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趁虛而入！


    「呵呵，是嗎？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認輸嗎？」

    一個聲音在大殿內響起，但卻並不是那名小宮女發出的。

    一道氣流湧過，大殿內，就在距離小宮女七八步外的地方，一名手持拂塵的青衣小太監，不知什麼時候憑空出現。

    而原本的小宮女失去了「天」的力量，頓時昏厥，暈倒在地。

    青衣小太監的目光譏誚，瞥了一眼聖皇，冷笑：

    「如果當年，你不是一心想和朕作對，貿貿然衝擊神武境，或許現在還可以苟延殘喘，壓制得住他，但是現在……，這就是你和朕作對的代價！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那一場大戲上演了。」

    青衣小太監，或者說「天」，哈哈笑道。

    聖皇神色淡漠，只是冷然的看著他。

    「幾十年前，朕就說過，沒有人可以在朕的面前自稱為『天』，就算你是真正的天，朕也一樣要將你揪下來，摔在地上。朕不是任何人，朕的命也不是你可以操控得了的！棋盤已經轉動，朕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場盛大的棋局，終有一天，你會跌落塵埃，跪倒在朕的面前！」

    「哈哈哈，你是說那個毀滅之子嗎？」

    「天」聞言大笑起來，青衣小太監迅速萎靡在地上，而大殿外，一名青年侍衛腰挎長刀，大步走了進來，雖然換了面貌，卻是一樣的氣息：

    「你不會以為，你的計畫瞞得我吧？你真的是老了，連看人的眼光也變差了，一個毀滅之子而已，你護得了他多久？連你都不是朕的對手，他又算得了什麼？——你不會真的以為，他能代你守護得了大唐吧？」

    「天」冷笑道。

    「呵，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

    聖皇只是淡然一笑，目光居高臨下，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

    「另外，你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和朕說這些嗎？」

    「當然不是！」

    「天」冷冷笑道，下一刻，目光陡然變得森冷無比：

    「朕，是來助『他』一臂之力的！！」

    「轟！」

    下一刻，狂風呼嘯，太極殿的大門突然洞開，一股恐怖的氣息有如江海洪流，撲天蓋地，沖涮而進，而就在這股洪流之中，一點寒光閃過，就看到大門外，一道身影身劍合一，跟隨著那股洶湧洪流，踏「浪」而入，一個眨眼，就是數十丈的距離，瞬息間穿過重重空間，向著大殿上方的聖皇馳去。

    那一剎，仔細看去，只見那人一聲鎧甲，面容肅穆，左胸口一條黑色團龍醒目無比。

    天子龍衛！

    誰也沒有想到，那名破門而入，攻向聖皇的赫然正是一名忠心耿耿，負責守衛太極殿的天子龍衛！

    所有的天子龍衛都是聖皇精心細選，親自培養的，不但實力過人，而且忠心耿耿，哪怕是死，也絕對不會背叛聖皇！

    守衛聖皇的天子龍衛，居然會剌殺聖皇，這恐怕足以讓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震撼無比。

    只是，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名「天子龍衛」的雙眸空洞，顯然已經被人控制了！

    而且他身上爆發出來的氣息，毀天滅地，滔天吞海，已經完全超越了「天子龍衛」的級別，並且迅速達到入微境，一路不斷提升，只不過動念間，就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沒有人可以和天作對！」

    「天罰！」

    「天」冷酷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那「天子龍衛」體外的罡氣迅速化成了金黃色罡氣，如同火焰一般燃燒，連空間都彷彿焚燒般扭曲起來。

    這一霎那的「天」，控制「天子龍衛」爆發出來的氣息，已經達到了一股駭人的地步，足以讓任何入微境強者都為之黯然失色。

    那一瞬間，甚至連時間和空間都變得緩慢了不少。

    「轟！」

    那滾滾的金黃色火焰，包裹住長劍，卻是速度不減，如同天墜隕石一般，直接朝著龍椅上的聖皇轟去。

    這一剎那，氣息崩緊到了極點，也危險到了極點。

    然而大殿上方，聖皇一動不動，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幕，面對「天」的攻擊，聖皇眼中光芒一閃，隨即伸出了一隻手掌。那隻如玉般通透、白皙的手掌筆直的豎起，簡簡單單的向前推出。

    「轟隆！」

    那一剎那，天搖地動，連整個空間都波動了起來。

    兩股恐怖的氣息重重的撞擊在一起，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天」恐怖的攻擊便在聖皇身前數尺外，被完全阻擋了下來。

    不止如此，兩人之間的撞擊無弗及遠，在震動整個皇宮之後，向外擴散，波及整個京師，但是下一刻，聖皇猛的一腳踏下，那磅礴的衝擊波便被強行鎮壓，在皇城處便轟入地底。

    轟，也就在這個時候，光芒一閃，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天」金黃色的火焰中暴射而出，絲毫不受阻礙的暴射入龍椅上的聖皇體內。

    一霎那，聖皇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了許多。

    「你上當了！」

    「天」幽冷的聲音，突然在聖皇的耳中響起。

    轟，發出這一擊之後，「天子龍衛」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有如斷線風箏般，被遠遠的震飛，昏厥過去，而他體內那股屬於「天」的氣息，彷彿完成了任務一般迅速消散，最後徹底的消失了。

    大殿中一片死寂。

    這場戰爭來的快，去的也快，只不過眨眼時間，當今世界兩位最頂尖的強者便結束了戰鬥，所有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只有那一剎那，整個皇城劇烈震動，證明著兩人之間的交手。

    「哼，凡人終究是凡人，李太乙，你和朕鬥了一輩子，終究還是輸了。挨了朕這一掌，那一位也應該出來了，接下來……，朕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

    就在皇宮中的戰鬥結束之後不久，另一處肉眼看不見的地方，一雙金黃色有如神靈般的眼眸睜開，冷哼了一聲，很快消失無蹤。

    而此時此刻，天並不知道，皇宮之中，太極殿中，受了天一掌，聖皇臉色蒼白，看起來明顯受創。

    但是下一刻，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大殿，聖皇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天』，等了數十年的時間，你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你在等朕，又怎知朕不是在等你？」

    聖皇微笑著喃喃自語，下一刻，他緊握的右手張開，就在拇指和食指之間，一點梭形的，有如紡錘般的橙色光芒濃郁無比，凝如實質，浮現在半空之中。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道梭形光芒之中透出的氣息和「天」的氣息居然一模一樣。

    「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聲音從耳中傳來，大殿中，那幾名宮女，太監，還有震飛的天子龍衛終於從昏迷之中甦醒過來，幾人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下一刻，幾人抬起頭來，看到上方的聖皇，都是渾身一顫，猛的低下頭來：

    「陛下！」

    「起來吧，恕你們無罪，都出去吧。」

    聖皇淡淡道。

    「謝陛下！」

    幾人誠惶誠恐，連忙離開了。

    太極殿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而僅僅只是片刻，異域王府中。

    「這是？」

    王沖本來正在觀看從塞北和東北寄來的消息，但是下一刻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王沖猛的抬起頭來，望向了皇宮的方向。就在那一剎那，王沖隱隱感覺到了兩股極其強大的氣息。

    那兩股氣息消失的很快，只是一眨眼就消失了，快的讓人誤以為是錯覺。

    「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沖皺眉，疑惑不已。

    皇宮大內是聖皇所居，按道理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不過，不管發生了什麼，以聖皇的能力都足以應對。

    不過這般想著，王衝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許科儀！」

    王衝突然開口道：

    「給我聯繫宮中的李靜忠，問問他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衝開口道。

    「是，王爺！」

    許科儀聞言心中一怔，但還是很快領命離去。

    時間緩緩過去，李靜忠那邊很快傳來消息，宮中一片平靜，除了不久前宮中修復地底法陣，引發一場震動外，其他什麼也沒有發生。

    收到消息，王沖雖然有些疑惑，但也只能作罷。

    眨眼就是數天的時間，就在王沖幾乎將整這件事情淡忘的時候，另一件事情卻在朝堂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

    「什麼？太子在東宮讀書，被聖皇掌摑，引得聖皇龍顏大怒？！」

    王府大殿之中，王沖坐在上方，看著李靜忠一臉震動。

    李亨繼承太子之位並沒有多久，而且他的性情惇厚，克儉養德，按道理根本不會有什麼大錯，怎麼會引得聖皇如此大怒。

    「不止如此，聖皇勃然大怒，還說要廢掉太子！王爺你深得陛下寵幸，一定要想辦法幫幫殿下啊！」

    李靜忠蒼白著臉色，匍匐於地，整個人彷彿受到巨大的驚嚇。

    現在的李靜忠苦盡甘來，在李亨冊封太子之後，也跟著順利的封上了東宮總管，一般的消息根本用不著他出面，但是這一次卻非同小可。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事情經過仔細說出來！」

    王沖沉聲道。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聖皇劇變！


    「具體情況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明白。」

    李靜忠將當時發生的情況娓娓道來。

    「昨天清晨，太子像往常一樣在東宮讀書，突然聖皇駕到，說是要考究太子的功課，王爺你知道的，在這方面，殿下他一向勤奮，所有的功課從不落下，當時陛下為了考究太子，就所以挑了一段文章，讓太子背誦。」

    「太子沒背出來嗎？」

    王沖皺著眉頭問道。

    「不是，太子一字不落，將所有的內容全部背誦出來。」

    李靜忠立即明白王沖的意思，連連搖頭。

    「當時一切正常，聖皇似乎看起來也比較滿意，但是，就在太子抬頭看向聖皇的時候，聖皇突然勃然大怒，說太子目無君父，忤逆犯上，當場就給了太子一個重重的耳光。」

    「這一幕突如其來，當時所有人都嚇住了！」

    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李靜忠到現在都驚魂不定。

    聖皇是天下明君，李靜忠在宮中幾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聖皇如此震怒，別說是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

    「當時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沒多久，又傳出聖皇要廢了太子的消息，現在朝堂上早已是一片震動。王爺，你一定要幫幫太子啊！」

    說到最後李靜忠一把上前緊緊抓住了王沖的衣角，那神情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

    王沖沒有說話，心中也是一片起伏，聖皇前腳才剛剛冊立太子，舉行了盛大的冊封儀式，後腳就要廢掉太子，實在是太突然了，完全讓人措手不及。

    太子的廢立不是小事，斷然沒有如此唐突和隨意的。

    更重要的是，陛下的決定實在是太反常了，相信現在所有的朝臣都和他一樣錯愕不已。

    「李公公，你先別急，太子確立不是小事，即便陛下想要廢掉太子也必須經過朝臣的同意，還有轉圜的餘地。」

    王沖沉吟片刻很快冷靜下來，安撫道。

    「另外，陛下冊立太子，公告天下必然是對太子極為滿意，認為殿下具備成為太子的品德，斷然沒有因為一兩件小事就廢除的道理，我會聯繫其他的朝臣，一起上書，全力阻止。」

    不管真相如何，李亨的品性在後世是經歷過考驗的，現在的大唐絕對沒有比李亨更適合這個位置的，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此事。

