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人無近憂，必有遠慮！


    「娘，你看，我為你掙了一品誥命夫人！「

    王衝心中激動，將早已拿在手中的那張金黃的冊封捲軸遞了出去。

    聽見王沖的話，趙氏心中一怔，頓時濕了眼眶。

    她並不指望王沖能為她帶來什麼榮耀，只要他能夠保全自己，無論是在官場上，還是戰場上。

    男兒志在四方，她沒想到，這孩子在外拚搏也會顧唸著自己，心中頓時又是感動，又是感慨。

    「好！好！我的好兒子！娘為你感到驕傲！」

    趙氏接過那張捲軸，哽咽道。

    「快，娘為你準備了一桌好菜，為你慶功！」

    抹掉眼淚，趙氏連忙帶著王衝往裡行去。

    而看著趙氏歡喜的模樣，王衝心中更加溫暖，很快也步入了家中。

    這一夜，整個王家熱熱鬧鬧，一片喜慶。

    ……

    時間緩緩過去，就在九洲大地，一片喜慶，所有人依舊沉浸在一片喜悅氣氛的時候，夜深時分，王沖卻獨自一個人走出了房間。

    王家府邸裡，靜悄悄的，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已經美美入睡，西北一戰，大食戰敗，從此四海八荒，大唐再無敵手，再無威脅，所有周邊諸國，無一對手，而大唐又有異域王以及數十萬精銳大軍坐鎮，確實值得高枕無憂。

    只是……

    王沖駐足院中，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眼中卻漸漸的流露出一絲憂慮。

    人無近憂，必有遠慮，對於王衝來說，繁華之下，遠非表面看到的那樣，有許許多多的東西，王沖根本就無法向人提及。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砰，王沖推開房門，很快踏入了自己的書房。

    而此時此刻，原本應該是空蕩蕩的書房，卻是人頭攢頭，老鷹、張雀、許科儀、青陽公子、劍龍、薛千軍、郭子儀……，王沖麾下，除了還留守在大食，幫助鎮守的的之外，其他人幾乎盡集於此。

    房間裡氣氛凝重，所有人都是提前接到召令，出現在這裡的。

    「大人！」

    看到王沖，所有人紛紛躬身行禮，靜候王沖的命令。

    「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王沖背負雙手，神情肅穆，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張雀開口道。

    「回大人，回京的路上，我已經去了一封信到交趾，詢問雜交水稻的情況，到現在為止，一年三熟、四熟，已經積累了大量糧食，另外，按照大人的吩咐，交趾的雜交水稻，已經推廣到了暹羅等地，目前積累足有五百多萬石糧食！」

    張雀恭聲道，聲音擲地有聲，頗為驕傲。

    五百多萬石糧食足可以養活大唐一百二十餘萬人，供他們什麼也不干，吃上一年的時間！

    王爺以一己之力，再沒有消耗國家財力，沒有消耗帝國什麼資源的情況下，就達到這一目標，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大唐每年稅賦，除了百姓自己留下的口糧之外，全國各地的倉庫中儲存的糧食也僅僅只有一千二百萬石而已，王爺以一己之力，就達到國庫一半的糧食，簡直相當於奇蹟，這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而前前後後，從試驗到現在，王爺也只花了兩年的時間而已。

    而另一側，聽到張雀的話，王沖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五百多萬石糧食可能看起來很多，可以養活一百萬人吃一年，但是大唐可遠不止一百萬人啊！

    而且，如果一切按自己記憶中的樣子發生，大冰河期之後，便是那場浩劫，中土神洲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儲存糧食了。即浩劫之後，大地崩地，萬物不生，已經不適合種植作用，即便想種植作物也不可能了。

    「不夠啊，時間遠遠不夠啊！」

    王沖抬起頭，心中沉甸甸的。

    當年南征北戰，受制於後勤，大軍糧食短缺而敗，難道重來一遍，還是餓殍滿地，要受制於此嗎？想起神洲大地，哀鴻遍野，飢骨如山的樣子，王衝心中便陣陣滴血。

    怛羅斯之戰，大軍行進到呼羅珊的時候，天地間就已經現出種種異象，那一場暴雪風，百萬大軍凍死就是最明顯的徵兆。

    「應許之地怎麼樣了？」

    王衝突然開口道。

    應許之地與中土遠隔大洋，是王沖讓堂兄王亮遠渡重洋發現的，大洋中的無主之地，也是王沖為人類準備的最後避難所和希望之地。

    如果中土神洲來不及，只能是在那裡想辦法。

    「身毒那邊，我送往應許之地的船隻一直都沒有停過。身毒大祭司那邊也是全力支持，而我們在海邊的人也在全力打造樓船，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將至少八十多萬的身毒人運送到了那裡。另外，中土神洲，只要是願意去那裡的，不管哪個行業的匠業，我們都許諾給予高薪，到現在也有二十萬工匠到達那裡。」

    「不過，應許之地遠隔重洋，和陸地之間相隔太遠，消息往來不暢，短時間，我們還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不過，因為是無主之地，相信一切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許科儀突然開口道。

    身毒那邊，運送勞動力到應許之地，一直都是由許科儀來負責的，這方面，他比張雀更清楚。

    「我給你資金，加快速度，讓所有世家參與到其中，建造樓船！另外，將我們儲存的糧食，分出五十萬石，運送到應許之地去，告訴張慕年，我要以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將雜交水稻在應許之地全面種植開來。」

    王沖沉聲道。

    中土神洲只有兩熟，一年三熟四熟的，除了交趾，就只有應許之地了。那裡處於陽光直射的地帶，如果換做另一個時空，或許應該叫做「赤道」，想要大面積的種植，一年多熟，獲得最多的糧食，恐怕也只有那裡才能做得到了。

    而且，應許之地至少達到中土神洲陸地面積的八成，是最好的種植水稻之地。

    唯一的值得擔心的就是淡水資源。

    但是王沖曾經問過堂兄王亮和張慕年，或許因為時空和時代的原因，早了一千多年，應許之地的氣候和地形有很大的變化，淡水資源遠比想像中的好得多。

    「是！」

    許科儀低下頭來，毫不猶豫道。

    「另外，通知蒙舍詔國主鳳迦異，告訴他，他的請求我答應了。雜交水稻，可以給他們！」

    王沖眼中光芒一閃，突然開口道。

    「轟！」

    聽到王沖的話，書房內，眾人身軀劇震，猛的抬起頭來。

    「這……王爺，這樣是否不太妥當。西南之戰，蒙舍詔是大唐的敵人，鳳伽異的父親閣羅鳳也是死於王爺手中，自從雜交水稻的消息傳出，並且推廣到暹羅，鳳伽異覬覦那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私底下派出的探子也被我們抓了幾撥。」

    「蒙舍詔現在是敵是友還難說，現在這個時候把雜交水稻給他們，是否不太妥當？而且，一旦處理不好，還會引起朝廷的非議。」

    青陽公子沉默片刻道，一句話也說出了眾人心中的擔憂。

    鳳伽異的父親是因王沖而死，更有數十萬大軍死在王沖手裡，這一點，蒙舍詔上上下下，表面上不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鳳伽異和蒙舍詔必定對王沖恨之入骨。

    雜交水稻是改變這個世界的東西，極為重要，給予大唐這種潛在的敵人，就相當於資敵，怎麼看都不是太妥當。

    「此一時，彼一時！」

    王沖只是淡然一笑，搖了搖頭，神情自信無比：

    「鳳伽異和他的父親差得不是一點兩點，空有滔天雄心，沒有搏浪之力，便沒有任何用處。而且，只要有我在一日，蒙舍詔便永遠都是大唐的藩國，鳳伽異也掀不起什麼大浪。告訴鳳伽異，雜草水稻給他，但我要他前面兩年的八成收成！」

    「另外，替我寫一封信給鳳伽異，他所有私底下做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告訴他，他收斂一點，又或者，明年什麼時候，我與他一起會獵太和城蒼山佛頂！」

    王沖淡淡道。

    聽到王沖的話，眾人都是會心一笑。王沖「會獵」的事，早已傳遍天下，為各國所忌憚。當初邊陲事件，王沖派出部隊擊潰了西突厥八千多人的邊陲部隊，沙缽羅可汗怒髮衝冠，威脅要召集數十萬大軍對付中土，結果王沖一封「會獵三彌山」的信，使得沙缽羅可汗瞬間冷靜下來，所有的大軍也全部散去。

    如今，西北一役，王沖率領大軍擊敗更加強大的大食，恐怕放眼四海，都沒人敢承受王沖的「會獵」。

    「是！」

    青陽公子躬身行了一禮，不再多說。

    確實，現在的大唐如日中天，異域王這三個字更是如雷貫耳，恐怕四海八荒沒有不懼怕的。鳳伽異雖然也不是凡鳥，但和王沖這種翱翔九天的金翅大鵬相比，相差卻不是一點半點。

    「另外，從現在開始，從周邊各個帝國包括大食在內，儘可能的購買大量的牛羊，組織熟手盡快的製成肉脯，肉乾。」

    王沖道。

    僅僅是水稻是遠遠不夠的，肉類，果脯各種東西準備的越多越好。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嫉妒的毒蛇！

    「是，大人！」

    張雀躬身道。

    王沖見狀，點了點頭，神情這才舒緩了許多。

    「薛千軍，我讓你準備的那支部隊怎麼樣了？」

    王沖目光一轉，望向了人群中的薛千軍。

    經歷了海外瀛洲十島的殺伐，包括西北的一系列大戰，現在的薛千軍宛如脫胎換骨一般，氣質精幹無比，完全具備了獨當一面的能力。

    「回王爺，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已經從大軍之中挑選出了三百名身手最利落的探子，共分成三十個隊伍，每隊都有一個經驗豐富的隊長，隨時可以聽候王爺的命令。」

    薛千軍低著頭，恭恭敬敬道。

    「很好！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們深入北方，穿透東西突厥大草原，一路到達東西突厥汗國以北更遠的地方。我需要知道整個突厥汗國以北，所有的氣候變化，包括那裡的地理圖形，所有的凍土，森林，全部給我一一記載清楚。」

    王沖沉聲道。

    呼羅珊之戰，那場突然爆發的冰雪，只是一個小前兆而已，王沖需要知道那場注定的大冰河期已經進行到了哪一步，以及達到了何種烈度。

    大冰河期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爆發，但王沖有一種感覺，不會太遠了，他需要知道所有相關的信息，這些信息只能自己去蒐集。

    「明白！」

    雖然有些驚訝，但薛千軍毫不猶豫道。

    大食已平，周邊諸國全部不是大唐的對手，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王沖還要派軍隊前往這麼遙遠的地方，收集這些東西，但是長久以來的信賴與追隨，使得眾人早已明白，王沖的目光之遠，是他們難以比擬的。

    王沖這麼做自然有其緣由，這一點永遠不會有錯！

    「現在還有最後一件事！」

    王沖微微吸了一口氣，神情陡然凝重了許多，這細微的變化立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書房內的氣氛也頓時變得凝重了許多。

    剛剛擊敗大食，正是士氣最高昂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讓王沖如此慎重。

    「郭子儀，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全權負責東北幽州的所有事宜，你們其他所有人，包括張雀，全力去輔佐他！」

