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992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3 22:15
六百五十、說也說不清楚,卻能托起人間的脆弱

    是倪星瀾!

    哪怕她戴了墨鏡、口罩,甚至還戴了一叢栗子色的假髮,石澗仁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個站在門口一身斗篷裝的高挑姑娘是倪星瀾,有點驚呆了:「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倪星瀾很不客氣的直接一腳踢開門,絲毫不顧及五星級酒店門扇的高檔造型,但從黑色口罩上勉強看見的光影變化也能捕捉到她一定是忍不住滿臉得意的笑!

    所以這姑娘得忍著不說話,才能保持這樣高高在上的氣壓,迫使石澗仁退開兩步讓她進來,然後小布衣還很雞賊的探頭出去看了兩下樓道,確認除了應該有的監控設備之外,是沒有任何人發現這姑娘造訪的。

    就算覺得文先生他們代表的資本已經可以隻手遮天,也應該不會對自己的監控到了這種地步吧?

    石澗仁是這麼想的,但關上門還是有點焦急:「你怎麼來了?你來幹什麼?你不知道我現在處境比較特別,萬一有什麼牽扯到你了怎麼辦?」

    倪星瀾不說話,背著手……嗯,斗篷裝的意思就是在正常的上衣外面還有個斗篷造型,根本看不清她的手在哪,不過從背後看過去,黑色的緊身牛仔褲跟高幫皮靴,在寬鬆的上半身斗篷襯托下顯得格外修長苗條,有點模特步的感覺了,施施然的把整個房間搜尋一遍,衛生間和衣櫃都推開看看,甚至連床底都沒放過用鞋尖挑開來看,還很有經驗的把拉到兩邊的窗簾都抖開,終於轉身,就那麼定定的看著石澗仁,看胸前的隆起應該是抱著雙臂的。

    石澗仁已經沒開始那麼情緒外露:「喝礦泉水還是飲料?要不……我送你回去?我們分開走,現在我儘量不能讓人發現跟你的接觸。」

    倪星瀾之前可能按捺不住的笑意終於抑制下來,變得趨冷:「為了獲得領導家的青睞,你就這麼害怕被人發現?」

    石澗仁想想還是把危險性直接袒露,畢竟假裝糾纏在感情中,沒準兒這姑奶奶做出什麼反應:「我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潤豐的人,我跟著一幫做資本運作的老闆在工作,任姐對上他們也比較客氣,現在我在他們指揮下做一筆金融投資買賣,我很不想牽扯到任何一個我認識的人身上,這事兒有點髒。」

    倪星瀾走近兩步,語氣依舊冷冷的:「所以你才到了滬海都不跟我聯繫?」

    石澗仁看看周圍:「我在這裡住了十來天,基本不出門的,你怎麼知道我……」

    話還沒說完,倪星瀾忽然就把那斗篷式的上衣掀開,迎頭一下罩在石澗仁頭上,接著一把抱住石澗仁的脖子,抱得很緊那種!

    老實說,突然陷入黑暗裡,大多數人可能都會手舞足蹈的亂動,石澗仁也驚了一下但卻沒動,怕自己揮手踢腳撞到了這姑娘,他知道倪星瀾對自己沒半點壞心思,試試扯不動那被抱住的黑灰色呢子斗篷就不動,但立刻感覺到倪星瀾乾脆跳到他身上,雙腿盤在他腰間,緊緊的箍住了他,讓石澗仁接下來的發聲更加甕聲甕氣:「好了好……別調皮了……」石澗仁儘量把雙手讓開,想前傾身體把姑娘蕩下來,但長腿長手的倪星瀾就像個靈長類母猴子似的,愈發抱緊了他,還終於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來:「我想你!你想我沒?」

    石澗仁儘量去摘脖子上的手臂,倪星瀾抱得愈發緊,還有往上爬樹的積極動作:「真開心!開心!就我們倆,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打擾,就我們倆……」有點語無倫次的聲音,還肯定把頭都靠在包裹了斗篷的大西瓜上蹭來蹭去,看來是把墨鏡和口罩蹭掉了,更是嘻嘻笑不停,又忍不住放開點聲音唱歌:「地道戰……嘿,地道戰……」

