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六百七十九章兼容並蓄，最大城池！

    如今一切重來，既然擁有了建立封邑的權力，王沖就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烏傷那五萬多最強悍的勇士，是王沖志在必得的目標。

    按照大唐的規矩，一但王沖在那裡建立城池，成為封邑，那麼烏傷人的村子就是王沖的管轄範圍，而且誰都無法與他爭奪。

    ——而這將是他日後改變命運，重塑大唐的最大籌碼！

    「有些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王沖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抓起桌上的大唐版圖，離開了房間。

    ……

    「什麼？少年侯居然選擇了烏傷那種貧瘠、荒蕪之地作為自己的封邑！」

    「他瘋了嗎？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浪費啊！王家居然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天子垂恩，這可是無數人奢求的機會，王沖年輕不懂也就罷了，王亙作為朝廷的老臣，他怎麼也不勸勸？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

    當王沖選擇遙遠的烏傷作為自己封邑的消息傳出，在京師之中引發了巨大的波瀾。所有人都被這個「冒失」的決定驚呆了。

    選一塊福地，蔭澤後世子孫，這是所有世家大族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但王家居然選擇了一塊最貧瘠、最荒蕪的封地，這是所有人敲破腦袋都想不到的。

    「哼，看來我們太高估他們，既然王家選擇了烏傷，那就通知戶部，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件事情敲定，免得夜長夢多，給了王家反悔的機會。」

    消息傳到齊王那裡，齊王先是一怔，接著陣陣冷笑，難得王家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盡快的把這件事板上釘釘，才是對王家最好的回應。

    然而齊王的得意並沒有能夠持續多久，當戶部的審批下來，很快反轉就來了。很快京中就傳出消息，少年侯之所以選擇烏傷作為自己的封邑，是看上了西行的絲綢之路。

    並且，少年侯決定在西行的絲綢之路上建立一座巨大的城池，作為商旅往來停歇的地方，他要在那裡建立客棧、酒樓、茶肆，並且儲存大量的物質，作為商旅的補給地，同時給他們提供幫助，給予他們必要的保護。

    消息傳開，在京城中引起巨大的轟動。首先對這個消息做出反應的是京中數量龐大的胡商，所有的西域、大食、條支商人全部蜂擁到了王家，一撥撥不斷地詢問關於那座城池的消息，什麼時候建立，有多大，具體在哪裡，能提供哪些補給……

    這些全部都是他們關心的內容。

    「絲綢之路」是東西交流的要道，裡面流動著龐大的，令人難以估量的財富，其富庶程度，聞達諸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是那漫長的商途，以及途中永遠剪滅不掉的盜匪、馬賊，始終是所有商人的心中之痛。所以王沖，準備在絲綢之路建立城池的消息一傳出，頓時吸引了京師所有胡商的注意。

    他們也是對這件事情最關心的人。

    如果有一座城池能夠提供補給，同時在碰到盜匪、馬賊時給予保護，那將是所有胡商都樂見其成，並且願意給予全力支持的事。

    接著更多的消息傳了出來，幾乎是在戶部的審批下來的當天，就有京中的紈褲子弟傳出，李義已經把聖皇賞賜的三百萬兩黃金，給了曾經建造皇宮的工部土木大師張壽之，讓他全權負責這件事。

    而張壽之已經命令身邊的心腹弟子，開始全城招募人手。

    那名紈褲子弟，是因為和張壽之身邊的心腹子弟相交甚好，才能提前知道這個消息。而王家和張壽之那邊還處於封鎖消息狀態。

    很快又有更多的消息放出來，少年侯已經傳令各個京中的大世家，西行路上的封邑，王家並不準備獨享，所有的城池建造，以及城中的客棧、酒樓，王家都願意向京師的所有世家大族開放，大家一起共享絲綢之路上的巨大利潤。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個消息傳出，京師所有的世家大族都要瘋狂了。西行的「絲綢之路」有多麼豐厚的利潤，這是所有人都不敢想像的，特別是王衝將要建立的城池還是絲綢之路上的唯一封邑，根本沒有人能和他競爭。

    這是真正的獨門生意！

    如果王沖願意將這門生意向所有人開放，那麼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能收穫的利益將是難以想像的，而且不同於普通的做生意，這不是一筆斷的買賣，如果能夠參與其中，所有世家都能夠獲得源源不斷的利潤。

    沒有世家能夠拒絕這樣的提議，一但王衝開個口子，所有世家都將為此擠破腦袋，爭得頭破血流。

    而王亙的態度也很快出來了，王衝將自己的封邑定在烏傷，獲得了他的全力支持。而且王亙也對外放出話來，王沖的決定就是整個王家的決定。

    而烏傷建城的事情，王家上上下下將給予全力的支持。

    這最後的表態，一鎚定音，瞬間使得「烏傷建城」這件事情成為了整個京師關注的焦點和中心，許多世家家主甚至為此親自出動，帶齊了金銀財寶，拜訪王家。

    王沖建城最大的障礙就此解決。

    「嗣業，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我需要你傾盡全力招募、勸說、降服那些烏傷人。」

    書房裡，王沖和李嗣業相對而立，取出腰上的一塊令牌，王沖遞給了李嗣業。

    「這是我的王侯令牌，拿著它，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從磧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或者周圍的其他軍伍中抽調軍隊，配合你行動。烏傷人崇尚武力，但是一味的蠻力也很難降服他們，所以你不止需要強大的力量，必要的時候還要以智慧、禮儀取勝。」

    「是，末將遵令！」

    李嗣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但很快抱拳躬身行了一禮。

    李嗣業根本不知道什麼烏傷，更加沒有去過，也不知道王沖為什麼對那裡那麼重視，不過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而且李嗣業相信，無論王沖讓他做什麼，都一定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李嗣業拿著王沖的令牌，很快轉身離開，房間裡頓時只剩下了王沖一人。

    四周圍一片寂靜，王沖眼中光芒變幻，露出思忖的神色。烏傷人崇尚力量，輕易不折服於人，否則的話也不會這麼多年也沒有人能降服他們，更不會在和異域入侵者的鬥爭中死了這麼多人。

    不過對於李嗣業，王衝倒並不是很擔心。李嗣業畢竟是未來的神通大將，能夠憑藉個人的勇武改變一場戰爭，也能憑藉個人的魅力贏得大批人的追隨。

    一個並不是很精通兵法、戰陣的人，能夠憑藉一己之力，鼓舞士氣，逆轉一場大規模的戰爭，整個中土世界也就只有李嗣業一個人能夠做到。

    如果連李嗣業都不能折服烏傷人，那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

    「接下來，就該想辦法建造那座城池了。」

    王沖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很快回過神來，推開門，走出了書房。

    在王家的大堂裡，一到熟悉的身影，面色紅潤，意氣風發，正坐在王家的太師椅裡，悠然自得的喝著茶。

    「公子！」

    看到王沖從裡面走出來，張壽之差點燙了一下舌頭，連忙放下茶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等了很久了吧。」

    王沖道，一邊走了過去，對張壽之打了一個讓他坐下的手勢，然後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呵呵，聽說公子正在會客，是我讓他們不要打擾的，只是沒想到還沒通知公子就已經過來了。」

    張壽之笑著重新坐了下來。

    「最近這段時間，來找你的世家大族應該還不少吧。」

    王沖端起另一個茶杯，喝了一口道。

    「呵呵，托公子的福，現在人人都盯上了絲綢之路上的那個封邑，都想在裡面分一杯羹。我數過了，京師裡面幾乎有八成的世家大族都來找過我了，各種金銀財寶、珍珠瑪瑙、珊瑚翡翠，收得我手都要軟了。」

    「至於剩下的兩成，大部分也是實力不夠，知道爭不過其他家族，知難而退，所以才沒來。」

    一聽王沖提起這個，張壽之就要笑得合不攏。最近這段時間跟著王沖，因為絲綢之路封邑的事情，他都快成了京師裡的風雲人物，提著禮物來求他的人，能夠從城東一直排到城西，想想以前被冷落無人問津的時候，這簡直不敢想像。

    「不過，公子，這麼多人，收得我有些害怕啊！到底哪些人該收，哪些人不該收，挑選哪些人進來，還請公子明示。」

    「挑？為什麼要挑？全部收了不就行了。」

    王沖失笑，從桌上的碟子裡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細細的咀嚼，一臉好笑的看著張壽之。

    「啊？」

    王沖說得張壽之眼皮狂跳，王沖居然說要把所有人的東西都收了，這簡直是張壽之想都不敢想的。

    京城裡可是多少世家大族啊，簡直數都數不過來，這份人情王家還得過來嗎？

    「呵，人家願意送，我們為什麼不收？而且不要擔心我們無法兌現的問題，收了多少錢，把這個城池建多大就是。到時候在城池裡建造大量的酒樓、客棧、茶肆，還怕兌現不了給他們的承諾嗎？」

    王沖笑了笑，毫不在意道。

    這份漫不經心，說得張壽之心驚肉跳不已。京城裡八成的世家大族，王沖居然要兼容並蓄，將他們全部吸收進來，這份魄力是張壽之想都不敢想的。

第六百八十章第三步計畫！

    建造城池，從來都是一項極耗金銀，靡費極鉅的巨大工程。張壽之作為土木大師，建造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資金不足，導致工程半途而廢。

    但是現在，已經籌集到的資金，建造好幾座城池都綽綽有餘，這已經不是幾十萬兩，幾百萬兩黃金那麼簡單。

    生平第一次，張壽之居然根本不用擔心資金的問題，但是這個時候他不但沒有絲毫的驚喜，反而有些心憂，為王沖而心憂。

    可世家大族的錢不是那麼好收的！

    「公子，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還希望公子慎重啊！」

    張壽之沉聲道。

    王沖笑而不語。他當然知道張壽之在擔心什麼。如果他的目的僅僅只是利用那座封邑賺錢，收了這麼多世家大族的錢，當然是個問題。

    但是王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賺錢只是表象，真相絕非如此。而且城池越巨大，招納的世家大族越多，才能夠對西域提供更大的幫助，也能夠在世家大族那裡得到更多的資源和支持。

    而且某種程度上，這樣才能使得自己的封邑擁有最大的影響力！

    為將者，需要有非凡的眼光和魄力，這一點是張壽之不具備的。

    「這一切我自有主張，張老先生就不必擔心了。」

    王沖淡然一笑，一邊說著，一邊豎起一根手指。

    「另外，城池建造的事情，我希望能盡快提上日程。一個月，最多一個月，除去中間各種木料、鐵器的運輸時間，我希望在一個月之內，就把那座城池建造完成。」

    「嗡！」

    聽到王沖的話，張壽之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來。城池建造一向都是耗時耗力，越大的城池，耗費的時間就越長。

    一座普通的城池，耗費一兩年的時間是完全正常的。王沖現在收了這麼多世家大族的錢，想要把它全部用來建造一座城池，並且還想要在一個月內完工，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事在人為，張老先生難道忘了我們在西南對抗蒙舍詔和烏斯藏，建造的那座山上的鋼鐵之城了嗎？」

    王沖似乎看穿了張壽之心中的想法，灑然一笑道。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夠啊！」

    張壽之有些急了。

    一個月之內建造一座龐大的城池，這是只有神才能完成的奇蹟。王沖的要求根本就不可能。

    「普通的城池當然不可能，但是鋼鐵之城就不一定了。」

    王沖笑著，頭也不回的招了招手。

    「衛國，衛武，把東西帶進來吧！」

    嘭，大門打開，門外，衛國衛武兩大護衛，抬著一隻早就準備好的大鐵箱子走了進來。剛剛還滿臉憂愁的張壽之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看著這只箱子哈哈一笑，兩三步離席而起，沒等大鐵箱子放穩就衝了過去，一把拉開了鐵箱子的蓋子。