    王沖一臉嚴肅道：

    「我要你們去調查一個人，蒐集他所有的資料，事無鉅細，全部匯報到我這裡來！」

    這番話令書房內眾人大為驚訝，以大唐今日的威望，包括侯爺現在的地位，東北幽州一帶還有什麼人能夠值得王爺如此大張旗鼓的調查？

    「不知王爺說的是誰？」

    郭子儀抬起頭道。他的神色平靜，但是雙眸深處也流露出一絲壓抑不住的驚訝。

    「安軋犖山！」

    王衝開口道，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吐出了四個字。

    蕩平大食之後，穆塔西姆三世寶庫中的一根白玉瓷軸讓王沖再次注意到了東北幽州那位蟄伏起來上輩子最大的敵人。

    當王沖南征北戰，疲於奔命，忙著撲滅對大唐的各方威脅的時候，那一位悄無聲息，同樣在執行著自己的「大業」。

    一張窄窄的紙條，上面寫著的「未來神州之主」六個字，將那一位心中的野心暴露無遺。

    大冰河期帶來的寒潮固然危險，但比這種天災更凶險的還是人禍，王沖永遠不會忘記這位東北扮豬吃老虎的胡人叛將，將來會對大唐犯下怎樣纍纍的罪行，也永遠不會忘記他在未來的那場浩劫中，扮演了怎樣重要的角色！

    「安軋犖山，不管你在圖謀著什麼，我都絕不會讓你成功的！這輩子，有我在，你就休想越雷池一步！」

    那一剎那，王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那鋒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空間，投放到了遙遠的幽州。

    ……

    目光掠過重重空間，一路定格到遙遠的東北幽州。

    當神州大地一片歡慶，當王沖召集著麾下所有的精銳將領，商討著怎麼對付安軋犖山時，沒有多少人知道，就在東北幽州一座人跡罕至的山巒上，就在接近破曉的時分，幾道身影矗立在那裡，傲立於山巔之上，眺望著整個西南。

    像這樣的山巒，在東北幽州還有很多，也並不見得有什麼特別，但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對於山頂的那幾道人影來說，只有在這裡才能俯瞰，眺望整個神州。

    「真是一群廢物，空有數百萬大軍，到了最後還是輸給了大唐！」

    接近破曉時分，暮色之中，山頂隱隱傳出一陣人聲，就在最前方，一道微胖的身影目光雪亮，背負雙手，望著神州的方向，神色滿是惱恨。

    如果王沖在這裡，便一眼就能辨認出來，這個人正是上次京師之時，他想殺卻沒有殺掉的安軋犖山，也是整個中土未來最大的敵人。

    短短數年的時間，安軋犖山的身形還是沒有改變，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目光開闔之間精芒四射，隱隱顯露出一股野心勃勃的梟雄之相。

    而在他身旁，崔乾佑，田承嗣，兩員安軋犖山麾下的大將陪伴左右，氣質同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股股渾厚的罡氣如有生命般從兩人渾身的毛孔中噴薄而出，吞吐不定，罡氣流動的時候，隱隱有鋼鐵轟鳴之聲發出。

    如此強大的修為，放在軍中早已可以獨當一面，名震天下了，但是兩人如同身畔的安軋犖山一樣，收起了所有的鋒芒，只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只在某個夜深的時分，才隱隱展露出自己崢嶸的面龐。

    「……枉我還給他送了這麼多禮物，想要和他聯合，幫他一起打敗大唐，結果這傢伙對我不屑一顧，才招致今日的潰敗，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安軋犖山咬牙切齒，神色恨恨，如果不是相隔遙遠，而且大食已經落入王沖手中，安軋犖山真是恨不得親手殺掉那個穆塔西姆三世。

    兩百六十萬龐大的精銳鐵騎，這是多麼巨大的資本啊，如果落在他的手中，說不定早已統一了整個世界，但是現在，就這麼被穆塔西姆三世硬生生的揮霍掉了。

    只要想一想，安軋犖山心中便陣陣生疼。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能想到那個王沖身邊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奇人異士，硬生生的掀起了一場沙塵暴，將大食人在軍隊數量的優勢化為烏有。更何況，那一戰還有王忠嗣，章仇兼瓊，高仙芝，安思順等帝國的大都護相助，這種規模的兵力，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田承嗣手中握著一柄和人身等高的寶刀，開口道。

    西北一戰不只是周邊諸國，就連他們在東北幽州同樣在關注著這場大戰，戰爭期間，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探子從西北磧西一帶髮回消息。

    「只可惜，西北一戰，聖皇將我們留在了幽州鎮守，要不然的話，那一戰我們倒是可以臨陣倒戈，配合大食人，將大唐一舉擊潰！」

    安軋犖山右側，另一個聲音傳來，崔乾佑望著神州的方向，目光鋒利的有如刀劍一般，而他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西北一戰，只是因為安東都護軍坐鎮幽州，距離遙遠，而且那裡同時有著高句麗帝國，奚，契丹，和**厥帝國四股勢力威脅，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出於威懾諸國的原因，才沒有調動，誰又能想到錯有錯招，居然無形之中避過了一場危機。

    如果唐與大食戰爭最激烈的時候，安軋犖山等人帶領大軍臨陣倒戈，配合大食進攻大唐，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算他走運，即便沒有穆塔西姆三世那個蠢貨的幫助，我也一定會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一定會！」

    安軋犖山狠狠握著自己的拳頭，狠狠道。

    左右兩旁，兩位幽州的大將一言不發，對於安軋犖山所說的，他們從不懷疑。

    「嘩啦啦！」

    就在這個時候，夜色之中，突然一陣羽翅破空聲傳來，只不過須臾的時間，一隻夜鷹從天空飛撲而下，向著山頂的幾道人影飛去。

    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只夜鷹身上，很快便有一道身影繞過安軋犖山，上前接住了那隻夜鷹。

    「主公，京師方向剛剛傳來消息，那個王沖加封護國大將軍，賜皇龍鐧，同時畫影圖形，供入凌煙閣！」

    田承嗣只是看了一眼，立即抬起頭來，望向了身旁的安軋犖山。

    「嗡！」

    一剎那間，氣氛陡變，安軋犖山和崔乾佑等人瞬間變了臉色，神情難看無比。

    「凌煙閣！聖皇居然對那個傢伙如此厚愛，居然破例將他供入了凌煙閣！」

    安軋犖山神色猙獰，連聲音都在顫抖。

    雖然知道王衝擊敗大食，這次回來必然會受到重賞，但是安軋犖山也沒有想到當今天子居然對他如此恩寵。

    凌煙閣啊！

    大唐已經多少年沒有人供入凌煙閣了，那是無數能征慣戰的猛將名將包括一個個大將軍，大都護想要但卻根本無法得到的待遇。

    即便是對於王忠嗣，張守珪這樣戎馬一生，立下汗馬功勞的名將來說，這也是無法得到的奢望，但是現在，卻破例給了一個只有十八歲的王沖。

    這一霎那，就連安軋犖山自己都能感覺得到，內心深處，彷彿有一條毒蛇一般，蠶食著他的心臟。

    這條毒蛇叫做嫉妒！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高尚的推演！


    別說是安祿山，就連田承嗣和崔乾佑兩人，儘管內心中早就決定了和大唐為敵，這個時候也不由得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嫉妒。

    王沖受到的封賞，只要是武將就沒有不嫉妒的。

    不過對於眾人來說，一切還遠不止是如此，所有人都深深記得，那個雷霆暴雨之夜，正是那位異域王王沖帶領著大軍，突然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要將眾人斬殺殆盡。

    安氏四兄弟中，最出挑的安孝節，安文貞，王沖不去理會，卻偏偏針對四兄弟中最低調，最收斂的自己。

    京師之行，正是安軋犖山羽翼未豐，最弱小的時候，所以整個京師之行安軋犖山極其低調，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然而王沖這位將相之子，剛一出現，便彷彿有深仇大恨一般，直奔他而來，一副要殺之而後快的架勢。

    這其中的緣由，即便到現在為止，安軋犖山和崔乾佑等人都不明白，這也是個未解的謎團，除了那位異域王自己，恐怕沒有人知道。

    而最令安軋犖山和幽州眾人最無法接受的是，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眾人也就把那次事件當成一次京師裡的紈褲子弟肆意妄為的舉動，但是偏偏在此之後，王沖一路走高，不但官封少年侯，封了一字並肩異域王，如今又加封護國公，賜皇龍鐧，供入凌煙閣，在大唐簡直權勢滔天。

    這麼一來，無形中整個九州都變成了安軋犖山以及幽州眾人的禁地，安軋犖山現在根本不敢踏足京師一步。

    王沖的權勢越大，幽州眾人就越是感覺如芒在背。

    「主公不必在意，大唐已經持續不了太久，這次來見主公之前，我早就算到中土神州龍蛇起陸，天象異變，這是天下要易主的徵兆，而真正的真龍就在幽州的方向。」

    「……天下龍脈，每千年一次大更替，數百年一次小遷移，這就是天下朝代更迭，國祚有長有錯，長如八百年大周，短如各個浮萍一般的小國。而從大漢朝算起，到現在正是千年的時間，這是天下將有雄主出現，建立新的更強大國度的徵兆，而主公就是那位命中注定的天子！」

    就在這個時候，三人身後，一個文質彬彬的聲音傳來，只不過須臾的時間，就看到一名穿著青衣的中年文士手中拿著一把摺扇，跺著步子，從後面慢慢走了上來。

    「主公，你現在是潛龍，未來就是真正的天下雄主，是萬民敬仰的天子，一個小小的凌煙閣又算得了什麼，到時候主公自己建一個，想要誰進去，就讓誰進去，這還不是全憑主公的心意，又何必在意一個小小的異域王！」

    高尚搖頭晃腦，哂然一笑道。

    王沖如果在，必定會震動不已，這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中年文士，赫然正是他當初派出大量人力物力想要搜查，卻始終沒有得到他下落的那名腐儒。

    一路兜兜轉轉，到了最後，他還是來到了東北幽州，成為了安軋犖山身邊的一名謀士軍師。

    安軋犖山雖然野心勃勃，但一直生活在東北邊陲一帶，對於中土內陸並不瞭解，這一點崔乾佑，田承嗣也是如此。

    但是高尚不同，這一位真正在內陸土生土長，並且遊歷過許多地方，對於中土瞭如指掌。

    他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因為平生不得志，心中憤懣，並且將這種憤懣轉移到了大唐身上。

    安軋犖山得到他，才算是真正的如虎添翼，具備了反叛之相。

    而一側，安軋犖山原本滿心的嫉妒和憤怒，但是聽到高尚一番話，果然整個人頓時心情大好。

    「哈哈，好，說的好！高尚，你身具將相之才，絕不是什麼窮酸腐儒的命，未來我要是能夠擁有天下，必定要封你一個文相的職位！」

    安軋犖山開懷大笑道。

    「多謝主公！」

    高尚滿臉通紅，手中執著摺扇，立即躬身一禮。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他一生不得志，只有眼前這位看出了他的將相之才，這也是高尚捨身忘死，願意追隨他的原因。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安軋犖山笑聲一止，眉宇間掠過一絲深深的陰霾；