    石澗仁聽了這個,不知怎麼也笑起來,更像個無奈的長輩一樣:「你到底要怎麼嘛……」停住自己的抵抗動作,伸手到周圍摸摸才移動,根據自己對這個房間的熟悉,找到最近的家具,小心的在放行李櫃子上坐下來。

    倪星瀾歡快的心情盡情流淌:「哼!偷偷摸摸來滬海,你以為藏起來我就不知道了?你不知道這裡距離我們學院很近?哼哼哼,還勾搭女明星,我說你要找也找個有水準的,那種三線不入流的你也去潛規則?」

    亂七八糟的信息石澗仁都不知道她表達了些什麼,只能坐在那不說不動,但其實除了斗篷蒙著有點氣悶,其他還好,起碼比起這些天經常一個人坐在窗前思考那些很容易讓人覺得孤獨的東西,現在嘰嘰喳喳的姑娘抱在自己身上跟個樹懶似的,彷彿讓火熱的生活又擁抱了自己。

    生活真的很美好。

    不管怎麼說,石澗仁都得承認這個時候自己的感受就是這樣。

    就這麼掛著百來斤的重量,聽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嗅著貼近身體的那種讓人致命少女幽香,感受著身上幾乎每一寸都能感受到的熱烈柔軟,就是覺得生活美好。

    把幾乎要沉浸到孤寂裡面的自己拉了出來,恍若仙音,石澗仁甚至都眯上眼睛躲在這個不會被倪星瀾發現表情的斗篷下面,發自內心的享受這種感覺了,然後就覺得眼皮忽然一亮,碎嘴大妞一把掀開斗篷:「喂!你倒是吱一聲啊,我這麼不要臉的硬貼著來找你,是不是讓你連話都不想跟我……」

    房間裡的燈光並不亮,一個人在這裡的石澗仁通常只開了床頭燈,所以略顯昏黃的房間裡,石澗仁睜開眼就四目相對,很近很近的距離,近得倪星瀾一下就能讀出他眼裡的笑意,她熟悉的溫和情緒中帶著很少看見的享受愉悅跟打心眼裡流出來的笑意,資深演員還有什麼不懂的,立刻就安靜了,亮若星辰的眸子鎖定了石澗仁的瞳孔,儘量試著也把自己的情緒灌注到眼神裡面去,想讓他看見自己的高興,看見自己的眷戀和愛意,應該不需要琢磨演技和醞釀情緒吧?

    完全放空腦海裡面所有的東西,只看著那雙眼睛就好,浩瀚深邃的黑眼睛,倪星瀾幾乎忘了剛才還從這雙眼睛裡看見什麼情緒,現在就是全身心的沉浸進去,然後好自然的手臂稍微用力,就把自己的眼睛貼近,不需要找尋,就把潤軟的唇瓣貼到石澗仁的嘴上。

    石澗仁還眯了眯眼睛,好像在深呼吸,又好像在下意識的抵禦,但兩個人已經緊緊的抱坐在一起,就稍微仰頭迎上倪星瀾這個動作,似乎比她還用力,把姑娘的嘴唇都壓得有點痛感了,才分開好像要融合在一起的嘴唇,然後再抱一下那個已經有點驚喜得渾身僵直的嬌軟身軀起身走幾步:「謝謝你來看我,也謝謝你讓我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好,但你真的不能留在這裡。」

    兩人已經站在狹窄的房間玄關了,倪星瀾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你剛才親我了!還傻乎乎的那麼大力,還有鬍子!弄疼我了!」再閉上眼,似乎在回味剛才的感受:「有點暈……我忽然覺得有點暈乎!」順勢就有往後倒的跡象。

    石澗仁拍拍她的背上:「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現在這個時候真的可能在別人的關注監視下,千萬別把你牽扯進來。」

    倪星瀾睜大眼睛,那明亮的眸子裡只有石澗仁,劇烈的深呼吸都沒法平復她的情緒:「我們,這是我們第三回親嘴了,你表現最好的一回……」再來個深呼吸,鬆開手腳滑下來,熾熱的雙眼看著石澗仁:「那我先下樓去,就在街對面等你,你會下來的,對吧……」

    石澗仁點點頭,倪星瀾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兒,踮起腳尖在石澗仁嘴上沾一下,整理一下歪掉的假髮,戴上墨鏡和口罩拉開門就出去了。

    前後不過幾分鐘。

    又空蕩蕩的房間裡,除了那若有若無的馨香氣息,彷彿什麼沒發生過,好像就是個臆想出來的場景。

    但石澗仁分明覺得自己心裡這會兒填得滿滿噹噹。

    這就是愛吧?