    「多謝王爺！」

    李靜忠神情激動，深深行了一禮，很快就離開了。

    就在李靜忠離開後不久，王衝突然開口了。

    「許科儀！」

    只是片刻的時間，一道人影走了進來，許科儀低下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朝廷上的事情怎麼樣了？」

    王衝開口道。

    「陛下要廢除太子是在朝會上提出的，王爺會見李公公的時候至少已經有數十名大臣發來信息，提到此事，希望王爺能夠和他們一起上書勸阻陛下！」

    許科儀沉聲道。

    王沖雖然不在朝堂之上，也不參與朝政事務，但是在朝野內外卻擁有莫大的影響，不只是武臣，就連文臣都對王沖敬佩不已。

    單論地位，王沖現在已經不在太傅之下，某種程度甚至還由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沖沉吟不語，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陛下勃然大怒，並不奇怪，掌摑太子也不奇怪，但是因此就要廢除太子，實在不合常理。

    這一霎那他又想起了楊釗說過的事情，以及之前收集到的情報。

    「許科儀！」

    「屬下在！」

    「立即替我準備一輛馬車，我要入宮面聖！」

    王衝突然開口道。

    王沖現在是凌煙閣大臣，手握聖皇御賜的「皇龍鐧」，同時還是大唐地位最高的「九洲大都護」、「護國大將軍」，擁有無需稟告，隨時入宮面聖的權利。

    這是其他大臣所沒有的。

    朝中大臣接連寫信，積極聯絡王沖，和這也有莫大的關係。

    王沖乘坐馬車，從王府出發，很快抵達宮門。

    「站住！前面可是異域王！」

    就在王沖抵達宮門的時候，一名禁軍統領突然攔住了王沖的馬車，他先是一臉尊敬的行了一禮，隨即一臉正色：

    「王爺海涵，陛下有令，這段時間，所有朝堂眾臣一概不見，包括王爺！」

    馬車裡，王沖聞言頓時怔住了。

    「什麼時候的事？」

    王沖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就在上午早朝時候的事，但是關於王爺，陛下，很早之前就提過，即便是王爺，沒有召書，……也不得入宮。」

    那名禁軍統領低下頭道。

    「什麼？！」

    王沖聞言頓時呆住了。

    ……

    太子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在滿朝文武大臣，加上王沖，以及太師太傅的全力反對下，聖皇雖然沒有出面，但卻終於下了一道聖旨，放棄廢除太子的事情，太子的事情也暫時告一段落。

    但是就像某個轉折點一樣，皇宮的事情卻還遠沒有結束。

    就在太子的事情之後不久，接連三天，聖皇都缺席了例行的早朝，文武大臣從清晨等到了傍晚，也沒有見到聖皇的身影，而且宮中也沒有任何的太監出面，傳遞聖皇的旨意。

    這件事情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如果說聖皇接連三天沒有參加早朝讓群臣不滿的話，那麼接下來聖皇花費百萬，要在宮中興建太平樓，則引發了群臣的強烈反對，御史彈劾的奏章一封又一封，不斷的送往宮內。

    但是這一切完全沒能阻止聖皇的興致，緊隨其後爆發的一件事情，則在朝野引發了更大的波瀾。

    聖皇詔令百官，準備重啟選秀，從九州各地挑選德才兼備的女子，納入後宮。

    消息傳出，別說文武百官，就連待在府邸之中的王沖都震撼無比。

    「王爺，此事實在是太反常了，雖然詔令九州各地，選秀納妃，歷朝歷代都有，本朝也有過先例，但是在本朝，還從沒有這麼做過。聖皇年輕的時候，尚且沒有這麼做，如今數十年過去，連宮中的皇子皇女都這麼大了，反而要開啟選秀納妃，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王沖的府邸之中，太子李亨，從西方世界和王沖一同返回的宋王，後期返回的兵部尚書章仇兼瓊，烽煙將軍蔣元讓，盧廷之，老管家，吏部侍郎張儉，兵部侍郎朝乾宗，楊釗，德親王，壽王，譚國公，虢國公，還有朝中的幾位刺史，全部都聚集在王沖的府邸之中。

    冥冥中，王沖的異域王府，儼然已經成為了朝堂之外的另一個中心。

    「父皇的性格太古怪了，雖然宮中規矩森嚴，我和幾位皇兄對父皇也向來敬畏，但是那天那樣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即便是犯下再大的過錯，父皇不會親自動手。」

    大殿中，太子李亨低頭思忖，也開口了。

    三王之亂，大皇子李瑛犯下謀逆的大罪，聖皇雖然心中憤怒，但也只是命人將他關入天牢，並沒有動手，東宮事件，李亨背誦功課，一字不落，而且諸皇子中他也一向勤勉，結果卻因為抬頭看聖皇，挨了一巴掌，還差點被廢掉太子之位，簡直不可思議。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我總感覺父皇有些怪怪的……」

    說道最後，李亨欲言又止。

    「外臣無詔令，不得入後宮，後宮之中我們無法進入，所以也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況，但是算上之前的幾天，陛下已經至少有七天沒有上過早朝了，而且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昭告群臣，朝廷政務，國之大事，關係天下億萬生民，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沒有任何的緣由，接連罷朝七日，本朝還沒有這樣的先例，如果陛下再不上朝，只怕人心惶惶，妄加猜測，朝堂上就一片混亂了。」

    吏部侍郎張儉也開口說話了。

    如果聖皇身體微恙，或者直接吩咐群臣由宰相代理朝政，朝堂上都不會像現在這麼混亂，但是現在的情況是，聖皇既沒有上早朝，也沒有指明該由誰來處理朝政，沒有命令，哪怕宰相都不敢擅自暨越。

    「不錯！國不可一日無君，朝堂上的奏摺現在堆積如山，都等著聖皇裁決，決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其他幾名大臣也跟著附和道。

    「昏君！這就是昏君！我們已經得到消息，這七日的時間，陛下深居宮中，罷朝不出，其實並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耽擱，而是在後宮召集宮女，肆意享樂，簡直是豈有此理！」

    相比於太子和吏部侍郎張儉等人，幾名朝中的新老御史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他們的神情激動，憤慨不已。

    自古言官就有監察君王以及文武百官的職責，特別是在本朝太宗時期，更是立下了「御史赦免」的政策。

    按照御史政策的規矩，無論御史犯下怎樣的過錯，只要是在履行監察百官，鞭策君王的職責，哪怕行為過激，犯下忤逆君王的過錯，或者更偏激的行動，都可以赦免無罪。

    聖皇接連罷朝七日，並且沉迷女色，對於御史們來說，這已經是君王最大的過錯，更重要的是，眾多的御史接連上書，累積的摺子足有數百封之多，但是全部被聖皇擋了回來。

    御史們鬧著要入宮面聖，但是全部被禁軍侍衛阻擋在外，整個朝堂，所有御史心中都憋了一把火。

    而大殿之中，感受到一眾御史的憤怒，眾人都是神色尷尬，皺眉不已。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密會！


    御史們口無遮攔，而且身負監察整個天下之責，他們可以這麼說，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

    而且，陛下勵精圖治，不管文治武功，在中土神州歷代君王之中都只出類拔萃的，幾位御史說聖皇是昏君，那倒遠沒有到這種地步。

    「諸位，最近確實出了不少的事情，不過陛下畢竟是大唐天子，不管是選秀還是新建太平樓，其實都是陛下的權力，而且以大唐的財力，應該也足以負擔太平樓的建設，至於罷朝一事……，我相信只是一時的事情，陛下畢竟是任君，等過段時間，朝中內外自然也就恢復正常了！」

    宋王此時站起身來，不得不出言安撫道。

    幾位御史性子剛烈，但是畢竟當著這麼多的群臣，還是要給陛下留些面子，而且御史是御史，眾人也不可能學著御史一口一個「昏君」。

    「王沖，我思來想去，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不同尋常，縱觀以往，陛下絕非沉湎女色之輩，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大舉選秀，納妃，而且以陛下的風格，即便無法上朝，也會留下口諭，指明宰相以及朝中大臣事務，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接連罷朝不說，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我總感覺這件事情有什麼古怪，或者其中還另有原委。」

    「而且此事在朝廷和民間都已經引起了動亂，現在還好，一切也還剛剛開始，但是如果長此以往，只怕人心惶惶，徒生動亂。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想辦法解決此時，避免出現這種狀況。」

    宋王此時回過頭來，望向身側的王沖道。

    整個大殿之中，文武百官，以王沖的年紀最小，但是單論地位，除了太子之外，反而以王沖為最高。

    而且王沖是聖皇親封的異域王，論身份地位，絕不在宋王之下，反而因為立下的一系列軍功，遠在宋王之上。

    論恩寵，和受到聖皇的器重程度，在場沒有人能夠超過王沖，這也是眾人今日聚集在這裡的原因。

    「不錯，王沖，你是父皇最器重的人，也是最能洞悉父皇心意的，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下去了！」

    李亨也跟著道。

    隨著太子的一番話，眾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到了王沖身上，整座大殿也隨之安靜下來。

    大殿的角落裡，許科儀，蘇世玄等人都是心中震動，不知不覺，王爺已經成了朝中的權臣，眼前這一幕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王沖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中此起彼伏，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

    不知不覺，繞了一圈，整個世界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擊敗了蒙舍詔和烏斯藏的聯軍，剿滅了大食，重挫了烏斯藏，改變了朝堂和中土百姓的命運，但是看起來，自己唯獨沒有改變聖皇的「命運」，沉湎女色，修建宮殿，不上早朝……，自己記憶深處，大唐末期和聖皇相關的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以另外一種方式再次出現了。

    儘管這些事情和自己記憶中的有些出入，但是兩者的本質相同是毋庸置疑的。

    「這件事情，諸位不必著急！」

    王沖思忖良久，終於開口了：

    「聖皇接連罷朝只是一時的事情，用不了多久，聖皇就會再次上朝的，這一點諸位不必擔心。」

    說這番話的時候，王沖神色從容，十分篤定，給人一種強大的感染力。

    聽到王沖這番話，眾人都是神色一怔，大為意外。

    「王爺，你說的是真的嗎？」

    眾人忍不住開口道。

    相比起聖皇選秀以及眾多的事情，現在的聖皇深居後宮，不上早朝，才是眾人最擔心的。

    做臣子的，見不到君王，堵塞了言路，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施展不開來，御史要彈劾，摺子抵不上去，一樣沒辦法。但是如果聖皇親自臨朝，那一切就完全不同。

    王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聖皇的種種行徑都看起來非常的古怪，但是從夏商到大唐，歷朝歷代，就算最備受詬罵的昏君，都不存在長久不上朝的情況，更重要的是，王沖清楚的記得，就算按照記憶來看，聖皇不上朝這件事，在早期，也只持續了極短的一段時間。

    「太好了！」

    看到王沖的反應，眾人一個個振奮不已。

    雖然不知道王沖哪裡來這麼大的把握，但是王沖的那種篤定，給了眾人以極大的信心。而且眾人深知王沖一貫的言行，他絕不會無的放矢，既然開口這麼說了，那麼必定有把握！

    只有宋王看著王沖，微微皺了下眉頭。

    接下來，眾人又討論了一番朝堂上的事情，很快便散去了。

    「王沖，你真的篤定陛下近期就一定會出現？」

    等到眾臣離開，宋王特意放慢了腳步，留在後面。

    而一旁，太子李亨也一起看了過來，這其實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李亨雖然身在宮中，但是自那次事件之後，也很難見到聖皇，連他也無法確定，聖皇最近就會出現在朝堂。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但是，沒有意外，陛下這幾天應該就會上朝了。另外，如果到了那時候，章仇大人，麻煩你派人及時通知我。」

