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時空之環！

    「鏘！」

    太極殿前，只見蘇正臣高高舉起的右掌五指一收，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光芒四射的三尺長劍。

    那長劍造型古樸，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劍身上更是鏽跡斑斑，就連掛在劍柄上的劍穗都已經腐朽損壞，然而長劍裸露在外的劍刃，卻依舊鋒利無比，似乎並沒有受到時間的打磨。

    而仔細看去，那劍身上似乎還有一些古纂的小字和精美的雲紋，給人的感覺高貴、神聖，看起來神秘無比。

    蘇正臣長劍在手，頓時脫胎換骨般，整個人的精神、氣質變得和以往截然不同，鋒芒畢露，凌厲無比，和之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霎那，就連黃龍真君都感覺到了蘇正臣身上的變化，也不禁眉心一跳，神情凝重了許多。

    「太宗陛下，對不起，微臣恐怕要打破當初和你的約定了！」

    蘇正臣望著手中的長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僅僅只是一瞬，便恢復了正常。

    同一時刻，轟，一股凌厲無匹的劍氣，從他的體內衝入到了那柄長劍之中，簌，只不過一瞬之間，隨著蘇正臣的劍氣湧入，那柄長劍上斑斑的鏽跡立即如同粉塵般沖刷而出，露出原本鋥亮的劍身。

    而蘇正臣得到這柄寶劍的反哺，氣息也頓時變得凌厲了三分，嗡，就像掙脫了所有的束縛，一道又一道濛濛的劍氣不斷從蘇正臣體內擴散而出，看起來令人心驚不已。

    如果王沖看到這一幕，必定會相當震撼，因為在蘇正臣漫長的生命中，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刀劍了。即便傳授王沖武功的時候，蘇正臣也只是以手代劍。

    「有趣，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手段，不過即便你招來了這柄寶劍，也依舊只是螻蟻，什麼也改變不了！」

    黃龍真君只是一笑，神情再次變得輕蔑而從容。眼前的人類確實很強，但是想要擊敗他，還差了一點。

    「既然你誠心求死，那本尊就成全你！」

    這一次，黃龍真君再沒有絲毫的留手，他的五指一收，隨即一拳重重轟出。

    轟！

    隨著黃龍真君一拳轟出，整座太極殿前，宛如一塊巨石落下，驚起萬丈波瀾。而就在這「波瀾」之中，一股耀眼的金光瀰漫虛空，有如奔雷掣電般，向著對面的蘇正臣轟去。

    那一拳速度極快，耀眼的金光乍一破體而出，立即劃破重重虛空，瞬間出現在蘇正臣身前。

    轟，只聽一聲驚天巨響，就在眾人的目光中，蘇正臣連人帶劍，瞬間被黃龍真君這一拳轟得支離破碎。

    「真仙！」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黑衣人神色興奮，一個個瘋狂的歡呼起來。但黃龍真君卻是眼皮一跳，立即感覺到了不妥：

    「不對！」

    那一拳給他的感覺，絕不像擊殺了蘇正臣。

    「嗡！」

    說時遲那時快，黃龍真君腦海中才剛剛轉過這個念頭，下一刻，眼角邊緣，光芒一閃，一道灰濛蒙的劍氣，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從斜後方疾斬而下。

    劍氣過處，虛空都如紙片般裁成兩半。

    轟，只是一眨眼，石破天驚，那一劍已經斬落在黃龍真君身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的罡氣連同氣浪猛烈的爆炸開來。啊，驚叫陣陣，距離最近的一撥禁軍精銳和黑衣人，立即被氣浪震死，高高的拋飛出去。

    「快退，快退！」

    眾人驚叫連連，如同海潮般，紛紛疾速往後退去。修為達到黃龍真君和蘇正臣這種級別，哪怕是交手的餘波，也足以讓任何聖武境以下的高手化為齏粉。

    而另一側，黃龍真君和蘇正臣根本沒有理會眾人。

    「不對，那根本不是他的真身！」

    黃龍真君體內金黃色的罡氣爆發，如鋼似鐵，連動都沒動，就擋下了蘇正臣的那道劍氣。他的神色凝重，注意力卻根本不在左邊。

    此時此刻，黃龍真君赫然發現一件事情，當這個大唐的世俗武者拿起那柄寶劍之後，他的氣息居然突然從太極殿前消失了。

    或者更準確的說，整片虛空到處都是「他」。

    那一道道灰濛蒙的凌厲劍氣充斥虛空，以黃龍真君的修為，居然也無法分辨，蘇正臣的氣息到底隱藏在哪一道劍氣之中。

    ——這簡直不可思議。

    「在這裡！」

    突然之間，黃龍真君心中一動，憑藉超凡脫俗的霸道罡氣擋下蘇正臣那一劍的同時，他的身軀一動，由極靜而極動，左拳金光熠熠，猛然朝著左側一處空無一人的虛空重重轟去。

    「轟隆！」

    這一拳的力量重愈山嶽，無形無質的虛空在這一拳的重壓下，頓時化為鏡面一般。但這鏡面也只堅持了一霎，就已經支離破碎，裂開無數蛛網般的裂痕。而就在這些裂痕之中，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赫然現出一道灰濛蒙的驚天劍氣，後方，更有一道模糊的身形。

    在黃龍真君這毀滅性的一拳面前，那一人一劍幾乎是瞬間就被徹底的震碎、瓦解。

    「蒼生誅戮！」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黃龍真君擊碎第二道劍氣的同時，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傳來。那聲音有若囈語一般，低不可聞，但是黃龍真君聽到這聲音，卻是陡的變了臉色。

    幻像！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殘影！

    蘇正臣得到那柄寶劍之後，整個人的速度拔升了一個級別，快到不可思議。

    那第二道劍氣確實是他的真身，但是蘇正臣的反應快到了極致，幾乎是在出招前的剎那，立即察覺到了什麼，居然突然收招，出現在了黃龍真君身後的位置。

    能在黃龍真君面前做到這一步，僅僅這一點，蘇正臣的實力就已經遠遠超出了天府神君，以及在場除了黃龍真君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人。

    「轟！」

    如同寂靜的深夜炸開一道驚雷，時空深處，一點劍芒噴吐，隨即耀眼的劍芒以幾何倍數增長，短短時間內，就達到了原來的數百倍，如同一輪巨大的皓日，光芒萬丈，突然之間，重重的時空和黑暗，奔雷掣電，向著黃龍真君疾斬而來。

    那一劍，乍一出現，立即出現在了黃龍真君後背，並且以一種一往無回的氣勢，裹挾著無窮的毀滅巨力，以及磅礴的殺戮之氣，重重的斬落在黃龍真君體外金色的護體罡氣上，這一剎那，連天空都彷彿撕裂了。

    轟隆隆，只聽一聲驚天巨響，只是遲滯了一剎，蘇正臣神色冷竣，滿頭長發舞動，他手中的寶劍只是一劍，便劈開了黃龍真君體外堅實無比的護體罡氣。

    黃龍真君的護體罡氣完全是由高等級的空間能量構成，比之金鋼都還要堅硬，這也是十二名真龍鐵衛聯手都無法擊敗他的原因。但蘇正臣僅僅只是一劍，就破開了他的防禦。

    這一剎那，黃龍真君心中震動，瞬間變了臉色。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人類突然間迸發出的戰力，就連他都感到了意外。一剎那間，黃龍真君收起了所有的輕視之心。

    「鏘！」

    一聲轟鳴，宛如山崩海嘯一般，黃龍真君周圍數百丈內，空氣震盪，如同巨浪一般，而在黃龍真君的體內，一股強烈的時空波動隨之擴散而出。

    鏘，鋼鐵轟鳴，一圈白濛濛的光環，若有若無，迅速由小變大，從黃龍真君的胸口擴散開，抵擋住了蘇正臣誅神戮佛的恐怖一劍。

    蘇正臣的劍氣快愈閃電，力量之大，就連一座山巒都能徹底劈開。但是比之太陽還要耀眼、熾烈的劍氣，在遇到黃龍真君體外那一層淡淡的，白濛濛，若有若無的白色光環時，立即彷彿被凍結了一般，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不！

    不止是如此，當那道白色的光環發出，周圍的時空，連同後方一頭白髮的蘇正臣都慢了不少，彷彿被定在了虛空之中。

    時空之環！

    這赫然是黃龍真君運用體內的時空之力，發出來的時空之環！

    「咔嚓！」

    僅僅連半個呼吸的時間都不到，那道白色光環上立即傳出一聲脆響，上面如同破碎的鏡子般，裂開無數的裂痕，似乎隨時都會破裂。

    而另一端，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在第一道時空光環之後，黃龍真君光芒熾烈，電光石火間，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足足十二道大大小小的時空之環，一道比一道熾熱，一道比一道霸烈，接二連三的從黃龍真君的體內噴吐而出。

    第一道時空之環還只是淡白色，但是最後一道，已經是濃烈、緻密，純粹黃金一般的色澤了！

    蘇正臣全身劍氣勃發，那耀眼的光芒足以讓天地都為之色變。

    而他手中的那柄劍，已經化為了天地間最為可怕的利器，比之神魔都還要可怕。咔嚓嚓，電光石火間，那熾烈的劍氣快愈雷火，擊潰了黃龍真君體外的第一道時空之環，震碎了他的第二道時空之環，又突破時空的束縛，在第三道時空之環上劈開了無數細碎的裂痕。

    但是當黃龍真君體外第四道赤中透白的時空之環，勃發而出，瞬間就以一種沛莫能擋的方式，震碎了蘇正臣傾盡全力，爆發出的劍氣。

人皇紀 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 天子之劍！


    「轟隆！」

    當接踵而至的第五道時空之環從黃龍真君體內爆發而出，那蘊含了強大時空之力的毀滅力量，瞬間震碎了蘇正臣體內的所有罡氣，將他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猛烈的震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驚起漫天煙塵。

    「嗡！」

    蘇正臣身軀一動，還想掙紮著站起身來，但是黃龍真君手掌一彈，第六道蘊含毀滅力量的時空之環，立即爆發而出，轟隆一聲，徹底的瓦解了蘇正臣體內的最後一點罡氣，同時將他掀飛而出，震飛得更遠，爆炸的煙塵更是激起了百丈之高。

    「師父！——」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淒厲的聲音焦急無比，從宮門的方向遠遠傳來。

    另一側，感覺到皇宮深處的變化，王沖雙目一紅，整個人臉色都變了。自這場戰鬥開始，他就一直在關注皇宮深處的戰鬥。

    黃龍真君實在太強了，單單是他的歲數就已經超越了幾個朝代之和，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的。哪怕是師父，也很難在這個老怪物面前有勝算。

    「呵呵，小子，我聽你說過一句話，叫『廟算多者勝，廟算少者敗』，這一場戰鬥，你算過黃龍真君和蘇正臣了嗎？」

    侯君集看著眼前的王沖，突然開口道。他的一縷氣機凝實無比，牢牢的鎖定在王沖身上，使得他無法越雷池一步，更不可能去救援皇宮。

    「這一局你輸了！」

    侯君集緊鎖的雙眉終於徹底舒展開來，神情也完全放鬆。這一局「對弈」進行到現在，不管是他還是王沖，都已經底牌盡出，但是從最後的結果來看，終究還是他更勝一籌。

    雖然這其中，黃龍真君居功至偉，但是對於侯君集來說，這也是智謀和實力的一部分，只要能夠取勝，侯君集並不在意使用什麼手段，借用誰的力量。

    王沖沒有說話，神色沉重不已。

    而此時此刻，皇宮深處，黃龍真君和蘇正臣的戰鬥也徹底結束。

    被黃龍真君以時空之力第二次擊中之後，蘇正臣終於沒能再站起身來。

    等級上的差距，即便連蘇正臣也無法踰越。

    「哼，凡人就是凡人，妄圖與神靈對抗，只是自取滅亡！」

    黃龍真君淡漠而宏大的聲音，如同神祇一般，在天地間迴響：

    「現在，就讓本尊賜你死亡吧！」

    黃龍真君神色冰冷，眼中殺機重重，他的腳下一踏，就要走上前去，徹底擊殺這個人類王朝中史無前例的強者。然而黃龍真君才剛剛踏出一步，滴噠，冥冥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黃龍真君的額頭掉落下來。

