唉！」

    聽到火樹歸藏的話，大欽若贊也忍不住深深一嘆。

    「艾布穆斯/林說的其實也不算錯，這一次確實失算了。那個人的戰場分割，到了最後還是發揮了作用。這一切對我們來說是意外，但是對那個人來說恐怕就是必然。」

    大欽若讚道。

    如果不是王沖那兩道鋼鐵防線，現在的烏斯藏和西突厥大軍，早就和大食匯合一處，把唐人重重包圍起來，更不會出現像上一場戰爭中，一方出手，另一方卻置身事外的情況了。王沖的戰場分割，當時效果並沒有顯現，但是它所起的作用，恐怕是誰都無法忽略的。

    「給艾布穆斯/林去一封信吧，措辭客氣一些，告訴他，無論如何，我們烏斯藏和西突厥一定會死守在東側的防線上，絕對不會讓唐人離開。」

    「這……好吧。」

    火樹歸藏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對了，都烏思力那裡怎麼樣了？」

    大欽若贊心念一轉，突然問道。

    一句話，營帳內的氣氛頓時輕鬆許多，火樹歸藏嘴角也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都烏思力已經徹底著迷於陣法天象了，自從得到那天起，他就開始全力修煉，希望將天狼幻陣提升到最高的境界。」

    火樹歸藏微微一笑道。雖然到現在為止，和王沖交易的那部陣法天象都沒有查到破綻，但是在烏斯藏這邊，所有頂級的統帥都知道，那部陣法天象根本就是假的。所以即便得到了，也無人去查看，更無人去修煉，一切風平浪靜。

    但是作為盟友的西突厥就不是這樣了。僅僅二十里的距離，西突厥的營地裡一片熱火朝天，無數的士兵大聲呼喝，汗流浹背的來回奔馳，和烏斯藏完全是兩個世界。

    「呵呵，等發現不對，都烏思力自己也就會停下來了。」

    大欽若贊輕輕一笑道。

    「真是有些想不通，都烏思力也是天下名將，最強大的帝國大將之一，怎麼連這種最簡單的把戲都發現不了？」

    火樹歸藏搖了搖頭道。

    天下間的帝國大將，沒有一個不是眼界、見識過人之輩，考慮到都烏思力還是此中的翹楚，就越發的讓人不明白。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就算都烏思力是帝國大將，也不見得沒有失手的時候。畢竟是盟友，還是派人給他去一封信，提醒一下。另外，派人去看看西突厥人，也看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吧。」

    大欽若贊輕笑著。說實話，一卷假的陣法天象，大欽若贊也相當好奇他們到底練出了什麼，居然到現在還樂此不疲，完全沒有一點停止的跡象。

    「是！這件事情我去安排吧。」

    火樹歸藏會心一笑，很快走出營帳。

    「蹄噠噠！」

    也就是片刻的時間，一匹鐵騎從烏斯藏的營地中奔馳而出，沿著官道往東，大約二十里之後，翻過一片丘陵，在一片開闊地帶，就是西突厥的營地了。

    「轟隆！」

    還沒有靠近，遠遠地就聽到一陣雷霆的聲音。鐵騎心中疑惑，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頭頂上方晴空萬里，根本不像有雷霆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鐵騎心中一震，下意識的一挽韁繩，放緩了腳步，心中疑惑不已。

    「難道是我聽錯了？」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這名烏斯藏鐵騎迅速回過神，朝著前方的丘陵，馳騁而去。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真真假假的陣法天象！

    「喝！」

    還沒有看清楚前方的情況，耳中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喝，那聲音有如山崩海嘯，就像是成千上萬的人奮盡全力，一起怒吼。鐵騎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抬起頭，縱目望去。

    只見前方數十里的地帶一片平坦，而在這片地帶上，成千上萬的西突厥鐵騎組成一道長長的漩渦形鋼鐵洪流，在這片區域不斷地來回衝刺，他們一邊大叫，一邊變化著陣型，每個人都融入了其中。而在他們外圍，密密麻麻，無以數計的狼群擁簇著他們一起咆哮、奔跑。

    而當所有人、狼一起奔跑的時候，一股龐大的氣勢有如潮水一般，從他們身上爆發出來，直衝天際。那種強大的氣勢凝如實質，如一隻大手將虛空握住，扭曲、模糊起來。站在高高的丘陵上，縱眼望去，居然完全看不清另一側的情景。