    前一句，王沖還是對宋王說的，但是後一句卻是望向了右側的章仇兼瓊。

    兩人本來就西南之戰的情誼，再加上一起並肩作戰，征戰大食，關係就更加親近。

    「嗯。」

    章仇兼瓊點了點頭，現在這種情況，他也無所適從，反倒是王沖，總能給眾人以希望，儼然已經成了帝國的定海神針。

    「另外，殿下，你能聯繫到高公公嗎，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問一下高公公。」

    王沖聲音一落，頓了頓，又望向一旁的太子。

    聖皇最近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反常，身為局外人，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只能是胡亂猜測一通，但如果說整個大唐帝國，有人熟知所有的內情，能給出一個解釋的話，恐怕也就只有一個高公公了。

    作為聖皇身邊的老臣，以及家臣，高公公從十幾歲就跟在聖皇身邊，而且作為大唐的第一忠宦，王沖相信，他應該比自己更關心聖皇現在的狀況。

    「嗡！」

    王沖只是一問，太子李亨卻是渾身一震，微微變了臉色。

    「怎麼了，難道高公公出什麼事了？」

    王沖察言觀色道，心中陡的跳動了一下。

    「這……其實之前我也想過去找高公公一探究竟，但是我發現根本就找不到高公公。」

    太子李亨苦笑道。

    「什麼？！」

    聽到這句話，王沖陡的變了臉色。

    高公公是大內總管，內外一切太監宮女，而且，高公公對聖皇忠心耿耿，一向不離左右，怎麼可能會找不到高公公呢？

    那一剎那大殿內一片死寂，除了章仇兼瓊和自己一樣，露出震驚的神色之外，宋王和太子李亨卻是一臉平靜，很顯然，這件事情宋王恐怕早就已經知道了。

    「東宮事件之後，其實我就已經開始尋找高公公了，因為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發現跟在父皇身邊的竟然不是高公公，而是一名我以前從沒見過的太監，要知道東宮不是普通地方，父皇駕臨東宮，絕對不會帶高公公以外的人。」

    「當時我也只是以為是父皇臨時給高力士指派了其他的任務，但是後來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高公公既沒有出宮，也不再聖皇身邊，整個宮中竟然完全找不到他的身影。」

    太子李亨說到最後，眉頭緊皺，滿是愁雲。

    「不過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在尋找高公公的過程中，我發現父皇身邊的人竟然完全換了一撥，這種情況我從未想過，也不敢去妄自揣測！」

    大殿裡一片死寂，氣氛壓抑，就連章仇兼瓊這一刻也神色凝重。

    這一霎那，他突然明白，太子李亨為什麼要特意出宮了。也明白了王沖為什麼要在最後特意留下太子。

    看起來，這場會議王沖早就看出了什麼，特意留到這個時候才發問。

    高公公不見，聖皇身邊的人突然換了一撥，這絕對不是小事，如果傳出去，恐怕就要在朝廷上引起軒然大波！

    大殿中一片沉默，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如果在這件事情發生在三王之亂前，眾人這一刻就要認為是大皇子做了什麼，發動了宮變，只是現在三王以定，太子李亨也絕對不是那種目無君上，居心叵測之人，但就是如此才越發令人費解。

    「殿下！」

    王沖扭過頭來，下意識的望向了一旁的宋王，在場說有人，以宋王，和聖皇接觸的時間最長，資歷也最深，而且宮中的事情，除了太子之外，宋王應該也是第一個知道的。

    君臣相知，在這件事情上，王沖很想聽一下宋王的意見。

    「高公公現在應該暫時無恙！」

    宋王明白王沖的意思，沉吟片刻終於開口了。

    聖皇的反常也就是最近的事情，而且高公公實力不凡，如果宮中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不可能沒有絲毫的動靜，而且宮中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發生什麼大的動亂。

    「選秀和大肆修建宮室，對於國體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從這一點，我判斷，高公公應該還安然無恙！」

    此言一出，王沖和章仇兼瓊都皺起了眉頭，如果高力士安然無恙，但卻又不在聖皇身邊，這反而比高力士出事更加讓人感到不安和疑惑。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預料之中的朝會！


    「涉及到聖皇和高公公，事情非同小可，這也是我讓太子封鎖消息的原因，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王頓了頓，望著王沖道。

    「不管真相如何，聖皇再次上朝，那麼一切自見分曉！」

    太子李亨、宋王等人很快離開了，而大殿裡，王沖卻陷入了沉思。

    「許科儀聯繫邊令誠，讓他盡快找出高公公的下落！」

    現在東宮和王沖的關係，包括王沖和楊釗結為義兄弟的事情，在大定之後，在整個朝廷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反倒是作為監門將軍的邊令誠，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高公公、李靜忠、邊令誠，再加上一個交友廣闊，不是太監的楊釗，這是宮中四個消息靈通，神通廣大最有權力的人。

    整個宮中，恐怕沒有什麼消息能夠同時瞞過這四個人。

    如今高公公失蹤，如果其他三人也查不出消息，恐怕就沒有人能查出高公公的下落。

    「是！」

    許科儀得令很快轉身離去。

    ……

    時間如梭，眨眼之間數天過去，聖皇再次上朝的消息，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快得多。邊令誠那邊還沒有做找出高公公的消息，王沖就已經收到早朝召開的消息。

    「給我準備朝服！」

    清晨就在得到消息的剎那，王沖目光一閃，立即下達命令準備上朝。

    雖然王沖已經退出了朝堂，但是作為護國將軍，大唐異域王，九州大都護，再加上手握皇龍鐧，王沖有隨時出入，參與朝會的資格。

    王沖穿上一身金絲祥雲袞袍，頭戴紫金玉冠，乘坐青銅蛟蟒馬車，迅速朝著宮中而去。

    等王沖趕到太和殿，裡面早已是人頭攢動，擠滿了文武大臣。

    皇上朝的消息早已在朝野引起極大的波瀾，這一次朝會能參加的，幾乎都參加了，就連許多閒賦在家的老臣，都匆匆的穿上了朝服，進入了大殿之中。

    眾多的大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許多的御史也是摩拳擦掌，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等待很久了。

    而另一側，王沖和宋王並肩站在一起，心中同樣充滿期待，就像宋王說的，只要聖皇出現，那麼一切自見分曉。

    「聖皇到！」

    只是片刻的時間，靜鞭一響，就在眾人的目光中，一名名宮女太監，包括天子侍衛從側殿魚貫而入。

    而就在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身著龍袍，威嚴尊貴，龍驤虎視，緩緩的踏步而出。

    一剎那間，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覆壓而下，整個大殿一片寂靜。

    儘管最近「風雨飄搖」，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但是做為大唐江山的真龍天子，聖皇在眾人心中依舊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不過，就在眾人的目光全部彙集到聖皇身上的同時，王衝掠過後方的一道身影，身軀陡的震動了一下。

    「高公公！」

    王衝心中低呼一聲，眼角陡的跳動。

    數天之前，王沖、宋王，和太子李亨還在討論高公公的去向，商量著怎麼找到他，甚至王沖都聯繫到了邊令誠，內心之中，眾人都以為，恐怕需要花費一翻功夫，才能找到他。

    然而王沖萬萬沒有想到，「失蹤」的高公公，居然以這種方式，再次出現在了眾人身前。

    王衝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左側的宋王，那一霎那，王沖看得清清楚楚，宋王睜大了眼睛，顯然也和他同樣吃驚。

    大殿上，高公公一身雲紋錦衣，跟在聖皇身後，他的神色如常，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但是王沖仔細觀察，和印象中的相比，高公公臉上早已沒了以往紅潤，相反，微微顯出一些蒼白，而且本來彌勒佛般胖乎乎的身形，看起來也瘦了一圈，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眸，也晦澀了許多，多了一些呆滯的味道。

    那一霎那，王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眉宇間掠過一絲陰霾。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洪亮的聲音傳入耳中，原來聖皇落座，大殿之中，文武百官紛紛躬身行禮，王衝回過神來，也躬下身來。

    「諸卿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錦衣太監拂塵一擺，走上前來，高聲唱道，但卻並不是高公公，卻是另一個三十四歲，王沖根本沒有什麼印象的宮內太監。

    「陛下，臣有本奏，歷朝歷代，君王上朝，處理政務，乃是君王的本份！陛下接連七天不出，又無任何的旨意，簡直史無前例，此事萬不可興！」

    「老臣要彈劾陛下，荒淫無道，沉迷女色，選秀一事，波及九洲四海，所有百姓，此乃昏君所為！」

    「微臣要彈劾陛下，大興土木，修建宮室！君王是龍氣所鍾，天下楷模，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民間關注和效仿，陛下修建宮室，乃是重興驕奢之風，對於天下絕非好事，更何況，皇城之中，所有宮室一應俱全，早已成形，如何還需修造太平樓？請陛下收回成命！」

    「微臣要彈劾……」

    「微臣要彈劾！」

    ……

    聖皇不上朝，一群言官御史憋了近十天的時間，這個時候終於「逮」到時機，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沒等其他大臣開始，所有的御史情緒激動，一個個手執笏板，幾乎是立刻走出班列，一個個情緒高昂的彈劾起來。

    那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王沖站在班列之中，一語不發。

    眼前的情況，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相比朝堂上的事件，王沖更關心的還是聖皇本身。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聖皇而起，這才是一切的根源。

    王沖抬頭看著上方，仔細的觀察。

    當大臣們情緒激動，紛紛上奏的時候，聖皇一身龍袍，安坐在華麗、尊貴的九龍寶座上方，巍然不動。

    他的神色平靜，古井不波，聽著滿殿群臣激烈的彈劾，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彷彿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能夠洞察他的心境一般。

    這不是王沖第一次見到聖皇，但是給王沖的感覺……，卻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雖然依舊那樣的威嚴尊貴，如同神祇俯瞰世間，但是對於王衝來說，卻從聖皇身上明顯感覺到了一絲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種感覺就好像清澈的泉水之中，揚起了渾濁的污泥一般，又彷彿清風之中，散入了許多的枯葉，某種程度上，表面上看著一致，但王沖的感覺就彷彿另一個人一般。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沖耳中已經完全聽不到朝堂上的聲音，他的神色平靜，但內心之中早已掀起陣陣波瀾。

    嗡！

    下一刻，王衝心念一動，雙眸之中光芒變換，瞬間跳過了「氣之本源」直接施展出了真實世界。

    大殿之中一切如常，但是在王沖眼中，瞬息之間已經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所有的景物、色彩紛紛退去，王沖的眼中只餘下這個世界最真實的樣子。