    黃龍真君神色一怔，下意識的低下頭來，只見那滴落的液體，只有很少的一點，大約米粒大小，但是落在破碎的白玉台階上，呈現出一片金黃的色澤，如同一滴金液般，顯眼無比。

    「嗡！」

    黃龍真君原本朝著蘇正臣踏出的腳步，頓時戛然而止，看著白玉台階上的金色液體，黃龍真君滿臉的不可思議。

    血液！

    那居然是他體內一滴血液，雖然很少很少，幾乎君已經掌控了時空之力，就連體內的血液也不再是人類一般的殷紅，而是變成金黃色，這也是黃龍真君自視為神靈原因。微不足道，但卻確實是他體內的血液無疑。

    作為存活超過了一千多年的恐怖存在，黃龍真君從未想過，居然會在這裡，居然會被一個人類武者所傷。

    他甚至都已經記不起上次被一個凡俗的人類所傷是什麼時侯了。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完全記不得，他是什麼時侯受的傷！

    ——他清楚的記得，他發出的四道時空之環，明明已經擋下了蘇正臣的攻擊。

    「人類，我低估你了！」

    黃龍真君看著遠處的蘇正臣，突然開口了。他眼中原本殺機盈盈，但這一剎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濃烈的殺機迅速如潮水般退去。

    「能夠傷得了我，僅憑這一點，你就足以自傲了！」

    黃龍真君說完這句，不再理會蘇正臣，迅速邁開步子，朝著前方的太極殿走去。

    這一次，再沒有人可以阻擋他。

    「轟！」

    六名真龍鐵衛身披重甲，頹坐在地，還試圖沖上去阻止，然而黃龍真君目視前方，連看都沒看他們，腳下一股磅礴的時空之力噴薄而出，山巒般的巨力排山倒海，將他們狠狠震飛出去。

    「哼，終於等到這一刻了，瀆神者！」

    望著前方，黑漆漆，空蕩蕩的太極殿，黃龍真君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就在無數人的目光中，加速衝了進去，一個眨眼消失不見。

    而與此同時，東南角，宮門附近。

    「戰鬥結束了！」

    侯君集的聲音在所有人耳中響起：

    「本來以為你還能給我一些驚喜，但你和你師父一樣，還是讓我失望了。」

    侯君集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準備轉身離去，破軍戰神「百戰百勝」的輝煌又一次成功的繼續，在戰爭中，他始終未嘗一敗。至於王沖，侯君集也沒準備動手，這場戰爭他已經勝利。

    等到李瑛新皇登基，等待王沖和整個王家的將是無盡的追殺，殺不殺他都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呵呵！」

    出乎預料，夜色中，聽到侯君集的話，王衝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侯君集本來準備轉身，聽到王沖的笑聲，陡的停了下來，一雙眉頭皺了起來。

    「前輩，上黨伐謀，下黨伐兵，不管你這幾十年，準備了多少陣法，又招驀到了多少兵馬，又或者我召喚了多少兵力，能不能破掉陣法，是否安插了人手，這些其實都不重要。前輩知道，在這場戰爭中，最關鍵的是什麼嗎？」

    王沖微眯著眼睛，看著侯君集道。他的神態輕鬆，和之前的緊張、凝重完全不同。

    「關鍵？」

    聽到這兩個字，侯君集瞳孔收縮了一下，隨即很快冷笑起來，聲音充滿譏諷：

    「是什麼，是你的師父蘇正臣嗎？」

    「呵呵，是聖皇！」

    王沖瞥了侯君集一眼，微笑著吐出了那幾個字。

    侯君集原本還滿臉的譏諷，但是聽到「聖皇」這兩個字，腦海中嗡的一下，霍的變了臉色，這一剎那，無數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電閃而過。也就在這個時候，轟隆，天地劇震，冥冥中，彷彿一道雷霆乍現天空。

    同一時間，侯君集耳中聽到太極殿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隆！」

    一道雷霆劃過，彷彿將天地都要撕裂開來，就在這一剎那，整個神州大地，東起幽洲，西至蔥嶺，突然大地搖動，風起雲湧，空氣中發出陣陣雷鳴之音。

    而同一時間，地底深處，暗流湧動。就在眾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整個神洲大地原本沉寂如海的金黃色龍氣，突然急劇湧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浩浩蕩蕩，匯向京師的方向。

    這一霎那，就在眾人的感知中，原本黑漆漆，寂靜無比，安靜的宛如另一個世界的太極殿中，一道浩瀚的金色光柱突然沖霄而起，有如一柄利劍般，直衝入數萬丈之深的虛空之中。

    虛空中狂風浩浩，風雲捲動，就在那浩瀚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的剎那，原本蟄伏於神州大地地底，如汪洋大海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奔湧的金黃色龍氣，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以超越光芒的速度，從整個神州地底破地而出，紛紛匯聚到了天地間那道耀眼的金色光柱之中。

    嗆！

    一聲驚天的劍吟穿金裂石，響徹天地，在整個神州大地數千萬生靈耳中響起，所有人心神震懾，彷彿受到了某種巨大的恐懼，連靈魂都顫抖起來。

    而就在東西南北，四面八方所有生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的望向劍吟響起的方向時，所有人心神大震，紛紛睜大了眼睛，他麼看到了此生最難以忘記，足以堪稱為神蹟的一幕：

    ——就在那浩瀚無窮的虛空之中，那浩瀚如海的金黃色龍氣匯聚，瞬間在虛空中形成一柄數十萬丈，不，足達百萬丈長，直插寰宇的金色巨劍！

    嗡！

    只一劍，天空厚重的烏雲被一劍劈開，撥開雲霧，直見明月，還有無垠的太空！

    這一劍，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想像，超出了任何武道的範疇，哪怕是仙佛，在這一劍面前，也卑微的有如螻蟻一般！

    「這，這是……天子之劍！」

    氣機感應，遙遠的黑暗深處，一雙冰冷的金色眼眸陡的睜開，在看到虛空中那柄金色巨劍的剎那，也忍不住露出了極度震撼的神色。

    天子之劍！

    大唐聖皇的最強一擊！

    這一劍以帝王精氣為脊，九州龍氣為鋒，匯成驚世一劍，威力之大，有如九州大地的全力一擊，這一擊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人類的想像。

    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在那巨劍成型的剎那，天地間龍吟陣陣，一股龐大的氣息，有如烈日一般，從無到有，然後短短時間內，呈幾何倍數增長，迅速達到了一個足以讓所有人顫慄，臣服的地步，就彷彿是九天的皓日謫落到了人間一般。

人皇紀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 至上，天！


    「不，這不可能！」

    電光石火間，一聲驚惶、不安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下一刻，砰，光芒一閃，剛剛衝進去的黃龍真君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向著天空電射而去，眨眼之間，便是數千丈的距離。

    「你走得了嗎？朕，可是等你很久了！」

    大殿內，一個威嚴、浩大、神聖、尊貴，如同九天的神祇一般的聲音響起。聲音未落，轟隆，虛空中，那柄蒼茫巨劍轟然斬下，前一秒還在虛空，下一剎，已經徹底斬落下來，彷彿將虛空都劈成了兩半！

    轟隆！

    一道烈陽般的劍氣，瞬間炸開，那一剎那，整個京師突然亮如白晝，那剌目的光芒射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來。

    那一劍從太極殿出發，充塞天地，其綿延何止幾百萬丈。

    「轟隆隆！」

    從天空俯瞰而下，那巨大的劍氣將整個九洲幾乎一裂為二，劍氣縱橫，直達汪洋，那一剎那，整個西南的群山都在嗡嗡顫動。

    不止如此，當劍氣發出的同時，皇宮深處，太極殿中，一股龐大的威壓無弗及遠，有如雷霆般爆射而出，瞬息間籠罩整個京師。那股威壓重如山嶽，凝如實質，彷彿整個天空都壓了下來，令人心神顫慄，站立不住。

    砰砰砰，整個京師，嗡然顫動，無數的禁軍甲士在這股龐大的威壓面前紛紛跪伏下來。

    「陛下！」

    遠處，東宮侍衛長費玉寒滿臉冷汗，砰的一下跪了下來，整個人戰戰兢兢，面如死灰。放眼天下，能夠擁有這種天威一般氣息的也只有當今的大唐聖皇。

    而幾乎是同時，侯君集的臉色也變得難看無比。

    此時此刻，京師上空。

    「啊！不」

    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恢宏的劍氣後發先至，幾乎瞬間追上了半空中的黃龍真君。

    嗡！

    彷彿時間定格，就在眾人的目光中，黃龍真君的身形定住，他體外十二道大大小小恢弘神秘而強大的時空之環，幾乎是瞬間粉碎，接著短短半秒不到的時間，黃龍真君最外層的皮膚，血肉，由外到內，一層層的破裂，粉碎。

    只不過眨眼的時間，這位黑衣人組織中，目前為止，地位最高的恐怖存在，瞬間撕裂，化成齏粉。

    「李太乙，我絕不會放過你的！至上，救我！」

    黃龍真君的肉身隕滅，但他的靈魂還殘留著，千百年的歷練，使得他的靈魂本源和意志凝練如鋼，遠超常人千萬倍不止，並沒有隨著肉身隕滅。不過儘管如此，中了聖皇那一劍，黃龍真君那扭曲的魂魄也如瓦礫般不停的剝落。

    聖皇那一劍的劍意，不止毀滅了他的肉身，也滲透到了他的靈魂深處，照這樣下去，即便苟延片刻，最後依舊是難逃一死。

    皇城內外，所有人都被天空中的情形驚呆了，沒有人知道黃龍真君說的是什麼。

    李太乙？

    這似乎說的是當今聖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聖皇並不叫李太乙，至於黃龍真君最後一句，則沒有人聽得明白。

    「嗡！」

    眼看著黃龍真君的魂魄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粉碎，脫落，最後只剩下一點螢火般的殘魂徹底的煙消隕滅，就在這個時候，轟隆隆，沒有絲毫的徵兆，天空中烏雲滾滾，一隻青峰般的金色大手突然從雲中探下，一把抓向黃龍真君的那點殘魂。

    「至上！」

    虛空中，黃龍真君中了大唐聖皇的「天子一劍」，本來自認必死，此時，看到那隻金色大手，以及那股熟悉的氣息，頓時精神大振。宛如即將溺死的人突然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立即趁著最後一點時間向著半空中的金色大手投去。

    沒有人比黃龍真君更明白，放眼天下八荒四海，想要從這位大唐聖皇手中救下自己，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了。

    然而黃龍真君的一點殘魂才剛剛一動

    「砰！」

    幽森的太極殿內，一隻金色的戰靴尊貴無比，突然從裡面踏了出來。

    僅僅只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彷彿蘊含了無上的巨力，那一剎那，天空大地彷彿都承受不住這一腳的重量，猛烈的顫抖起來。