    「哈哈哈，我果然沒有料錯，公子果然早有準備！」

    張壽之看著鐵箱子裡的一捲捲白色圖紙捲軸，眉飛色舞，右手一探，唰的就撈起一卷，哪裡還有之前的一點半點憂愁的樣子。

    唰！

    白色圖紙打開，上面是一個個玄奧的，複雜，難以看懂的結構圖，如果是以前，這張圖紙整個大唐，除非王沖親自開口解釋，否則的話就算是最厲害的土木大師也休想從中瞧出王沖的秘密。

    大部分人恐怕連這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和王沖有過之前合作山體表面「鋼鐵之牆」的經驗，張壽之一眼就算出這是一張鋼鐵城牆的部件圖紙，而且還是從屬於某個巨大的，複雜的，比王沖在西南的「鋼鐵之牆」還要宏偉得多的大型建築部件。

    「不錯，不錯！哈哈哈……，這才是真正的財富，公子，從西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建造一座真正的鋼鐵之城。我的預感果然沒有錯。一個月的時間雖然有些短，但如果是鋼鐵之城的話，我願意盡最大的努力，拼盡所有的力量去儘可能的完成他！」

    張壽之目光雪亮，激動的渾身顫抖，看著手上的白色圖紙，就好像看著世上最珍貴的財富。世家大族送的那些禮物確實讓人心動，但是對於一個真正的，純粹的土木大師來說，只有真正的偉大的建築圖紙，才是這個世上最令人心動的財寶。

    鋼鐵之城！

    雖然看到的還只是這座龐大建築的一小部分，但是對於張壽之來說，從這一刻起，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事，任何人，任何東西，能比這座世界上從未出現過的鋼鐵城池更加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現在，任何人，哪怕是聖旨，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是絕對不可能放棄，更加不可能退出的。

    一張，兩張，三張……，張壽之不斷的打開一張張圖紙，神情激動，如獲至寶。

    王沖看著這一幕，輕輕的啜飲著香茗，笑而不語。

    自從獲知可以封邑之後，他就把心神放到了這座絲綢之路上的鋼鐵之城上。時間有限，西域的那場戰爭很快就會來到，根本不可能有兩到三年的時間讓他去建造一座城池。

    所以模塊化建造，打造一座這個世界從未出現的「鋼鐵之城」就是王沖最好的選擇！

    正常的情況，即便採有模塊化建造，想要在一個月內打造一座鋼鐵之城也絕不可能。這種龐大的，複雜的工程絕對不是任何一個世家，任何一個豪門，或者權貴，親王能夠完成得了的。

    但是偏偏，王沖完成了最複雜的部分：

    ——將整個京師的世家大族拉扯進來！

    當這些人進來之後，借助著這些京師中大大小小世家大族的財力、物力，和人力，王沖就能撬動天下，借用整個天下，整個大唐的實力來建造這座自己計畫中極其重要的「鋼鐵之城」！

    當這個計畫成功實現的時候，這已經不是王沖一個人建造自己封邑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大唐，整個天下在幫助王沖建造他的封邑！

    這件天方夜談的事情，需要龐大的物力、財力，還有權力，在大唐的歷史上，以前還從未出現過。但是現在，在王沖手上，這種對於世家大族來想都不敢想像的事情將親手變為了現實！

    「這座鋼鐵之城的圖紙已經全部在這裡，所有建造所需要的東西，人力、物力、財力，我將全部交給你主管，另外，我會讓四大鑄劍世家，以及京中的所有的劍樓、劍鋪配合你們，這一方面，衛國、衛武會全力配合你們！」

    看著張壽之一臉見獵心喜的樣子，王沖會心一笑，放下茶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另外，所有世家的錢到帳之後，你就真正可以調動天下所有的劍樓、劍鋪、礦山、礦藏，開始你的建造計畫了！」

    「哈哈哈，我早有此心了。就算公子不說，我也會去做的。這件大的工程想想就讓人激動啊，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話，我想即刻告辭，正式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

    張壽之一臉激動道。

    對於一個土木大師來說，建造就是生命，如果能創造一項名垂青史的龐大工程，那將是所有土木大師的夢想。

    而一座西行路上規模龐大的，超出想像的鋼鐵之城，絕對能達到！

    張壽之很快就離開了，帶著那箱滿滿的圖紙，他足足叫了三十多名王家的護衛，還請宮雨綾香暗中輔助，一直護送他回家，就好像箱子裡放的不是圖紙，而是世界上最價值連城的珍寶一樣。

    ……

    「現在就差最後一件事了！」

    大堂裡，等到張壽之離開，王沖仰頭著，手指無意識的敲動著桌子，腦海中閃過一道道念頭。要想改變帝國西陲，改變安西都護府的命運，遠遠不是在絲綢之路上，建造一座城池就夠的。

    同樣的，這也不是王沖在烏傷招一些烏傷勇士就能夠解決的。

    要想一勞永逸的解決的安西都護府的問題，僅靠這些還遠遠不足。在王沖的計畫中，三大舉措中還欠缺最後一個步驟。

    「出去城外！」

    從家門走出，王沖乘上馬車，一路穿過街街巷巷，最後穿過城門，徑直進入了城外的一座山體。在莽莽的群山中，一座平整的，人工修築出來的礦場，就聳立在山腳下。

    而礦場的外圍，戒備森嚴，無數精氣神十足的甲士，披堅執銳，守護在外面。

    王沖封侯，這是整個王家的大事！

    為了慶賀，整個王氏一脈的根係都送出了禮物，這些甲士，都是王沖爺爺的那些老部下送過來的，都是精挑細選，千里挑一的戰士，一個個實力不凡，而且極其可靠。

    而後者正是他最看重的地方。

    「公子！」

    看到王衝出現，一道道人影急急忙忙，從礦洞裡面鑽了出來，大步走到王沖的馬車旁邊，躬身行了一禮。

    「敬典，在我面前就不必多禮了。」

    王沖擺了擺手，阻止道，目光一轉，很快望向了礦洞裡。

    「我安排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公子，所有的石灰、粘土，都已經準備好了。另外，按照公子的吩咐，我們也召集了大量的泥水工匠，讓他們進行調製。」

    趙敬典恭敬道。

    「嗯，快帶我去看看吧！」

    王沖道。

    話聲未落，他的衣袖一拂，已經大步朝著礦洞走去，步伐比趙敬典還要快。

第六百八十一章大局戰略，水泥！（一）

    這是一座全新的礦洞！

    王沖封侯，在京中擁有巨大的影響力，再加上他龐大的財力，以及在京中的影響力，想要擁有一座全新的礦洞，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

    從外面走入礦洞，眼前陡然一暗，等到王沖再睜開眼，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

    一堆堆白色的石灰，和褐色的粘土如同小山堆一樣，擺滿洞內。就在這些粘土堆和石灰堆旁邊不遠的地方，一條從山裡引流而下的水槽穿行而過。

    在水槽的不遠處，則站著四五十名王家招驀而來，看起來經驗非常豐富的的泥水匠。

    「參見侯爺！」

    看見王衝進來，所有的泥水匠都彎下腰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神態非常的恭敬。

    「不必拘禮！」

    王沖擺了擺手，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洞內。洞裡非常的寬敞，雖然不如外面那麼明亮，但也絕對不暗。另外，所有的構造，比如水槽，通風口，一切都安排非常合理，妥妥噹噹。

    「不錯！」

    王沖目光掃過四面八方，微微點了點頭。雖然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思來建造的，但是就連他自己也還是第一次到達這裡。

    「傳令下去，加派一倍兵力守護！另外，告訴和我們有合作的世家，讓他們也加派高手在外圍守護。」

    王衝開口中道。

    就像當初在那座魏皓家的礦洞中鑄造了烏茲鋼一樣，那時那刻，絕不會有人想到那座礦洞裡將會鑄造出整個天下最出名的烏茲鋼兵器。

    而僅僅一千柄成建制的烏茲鋼兵器就已經在西南之戰中大放光彩，吸引了全天下人的注意。

    而眼前這座礦洞，雖然看著平凡，但只有王沖知道，未來它將要誕生出來的東西，恐怕比烏茲鋼武器對大唐還要重要的多。

    因為王衝將要在這座普普通通的礦洞裡要「鑄造」的，將是未來必然可以改變整個中土，改變整個大唐的——「水泥」！

    曾經，王沖不斷的思考過一個問題，中土世界，大唐帝國，或者說整個大漢民族生活的神洲大地最大的優點是什麼，毫無疑問，應該是地大物博。

    那麼它最大的缺點又是什麼呢？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王沖最後得出的答案，同樣是「地大物博」。

    任何事情都有雙面性，大唐地大物博，意味著它擁有龐大的人口，龐大的資源，龐大物力，和強大的恢復能力。

    但是同樣，地大物博意味著它的龐大的人口，資源，還有物力，需要極其漫長的時間才能轉運成功。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個月的戰爭，三年的準備」，背後體現出來的，就是這種耗費靡鉅的重大缺陷。

    西南之戰，大唐空有那麼龐大的兵力，那麼多數量的帝國大將，當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帶領二十多萬鐵騎順勢東來的時候，大唐居然完全抽調不出一點兵力支援。

    雖然說是有各個週邊的異邦番國牽制的原因，而更重要的，還是龐大的國度，調動不易，各種轉運、支援極其耗費時間。

    就算是王沖，在大唐的精英里已經算是對這場戰爭有準備的人了，但是揮師南下，日夜兼程，依然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但是反觀大唐的那些對手，不管是蒙舍詔，還是烏斯藏，根本不存在那種問題。閣羅鳳準備這場戰爭，絕對沒有儲備三年。

    而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決定離開高原，東下參戰的時候，也只是一剎那的時間。從下決定到真正參戰，也絕對不用一個時間！

    再放遠一點，東北邊陲，幽洲地界，即便是擁有張守珪這種名將，悍將，宿將，老將，兵法大家，面對一個淵蓋蘇文統治的高句麗帝國，也很難發動太高強度的戰爭。

    淵蓋蘇文不用準備三年糧草，一個地方有事，其他地方隨時支援，雖然也需要消耗一些時間，但絕對不需要數月之久。

    反觀安東都護府，也只能憑藉一府之力對付一個帝國！

    大唐實力雖盛，但卻礙於遼闊的領土，調動不便，在和各個異邦諸國之間的戰鬥中，始終處於被動的地位。糧食的轉運，遙遠的路途，使得這個帝國始終難以傾盡全力去對付自己的對手。

    對付蒙舍詔是如此，對付烏斯藏是如此，對付東西突厥如此，對付高句麗還是如此，未來對付遙遠的大食帝國，同樣亦如此……

    要解決中土神洲，各個朝代的千年困境，就必須它龐大遙遠、險峻的交通問題，而「水泥」就是王沖的思考中，用來解決這個世界問題的辦法。

    一條光滑、坦蕩、平整的大道，要遠比崎嶇的山道，能夠更快的節省時間；能夠更加迅速的將大唐的兵力從一個地方輸送到另一個地方；能夠更加便捷的將大唐各個道府、洲郡的糧食輸送到京師，然後再轉運到其他各個需要的戰場。