    「之前派遣使者前去聯繫大食皇帝的時候，送去的寶物裡有一件我收藏的大漢朝的白玉瓷軸畫，裡面還有一張我留的紙條，聽說穆塔西姆三世的寶庫不久前被大唐的軍隊查抄了，我擔心那張紙條會落到那個人的手裡」

    一瞬間，氣氛頓變，就連身後的高尚都皺起了眉頭。

    誰都知道安軋犖山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和大食聯絡，眾人已經非常小心了，送給穆塔西姆三世的文書全部都是以大食語所寫，但是在場誰都知道，京師中的那位異域王博覽群書，涉獵極多，精通數國語言，就連大食語他都知道。

    如果眾人寫給大食哈里發的信落入他的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我在那副白玉瓷軸畫裡的紙條上，留下了神州之主幾個字。」

    安軋犖山沉聲道。

    王沖這兩個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始終壓在他的頭頂，沉重的令他喘不過氣來。

    「神州之主」這幾個字不是小事，以王沖現在的地位，這就是一個定時**。

    事實上，從聽說聖皇下令，王沖班師回朝起，安軋犖山就一直感覺很強烈的不安。

    左右兩旁，崔乾佑、田承嗣，包括高尚三人，也是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這件事情，他們三人都知道，在大事成就之前留下「未來神州之主」的把柄，這絕非明智之舉，至少現在來看，留下了很大的隱患。

    但是三人誰也說不出指責的話來。

    主公是「放肆」了一些，但是誰又能在戰前想到，二百六十萬大食軍隊，又是派出的大聖宗古太白，同時還有巨獸軍團這樣的龐大戰力，最後居然會輸給大唐，最後連國家都被大唐滅了。

    而且，主公雖然有些冒失，但終究還是留了一點心思，「未來神州之主」幾個字用的是大食語，並沒有留下確鑿的證據。

    「主公不必擔心，穆塔西姆三世的寶庫中，各種珍藏不知凡幾，有如恆河沙數一般。主公送的寶物放在那裡，有如明珠置於星海，未必就能夠注意得到。」

    高尚沉吟片刻，突然開口道：

    「而且，沒有確鑿的證據，僅憑一個神州之主並不能說明什麼。即便異域王那邊有所猜測，甚至聯想到主公，也一樣不可能奈何得了主公。」

    「可是，那個白玉瓷軸上有我幽州的印記。」

    安軋犖山沉聲道，終於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穆塔西姆三世或許不認識大唐幽州的印記，但是大唐那幾個巨頭毫無疑問是認識的，安軋犖山現在擔心，知道那幾個字的恐怕還不止一個王沖。

    白玉瓷軸不是凡品，幽州地界能夠送出這種東西的，都不是凡俗人物，很容易就能查得出來。

    「主公不必太過焦慮，如果真的擔心這件事情，這段時間，主公只需要在東北大肆散佈兵馬，如果異域王真的懷疑，並且注意到了主公，必定會有所動作，在這段時間派出探子探查主公，主公那時候再採取對策也不遲。」

    高尚思忖片刻，突然開口道。

    如果在京師之中，王沖聽到這番話必定會心中一凜，只憑這短短一句話，這個叫「高尚」的，就絕不是易與之輩。

    「嗯，就按你說的辦吧。」

    安軋犖山點了點頭，整個人鎮定了許多：

    「好了，你們下去吧。」

    「是！」

    三人恭身一禮，準備離去。所有人都知道，自家主公平常最喜歡登上這座山頂，一個人靜靜的眺望中土。

    「等一下，高尚，你留下。」

    安軋犖山突然道。

    「是，大人。」

    高尚神色一愕，連忙低下頭來。

    只是片刻，崔乾佑和田承嗣離開，山頂上只剩下安軋犖山和高尚，一武一文二人。

    太陽還未升起，只有東方漸亮，山頂上一片寂靜，高尚若有所思，心中狐疑，他也不知道安軋犖山單獨留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高尚！」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軋犖山背對高尚，打破寂靜，突然開口了：

    「我問你，你真的覺得我是中土神州未來的天子，真正的真龍嗎？」

    這番話力愈千鈞，就連四周的夜色也隨之震盪起來。

    「當然，屬下確認無疑！」

    高尚聞言，神色一震，連忙低下頭，毫不猶豫道：

    「一年多前，在下找到主公的時候，就已經當著眾將的面說過，主公是未來的神州之主。屬下略通天機衍算之法，一年前，屬下感覺到危機，提前逃脫，躲過一動，而從事後來看，那位異域王確實在派人抓我，從一點來說，屬下的推算並沒有錯。」

    「屬下與主公，緣慳一面，之前從未見過，而且主公深通潛龍之道，屬下不遠千里，依舊真龍推算之法找到主公，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

    高尚神色凜凜，振振有詞。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安軋犖山的忌憚！

    和一般的腐儒不同，高尚涉獵極廣，除了儒家經藉，高尚還自學了眾多雜學，包括易經卜算，也正因為如此，被視為異端，這也是高尚遊學，被其他儒生排擠的原因。

    在幽州地帶，安軋犖山屬下雖然部將眾多，但是從無人將安軋犖山與「真龍天子」幾個字聯繫在一起，畢竟聖皇當道，沒有人可以超越聖皇，而且又是大唐最為強盛之時。

    只有高尚到來之後，第一次當著眾將的面稱呼安軋犖山「未來的中土神州之主」，這才真正激發了安軋犖山心中潛藏的野心。

    ——白玉瓷軸裡那張紙條上的幾個字，其根源，正是出自高尚之口！

    見到安軋犖山還是無動於衷，高尚沉默片刻，接著道：

    「主公若還是不信，只看崔乾佑、田承嗣幾位大將軍便知。自主公從京師歸來，龍氣覺醒，主公周圍所有部將，包括主公自己，修為全部突飛猛進，完全超越了常理，這正是真龍天子才有的徵兆。」

    「主公是真龍天子，所以才有如此表現。而崔乾佑、田承嗣幾位大將軍做為主公的近臣，沾染了龍氣，所以修為才會有違常理的大幅提升！這些不都是明證嗎？」

    高尚道。

    前方，聽到這番話，安軋犖山臉上終於泛起了道道漣漪。

    不錯！

    自那次從京師歸來，他和東北幽州所有部將，包括崔乾佑、田承嗣、田乾真等人都發現，他們一身實力開始不合常理的大幅提升。

    只要有他們在的地方，天地靈氣都會大幅凝聚，有時候甚至會凝如實質，形成漩渦一般，那種情況，就好像冥冥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給他們大幅貫注功力一樣。

    崔乾佑等人還不是太明顯，但一旦靠近安軋犖山，這種情形就會明顯提升。

    這也是幽州眾將經常跟隨著安軋犖山左右，貼身不離的原因。

    最開始的時候，眾人也想過，是否有可能是因為資質的原因，眾人天賦異稟，才有如此快速的修為變化。

    不過這種猜測很快就被眾人否決了，因為當眾人停止修煉後，這種靈氣灌體的現象同樣存在，這絕對不是天賦過人就可以解釋的。

    「但是我乃胡人，中土神州綿延數千年，從未有過胡人天子，我真的能夠成為未來的神州之主嗎？」

    安軋犖山說道。

    高尚這幾年雖然極受重視，在安軋犖山身邊的地位突飛猛進，短時間就成為他身邊最重要的謀士之一，就連他「未來神州之主」的說法也被安軋犖山所接受。

    但是在內心深處，安軋犖山遠不像表面上那樣堅定。

    胡人是胡人，漢人是漢人，中土神州數千年，即便是在最虛弱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胡人天子，他真的能成為未來神州之主嗎？

    只是這些疑惑，安軋犖山絕不會在眾人面前說，只有在私底下的時候，才會開口問出。

    這也是他事先摒退田承嗣和崔乾佑的原因。

    「正是因為中土神州沒有過胡人天子，所以主公才是整個東方世界的雄主，未來主公統治的將不止是中土神州，還有周邊所有諸國，那時，將遠遠超越現在的大唐。這也是上天選擇主公的原因，這一點，絕不是歷代漢人天子能做到的。」

    另一側，其他人如果聽到安軋犖山這般話，絕對會大吃一驚，但高尚卻是立即匍匐於地，聲音誠懇，毫不猶豫：

    「做前人所未做，開天地之大局面，萬象更新，再造乾坤，這也是屬下不遠千里來到幽州，投效主公的原因。」

    「主公就是未來的真龍天子，這一點不必懷疑！」

    高尚的聲音擲地有聲。

    聽到這番話，安軋犖山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了許多。

    「不必懷疑，你就是『世界之子』，比所謂的真龍天子高貴了不知多少倍。」

    就在這個時候，還沒等安軋犖山開口，一個詭異的聲音，陰冷無比，突然在天地間響起。

    此時此刻，天色漸明，安軋犖山站立在山頂，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空無一人，但是那詭異的聲音，竟然就好像在眾人耳邊說話一樣。

    「嗡！」

    地面上，高尚匍匐於地，聽到這突兀的聲音，渾身一顫，那張臉孔中顯出極大的忌憚，儘管如此，高尚卻匍匐在那裡，什麼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也沒有意外的神色，很顯然對於高尚來說，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高尚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就在這個時候，安軋犖山大手一揮。

    「是，主公！」

    高尚二話不說，迅速往後退七八步，轉身離開。

    就在高尚離開後不久，距離安軋犖山數步外的地方，虛空扭曲，黑暗濃稠如水，變化成看得見的濃霧一般，匯聚在一起，很快變化成一尊模糊的人形。

    「你來了？」

    安軋犖山開口說道，神情沒有絲毫的意外。

    「真是愚蠢，想不到你現在居然還在懷疑自己的身份。」

    那神秘的黑影人形朝前走了兩步，立即毫不客氣道。

    「不是我懷疑自己。」

    聽到對方這般呵斥，安軋犖山毫不在意。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成為中土的主宰，但是現在大唐的鋒芒實在太盛，連西方世界最強的大食都被他們『擊退征服』，而且三王之亂，你們也看到了，聖皇那一劍，縱貫九州，連天空和大地都劈裂了，我雖然實力不弱，但是在那個人的面前，恐怕也絕對扛不住這一劍。」

    安軋犖山沉聲道，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不止是唐與大食之間的戰爭，中土神州的風吹草動，一舉一動，安軋犖山都派出了大量的探子，事無鉅細的收集。

    在所有消息中，最令安軋犖山震撼的就是三王之亂。

    安軋犖山雖然不在京師，但是聖皇那一劍，連他遠在幽州都感到了餘威。

    自那個時候起，安軋犖山就感到了極大的不安，甚至有時候做噩夢，心驚膽顫，夜不能寐。

    但是這些，安軋犖山從不向人提起，他之所以在高尚面前有此一問，也是源於這個原因。

    「只要那個人還在一日，我根本不敢起兵造反！」

    安軋犖山終於說出了最後一句。

    只要大唐京師坐鎮的還是那位千古一帝，安軋犖山就只能收斂自己的爪牙，戰戰兢兢，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原來如此！」