    黃龍真君的的殘魂本來就要落入那隻金色大手掌中，但是當這只金色戰靴出現，立即遲滯了那麼千分之一秒。

    「不！」

    黃龍真君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極度的恐懼，就在距離那隻金色手掌還有咫尺的地方，立即化為灰飛。

    半空中那隻金色大手也停頓了片刻，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麼一幕。

    「『天』，我們又見面了！」

    太極殿前，狂風呼嘯，一道金黃色的身影身著龍袍，突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雖然僅僅只是隨意的一站，但卻有一股無邊的權勢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一剎那，那道身影彷彿成為了整個天地的中心，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在那道身影面前，都變得黯然失色，哪怕是身前的黃龍真君，與這道身影相比，也渺小無比。

    這人正是大唐聖皇，一手締造了整個大唐盛世的千古帝王！

    「李太乙，我真是小瞧你了。」

    彷彿只有一剎那，又好像過了無數個漫長的世紀，天空之間，一個威嚴而淡漠地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突然在天地間迴響：

    「……為了引我出現，竟然安排了這麼一出大戲，只可惜，縱使你天賦異稟，悟性之高冠絕古今，也大限已到。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壓制體內的他多久！」

    那聲音剛剛出現，迎接他的便是一道恢弘的劍氣，聖皇只是一劍，便粉碎了天空中那巨大的金色手掌，連帶那漫天的烏雲也化為虛無。

    而時空深處，隱隱傳出一聲冷哼，那恐怖的氣息被聖皇擊碎之後，迅速遠去，再無停留。

    皇宮內外，四面八方，所有人都心中震懾，誠惶誠恐，眼前的那一幕幕，早已超越了他們的認知，沒有人知道那天空的大手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聖皇和那個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天空所有的烏雲全部消散，只餘下聖皇一身龍袍矗立在太極殿前，如同九天神祇般，睥睨世間，一動不動。

    「參見聖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瞬間，太極殿前，所有叛亂的禁軍精銳心中震怖，蒼白著臉色，紛紛跪伏在地上，一個個誠惶誠恐。

    之前，大皇子攝政，宮內外都在傳說聖皇昏迷，已經大衍將至，但是此時此刻，看到大殿前的聖皇，見識了那恐怖的一劍，眾人心中哪裡還有絲毫反叛謀逆之心。

    「走！快走！」

    看到這一幕，所有黑衣人早已膽寒，一個個如同鳥獸般，朝著宮外四散逃跑。

    「所有人聽令，誅殺妖邪，一個都不許放過！」

    就在此時，一名禁軍統領高舉手臂，突然大喝起來。

    而四周圍，眾人偷看了一眼，見太極殿前的聖皇並沒有怪罪的意思，立即會意，朝著那些人衝殺過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跟著大皇子叛逆，這可是死罪，想要洗清罪責，這是唯一的機會。

    一剎那，所有禁軍精銳大喊著，紛紛朝著那些黑衣人殺去。

    皇宮裡，所有的黑衣人都在瘋狂逃竄，而遠處，喊殺聲震天，寂離老祖，李嗣業，郭子儀率領的兵馬也終於在這個時候趕過來了。

    整個皇宮，大局已定！

    ……

    「你輸了！」

    微風拂動，遠遠的，王沖看著眼前的侯君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側耳傾聽，皇宮裡喊殺震天，幾乎到處都是自己的兵馬，這場皇宮內亂，到此時才是真正的大局已定。

    四周圍氣氛凝重，費玉寒等人早已是面若死灰。黃龍真君身死，大皇子戰敗，等待他們這些人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呵呵……」

    就在氣氛壓抑無比的時候，一陣輕笑聲突然傳入眾人耳中，侯君集滿頭髮絲抖動，看著眼前的王沖，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小子，就算你贏了又如何，這一局，我的目的早就已經達到了！」

    「侯君集，你什麼意思？」

    王沖聞言心中一沉，皺起了眉頭。

    而後方，宮雨綾香等人也是心中咯噔一跳，黃龍真君身死，大皇子戰敗，侯君集顯然已經輸了，再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侯君集都不應該笑的出來。

    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哈哈哈，好小子，果然不愧是蘇正臣的弟子，不過很可惜，我們下的從來都不是一盤棋。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幫助李瑛，貪圖他的許諾，貪圖他給的功名利祿，還有那份從龍之功嗎？」

    侯君集雙臂緩緩張開，哈哈大笑，就好像一個人撕去了所有偽裝一樣，輕鬆無比。

    「混蛋，你什麼意思？」

    而四周圍，不管是那些東宮舊部，還是後方的宮雨綾香等人，都紛紛變了臉色，就連王沖的臉色都陰沉無比。

    不錯！

    對於侯君集幫助大皇子這件事，眾人從內心中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根本沒有去想過為什麼。一個是戰無不勝的破軍戰神，一個是榮耀無比的大皇子，雙方的結合看起來名正言順，有如天作之合，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仔細思考，侯君集乃是太宗時代的名臣，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本身就有從龍之功，論功名利祿，只會比現在大皇子能夠給予的更多，更大。從這一點來說，大皇子能夠給予的誘惑，對於侯君集這種傳奇來說，顯然遠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只是，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侯君集又是因為什麼加入到大皇子的陣營，輔助他呢？

    一剎那，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無比，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情恐怕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人皇紀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章 被算計的侯君集！


    「什麼皇子之爭，什麼從龍之功，老夫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幫助大皇子逼宮。讓李唐皇室父子相殘，兄弟相鬩，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侯君集衣袍鼓動，目光雪亮，大笑不已：

    「這一戰不管結果如何，父勝也罷，子勝也好，都已經達到我想要的結果。至於李瑤和李琚，我早已說服李瑛，只要有他們兩在，對他的皇位就永遠是個威脅，血肉相連的父子尚能相殘，又何況是兄弟呢？沒有意外，李瑤和李琚應該伏誅了吧！」

    他的氣息一直覆蓋皇城，就在剛剛，李瑤和李琚的氣息突然從他的感知中消失了，毫無疑問，他的計畫已經順利進行。勝也贏，敗也贏，就像他說的，從始至終，他和王衝下的根本不是一盤棋。

    「這個混蛋！」

    這一霎那，所有人都暗恨不已，每個人都以為侯君集在盡心盡力的輔佐大皇子，但是誰又能想到，他的用心居然如此惡毒。

    怎麼會有這麼卑鄙的人！

    後方，聽到侯君集的話，再看到他大笑的樣子，宮雨綾香心中暗恨不已，儘管不是中土中人，但侯君集的這種舉動，也讓她心中深為不齒。

    「前輩，如果你所謂的李瑤和李琚兩位皇子伏誅，指的是埋伏在他身邊的李歸元和衛氏家族的衛無量，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聽完侯君集的話，王衝往前走了兩步，臉上出乎預料的沒有太大的起伏：

    「李歸元和衛無量，雖然是大皇子安插在李瑤和李琚身邊的，但城西李氏和京城衛氏，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百餘年前，兩支氏族曾經都是你麾下的舊部，隋末之時，曾經跟隨過你南征北戰。」

    「嗡！」

    聽到王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侯君集唰的一下變了臉色，臉上的開懷瞬間消失無蹤，那一雙目光冰寒無比，陡的鎖定在了王沖臉上。

    「小子，你什麼意思？」

    李歸元和衛無量的事情非常隱秘，侯君集不相信王沖會無緣無故的注意到這兩個「小人物」，這一剎那，他心中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前輩……」

    王沖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神色鎮定自若，沒有絲毫的畏懼：

    「我只是想告訴你，時代變了，所有的一切也跟著變了。雖然這兩支家族的家主曾經在你跟前發下重誓，世世代代絕不背叛於你，一旦你有召見，隨時效力，聽令於你，但那只能代表他們的先祖，他們的孫子輩卻並沒有發下這樣的誓言。」

    「當今大唐，國泰民安，百姓富足，以中土之力鎮壓八荒，鞭策海內，夷狄之輩無不畏伏，這是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他們不可能為了你的一己之私而置國家公義，天下萬民於不顧。所以前輩的有些命令，恐怕他們恕難從命了！」

    王沖神色從容道，顯然對於侯君集的手段早有預料。

    「該死，他們居然敢背叛我！」

    侯君集神色一變，立即就反應了過來。他的神色猙獰，看起來極為可怖。

    李歸元和衛無量是他安排的兩個重要棋子，而且還是他麾下絕對不會背叛的舊部，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王沖居然連這個都料到了。

    而且看起來，王沖對他的真正目的，似乎早有預料。

    「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

    一剎那間，侯君集眼中殺機盈盈，他等待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有了這次機會，居然一夜之間全部毀於王沖之手，這讓他如何不怒，如何不對王衝起殺心。

    「既然你稱我為前輩，我就以前輩的身份，教你最後一課，你知不知道，身為主帥，最大的忌諱，就是不應該輕涉險境！」

    侯君集全身骨骼咔咔作響，體內的罡氣更是海潮般震動，作為一個極度自負的智者，他向來不屑於親自動手，更不屑於用武力去折服對方，但是為了王沖，他願意親自破例一次。

    「呵呵，我勸前輩還是打消心中的念頭，因為……你早就已經輸了！」

    王沖哂然一笑，似乎早已知道侯君集要做什麼，他的腳下一掂，還沒等候君集出手，立即閃電般飛縱而出，往後退去。

    「唰！」

    王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下頷一揭，以極快的速度迅速從臉上揭下了一層薄薄的面具，而在這張薄薄的面具下，赫然顯露出了另一張年輕的臉孔，雖然依舊俊美，也和王沖有著些許相似，但卻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另外，前輩千萬不要惱羞成怒，因為公子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後招。」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飛退，拉大和侯君集之間的距離。

    「！！！！」

    「你到底是什麼人？」

    侯君集又驚又怒，他本來已經往前飛縱，準備拿住王沖，以他的修為，雖然比不上蘇正臣，但也絕不會差上太遠，但是看著眼前的王衝突然之間變了另一張臉孔，侯君集整個人如遭雷擊，一下子僵在那裡，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和「王沖」下了這麼久的棋，竟然根本沒有發現，對方根本不是王沖。而且，如果眼前的不是王沖，那麼真正的王沖又在哪裡？

    「哈哈，前輩，得罪了，在下李元鼎，人稱青陽公子，是異域王的部下！」

    青陽公子大笑：

    「宮雨，通知公子，按照他的計畫，一切已經順利完成！」

    「是！」

    宮雨綾香站起身來，毫不猶豫飛身離去。

    「混蛋！王沖在哪裡？」

    侯君集大怒，心中殺機大起。爭鬥了這麼久，鬥到最後，對方居然僅僅只是王沖麾下的一名部將，這讓侯君集臉上哪裡掛的住。破軍戰神百戰百勝，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羞辱。

    「轟！」

    沒有絲毫的猶豫，侯君集身形暴起，體內丹田一震，罡氣轟鳴，一股股金色的高等級時空能量化為一股股金色洪流，朝著青陽公子急撲而去。

    入微境！

    侯君集蟄伏數十載，居然也早已達到了入微境。

    「前輩，救我！」

    青陽公子身形急退，同時高聲大叫道。

    「轟！」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青陽公子就要被侯君集擊中，斜剎裡，風起雲湧，一股磅礴的能量鋪天蓋地，排山倒海，突然和侯君集的罡氣撞擊在一起。

    「誰敢阻擋，死！」

    侯君集雙目通紅，整個人殺機如潮。幾十載的等待，一朝化為烏有，令他的所有希望全部成空，讓他如何能夠接受，不管眼前是不是真的王沖，都一定得死！

    「小白猿！」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侯君集渾身一震，最後他陡的扭過頭來，順著那聲音望去，只見三道身影一字排開，並肩而立，他們身上穿著寬大的黑袍，連面貌都隱藏在其中。