    被人愛著,或者說被人眷顧的世界一下就變得無比美好。

    石澗仁靠在那牆邊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腦海裡亂七八糟都滾動著什麼,找到那副眼鏡戴上,抓了件外套才出門。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4 18:20
六百五十一、同志,挖地道麼?

    初春的滬海街頭,有點寒意,石澗仁和倪星瀾一前一後隔著二三十米的距離步行,反正這會兒小布衣是不覺得冷的,相反心裡好像有盆火在燒。

    從坐電梯下來,他就一直在反思自己剛才的感受,其實他沒說的是,要論暈眩,那一刻他恐怕比倪星瀾覺得更暈,心動神搖的那一刻幾乎讓他差點忍不住就想抱緊懷裡的溫熱的身軀再也不想睜開眼了,可立刻條件反射的不允許自己放縱,讓他清醒過來。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威力?

    能讓人剎那間就頭暈目眩?

    如果說以前石澗仁還很難理解為什麼拋開智商問題,還有那麼多人色令智昏、暈頭轉向、傻不愣登的做出錯誤決定,這一刻他終於有點明了,男女之情這個東西充斥在腦海裡面的時候,真的會讓人做傻事,就好像他那一刻的反應一樣,他一直引以為豪的自制、自控都搖擺了。

    這讓他甚至覺得有點恐懼。

    可心裡又不完全是恐懼,還有很多其他複雜的情緒,所以交織在一起,讓心裡跟火盆似的。

    用石澗仁的理解來說,這對身體並不好,虛火內燒啊。

    但這時候他再看前面那個時不時被往來路人擋住的身影,又覺得無比親近,有時候都無意識的把腳步加快了,然後再放緩。

    倪星瀾就簡單得多,時快時慢的走得輕快,偶爾回頭壓著墨鏡向後面看看,走在寬敞明亮的商務區大路邊低著頭一點都讓人想不到是個明星,只是連續走過兩個街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朝著學校的方向,才如願以償的看見一片不那麼高大宏偉的建築,悄無聲息的走進那片滬海常見的民居建築裡,稍顯雜亂的那種,她還在巷子口買了袋栗子,差不多等著石澗仁走近了,領頭朝不能進車的住宅巷子裡面走。

    石澗仁其實已經能確認應該沒有誰在跟蹤自己了,兩個人步行這麼慢的節奏,車輛早就暴露了,至於跟著走的人嘛,他也覺得倪星瀾真是聰明,拐進小巷子裡,後面立刻就能看出來,現在壓根就沒人跟著進來。

    只是看著前面那高挑的身影又轉過一條巷子,石澗仁剛在琢磨這姑娘難道很熟悉這一帶環境,發現自己拐彎忽然看不到人了。

    略顯迷糊的往後又看看,除了後面臨道的家庭窗戶透出來光亮,有個大媽好像在晾曬衣服,沒人啊,再往前真的看不到倪星瀾的影子,這姑娘是跑了還是干嘛?有點納悶的加快腳步追過去,結果就在一個樓道口,呼的一把被旁邊伸出來的手給拽了衣服拉進去,不等石澗仁嚇一跳,倪星瀾那摘了墨鏡口罩的臉蛋就笑嘻嘻的壓在他胸口了:「同志,敵人的特務已經被我們甩掉了,現在可以開始下一步的行動!」

    字正腔圓的台詞風格讓石澗仁陡然輕鬆不少,也真的忍不住笑嘛:「調皮!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回學校麼?前面穿出去有街道,打個車吧。」