    聽到安軋犖山的話，那道神秘黑影的聲音突然緩和了許多：

    「如果你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倒大可不必。擊敗大食是唐帝國的巔峰，而日月乾坤，陰極而陽，盛極而衰，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很快，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至於你擔心的那位大唐聖皇……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聽到這句話，安軋犖山渾身劇震，猛地回頭，睜大眼睛。

    很快就堅持不了？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大唐的那一位要駕崩了？但是這怎麼可能？！

    安軋犖山心中頓時掀起萬丈波瀾！

    當今聖皇正值鼎盛，怎麼可能會突然駕崩？

    況且以聖皇的武功，不說長生不死，綿延百年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身為天下第一人，誰又能夠殺得死他？！

    「如果那個人不死，你又哪裡來的機會，而且天地異象，龍氣變化，你手下的那位謀士不是已經觀測到了嗎。」

    那詭異的黑影似乎知道安軋犖山在想什麼，陣陣冷笑道。

    山頂上靜悄悄的，安軋犖山佇立在那一動不動，他的胸膛起伏，眼眸中瞬息劃過無數的念頭。

    那詭異黑影透漏的信息對於安軋犖山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衝擊。

    「還有多久？」

    終於，安軋犖山很快鎮定下來，開口道，那一雙熾熱的眼眸中再次迸發出勃勃的野心。

    聖皇是中土的支柱，是整個大唐人心凝聚，長治久安的根本，如果聖皇駕崩，中土大亂，那麼一切就完全不同。

    他安軋犖山真正的機會就來臨了。

    即便是京師中那位如日中天的異域王，他也毫不畏懼！

    「要不了多久了！」

    那神秘的黑影道。

    「另外，到了那時候，還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那神秘黑影很快離開了，而就在黑影離開之後不久，一道鐵騎飛奔而來。

    「主公，都護大人有令，讓你現在過去！」

    「知道了。」

    安軋犖山深吸一口氣，淡淡道。

    咔嚓嚓，聲音未落，安軋犖山渾身突然發出一陣連綿爆響，只不過眨眼的時間，安軋犖山那梟雄般的氣質以及眼中勃勃的野心全部收斂不見，就連身高都壓低了幾分，顯得越發矮胖了。

    「告訴義父，我馬上過去。」

    這般說著，安軋犖山嘴角迅速顯露出一絲憨憨的笑容，就好像一個毫無心機的普通胖子，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任何跡像。腳下一動，安軋犖山迅速向著山下走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原野之中。

    而身後，東方迅速見白。

    ……

    且不提東北幽州的事情，遙遠的京師中。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王沖麾下，一支又一支千挑萬選的精銳迅速離開京師，由許科儀、張雀、郭子儀、薛千軍等人指揮，迅速消失在北面以及東北方向。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影魔神速！

    整個大唐一片歡慶，但在熱鬧和歡慶之下，以王沖為中心，一架龐大的無形機器緩緩轉動起來。

    在王沖的授意下，雜交水稻很快運到了蒙舍詔，而王沖的私信，也和預料的一樣，讓鳳伽異以及蒙舍詔群臣極為不安，很快，鳳伽異親自寫了一封信，答應了王沖的所有要求，並且表明對大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用辭更是極為謙卑。

    而身毒那邊，在王沖的干預下，也加快了速度，將那些身處苦難、飢餓的身毒人，加快運往「應許之地」。

    只是，借用季風前往應許之地還是過於原始，王沖已經讓張壽之那邊加快研製「航海儀」，同時考慮製作一些鍋爐、蒸氣類的東西，輔助配合。

    至少幽州那邊，暫時還沒有那麼快。

    一切都在按照王沖的意圖，有條不紊的進行。

    異域王府，戒備森嚴。

    見過母親之後，王沖就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嗡！」

    大殿之中，紅光閃爍，王沖盤坐在大殿上方，左邊是金色的烈日，右邊是紅色的血月，而滾滾的罡氣從他的體內洶湧而出，如同潮水般洶湧浩蕩，在整個大殿中來回穿梭，幾乎充斥了每一個角落。

    王沖盤坐不動，頭頂白色的騰騰蒸氣，將整張臉也都籠罩在其中，若隱若現。

    王沖後腦，一輪日冕般的光環，若隱若現，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入微境空間的氣息幾乎一模一樣。

    王沖的氣息湧動，呼吸之間，隱隱和那個空間不斷呼應，互相交換著某種東西。

    在一種無形規則的作用下，王沖渾身的氣息有如潮水般隱隱變化，推動著王沖體內的氣機不斷提升。

    西北一戰，屍橫遍野，有如修羅地獄，慘烈程度震撼了所有諸國。

    對於王衝來說，這場戰爭擊殺大聖宗和大祭司，除了獲得了禁忌術海，王沖也還有一些其他的收穫。

    王沖如今越來越感覺，在無數人仰望的「入微境」之前，還有一層更高的境界，西北之戰就足以說明這一點。

    古太白和王沖同是入微境界，但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卻遠超想像。

    王忠嗣、王沖、章仇兼瓊……，這麼多人一起圍攻，都差點不是他的對手，金剛巨猿這麼強大的巔峰巨獸，都差點被他折斷骨頭，更不用說，在圍攻古太白的時候，王沖還動用了「軒轅聖劍」這種神話級的神兵。

    正常情況，同是入微境，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差距。

    王沖有一種感覺，古太白超脫了入微境，在西北一戰中，已經觸摸到了一重在入微境之上的更高境界。只可惜，古太白在那個時侯選擇了東征，最後功虧一簣，身死道消。

    「入微境之上一定還有更高的境界，但到底是什麼？怎麼樣才能達到那更高的境界！」

    王沖雙眸緊閉，一動不動，心中卻轉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天下間所有的武道境界，只詳細介紹到了聖武境巔峰，帝國大將的境界，再往後，便再無記載。王沖能達到這重境界，還完全是因為師父邪帝老人憑藉一輩子數十載的積累，觸摸到了這重境界，才能夠順利突破。

    而在此之前，中土神州甚至連「入微境」的記載都沒有。

    雖然也有過各種傳說，但全部都是以訛傳訛，根本不足取信。

    「入微境往上，虛無縹緲，無從追逐，至今為止，對上面境界最瞭解的，恐怕也只有聖皇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

    聖皇無限逼近神武境的事情，在後世經過那些老前輩之口，通過種種蛛絲螞跡推斷出來，雖然已經被末世很多人接受，但是在此之前，知道「神武境」這幾個字的，現在反而根本不多。

    沒有人知道聖皇是怎麼達到那麼高境界的，只能把一切歸咎於聖皇的曠世天賦，以及皇權的特殊。

    真龍天子，高高在上，貴不可言！

    而大唐等級森嚴，君歸君，臣歸臣！想要從聖皇那裡瞭解入微境之上的境界，看似可行，其實根本沒有操作性，至少現在還不行。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王沖很快回過神來。

    「嗡！」

    下一刻，虛空震動，王沖腳下，那道投下的陰影如有生命般突然拉長，然後迅速反捲，包裹住王沖全身，只不過一個眨眼，轟，王沖迅速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大殿門口，一個和王沖身形一模一樣的黑影突然出現，緊隨其後，數步遠的地方，又是一道黑影出現，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

    整個異域王府的大殿之中，各個角落，各個位置，連半空之中都是那種黑影。

    所有的黑影一動不動，好像時間靜止，一切都定格在了那裡一般。

    這是速度快到極點，突破了某個極限所留下的影子。

    而最為詭異的是，儘管如此，王府大殿之中卻是一片寧靜，連氣流的湧動都沒有，就好像一副靜止的畫卷一般。

    影魔神速！

    這正是哈姆赫多城中央那口古井下，克岡帝國那些影魔所使用的獨特身法。

    它們的身法速度快到極限，不但超越了黑衣人的《大虛空遁》，而且還無聲無息，有如幽靈一般，根本察覺不到它的氣息，甚至連氣流的擾動都沒有，就好像它們本身就是氣流一般。

    魘獸控制了它們，王衝入侵了它們的腦海，獲得了它們的記憶，也同樣知道了這門超凡俗脫，傳奇級別的「影魔神速」。

    由於「影魔神速」本身就是影魔的一部分，就算克岡帝國的人想要控制它們忘記都做不到，這也算是王沖的意外收穫。

    「嗡！」

    大殿之中，王沖的「分身」密密麻麻，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幾乎無處安身。

    唰，光芒一閃，黑影散去，王沖又到了王座之上，重新顯露出身形。

    「進來吧！」

    同一時間，王沖睜開眼來，對著殿外道。

    「吱啞！」

    大門打開，露出一絲縫隙，陽光透過縫隙射入，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光影，門外靜悄悄的。

    「屬下參見主人！」

    而大殿內，一個木然，了無生氣的聲音響起，就在距離王沖四五步的地方，一道高大的身影穿著黑袍，臉上戴著一張冰冷的鐵面具，對著王沖躬身行了一禮。

    當這道人影出現的剎那，整個大殿內都彷彿陷入了寒冰地獄。

    劍閣太守，張虔陀！

    或者，現在應該叫做無面人。

    自從覆上鐵面，發下血誓，窮盡畢生之力都要找到那些黑衣人之後，無面人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跟隨在了王沖的陰影之中。

    王沖從不限制他的行動，也從不讓他輕易露面，那些關係重大的事件和戰爭，不管是兵儒之爭，還是西北的國運之戰，無面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無面人只為追索「黑衣人」而存在，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王沖從沒有從無面人身上索取什麼，恰恰相反，王沖反而給予了他很多功法和資源，各種丹藥、法器、功法，無限的供應，甚至就連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王沖也一樣給了他。

    這是王沖唯一一次破例！

    無面人已經捨棄了所有的一切，權力、名譽、財富、地位，甚至身份，和所有的一切過往，在某種程度上，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大陰陽天地造化功」這樣的邪道絕學，落在別人手中或許可能為禍世間，但王沖知道，落在無面人手中絕對不會。

    而且，也只有「大陰陽天地造化功」才能幫助他盡快成長，擁有對付、追蹤黑衣人，或者說「天神組織」的機會和能力。

    「不錯，你的大陰陽天地造化功已經達到了八成火候，大虛空遁也有七成火侯，就憑這兩樣，你已經擁有在天神組織面前生存的實力了。」

    王沖目光如電，只是掃了一眼，立即看出了無面人的修為。

    王沖暗中給了無面人無數的資源和功法，最終，他並沒有讓自己失望，現在，他至少有王沖八成的修為。

    「只是，你有些操之過急了，修煉太過激進，在體內留下許多暗疾，這些未來都會對你產生很大的影響。」

    王衝開口道。

    無面人的實力是不正常的，即便有王沖的大陰陽天地造化功，這種修為進境也太快了，王沖可以感覺出，無面人使用了某些極為偏激的方法，完全不顧後果盲目修煉，已經走入了歧途。

    「我本來就是個死人，能活多久，留下什麼暗疾，又有什麼重要的？只要抓到那些人，報了我的血海深仇，一切就都值得！」

    無面人嘴唇蠕動，聲音淡漠，沒有絲毫波瀾起伏，彷彿談論的是別人的事情一般。

    王沖沉默片刻，知道僅憑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他的。

    「轟！」

    大殿上，光芒一閃，王沖沒有多說，身後空氣轟鳴，三十三天瞬間浮現，那一層層散發金黃色光芒的瓊樓玉宇，威嚴高聳，散發出無盡的奧秘。

    只是一眨眼，金黃色的大羅罡氣有如江海一般浩浩蕩蕩，破空而出，瞬間擊中了無面人，轟入到了他的體內。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無面人的使命！