    但只是片刻的時間，這三人伸手齊齊揭下了頭上的帽兜，露出了三張白髮蒼蒼的皓首。

    「你們？！怎麼會是你們！」

    侯君集渾身劇震，滿眼的不可置信。眼前的三人和他乃是同時代的存在，而且和他一樣，是傳聞中早已消逝的傳奇存在。

    「小白猿，我們其實一直在觀察你，你真的誤入歧途太遠了！」

    程知節走上前來，看著眼前的老友，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眼前的這個人，曾經和他一起並肩作戰，把酒言歡，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在他的眉宇間，他只看到了無盡的怨恨和痛苦。

    現在的他，只為了復仇而活著。

    「小白猿，一切都有定數，放棄吧。時間已經過去了無數載，現在太極殿中的那位，和當年的那位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屬於我們的時代早已落幕，該走了！太宗其實……」

    其他幾人也說話了，但是話只說到一半，便被打斷了。

    「其實什麼？是後悔誣陷我造反？還是違背諾言，殺我妻兒？」

    侯君集憤怒無比，眼中射出滔天的怨恨。

    「他明明答應我的，他明明答應我的！我死不足惜，但他卻不應該殺了月兒，和我的泰兒！」

    「我不走！無論如何，我要讓他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骨血之間互相殘殺，永無止境！」

    這一刻的侯君集神情癲狂，彷彿一頭被揭開了傷疤的野獸，露出了最為脆弱，也最不為人知的一面，哪裡還有半分之前鬼王，破軍戰神的影子。

    「官人，你有什麼心事嗎？」

    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聲音從耳中傳來，冥冥中，侯君集的思緒抽離，又彷彿回到了久遠的時代之前，那個讓他銘記永生的時刻。

    房間裡燭火搖曳，給整個房間鍍上了一層暖暖的紅光，侯君集躺在床上，回過頭，又看到了那魂牽夢縈的身影。

    她抽掉了平時帶著的金簪，滿頭墨玉般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下來，灑落在她月白色的香肩，手臂和胸前，那一對深情的，秋水般的明眸望著自己，流露出愛慕無比的神情，豐滿的紅唇在燭光的照耀下也看起來嬌嫩飽滿。

    那正是她最美好的年紀，一顰一笑都如同鮮豔的花朵。

    可惜那時候的自己被其他的東西所矇昧，根本沒有注意到。

    「能有什麼事，都是一些國家大事，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必摻合了。」

    侯君集聽到自己側著身子，不耐煩的說道。

    「你是國家大臣，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如果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國家的事，應該自己到皇上面前去領罪，這樣才能保全自己。」

    身畔的佳人看著自己，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可惜那個時候的自己腦海裡全被功名利祿所矇蔽，完全沒有注意到。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 侯君集的去處！

    眼前畫面一轉，下一刻，侯君集看到自己披頭散髮，跪伏在太極殿中，前方不遠處就站著那位他侍奉終生，內心中尊敬無比，被八荒六合尊稱為「天可汗」的太宗陛下。他身穿龍袍，背對著自己，站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想不到你會背叛我，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身影看起來落寞無比。

    「陛下，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陛下，陛下要殺要剮，侯君集都絕無怨言，但是月兒和泰兒是無辜的，請陛下看在我跟隨陛下南征北戰，戎馬一生的份上，饒他們一命。侯君集九泉之下，也必感念陛下恩德！」

    侯君集看到自己跪伏在地上，瘋狂的叩頭，那光滑的地面上，鮮血模糊了一片。模糊了他的額頭，也模糊了他滿頭的亂發。

    「你去吧，朕，答應你！」

    最後一霎那，那人轉過身來，目中透出陣陣精芒。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

    空曠，淒冷的大殿裡，侯君集看到自己喜極而泣，匍匐在地上，長跪不起。

    無數的光影從眼前流轉，恍惚間，侯君集又回到了那一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破軍戰神侯君集與太子李承乾勾結，犯上作亂，圖謀造反，經大理寺等三司會審，確鑿無疑，其罪十惡不赦，按律當誅！於十日後城西鬧市處斬！」

    高高的白玉台階上，侯君集聽到一名兩鬢花白的大內總管太監手持聖旨，高聲宣告道。

    太極殿前，侯君集身著囚服，滿頭蓬亂，他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帶著泰兒，淚眼婆娑，滿是哀傷。

    「官人，你我只有來生相會了！」

    「爹爹，我不要離開爹爹！」

    婦人手中，那滿臉稚嫩，還只有三四歲的稚童，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麼，一把掙脫了婦人的手腕，撲進了侯君集的懷裡，大聲哭泣。

    懷抱著那幼小的生命，那一霎，侯君集有如萬箭穿心，整個人心都碎了。

    記憶中，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月兒和泰兒。儘管等待著他的是死亡的命運，但侯君集心中卻並沒有太多的遺憾。

    成王敗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對於侯君集來說，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前，太極殿的那位終於答應了他。

    「你安心去吧，你的妻兒作為罪臣之後，將會被發配嶺南，子子孫孫都不得離開那裡，踏足中原腹地一步。這是朕對你最大的寬恕了！」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侯君集三跪九叩，感激無比。

    雖然被發配嶺南，但是他已經留下足夠的銀票，儘管他們再也無法封王拜爵，博取功名，但也可以做一個普通人，平平安安的過完一輩子。

    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

    「叛賊！」

    「逆徒！」

    「殺了他！」

    ……

    行刑的那天，他站在囚籠裡，街道兩旁擠滿了無數憤怒的百姓，無數菜葉，雞蛋，如雨般朝著他扔了過來，

    侯君集只是慘然一笑，直到囚車破碎，那些人出現在法場，將他帶走。

    最初的時候，侯君集只是不停地掙扎，直到那些人告訴他那個噩耗。

    「侯君集，告訴你一個消息，希望你能夠堅持住。不久前我們得到消息，你的妻兒在越過嶺南道，被負責此事的馮正所殺。為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朝廷還是對他們下手了。」

    震驚！

    不信！

    太宗一言九鼎怎麼可能會違背和他的諾言，直到他親眼看到他送給月兒的那隻玉鐲，和泰兒的屍體，那一刻，侯君集錐心刺骨，悲慟萬分。

    看著那幼小的屍體，以及冰冷的面孔，摸著那隻熟悉的玉鐲，侯君集終於忍不住痛聲大哭。

    一剎那無數的記憶湧上心來。

    「官人！」

    竹椅搖動，侯君集還記得將她迎進門的那天，自己用一桿金秤，輕輕挑開蓋頭，蓋頭下那張臉龐，眼若桃花，嬌羞無比。

    「月兒！你會嫌我比你大嗎？」

    侯君集記得自己臉帶微笑，打趣著道。

    那時候的他足足比月兒大了十多歲，然而打趣的戲言迎來的卻是對面佳人端莊、鄭重的一禮：

    「在月兒眼中，官人永遠是最年輕的，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月兒都永遠會陪在你的身旁！」

    那一剎那，侯君集行政悸動，看著眼前的佳人，竟久久說不出話來。

    ……

    楓葉飄落，書房裡，當他正批改著一封封邊關奏摺，漸感疲憊的時候，鼻中突然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香味，隨著吱呀一聲，那道熟悉的倩影端著一盤子，繞了過來，輕輕走到他的身旁。

    「官人，累了吧，妾身做了一碗，夜深露重，早點歇息吧！」

    那道倩影輕輕從他手中接過奏摺，放到一旁，一雙柔荑輕輕替他揉捏肩膀，那時夜深，早已過了子時，連僕人都早已酣睡了。

    喝著那碗還熱騰騰的，聽著那耳畔的軟語溫言，字字樸實卻出自真誠，這一刻習慣了戰場殺伐，冰涼鐵甲的侯君集心中突然一片溫暖。

    ……

    「三郎，你臉上有墨汁。」

    「怎麼可能？沒有啊！」

    「在哪裡？」

    「這裡。」

    佳人蔥指一伸，在自己鼻子上點了一下。侯君集心中還在詫異，正要檢查一番，卻突然看到對面的佳人玉指收回的剎那，笑得花枝亂顫，一臉忍俊不禁的樣子。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侯君集怔了怔，看著佳人指尖的一點墨汁，頓時明白過來。

    「你騙我！」

    侯君集佯怒，手掌一伸，一把將佳人攬入懷中：

    「看我怎麼懲罰你！」

    ……

    「爹爹，爹爹，我抱抱……」

    「爹爹，陪我玩！」

    「我要那個，我要那個……」

    ……

    他還記得他呀呀學語，蹣跚著撲進自己懷裡的樣子，還記得過去無數個日子，他纏著自己陪他玩耍的樣子，記得他對自己的依賴，記得他在自己懷中熟睡的樣子。

    所有的一切紛沓至來，不斷的湧現，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已化為雲煙。看著懷中那幼小的，冰冷的屍體，還有那隻玉鐲子，那一刻，侯君集涕淚四流，心若死灰，再也忍不住伏地痛苦起來。

    人生只有在失去後，才會感覺到珍惜，只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此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生不如死，活在無盡痛苦和懺悔之中，那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第一次，他嘗到了失去一切，一無所有的感覺。

    他可以死，可是為什麼要違背諾言，要奪去他所愛的人？奪去兩個無辜的生命？

    他要復仇，他一定要復仇！

    「為什麼！為什麼！」

    「李承乾是太子，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當初讓我去輔佐，也是他的意思，我哪裡會想到，他會如此心急，太子繼位，天經地義，我又何錯之有！」

    「為什麼！為什麼朝廷要殺我的月兒和泰兒，月兒只是個弱女子，泰兒才不過四歲，難道他們還會威脅到江山社稷嗎？」

    「太宗答應過我的，他為什麼要食言！既然他對我不仁，我也對他不義，我要讓李唐的世世代代，子子孫孫，父子相殘，兄弟相殘，我也要他們常常我心中的痛苦滋味！」

    侯君集雙目通紅，佈滿血絲，看著眼前的三人，厲聲大吼，整個人狀若瘋魔。

    「小白猿，太宗從來都沒有發佈過這種命令！

    三人看著眼前的侯君集道，不由深深的嘆息。

    「當年太宗陛下對你有多器重，你也知道，以你犯下的罪狀，即便太宗皇帝抄滅你們侯氏一族，也毫不為過。以太宗陛下的秉性，既然要殺他們，又何必赦免他們？」

    「而且你難道從來都沒想過，那些人和你素未蒙面，為什麼要救你？難道真的是為了公義嗎？」

    三人中，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搖頭道。他的手腕一抖，突然從袖中拿出一一枚烏金色的令牌來。

    「當年你從法場消失，你的妻兒嶺南道被殺，太宗得到消息也非常愧疚，再加上，你在法場被劫，太宗就料到將來必定會有一場公案，所以特地賜下一面免死令牌，交給我等，陛下有言在先，未來不管你犯下什麼樣的過錯，持這枚令牌都免你一死！」

    嗡！

    侯君集看到那枚免死令牌，腦海中好像什麼突然爆炸開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他們絕不可能騙我的！」

    他的身軀踉蹌，連連後退，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

    「假仁假義！你們騙我的！一定都是騙我的！」

    嘴上這麼說著，但是他的身軀不停顫抖，作為太宗身邊的近侍，對於朝廷的令牌他再熟悉不過了。三人手中那枚烏金色的令牌和其他的免死金牌完全不同，這是太宗身邊最貼身的一枚，普天之下，僅有一枚，這是誰也仿冒不了的。