    沒有絲毫猶豫，王沖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了九龍寶座上的聖皇身上。

    但是下一刻——

    「轟！」

    沒等王沖看清楚聖皇身上的「真實」王沖就感覺到自己彷彿撞上了一層巨大的屏障，他的渾身一震，腦海之中頓時一片眩暈。

    不止如此，王沖的真實世界可以返本歸元，透過所有的幻象直至本質，不管多麼龐大的能力在王沖面前都無所遁形，哪怕強如天府神君，當初在王沖面前，也被看破行藏，最後狼狽而逃。

    但是當王沖用真實世界看向聖皇的時候立即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反噬，王沖的雙眸之中也是一片混亂，真實世界的能力完全沒有發揮作用。

    這還是第一次，真實世界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

    這一霎那，王沖的心中掀起了萬丈波瀾。

    真實世界是來自於命運之石的能力，並不是真實攻擊，正常的情況應該根本不受干擾，但是這一次以王沖的實力卻失敗了。

    眼中黑白的真實世界迅速淡去，眼前的太和殿百官羅列，再次顯現於王沖的視野當中。

    而睜開眼，王沖一樣就看到了九龍寶座上的聖皇。

    之前的時候，聖皇面向群臣一動不動，但這一刻，卻不知什麼時候望向了自己，那一雙眼眸，盯著王沖似乎看透了王沖身上所有的秘密，令王沖產生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陛下！微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洪亮的聲音，擲地有聲，突然從斜剎那傳來。

    老御史鄧昌，手持笏板跪倒在地上。

    一句話立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而大殿上方，聖皇最後瞥了一眼王沖，目中頗有深意，也很快轉過頭來望向了老御史。

    「朕知道了！」

    聖皇的聲音洪亮無比在大殿中響起。

    「太平樓的事，一切照舊，所有用度一概由內庫所出，至於朝廷事務，以及選秀一事，一概由宰相、太師太傅，一起裁決！」

    「軍務則有異域王、宋王、兵部尚書章仇兼瓊一起裁決！」

    「選秀一事，暫且擱置，留待日後再議！」

    聖皇聲音一落，大袖一拂，立即站起身來，起身而去。

    「陛下！」

    「陛下！」

    「陛下！」

    ……

    大殿裡，眾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聖皇居然這麼幹脆，罷朝、選秀、太平樓的事，聖皇一個都沒有答應。而且頒布決議之後，起身離去，根本不給眾人辯解和挽回的機會。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聖皇的囑託！

    這和眾人之前預料的完全不同！

    而只不過片刻的時間，聖皇就已經離開了偏殿。

    「豈有此理！」

    一名名御史在殿下氣得鬍子發抖，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說了這麼多，到了最後，居然一個願望都沒有達成，眾人的進諫沒有產生任何的效果。

    而大殿上方，王沖和宋王都皺起了眉頭。

    電光石火間，兩人飛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睛，都點了點頭。如果今日的朝會沒能得到答案，那麼說不得，只能徑直闖進去了。

    這也是只前的會議，兩人商定的。

    王沖手持皇龍鐧，相當於「免死金券」，皇宮那邊，正常途徑王沖無法進去，那只能從太和殿去了。

    君王是社稷重器，無論如何，都要這件事情都必須有個答案。

    「噠！」

    異變突起，就在王衝下定決心，準備不惜代價，跟入後殿的時候，一陣腳步聲突然從大殿上方響起，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一名錦衣雲紋的太監突然手持拂塵，從後方走出。

    他的目光轉了一圈，迅速定格在了王沖的身上。

    「異域王，陛下有旨，請跟我來！」

    那聲音平平淡淡，不高不低，但是聽到這聲音，原本沸騰的大殿驟然之間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到了王沖的身上，一個個神色錯愕不已。

    朝會已經經束，誰也沒有想到，聖皇會在這個時候在後殿召見異域王。

    就連一旁的宋王也詫異不已。

    「是！」

    王衝心中同樣驚詫，但沒有太多猶豫，只不過一眨眼，王沖衣袖一拂，便在眾人的目光中，跟著那名雲紋錦衣太監，迅速進入了後宮。

    「轟！」

    直到王沖消失，太和殿中，所有群臣這才反應過來，人群一片轟然。

    「現在只能看異域王的了。」

    ……

    後殿之中，一片昏暗，只有大殿頂上鑲嵌一顆小兒拳頭大小的夜明，散發出明亮的光芒。

    王沖跟進去，發現前方一道山巒般偉岸的身影，高山仰止，如同九天神祇般，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

    不過，當王沖看到四周圍的情況時，卻是不由一怔。

    只見四周圍大門緊閉，原本服侍在左右的宮女、太監、侍衛，包括領自己進來的那名錦衣太監，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只有高力士高公公神色如常，依舊如往常一樣，服侍在聖皇身旁。

    除了他們三人，這裡再無他人。

    整個大殿一片死寂。

    「微臣參見陛下！」

    心中雖然詫異，但是王沖的反應卻不慢，就在聖皇身後不遠處，王沖躬下身來，深深行了一禮。

    「平身吧！」

    聽到身後的聲音，聖皇終於轉過身來，那張英武的臉龐上，威嚴如昔，一雙龍目，更是深邃無比，彷彿看透了所有的一切。

    王沖微微一凜，低下頭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聖皇給他的感覺，似乎又回來原來的樣子。

    就在王沖揣測，聖皇在後殿召見他，到底是什麼事情的時候，耳中立即傳來一個聲音：

    「來！陪朕下一局！」

    聖皇的聲音不高不低，王衝心中一怔，順著聖皇的目光，這才發現，就在聖皇的身前，赫然早早的就擺著一張金色的棋盤。只是剛進來的時候，注意力都在聖皇身上，並沒有注意到。

    「這」

    王衝心中大為詫異。

    進來之前，他心中此起彼伏，想了許許多多，但是獨唯沒有想到，聖皇約他進來，居然下棋。

    「是！」

    雖然心中驚異，但是王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衣袖一拂，輕輕一撩下襬，很快在聖皇對面坐下來。

    即來之，則安之，王沖相信，聖皇在這個時候召見他，必有深意。

    「聽說你和蘇正臣下過棋，一子就獲得他的承諾，如今，就陪朕來下一局吧！」

    聖皇從旁邊兩面有著金龍的棋罐中，捏出一枚棋子，他的神色如常，淡淡道：

    「事事如棋，不管國家、戰場，皆是如此，而人生就是棋盤上的棋子。」

    噠，聖皇口中說著，手中的棋子也輕輕落在棋盤上。

    「王沖，到你了！」

    王沖沉默，猶豫片刻，從旁邊的棋罐中拿出一枚黑子，跟著落在棋盤。

    看著眼前目光清明的聖皇，王衝心中不由有絲疑惑。

    前一刻，聖皇還在東宮掌摑太子，寵幸宮女，大朝不出，修建工事，還大舉選秀，令九州各府進獻秀女。

    但是下一刻，聖皇出現在他的面前，英明睿智，和他侃侃而談，縱論國事棋局。

    兩者之間天差地別，給人的感覺完全不是一個人。

    經歷過那麼多屍山血海，修羅地獄般的戰鬥，王沖這一刻心中也有些迷茫，有些分辨不清了。

    只是心中這般想著，王衝落子卻不慢。

    噠，噠，噠，隨著一聲聲清脆的聲音，王沖的黑子不斷落在棋盤上。

    大殿裡，聖皇說完那幾句話，便不再言語，只剩一顆顆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聖皇不說話，王沖便也難以開口，只能陪著聖皇一步步下棋。

    白子黑子，兔起鶻落，在棋盤上縱橫交錯。

    時間慢慢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

    「啪！」

    王沖又是一顆棋子，像往常一樣落在棋盤上，但是這一次，聖皇手執棋子，卻停了下來。

    「人生是一盤棋，戰爭也是一盤棋，你身為九州大都護，天下公認的最強戰神，兵法和棋力都是天下公認最強，但今日這盤棋，還沒有結束，你的心就已經亂了！」

    「心亂了，自然也就輸了！」

    聖皇搖了搖頭道。

    啪，聖皇聲音一落，手中的棋子落下，嘩啦啦，隨著聖皇的動作，棋盤上，王沖大片的黑子被聖皇的白子包圍。

    聖皇只是一拂，便將這大片的黑子拂起，納入另一個棋罐中，頓時，棋盤上留下大片空白。

    而放眼望去，棋盤上的白子已經佔據絕對優勢，至於黑子，則潰不能支，一片凌亂，完全失去翻盤的機會。

    這一局，王沖完全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水平。

    「陛下恕罪，微臣心繫一事，久決不下，所以無法和陛下專心對弈。」

    王沖放下棋子，站起身來，連忙躬身行禮。

    而對面，聖皇端坐不動，微微一笑，看著眼前的王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說。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今日，若是朕不招你進來，也會想盡辦法來見朕。朕下令城門的禁軍統領，讓你無詔令不得入宮，以你的性格，必定會想出其他辦法，強行入宮，甚至夜闖太極殿。」

    聖皇淡淡道。

    「微臣不敢！」

    王沖聞言，頓時渾身一震，連忙否認。但在內心深處，王沖冷汗涔涔。

    聖皇說的不錯，這次如果還是見不到聖皇，無法解決心中疑惑，他確實想過要夜探皇宮。

    聖皇只是一笑，並沒有追問此事。

    「是與不是，會與不會，都不重要，知道朕為何不招其他人，而唯獨招你進來，連宋王和太子都不得入內嗎？」

    聖皇問道。

    王沖聞言，渾身一震。他知道聖皇招自己入內，必定有所吩咐，但王沖根本沒有想過這一層。

    相比朝中大臣，王沖身為九州大都護，確實更受陛下器重。但是要說完全超過宋王這位超過幾十年的皇親貴胄，和太子這位未來的儲君，那倒還遠未如此。

    「還請陛下明示！」

    王沖沉聲道。

    大殿內寂靜若死，就連一旁肅立的高力士高公公的神情也微微有了一些變化。

    「不必緊張，朕沒有其他的意思。」

    看到王沖的反應，聖皇淡然一笑：

    「朕只是要問你一個問題……」

    「王沖，朕可以相信你嗎？朕可以相信你未來某一天，可以代朕守護這江山社稷，中土萬民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聖皇臉上的笑意驟然斂去，神色突然變得嚴肅無比。

    「轟！」

    聽著聖皇的話，看著眼前那張威嚴無比，同時也凝重無比的君王面孔，王衝心中陡然掀起萬丈波瀾。

    進入內殿之前，王沖設想過種種情況，也想像過聖皇可能會和自己談論東宮事件，太平樓事件，以及選秀諸事，但是唯獨沒有想到，聖皇會神色嚴肅，跟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王衝心中毫無準備，這番話完全讓他始料不及。

    而且，什麼叫做「未來某一天，可以代朕守護這江山社稷，中土萬民」？

    聖皇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剎，王衝心中宛如狂風過境，一片凌亂。

    那一剎，隱隱有無數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飛掠而過，但匆忙之間，卻又什麼都想不清楚。

    「陛下！」

    王沖沉聲道，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你不必多想，朕只需要你告訴我，可以，還是不可以。」