    須臾間，王沖手腕一收，大羅仙功的罡氣立即流回王沖體內。

    「我已經盡全力幫你治療那些暗疾了，但是這種方式持續不了太久，最多還有八次，你的身軀就會支撐不住，徹底崩潰。」

    王沖沉聲道。

    無面人就是張虔陀，他修煉的時間實在是太晚，在十幾二十歲的時候沒有達到很高的成就，四十多歲才開始修煉那些曠世絕學。

    這種年齡上的先天缺陷，是無面人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的。

    「無面人無關緊要，主人不必擔心，主人還是告訴我，召喚我來的目的吧！」

    無面人身軀筆挺，漠然道。

    「嗯！」

    王沖沉吟片刻，很快開口：

    「我有一件任務交給你，我希望你拿著這個東西，去追尋一些線索。」

    王沖說著，手掌一張，啪，就在他身後，一處暗格打開，眨眼間，一個碩大的金屬圓球破空而出，在王沖身前，懸浮於半空之中，赫然正是哈穆赫多城地下深處，蘭德聖爾人留下的那個控制核心。

    「什麼任務？」

    出乎預料，無面人既沒有答應，也沒有上前從王沖手中接過金屬圓球，反而是佇立原地，一動不動：

    「如果主人所說的任務是去對付東西突厥汗國，或者對付某個人，請恕無面人難以答應。我記得很久之前就和主人說過，我此生存在只有一個目的，凡是和那些人無關的事情，我一概不會插手！」

    如果許科儀等人看到這一幕，必定會相當震駭。整個異域王府上上下下，還沒有人敢這樣和王沖說話，更不用說無面人那條性命還是王沖救下的。

    不過王座上，王沖只是點了點頭，毫不在意。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無面人這絕非什麼不敬，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性格。

    「放心吧，我給你安排的任務，和你要找的人有關。」

    王沖說著，伸出右手食指，在懸浮半空的金屬圓球上輕輕一點，咔，一聲脆響傳來，金屬圓球裂開，分成四塊，而裡面則顯露出另一個拳頭大小的方形鐵盒。

    王沖又是一指，在方形鐵盒上一個隱秘的機括上輕輕一按，鐵盒打開，頓時露出一個更小的沉甸甸金屬鐵球。

    金屬鐵球漆黑如墨，樸實無華，只有表面的一條條神秘花紋，看起來極為特殊。

    大殿內靜悄悄的，這一刻，就連無面人都不自覺的被吸引了目光，望向半空中那個金屬鐵球。

    王沖拿出來的東西一層又一層，就連無面人都能感覺出來，那個看起來黑漆漆的金屬鐵球絕對不簡單。

    「這個金屬鐵球你帶走，它能指引你找到一些特殊的東西，只有找到那些東西，你就能找到黑衣人。但是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和他們交手，找到地點，立即匯報給我，其他一切便與你無關。」

    王沖沉聲道，他的手腕一甩，那個金色鐵球立即呼嘯而出，飛向無面人。

    「明白！」

    無面人二話不說，接過金屬鐵球，一個閃身，迅速消失在大殿內，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無面人離開之後，大殿內很快就只剩下王沖一人。

    他佇立在王座上，一動不動，目光卻陡的恍惚了一下，彷彿陷入某種沉思。

    王沖在哈穆赫多城的古井地底，最大的收穫不是那顆炎魔之王的種子，也不是金色種子開闢了新的能力，而恰恰就是蘭德聖爾在金屬圓球內留下的那個黑色鐵球。

    那是蘭德聖爾人留下的第二個信息，也是最後一個信息。

    「……未來者，如果你聽到這番話，一定要記住，那些異域入侵者要進入人類世界，必定要開闢六個大基點，同時，那也是他們進入這個世界的契機。」

    「金屬圓球內的東西，是我們東西方世界研究了大量的異域入侵者，花費巨大代價而創造的最高結晶。在一定範圍內，它能感應到那六個大基點的存在，未來也必然會幫助你們的世界，提前發現端倪，避免和我們世界同樣的命運！」

    冥冥中，古井之中，地底深處，那個蘭德聖爾人在金屬圓球內留下的聲音，再次在王沖腦海內迴響。

    「無論如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絕不會讓你們成功的！」

    王沖望著殿頂，喃喃自語，他的手掌一翻，不知何時，手中出現了一塊巴掌大小，奇異的黑色琉璃水晶，但只是一眨眼，王沖就將它收了起來。

    黑色水晶是蘭德聖爾人留下的另一件東西，但是現在，還不是它出現的時候。

    「報！」

    正在王沖沉思的時候，突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很快，那腳步聲在大殿門口戛然而止，一名王府侍衛彎下腰身，在門外恭恭敬敬道：

    「王爺，太府卿楊釗楊大人求見！」

    「哦？」

    王沖眉頭一挑，回過神來，心中大為意外。

    楊釗做了太府卿之後，就不再是自由之身，財政上沒有小事，再加上許許多多的瑣碎事情，根本抽不開身。

    更何況，除了金元券和各地錢莊的問題，自己最近從大食運回了五十億兩黃金，還有各種珠寶之類，這些都需要分門別類的處理，楊釗短時間內應該抽不開身才對。

    而且，王沖也聽說楊釗連堂妹太真妹那裡都沒時間去，怎麼今天反而有時間來拜訪自己？

    「請他進來！」

    不過心中雖然這般想著，但王沖卻毫不猶豫道。

    噠噠噠！

    僅僅只是片刻，隨著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楊釗一身便服，戴著幞頭，推開門，一臉笑容，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

    「哈哈哈，賢弟，我的好賢弟！你在西北大勝，大哥我在京師跟著也有面子啊！」

    遠遠的，楊釗雙手抱拳，向王沖道喜。

    「難得大哥駕臨，請坐！」

    王沖一笑，連忙起身迎接。

    時事物移，儘管在另一個時空，自己這位義兄多有罵名，但是在王沖看來，他雖然有些不太好的陋習小惡，比如好賭，懶散，好逸惡勞，但卻還稱不上什麼大奸大惡，也沒有幹過什麼強搶民女，橫行霸道的事情，相反，即便是賭，他也很有賭品，這一點比之很多人恐怕還要強上許多。

    而且，楊釗在數學方面極有天賦，擔任太府卿之後也極為負責，幹得比之前的歷任太府卿都還要好，大唐國庫分門別類，管理得井井有條，所有寶物都清點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混亂。

    當然，私底下，楊釗也還是有些貪墨的小毛病，甚至偷偷從國庫拿點錢，放到錢莊收利，這些事王沖都知道。

    但是楊釗從來不出格，貪墨的也只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小數，王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就像東漢那位班大人所說，水至清則無魚，瑕不掩瑜就可以了。

    兩人落座，很快便有王府中的丫鬟呈上糕點和香茶。

    「大哥，金元券的事情怎麼樣了？」

    王沖輕呷了一口茶，首先問道。

    他還記得上次，楊釗為這個事來找自己的時候傷透了腦筋。

    「呵呵，托你的福，金元券危機早已經解決，現在，金元券不止流通到了周邊各國，連暹羅、奚與契丹，還有大小孛律都在使用。」

    「特別是你擊敗大食後，各國原本還多多少少有些阻攔，但現在都不怎麼阻攔了。下一步，我要把金元券弄到呼羅珊等西方諸國去！讓整個陸地世界都使用金元券！」

    楊釗說起這個，不由眉飛色舞。

    自己這個義弟真是天才，不止打仗是如此，經濟也是如此，要知道，這金元券還是他十六歲在牢裡面想出來的辦法！

    果然，有些人是人才，而有些人，是人下面加個王字，「全才」！

    王沖聞言不由一笑，「讓整個陸地世界都使用金元券」，自己這位義兄還真是天馬行空，不過，這也恰恰是王沖當初設想出「金元券」，並且上摺子給聖皇的真正目的。

    「金元券」、「金元券」，就是要把天下的黃金一網打盡，讓天下的財富盡入大唐的囊中！

    從這一點來說，太府卿這個管理財政的職位，還真是適合自己這位大哥！

    「大哥想讓金元券流通整個世界，也不是不可能。許多國家現在還對金元券有疑慮，不敢用，就是因為金元券沒有足夠的東西做為依託，僅僅依靠大唐的信譽是不夠的。但是現在不同，我已經從大食帝國運來五十億兩黃金，再加上大食前期給大唐的賠款，以及大唐自有的黃金，這已經是一筆很龐大的數字了。這些黃金都可以做為金元券的依託。」

    「接下來，大哥只需要到各國大肆購買，並且讓諸國知道，只要有金元券，就可以自由的到大唐來兌換黃金，金元券就等於黃金，並且在各個邊陲設立多個兌換點，諸國心中可以接受，自然也就會大範圍的接受、流通了。」

    「諸國不能接受金元券，卻並非不能接受黃金，只要跨過這一道檻，日後，金元券自然就能成為真正的世界貨幣！」

    王沖沉聲道。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楊釗的擔憂！

    上一世，在另一個世界，憑藉龐大的武力以及數萬噸黃金，大洋之外的另一個帝國就使得自己的貨幣成為了世界貨幣。

    現在大唐論武力，已經完全具備鎮壓諸國的實力，而黃金方面，二十五萬噸的黃金，甚至比記憶中，那個帝國的黃金儲備還要龐大，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大唐都具備發行世界貨幣的能力！

    「世界貨幣……」

    對面，聽到王衝口中的那四個字，楊釗眼中鐙的一亮，心中一片通透：

    「賢弟說得好，說得好！就是世界貨幣，就是世界貨幣……」

    楊釗喃喃自語。

    他之前只知道要讓金元券流通各國，這是一種本能的願望，但到底怎麼形容這樣的金元券，楊釗也是心中一片迷糊。而當王沖說出「世界貨幣」的時候，楊釗就好像醍醐灌頂，被人說到心坎裡了一樣，整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王沖聞言，只是一笑，他幫助楊釗也有自己的私心。

    大災來臨，浩劫將生，在這種情況下，楊釗想要將金元券推行世界恐怕是不行的，至少時間上就不充裕。但是以此為契機，說不定，未來可以真正建立一個以大唐為核心，統轄整個陸地世界的新世界政權！

    而金元券就是一個開端，一個楔子，為人類的未來世界打下基礎。

    當然，這些只是王沖深埋內心的想法，從不曾向人提及。

    「對了，大哥平常也難得到我這裡來，而且，最近大哥也應該事務繁忙，這一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王沖呷了一口香茗，突然開口問道，一邊說著，一邊瞥了楊釗一眼。

    嗡！

    果然，聽到王沖的話，楊釗表面平靜，但身軀卻不由自主的微微顫動了一下。王沖頓時心中鏜亮，知道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

    楊釗剛進門的時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後來和王沖雖然談笑風聲，但始終有一簇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是有事而來。