    如果擁有一條四通八方，非常方便的道路系統，就能夠將大唐從一個非常雍腫的胖子，變成一個行動快捷的壯漢，也更加能夠鎮懾週邊的各個異邦諸國。

    這一點，是任何武功，任何的武道無法達到和取代的。

    武道只是個人的勇武，但戰略，卻是整個大局觀。無論在任何時代，戰略層面的大局觀都無可取代！

    武道只是十人敵，百人敵，千人敵，萬人敵，但戰略大局觀卻是十萬人敵，百萬人敵，甚至影響綿延數千年之久，這是任何東西也無法取代的。

    王沖所要做的，就是要建立一個龐大的道路系統，改變這個強大帝國的「地大物博」，讓它的物資轉運和兵力支援速度數倍於之前，讓它的所有敵人為之震懾，改變中原王朝對付週邊諸國永遠只能打出「一拳」缺陷！

    「我說的東西，調製的怎麼樣了？」

    王沖轉頭問道。

    「回公子，按照公子的吩咐，我已經讓這些泥水匠調製過了，……具體的公子看一下就知道了。」

    趙敬典說著把王沖引入到了礦洞內，一處在洞口不易看到的分洞。分洞內，一片雜亂，地上堆滿了一堆堆的細碎的「小土堆」，而每一堆的顏色看起來都有細微的不同。

    王沖的目光掠過距離「小土堆」距離不遠的地面，那裡堆放著一堆堆已經硬化的「泥漿」。

    「公子，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讓泥水匠將石灰、粘土按照不同的比例調合，調製出各種不同的『泥漿』，不過出來的效果始終不盡人意，公子看一下就知道了。」

    趙敬典道。

    雖然不明白王沖身為將相世家子弟，又封為大唐少年侯，為聖皇所重視，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處理，卻要對這種無足輕重的「泥漿」這麼重視，甚至還在城外挖了一個礦洞，特別讓自己來處理，但趙敬典心知肚明，王沖從不無的放矢，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泥漿」必然對於王沖極其重要，而且很可能關係到日後的某些重要計畫。

    所以，儘管被調到這個小小的礦洞之中，趙敬典也兢兢業業，克盡職守，毫無怨言。

    王沖沒有說話，走過去，俯下身，探手在那些硬化的「泥漿」上抓了一把，很快，一堆細碎的粉末從指縫漏了出來。看到這一幕，王沖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樣細碎的粉碎，這樣脆，別說承受馬車的重壓，恐怕連個人踩在上面都會粉碎。這種品質的「水泥」，根本就無法建設成他想要的道路，更加無法完成改造帝國，縮短運兵及支援時間的計畫。

    王沖沉默片刻，繼續往前走了兩步，到了第二堆硬化的「泥漿」旁邊，伸出手來再次探手一抓，這次情況，這次的情況好了很多，想比起第一堆硬化的「泥漿」，第二堆硬化的「泥漿」硬度要好上很多，但是依舊不夠，輕輕一扳就碎了，王沖甚至都沒使用任何的罡氣。

    一路走過去，第三堆，第四堆，第五堆……，這些硬化的泥漿每一堆都有不同的問題，有些太脆，有些太散，但是不管是哪種，基本全部和王沖想要的相差甚遠。

    「我已經讓這些經驗豐富的泥水匠，按照不同的比例試過了，增加石灰的量，增加粘土的量，或者改變水的量，總共試驗了幾百種之多，但最後發現都不盡人易。這些東西的硬度太差了，最多兩天，很快就會開裂，爆出許多的碎末，就像公子現在看到的那樣。」

    耳中傳來趙敬典的聲音。

    王沖頓時沉默了，「水泥」的研製比他想像中的要難上很多，雖然「水泥」所需要的材料在這個時代完全不是什麼太罕見的東西，理論上完全可以研製出來，但是說易行難，實際執行起來遠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雖然大部分的泥漿都沒法用，但這段時間這些經驗豐富的泥水匠還是找出了石灰和粘土混合的最佳比例，這也算是這段時間最大的收穫。」

    就在王衝心情低落，陷入沉思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趙敬典的聲音。聽到這句話，王沖眼神一亮，精神大振，猛的扭過頭來，望向身後的趙敬典。

    「你說的那堆泥漿在哪裡？」

    王沖站起身來，問道。

    趙敬典一愕，但很快回過神來，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不遠處的一堆硬化的「泥漿」。王沖快步走過去，俯下身，探手一抓，這一次，「泥漿」的硬度比前面幾次都要好了很多，雖然依舊比較脆，並沒有達到王沖的要求，但是已經有了不少的提升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大局戰略，水泥！（二）

    「我們試驗過，大約三份石灰和一份粘土攪和，效果是最好的。」

    趙敬典恭聲道：

    「不過就算是這樣，恐怕和之前的泥漿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王沖點了點頭，趙敬典他們這段時間的研究還是有一點效果，能在實踐中研製出石灰和粘土的最佳比例，這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實質上，王沖感覺正確的配方應該也是這樣子。

    不過，僅僅是這樣子，顯然還遠遠不夠，王沖需要的是那種能夠承載十幾個人，重達數千斤水泥道路，僅憑眼前這種程度的「泥漿」顯然是滿足不了的。

    而且，就像趙敬典說的，這種程度的水泥恐怕還真的只能稱之為「泥漿」，顯然，還需要加些東西。

    「敬典，我之前說的那樣東西，弄到了嗎？」

    王沖站起身來問道。

    「公子是說縷礦？幾天前，我們已經按照公子的吩咐，派人從西北絲綢之路的深山中挖到了公子所說的那種礦石。不過到底是不是公子所說的縷礦還需要公子來確定，來人，把那些礦石帶過來。」

    趙敬典朝著外面一招手，很快就有幾名侍衛抬著一筐礦石走了進來。

    看著筐子裡的紅褐色礦石，王衝心中暗笑，這個世界當然沒有什麼「縷礦」了，只不過是「鋁礦」而已。只不過，在武道的世界裡，只有鐵礦才會受到人們的重視。

    至於「鋁礦」，當然還不存在這種東西。

    「應該就是這個了。」

    王沖看著筐子裡的礦石，暗暗點了點頭。鋁礦石本身並不是紅褐色，只不過裡面有一些含鐵礦雜質，所以呈現出這種顏色，不過和真正的鐵礦石還是有差別的。

    這一點反倒比較好辨認。

    在大唐的時代，還沒有「鋁」的概念，就像趙敬典一樣，把「鋁」字認成了「縷」，而且還是滿頭霧水。這一點反倒方便了王沖，至少，在這個時代還沒有人在鋁礦石上和他競爭。

    至於王沖讓趙敬典去尋找鋁礦石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在王沖的記憶中，在「水泥」加入鋁礦石粉末可以大大增加水泥的硬度和粘性。

    如果說石灰石和粘土調製的「水泥」屬於最初級的版本的話，那麼加入鋁礦石粉末調製的「水泥」絕對屬於比較高級的版本，而且已經無限接近於完成版的「水泥」。

    「砰！」

    王沖手掌輕輕一拍，一股罡氣發出，筐子裡的鋁礦石立即在一股無形力量的作用下，全部碎成了極細的粉末，紛紛從筐子的縫隙漏了出來。

    「公子？！」

    王沖這一招令眾人大為意外，趙敬典也是滿臉的疑惑。

    「敬典，叫幾個泥水匠過來，按照你說的石灰和粘土的比例三比一調製。然後，再把這些鋁礦石粉末加進去，對了，注意一下加入的水量，加的水越多，性能越差，注意研究出最佳的放水量。」

    王沖拍了拍手掌上的鋁礦石粉末，從地上站起身來道。

    現在仔細回憶，王沖發現自己可能忽略了一個東西，就是除了石灰、粘土之外，還有加入的水量大小。這種東西也是能影響到「水泥」性能的。

    最明顯，就算性能最好的水泥，扔到海裡面，也立即消失無蹤，又哪裡來的黏性可言？

    趙敬典指揮這些泥水匠調配的時候，明顯也忽略掉了這個。

    「是，公子。」

    趙敬典眼中透出一絲疑惑的神色，但還是很快點了點頭。對於王沖的命令，他絕對會無條件的服從。

    很快，礦洞裡的泥水匠全部忙碌起來。

    王沖又叫來了另外幾筐鋁礦石，全部拍成了細碎的粉末，就在這裡，親自監督著這些泥水匠在眼皮底下分成一堆堆，按照不同的水量和鋁礦石粉末量進行調配。

    攪拌和調製的工作花不了多少時間，四五十堆新的「泥漿」按照不同的比例，迅速的在礦洞裡調製完成，不過最關鍵的還是接下來的「硬化」過程。

    這個需要不短的時間，而且只能幹等，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王沖顯得很有耐心，就站在礦洞裡默默等待，一點都沒有顯得不耐煩。對於這種能夠改變帝國命運的「水泥」，王沖的重視程度絲毫不在於「鋼鐵之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半個時辰之後——

    「公子，可以了！」

    一名泥水匠頭領站在王沖面前，恭恭敬敬道。

    「嗯。」

    王沖點點頭，對著一名工頭示意了一下。後者會意，走過去在第一堆硬化的「泥漿」上啪的抓了一把，立即滿臉的興奮的回過頭來：

    「不可思議，公子，好消息，加入這些縷粉之後，這些泥漿的硬度增加了數倍有餘！」

    說話的工頭渾身激動不已。

    一句話說得礦洞內的一群泥水匠也激動起來，一個個紛紛圍了過去。他們這段時間，天天都圍著這些「泥漿」，但是基本所有的試驗都是失敗了。

    但是現在突然聽說「泥漿」的硬度大幅增加，如何能不激動？

    「公子，這可是好東西啊！如果有了這種泥漿，以後修練就方便多了。」

    經驗豐富工頭抓了一把硬化的「泥漿」，送到王沖面前，滿臉希冀，這一剎那，他立即敏銳的意識到了這種東西在土木建築方面的巨大用途。

    不過出乎預料，王沖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或許，這種「泥漿」他們還比較滿意，但是對於王衝來說，距離他想要的程度還差得很遠。

    當那名工頭一把從那堆硬化「泥漿」上抓下一把的時候，就已經意味著實驗已經失敗了。這種「泥漿」雖然硬度已經大幅提升，但是依然距離王沖想要的「水泥」差得很遠。

    如果雙手就能抓下一塊，那又如何承受數千斤重的馬車在上面的力量。

    「試試下一堆！」

    王沖一句話打斷了正在興奮當中的眾人。

    接著是第二堆，第三堆，第四堆……，隨著鋁礦石粉末量的不斷增加，這些硬化泥漿的硬度也不斷增加。到了第五堆之後，就已經無法憑藉雙手抓手扳下了。

    礦洞裡，眾人最開始還興奮不已，但是後面，看著這些硬化的「泥漿」越來越硬，性能越來越傑出，眾人反倒話都說不出來了。

    前段時間，眾人紛紛還在疑慮，調製這種無意義的泥漿有什麼用，但是現在誰都說不出話來了。王沖所展現在他們面前的這一幕，對於這些終生和土木磚塊打交道的泥水匠來說，簡直是不可想像的神蹟。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大唐的「少年侯」，除了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擁有驚人的兵道造詣，在土木建造中居然也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石灰、粘土這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但是在這位少年侯的手中，居然變成了不亞於石頭一般的東西。