    「小白猿，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就連太宗陛下都已經走了，你鬧了這麼一出，所有的恨都應該消解了。」

    看著情緒急劇波動的侯君集，三人嘆息著，齊齊走上前去，然而此時的侯君集卻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動力，沒有絲毫的反抗。三人伸掌，在侯君集後頸一拍，侯君集眼前一黑，身軀一軟，便昏迷了過去。

    「小子，回去告訴你家公子，讓他放心，侯君集我們帶走了，從此以後，他都不會再出現了！」

    身軀最魁梧的程知節看著不遠處的青陽公子道。

    「晚輩遵命！」

    青陽公子也隱隱知道這三人的身份，恭恭敬敬的低頭施了一禮。

    三人不再說話，一左一右，挾著侯君集很快朝著遠離皇宮的方向走去，只一會兒，便穿出宮門消失了。

    「終於結束了！」

    不遠處，李亨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很快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青陽公子。

    「對了，你家公子呢？」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 君臣，父子！

    王沖運籌帷幄，智深似海，李亨在旁邊站了這麼久，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個王沖是假的。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氣質都惟妙惟肖，簡直讓人難以分辨。

    不過對於李亨來說，他最在意的還是如果王沖不在這裡，那麼真正的他到底在哪裡。

    「呵呵，公子早有安排，殿下現在即刻前往太極殿，一切自見分曉。」

    李亨聞言心中若有所悟。

    「所有人聽令，立即隨我全速前往太極殿！」

    隨著一陣蹄噠噠的馬蹄聲，李亨等人很快消失不見。

    ……

    皇宮深處，大局已定。

    「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看著無數的禁軍跪伏在地上，大皇子李瑛臉色發白，只覺得渾身陣陣冰冷，宛如墜入冰窖一般。

    他甚至連怎麼被人押送到太極殿前，都沒有發覺。

    他有十餘萬大軍，有破軍戰神侯君集輔佐，有無數的文臣武將，有那些神秘的黑衣人，還有黃龍真君那樣的仙人輔佐，為什麼會失敗？

    而且，父皇不是已經神志不清，昏迷了嗎？他還在他每日的飲食裡放了那麼多令人神志不清，病情加重的藥物。從各方面的情形來看，他也確確實實是病入膏肓了。

    為什麼他還醒著，為什麼他沒事，為什麼他還能發出那樣恐怖，宛如夢魘一般的一劍。

    還有，如果他沒有受傷，他為什麼要封自己為攝政王，又為什麼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招兵買馬，發動兵變而不加阻止。最後以至於潰敗至此。

    「逆子，你太讓朕失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耳中傳來，李瑛渾身一震，陡的抬起頭來，卻見白玉台階上那位全天下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

    「朕那樣器重你，你為什麼這麼做？」

    聽到這句話，大皇子神色黯淡，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勇氣，身軀一軟，低下頭顱，頹然跪倒在地上。

    他的發冠早已不知道飛到何處，滿頭髮絲垂下，遮住了他的肩膀，也遮住了他的臉。

    「父皇我……」

    大皇子神色畏懼，跪在地上，渾身顫抖。

    他雖然召集了十萬大軍，又控制了邊陲的三大都護府，早就已經下定決心謀反，但這個時候，看到站在身前的聖皇，那種本能的畏懼，再次浮上心來。

    從小到大，不管是在他，還是在其他所有皇子心中，聖皇都是高高在上，天威難測。

    那種對於聖皇的畏懼，早已根深蒂固，深入到了他的骨髓裡，因此哪怕早已決心造反，李瑛也只敢選擇在十多年後，聖皇神志昏迷，最虛弱的時候。

    如今，兵變失敗，聖皇又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沒有一丁點受傷的跡象，李瑛心中所有的勇氣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有之前的雄才大略和野心。

    「父皇，我也是受到其他人的蠱惑，一時糊塗，請父皇原諒。」

    大皇子臉色蒼白若紙，站在聖皇面前，連頭都不敢抬。

    「蠱惑？」

    聖皇搖了搖頭，滿臉失望。

    「肖玉妃也是蠱惑嗎？」

    「我……」

    李瑛聞言神色一滯，臉上的血色退得乾乾淨淨，頓時變得越發蒼白了。

    肖玉妃是聖皇的妃子，他用肖玉妃設計陷害五皇子，最後為了死無對證，更是殺人滅口，這是重罪，僅憑這一條，聖皇就可以判他死罪了。

    「哥舒翰是朝廷重臣，為朝廷立下赫赫功勞，你和外人勾結，至江山社稷，大唐安危於不顧，也是受人蠱惑嗎？」

    聖皇淡漠的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李瑛身軀一顫，他的嘴唇張了張，想要辯解什麼，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朕封你為攝政王，代朕處理江山社稷，朕總以為，你是朕的長子，你就算再頑劣，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但是你利慾熏心，至家國安危於不顧，朕，對你很失望！」

    聖皇說罷，長長的一聲嘆息。

    「父皇，我錯了，我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孩兒再也不敢了！孩兒願意將功贖罪，禁閉三年，以贖我所犯下的罪過。」

    李瑛俯下身來，使勁磕頭，搗頭如蒜。他心中明白，他已經輸了，想要活命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已經遲了！」

    聖皇背負雙手，搖了搖頭。

    「知道嗎，這一次是朕對你的一次考驗，如果你能按捺得住，朕就封你為皇太子。」

    「朕一直認為，作為皇子有野心是好事，只要不對家國造成傷害，就不是壞事，只可惜你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度。」

    「父皇，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孩兒再也不敢了！孩兒以後絕對再也不敢了！」

    李瑛神色顫顫，就好像溺水的般，一把緊緊抱住了聖皇的右腿。

    「您念在孩兒是初犯，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這一刻的李瑛那裡還有半點之前揮斥方遒，野心勃勃，冷酷殘忍的樣子。

    偌大的太極殿前，鴉雀無聲一片寂靜，聖皇看著腳下身軀瑟瑟，縮成一團，恐懼不安，就好像一個孩子般的李瑛神色動搖了一下，但只是片刻，就冷靜了下來。

    「來人！把大皇子壓下去，交由宗人府處置，至今日起，由宗人府全權處置！」

    聖皇閉上眼，洪亮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中迴蕩。

    聲音一落，緊接著就有兩名龍衛走上前來。

    「父皇不要！」

    大皇子身體一滯，滿臉的不敢置信。

    「你看看你犯下的錯，皇城之中，血流成河，朕給你機會，誰給他們機會？」

    「你太把權力當兒戲了！」

    聖皇腳下一陣罡氣輻射，將大皇子震開，緊接著就有兩名龍衛上前，壓住了李瑛。

    啪！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被壓斷了。

    李瑛心中的一根弦也斷了。

    「砰！」

    一股磅礴的罡氣突然從他體內爆發而出，將他猛地將兩名龍衛手中掙脫開來。

    「父皇，你真的要這麼絕情嗎？」

    隔著數尺的距離，李瑛猛地站直了身軀，通紅著眼睛道。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犯下了這樣的過錯，沒有聖皇的庇佑，一旦押入宗人府會是什麼下場。

    「逆子，你到現在都還不知悔改嗎？」

    聖皇冷聲道，但卻一動不動。

    「逆子，哈哈哈……逆子！」

    聽到聖皇的話，李瑛的肩膀突然抖動起來，緊接著，整個身軀都開始顫抖。

    「哈哈哈，果然還是這樣，在你眼中我永遠都是一個逆子，不對嗎？」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現在告訴你，所有這一切都是父皇你教給我的！」

    「父皇，你說器重我，既然器重我，為什麼這麼久了，都不立我為太子！」

    「讓我忍受所有人的眼光和質疑！」

    李瑛哈哈大笑，狀若癲狂，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滿在這一刻全部都發洩出來：

    「因為你的器重，四弟跟我爭，五弟跟我爭，七弟、九弟，所有人都跟我爭。」

    「你都已經讓我做攝政王了，為什麼還不願意定我做皇太子！這就是你的器重嗎？既然你不願意給我，那我就只有自己來取。而且父皇您的位置，不也是自己奪來的嗎？」

    憤怒已經壓過了恐懼，李瑛緊咬著牙關，一字一句，嘶吼著從喉嚨裡發出。

    「父皇，既然你可以，為什麼我不行？！」

    嗡！

    聽到李瑛大逆不道的話，左右兩名龍衛，所有禁軍，連同後方的祝童恩都是神色恐懼，齊齊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

    在大唐所有人都知道，當年的聖皇並非嫡長子。按照立長不立幼的傳統，絕對輪不到聖皇上位，這在大唐是個極大的禁忌，誰也沒想到李瑛居然這麼大膽子，居然敢當面指責聖皇。

    「殿下，不可！」

    祝童恩伏在地上滿心惶恐，如果說兵變失敗後，李瑛原本還有希望獲得一線生機，事後還有可能獲得聖皇諒解的話，那麼現在這一線生機已經變得非常渺茫。

    而太極殿前，聽到李瑛的話，聖皇的臉色陡的冰冷了許多，冥冥中，一股冰寒的氣息從他身體裡爆發出來，周圍數千丈內，氣息陡降，所有人噤若寒蟬，頭顱越發低垂了。

    「你接著說！」

    那聲音冰冷無比不帶絲毫感情。

    「哈哈哈，難道不是嗎？」

    李瑛仰著頭，盯著聖皇，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你想知道，朕就告訴你。」

    「你五歲時，看中了榮親王次子的一枚玉如意，因為他不肯，你藉著他入宮的機會，騙他到後花園，讓他從樹上摔下來，血流滿面，借此報復。」

    「朕以為你年幼，只是裝作不知道。」

    「九歲時，你四弟出生，因為他的面容精緻，長得可愛，朕誇了一句，你就藉著他母親是胡人，攛掇其他兄弟姐妹，在背後一起排擠他。」

    「十三歲的時候，你已經意識到權力，知道結黨營私，拉攏你二弟和三弟，並且買通宮女和太監，對付你五弟。你五弟一直處處避讓，到最後，遁入了昆吾訓練營，你依舊沒有放過。表面上是你三弟派的刺客，但真正的主謀，其實就是你！」

    聖皇一邊說著，一邊冷冷的瞥了李瑛一眼。

人皇紀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 王沖現身！

    「嗡！」

    李瑛瞳孔一縮，心中陡的顫動了一下，李亨的事情，他自認做得隱秘，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指向到他，而且從事後的情況來看，聖皇也從來沒有追問過他，更不曾指責他。

    但李瑛卻從來沒有想過，聖皇明察秋毫，其實早已知曉。

    「你十七歲時，王忠嗣統領隴西，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你想借助他的影響鞏固自己，特意招攬他，被他拒絕。你懷恨在心，為了打壓他的鋒芒，居然勾結烏斯藏帝國，和他們暗通款曲，將隴西的情況，以及王忠嗣的軍力分佈告訴大論欽陵，使得烏斯藏人早有準備，王忠嗣在烏斯藏石堡的行動也鎩羽而歸。這件事情你以為你瞞得過朕嗎？」

    轟隆，聽到這句話，大皇子李瑛身軀踉蹌連退了兩步，整個人如遭雷擊。

    「不可能！」

    李瑛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聖皇眼神之中陡然流露出極度的恐懼。

    當年的那件事情是他最大的心病，也是他最大的忌憚，僅僅這條罪狀，就足以讓他關入宗人府，徹底的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聖皇居然早就想到。

    「這件事情，使得當時如日中天的王忠嗣聲望一落千丈。但是你還不甘心，又特地在府中設宴，邀請王忠嗣，利用他老實忠厚的性格，挑撥朕和他的關係，說朕猜忌他，說他功高震主，讓他急流勇退。最後又到朕這裡，求了王忠嗣做了你的太子少保。」