    「唉，賢弟，你心思敏捷，目如明鏡，愚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楊釗遲疑片刻，知道在王沖面前什麼也瞞不過，索性承認：

    「愚兄這次來，確實是有事相求。」

    楊釗說著，滿面愁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

    楊釗坦承的這麼爽快，反倒讓王沖有些訝異。

    「現在四海昇平，大唐正是隆盛之時，大哥在太府卿的任上做得也是有聲有色，國庫這些年和往年相比，反而厚實了不少，這些連我都有所耳聞，難道還有什麼能讓大哥操心的嗎？」

    王沖好奇問道。

    看楊釗的反應，不像是小事，但是三王已平，齊王已倒，大食也被攻克，楊釗又是受到聖皇寵信的時候，有太真妃在後宮照應，基本上朝野都沒有任何的對手，真正可以高枕無憂，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這樣的心神不寧？

    「這……太府卿這個位置，我恐怕是待不久了。」

    楊釗嘆息一聲，一臉愁慮道。

    「怎麼可能？！」

    王沖眉頭一挑，這回輪到他驚訝了。

    楊釗雖然在和他相遇之前不太檢點，但是入了宮之後，倒也是兢兢業業，絕對是沒什麼毛病，難道是後宮之爭？又或者楊釗以前在宮中和宮女、太監組的那些賭局被皇上知道了？

    還是他挪用了一小部分銀錢在民間錢莊放貸的事情被人告發了？

    「沒有，和那些無關！」

    楊釗一看王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搖頭，矢口否認：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還好，至少，我也『死』個明白。」

    「你是說聖皇……，到底怎麼回事？」

    王沖皺起眉頭，開口道。

    他領軍西征，前後六個月左右，這段時間，大唐應該是一片平和才對，難道說，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什麼叫「死個明白」？

    楊釗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沖現在也有些雲裡霧裡了。

    「唉，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楊釗滿面愁容，在王沖這個足智多謀的義弟面前，也不再掩飾，事實上，他出現在這裡，本來就是希望從王沖這裡得到幫助：

    「我做太府卿兩年多，自問兢兢業業，雖然小事糊塗，但大事卻從不糊塗。這些，賢弟你也是看得見的，陛下那裡也從來沒說過我什麼，但是這幾個月來，卻有些不對勁。」

    「真的是和陛下有關。」

    王沖眉頭微皺，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但卻並沒有打斷楊釗的話。

    「……我做太府卿，陛下以前是從不過問的。但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突然有些不對勁。有一次，沒有絲毫徵兆，陛下突然開始問我大唐庫存的事。你知道，這種事情以前從沒有發生過。」

    楊釗沒有注意到王沖的神情，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我以為陛下只是一時興起，所以也沒有太在意，但是後來就有些不對勁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陛下後來又問了我幾次。」

    王沖聽到這裡，心中陡的震動了一下。當著朝廷文武官員的面，詢問楊釗國庫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不信任，也難怪楊釗會感到不安了。

    「或許只是你想多了吧。陛下很少過問，不代表就從不過問，而且戰爭消耗，需要大量的國帑，正好我在西邊又發現大食寶庫，陛下心有觸動，偶爾心血來潮問起此事，也不代表什麼吧。」

    王衝開口道。

    「根本不是這樣！這些事情在你們發現大食寶庫前就發生了。另外，就在幾個月前，沒有絲毫徵兆，陛下事先也沒讓人通知，突然就出現在我的府邸上，讓我打開國庫，查看國庫中的金銀。」

    「賢弟，你知道的，就像君子遠庖廚，大唐歷朝歷代的君王從來沒有進入國庫親自查看的，我雖然心中驚訝，但君命不可違，只能打開國庫，帶陛下前去查看。」

    「但是才剛剛進入國庫，還沒走幾步，陛下突然改變主意，說不想看了，然後便拂袖而去，獨留我一人在那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楊釗沉聲道，眉頭越皺越緊：

    「如果一次也就罷了，但是這種情況，這幾個月內至少發生了三次。陛下接連三次讓我打開國庫大門，但都在半路改弦易轍，突然離去。」

    「賢弟，你比我聰明，你告訴我，陛下是不是已經對我不滿，想要撤掉我的太府卿了？」

    王沖沒有說話，那一剎，他隱隱想起了什麼，但是短時間內，卻又捕捉不住。

    楊釗對於太府卿的看重，他是知道的，接連發生這種事情，楊釗感覺到心神不安，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王沖總感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陛下對你不滿，那倒不至於，你在太府卿這個位置上還是做得不錯的，至少在朝堂上，暫時還沒有人比你更勝任這個位置，而且，我也沒有聽到這方面的風聲。陛下識人善用，不會無緣無故撤換你。」

    王沖安慰道。

    「賢弟，不是我心思敏感，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我也不會立即就認為陛下對我不滿，但是，陛下對娘娘的寵愛你是知道的，之前甚至不惜跟滿朝文武作對，以前三王之亂，陛下退隱幕後也就罷了，但現在已經是陛下主持朝堂，親自上朝聽政，但是太真妃那裡，除了之前的幾次，這幾個月來，陛下竟然一次也沒有去過。」

    「我倒是從淨事房那幾個平時一起喝酒的老太監打聽過，有一次，陛下襬駕前往玉真宮，但是在半路突然改變主意，返回太極殿。」

    「賢弟，在你面前我也不遮遮掩掩，大哥我這個太府卿的位置是怎麼來的，滿朝文武恐怕沒有人不明白。我是兄憑妹貴，能有今日，完全是因為娘娘在陛下那裡受寵，但是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男人喜新厭舊，君王更是如此，你說陛下是不是已經對娘娘厭煩了？」

    楊釗說著，憂心忡忡，滿面愁容，下意識望向王沖，已經完全沒了主意。

    從抵達京師的那一刻起，楊釗就是奔著功名和富貴來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是太宗皇帝說過的話，所以楊釗從來不覺得自己追求功名利祿，想要保住自己太府卿的位置有什麼錯，但是相比而言，楊釗最擔心的就是他妹妹太真妃失寵。

    太府卿沒了，他能東山再起，獲得其他的官職，但若是妹妹失寵，就真的是萬事休矣。

    就為了這個，楊釗這幾天幾乎是夜不能寐，想了很久，還是找到王衝來求助。

    「賢弟，你剛剛加封護國公，賜了皇龍鐧，又冊封凌煙閣，正是最受陛下器重的時候，無論如何，你都要想辦法幫幫愚兄和娘娘啊！」

    楊釗說到最後，目中滿是希冀，幾乎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王沖身上。

    另一側，王衝開始的時候還不由覺得楊釗有些小題大做，自己嚇自己，但是聽到後來就越發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大哥，連娘娘都有這種感覺嗎？」

    王沖皺起了眉頭，開口道。

    太真妃的事情非同小可，楊釗在他面前談天論地，說古論今，但惟獨太真妃的事情很少提及，楊釗在這時候找上自己，恐怕不只是他自己的擔憂了，只怕那位玉真宮的娘娘也有同樣的擔憂，所以才有楊釗出現在這裡的一幕吧！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冊封太子！

    楊釗感覺聖皇對他有所不滿，想要撤掉他的太府卿，這件事情真假姑且不論，但是女子的心思極細，特別是枕邊人，感覺更是敏銳，只要有一丁點的變化，絕對瞞不過她們的耳目。

    如果連太真妃都感覺有些不妥，那整件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賢弟，你……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楊釗神色一怔，也沒有料到王沖居然這麼厲害，竟然寥寥數語就料到了是太真妃派他過來的。

    從楊釗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王沖緩緩放下茶盅，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唰！

    就在楊釗驚訝的目光中，王沖衣袖一拂，突然站起身來，在大殿中緩緩來回踱起了步子，一副陷入思考的樣子。

    「那件事情還是發生了嗎？」

    王沖喃喃自語，心中似乎遇到了極大的困惑和不解。

    聖皇視察國庫，這件事情，上輩子在王沖的記憶中是發生過的，但是那時候，西南戰敗，怛羅斯戰敗，一切和現在都完全不同。

    在末世的時候，民間以訛傳訛談論起聖皇，這都是一個重要的事件。

    按照那種說法，破例踏入國庫，打開大門之後，看到如山如海一般，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金銀財寶，心中感慨不已。

    第一次，意識到大唐居然如此的強盛和富有，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聖皇的態度大變，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積極進取了，開始由積極對外用兵改為一心享樂。

    王沖雖然不太相信這種說法，但是在末世，這種說法一直有很大的受眾，更重要的是，聖皇之後所做的事情，確實和民間談論的一樣。

    「西南我已經擊敗了蒙舍詔和烏斯藏的聯軍，改變了帝國的命運。怛羅斯之戰，雖然未盡全功，但是，大食已被我徹底的征服。三王之亂將朝中的大臣屠戮一空，這件事情也並沒有發生。」

    「相反，陛下重新上朝，**朝政，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為什麼這件事情還是發生了？到底是偶然，還是說有什麼特殊的聯繫？」

    王沖腦海中此起彼伏，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

    「賢弟，怎麼樣，你想到什麼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

    楊釗坐在紫檀椅上，開口道。

    王沖眨了眨眼睛，很快回過頭來。

    「大哥不必多慮，你盡可以回去告訴娘娘，陛下對娘娘的恩寵從來都不曾衰減，過去不會，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在陛下心中，娘娘有著特殊的地位，陛下去得少，只怕是這段時間朝政纏身，過段時間自然會去看娘娘的。」

    王沖沉聲道。

    不管歷史如何改變，也不管國庫的事情是怎麼回事，至少有一件事情王沖可以肯定，那就是不管任何時空，也不是上一世還是現在，太真妃都是聖皇最愛的女人。

    聖皇對太真妃絕不會有什麼喜新厭舊，色衰愛弛的說法，這是天下所有人公認的，太真妃的擔憂完全是杞人憂天。

    「真的？」

    楊釗聞言頓時眼睛一亮，喜悅無比。

    後宮宮闈之事，王沖這種前線征伐的大將軍按道理是根本沒有什麼發言權的，說出來的話也根本不足為信，但是楊釗對王沖卻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只要王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事後都會被證明，正確無比。

    不管是軍事、經濟、朝堂政治，包括宮闈之事，王沖都有一種一針見血，隼利無比的目光，總是能夠準確的判斷出事物的本質以及未來的走向。

    「太真妃事件」，當時就連太真妃自己都很難度過群臣這一關，但是當時只有十六歲的王沖卻一眼看出了聖皇的決心，說服宋王，讓他改變立場，轉而支持太真妃，最後太真妃也如願以償，順利入住玉真宮受封娘娘。

    ——這些事情都流傳了出來。

    王沖一手左右了整個事件的發展，並且從事後來看，他也完全把握住了聖皇的心意，這也是太真妃會在這件事上請教王沖的重要原因。

    「賢弟，我相信你！只要你這麼說，絕對錯不了！一會我就回報娘娘，讓她放寬心思不必擔憂。」

    楊釗站起身，喜不自禁道。

    這一剎那，他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雖然還不知道未來的變化，但是有了王沖這句話，娘娘那邊至少可以吃下一顆定心丸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就在眾人思忖的時候，張雀突然匆匆的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急促道：