    而所有成份裡，唯一特殊的，估計也就是那位侯爺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縷礦」了。

    慢慢的，所有的人泥水匠心中都對身旁的這位少年產生了一絲發自內心深處的敬畏，不同於王沖的兵道，這一次，王沖是在他們這些泥水匠最擅長的領域征服了他們。

    「公子，試圖了，這堆泥漿硬度最大，大概可以承受八百多斤的力量！除了武者，普通人應該很難破壞！」

    洪亮的聲音中，一名身材魁梧，披堅執銳，全副武裝的高大侍衛，闊步走了過來，在王沖面前停下。

    「嗡！」

    聽到侍衛的話，周圍一片驚呼。雖然是自己親手調製的，但是「八百斤」這個數字，就連這些泥水漿都難以相信。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泥漿」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因為，沒有任何的泥漿可以達到這種硬度。這已經類似於石頭了。一剎那間，礦洞裡所有人都看著王沖。就連趙敬典也是眼皮狂跳。

    他在礦洞內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想到，王沖才不過來了這麼一會兒，就能將這些毫無意義的「泥漿」硬度提升到這種地步。

    「八百斤，差不多了！」

    王沖微微一笑，滿意的點點頭。

    八百斤也就意味著的壯漢，根本就沒有辦法對這種「泥漿」造成絲毫的傷害，這已經接近王衝心中對於「水泥」的要求了。

    這種硬度雖然還距離王沖想要的承受幾千斤的還差得很遠，但修路從來鋪的都不是純粹的「水泥」。

    「在水泥中和入河砂、碎石，再加上一些鋼筋，這樣的道路完全可以承受數千斤的力量而毫髮無損！」

    王沖望著不遠處的那堆水泥，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調配出了真正的「水泥」配方，他就可以正式開始自己的計畫，大規模的開山、礦挖，收購大量的石灰、粘土，開挖大量的鋁礦石，淘取大量的河砂、碎石，命令各個鑄劍世家、劍鋪、劍樓，打造大量的鋼筋出來……

    有了這些東西，他就可以真正的在這個世界，建造出一個龐大，發達的，便利的道路交通系統來了，未來的大唐，雖然幅原遼闊，但卻可以快速的對各個邊隆、邊疆的變動做出反應。

    ——這將是可以改變整個中土未來的數千年的大事！

    「嗡！」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王沖腦海中立即轟鳴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恭喜宿主，開啟任務『帝國之怒』！」

    「縱橫的道路如同大地的血脈，在陸地奔流，然而雍腫的結構，遼闊的幅原，也困擾著這個龐大、古老的帝國，使得它如同雄獅沉睡之中。然而終有一天，雄獅甦醒，將會發出震徹天地的怒貫通著東西。——恭喜宿主研製出『水泥』，開啟帝國之怒第一步，道路之怒。」

    「水泥，這是可以改變帝國命運的武器！特獎勵宿主，1000命運能量點。」

    命運之石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適時的在王沖腦海中響起。

第六百八十三章崑崙訓練營，發展！

    王沖愕然，隨即又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

    完成西南之戰，從「命運的試煉者」晉陞為「命運的掌控者」之後，這還是王沖第一次獲得命運之石的獎勵，雖然王沖已經獲得了不少的命運能量點，但是1000命運能量點依然是個不小的數目。

    「這些命運能量點先暫時留著，等到以後，摸清楚了心體氣術勢的奧秘，再去一一兌換，找到最合適的利用方法。」

    王衝心中暗暗道。

    晉陞到「命運的掌控者」之後，命運之石中開放了全新的獎勵內容，不過，李義還沒有摸清楚裡面的要素，所以現在都還沒有輕易兌換。

    「可以了，所有參與行動的人獎勵三百兩黃金，敬典，後面的事情交給你了。」

    「是，公子。」

    ……

    將一切安排妥當，王沖很快離開了礦洞。

    ……

    當王沖大規模收集河砂、碎石，石灰和粘土，要修路的消息傳來，在京師之中再次引發了轟動。現在的王家在京中萬眾矚目，擁有非份的影響。

    特別是在封邑的關口，王沖的舉動越發的讓人注意。

    在大唐帝國，修橋補路並不什麼大不了的活，所有的富豪、大家都會幹點這樣的活，但是當王沖這次的舉動伴隨著巨大的財富之後，一切就截然不同。

    更何況，王沖還拉上了京師裡的白家、趙家，許家，還有許多顯赫的大世家。

    只不過這一次，就連參與計畫的京城白家、趙家都不知道，王沖說的這種「水泥路」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菱兒，王家這次到底是在做什麼？」

    「之前的石灰和粘土也就罷了，但是修路是怎麼回事？」

    「我們白家家大業大，這點金子、銀子還是出得起的，但是修路又是什麼？我們白家在京中到底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事情說出去可是很丟臉的。」

    ……

    京城白家的庭院裡，假山、花園、水池，一座典雅的大理石桌旁，幾名白家的長輩把白思菱圍在中間，發動了輪番「攻勢」。

    之前白思菱提起王衝要收購大量石灰、粘土的時候，白家只以為是某種好機會，能夠參與到王沖的某個大計畫之中。

    在發生了京師大範圍的劍樓、劍鋪鑄造鋼鐵部件之後，現在的大唐帝國，幾乎人人都把這位十七歲的少年奉為神明。

    不知道多少世家大族想要和他拉上關係，也好和西南之戰一樣的，在他建立的不世功業中，分上一份功勞。

    但是王沖收集的石灰和粘土竟然是為了修路，這下就尷尬了。

    白家怎麼也是大唐舉足輕重的頂級世家，和這種事情沾上，一下子格調頓時大幅的下降，在世家大族中很是掛不住面子。

    所以才有了眼前一出。

    「三叔公，二叔公，還有大伯……，這個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白思菱雙手攏在袖子裡，捏著拳頭，心中把王沖恨得牙癢癢。這個混蛋，挖了個坑給她。

    白思菱一心一意想要幫助王沖，但是沒有想到，王沖居然把他們白家拉過去修路，不過這個時候，當著家中長輩的面，她非但不能有任何的流露，還得幫助他說話。

    「而且，三叔公，二叔公，大伯，王沖從來都不會做那種無的放矢的事，說不定他還有更大的計畫，只不過還沒有告訴大家。」

    白思菱道，心中把王沖恨得要死。

    不過這個時候的王沖已經壓根不知道了。

    京師城外，昆吾訓練營中，滿山滿野的都是「王沖」的歡呼聲。

    「公子，現在我們在昆吾訓練營，真的是一呼百應啊！不知道多少訓練營的學生都想加入我們止戈院，這段時間我已經收到至少六、七千份申請，我一個人根本就看不過來，已經找了好幾個人幫忙了。」

    止戈院的山頂上，狂風呼嘯，一桿旗幟在風中獵獵作舞，旗杆下，魏安方和王沖並肩而立，一起眺望著山下。

    得知王沖返回昆吾訓練營的消息，止戈山周圍早已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是自發來迎接王沖。

    在沸騰的人群中，還不時能夠聽到「少年侯」、「帝國第八將」的聲音。

    大唐三大訓練營，龍威、神威、昆吾，本來昆吾訓練營是聲威最低的，但是因為王沖的關係，反倒成為三大訓練營的第一。

    就連許多王公權貴的子弟，現在都不去龍威和神威，而都來到了昆吾訓練營。

    「這是好事，我們所期盼的不就是現在這樣嗎？」

    王沖背著雙手，大袖飄飄，一臉微笑道。現在的王沖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別，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無形的威勢，更有一種落落灑脫，令人折服的威嚴和氣度。

    「不過現在也到了讓院中的兄弟外出歷練的時候了。」

    王沖道。

    這一世的昆吾訓練營已經和上一世有了很大的差別，影響力有過之而無不及。魏安方送過來的名單，王沖已經粗略的看過了，很多出現在龍威和神威的後世名將，也開始出現在昆吾訓練營中了。

    不過，現在已經不可能等一場浩劫讓他們成長了，王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在那場浩劫之前，讓他們儘可能的成長起來，這也是他返回昆吾訓練營的主要原因。

    「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是第一批名單。」

    王沖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白色的信箋，遞了過去。

    「你去安排一下，讓他們盡快的出發。西南那邊，和蒙舍詔、烏斯藏的小規模衝突，依然在接連不斷，這是你們練手的最好機會。另外，北邊那裡我也打過招呼了，雖然安思順對我有意見，但是宋王的面子，他不可能不給。你們在那裡，依然可以受到照顧。」

    王沖淡淡道，言語之間自有一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氣勢。

    時機已經來臨，現在是開始練兵練將的最好時機。王沖在昆吾訓練營中，已經聚集太多的後世名將了，正常的話，他們需要那場大浩劫才能成長起來。

    不過現在不需要了，憑藉著王家和宋王的權力和影響，以及他最近剛剛封侯，成為天子門生的風頭，王沖有把握把他們輸送到大唐帝國的各個角落裡去，給與他們最快的成長。

    「哈哈，孫不凡知道他肯定會高興死的，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魏安方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箋，立即笑了起來。孫不凡的名字躍然紙上，排名就是第一。

    魏安方一直帶著止戈院中，深深知道收到王沖在西南戰績的影響，現在整個止戈院，包括昆吾訓練營都躍躍欲試，想要學王衝去邊陲建功立業。

    「安方，看你這麼興奮，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安排，讓你去邊陲歷練。」

    王衝突然笑道。

    「公子，千萬別，我可不想什麼建功立業，只要讓我留在公子身邊就可以了。」

    聽到王沖這麼說，魏安方連連擺手，一臉的「驚恐」。

    「哈哈，不去就不去，看你那驚恐的樣子。」

    王沖搖頭失笑。

    見被王沖識破，魏安方也是神情一斂。收起了那副驚恐的表情，神情自然了許多。

    「公子還是留我在身邊吧，我覺得一直留在公子身邊，幫忙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樣就足夠了，而且，建功立業，難道還能比留在公子身邊更好嗎？」

    魏安方道。

    王沖聞言，不由大笑起來。

    魏安方卻是淡然一笑，他並沒有說謊，王沖封侯之後，地位現在是水漲船高，魏安方現如今跟著在家族中也極受重視。

    而且毫不謙虛的說，現在他魏安方的位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垂涎。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被王沖信任，站在他身邊這麼近的。

    兩個人正說著，突然一陣急衝衝的腳步聲傳入耳中，王衝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著山上快速走來。

    「趙教官？」

    王衝劍眉一揚，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你這個混蛋小子，到了山上也不先來打聲招呼。」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反而是趙千秋。他幾個箭步過來，一拳打在王沖肩膀，隨即哈哈笑了起來。

    「怎麼可能？我到這裡第一個找的就是你，不過他們說你已經出去了，不在訓練營裡，問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

    王沖哈哈一笑，也不介意，和趙千秋重重的抱在一起。

    看著眼前的趙千秋，王衝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整個訓練營裡，王沖感覺最親切的也就是趙千秋了。

    他到現在都記得趙千秋在半夜裡往他房裡扔老虎的事情，只可惜當時正好遇上了高句麗人的刺殺。

    「對了，週教官，你也來啦？」

    王沖一臉微笑的看著趙千秋身後教劍術的教官週煌，突然之間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你們兩個可是很少一起出現，一起出現就是有什麼事情，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臭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賊，什麼都瞞不過你。」

    趙千秋和周煌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是苦笑，本來準備過一會再說的，沒想到王沖的眼睛這麼毒，一眼就識破了他們是有事而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大食那邊有一個公主過來了，而且指名道姓，要加入昆吾訓練營，加入你的止戈院。」