    似乎知道王衝要說什麼，聖皇伸出一隻手掌，阻止了王沖即將說出口的一大串疑惑，直接開口道。

    大殿內靜悄悄的，針落可聞，聖皇注視著王沖，那一雙龍目有如星辰般耀眼，彷彿看透了王沖的心靈深處。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雙魚玉珮！

    王沖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中嗡嗡震動，這一刻，他的心中實在有太多太多疑惑了，但是到了最後，看到聖皇那期待的目光，彷彿心中的疑惑，以及千言萬語，全部匯成了一句話——

    「無論任何時候，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只要臣還有一息尚存，就會傾盡全力，守護中土神州，億萬生靈！」

    王沖神色堅定，毫不猶豫道。

    那一剎，他的聲音振聾發聵，擲地有聲。

    大殿內一片寂靜，當王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連地面都在顫抖，彷彿只有一剎那，又彷彿過了無數個漫長的世紀，看著對面的王沖，聖皇臉上嚴肅的神情慢慢斂去，如同寒冰融化般，轉而蕩漾出一絲絲會心的笑容。

    這一剎，就連王沖都怔了一下。

    見過聖皇這麼多次，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聖皇如此開心、高興的樣子。

    是的，就是開心！

    一種彷彿卸下千斤重擔般，輕鬆無比，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君王身上的神情。

    「王沖，朕沒有看錯你，無論任何時候，你都沒有讓朕失望。」

    啪！

    還沒等王沖反應過來，聖皇突然伸手一摘，便從腰身上摘下一件東西，放在棋盤上，推了過去。

    「這是朕保存數十年的一件東西，朕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等時機到來，這塊玉珮便會告訴你所有答案。」

    說完這番話，聖皇終於站起身來，衣袖一震，立即大踏步離開，離開大殿。

    「高公公，你送他出宮吧！」

    遠遠的，傳來聖皇的聲音。

    王沖站在那裡，腦海中一片混亂。

    從始至終，除了和聖皇下了一盤糊裡糊塗的棋，整個過程，王沖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聖皇也是話裡有話，若有所指。

    那一剎那，王沖腦海中想了很多很多，但是最後，所有的思緒散去，王沖低下頭來，目光很快集中在棋盤上，聖皇留下的那件東西。

    「這是……，雙魚玉珮！」

    王衝心中暗暗道。

    聖皇留在桌上的是一枚小兒拳臂大小的玉珮，玉珮由一黑一白，兩條栩栩如生的魚，首尾相連，構造而成。

    玉珮做工極其精巧，上面的魚鱗、魚目、魚尾，全部惟妙惟俏，而且玉珮的光澤極其細膩，一看就是上等美玉。

    從光澤度上來看，玉珮的持有者顯然經常把玩，以至於玉珮的邊緣極其光滑。

    「這塊雙魚玉珮……，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沖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暗暗道。

    「異域王，走吧，我送你出宮！」

    就在王沖拿起玉珮，準備一探究竟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高力士高公公的聲音。

    王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將聖皇留下的那塊雙魚玉珮納入懷中，和高公公一起離開大殿。

    而就在離開大殿後不久，四面八方，一名名陌生的錦衣太監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走到高公公身旁，和他並肩而立。

    「王爺，時間不早，讓我們一起送您出宮吧！」

    其中一名太監，王沖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早朝之時，代替高公公主持朝政，宣讀聖旨的那名陌生太監。

    那一剎，王沖眉宇間掠過一絲深深陰霾。

    他瞥了一眼高公公，只見高公公神色如常，王沖便什麼也沒有說，就在眾人的護送下，走出大殿。

    「公公，就到這裡吧！」

    就在皇宮內城門口處，王沖停了下來，回過身來，往前走了兩步，對著高力士道。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往前走了兩步），似乎立即引起了左右幾名錦衣太監的注意，兩人神色冷峻，立即上前幾乎，攔在高力士身前：

    「王爺，請吧！」

    「放肆！」

    王沖神色微冷，終於忍不住湧起一絲怒意，轟，衣袖一振，一股磅礴的勁氣立即呼嘯而出，將幾名錦衣太監震得連連後退開來。剎那間，幾人神色蒼白，頓時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畏懼的神色。

    他們雖然也有不凡的修為，但是和王沖這位大唐戰神比，還差得不是一點半點。而且，王沖手握皇龍鐧，還真不見得怕了他們。

    「王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耳中傳來，高力士看著王沖，衝著他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神色。

    王沖神色微滯，原本握緊的拳頭，蓄勢待發的罡氣，頓時不由得全部散去。

    「哼！」

    王沖冷哼一聲，狠狠的瞪了幾人一眼，對著高力士高公公躬身一禮。：

    「高公公，那王沖先告辭了。」

    說完這句話，王沖很快乘坐馬車離開了。

    ……

    皇城外，王沖剛一出現，無數大臣立即湧了上來。

    儘管朝會已經結束，王沖陪聖皇下棋也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文武百官卻並沒有散去。

    聖皇將王沖召入內殿，這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異域王，怎麼樣？陛下說了什麼？」

    「你有沒有勸諫陛下，讓他改變注意？」

    「選秀一事萬萬不可啊！」

    ……

    無數朝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一張張熱切的臉龐，全部望向了馬車裡的王沖。也怪不得眾人如此，這麼多的大臣，甚至包括宰相李林甫在內，全部都不得入內，聖皇卻唯獨在最後召見王沖。

    眾人心中不好奇，沒有疑惑才怪了。

    馬車內，王沖微微皺了皺眉，這件事情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怎麼樣？」

    而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之間，光芒一閃，不知道什麼時候，馬車門打開，一縷輕風吹過，宋王一身袞袍，和兵部尚書章仇兼瓊，一起進入了馬車之中，雙雙在王沖的對面坐了下來。

    而就在兩人進入的同時，外面立即安靜了下來。

    宋王和章仇兼瓊，某種程度上顯然代表了眾臣的意見。

    「此事一言難盡，聖皇並沒有跟我說太多，暫且等過上一段時間，一切自見分曉，到時候，我再跟你們細說。」

    王沖腰背挺直，沉吟片刻，終於開口。

    「嗯。」

    聽到王沖的話，兩人也沒有細問，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上來只是要個答案，只要王衝心中有計畫，一切就足夠。聖皇的事情不是小事，無論如何，一定要有個瞭解，讓一切回到正軌。

    ……

    時間如梭，眨眼之間，夜幕降臨。

    異域王府的後院之中，輕風吹拂，王沖束手而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陛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沖低下頭，看著手中那塊「雙魚玉珮」，喃喃自語。

    從宮中回來，他就在一直在鑽研這塊玉珮，但是玉珮之中有著一股強大的，難以置信的禁制，哪怕王沖已經達到了入微境，並且擊敗了古太白，精神力更是強大的無以復加，也無法打開裡面的禁制。

    和曾經衝擊神武境，號稱天下第一的聖皇相比，王沖的修為依然微不足道，難以匹敵。

    很顯然，聖皇雖然給了他「雙魚玉珮」，但並沒有準備，現在就讓他打開，知道里面的秘密。只是，「坐以待斃」，「坐等消息」也從來不是王沖的風格。

    而且，相比起「雙魚玉珮」，王沖更在意的，是在聖皇將自己召入內殿，說的那翻話。

    兩人之間的那翻對話，自散朝之後，一直在王沖腦海中盤旋。

    不知道為什麼，王衝心中始終有種很強烈的不安感，而這種不安感也使得他無法坐視事情的發展，被動的等待。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阻止這一切，找出其中的真相！」

    王衝心中暗暗道。

    上輩子，現在的一切就發生過，那時候，王沖只以為聖皇驕奢縱慾，改變了初衷，再加上一系列的戰敗，後期才會變得如此「昏庸」，但是現在，身涉其中，親身經歷，王沖恍然，所有的一切似乎遠不像後世傳說的那麼簡單。

    王沖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慢慢接近到了某種真相的核心。

    未來的浩劫，聖皇的「昏庸」……，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有著某種答案在裡面。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這一切再來一遍的。」

    王衝心中暗暗。

    「能不能有效，就看明天看到他了。」

    抬起頭，望著天空深沉的夜幕，王沖目光轉動，腦海中瞬息間轉過無數的念頭，冥冥中，一道影像劃過腦海，正是高力士高公公。

    ……

    而此時此刻，皇宮大內，夜色之中，站在大殿之外，頭望夜空，眉宇間滿是憂慮。

    「唉！」

    高力士換了一身便衣，望著不遠處的太極殿，眉宇間陰雲重重。

    那一刻，高力士心中思緒萬千，跟著了聖皇幾十年，就連他，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

    「難道真的應該去見見他嗎？」

    高力士心中嘆息一聲，低下頭來，望向了掌心。雖然夜色深沉，但是透過夜色，可以清楚看到高力士掌心的一張紙條。

    白天，就在從宮城門口離開的同時，王沖對著高力士躬身行了一禮，那時候，兩人之間相差只有數釐的距離，然而兩人，沒有多少人看到，就在那一瞬間，一件東西從王沖袖中，進入到了高力士袖中。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春雨湖之約！

    正是王沖留下的紙條。

    王沖做得很隱秘，左右，雖然有幾名錦衣太監一直跟著，卻也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這張紙條在高力士手中已經握了很久了，但是他卻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唉！」

    隨著一聲長長的嘆息，高力士手腕一動，那張紙條就在他的掌中被震成粉碎，無數的紙屑透過紙縫，紛紛灑灑的飛了出去。

    良久良久，高力士的聲音終於在夜色中響起：

    「小李子，替我去一趟異域王府。」

    ……

    而僅僅只是片刻之後，異域王府中，收到高公公的回信，王沖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京師城外，相距十七里，春雨湖，山水亭。

    偌大的湖面，光滑清澈，有如一面鏡子，上面零星點翠著青荷，荷葉上一朵朵紅蓮搖曳生姿，如同一尊尊妙曼的仕女般。

    清風徐來，青荷搖擺，那一朵朵的蓮花也跟著搖曳起舞。

    就在湖面的中央，一座古香古色鎏金亭台，傲然矗立，看起來十分顯眼。

    亭台和湖岸之間以長廊相連，遠看如長龍一般，別具特色。

    這裡就是京師城外，一處有名的景點，再過幾個月，佛陀誕辰的時候，這裡就會遊客如林，京師中無數的遊客，就會拿著蓮燈，從上游的溪流處放下蓮燈，跟著溪流一道飄流到這春雨湖中。