    「王爺，剛剛收到消息，陛下剛剛頒布聖旨，冊封五皇子李亨為太子！」

    「轟！」

    聽到這句話，王沖和楊釗都是渾身劇震，猛地扭頭看了過來。

    「什麼？！」

    楊釗猛地睜大了眼睛，隨即撫掌大笑。

    「太好了！聖皇終於冊封五殿下了！賢弟，我先回去回稟娘娘，然後好好準備！」

    三王之亂後，五皇子李亨已經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而他在三王之亂中的表現，也深得聖皇器重，已經讓他參與朝政，朝野上下都在猜測陛下遲早會冊封他為太子，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會來得如此之快。

    五皇子李亨和王沖的關係密切，而楊釗和王沖又是拜把兄弟，幾人早就是一體，李亨登上太子之位，太真妃在後宮的地位就更加穩如泰山了，楊釗哪裡還有什麼要擔心的。

    就在一陣大笑聲中，楊釗很快離開了。

    而大殿裡，在楊釗離開之後，王沖的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陰霾，但是很快，這絲陰霾就被李亨登上太子之位的喜悅沖淡了。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王沖感慨道，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大唐帝國，經歷一次次的黨爭，皇子之爭，終於撥開重重迷霧，迎來了第一位真正的儲君，也迎來了未來的新皇。

    儲君一定，整個帝國的未來也就定了，這是整個帝國最重要的大事！

    李亨或許有種種缺點，但是他沒有大皇子那麼深的城府，也沒有雪陽宮事件中四皇子那麼殘忍。他心性忠正、仁厚，是忠心之君。

    末世之時，李亨以那種方式吐血而死，不得不說是極大的遺憾，也是整個大唐的損失和悲哀，現在能夠平穩過度，在聖皇正值鼎盛的時候平穩交接，這也恰恰是王沖一直以來所期盼的。

    「張雀，給我好好準備一份厚禮，這一次我要親自見證五皇子入主東宮！」

    王沖沉聲道。

    「是！」

    ……

    「轟！」

    聖皇冊封李亨為太子，這件事就像一個重磅**，震撼了整個帝國，也振奮了整個九州大地。

    聖皇英明神武，號稱千古一帝，但是唯獨在冊立儲君這件事情上，遲遲沒有做出決定，大皇子李瑛，做了幾十年的嫡長子，早就入主東宮參與朝政，甚至後來還冊封了攝政王，什麼都和太子差不多，但是惟獨缺了那層名分，沒有被正式冊封為太子。

    聖皇做了幾十年的皇帝，而太子的位置就一直空懸了幾十年。

    對於聖皇的這種做法，朝廷上雖然也有非議，不少群臣主動上奏，請求冊封太子，但是私底下，眾人亦不覺得聖皇做法有什麼問題。

    儲君是未來的天子，關係重大，一旦冊立就不容輕易更改，這關係到九州大地億萬百姓以及大唐帝國未來的國運，聖皇就算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

    但是現在終於塵埃落定，冊立了太子，對於眾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消息。

    「太好了！陛下終於冊立太子了！」

    朝野上下一片振奮。

    時間如梭，眨眼間就到了李亨冊封的日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奉高宗遺詔登基以來，凡朝野重務，所有諸事，盡心而為，未至倦勤，不敢自滿。然而族中嗣業，不可間斷，太子重位，國祚之本，不可久置空懸！「

    「五皇子李亨性情忠厚，事君以忠，事臣以正，為諸子典範，天意所屬，德配其位，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

    「今佈告天下，咸使聞知。」

    ……

    就在高聳雲霄的太極殿前，聖皇高坐上方，身旁高力士高公公宣讀聖旨，而再往下，白玉台階上，五皇子李亨身著太子袞服，躬身肅立，聆聽聖旨，而再往下，高高的數千層的台階上，文武百官分列兩旁，仰望著太極殿的方向。

    王沖則站在當日齊王所站立的平台上，一同觀禮。

    看著上方已經初具氣象的李亨，王沖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兒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眾人的目光中，五皇子李亨神色肅穆，面朝著聖皇的方向，雙膝跪下，恭恭敬敬的連行了幾個大禮，然後從高力士的手上接過了聖旨、文書還有太子玉印。

    轟！

    那一剎那，整個皇宮之中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先是文武百官，接著是數以萬計的禁軍，到了最後，聽到皇宮中的歡呼聲，京師百姓也跟著歡呼起來。

    無數的煙花炮竹飛上雲霄，整個京師一片喜慶！

    典禮結束，拿過了玉印正式成為了大唐的太子，李亨很快穿過人群，來到了王沖面前。

    「恭喜殿下！現在我應該稱你為太子了！」

    王沖一臉笑容道，心中透出陣陣的喜悅。

    「謝謝你，王沖，若不是有你，我也走不到今日！」

    李亨看著眼前的王沖由衷道。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聖皇的異常！

    那一剎那，無數的往事湧上心頭，他還記得在昆吾訓練營的山林中，當自己的性格還是唯唯諾諾，王沖為他呵斥李靜忠，替他換血的時候；

    記得當他被杜芷祺所騙，差點被大皇子所害，王沖委婉為他點破的時候；

    記得他剛剛學會武功，被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識破，告到聖皇那裡，誣告他欺君之罪，最後王衝出面，幫助當時六神無主的他躲過一劫的時候；

    也記得三王之亂，王沖臨危不亂，帶兵救他的時候。

    一次又一次，如果沒有王沖，在凶險無比的權力鬥爭中，他恐怕早就死了無數次，根本就活不到今天，更加不可能登上太子的位置，成為大唐儲君！

    對於王沖，李亨發自內心的深深感激。

    「呵，殿下不必把一切都歸咎於我，王沖只是從旁輔佐，殿下能夠走到今日，被陛下器重，冊封太子，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木不扶而直，是因為它的本性就是直的，與外力無關，我當日幫助殿下早就看出殿下心性忠厚，注定是未來的儲君之選。」

    王沖微笑道。

    李亨聞言也笑了起來，他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而是開口道：「你對我的幫助，李亨心中一直銘記，未來無論如何變化，你都是我永遠的朋友！」

    「就像陛下和九公一樣，未來無論如何我都會相信你，信任你，也希望未來我們能夠和父皇和九公一樣，為大唐鑄就另一斷輝煌和傳奇！」

    王沖聞言也不由為之動容，他可以感覺出來李亨這番話至誠至真，發自肺腑。

    「殿下所願，亦我之所願！」

    王沖看著對面的李亨，淡然一笑，只說了一句話。

    那一剎，一切無言。

    太子李亨的冊封典禮在一片熱熱鬧鬧中結束了，

    西北大勝，國儲冊立，聖皇親朝，兵儒之爭也已經結束了，對於大唐的百姓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鼎盛局面，未來一片欣欣向榮，呈現出長治久安的趨勢。

    而按照之前六部商議的結果，包括王沖的提議，和大食之戰所得的金銀至少有十多億兩劃撥了出來，按家按護分發到了整個九州大地的百姓手中。

    使得這場戰爭中的收益匯聚到了中土所有的百姓，同時，戶部又撥出了五億兩黃金，修橋、鋪路、興修水利，大範圍的鋪設水泥路，提振全國的經濟，一切都欣欣向榮。

    但就在這一切繁華的背後，卻也同樣是危機暗伏。

    三天之後，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進入了王沖的王府大殿之中。

    「怎麼樣？」

    王沖高坐上方，眼眸微閉，頭也沒抬，開口問道。

    他在這裡已經等了一會兒了，似乎早就知道這個人會出現。事實上，整個王府的守衛早就為此人打開了通道。

    「王爺。」

    那人渾身籠罩著黑袍，也沒有多說，只是單膝跪下，同時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高高舉起，然後一動不動。

    「唰！」

    只不過一眨眼，那封薄薄的信箋頓時有如利箭般飛出，自動沒入王沖手中。拆開來，只是看了一眼，王沖眉宇間頓時掠過一絲深深的隱憂。

    「知道了，你退下吧。記住，這件事情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王沖很快將信箋折起，沉聲道。

    「小人明白。」

    那人小心翼翼，似乎自己也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一會兒便退出了大殿，消失無蹤。

    「啪！」

    王沖手指一彈，手中信箋便化為了齏粉，再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陛下，你到底怎麼樣了？」

    王沖仰頭，內心中滿是憂慮，那一剎，他心中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誒，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大殿內很快就恢復了安靜。

    接下來的時間裡，京師一切如常，但氣氛卻隱隱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三天後，一件令群臣錯愕的消息傳出，在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聖皇突然缺席了一天的早朝，雖然事後朝廷內監那裡很快出了召書，並且第二天，一切就恢復了正常，聖皇也正常的臨朝，但是史官還是錄下了這件事情。

    這一切，彷彿僅僅只是開始。

    很快宮中就傳出消息，聖皇突然恢復了宮中自聖德三年，就已經禁止的百戲班子，並且在一天夜裡，突然召見了一支戲班，雖然僅僅半個時辰，就由高力士高公公出面，斥退了這支戲班，而且第二天，聖皇正常臨常，如常的處理各種事務，但這件事情還是讓眾臣感覺到了一些說不出的怪異。

    幾位內臣上書，詢問聖皇是否要在後宮重開戲園，畢竟，真要如此，戲園也不算什麼太大的過失，但聖皇卻又矢口否認。

    這讓所有的大臣都有些無所適從。

    而緊隨其後，又有一件消息傳出。

    聖皇在後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吃嶺南的荔枝，臨時發佈一道命令，讓嶺南布政司八百里加急，送一箱荔枝到京師來。雖然聖皇要得不多，但這件事還是讓嶺南布政司忙亂了一陣，花費了數天，跑死了兩匹馬，日夜兼職，終於將一箱新鮮的嶺南荔枝送到宮中來。

    聖皇似乎只是一時突然興起的想法，僅僅只要了一箱荔枝，也沒說讓嶺南大舉進貢，之後也沒有下達其他的類似的命令，但是此事還是讓宮中的御史大為不滿，朝中的幾位御史直接就寫了奏摺，彈劾聖皇此舉勞民傷財，給地方百姓帶來不便。

    聖皇倒也坦率，直接承認了錯誤，並且從宮中撥出銀兩，補償那些在此事中受累的百姓，和運送荔枝的兵吏！

    所有這些事情，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於朝廷的文武百官來說，所有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安。

    聖皇執政數十年，君仁臣直，像這種事情，以往從來沒有發生過。

    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對於朝堂上的老臣來說，都能夠感覺得出來，聖皇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只是，聖皇依舊勤於政務，所有章程，都和以往一樣，並無二致，讓眾臣也不好過深的去追查。

    不過雖然朝堂上如此，但是朝堂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所有的這些消息卻又全部彙總，然後送到了王沖的手中。

    「王爺，宮中的事情屬下不敢妄議，但是陛下的這些舉動實在是有些反常，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府大殿中，張雀單膝跪地，皺著眉頭一臉恭敬道。

    所有的消息幾乎都是通過張雀最後傳到王沖這裡，聖皇號稱千古一帝，英明神武，但是近期的這些表現，就連張雀都感覺有些匪夷所思了。

    「閉嘴，宮中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妄議的！」

    王沖沉聲道。

    王沖現在所做的事情，包括讓張雀收集的信息都是大忌，臣子是不可以非議君王的，張雀這番話，如果流傳到他人耳中，恐怕會帶來很大的麻煩，別的暫且不論，張雀就極有可能被抓捕下獄。