    趙千秋苦笑道：

    「王沖，這件事情還真的是只能拜託你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宮中異動，五皇子！

    狂風呼嘯，山頂上，王沖和魏安方面面相覷，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大食公主？」

    王衝回過神來，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

    「是齊王那邊的命令嗎？所以，他們說你不在訓練營的時候，其實你是去見了他？」

    王沖實在沒有想到，趙千秋找到自己居然是為了這種事情。大食帝國在西域以西，距離大唐極其遙遠，王沖並不記得上輩子發生過這樣的事。

    不過仔細迴響，倒是記得好像有個大食的公主到訪過大唐，但是很快就離開了，前後恐怕不過幾天。王沖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更加沒有發生過一個大食公主進入訓練營，而且還指明道姓要加入自己止戈院的事情。

    「若是齊王那邊的倒好了！」

    耳邊傳來趙千秋的聲音，透露出深深的無奈：

    「三大訓練營的建立是陛下的意思，真的是齊王的意思，我拿陛下的命令直接搪塞就是了，就算齊王發怒，也不大了就是爛命一條。但是找我幫忙的是鴻臚寺！而且還是一位曾經在我落魄時幫過我的長輩。」

    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難還，人情！何況還是你最落魄的時候！

    而且，鴻臚寺主管和諸番異國外交，負責接待這些外國的使團，大食公主確實是他們負責的範圍。對方的要求，鴻臚寺自然是要極力滿足。

    從這一點來說，鴻臚寺其實也是為了朝廷，為了大唐，這樣的理由，對方又找到自己，趙千秋很難拒絕。

    「王沖，要是太為難就算了。大不了，我到時候去跟那位前輩解釋就是了。」

    趙千秋道。

    「為難？為什麼要覺得為難？」

    王沖看了一眼旁邊的魏安方，笑了起來：

    「難得有一位大食公主要進我們止戈院，為什麼要拒絕。而且，安方，大食的公主你應該也沒有見過吧！」

    「沒有！」

    魏安方微微一笑，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大食人和我們長相截然不同，鷹鼻深目，不過，他們那裡的女子倒是極為漂亮。大食人的公主想來也應該極為漂亮吧。」

    魏安方嘴上這麼說著，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卻是截然相反。他現在在王沖身邊暫露頭角，在家族中也慢慢受到重視。

    相比起來，他現在只對一樣事情感興趣，那就是留在王沖身邊建立更大的功業。

    趙千秋和周煌也沒有想到王沖居然答應的這麼爽快，兩人都是大喜。

    準備了一桌好酒菜，賓主儘管，一直到送趙千秋和周煌離開。

    「公子，真的要讓大食公主進入我們止戈院嗎？」

    等趙千秋一走，魏安方突然神色嚴肅道：

    「進入昆吾訓練營是沒有問題，朝廷的安排，我們也沒有辦法。但為什麼那個大食公主一定要求要進入我們止戈院？屬下感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現在說什麼還為時尚早，人都還沒有見過，到底有什麼目的，到時候見一見不就知道了。」

    王沖眼中光芒流轉，微微笑道。

    對於這位大食公主，他心中隱隱有些想法，但是一切還要等到見過之後才能分曉。

    「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休息一會兒。」

    轉過身來，對魏安方交代了幾句，王沖很快沿著樓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吱啞！——」

    大門推開，王沖剛剛走進房間，後腳還留在門檻外，房間裡，勁風撲面，一道人影已經急匆匆的撲了過來。

    「祖宗呀，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了你好久。」

    李靜忠雙手抓住王沖的衣袖，眼睛裡急得冒出火來。

    「呵呵，這不是來了嗎？而且剛來昆吾訓練營，有些事情不交代交代，豈非太過惹人生疑？」

    王衝倒是從容不迫，關上門之後，徑直走到房間裡的紫檀圓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把紫砂細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香茶，細細的啜飲。

    「我的祖宗呀，你倒是不急，但我和五皇子這邊都快火燒眉毛了！現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他們，盯我們盯得特別緊，五皇子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出宮，我這邊也是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跟蹤。錯過這次，我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李靜忠說話聲音又急又快，恨不得一口氣把所有話都說完。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火急火燎的，還得你必須把我約到這裡來掩人耳目？」

    王沖微微皺了皺眉頭道。

    外人都只以為他回到昆吾訓練營，是為了自己的止戈院，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實是收到了五皇子的信。

    「侯爺，你恐怕還不知道，你們在外面看著風平浪靜，但宮裡面現在早就是鬧翻天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所有人都在收買人心，拉攏權臣、武將，如果讓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他們成功，那五皇子就真的沒有什麼機會了。」

    「但是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五皇子那邊也沒有什麼主見，所以特別讓我來請教侯爺。現在好不容易五皇子在宮內有了一些影響，也有人願意投效殿下，此事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慢，否則的話，就全部讓大皇子他們拉攏過去了。」

    李靜忠滿頭的大汗，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遞了過去：

    「侯爺，名單在此，還請侯爺幫忙把把關，看看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侯爺和五皇子關係匪淺，還請侯爺索性一幫到底。」

    李靜忠說完便是深深一禮。

    隨著西南大捷，王沖封侯，天子賜字，現在的王沖在宮中擁有非凡的份量，更是五皇子的最大倚仗和主心骨。

    特別是上一次，面見聖上的時候，諸皇子彈劾李亨心懷不測，明明會武功卻瞞而不報，結果李亨按照王沖的指示，順利的度過這一劫，使得李亨現在對王沖極度的信任。

    這份信任，就連李靜忠都嫉妒不已，但偏偏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拉攏朝臣？」

    王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並沒有立即接過李靜忠手中的名單：

    「李靜忠，你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陛下最討厭宮中的皇子拉幫結派，這件事情如果讓陛下知道，那就是死罪！前朝舊事，你們難道都忘了嗎？」

    說到最後，王沖聲色俱厲。

    歷朝歷代，不管是哪一位皇帝，哪怕是賢明如本朝的高祖、太宗，也一樣最痛恨諸宮的皇子拉幫結派，結黨營私。

    因為這種原因被廢立的皇子不在少數，王沖沒有想到五皇子找自己過來，居然是為了這種事。

    這件事情弄不好，所有牽連進來的人，包括自己，全部都會獲罪。

    「李靜忠，我不是說了讓你好好輔佐五皇子嗎？說！是不是你攛掇的！」

    王沖聲色嚴厲，目光如劍，彷彿要把李靜忠剖開一樣。

    撲通！

    看到王沖目露殺機，李靜忠渾身顫慄，撲通一聲猛地跪在地上：

    「侯爺，冤枉啊！這真不關我的事，殿下在宮中現在慢慢受到重視，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我哪裡能攛掇他。雖然歷朝歷代都忌諱皇子拉幫結派，結黨營私，但是，又有哪一位上位的皇子，包括當今的聖皇能真正做到的？」

    王沖聞言，頓時沉默了。

    李靜忠這個大奸臣，雖然八面玲瓏，姦詐狡猾，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就連王沖都無法反駁。

    每個朝代都忌諱皇子和朝堂上的群臣，以及邊疆的武將勾結，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只不過是看誰隱藏的更深罷了。

    當今的聖上是如此，已逝的先皇也是如此，太宗皇帝是如此，歷史上的那些雄才大略的皇帝無一不是如此。

    而且沒有這份魄力，也成不了真龍！

    「侯爺，事情緊急，還請侯爺無論如何都要幫幫五殿下。」

    見到王沖神色有所鬆動，李靜忠察言觀色，立即抬起頭來，趁熱打鐵。

    「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如果讓我知道是你在背後攛掇，你就是死路一條。就算我殺了你，相信你也應該知道，絕對不會有人幫你說話，包括五皇子。」

    王沖冷冷道。

    李靜忠心中一寒，連忙低下頭去，哪裡還敢再說什麼。

    唰！

    王沖接過李靜忠手中的信箋，抖了一下，展開來，細細看了起來。房間裡，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雖然只是一張薄薄的信箋，但是誰都知道，這份信箋要是洩露出去，必然會在京中引起一場腥風血雨，軒然大波，不知道多少人要身家不保，人頭落地。

    王沖雖然說得輕鬆，但是一接過信箋，神情頓時變得嚴肅無比。而一旁的李靜忠更是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信箋上，是一串長長的名字，每一個都是朝中的重臣，擁有非凡的份量。王沖一路看過去，也是暗暗心驚，五皇子現在的影響力看起來比他想像的還要大得多。

    能獲得這麼多的認同、投靠，也證明著現在的五皇子在宮中也擁有不小的影響力。不過看著看著，王沖很快就皺起了眉頭。

    「侯爺，可是出什麼事了？」

    李靜忠察言觀色，立即問道：

    「這串名單上，可是有大皇子他們的間諜嗎？」

    「你倒是聰明。」

    王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這個未來的大奸臣雖然姦詐狡猾，但是在這一方面，倒是敏銳得很，自己只不過是稍稍皺了下眉，他就立即感覺到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宮中異動，五皇子！

    諸龍奪嫡，向來都是歷朝歷代最殘忍，最冷酷的事情，皇子之間互相委派間諜，監視打探消息也是再正常不過，其中的凶險不足為外人道也。

    一旦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恐怕也是五皇子找到自己參謀的主要原因。

    「杜鴻漸、魏少游、崔漪、盧簡金、李涵……」

    王衝口中報出一大竄的名字，聽得地上的李靜忠臉色狂變：

    「怎麼，侯爺，這些人統統有問題，不能用嗎？」

    才剛剛交出這些名單，李靜忠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多的人不能用。不過王沖接下來的話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告訴五殿下，這些人基本沒有問題，可以重用。至於其他人，還有待商榷。」

    王沖淡淡道。

    「啊！」

    李靜忠抬起頭，頓時呆住了。有問題他可以理解，但是王沖怎麼就肯定，這些人絕對可以用呢？

    「照做就是了！」

    王沖淡淡道，頭也沒回道，但卻洞穿了李靜忠最深的心思。李靜忠心中一跳，連忙低下頭來，不敢再看。

    王沖當然知道為什麼這些人能用，不管是杜鴻漸，還是魏少游、崔漪等人，這些人其實都是日後五皇子登基時身邊的嫡系。這些人本來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日後都是因為各種機緣朽合才湊到李亨的身邊，但是即然歷史已經改變，五皇子又有心培養自己的羽翼，那麼這些人也就可以提前安排到五皇子李亨身邊了。

    至少，在忠誠方面，這些人確實還是可堪一用，沒有問題的。

    「另外……」

    王沖說著頓了頓，手掌一招，桌面筆架上，一支狼毫筆受到一股無形的牽引，唰的一下，飛出筆架，在桌面上的墨硯中蜻蜓點水的沾了一下，然後落到了王沖的手中：

    「凡是我在名單上劃掉的，告訴殿下，這些統統不可用，和他們有多遠，離多遠。柳勣、王曾、李邕，這些人不管殿下有多喜愛，都一定要將他們儘量疏離，另外將作少匠韋蘭、兵部員外郎韋芝……」