    「這些，朕可有一字說錯嗎？」

    聖皇冷聲道。

    後方，祝童恩跪伏在後方，早已聽得冷汗涔涔，雖然是大皇子的心腹，但大皇子也並非事事都告訴他們。

    東宮和烏斯藏帝國有些聯繫，這他早就知道，可是他從不知道，雙方間的聯盟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而且大皇子居然還向烏斯藏帝國輸送了情報，這已經是大不赦之罪了。

    「那個時候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朕暫時沒有過問，朕給過你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的機會，雖然你有這麼多問題，但終歸是朕的長子，朕在你身上傾注了很多的心力，縱然你有諸多不是，但依舊是朕眾多子女中傑出的皇子之一。」

    「十九歲時江南水澇，你自告奮勇，花了六月治理水患。」

    「二十二歲時，北庭邊患，你自告奮勇，說作為皇子，必須與民同患，體會邊陲和百姓疾苦，學習太宗和朕的風姿，掃除夷狄，朕允了。」

    「你在邊陲呆了一年，親自領兵，衝鋒陷陣，掃除了西突厥汗國的數次進攻，也並沒有辜負朕對你的期許。」

    「因為這些，朕沒有追究你過往的罪責，但同樣，也沒有封你的皇太子之位。」

    四周圍一片寂靜，李瑛雙眼大睜，牙關緊咬，身軀不停的顫抖。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從小到大，他自以為手段高明，瞞過了所有人，包括聖皇，但卻沒有想到，所有一切，包括他心底最隱秘的事情，聖皇早已明察秋毫，洞察入微。

    「這一次，是朕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可最終，你自己浪費了，你自己剝奪了自己繼承皇位的權力。朕，很失望！」

    聖皇道。

    「我不信，我不信！」

    「你一定是騙我的！什麼冊封，什麼最後一次機會，全都是騙我的！」

    李瑛眼中佈滿血絲，厲聲大吼。

    「你錯了，聖皇並沒有騙你，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太極殿內傳來。伴隨著這個聲音，噠，一隻腳掌跨過門檻，從太極殿內走了出來。

    「誰？是誰？！」

    李瑛神色猙獰，陡的扭過頭去。下一刻，就在聖皇身後，李瑛陡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王衝！！」

    李瑛神色一怔，滿臉的不可思議。

    此時又何止是李瑛，包括祝童恩以及其他的禁軍在內，所有人都是滿臉的震驚。

    周圍一陣陣驚呼，就連那些龍衛也都是神色錯愕，不明白怎麼回事。

    從之前的情報來看，王沖應該還在宮外和侯君集在一起，誰都沒有想到，王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出現在聖皇背後的太極宮中。

    可以說，放眼天下，整個皇宮之中，王沖最不可能出現的就是這裡了。

    「是你！」

    但是在最初的錯愕後，李瑛眼中隨即爆射出滔天的怨恨和怒火。

    就在無數人的目光中，王沖神色鎮定，緩緩從太極殿內走了出來。

    整個皇宮，濃煙滾滾，火焰熊熊，目之所及，到處都是屍體。王沖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儘管付出不少的代價，但和記憶中的那場內亂相比，這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

    另外，這件事情也終於徹底結束了！

    「殿下，你錯了。」

    王沖的目光很快收回，落在李瑛身上。

    「軍令如山，一言九鼎，陛下如果要騙你，根本不會那麼麻煩，更加不會封你為攝政王，還把玉璽交給你。玉璽的份量，殿下不會不知道吧？」

    王沖沉聲道。

    「受命於天，既壽且倡」，這是玉璽上的內容，代表的是天子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力，自古以來，只有天子才可以執掌。從古至今，攝政王持有手諭，而不會給予玉璽，聖皇的做法，本身就已經表明了對他的器重。

    「你胡說！」

    「你胡說！」

    「王衝！要不是你，本宮早已成功，早就坐上了九五至尊的寶座。成王敗寇，不過如此而已，不過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

    大皇子眼中怨氣滔天，要不是王沖，他何至於如此？

    如果不是王沖，他早已拿下李亨，又何必去殺肖玉妃，去害哥舒翰，弄得如此麻煩？如果不是王沖，他手握十餘萬兵馬，又掌握了三鎮都護府，又何須處處忌憚？只要內外兵馬合一，就還有很大的希望成功。

    如果他肯輔佐自己，二人君臣相宜，又何嘗不能再續聖皇和九公之間的佳話傳奇？

    如果沒有他，就永遠不可能有這麼多的波折！

    「該死！該死！該死！」

    大皇子雙目血紅，渾身青筋賁起，一股和黑衣人性質一模一樣的濃濃黑氣，猛地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王沖，我要殺了你！」

    聲音一落，轟，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大皇子李瑛有如一發炮彈般暴射而出，向著王沖飛撲而去。

    「黑天魔神！」

    電光石火間，濃煙滾滾，虛空中傳出萬千野獸般的嘶吼。

    而就在李瑛的身後，虛空扭曲，隱隱顯現一尊十二臂的巨大魔神來，而李瑛身上的氣息也瞬間呈幾何倍數增長，由皇武境到聖武境，再到聖武巔峰，再到大將巔峰，最後無限逼近入微境界。

    多年隱忍，大皇子直到此刻才顯露出自己龐大的修為，居然比之齊王還要強大的多。

    「逆子！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彷彿雷霆，在大皇子的耳邊響起。轟，大皇子背後凝聚的黑天魔神，連一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堅持，就在聖皇的威壓中土崩瓦解。

    大皇子顯露的修為雖高，但是在聖皇面前，依舊是杯水車薪，宛如螻蟻一般，轟隆，那龐大的威壓凝如實質，覆壓在李瑛身上，下一刻，咔嚓一聲，李瑛雙腳一軟，就好像釘子一樣，被那股恐怖的威壓牢牢釘在地上，鮮血從他的手臂和竅孔中流出。

    李瑛跪伏在那裡，連一下都動不了！

    「在朕的面前，你還想逞兇嗎！」

    聖皇目視前方，看都沒有看腳下的李瑛一眼。

    「放開我，放開我！皇位是我的，皇位是我的！！」

    李瑛神色扭曲，還在奮力掙扎，整個人狀若瘋魔，終於，他的眼前一黑，氣血攻心，昏了過去。

    「來人，把大皇子李瑛帶下去，嚴加看管！」

    聖皇道。

    「是，陛下！」

    左右，幾名真龍鐵衛很快上前，將李瑛押了下去。

    「王沖，這一次能夠平定叛亂，你居功至偉，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聖皇背著雙手，開口道。原本冰冷的臉色，卻是柔和了許多。

    「多謝陛下，微臣也只是盡了綿薄之力。眼下，京師的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張征的兵馬還在攻打城池，還需要儘早平定才是！」

    王沖走到聖皇身後，躬身行了一禮。

    「張征既然敢起兵造反，那就不必再留了！」

    聖皇明白王沖的意思，淡淡道。

    張征過去也就罷了，但現在卻是朝廷的北庭大都護，不管是不是大皇子封的，這重身份放在那裡，哪怕王沖都無權擅殺朝廷大都護，這也是王沖側面詢問的原因。

    「微臣知道了！」

    王沖默然，點了點頭。

    「父皇！」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一陣希聿聿的馬嘶聲，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帶著大量的兵馬，迅速朝著這裡而來。五皇子李亨終於帶著金陽宮的眾人在這個時候趕過來了。

    他在遠處下馬，立即向著這裡飛掠而來，就像是某種信號，轟隆隆的馬蹄聲有如潮水般滾滾而來，就在李亨的後方，同羅大將軍阿不思率領著一萬同羅鐵騎從後方洶湧而來。

人皇紀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 三王之亂尾聲（上）！

    「陛下！」

    「陛下！」

    ……

    而在阿不思後方，更多的人馬朝著這裡而來。王沖極目望去，只是掃了一眼，就從中發現以李君羨為首的儒門眾人，還有李林甫和姚廣異，看到這一幕，王沖眼中隱隱閃過一絲譏諷的神色。

    之前的戰鬥那麼激烈，這些人都不見蹤影，但是現在大局已定，戰鬥結束，這些人卻全部一起出現，心急火燎的趕來勤王。

    王沖目光掃了一眼，只見很多人身上還沾滿了血跡，一副「浴血奮戰」的樣子。

    「真不愧是世家大族，權貴一流啊！」

    王沖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回過神。

    「陛下，微臣還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

    聖皇點了點頭。

    王沖躬身行了一禮，在站起身時，那張年輕的臉龐上也不由流露一絲疲憊的神色。沒有多說，王沖很快告退離開。在離開的時候，王沖瞥了一眼，只見西南方向，師父蘇正臣原本摔落的地方，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就連王沖都沒有注意到，師父蘇正臣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籲！」

    王沖吐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了許多。整個行動，唯一不在他計畫之內的就只有師父蘇正臣。雖然過程驚險，看似凶險萬分，不過對於王衝來說，從師父出現在太極殿附近的那一刻開始，就只有驚，並無險。

    有聖皇在，也不可能有什麼凶險！

    王沖和李亨擦身而過，兩人互相打了個眼色，然後很快就離開了，在最後一剎那，王沖能明顯感受到，幾道氣息強大的身影紛紛望向了自己，不過王沖卻毫不停留，徑直朝遠處而去。

    「公子！」

    從崇聖門穿出，宮雨綾香、青陽公子等人紛紛迎了上來。

    看到眾人，王沖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湧過一陣暖流，這次行動雖然是他在幕後操盤一切，但執行卻是靠著眾人。雖然事後來看，整個行動基本都和他的計畫一樣，但整個過程卻是危險重重。

    「事情怎麼樣了？」

    王沖問道。

    「程老將軍他們已經出面，將侯君集帶走了。程老將軍最後談話說，有他們在，公子以後都不必擔心侯君集了，他也不會再有造反的機會。」

    青陽公子道。看著眼前的王沖，青陽公子由衷的佩服，這一場內亂，涉及了幾十萬的大軍、多方勢力，包括侯君集這樣太宗時代的戰神，以及黃龍真君這種深不可測，如神似魔般的對手，但幾乎所有人都在王沖的預料之中，連一個都沒能跳出棋局。

    青陽公子一向也以智計出名，並且對此也頗為自傲，但在這件事情上，他真的心悅誠服。

    王衝倒沒有注意那麼多，聽完青陽公子的話，他微微點了點頭。有太宗時代那位「混世大魔王」在，又有另外兩名前輩箝制，侯君集應該再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了。

    「另外，高公公我已經救出來，把他安置在了甘露殿，通知楊釗，讓他去接高公公吧。這樣也算是他的一份功勞。」

    王沖道。這次三王之亂能夠順利平定，楊釗也立下不少功力，不過他的功力太低，無法參加戰鬥，王沖也只能以這種方式間接幫助他。

    「嗯。」

    青陽公子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對了，公子，剛剛收到消息，宮變失敗，東宮那位高句麗鷹王趁亂逃脫。這個人非常厲害，而且他還掌握了大皇子麾下上萬的耳目，如果不能解決他，讓他逃回高句麗，恐怕以後還會留下不少的禍患。」

    就在此時，宮雨綾香突然單膝跪下，恭聲道。

    這次的宮變，金佑石訓練的鷹雀和耳目給眾人造成了不少傷害。更重要的是，此人狡詐無比，現在大皇子失敗，整個中土大唐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而不管是金佑石逃到高句麗，又或者是周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能夠對大唐造成不少的傷害。