    倪星瀾卻乾脆把自己倚在他懷裡,一條腿還俏皮的後翹起來擺兩下,舉起一粒撥開的板栗:「來,張嘴!」

    石澗仁不聽話,用手接了卻聽見倪星瀾把側臉貼在他肩頭吐氣如蘭:「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無所謂在哪裡。」

    真的是情深意動。

    石澗仁不說她演得好了,慢吞吞嚼糖炒栗子:「我承認剛才沒抵擋住你,更沒抵擋住我那會兒的情緒,但……」

    倪星瀾不抬頭的又舉起來一粒剝好的板栗:「我知道,那不代表什麼嘛,這種台詞我見得太多了,我說了我不麻煩的,劉德華從影幾十年都不敢說自己結了婚有老婆,我雖然沒到他那個份上,也不敢公開戀情的,況且現在還不允許我跟你勾搭呢,我又不逼你,但顯然我在你那些個紅顏知己中,是不是最讓你心動,嗯,最領先的是不是我?」

    石澗仁藉著拿板栗,把她推開,倪星瀾就單腿搖晃著跟個不倒翁一樣要倒下去,石澗仁連忙拉住她,少女臉上滿是得意:「我知道,如果是去年,你沒準兒會冷不丁的看我摔下去,還說風涼話我是活該,但現在你捨不得了,對不對?」

    石澗仁扶正不倒翁,因為倪星瀾又有朝他身上倒的趨勢:「這個地方也好,我們把事情說清楚……接下來我就基本會離開潤豐,再也不是影視娛樂圈的人……」

    倪星瀾這回直接喂栗子了:「我說了,我又沒有要跟你公之於眾,你不願意因為情啊愛的耽誤事兒,我也沒那閒工夫,我們各忙各的,但我心裡有你,你也有我,等到覺得合適了,過個幾年也許我過氣了,你要是轉過彎來娶我不剛剛好,那時我也賺了不少錢,我倆出國定居或者隨便你想怎麼都行,這不為難你吧?」

    石澗仁佩服她編劇本的能力:「你先聽我說完……」

    倪星瀾不抵抗:「那你剝栗子喂我,手疼……」還帶上撒嬌的味道。

    石澗仁一接過來,她就順著那紙袋子也靠進他懷裡,還拉石澗仁的手環住自己腰剝栗子,手把手的指導:「輕點,別捏爛了,說吧,我聽著呢……」舒舒服服的側身把自己靠在石澗仁肩頭,她高挑嘛,哪怕是穿的馬丁靴,也基本和石澗仁差不多了,想小鳥依人的圈懷裡不可能,只能這麼儘量扭曲著靠肩窩裡,還嘗試調整了好幾個位置。

    石澗仁也靠在狹窄的牆面上,撓頭的手都騰不出來,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來滬海的事情:「資本運作這個事情說複雜了你不懂,我也不懂,但好壞我還是能區分的,這次做的這個應該就是肯定有違紀違法的地方,不然他們也不至於繞這麼大個彎兒來讓人演戲假裝一家公司,還捧得跟真的一樣,我只能說幸運的認識到這捧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所以堅持不肯當那個露面的,只是順著幫閒,辦公室裡肯定有那麼兩三個實際上的心腹在監控整個運轉,說不定新招聘的人裡面也有,所以我和那個老總住在酒店,基本都是在別人掌控中……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的?」

    倪星瀾嘿嘿兩聲:「你別忘了最早可是任姐捧的你,難道她那會兒也有心思這麼幹?我笨啊,有人一直說我笨啊,就以為你還在平京……」說是埋怨的口吻卻一點不生氣,還得意:「誰知道有人露馬腳,跟那三線小明星吃飯還被偷拍了照片,別人就是想跟著蹭新聞的,什麼神秘富豪股市新貴,我一看那坐在旁邊的不就是你麼!你燒成灰我都認得出來……問問知道她在滬海拍戲就懷疑了,再找到她的號碼打過去問問,就知道你在哪家酒店了,下午過來一直坐在餐廳等,看見那個老王八蛋又找了個小姐去房間,左右隔壁敲敲不就找到你了?」