    「怎麼樣？」

    李靜忠陡然壯著膽子抬起頭來，眼中滿是希冀。

    「哼，殿下是不是很看重他們幾個？」

    王沖放下手中的名單，低頭看著李靜忠，陣陣冷笑道。

    「這……」

    李靜忠一下子猶豫了。

    「是因為他們出自京城韋家嗎？」

    王沖淡淡道。

    「是！」

    李靜忠知道什麼都瞞不過王沖，連忙點頭。

    在大唐的諸多世家中，韋氏可謂真謂真正的世家第一，地位還遠在京城白家和京城趙家之上，是真正的名門望族，隱形世家。

    王家雖然號稱是將相世家，王沖的爺爺更是大唐名賢，德高望重，賢名滿天下，曾經立下過從龍和匡扶社稷之功，而和宋王一系的數代情誼，更是讓王家成為京中的龐然大物。

    不過，就算是王家恐怕也很難和韋家相比。

    原因很簡單，王家的興起也就是最近幾十年的事，而韋家卻是綿延四五百年的古老大世家。早在前隋的時候，韋氏就號稱大隋世家第一。

    前隋文帝之時，正是因為有著北周兵馬大元帥的韋孝寬的幫助，才能夠順利的建立起大隋朝，這一脈追溯起來非常複雜。

    總之，韋家的底蘊是真正的世家第一。

    韋蘭、韋芝做為韋氏弟子，份量非同小可，五皇子李亨想要拉攏他們，也就沒什麼好奇怪了。

    「告訴五殿下，這名單裡，誰都可以取，就是韋蘭、韋芝不可取！」

    王沖捏著手裡的名單，當機立斷，不容置疑道：

    「如果他想聽我的意見，那這就是我的意見！」

    「為什麼？！」

    李靜忠猛的抬起頭來，眼中難掩失色。

    「哼，你這是置疑我的判斷嗎？」

    王沖冷冷道，目光裡冰寒的不帶絲毫感情。

    這個大奸相，骨子裡的本性難改，對於權勢擁有強大的渴望。不過，如果他還不安份一點，如果他想在自己面前還玩弄什麼權術，不收起那份心思，那麼用不著等到未來，自己現在就可以殺了他。

    現在的李靜忠，還沒有建立起未來的那份從龍之功，在五皇子李亨身邊，也還沒有未來那麼重的份量。

    就算是現在殺了他，也只是殺了個無足輕重的中年太監而已，相信李亨那邊，也絕不會因此就和自己翻臉。

    「小人不敢！」

    李靜忠見王沖目中寒光流轉，立即感覺到了什麼，心中一顫，連忙低下頭來，垂眉順目，哪裡還敢多言。

    「殿下想要拉攏韋家，這我可以理解。畢竟，韋家確實是底蘊極厚的世家。不過，韋家是韋家，韋蘭、韋芝是韋蘭、韋芝。我要殿下拒絕的並不是韋家，而是韋蘭、韋芝。」

    王沖捏著手中的名單，淡淡道。

    「侯爺……可是覺得這兩人不堪大用？」

    李靜忠試探著道。

    「你倒是聰明！」

    王沖也不否認，目光望著前方，透出一絲回憶的神色。

    如果自己不介入，韋蘭、韋芝還真有可能加入到李亨身邊來。而這兩人，雖然出身京城韋氏，但是行事冒失，最擅長的就是把事情搞砸，這一點遠沒有他們大哥韋堅來得厚重、沉穩。

    王沖記得清清楚楚，李亨這位大唐末期的中興之主，之所以遲了這麼久才登上位置，韋蘭、韋芝起了巨大的倒推作用。

    就因為這兩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致於未來的一場政治風暴中，李亨本來已經逃過一劫，但卻因為這兩人，連累到了李亨，引發聖皇震怒，認為李亨有謀逆弒父之心，不配成為一名繼承未來的大統。

    所以李亨未來繼承大統的時間至少延遲了兩三年，而對於當時最缺少的就是時間的中土來說，這是要命的。

    李亨空有再大的志向，最後也只有在龍椅上，抱憾而終！

    當這位大唐這位中興之主，也是最後一位皇帝死在太極殿中，整個中土世界，不知道多少人痛哭流涕，為之痛惜。

    王沖即然重生，當然就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出現！

    韋蘭、韋堅這兩人，差點害得李亨被廢為庶人，這樣兩個人如果還讓他們留在李亨身邊，那真的是養虎為患。

    「起來吧！反正你告訴殿下，能忍才有得。殿下現在羽翼未豐，剛剛有些起色，就有韋家這樣的大世家牽扯在一起，對於殿下來說，有害無益。有句話叫做『過猶不及』，就是如此。」

    王沖道。

    「奴才省得。」

    李靜忠一路低著頭，站起身來，哪裡還敢多說。王沖在西南大敗大欽若贊、火樹歸藏，又加封少年侯，天子門生……，帝國上下，朝野內外，早就把他視為未來的帝國大將！

    單論份量，韋蘭、韋堅雖然號稱是韋家弟子，但是和眼前的王沖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

    這也是五皇子李亨對王沖極其重視，甚至連要招攬的羽翼，隨從，都先把名單拿給王沖的原因。

    要論份量，王沖在李亨心中的份量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這份名單拿去吧。兵貴精不貴多，以殿下現在的情況，只名單上的這些人輔佐就多了，不宜過多。否則的話，恐怕會引起聖上不悅。」

    王沖說著將手中批改過的名單遞了過去。

    「奴才這就告訴殿下去！」

    李靜忠恭聲應聲。

    就在王沖以為他會離開的時候，出乎意料，李靜忠低頭站在他面前，依舊一動不動，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怎麼？還有其他事？」

    王沖詫異道。

    「是！」

    李靜忠咬了咬牙，終於說了出來：

    「奴才還有一件私事，請侯爺無論如何一定要答應！」

    「哦?」

    王沖大為意外，這閹人膽子不小，即然知道是私事，還敢央求他答應。

    「侯爺，這件事情雖然是奴才私下的請求，但卻絕非是為了奴才自己，而是為了五皇子殿下。」

    李靜忠壯著膽子道。

    「五皇子？」

    王沖這就意外了：

    「說吧，什麼事？」

    「是這樣，殿下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叫做杜芷祺的女子，私底下，互贈信物，甚至私訂終生。但是侯爺你是知道的，皇族子弟不同於尋常人物，不管是納妃納妾，都必須有陛下的首肯，並不能和普通的女子私訂終生。」

    「前朝的時侯，當今聖皇還是年幼之時，曾經寵幸過一位太常樂人，以致於惹得先皇震怒，認為他耽於女色，德不配位，以致於差點廢掉他的太子之位。這些都是有先例可尋的。」

    「殿下在宮中才剛剛有些起色，就做出這種事情，這是在自毀長城啊！而且，為心繫那女子，殿下最近的功課和武功統統都沒有以前勤快了。現在，就連聖皇為諸皇子請的老師，都對他頗有微詞了。」

    李靜忠說著，滿面焦躁，掩飾不住的憂慮。

    「侯爺，現在能勸得動他，也能讓他聽得進去的，也就只有你了。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幫幫忙，勸說一下五殿下，否則的話，大禍不遠啊！」

    這趟出宮，找王沖幫五皇子定奪羽翼名單故然是真，但是對於李靜忠來說，勸說五殿下遠離那名女子，才是他真正的實的。

第六百八十六章杜芷祺！（一）

    「嗡。」

    王沖頓時沉默下來，神色也跟著變得凝重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靜忠跟他要說的居然是這些事情。

    五皇子貪戀女色？

    這怎麼可能！

    李亨可是大唐未來的中興之主，在王沖的印像中，李亨勵精圖治，兢兢業業，一心想要恢復大唐的盛世，他怎麼都不可能會是一個貪戀女色的人。

    不過，最令王沖震動的還是李靜忠吐出的那個名字，杜芷祺！

    「怎麼會是她？」

    王沖眼睛微瞇，腦海中閃過一道道念頭。

    王沖很少會記得一個女子的名字，特別是還沒有見過的那種。但是杜芷祺這個名字，王沖卻絕對有印象。

    事實上王沖的記憶中，很少會有人不知道這個女子。因為這個女子曾經害得皇宮中的一位皇子被聖皇所廢，理由正是耽於女色，荒廢功課。

    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因為事後查明，那位皇子深愛的女人還是皇宮中另一位皇子派出的間諜。

    雖然那位女子一直都不肯說，但是整個京師的人都知道大略不出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三人。

    而那位皇子因為用情太深，至死都不相信她是間諜，並且後來因為兩相分離，心中鬱結，最後上吊而亡。

    這件事情當年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

    因為死了一位皇子，所以王沖記得清清楚楚，而那個女子的名字就叫做杜芷祺。

    王沖雖然還不知道兩者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這件事情絕對可疑。

    「侯爺？」

    房間裡靜悄悄的，李靜忠抬起頭，壯著膽子試探道。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從剛剛說完之後，王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可和王沖一貫給他的印象截然不同，李靜忠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且王沖的反應也比他心中想像的要嚴肅的多，這讓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李靜忠，我問你，五皇子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這是真的嗎？」

    王沖沉聲道。

    不是他不相信李靜忠，而是這件事情在歷史上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至少在他熟知的歷史中並沒有發生過。

    而且李亨的性格也不像是那種人啊！

    「侯爺，此事千真萬確，在侯爺面前，小的就算是藉一千個膽子，也絕對不敢撒謊啊。」

    聽王沖問起正事，李靜忠連忙認真道：

    「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盡快解決，宜早不宜遲啊！殿下一向信服你，現在也只能靠侯爺你了。」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王沖雙眉緊皺，一語不發，李靜忠便也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中，李靜忠感覺自己戰戰兢兢，幾乎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耳中終於傳來了那個期盼已久的聲音。

    「知道了。」

    王沖淡淡道，他的目光慢慢抬起，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起來：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李靜忠是沒有這個膽子說謊的，至少現在還沒有。

    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而且仔細回想起來，以李亨現在的年紀，正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他還遠不是後世那個勵精圖治，受到萬人敬仰的中興之主。

    在這種情竇初開的年紀，遇到喜歡的女孩子，耽誤功課和練武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

    正常情況下，王沖一般是不會主動去幹涉的，只要李亨保持節制，而且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其實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如果那個女子真的是自己想像中的那個人，那麼一切就截然不同了，恐怕李亨的真龍之路就因為那個女人的關係，隨時都可能終止。

    聖皇雖然自己曾經就寵幸過一個太常樂人，並且曾經差點因此被廢黜，但也正因為如此，聖皇對於其他的皇子也更加苛刻，非常忌諱他們沉迷女色。

    這一點，帝王之家千百年不變，王沖也改變不了。

    李靜忠很快離開了。

    王沖在止戈院中待了幾天之後，也很快離開了。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如果那個女子真的是自己想像中的那個人!