    成千上萬的蓮燈無所畏懼來到此地，場景壯觀。

    只是現在還未到時節，這春雨湖中流人稀少，幾乎蹤跡難見。

    不過此時此刻，湖面中間的山水亭中卻迎來最重要的兩個客人。

    一張古桌，一盞黃酒，兩個茶盅，幾碟小菜，王沖就坐在古桌的對面，看著高公公，臉上透著一絲微笑。

    高力士是大內總管，聖皇的心腹，平時山珍海味，美味佳餚，什麼東西沒有見過，按道理王沖應該在這裡，擺上一大桌的珍饈，

    不過王沖卻知道，高公公最喜歡的反而是那種普通人吃的黃酒小菜。

    對於高公公這樣身處高位的人來說，某些時候一人獨處，內心深處嚮往的卻只是普通人平平淡淡的生活。

    至於這處春雨湖，也是高公公，一年之中難得閒暇時，喜歡來的地方。

    讓很多人驚訝的是，高力士竟然信奉佛教，並且每年佛誕之日，都會出宮，來這裡主持佛誕放燈的儀式。

    「近日在皇宮悶的緊，來到這春雨湖山水亭上真是心曠神怡了。」

    一陣微風襲來，高力士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水中荷花的芬香。

    「那公公更應該到這裡來多走走才是。」

    王衝開口道。

    高力士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他的目光一轉，很快望向了桌上的哪壺黃酒：

    「異域王有心了！」

    高力士似笑非笑，而王沖則笑而不答。

    像高力士這種大人物，其實平時不乏許多高官顯貴以及王公大臣給他送上各種禮物，希望高力士在聖皇身邊，美言幾句，謀個一官半職，即便不行，能在高力士這個紅人面前混個臉熟，對於日後也大有益義。

    高力士雖然號稱大唐「彌勒」，對於這些人送的禮物卻是來者不拒，但隨後就束之高閣或交給了內務府。

    久而久之，朝中大臣知道後，都覺得高力士清廉，品性高潔，便不再有人送禮。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高力士不是不喜歡禮物，只是那些人送的禮物，都不合高力士的心意。

    「嘩啦啦！」

    高力士說著，抓起桌上的酒壺，拿過一旁的小酒盅，替自己滿滿的倒上了一杯黃酒，放下酒壺，端起酒盅，高力士細細的品嚐著，他的眼睛微眯，一副沉醉其中的神色，和尋常的時候相比，截然不同。

    那神情彷彿杯中的不是素淡的黃酒，而是某種瓊漿玉液一般。

    「好酒！好菜！」

    喝一口黃酒，加一筷子滷牛肉，高力士的神情細膩而滿足，不像那個地位顯赫，人人敬畏的大內總管，反倒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看著這一幕，王衝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誰能想到，堂堂的高力士所要的，所想的，竟然是如此簡單。

    「說吧，王爺今天請我來，應該不會僅僅為了請我喝酒吧。」

    一杯畢，高力士放下酒杯，看向眼前的王沖，直入主題道。

    「公公，恕王沖唐突了，王沖確實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公公！」

    王沖嘴角的笑意斂去，神色一肅，開口道。

    「是為了昨天聖皇召見的事嗎？」

    高力士淡淡道，目光卻並沒有盯著王沖。

    「正是！恕王沖愚鈍，昨日聖皇召見，對弈之時，聖皇說的那番話，在下到現在都沒能明白，還請公公指點迷津！」

    王沖一臉尊敬道。

    君心難測，聖皇的心意放眼朝野，恐怕沒幾個人能猜到，但是高力士則不同，朝堂的種種，包括昨天的對弈，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夠指點迷津，指出其中的關竅，恐怕也就只有高力士高公公了。

    這位服侍聖皇幾十年的大內總管，恐怕是唯一一個解答滿朝文武心中疑惑的人。

    「你想知道什麼？」

    高力士沉默了許多，開口道。

    「聖皇可是聖皇？」

    王沖盯著高公公，直接開口道。

    聽到這番話，高力士頓時深深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會有如此一問？」

    「公公，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變化，聖皇的形象在文武百官心中早有定論，一個人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只有兩種解釋，一種就是受到某種刺激，另有隱情，還有一種就是……貌同而人不同！」

    說道最後一句，王沖死死的盯著高公公，眼神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東宮事件，選秀事件，以及太平樓事件，包括聖皇命令楊釗，開啟國庫的事件，這些在朝野早已不是秘密，私底下早已有人懷疑聖皇是否還是那個聖皇。

    只是因為這種猜想太過大逆不道，所以沒有人敢說出來罷了。而且，朝野內外的這種猜想還只是小眾，但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在上一輩子，這一類的猜測，一直都有過。

    --早在大秦帝國時代就有過狸貓換太子的事情，誰又敢說現在就不會有？

    「那異域王，你覺得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耳中傳來，高力士盯著王沖，反問道。

    王沖默然，他當然不相信。一個假聖皇怎麼可能擋得住他的真實世界，又怎麼可能讓高公公這種千古忠宦跟隨在身邊？

    假聖皇之說，在後世之所以沒有流行起來，高公公的存在也是一個關鍵因素。

    「在下自然不信！」

    王沖很快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只是如果聖皇依舊是聖皇，何以前後會有如此大的變化，還請公公教我！」

    高力士沉默，原本凌厲的目光，也漸漸失去了原本的鋒芒，慢慢變得柔和起來。那一雙睿智的眼眸中，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你。」

    沉默良久，高公公終於開口道。

    王沖聞言眼中難掩失望，這絕不是他期待的答案，如果連高公公都閉口不說，恐怕就更加沒有人能夠知道答案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高力士的聲音繼續從耳中傳來：

    「……您只需要知道，陛下依然是那個陛下，所有的一切都事出有因，這就足夠了！」

    高公公正色道。

    王沖神色微怔，隨即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高公公雖然依舊沒有說出什麼實質性的答案，但是能夠親耳聽他說出「陛下依舊是那個陛下」這幾個字，就已經足夠了。

    至少對於外界心中惶惶的群臣來說，無異於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只是對於王衝來說，這番解釋反而讓他心中越發的疑惑。

    「公公不說，在下也不便勉強，不過內殿之時，陛下似乎意有所指，只是王衝到現在都沒能想明白，還請公公指點。」

    王沖沉吟片刻，接著道。

    除了朝堂上的事，王沖最關心的，就是昨日對弈之時，聖皇說的那番話了。

    從昨天到現在，王沖一直感覺到深深地不安，如果像高力士所說，聖皇便是聖皇，並非虛假，那反倒越發的讓人不安了。

    「陛下正值壯年，何以有此託付一說，而且即便聖皇百年，也有東宮太子以及文武百官代為守護天下萬民，何以陛下會獨獨對王沖說起此事？另外——」

    王沖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了那枚仔細保存的雙魚玉珮，放在了桌上：

    「聖皇送了這塊玉珮給我，並且言明時機到來，玉珮便會給出所有的答案，聖皇所謂的時機到底是什麼？這塊玉珮又是什麼？我查遍了所有的典籍，都沒有關於這塊玉珮的任何記載！」

    從昨日之後，王沖便動用了手下龐大的力量，包括盧廷之，以及和王沖關係最緊密的那些世家大族，全部出動，動用所有的人力物力，搜尋典籍，查找資料，但卻統統沒有關於這塊雙魚玉珮的記載。

    青蓮搖曳，一陣陣清風吹過亭台，亭子內頓時安靜了許多。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許綺琴的分析！


    高力士看著王沖放到桌上的那塊雙魚玉珮，神色沉默了不少，慢慢的，那一雙眸子中泛起了道道波瀾，似乎想到了什麼，隱隱有些哀傷，但只是一瞬間，所有的波瀾都全部斂去了。

    「能告訴你的，聖皇都已經告訴你了，既然陛下都已經說了時機未到，我也不可能在那之前告訴你什麼，這有違陛下的本意！」

    這一次，高力士卻拒絕的相當乾脆。

    做臣子的不可違逆君王，聖皇特意在後殿言明，那他就絕計不可能在此之前洩露聖皇的秘密。

    王沖如果以為這樣就能夠從他口中輕易得到答案，那真的多想了。

    王沖聞言，頓時心中一沉，微微皺起了眉頭。

    現在朝野內外，整個大唐，最關心的就那幾件事情，而對於王衝來說，只是多增加了一件後殿的事情。

    王沖本來以為高公公既然答應，願意出宮赴約，那麼自己至少也能夠從他那裡得到一些答案，然而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兩件事情高公公全部都避而不談。

    這和王沖的期望相差極遠。

    這讓王衝心中難掩失望，至少內心深處王沖依舊有些不甘。

    「公公，並非王沖多慮，如果只是王沖個人的私事，即便公公避而不答，王沖也能夠完全理解，但是宮中上下人心惶惶，而昨日的朝會，陛下驚鴻一現，不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將眾臣的摺子悉數駁回，只會令眾臣更為不安。」

    「國不可一日無君，君王是國之重器，如今君王未定，國體未安，難道公公要坐視不理，任由這一切繼續下去，進一步的惡化嗎？」

    「而且自昨天的會面之後，王衝心中就有一種很強的不安感，我不相信公公就沒有這種感覺，如果真是如此，公公又何必赴今日之會？」

    王沖疾聲道。

    前幾句高公公依舊不為所動，但是聽到王沖最後幾句話，高公公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觸動的神色。

    王沖說的不錯，如果真的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他又哪裡會赴今日之會？

    正是因為心中有著不安，他才會在思慮良久之後，打定主意，出現在這裡，並且希冀著冥冥中能夠改變什麼。

    「唉！」

    高力士長嘆一聲，望著王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王沖，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也無法說，我只能告訴你，陛下是仁義之君，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相信陛下，信任陛下！」

    「不管他做什麼，都必定有其緣由，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只能告訴你，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未來恐怕會有更多我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而有些事情並非起於聖皇！」

    嗡，聽到高力士的最後一句話，感覺他的話中意有所指，王沖渾身一震，陡的睜大了眼睛，望了過去。

    「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高力士一陣唏噓，卻並沒有給王沖繼續發問的機會，他坐在亭台之中，抓起面前的酒盅一飲而盡，然後抬起頭來，望向空中，只見京師的方向，一隻大鳥撲棱著翅膀，疾飛而來。

    高力士手掌一伸，便接住了那隻大鳥，拆下上面的信箋，只是看了一眼，手指一彈，便將那張信箋震成粉碎。

    「多謝王爺的招待！」

    高力士說罷這句話，站起身來，很快就離開了，留下王沖獨自坐在亭子之中，陷入沉思。

    春雨湖中，一片寂靜，但王衝心中卻是片片雜亂，這場會面，他本來以為能從高力士身上得到某些答案，但是到了最後，原先的疑惑非但沒有解決，反而越發的令人迷惑了。

    「未來恐怕會有更多我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王沖喃喃自語，想起了高力士離去前說的那番話：

    「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究竟是意有所指，還是其他的什麼？還有要『相信聖皇』又指的是什麼？高力士到底到底想要暗示，或者告訴自己什麼？又或者在隱藏著什麼？」

    那一剎那，王沖只覺得眼前無窮的迷霧洶湧而來，讓人完全看不清前路和方向。

    這一刻，望著空蕩蕩的山水亭，王沖的目中也不知不覺的透出一絲迷茫。

    「嘩啦啦！」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王衝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陣船櫓撥動水浪的聲音傳入耳中，將王沖驚醒過來。

    回過頭，只見一道妙曼的身姿帶著斗笠，邊緣垂下白色的青紗，正撥動著小船靠到了山水亭旁。

    那小船中散落著一些蓮花和荷葉，看起來似乎是一名採摘青荷的女子。

    在春雨湖中，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女子並不罕見。

    只是看到那名頭戴斗笠青紗的女子，王沖卻是眼中微亮，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綺琴！」