    「怎麼可能！」

    看到這一幕，鐵騎心中狠狠一震。不久之前，他曾經到這裡看過，那時候完全沒有現在這種氣勢，數以萬計的西突厥人馬在大地上奔馳，跑得汗流浹背，一個個就像白痴一樣。

    而這次來偵察，他也從來沒被告知，會看到這樣的情景。

    「到底發生什麼了？只不過短短時間，他們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強大？」

    鐵騎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陣法天象的事情，在烏斯藏和西突厥兩方之中，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交易的時候，可是有數千的天狼鐵騎和穆赤大鐵騎在那裡看著。雖然西突厥人一片興奮，但是烏斯藏營地的反應卻完全不同。

    私底下，有很多人猜測，這部陣法天象十有八九是假的。

    原因很簡單，大相那裡太平靜了。雖然烏斯藏也得到了陣法天象，但是大相完全沒有宣揚，更沒有修練的意思。如果是真的，這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順著西突厥大軍上方扭曲、模糊的空間往上，鐵騎看到了畢生難忘，更驚人的一幕場景：

    就在這些西突厥鐵騎的上空，距離地面一千多米的空中，無窮的雲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那厚厚的雲氣宛如一條條巨蟒般湧動，阻擋了陽光，在地面上投下一片厚厚的陰影。

    不止如此，鐵騎抬頭，就在雲氣的更深處，他看到了一條條閃爍的雷電，這些雷電如銀蛇般在裡面穿梭、爆炸。他之前聽到的爆炸聲，赫然就是這些雷電發出的。這些雷電變幻不定，和下方運動的西突厥鐵騎隱隱有著某種呼應。

    ……

    「陣……陣法天象！」

    鐵騎張大著嘴巴，整個人如遭雷殛，完全呆住了。

    他曾經無意聽到上面的將領說過，西突厥太過貪心，到手的東西也不辨真假，立即就開始修練，很有可能反受其害。但是西突厥人明顯變得更加渾厚的氣勢，還有上空的陣法天象，這些都是怎麼回事？

    他聽到的和看到的可是完全不一致。

    「出問題了！要麼是大相的判斷出了問題，要麼就是那部陣法天象是真的。無論是哪種，我都必須盡快匯報大相！」

    來不及多想，鐵騎一夾馬腹，猛地扭過頭來，朝著來時的方向迅速奔馳而去。

    ……

    「什麼？西突厥人修練陣法天象，實力急驟提升，比以前還要強大？」

    後方，聽到探子傳來的消息，幾位烏斯藏最頂級的帝國大將，連同大欽若贊在內，全都呆住了。

    「回報大相，此事千真萬確。剌探的是軍中最精銳的探子，他參加過數百次大大小小的戰爭，包括大將軍王悉諾羅恭祿和大唐王忠嗣的戰爭，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有錯！」

    對面，烏斯藏先鋒的一名首領道，一臉的凝重。

    得到探子的回報，他立即感覺出問題了，在請示大欽若贊之前，出於慎重，接連派了幾撥最有經驗的探子過去。但是所有人回報的消息全部一樣。

    營帳內，大欽若贊和都鬆莽布支、火樹歸藏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大相，不可能的，難道說那小子這麼傻？居然把真的給都烏思力！」

    火樹歸藏開口道，眉頭緊鎖。

    大欽若贊沒有說話，露出一種沉思的神色。

    「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不可能，中原人一向講究誠信，完全不分場合，甚至有時候因為這種迂腐而犯下大錯。那個王沖雖然兵道能力驚人，但畢竟太過年輕，為了所謂的誠信，而交出真正的陣法天象也是有可能。另外，高仙芝不是出手想要毀掉它嗎？或許連他們都沒有想到，陣法天象會被我們搶到手。」

    一旁的都鬆莽布支沉吟片刻，說出了另一種可能。他在外面統領大軍，加固防禦，聽到這裡的消息匆匆趕了過來。很顯然，不管真相是什麼，這件事情都和大欽若贊最初的估計有著很大的出入。

    「不可能的！」

    大欽若贊喃喃自語道，眉頭皺得比兩人還要深：

    「你們都太低估那個人了，他雖然年紀輕輕，比我們所有人都小，但是他的智慧、謀略和狡猾程度，與我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低級的錯誤，他不應該犯的。」