    ……

    時間緩緩過去，幾天之後，日落時分，皇宮中，一駕金黃色的馬車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芷祺，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你不是一直想出宮嗎？今天，我就帶你出去，好好的逛逛！」

    馬車裡，一名年輕俊逸的青年，穿著便服，將一名身材窈窕，嫻靜大方，氣質溫婉動人的絕色女子輕輕的攬在懷裡，神情溫柔至極。

    那女子也就是十九歲左右，皮膚白皙，猶如羊脂白玉一般，看起來嬌媚動人，惹人憐愛。

    只是女子此時卻是螓首微垂，愁眉不展：

    「可是五殿下，現在大皇子、二皇子他們都在盯著殿下，如果讓他們知道殿下帶著我私自出宮，恐怕會報告聖皇，對殿下不利。」

    「哼，怕什麼？我又沒有娶妻，又沒有納妾，並沒有耽於女色。而且我也只愛你一個人，父皇就算知道，也只會說我專情，而不會怪我濫情，又何來的責怪。」

    李亨不以為意。

    男婚女嫁，這是天地綱常，他之前又沒有任何的婚娶，哪裡來的濫情？

    「可是我總覺得這樣不妥。」

    那絕色女子右手攥著絲巾，卻依舊是愁眉不展：

    「我知道殿下愛我，可是，芷祺不願意因為自己一己之好而連累到殿下。我們還是回去吧！」

    「呵呵，我的傻祺兒，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做，就敢貿然出宮嗎？這次幾位夫子震怒，罰我在府中謄寫《曾子》三日六百篇，我已經安排妥當，讓人穿了我的衣服在宮中頂替。就算是大皇兄，二皇兄他們再厲害，也絕不會想到，我已經悄悄換了便裝，跟隨著那些宮中陪讀子弟離開了皇宮。」

    李亨微微笑道。

    宮中的諸皇子都是有些陪讀的，這些陪讀必定是王公貴族家的子弟，白天進宮陪讀，晚上又必須得離開。

    李亨這次就是藉了這個機會，悄悄的離開了皇宮。

    「而且，只要我們明天準時返回皇宮，那就誰也不會發現。」

    李亨微笑道，一邊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拂了絕色女子耳鬢的青絲，看著女子嬌羞飛紅的樣子，心中越發的溫柔了。

    他從沒有輕易對人動過心，但是眼前的佳人不同，她溫婉、大方，知書達禮，善解人意，她很不喜歡宮中的生活，但卻能為了自己，委屈自身，陪伴自己在宮中。

    就像這一次，自己好不容易尋找到一次機會，帶她出宮，但她想的，心心唸唸的，卻是讓自己回去，免得連累自己。

    一想起這點，李亨的眼神就越發的溫柔了。

    人生難得遇上自己的紅粉知己，難得遇上，就算冒點風險又算得了什麼呢？

    「對了，芷祺，我一直想要送你一件東西。但是宮中的東西，太過俗氣，又怎麼能配得上你，所以我也一直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不過這次不同，少年侯送了我一件東西，我覺得配你最合適了。」

    李亨突然想到了什麼，右手探入右手袖中，輕輕一抽，手中立即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根古樸、典雅的白玉鳳簪。

    這是簪子和宮中的簪子都不相同，簡潔簡約，但絕不簡單，整個簪子多處縷空，用白色雕成了一隻玉鳳的形狀，看起來非常的漂亮。

    「啊！好漂亮的玉簪！」

    畢竟是女子，看到李亨手中的白玉鳳簪，女子眼睛一亮，也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哪個女孩子不喜歡首飾，何況還是如此古色古香，精緻而不庸俗的東西？

    「不行，殿下，這件東西一定非常名貴，我不能要。若是我用了，別人一定因此而對殿下猜疑，惹來非議。」

    但是很快，女子就低下螓首，堅決的搖了搖頭。

    五皇子李亨在宮中並不得勢，雖然衣食無憂，但是用度卻並不多。而且，聖皇對諸宮皇子也管的極嚴。

    嚴禁各宮皇子奢侈浪費，跟人鬥富。

    所以哪怕李亨是皇子，也買不起這種名貴，價值連城的白玉鳳簪。若是她突然戴上這種東西，必然會引來很多流言蜚語。

    「呵呵，芷祺，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和那少年侯本來就是朋友，朋友之間互贈禮物，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而且，以後攢些俸祿，攢夠了錢，我就會把錢給他的，就當是我向他買唄。」

    李亨笑道。

    絕色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猶豫了一下，終於不再堅持。

    「來，芷祺，我來替你戴上。」

    李亨看著眼前的佳人，眼神越發的溫柔了。世家雖大，但他的眼中卻只能看見她，再也剩不下其他人。

    「芷祺，你真美！」

    看著眼前插著白玉簪子的美人，李亨忍不住讚嘆了一聲，而佳人則越發的嬌羞，在李亨的目光，螓首垂得更低了。

    真是美啊！

    那一剎那，李亨眼神朦朧，突然恍惚了一下，冥冥中，李亨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娘親，眼前的美人和記憶中的娘親何其相像啊！

第六百八十七章李亨之禍！

    「殿下，到了！」

    正在默默出神的時候，馬車外突然傳來車伕的聲音。李亨微微一笑，很快回過神來。

    「走！我們先去金縷錦緞行，我一直覺得宮中的那些衣服過於華麗，配不上你，所以這次我特意請了大唐的第一名剪雅夫人，來親自為你裁剪、量身定製。」

    李亨說著，突然一把抱起身旁的杜芷祺，在美人的驚呼聲中，打開馬車門，走了下去。

    大唐的京師天色漸暮，但是號稱京城第一綢緞莊的金縷錦緞行中卻是燈火通明，整座龐大的金縷錦緞行中，掌櫃親自閉門謝客，只接待了一對客人。

    從天黑到天明，李亨帶著杜芷祺在整座京師中遊玩，天街茶市、壽安坊、眾安橋、燃燈寺……，一直玩到天亮時分，李亨才帶著杜芷祺坐著馬車，混在清晨的陪讀士子中，返回了自己的寢宮。

    「祺兒，我有些累了，一會兒我先去見見老師請安，估計要晚一點才能回來，你就先休息吧。如果你醒來我還沒有回，你就在這玩一會兒。我已經交代下去了，整座府邸你隨便去哪裡都不會有人阻攔，只是，千萬別去我的書房。」

    李亨道。

    「沒事，無論多晚我都等著你。」

    杜芷祺柔聲道：

    「另外，你也累了，我去給你準備一些水果，你去拜見老師的時候，帶在路上吃吧。」

    「嗯。」

    李亨點了點頭，心中暖暖的，眼神也越發的溫柔了。能遇上這麼善解人意的佳人，他李亨餘生足矣。

    李亨很快帶著杜芷祺準備的水果離開了。很快，整個寢宮中就剩下杜芷祺和府中服侍的宮女。

    「我有些乏了，不用照顧我了，你們都下去歇息吧。」

    杜芷祺擺了擺手道。

    「是！」

    一群宮女很快散去。杜芷祺似乎也有些累了，用手拂了拂鬢角的青絲，輕輕地走到床榻邊慢慢躺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的宮女全部退去，房中一片寂靜。突然，呼，輕風拂過，帷幔捲起，光芒一閃，一道玲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床榻邊，正是原本酣睡的杜芷祺。

    前後只不過片刻，杜芷祺依然是那個杜芷祺，但是整個人的神情氣質卻是天翻地覆，全然換了一個人。

    如果說原本的杜芷祺嫻靜大方，氣質溫婉，弱不禁風，惹人憐愛的話，那麼現在的杜芷祺就像一柄出鞘長劍，整個人氣息凌厲，鋒芒畢露。

    咻！杜芷祺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身體一縱，有如狸貓一般迅速的從窗戶中穿身而出，只不過幾個呼吸，就來到了和李亨的寢宮相隔不遠的書房。

    「找到了！謄寫一份，趕緊交給大皇子。」

    四下搜索了一番，杜芷祺目光一閃，很快就看到了書桌上的一張薄薄的名單，拿起旁邊筆架上的毛筆，迅速的謄寫了一份，很快離開。

    整個過程她都沒有留意到，相隔不遠的另一處地方，一雙雪亮的眼睛一直默默的盯著她。

    「嘩啦啦！」

    片刻之後，一直信鴿很快從五皇子李亨的寢宮中，衝天而起。這只信鴿並沒有離開皇宮，而是在空中飛出一段距離之後，很快落向了大皇子的宮殿。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七天之後。

    「殿下，大事不好了，陛下有令，召你即刻過去！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全部都在，太傅、太師，還有宮中的諸位老師也都在！」

    清晨，正是最寧靜的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

    五皇子的寢宮中，一名侍衛急衝沖的闖了進來。

    「什麼？！」

    五皇子神色一驚，推開衾枕，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殿下還是快去吧！陛下震怒，所有人都在那裡等著，還望殿下趕快行動！」

    「芷褀，你先休息，我去去就來。」

    來不及多說，李亨翻身下床，披上一件衣服，往外就走。

    ……

    皇宮深處，永福宮。

    當五皇子李亨推開殿門，走入其中的時候，氣氛一片嚴肅。高高的大殿上方，聖皇面沉如水，端坐上方一動不動。

    而左右兩側，一向很少現身的太師和太傅，分立兩旁，神色同樣凝重。再往下，諸位皇子的老師，全部站成一排，神色忐忑，看起來很是不安。

    而在諸位老師的前方，則是諸宮的皇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這些宮中平常很難湊齊的諸宮皇子此刻盡集於此。

    當李亨推開殿門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看了過來，有人冷笑，有人得意，有人嘲諷，有人同情，也有人戰戰兢兢，生出自危之心。

    李亨掃了一眼大殿，看著那一道道嘲諷、譏笑、等著看好戲的目光，隱隱明白了什麼，但心中卻沒有絲毫的畏怯。

    「兒臣李亨，拜見父皇！」

    李亨大袖輕拂，闊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跪倒在大殿下，神情從容不迫，落落大方。

    「殿下，陛下在此，你還不跪下認錯道歉！」

    一旁，李亨的老師許邵許夫子還沒等李亨跪穩，立即疾聲喝道，神情很是不安。

    「許夫子，聖上在此，哪裡容你開口說話？你想故意為五殿下開脫嗎？」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太傅陳邕突然喝道，神色嚴厲。

    太傅是諸師之首，在諸宮皇子的老師中地位最高，他一發話，許邵心中一窒，立即不敢再說，只是看向李亨時，心中忍不住深深一嘆。

    這位五皇子是他親自教導，一步步看著他成長的。好不容易看他在宮中一點點的成長，慢慢有些成就，漸漸受到聖皇的重視，但是沒有想到居然坐下這樣的事情。

    「前功盡棄啊！」

    許邵深深嘆息著，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接下來的事。

    「亨兒，朕給你一個機會。」

    大殿裡，聖皇臉色鐵青，但聲音卻是異乎尋常的平靜：

    「告訴朕，你到底招攬了哪些人，又和哪些文臣武將勾結？」

    聖皇聲音一落，大殿內的氣氛陡然凝重了十倍不止，所有人，太傅、太師、諸宮皇子的老師、還有諸位皇子，全部噤聲，連呼吸都謹慎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殿下的李亨身上。

    結黨營私，勾結朝中重臣，這一向都是宮中的大忌，形同造反，這是重罪。

    雖然從古至今，歷朝歷代，所有人都在這麼做，但是私底下秘密做是一回事，被人抓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憑結黨營私這一點，李亨恐怕就要徹底的喪失了爭奪皇位的資格，能不被發配邊疆，做個普通的庶人已經是不錯了。

    最近，五皇子李亨慢慢在宮中受到聖皇重視，已經引起很多皇子不安，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可以放心了。

    「父皇，兒臣並未與任何文臣武將勾結，請父皇聖鑑！」

    出乎意料，李亨從地上直起身來，抬手一揖，神情從容不迫，不卑不亢。

    李亨的話音一落，大殿上，聖皇的臉色頓時一沉。

    「殿下，在聖皇面前，殿下何必還強言狡辯，若是沒有證據，聖上也不會把殿下招來了。殿下還是盡快坦白，以免惹得聖上更加震怒。」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太師裴光庭兩鬢斑白，突然嘆息一聲，開口道。

    裴光庭已有七八十歲的高齡，他秉承克己復禮的儒家教義，在朝中德高望重，極受尊重。雖然建立的戰功，以及在朝中的地位，都不及前代賢相王九齡，但是論資歷以及聲望，就算王沖的爺爺王九齡也要尊稱一聲裴大人。

    早在先皇時期，裴光庭就深受推崇，到了本朝，就更加的位高爵隆，深受聖皇信任和尊重。

    裴光庭年事已高，平常的時候深居簡出，從不見客，就算是諸宮皇子也難得一見。但是這次，五皇子李亨勾結朝中重臣，結黨營私，犯了宮中大忌，這可是重罪，就連裴光庭都被驚動了。