    王沖叫了一聲，很快站起身來，幾個快步走到亭台邊緣，抓住少女伸出的手臂，輕輕將她帶到了山水亭中。

    「怎麼，我們家大人遇到什麼疑難，需要小女子效勞嗎？」

    一陣輕笑聲從白色的輕紗下傳出，少女輕笑著，伸出細藕一般的手臂，輕輕摘下頭上的青紗斗笠，立即露出了一張年輕的絕色臉龐，正是後勤女王許綺琴。

    「都聽到了？」

    王沖拉著許綺琴，在山水庭坐下，輕聲道。

    「當然！」

    許綺琴微微一笑，高傲的揚起了雪白的脖頸，微笑道。

    「雖然我的修為比不上你，但也有皇武境，在一個小小的春雨湖中，想要聽兩個人的談話，還是沒什麼問題。而且，那位高公公不是也沒有避諱我嗎？」

    說道最後，許綺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頗有幾分俏皮的味道。

    王沖約見高力士高公公，整個春雨湖周圍全部戒嚴，但許綺琴卻沒有關係，她早早的打扮成了採蓮女，棹一隻小舟，飄在了這春雨湖中。

    王沖和高力士之間的談話幾乎一字不落，被她全部聽了進去。

    「呵呵，你是打定了注意，看準了高公公不會防你！」

    王沖搖頭失笑。

    許綺琴只是狡黠一笑，頗有幾分洋洋自得的味道。

    高力士至少是聖武境巔峰的修為，甚至半步入微，或者達到了更高的境界，這種級別的高手，方圓數千米的方位內，一隻蚊子落下，一道水花波蕩，一隻蟲子在地底爬動全部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許綺琴頂一個斗笠，坐在小船裡，當然瞞不過他的感知，既然沒有隔絕兩人的談話，自然也就沒有阻擋許綺琴的意思。

    「聽出了什麼？」

    許綺琴恐怕是他身周所有人中最聰慧的女子，這次會見高力士，關係重大，正好遇到許綺琴，王沖便索性請了他過來幫自己參考。

    「高力士是聖皇身邊的心腹，聖皇既然沒有明說，那麼高公公自然不好僭越，很多事情也不敢訴之於口，這一點你不是早就已經料到了嗎？」

    許綺琴拿過一旁精緻的茶壺，接過王沖遞來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香茗，輕輕呷了一口開口道。

    這次會面之前，兩人之間早就有過一番對話，高公公說的話，早就在兩人的預料之中。

    「可是這樣，我們就毫無所獲，對於現在的局勢也沒有絲毫的幫在助。」

    王沖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

    雖然早就預估到了高公公會說什麼的，但內心深處王沖還是有一絲希冀，希望能夠通過高公公，得到一些當前局勢的答案，但是顯然王沖失敗了。

    「呵呵，誰說王爺失敗了，何況，高公公不是已經說了嗎？」

    許綺琴輕輕笑道，將手中精緻的茶杯放回了桌面。

    王沖聞言渾身一震，望著對面的許綺琴露出了專注傾聽的神色。

    入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就知道以許綺琴的聰慧，從兩人的談話中必定能夠有所收穫。

    「高公公其實說了三點。第一，有些事情他不能說，也不會說。換句話說，現在朝中所有的情況，高公公都是知情的，包括聖皇為什麼前後有這麼大的變化，他全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許綺琴微笑著，在王沖面前伸出了三根玉蔥般的手指，娓娓道：

    「第二，高公公說讓我們如論任何時候都要相信陛下。也就是說，聖皇對於自己目前的情況非常清楚，並且也很有可能做下了一些佈置，陛下英明神武，號稱千古一帝，正常的情況他應該避免出現這種情況。而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眼前這種情況，有一定的必然性，陛下也無能為力。」

    「嗡！」

    如同狂風過境，有如雷霆掠空，許綺琴的一番話在王沖的心湖之中，蕩起了道道漣漪，如同一盞明燈點亮黑暗，迅速在眼前混亂的局勢中理出一條條清晰的線索。

    王沖原本只覺得眼前迷霧重重，但是在這一刻隨著許綺琴的一番話，陡然變得清晰了不少。

    許綺琴自信一笑：「其實真正讓我擔心的還是第三點，在我看來，高公公這次之所以會出宮赴會，其實主要是為了第三點！」

    「什麼！」

    王衝心中一震，脫口問道。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看望九公！


    「高公公說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未來還有更多我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這句話就是在暗示我們，未來的局勢恐怕會變得比現在更糟！」

    許綺琴沉聲道。

    「你的意思，高公公其實是來警告我們的？」

    王衝開口道，突然也想到了什麼。

    「不錯！」

    許綺琴目光清澈，神情篤定無比。

    有些事情，倉促之間，她也很難思索明白，但是一邊訴說，一邊思索，很多東西也變得越發的清晰。

    高公公不是來回答王沖問題的，他是來警告王沖的，在內心深處，他和王沖一樣，他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

    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

    王沖沒有說話，的表面平靜，但心中早已掀起萬丈波瀾。

    高公公出宮，是為了特地警告自己，這是王沖之前壓根沒有想過的。

    然而仔細回想，高公公的神情表現，以及他不斷避而不答，相反，不斷提醒自己的樣子，所有種種無一不是在暗示王沖這一點。

    有時候入局者迷，只有在事情結束之後慢慢回想，才能慢慢發現其中許多「疑點」

    「可是即便明白了這一點，得不到答案，對於現在的局勢依然沒有絲毫的幫助，千頭萬緒，如果連高公公都不願意說，我們也無從著手。」

    王沖搖搖頭，嘆息道。

    「誰說的？」

    聽到王沖的話，許綺琴目露狡黠，笑著瞥了他一眼。

    「高公公曾經暗示，所有的一切都有其緣由，從另一個方面，現在所發生的一切起始於很久以前，而不是現在。甚至某種程度上比我們想像得還要更早，因為如果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滿朝文武包括我們沒有道理不知道。」

    「高公公能知道一切的真相，一方面是因為他和聖皇的關係最近，最貼近聖皇，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跟隨聖皇的時間最久。」

    許綺琴緩緩地伸出兩根玉指，目光清澈，有如燭火一般，彷彿洞察了所有的一切。

    「如果是前者的話，我們恐怕沒有任何方法，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至少我覺得，我們還要再問過兩個人才能定下基調！」

    整個山水亭中靜悄悄的，只有清風吹過的聲音，慢慢的，王沖的嘴角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哈哈，綺琴你真不愧是京師公認的第一才女，這一次帶你過來，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哪有！」

    許綺琴聞言，臉上一紅，撇過頭去，難得露出一絲羞赧的神色。

    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哪怕許綺琴這位才女也不由露出小女兒態。

    「對了，王爺已經想到了嗎？」

    許綺琴道。

    「來，我們都把心中所想的那兩個人寫出來，看我們是不是想到一塊了！」

    王沖微笑著道。

    兩人提起筆，蘸了蘸茶水，分別在掌心寫了幾個字，片刻之後，兩人展開掌心，看到對方所寫的字，都不由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

    不錯，除了高公公意外，整個大唐還有兩個人，陪伴聖皇的時間最久，和聖皇的關係也最親近，正是王沖的爺爺，大唐的前相九公，和姚家的老爺子，姚崇。

    兩人自進入四方館之後，幾乎就淡出朝政，不管朝中發生什麼事，即便是西北之戰，兩位老爺子也沒有出面。

    時間久了很多人其實都忘了，兩位老爺子，曾經都是帝國最接近權力中心，舉足輕重的重臣。

    就連聖皇，都曾經視他們為肱骨，君臣相知，成就一段天下皆知的佳話。

    有些事情，高公公礙於身份，無法說也不能說，但是兩位老爺子就不一定了。

    王衝心中打定主意，離開山水庭，立即驅車前往四方館。

    一座巨大的庭院，巍然矗立，四周守衛的一名名禁軍和金吾衛，以及門口那張御題的「四方館」牌匾，都清楚的顯示著這裡的不凡。

    王沖驅車趕到這裡，透過馬車，一眼就看到了庭院裡伸出牆頭的竹林，和以前相比，這些竹林越發的茂盛了。

    這不是王沖第一次到這裡，但是每一次的感受都不一樣。

    整座四方館，素淨淡雅，但其實以兩位老爺子的地位，完全可以把這裡建造的富麗堂皇的。

    四方館的這種風格，其實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兩位老爺子內心中的某種追求。

    人生經歷達到一定程度，富貴、名譽、權利達到一定程度，返本歸源，便會嚮往內心深往的平靜，以及一些恬淡的東西。

    心中這般感慨著，王沖很快推開馬車門，走了出去。

    「王爺！」

    門口，看到王沖，兩名金吾衛連忙低下頭來，根本不敢阻擋。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進來這裡的王沖還只是一個孩子，但現在早已是位高權重。

    他手中的皇龍鐧所代表的權利，就足以使得王沖可以自由出入四方館，根本無人敢於阻擋。

    「王爺，需要我們通報嗎？」

    其中一名金吾衛道，說話的時候低著頭，彎著腰，不敢碰觸王沖的目光。

    「不必了。」

    王沖衣袖輕擺，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很快踏入了四方館內。

    四方館內假山水池，一片平和，一片片的竹林，長得鬱鬱蔥蔥。

    繞過一片片假山，竹林，王沖很快就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府邸。

    「小少爺，小少爺來了！」

    王沖剛剛出現，府邸門口，一名原本無精打彩的老管家立即眼睛一亮，霍的站了起來，神色激動，一路飛奔了進去。

    而四方館內，也轟的一聲，一下子炸開了鍋，一名名禁軍紛紛從裡面出來，而暗處，一名名守護的禁衛也跟著湧處。

    「什麼，沖兒那孩子來了？！」

    而所有人中，一個老太太的聲音顯得極為醒目，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就看到一名眉目慈祥的銀發老嫗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的目光在外面掃了一圈，很快就落在王沖身前，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奶奶！」

    王沖叫了一聲，心中陣陣暖意，也是快步迎了上去，高興的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奶奶。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規矩，門風禁嚴，這也是為了家族長久的傳承。

    自從老爺子和老太太進入四方館，不只是王沖，整個王家包括王沖的大伯王亙，父親王嚴在內，輕易根本不能進入四方館。

    王衝要不是獲得了皇龍鐧，名封凌煙閣，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隨意進出四方館。

    不只是王家，隔壁的姚家也是如此。

    「呵呵，你終於來看奶奶了，來，讓奶奶看看，咱們王家的大英雄，凌煙閣的大功臣！」

    老太太鬆開手，仔細打量著小孫子，神情喜不自禁，連臉色都紅潤了許多，說起王沖，更是一臉的自豪。

    老爺子是大唐的賢相，天下尊敬的九公，一輩子英雄的人物，但是到了王亙、王嚴這一代就不行了，王家並沒有什麼傑出的人物。本來以為王家這一脈，能夠守成，守著老爺子留下的這份家業和影響就不錯了。