    「但是西突厥那邊，都烏思力拿到陣法天象確確實實產生了效果，事實是絕對不會騙人的，如果是假的，絕對不會有這種效果。」

    都鬆莽布支道。

    大欽若贊頓時沉默了。

    除了西南之戰敗給王沖，大欽若贊很少有什麼疑惑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大欽若贊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判斷很有可能出問題了。

    「走，我們去看看！」

    ……

    就在西突厥營地的最外圍，大欽若贊、火樹歸藏、都鬆莽布支、火拔桑野以及一些其他的烏斯藏將領，紛紛聚在一起，遠遠眺望著遠處。

    晴空下的虛空扭曲，還有憑空出現的滾滾雷雲，這一幕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就連大欽若贊都有些拿捏不定了。

    「大相。」

    火拔桑野的兩個字，頓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欽若贊身上。

    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已經表露的清清楚楚。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都烏思力得到王沖的那幾張信箋，真的修煉出了陣法天象，甚至連天狼鐵騎的實力都得到了增長。如果說這都是假的，那天下就沒有什麼是真的了。

    這個時候，就連一貫跟隨大欽若贊，對他的決定堅信無疑的火樹歸藏都說不出話來了。但是最終，火樹歸藏還是決定為大欽若贊說幾句話。

    「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我相信大相的判斷是不會有錯的。」

    火樹歸藏道。

    「火樹，你不用替我解釋了。」

    大欽若贊苦笑：

    「事實擺在面前，都烏思力確實從裡面得到了好處，也難怪西突厥人會全力以赴，日夜操練。或許我們一開始就看錯都烏思力了，他之所以這麼做，並非沒有理由。」

    「那……大相，我們也需要操練嗎？」

    火拔桑野開口道，明顯的心動了。

    記載陣法天象的信箋在大欽若贊手裡，如果東西是假的倒也無所謂，火拔桑野連看都不會看一眼。但是西突厥有天狼鐵騎，烏斯藏也有穆赤大鐵騎，如果天狼鐵騎修煉陣法天象能夠大大提升，那麼穆赤大鐵騎必定也同樣如此。

    身為穆赤大鐵騎的最高統領，火拔桑野不可能沒有一絲想法。

    都鬆莽布支和火樹歸藏眉頭都皺了皺，但是什麼也沒有說，扭頭望向大欽若贊。

    「這件事情再等一等，讓我再想一想。」

    大欽若讚道。大欽若贊很少遇到什麼為難的，但是這一次，他不得不承認，真的有些難以抉擇了。

    ……

    當大欽若贊在遠處丘陵上觀看的時候，誰也沒有註意到，一名西突厥的斥候，從大欽若贊等人身上收回目光，扭過頭，穿過大半個西突厥營地，向著都烏思力所在的位置馳騁而去。

    「大將軍，遠處發現烏斯藏的人，請問是否採取行動。」

    斥候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

    「呵呵，大欽若贊嗎？」

    都烏思力微微一笑，扭頭望了一眼丘陵的方向，很快收回，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

    「由他們去吧，反正他們也看不出什麼。」

    大欽若讚他們的想法，都烏思力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大欽若贊還是把他想得太簡單了。在陣法天象這件事情上，都烏思力其實比大欽若贊還要謹慎得多。兵不厭詐，王沖隨隨便便扔出來三張紙，他就相信？

    怎麼可能！

    如果王沖上半卷給了真的，下半卷卻動手腳，那都烏思力豈不是就上了他的當。以都烏思力天狼大將的身份和威名，這種事情傳出去，恐怕會被人笑掉大牙。所以，在陣法天象到手的剎那，就挑選出來了一部分的士兵，按照上下兩卷的內容操練。

    如果是假的，並且沒有效果或者有什麼副作用，都烏思力停掉就是。最多也就是損失幾百個士兵而已。但如果是真的，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能值得安西戰神高仙芝全力搶奪的東西，無論如何，都烏思力不相信僅僅只是一個假字那麼簡單！

    「大欽若贊，你還是太謹慎了。」

    都烏思力微微一笑，眼神中自有一種鋒芒。

    他和大欽若贊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大欽若贊是太過謹慎，所以根本不去考慮，失掉了很多機會。但他都烏思力是積極謀劃，仔細辨別，絕不盲從，也絕不放棄任何可能的機會。一切，都以結果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