    石澗仁還懷疑真實性:「就這麼簡單?我們住的這酒店可是要住客才能上電梯……」一邊說一邊很沒效率的終於剝出個殘缺的栗子仁。

    倪星瀾嘁一聲抓了他的手喂進嘴裡:「我不能自己開個房間?」

    也對啊,她對這些事兒比自己熟悉多了。

    躲在居民樓道牆角悉悉索索的場景真的跟那些談戀愛鑽角落的狗男女沒區別嘛,甜蜜得很。

    栗子真香。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4 18:25
六百五十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還有下夜班推著自行車進來的當地居民,很近了才突然發現躲在昏暗角落的倆人,嚇一跳之餘用滬海口語小聲罵了兩句,聽那意思應該是嫌沒地方去的鄉下人才這樣隨便這個地方都能發情吧,用詞蠻精妙的,石澗仁大概能辨認,倪星瀾反而是聽得吃吃笑,還裝著害羞躲避,整張臉都蹭石澗仁肩膀上了。

    誰能想到居然是個年輕明星和總裁躲在這裡呢?

    這些天石澗仁其實有點無所不在的警惕性,也得到了相當放鬆。

    對啊,管他洪水滔天,自己就是個小學文憑都沒有的平頭老百姓,靠著聰明賺點錢抱得美人歸就行了,搞那麼複雜,攙和這種破事兒不是吃飽了撐得慌麼?

    可能換做其他人,很容易就會有這種思路吧。

    但石澗仁想的卻是,哪怕就是為了保住這份閒逸和舒心,也值得自己去把事情做好,讓更多的人都有這樣的心情,而不是讓這個社會變得更糟。

    也許這就是有些人自怨自艾自稱絲,用嘲諷跟冷漠看待這個現實,然後在這個社會就越來越沉到底部,有些人卻脫穎而出,活得春風得意的原因吧。

    看那昏黃的聲控燈依次亮起又關閉,倪星瀾吃了兩粒栗子,卻沒聽見石澗仁說話,就靜靜的聽著他的呼吸聲,把自己的也調整到一樣,就這麼個簡單的事情,她都能自得其樂,還忍不住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貌似嘈雜喧嘩的大城市這個有點僻靜的角落裡格外清晰。

    真的跟吃了傻子藥一樣。

    然後讓人想不到的居然是樓上咒罵兩聲潑下來一盆水!

    很難揣測有些人是什麼心態,反正剛剛還笑顏如花的倪星瀾被兜頭一盆不知道乾不乾淨的水淋了個落湯雞,難以置信的楞了楞,就跟點燃了炮仗一樣猛的彈起來就要罵,卻讓石澗仁啼笑皆非的伸手拉住了,雖然他有點錯愕,但看得更透徹:「行了,心理陰暗的人見不得別人好,那也就是這麼陰暗一輩子,反而你生氣傷肝不划算……」邊說還得一手抹臉上的水,嘩的一聲瞬間,他還是下意識的把倪星瀾抱在懷裡躲避了。

    不同的人說話就是有不同的效果,幾乎話頭都罵出來了:「我草……嘿嘿嘿……」瞬間倪星瀾就沒了火氣,被石澗仁拉著快步離開還埋怨:「你就這麼傻不愣登的把栗子端著?裝一紙袋的水!不會是洗腳水吧,扔了啊!」

    石澗仁斯條慢理的找個垃圾桶才扔,倪星瀾已經把假髮摘下來使勁甩水:「上午去借的道具……」還是回頭看了看那個不知名的角落,絲毫沒被身上頭上的水珠影響到心情,只是好像要把那個場景記在腦海裡。

    並肩朝著巷子另一邊走出去的時候,明顯情緒都不一樣了,倪星瀾安靜了許多,在小賣部買了兩包紙巾給石澗仁擦擦臉和頭上肩膀,再命令他給自己擦,說完驕傲的站直了仰起頭。

    現在她有這個自信了!