    「不必擔心，他跑不了。我已經安排老鷹親自去處理了。」

    王沖目視前方，淡淡道。

    「什麼？老鷹！」

    「老鷹不是還在受傷昏迷嗎？」

    「難道他已經醒了？」

    ……

    四周圍，聽到這話，眾人心中一震，紛紛抬頭望向了王沖，神情興奮無比。就連原本單膝跪在地上的宮雨綾香，也是眼睛一亮，抬起頭來，一臉的期待。

    王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覆，眾人興奮無比，一片轟然，這可以說是這段時間，他們聽過的，異域王府上最好的消息了。

    「走吧！」

    王沖道，頓了頓，望向一旁的青陽公子：

    「另外，通知劍龍，聖皇那邊已經點頭，張征那裡……他可以動手了。」

    「嗯。」

    青陽公子聞言點了點頭，心中長吁了一口氣。有了聖皇的允諾，劍龍那邊就不必留手了。

    「嘩啦啦！」

    一隻隻信鴿很快飛了出去，王沖和青陽公子等人很快穿過宮門，離開了。

    ……

    夜色深沉，一片黑暗，距離天亮還有半個多時辰的時間。

    此時此刻，當所有人的視線關注皇宮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京師的西北方向，一道身影正騎著一匹戰馬在夜色中疾速飛奔。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想不到大唐聖皇居然如此可怕！」

    戰馬蹄噠，金佑石伏在馬背上，心中還一片驚濤駭浪，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聖皇那劈裂天地，比太陽還要熾烈千萬倍的一劍。放在今天之前，他絕不可想像，人的力量居然可以達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必須得趕快離開這裡！」

    金佑石猛的一夾馬腹，加快了步伐。

    兩側風聲呼嘯，金佑石拉了拉裹著的頭巾，心中安心了許多。和其他人不同，這次兵變，金佑石早就做了兩手準備，從皇宮中飛速離開，他立即就換了一身西域人的裝束，又粘上了假鬍鬚，滿臉的絡腮鬍。

    現在就算是東宮眾人看到他，恐怕都認不出來。

    「我是高句麗人，他們一定會在東北設防，相反，京師西北是北庭都護軍行軍的路徑，大軍剛剛經過，反倒不會有多少人注意。我先進到西突厥，等風聲平息，再上高原去烏斯藏的王都。」

    「聽說烏斯藏的帝相大論欽陵智深若海，知人善用，是個極厲害的雄主。我到時候去投靠他，他一定會對我能給他的東西，非常感興趣！」

    金佑石一邊策馬疾馳，一邊在心中迅速盤算。那數萬的探子，將是他投靠各荒，和各國談判的最大籌碼。

    「希聿聿！」

    正想著，突然戰馬驚嘶，人立而起，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般，金佑石心中一凜，陡的抬起頭來，心中大為警惕。

    「誰！」

    「給你送葬的人！」

    四周圍一片寂靜，很快，一道身影從前方一處山丘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在他的左肩上，一隻老鷹目光隼利，醒目無比。

    嗡，看到那道身影，金佑石瞳孔一縮，陡的變了臉色：

    「是你！」

    ……

    時間緩緩過去，當李亨在皇宮中接受聖皇委託，慢慢平息叛亂的時侯，遠遠的，距離京師近百里外的地方，一座山嶺上方，黑煙滾滾，一道微弱的生命氣息在空中波動著。

    「太可怕了，連黃龍真君都死了！」

    「這是一個陰謀，赤果果的陰謀，這是那個瀆神者特地用來對付我們的！」

    半空中，天府神君回望著京師的方向，驚魂甫定。

    蘇正臣那一劍毀掉了他的肉身，現在的天府神君只剩下一半的殘軀，正常的情況，哪怕是帝國大將，恐怕都早就已經死了，但天府神君卻還活著。

    氳氤不散的濃濃黑煙中，一個暗黑的金屬符籙緩緩旋轉著，符籙中噴吐出的紅光，籠罩著他的殘軀，保護著他的一縷殘魂。

    此時此刻，京師之行，所有的一切，都如電光般從他的腦海中飛速掠過。

    一切已經慢慢變得清楚，毫無疑問，那位大唐聖皇算計了他們。而且，他也成功了。黃龍真君的隕落，對於天神組織來說，絕對是個巨大的衝擊。

    自天神組織存在以來，還從來沒有這種級別的強者隕落。

    「不過，你們也別得意的太早。這一切，還僅僅只是開始！終有一天，你們會付出代價的！李太乙，……還有那個小子！」

    腦海中閃過這道念頭，嗖，天府神君身軀一晃，再不停留，迅速消失在了西北方向。

    東方漸白，喧鬧了一整夜的皇宮，也在五皇子和各方的聯手鎮壓下漸漸平靜，皇宮各處的火光和濃煙也很快熄滅。

    當一切都平息下來，京城各處的百姓這才敢從房間走出。

    三王之亂雖然已經結束，但這場史無前例的宮變所造成的破壞和影響力，此時才在京師中慢慢顯現。

    大唐太平數十載，雖然戰爭一直都有，但都是在邊陲地帶，還從來沒有在京師這麼近的核心地帶髮生過。

    無數百姓紛紛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這場戰爭對於習慣了和平的京師百姓來說，絕對是個巨大的衝擊。

人皇紀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 三王之亂尾聲（下）！

    且不談京師中的異動，此時此刻的異域王府，兵馬戒備，燭火通明，燃燒了一整夜。

    異域王府大殿中，王沖高座上方，身前是李嗣業、郭子儀、蘇世玄、許科儀等眾多心腹。

    儘管已經退出了皇宮，不過王沖還是在監視宮中的各處動向，以防止發生意料之外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突然出現在了大殿門口。那人身上衣衫破碎，血跡斑斑，看起來明顯受了傷。

    「師父！」

    一聲驚呼，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張雀卻是神色一緊，連忙飛撲過去，攙扶住了那道身影。

    「我沒事！」

    老鷹搖了搖頭，撥開了張雀的手掌。

    「我只是有些虛脫，身上的血也不是我的！」

    就在張雀錯愕的目光中，老鷹很快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在王沖面前單膝跪下，行了一禮。

    「王爺！幸不辱命，我已經成功斬殺金佑石，王爺以後不必再擔心此人！」

    老鷹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後一個巨大的包裹抓了過來，放在地面。

    大殿中，眾人看到那個包裹，都是眼睛一亮。

    這場宮變，那個高句麗人金佑石雖然武功不高，但他對眾人造成的破壞和傷害，卻遠遠超過了其他武道強者。更重要的是，這個人狡猾無比，一感覺到不對勁，就立即開溜。

    眾人也尋找過，根本就沒有發現過他的蹤跡。誰也沒有想到，老鷹才剛從昏迷中甦醒，就干掉了對眾人危險重重的高句麗鷹王。

    「不錯！」

    王沖點了點頭：

    「這一趟辛苦你了！你的身體還沒好，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他的手指一彈，一股金黃色的罡氣立即破空而出，立即點在老鷹的身上。在大羅仙功的幫助下，老鷹的臉上迅速紅潤起來，他耗費的功力和精力，包括身上的傷勢都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

    「多謝王爺！」

    老鷹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老鷹帶來的那個裝著高句麗鷹王金佑石頭顱的包裹，很快被人帶下去。

    在老鷹之後，緊接著第二個走進大殿的是劍龍。

    和老鷹不同，這位青陽公子麾下實力強大，忠心耿耿的護衛，披著一身鐵甲，臉上還覆蓋了一張面具。進入大殿之後，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王沖右側的青陽公子身上，片刻之後，很快望向了大殿上方的王沖。

    「末將見過王爺！」

    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劍龍大步上前。伴隨著一陣鏘鏘的鎧甲震動聲，在王沖面前單膝跪下。

    「怎麼樣了？」

    王沖沉聲道。

    「一切都已經結束，張征比想像中難纏，他看到城中的戰鬥平息，立即萌生了退意，我追他數十里，才成功將其斬殺，另外，當我回來的時候，同羅鐵騎也加入了戰鬥，北庭都護府群龍無首，也基本放棄了抵抗。」

    劍龍恭聲道。

    王沖點了點頭，心中並不意外。就憑阿不思和同羅鐵騎在宮殿中的左右搖擺，特別是在戰鬥初期投靠大皇子，在宮變之後，恐怕很難挺過聖皇的怒火。將功贖罪，戴罪立功，是他唯一的選擇。城外還有大量的北庭都護軍聚集，這麼好的機會，阿不思和同羅鐵騎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辛苦你了。軍隊的傷亡情況如何？」

    王沖問道。這一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騙過侯君集和東宮眾人，劍龍和他率領的軍隊功不可沒，不過相應的，在張征帶領大軍趕到後，所有的防禦工作也都全部壓在了劍龍和他率領的那支軍隊身上。

    「弟兄們損失了不少，不過好在城池高大，再加上大家都是參加過怛羅斯之戰的人，損失的情況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主要是受傷的人數比較多。」

    劍龍誠聲道。

    王沖點了點頭，劍龍統領的那撥兵馬，幾乎都是以前從絲綢之路上招募過來的山賊馬匪，這些人保命逃跑，挖坑使絆子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也只有他們，才能在張征的北庭都護軍南下的路上埋伏，使對方掉進各種陷阱之中，使得他們比和東宮約定的時間晚到了半個多時辰。

    「我已經召集了軍中所有的郎中，也購買了大量的金創藥，所有這些應該都抵達軍中了。另外，張征的頭顱，按照我之前和你說的，送到宮中，交給五皇子！」

    王沖道。

    三王之亂，張征也是主犯之一，王沖現在已經官至王侯，封無可封，一個張征對王沖也沒有什麼幫助，倒是五皇子李亨，急需這份戰功。

    將一切安排妥當，王沖又下達了幾道命令，所有人很快退去，大殿內只剩下王沖一人。

    「報！王爺，五皇子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金吾衛匆匆進來，在王沖面前很快單膝跪下道。

    「不必了，我說了，這件事情我來就可以了。」

    而幾乎是同時，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伴隨著一陣噠噠的腳步聲，五皇子一身袞袍，帶領著李靜忠等人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來了。」

    王沖淡淡道，似乎對於李亨的出現早有預料。

    「你下去吧！」

    王沖又對著殿下的那名金吾衛打了一個手勢，後者應了一聲，很快轉身離去。

    「你一直在等我？」

    李亨看了一眼，很快意識到了什麼，開口道。

    王沖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昨天晚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你心中沒有任何疑問，不來找我，我才覺得奇怪。」

    三王之亂除了聖皇和王沖之外，李瑛最大的目標就是李亨。雖然王沖策劃了整場行動，但事先知道整盤計畫的，少之又少。

    李亨身在其中，心中必定有很多疑問，如今事情結束，李亨能按耐得住才怪。

    李亨聞言一笑，很快走了上來。

    「父皇甦醒，是你的功勞對嗎？」

    李亨仰頭望著王沖，一臉急切道。在他說話的時候，一旁的李靜忠也是目不轉睛，神色專注的盯著王沖。

    整場宮變中，最關鍵的毫無疑問就是聖皇的狀態，當聖皇那一劍劈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大皇子李瑛也就是在那一刻一敗塗地的。

    儘管很多人都感覺聖皇根本就沒有受傷，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局，但李亨卻覺得，事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如果不是確定聖皇生病，已經神志不清，大皇兄是絕不可能有膽子造反的。

    李亨有一種直覺，父皇能夠這麼精神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絕對和王沖脫不了關係。

    事實上，關於整件事情的真相，除了聖皇自己之外，恐怕也只有王沖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呵呵，我只是小小出了一點力，但最關鍵的還是聖皇自己！」