    只是沒想到了，到了王沖的手中，居然異軍突起，不但超出了父輩，就連老爺子光彩都被掩蓋下去了。

    當年的老爺子雖然也能征善戰，擊敗了眾多的對手，連東西突厥、烏斯藏也被擊敗，但是也不像王沖一樣，直接覆滅擁有數百萬鐵騎的大食，直接征服了整個西方世界。

    將大唐的版圖，從碎葉城，一路往西，延伸到了蔥嶺、怛羅斯、撒馬爾罕、呼羅珊……，一直到達巴格達！

    整個大唐的版圖龐大的無以復加，成為整個大陸地上，真正的，最強的帝國！

    甚至王沖還成了異域王，佑大的西方世界，都歸屬到了他的統治之下，成為他的封地。

    即便後世的子孫不肖，也有佑大的一份家產繼承，怎麼也敗不光，更不用說，王沖現在在朝野內外的地方，雖然沒有封相，但也已經儼然超過了宰相！

    自家的老爺子雖然風光了一輩子，被天下人景仰，也上過戰場，主持過朝堂，但是論戰功顯赫，和自家這個小孫子差的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王家後續有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讓她這個做奶奶的，如何不高興？！

    「來，快跟我進屋裡，你爺爺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老太太拉著王沖的手，喜不自禁道。

    「爺爺等了我很久？」

    王沖神色一怔，來不及多想，便跟著奶奶進入了內屋。

    房間裡，一張太師椅擺著，椅子旁邊，是一張木桌，上面放著一盆虯梅，旁邊是一把大剪刀，王家的老爺子就穿著一身單衣，在旁邊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看起來在王衝進來之前，老爺子正在修剪這盆虯梅。

    老爺子和王沖印象中的差不多，依舊是那副威嚴的臉龐，只是看起來蒼老了不少，也清瘦了一些。

    「爺爺！」

    看到老爺子，王沖連忙上前彎腰行了一禮。

    「這裡沒有外人，自家人見面就不必太客氣了，快過來，讓我看看！」

    看到王沖，老爺子的神情就有如堅冰融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倒是多了幾分親近的味道。

人皇紀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神秘的玉珮！


    「爺爺，奶奶，這次從大食回來，我帶了一些大食的特產，裡面有一些大食的珍珠、藥材，將珍珠碾成粉末和那些藥材混合能夠延年益壽，有益身體。另外孫兒還帶了菠蘿和榴蓮過來，這都是中土沒有的水果，特地獻給爺爺和奶奶品嚐。」

    「此外孫兒還帶了一些高句麗的黃金人參送給爺爺奶奶，還有東西突厥汗國以北極寒地帶的白熊和白狐，孫兒也命人做了不少衣服和毯子，一併帶了過來。」

    王沖躬身道。

    「呵呵，好孩子有心了！」

    老太太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什麼珍饈寶物，到了他們這個年紀都不在意了，倒是王沖這份心意，十分難得。

    另一側，九公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看向王沖的眼神也是讚賞無比。

    他雖然身在四方館中，早已不理朝政，但是關於王沖的所有消息，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也一直在關注。

    「不錯，爺爺沒有看錯你！經歷住了這些磨難，你現在越發的成熟穩重了，成為了大唐的肱股之臣。」

    老爺子開口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是王亙、王嚴，還是王沖這個孫子，老爺子其實都已經很少插足，包括王沖，在兵儒之爭中受到的挫折，老爺子都是知道的，他也沒有太多的去介入。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而王沖也沒有讓他失望，經歷了一次次的磨難，王沖有如脫胎換骨，終於名動天下，成為人人敬仰的異域王，大唐的英雄。

    並且被大唐冊封，供入凌煙閣，成為百年來的第一人，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

    整個王家也因為他，步入了一個新的高度，從這方面來說，王家已經徹底的超越了姚家，將姚家的老爺子姚崇，以及姚廣異等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當然對於老爺子來說，最看重的還是王沖並沒有讓自己失望。他成為了大唐地天立地，真正的忠烈之臣，沒有辱沒王家的門風。

    「謝謝爺爺誇獎，孫兒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王沖謙遜道。

    雖然經歷過許許多多的陣仗，更經歷過封侯、封王大典和凌煙閣冊封這樣萬人矚目的盛世，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爺爺簡簡單單的幾句肯定。

    這一霎那，王衝心中一片輕鬆，有一些喜悅，有一些溫暖，也有一些驕傲和自豪。

    作為天下皆知的九公血脈，將相子弟，自己終於沒有辱沒王家的門風。

    「坐吧！」

    九公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身前，一旁早有一名金吾衛搬了凳子放到那裡。

    「你現在是國之重臣一舉一動都天下矚目，朝廷依仗著你，邊陲也依仗著你，一舉一動都關係重大，所謂將不輕出，你這次來四方館，除了看爺爺應該還有其他的事吧！」

    看著王沖在面前坐下之後，老爺子目光洞察，直接開口道。

    「孫兒最近確實遇到了一些疑難。」

    王沖沉默片刻，開始直入主題：

    「近日，朝廷上紛紛擾擾，發生了很多事情，孫兒思索許久，依舊沒有答案，希望能夠從爺爺這裡得到指點。」

    老爺子和老太太一從一站，互相看了一眼，一副早有所料的樣子。

    從王衝出現的那刻起，兩人就知道，王沖是有事而來。

    王沖也沒有多想，沉吟片刻，就將如今朝堂上的種種事情，東宮事件、太平樓事件、選秀事件、後殿事件……，以及三王之亂前，聖皇的種種異常，包括自己心中一些隱隱的猜測，全部說了出來。

    整個過程，老爺子和老太太專心聽著，誰也沒有打擾，良久，等到王沖說完，整個房間裡一片死寂，二老目露沉思，很久都沒有說話。

    「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良久，老爺子突然開口道。

    「嗡！」

    聽到這句話，王沖渾身一振，陡的抬頭望了過去。

    這次到四方館拜見爺爺，王沖也只是碰碰運氣，並沒有真的指望能夠得到什麼答案。但是爺爺這番話一出口，那種神態、語氣，意有所指，讓王沖立即感覺這一次，絕對沒有找錯。

    爺爺似乎真的知道不少內情！

    「爺爺，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現在滿朝文武都在關注，而且聖皇的性格變化巨大，也引起了很大猜測。」

    王沖沉聲道。

    「沖兒，你現在是國之重臣，應該知道君王之事，不得妄加猜議。有些事情，既然聖皇和高公公都不說，那麼自然有不能說的原因和道理，也有不得不這麼做的苦衷。」

    「而且，相比起你現在探尋的東西，為臣者，更應穩固國家之本，保天下萬民之安危！其他事情，只要不危害到國本，便勿需太過在意。」

    老爺子開口道。

    王沖聞言一愕，他根本沒有料到，把所有的事情告訴爺爺之後，爺爺居然是讓他不要插手。

    這絕不是一個正常的反應！

    爺爺和聖皇之間，相知幾十年，兩人的關係天下皆知，正常情況，從自己口中得知關於聖皇的這些事情，爺爺是該去關注聖皇的情況，擔憂他的安慰，而不是勸自己，為臣者應穩固國家根本為先，不要去查這件事。

    「綺琴說的沒錯，爺爺和高公公一樣，都知道其中的內情。」

    王衝心中咯噔一跳，立即本能的感覺到一些微妙的東西。

    那一剎，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心來。

    王沖實在難以想像，到底是什麼內情，使得高力士和爺爺都明明知道真相，但對於聖皇的變化卻都緘口不語，視而不見，始終保守秘密的做法。

    而且，高力士不說也就罷了，但是為什麼爺爺明明知道一切，也不願意和自己說？

    並且現在沒有什麼外人，只有王家的人在場，又或者說，那件事情關係重大，已經嚴重到了連自己這個孫子也不能說的地步。

    這一霎，王沖只覺得眼前越發撲朔迷離。

    他心中此起彼伏，瞬息間，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這世上，就連知道內情的高公公和爺爺都不能說，還有誰能夠知道其中的真相？

    如果真的像自己和綺琴分析的那樣，大唐的事態進一步嚴重、惡化，到時候該如何處置？

    難道真的要坐視到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嗎？

    「爺爺，現在不是國本和天下萬民的事，也不是孫兒硬要插手，而是事情已經非常嚴重。陛下是天下萬民敬仰，人人恭敬的千古一帝，孫兒相信，不管是您還是孫兒，都對聖皇非常尊敬。」

    「但是現在，因為聖皇的一系列作為，已經在朝野引起很大非議。而且御史們的反應非常激烈，甚至私底下已經有聲音稱呼陛下為『昏君』了！」

    王衝開口道。

    「嗡！」

    前面幾句話，老爺子的臉色還沒有太大變化，但是聽到「昏君」二字，老爺子的眼睛眨了一下，霍的變了臉色。

    「荒唐！陛下勵精圖治，嘔心瀝血，正是有了聖皇，大唐才有今日的局面，什麼時候連陛下都能算是昏君了？！」

    老爺子再也忍不住，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怒色。

    「老爺子，消消氣，這孩子也只是說說而已。」

    一旁的老太太連忙扶住九公，安慰道。

    「爺爺，現在當然不會，即便有，也只是少數人，不足以代表天下萬民。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繼續放任，孫兒擔心，終有一天，這些都會成為現實。」

    「爺爺，孫兒和您一樣，都想維護聖皇的名聲，讓陛下善始善終！」

    王沖沉聲道。

    沒有人比王沖更明白未來的事態發展了。

    按照前世的記憶，聖皇耽於享樂，沉迷女色，做出一系列的荒唐事，很快就引起了天下非議，真正贏得一個「昏君」的罵名。

    如果是以前也就罷了，自己只是一片隨波逐流的浮萍而已，但是現在，王沖深入其中，真正投身於這片大漩渦中。

    而且，王沖對聖皇越是瞭解，就越不希望聖皇走到那一步。

    這也是王沖一直想要探查，始終不願放棄的一個重要原因。

    望著王沖的眼睛，老爺子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心中震動不已。

    「還有……」

    王沖沉吟片刻，終於從懷中取出那枚雙魚玉珮：

    「在後殿的時候，聖皇還給了我這塊玉珮。」

    王沖本來只是試上一試，但是沒有想到，拿出那塊玉珮，老爺子和老太太渾身劇震，那神情居然看起來比王沖之前說的那番話還要觸動。

    「唉！」

    老爺子從王沖手中接過那塊雙魚玉珮，突然長長嘆息一聲，神色複雜，看起來和之前截然不同。

    「真想不到，陛下居然會將這塊玉珮都傳給你。」

    老爺子蒼老的手指輕輕撫摸，就好像那塊雙魚玉珮擁有某種特殊的含義和意義。

    看到這一幕，王衝心中大為意外。

    他原本以為聖皇給自己的這塊玉珮有某種特殊能力，又或者，像當初蘇正臣蘇老爺子在廣場上傳給自己的白色棋子般，裡面蘊含了某些極為重要的信息，但是這一刻，看到爺爺的反應，王沖立即意識到，這塊玉珮恐怕遠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從老爺子的反應來看，這塊玉珮恐怕有著極其久遠的歷史，很有可能對於聖皇、老爺子，以及高公公都有著某種特殊的含義。

    如果是這樣的話，聖皇為什麼要將它獨獨傳給自己？

    這塊玉珮到底隱含著什麼秘密？

    王衝心中越發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