    按照宮中的規矩，沒有意外，五皇子李亨恐怕是徹底的廢了。

    「太師大人，並非李亨狡辯，而是李亨根本就沒有做過。既然是莫須有的事情，李亨又為什麼要承認？」

    李亨不卑不亢，據理力爭，即便麵對這位朝中備受推崇的太師，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唉！」

    大殿上，聽到李亨的話，諸宮皇子的老師都是忍不住搖頭嘆息，李亨的老師許邵許夫子更是一顆心沉到了水底。

    「這個時候還狡辯，真是自討苦吃！」

    靠近牆壁的地方，二皇子李瑤陣陣冷笑。

    「敢在父皇面前，和太師裴光庭爭辯，這個傢伙是白痴嗎？難道不知道父皇一向尊重裴太師，對他信任有加嗎？」

    三皇子李琚看著殿下的李亨，目中滿是嘲諷。

    忠孝禮悌，聖皇一向推崇，李亨這麼做，只是不斷的降低自己在聖皇心中的印象，這叫自討苦吃。

    李琚已經可以猜到，接下來李亨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唉，五皇兄這是何必呢？他明明知道父皇明察秋毫，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是絕對不會招他過來的，這個時候抵賴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瑤、李琚的對面，聖皇左側的牆壁處，只有十七八歲的十皇子李琦微微搖頭，目中滿是同情。他和李亨一樣，在宮中一開始都是不得志，並且都受到了其他諸宮皇子的打壓。

    因此諸宮皇子之中，只有他是對李亨深表同情的，不過也僅僅只是如此。李亨在面對聖皇和太師時的態度，讓他深為不取。

    在明知被抓住把柄的情況下，還和父皇以及太師頂撞，這不是明智之舉。

    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以及其他諸宮皇子，都是陣陣冷笑，就憑李亨今天的一席話，恐怕今天的事情就難以善了了。

    「混賬！」

    果然，聽到李亨的話，大殿上，聖皇雷霆震怒，整座大殿都在嗡嗡顫抖，一股可怕的威壓籠罩虛空，令得所有皇子心生顫慄，紛紛低下頭去：

    「逆子，都到這一步了你還在狡辯，你看看這是什麼！」

    隨著那天威般的聲音，光芒一閃，兩張信箋從高高的大殿上方彈了下來，落到了李亨面前。

第六百八十八章殿爭！

    薄薄的兩張信箋，落在地上，卻彷彿有千鈞之重，瞬息間吸引了大殿裡所有人的目光。大殿裡隱隱傳來一陣陣的冷笑聲，眾人似乎已經可以看到李亨的下場。

    李亨沒有說話，沉默片刻，跪伏上前，撿起了地上的信箋。

    這是兩封往來的書信，其中一封是大唐的邊陲武將，北庭的巡塞武將張煬。如果在大唐的邊制瞭解，就會知道，大唐北部，邊界漫長。

    雖然整個北部，統屬於北庭都護府，受制於大都護安思順。但是在此之外，由北庭都護府往外延伸，漫長的邊陲上，還設立有許許多多的要塞，由軍方重將鎮守。

    這些重將平常也不受北庭節制，只是負責各自防守的路段，並且傳遞消息給北庭都護府。一旦有事，北庭都護府那邊就必須立刻派出兵馬援馳。

    由這點就可以看出來，這些要塞其實類似於一個個政治、軍事獨立的「小朝廷」。

    因為這一點，這些軍事要塞的邊將大部分都擁有很高的份量，再加上地段重要，鎮守的武將大都實力不凡，至少都是封號武將，所以一直受到宮中諸皇子的拉攏。

    這個張煬就是這樣一位邊陲要塞武將。

    這封書信看著普普通通，討論的都是一些邊陲的戰事，但是張煬字裡行間處處表達出了對一位皇子的欣賞，以及投靠之意。

    李亨沉默片刻，又看向第二封書信。不過只看了一眼，李亨頓時瞳孔一縮，整個人變了臉色。

    「逆子，你看看那封書信可是你的筆記？」

    聖皇的聲音有如雷霆一般，從大殿上方傳來。

    「看起來確實和兒臣的很像。」

    李亨挺直著身軀，從容淡定道。

    「哼，五弟，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父皇的面前你都敢抵賴，難道你連自己的字跡都認不出來嗎？」

    一聲冷笑，三皇子李琚向前踏了兩步，滿臉的不屑。

    「五皇子，你還是坦白了吧，結黨營私，和朝中的文成武將相勾結固然是重罪，但是在陛下面前撒謊，這可是欺君之罪，比結黨營私的罪名要重得多，殿下何必還自欺欺人，抵死不認？」

    三皇子的老師姚宗平此時也開口道。

    「沒有做過的事情，李亨又如何承認？」

    李亨沉聲道。

    「殿下，你和巡寨武將張煬勾結，雙方書信往來，這已經是證據確鑿。就算你想抵賴這也是沒有用的。張煬已經被陛下解除軍職，押往京師。殿下還是不要再否認了。——陛下這其實也是在給你機會啊！」

    太傅陳邕搖著頭，滿臉的失望。

    君無戲言，以往雖然也有皇子犯錯，但是大部分當場就認錯了，聖皇也能夠從輕發落，像五皇子這樣頂撞的還從來沒有過。

    這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他本來還多多少少對這個新晉崛起的五皇子有些好感，但是現在最後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

    「太傅不必多言，朕自有處置。」

    大殿上，聖皇的聲音高高在上，聽不出絲毫的表情。

    「逆子，你勾結邊將，結黨營私，有書信為證，證據確鑿，既然你不願意承認，那朕也不逼你，這份名單是朕命人從你的書房裡搜來的，你看看上面的字跡你可認識？」

    聲音未落，咻，第三張信箋，如利刃一般從大殿上方飄來，飛向李亨。

    李亨雙手伸出，接住信箋，一剎那，信箋上山巒般的力量頓時消失無蹤。

    李亨低頭看時，只見信箋上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正是不久之前他拿給王沖，請他參考，審閱，準備拉攏的大臣的名單。

    「左洪林，蘇國盛，祁海青，魏少游、崔漪、盧簡金、李涵，居然還有韋家的韋蘭、韋堅……，逆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最後一句話，轟隆，聖皇猛的一掌拍下，剎那間，大殿轟鳴，所有的皇子、老師，包括太師和太傅，都是神色一窒，噤聲不語。

    跟在聖皇身邊多年，太師和太傅深深知道，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是聖皇真正震怒的時候。

    如果五皇子李亨，還是抵死不認，不識時務，那麼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是遠比結黨營私更嚴重的懲罰。

    五皇子李亨不但可能被關押入獄，而且一樣前途盡毀，連做個普通人可能都做不到。甚至連教他的老師，以及宮中的侍從都有可能受到處罰。

    最壞的情況，李亨可能性命不保。

    而接下來的一切就取決於李亨所說的話。

    「父皇，兒臣知道，不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而且父皇說這份名單是從我的書房中搜出來的，兒臣也知道，這絕對不會有錯。」

    李亨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

    「但是兒臣可以向父皇坦白，這份名單絕非兒臣所寫。我不知道是誰在栽贓兒臣，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進入我的書房，將這份名單夾塞到裡面的。不過，不管他費了多大的心思，計畫的多麼周全，卻還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留下了一處紕漏。」

    「哦？」

    李亨聲音一落，頓時吸引了大殿中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注意。大殿中原本嚴肅的氣氛也出現了一絲波動，幾名大殿兩側的皇子，則隱隱露出了一絲不安。

    「你的意思，這份名單和書信都是偽造的？」

    聖皇的聲音若有所思。

    很顯然，這一幕，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正是！」

    五皇子李亨身軀挺直，抬頭望著大殿上那道威嚴的身影，神色從容，沒有絲毫的閃避。

    「嗡！」

    一石激起千層浪，五皇子的話，頓時在大殿上引發了一陣騷動。就連聖皇左右兩側，神色嚴肅，一直不苟言笑的太傅和太師也面面相覷，嚴厲的臉龐上出現一絲鬆動。

    雖然聖皇那邊絕不可能出錯，但是五皇子李亨的表情也不像作假，而且皇宮之中，皇子之間互相栽贓陷害，這樣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有之。

    剎那間，太傅和太師目光都望向了大殿外側的三皇子李琚。

    「李亨，你放屁！敢做不敢當！」

    李琚一下子臉色漲得通紅：

    「既然有膽做出這種事情，為什麼不敢承認？」

    「所以，這一切都是三皇兄，對嗎？」

    李亨望著一旁的三皇子李琚，如果說最開始還不清楚的話，那麼當三皇子站出來的剎那，李亨心中已經確定無疑，站在背後搗鬼，一手導演這一切的必定就是三皇子李琚。

    三皇子李琚神色一窒，立即知道自己失言，不過很快李琚就冷笑起來。

    「五弟，你現在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一切自有父皇聖裁。」

    李琚說著轉過頭來，對著大殿上方的聖皇深深一禮。他倒並不擔心事情暴露，被李亨記恨，但是如果被聖皇誤認栽贓嫁禍，陷害兄弟，那一切就非同小可了。

    聖皇沒有說話，連看都沒有看李琚一眼，目光始終停留在殿下跪著的李亨身上。

    李琚臉色一紅，連忙退到了一邊，閉著嘴巴不再說話。

    「說吧！」

    聖皇只說了兩個字，聲音不高不低，但卻清楚的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流露出一股無上的威嚴。

    「父皇，三哥栽贓我和巡寨將軍張煬勾結，這一點我無話可說，也無法自證清白。但是三哥偽造了這張和朝中大臣勾結的名單，如果是真的也就罷了，兒臣認了就是，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就算做得再精細，再怎麼用心，終究還是落下了一處破綻。」

    李亨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

    「李亨！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自己勾結朝中大臣，擬定的名單，和我有什麼關係？」

    李琚聽到李亨栽贓到自己身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聖皇在場，他恐怕早就沖上去了。

    「哼，明人不做暗事，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清楚。」

    李亨仰首望著自己的兄長，陣陣冷笑。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收斂一下，認了就是，但是這一次不同，既然他們包藏禍心，想置自己於死地，那也就用不著有一絲一毫的退讓了。

    「繼續說！」

    聖皇的聲音古井不波，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

    李亨深深一禮，再次昂首繼續說了起來：

    「朝議大夫左洪林，尚書左僕射蘇國盛，邊騎將軍吳彥慶，大理司直崔漪，朔方轉運使魏少游，京城韋氏的子弟韋蘭、韋堅……，這些名字，兒臣都無話可說，只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擬定這份名單的人再怎麼謹慎，也終究犯下一個不可彌補的錯誤，名單上的最後一個名字，秘書監陳文嘯！」

    「前幾天，許夫子正好給兒臣講到秘書監的事，如果兒臣沒有記錯的話，秘書監二十四位大人並沒有一個叫做陳文嘯的人。 」

    說完最後一字，李亨的身軀越發的挺直，神情也越發的自信，一時間殿內的眾人都不禁為他的神色所奪。

    左右的皇子，還有眾位皇子的老師都忍不住眼皮狂跳，特別是三皇子李琚，更是臉色一變，變得蒼白無比。

    秘書監是個小官，從三品的級別，在朝中的地位不高，並沒有參與朝政的權力。所以朝中眾臣平常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更加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什麼秘書監的陳文嘯。

    只是眾人再怎麼不注意，也不會想到那份名單上的陳文嘯居然壓根不存在。如果陳文嘯壓根不存在的話，那就說明這份名單根本就不可信。

    反過來說，也就是有人在惡意栽贓嫁禍，陷害李亨。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一剎那，許許多多的目光紛紛望向了大殿一側的三皇子李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