    看著兩人一臉期待的目光，王沖微微一笑，緩緩道出，滿足了兩人的好奇心。

    「果然！」

    兩人聞言大喜，興奮不已。

    「不過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知道青陽公子是你給他用了易容術，但太極殿守衛重重，外面又有大皇兄的人重重把守，真正的銅牆鐵壁，飛鳥南渡。之前的時候，不管是我還是朝中大臣，都曾經試圖進入太極殿拜見父皇，但全都失敗了。」

    「不止如此，太極殿百丈之內，重重疊疊，全部都是父皇安排的人馬，那些天子龍衛和鐵衛不但實力強大，而且一個個鐵面無私，六親不認，就連大皇兄以攝政王的身份都無法進去，更不用說其他人。你到底是怎麼進去的？而且還悄無聲息，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察覺出來。」

    李亨道，滿臉的不可思議。當他趕往皇宮，看到王沖從太極殿內走出來的時候，李亨感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從那個時候起，這個念頭就一直盤旋在他腦海。

    太極殿是聖皇居所，本來就是天下間防守最嚴密的地方，如果王沖強闖，只要一點點的動靜，大皇子那邊就會發現，但從事後的情形來看，東宮從始至終都毫無所知，這簡直難以置信。

    王沖是怎麼進去的，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未解之謎。

    王沖淡然一笑，掃了一眼大殿。好奇心害死貓，這個問題恐怕不止是李亨，包括已經被關押進宗人府的大皇子在內，這恐怕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呵呵，其實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難，事實上，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我是直接走進去的。」

    王沖淡淡道。

    「不可能！」

    李亨還沒開口，一旁的李靜忠失聲道。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簡單，那麼五皇子李亨很早之前就進入了太極殿，也不會有後來這麼多紛爭。

    「以這重身份當然不可能，但是以高公公的身份就不一定了。」

    王沖淡然一笑道。

    「高公公？」

    主僕二人神色一怔，一臉的錯愕，但是很快，電光石火間，一道影像劃過腦海，李亨渾身一震，陡的明白了什麼，神色震撼無比。

    「你，王沖，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偽裝成高力士高公公，闖過了天子龍衛和真龍鐵衛的攔截？」

    看著對面的王沖微微點頭，李亨心中震動，頓時掀起了萬丈波瀾。

人皇紀 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 官復原職！


    「原來，原來……居然是這樣！」

    這趟來見王沖之前，李亨想過很多的答案，但是唯獨沒有想過，答案居然是這麼簡單。為了接近聖皇，不管是他還是大皇子，都嘗試過許多方法，但全部都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龍衛鐵面無私，又兼實力強大，根本不讓任何人進去。他們的存在，就像一層堅實的壁壘，讓人根本無計可施。

    連聖皇最寵愛的太真妃都無法進去，根本不用說是其他人。

    所以潛意識裡，眾人都認為太極殿根本不可能靠近，包括大皇子。

    然而所有人都忘卻了，太真妃或許無法進入，但是還有一個人卻是進入太極殿的，那就是去向成謎，不知蹤跡的高力士高公公。做為大內總管太監，以及聖皇的心腹，高公公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高公公和聖皇形影不離，已經形同聖皇的代名詞，龍衛和真龍鐵衛或許因為職責所在，不會讓太真妃進去，但是高公公所有龍衛都是認識的，也絕對不會有人去攔他。這是進入太極殿唯一的辦法。

    至於外圍東宮埋伏的那些侍衛，雖然比較麻煩，但是以王沖的實力，在夜晚的時候，想要瞞過他們而不被發現，恐怕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甚至更進一步，王沖偽裝成外圍換防的禁軍，混在裡面，也是完全可能的。

    電光石火間，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李亨看著眼前的王沖，看著那張年輕的，一臉輕描淡寫，彷彿只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小事的面孔，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由衷的欽佩。

    這一切說易行難，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京師內外，風聲鶴唳，一片緊張，王沖身上承擔了不知道多少的壓力，整個帝國的命運幾乎都寄託在他的身上，一般人處在他那種位置，恐怕早就已經自顧不瑕，被重重壓力擊垮了，然而王沖在那種情況下，不但能夠冷靜的分析，讓青陽公子冒充自己，吸引侯君集和東宮注意，同時安排各種的細節，顧全大局，然後自己隻身潛入太極殿中。

    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丁點的差池，恐怕就會全功盡棄，結果也會完全不同。

    整件事情根本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但是王沖還是做到了，皇宮內外，林林總總，不管是侯君集，還是東宮，全部都在他的「棋盤」算計之中，精確無比，基本沒有出什麼差錯。

    「對了，朝廷那裡說什麼了嗎？」

    王沖問道。

    他倒沒想那麼多，三王之亂順利結束，王沖也就下心了。他現在關心的，反倒是朝廷那邊。

    「這一次，朝廷眾臣都受到了不少驚嚇，都回去休息了。這一次宮變，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之後恐怕還要花不少時間討論善後的事宜。」

    聽到王沖的話，五皇子心神一晃，回過神來：

    「對了，父皇離開前，曾經發下令諭，讓我離開金陽宮，搬到玉龍宮去。」

    說到最後，李亨眼中隱隱透出一絲喜色。

    「恭喜殿下！」

    聽到這翻話，王沖也是一喜。他倒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次宮變，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基本打入冷宮，以後再無繼續大統的資格，至少太和殿被囚禁的眾臣就不會答應。而四皇子那裡，雪陽宮事件也已經被貶謫。

    這樣一來，五皇子李亨現在就是順位的第一繼承人。這次宮變收尾，聖皇把所有一切事情全權交給他，就有這個意思。而且，大皇子貶謫，東宮空虛，聖皇雖然沒有把李亨遷入東宮，也沒有封他皇太子之位，但是將他遷入玉龍宮本身就已經說明了態度。

    和金陽宮相比，玉龍宮距離太極殿更近，更重要的是，玉龍宮雖然地位不高，但卻是聖皇當年還位列楚王之時，下榻的舊居。將李亨廷遷入那裡，顯然聖皇對他已有提拔重用之意。

    「三王之亂正式結束，恭喜宿主成功平定叛亂，拯除了一場潛在的巨大禍亂，獎勵300000命運能量點。另外，真龍任務出現巨大進展，額外獎勵宿主200000命運點！」

    ……

    就在這個時候，命運之石那熟悉的聲音，陡然在王沖腦海中響起。

    聽到這聲音王沖嘴角露出一道笑容，五皇子李亨在王沖的府邸上又盤桓了片刻，和王沖交談了一些東西，很快便離開了。而送別李亨，王衝心中也泛起了一股睏倦。這場宮變，看似輕鬆，但實際單是推演的東宮和侯君集那邊的行動，就耗費了王沖許多心力。

    這一刻，一切處理妥當，王沖便也感覺到了一股久違的疲乏。不過就在王沖準備回房休息的時候，伴隨著一陣輕風，另一道身影突然間闖了進來。

    「哈哈，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喜事啊，大喜事！」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門打開，一道高瘦的身影，手持拂塵，穿雲紋錦衣，跨過門檻，大步走了進來，一臉的喜氣洋洋。

    「邊令誠？！」

    看到那名錦衣太監，王沖大為意外。這個時候，可以說最意想不到的客人恐怕就是邊令誠了。

    「小的見過王爺！」

    也不待王衝開口，邊令誠收斂了笑容，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禮，那腰身比任何時候都要彎得厲害。

    「怎麼了，有什麼消息嗎？」

    王衝開口道。

    儘管在原來的歷史中，邊令誠最後害死了帝國之璧高仙芝，自己也沒什麼好下場，是個十足的奸相，但在這一世，因為自己的參與，邊令誠已經變化了許多，這次三王之亂，他也傳遞了不少消息，立下了不少功勞。

    因此，王沖現在對他倒也沒什麼成見。

    「呵呵，小的是給王爺通報喜訊。就在不久之前，李亨殿下、章仇大人，包括宰相大人以及阿不思將軍，都向陛下提議，重賞王爺，以及此將立下功勞的將士，陛下那邊已經同意，並且著宰相、太師和太傅那邊擬定旨意，準備讓王爺官復原職，領平章參事的職務，重新擔任磧西大都護的位置！」

    「這個消息恐怕幾天之內就會公佈！」

    邊令誠說著一臉興奮的看著王沖道。

    如果說最開始的邊令誠只是被王沖壓服的話，那麼現在，邊令誠對於王沖是真正有了效忠的心思。得到聖皇器重，王沖本來就已經官封異域王，以異姓的身份做到了王爺的地位，在大唐這種情況還史無前例。

    更重要的是，如今王沖又立下這天大的功勞，有救駕之勞，放眼朝野，恐怕再無人可以動得了他的地位。

    「啊！」

    王沖聞言頓時怔住了，知道朝廷會封賞，但是就連他也沒想到，封賞會來得這麼快。雖然「磧西大都護」看似只是官復原職，而且也並不是很大，但這卻是一個實權。王沖現在位極人臣，爵位已經封無可封。

    正常情況只會加個虛職，像這樣實權封賞，已經是極大的恩寵了！

    這也代表了聖皇對他重視！

    而朝廷的封賞遠比王沖想像的來得還要快，僅僅一天之後，嘩啦啦，無數的信鴿從大唐京師飛向四面八方，而王沖正式受到朝廷封賞，官復原職，重新擔任磧西大都護的消息也迅速飛遍了整個陸地所有帝國。

    作為整個大陸最強大的國家，做為這個帝國最顯赫的少年戰神，王沖以及大唐京師的這場宮變，受到的關注遠比想像中的龐大得多！

    ……

    西突厥，三彌山，山頂巨大的營帳裡，沙缽羅可汗盤膝而坐，他的雙眸微閉，正在營帳內緩緩地修煉武功，一股股白色的蒸汽從他體內散發出來，凝聚成一條條白蟒一般，在他的軀體周圍穿梭。

    「報！」

    突然之間一名牙帳精兵腳步匆匆，迅速從遠處衝來。

    「怎麼回事？大驚小怪的，如此沉不住氣！」

    牙帳內沙缽羅可汗神色微沉，低聲呵斥道。

    「回稟陛下，有大唐京師的消息，是關於大唐的大皇子李瑛的！」

    那名牙帳精兵單膝於地，恭身道。

    嗡！

    聽到李瑛兩個字，沙缽羅可汗神色陡變，整個牙帳內的氣氛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念！」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霸道的聲音有如烈火灼燒，卻不是沙缽羅可汗。而是他身後一道身披金色重甲，彷彿戰神般的身影。

    五弩失畢！

    西突厥汗國的太陽大將軍，地位與烏斯藏的大將軍王悉諾邏恭祿相同。

    能在沙缽羅可汗的牙帳內這樣插話，卻又讓沙缽羅可汗毫不在意的，整個西突厥也就只有這位太陽大將軍才能做到了。

    「是！」

    那名牙帳精兵遲疑了片刻，很快念了出來：

    「剛剛收到大唐京師探子發來的消息，李瑛於昨夜發動叛亂，帶領十萬禁軍攻打太極殿，但是被異域王王沖所阻，兵變失敗，已經被大唐聖皇關入宗人府！」

    「另外，異域王王沖官復原職，已經重新擔任磧西大都護！」

    嗡！

    聽到這番話，兩位西突厥的霸主齊齊變了臉色，特別是沙缽羅可汗，整個人更是怒形於色。

    「混蛋！又是他！」

    沙缽羅可汗五指一縮，手背上青筋賁起，一根根骨節更是啪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