    「是！」

    張雀也自知失言，心中一凜，知道王沖也是為自己好，連忙低下頭來，低頭不語。

    王沖只是擺了擺手，張雀很快就退下離開了，而大殿裡很快就安靜下來。

    王沖握著手中一封封信箋，慢慢的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抹憂慮。

    這段時間，朝堂上表面平靜，但因為聖皇的事情，私底下大臣早有非議，也有好幾位大臣來找過王沖了。

    自從兵儒之爭後，王沖就卸去了兵部尚書的職位，特別是現在四海昇平，兵部空閒，幾乎無事可做，王沖參不參與朝會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不過儘管如此，作為大唐的功臣，本朝第一位冊封凌煙閣的人，王沖在大臣之中，依然擁有極高的地位。

    聖皇的事情不是小事，那些大臣找到王沖，也是希望從王沖得到幫助，調查這件事，確定聖皇那裡沒事，以安朝廷之心。

    「上次三王之亂，我已經給聖皇喂過大羅仙丹，難道聖皇的病情，還沒有好嗎？」

    四周無人，王沖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突然說出一翻話來。

    三王之亂，王沖悄悄潛入內宮之中，給聖皇服用了一顆極其珍貴，幾乎可以媲擬神丹的「大羅仙丹」。這種大羅仙丹擁有無上妙用，是大羅仙君花費無數心血煉製而成的，總共只有三顆，可以治癒一切內疾。

    王沖本來以為，自己當日治好了聖皇，至少聖皇能夠發出令天地鬼神失色的一劍，終結那場混亂，就足以證明他的情況確實好了，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那麼簡單。

    「難道說，神武境衝擊失敗，是完全不可逆的嗎？可是，衝擊失敗，也最多會導致功力下降，又怎麼會導致性格發生那麼大的變化？這又如何解釋？」

    王沖的眉頭越皺越眉。

    從目前宮裡傳來的消息來看，聖皇的變化已經不是功力衰退可以解釋的了。

    「老鷹！」

    王沖光芒一閃，突然開口道。

    「屬下在！」

    大殿裡靜悄悄的，但是很快，老鷹的聲音便從耳邊響起，就在王沖身後的陰影，老鷹從偏殿中現出身來，單膝跪伏在地上。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聖皇與「天」！


    「聯繫盧大學士，各大世家，以及所有宗派武者，我需要尋找所有關於神武境的消息，另外，動用我的令牌，尋找宗派界中的所有神醫，找尋所有和神武境相關的丹藥以及治癒的消息！」

    王沖神色肅穆，頭也不回道。

    「神武境？」

    老鷹愕然，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望向了王沖的背影。

    「不用多問，按我說的辦就是了。」

    王沖沉聲道。

    聖皇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在找到有用的信息之前，透露得太多並不是好事。

    「是！」

    老鷹很快應道，身軀一縱，閃身離開。

    「希望能夠多少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王沖仰起頭，長嘆一聲，心中暗暗道。

    盧廷之精通古文，之前的鳥篆，就是他想辦法找出的，再加上各個世家大族的幫助，在尋找古藉線索方面，眾人已經比較有經驗了，只是即便如此，王衝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聖皇貴為天子，資源和能力遠在自己之上，當初神武境失敗，以聖皇的能力必定動用過不少的資源，也找尋過許多辦法，如果能夠輕易找到解決「神武境衝擊失敗引發後果」的辦法，只怕以聖皇的能力，早就已經解決了。

    而且論功力，聖皇只怕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強大了許多倍。

    「只能想盡辦法，試上一試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

    ……

    就在王沖想盡一切辦法，尋找神武境衝擊失敗的治療方法時，大內皇宮中，一道身影威嚴無比，有如虎踞龍盤，高坐上方，而他身上的五爪龍袍，清楚顯示了他的身份，正是大唐天子，當今聖皇。

    太極殿中，大門緊閉，除了聖皇之外，就只有高公公高力士侍奉一旁。

    「怎麼樣了？」

    聖皇龍眸微閉，那隆隆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有些不妙，那些事情已經在朝臣中引發很大爭議，而且已經有不少人上摺子詢問，甚至就連異域王也遞了一封摺子。不過儘管如此，大體上，一切還在控制範圍內，並沒有引發很大驚慌。」

    高公公彎著腰身，沉聲道。

    儘管這麼說著，但是高公公偷偷瞥了一眼大殿上的聖皇，眉宇間不由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呵呵，這一切不都是我們早已預料到的事情嗎？」

    聖皇淡淡道，聲音中沒有任何波瀾。

    「可是……，難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嗎？」

    高公公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聲音一落，整個大殿一片死寂，就連聖皇都安靜了許多，沉默不語。

    那種氣息，令人窒息。

    「唉！」

    聖皇搖了搖頭：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答案，不是嗎？」

    高力士聞言，神色頓時黯淡了不少。

    「對了，你說王沖也上了摺子？」

    聖皇微微一笑，突然開口問道。

    「是，據我所知，應該有不少朝臣找過他了，不過按照陛下吩咐，所有的摺子都留中不發，只是對外宣佈，陛下一切無恙！」

    高力士恭聲道：

    「陛下，異域王心思機敏，這件事只怕瞞不了他太久！」

    「呵呵，由他去吧，有些事情，到了最後，他終究會知道的！」

    聖皇淡淡道，神色不僅不以為忤，反倒還有幾分讚賞的意思。

    「可是……」

    高力士欲言又止。

    「不必擔心，真到了那一天，朕會親自向他說明。」

    聖皇擺了擺手，阻止了高力士。

    後者聞言，終於沉默下來，不再多說。

    「叮！」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陣輕微的鈴聲從耳中傳來，聲音極小，幾乎微不可察，但是聽到這聲音，高力士卻是神色一動，直起身來，望向上方。

    「陛下，時間到了！」

    高力士道。

    上方，聖皇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只不過片刻，高力士便去而復返，端著一個褐色的古老藥罐，走了進來。

    那藥罐貌不起眼，但卻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靈氣波動，裡面熱氣騰騰，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藥香。

    如果朝中大臣在此，看到這一幕，必定震驚無比，這些藥明顯是為聖皇準備的，換句話說，朝堂上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只是此時此刻，除了高力士和聖皇二人，再無其他人知曉。

    而且從高力士的表現來看，所有一切都是他親自接手，根本不假於人。

    大殿中靜悄悄的，高力士很快取出一隻藥碗，將藥罐內濃稠、黑褐色，一看就苦澀無比的藥汁倒入其內。

    這藥汁和普通藥汁不同，高力士倒入其中，濃稠的藥汁微微震盪，竟然有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波動散發。

    「陛下！」

    高力士登上台階，單膝跪下，將灰褐色藥碗高高舉起，捧到聖皇面前。

    聖皇一言不發，熟練的從高力士手中接過藥碗，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藥碗緩緩舉起，眼看聖皇就要服下，下一刻，異變突起——

    「哐當！」

    沒有絲毫徵兆，只聽一聲瓷碗砸在地上的崩裂聲，那隻灰褐色的藥碗立即被重重的砸成粉碎。

    「老奴才，你敢！」

    一個暴怒的聲音突然從大殿上響起。

    一瞬間，大殿上劍撥弩張，氣氛陡變。

    大殿上方，罡氣湧動，就在高力士的感知中，那個帝國最至高無上的身影，氣息突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甚至連聲音都變得和原來不同。

    「陛下！」

    高力士渾身一顫，猛地跪伏在地，頭顱低垂，臉色蒼白無比。

    而大殿中，一股股磅礴的氣息有如怒濤般，一層又一層，將高力士層層包裹，虛空暗影浮動，隱隱有一股股若有若無，刀劍般的殺機掠過。

    但是所有的殺氣和罡氣，都滯留在高力士身週數尺外，彷彿遇到一重無形的阻礙一般，又收了回去。

    良久良久……

    有如潮水褪去，所有湧動的氣息和殺機，全部消失無蹤，那股緊張的氣息也突然散去，大殿裡靜悄悄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你先退下去吧！」

    良久，龍椅上，那道身影往後靠去，聖皇雙眸微閉，聲音中隱隱透出一股疲憊。

    高力士抬頭望了一眼，神情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擔憂，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應了一聲，領命而去，退出了大殿。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知道該如何處理。

    只是，高力士心中有些擔心，陛下……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高力士很快就消失了。

    時間緩緩過去，整個大殿中針落可聞，除了聖皇在大殿內若有若無的呼吸，再無其他。

    「吱呀！」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無風而動，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露出了一絲縫隙。

    龍椅上，聖皇眉頭微皺，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抬起頭來，望向了門外。

    大殿外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但是下一刻，伴隨著一陣清越的鈴鐺聲，一名看起來普普通通，貌不起眼的小宮女，端著的銀盤上，放著蜜餞、糕點，跨過門檻，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小宮女低著頭，看不清她的面容。

    看到那名小宮女，聖皇眼中微微動了一下，但卻什麼也沒有說。

    「陛下，御膳房讓我送來糕點。」

    那小宮女顫巍巍道，連身體都在顫抖。

    「『天』，這麼多年了，在朕的面前，你還要耍這種小手段嗎？你不會以為瞞得過我吧？」

    大殿上，聖皇聲音淡漠，突然開口了，那宏大的聲音高高在上，流露出一股令人顫慄的氣息，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

    「嗡！」

    隨著聖皇的聲音，大殿內的氣息突然變得極其微妙。

    而太極殿洞開的大門口，原本還害怕得顫抖的小宮女，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身體也停止了顫動。

    「呵呵，不愧是大唐的『聖明天子』，數千年來，你是唯一能將『朕』逼到這種地步的人！」

    大殿下，那小宮女終於抬起頭來，目光直視著聖皇。

    那一雙秀麗的眼眸，迸射出與身份不符，比之太陽還要雪亮、熾烈的光芒，如同高懸的皓日，令人幾乎無法逼視。

    而且，「她」的自稱和聖皇一樣，竟然也是自稱為「朕」！

    然而只是一瞬，那懾人的光芒散去，小宮女微微一笑，透出一絲譏諷：

    「只可惜，人終究勝不過『天』，和朕之間的這場爭鬥，你終究還是輸了！」

    「朕從來都不會輸，更不會輸給你，我們之間的棋局還沒有結束，現在說勝，還太早了！」

    聖皇背靠龍椅，微閉眼眸，神色淡漠，沒有絲毫波動。

    如果王沖看到這一幕，必定震驚無比。

    從兩人的對話來看，聖皇對面的小宮女，赫然正是黑衣人背後的最高首領，一手指揮黃龍真君參與到三王之亂的「天」！

    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兩個人，一個是高高在上，手握無上權柄的大唐聖皇，另一個則是地位卑微，無足輕重的小宮女，但是誰都知道，藏在那個小宮女體內的神秘存在，論身份，絕不在聖皇之下。

    一個黃龍真君就已經存活了數千年，甚至更久，而作為首領，「天」的壽命已經無人敢去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