    和平京小胡同裡的路燈多半是昏黃白熾燈不同,滬海的裡弄應該是水銀燈,有點慘白,可透過亂糟糟的空中電線、晾衣桿、樹葉投下來,在倪星瀾的臉上好像鍍了銀一般,有點熠熠生輝的顆粒感,撒了銀粉的那種,姑娘抿緊了嘴俏皮的半眯眼,眉毛輕輕的抖動,都透著那麼一股生動的勁兒。

    石澗仁看那斗篷裝肩頭的水珠,展開紙巾印上去:「很高興,我是說我發自內心的高興你來看我,讓我覺得這世界其實還是很美好的,有更多的信心和動力去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適可……」

    倪星瀾不看他的接上:「適可而止嘛,我知道,一步步來,我不著急的,這邊,這邊耳朵後面有點……」

    石澗仁卻把紙巾塞到她手裡轉身走:「自己來,我還是很忌憚男女之間這種不好控制的情緒,我真的不願這些兒女情長讓我分散注意力,太多例子都是掉進溫柔鄉就變得碌碌無為了,我得反覆告誡自己……你也不願看到我平庸無為,對不對?」

    倪星瀾慢慢的跟上腳步:「我們都不會,下周我就去平京了,接下來一直到六月,我有三部戲要參加,其中一部會去西北拍外景,那個可能會比較苦,但這兩年我肯定會拚命的拍戲,儘量拍出點上水平的角色,課堂上的東西也不能說完全沒用,在學校的時候我抓緊機會跟前輩學習以前沒接觸過的東西。」

    好像以前那個有點老於世故,愛裝小大人的姑娘真的成熟了,

    站在沒多少人的支馬路邊,石澗仁側頭看了看認真的倪星瀾,姑娘抬頭:「不管我跟潤豐簽了多少年的長約經紀合同,最終還是要成績來說話,不光是票房還是收視率,以前我只是覺得做這行就是命,現在我有了奮鬥的目標,只有真正大紅大紫,被市場和觀眾都接受了,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我要做什麼,我要喜歡誰,那時候才是我的自由,對不對?」

    這會兒熠熠生輝的就是那雙眸子,真的如同星空中的波瀾一般熱烈。

    石澗仁剛欣慰的點點頭,準備招手出租車,倪星瀾卻忽的變出笑意來:「但這是大目標,你也給我說過,要給自己隨時制定一些小目標,最近的就是西北這部外景戲,你要抽空過去看我,你自己都說過你也需要動力,別忘了,我們可是簽了三年的經紀人合同的。」

    手滯留在空中,石澗仁問清楚是在一處著名的荒漠石窟,其實也有點怦然心動:「不完全確定,只要眼前這檔子事能處理完,我儘量騰出時間過去,發短信聯繫嘛。」

    倪星瀾畢竟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喜笑顏開的拉了就跑:「那現在陪我去吃夜宵!」

    石澗仁都覺得自己老氣橫秋的不符合這個場景,兩人信步找到一家住宅區裡面的小食店,蠻陳舊的兩三張缺角桌子還不怎麼平的那種,倪星瀾戴上石澗仁的黑框眼鏡,坐在桌邊開心的拿筷子差點又唱歌,看石澗仁端來兩碗小餛飩和鱔絲面,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石澗仁對她的好胃口都有點意外:「你平時節食保持身材不是蠻辛苦的嘛,很少看你這麼能吃的,還以為你只是嘗個味道呢。」

    倪星瀾連鏡片都被熏得有點起霧,含含糊糊:「跟你在一起,那就盡情的高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節食什麼的明天再加大運動量就補回去了。」

    心裡沒點感動是不可能的,於是這頓成了石澗仁坐在那看倪星瀾吃。

    最後不知怎麼就順理成章的又答應明後天找機會過去倪星瀾學校外的那個小房間做飯吃,才把心滿意足的姑娘送回學校去,倪星瀾還在公交車上給他指明了街口的坐標。

    只不過石澗仁在街對面就不過去了:「我現在對娛樂記者的底線已經完全不信任,現在的確是一點都不能走漏消息被人發現。」

    倪星瀾換上墨鏡和口罩,不以為意的摸出一片鑰匙塞石澗仁兜裡:「所以我早就說了,我倆就是地道戰嘛,完全藏在地下不要被人發現就好了,只要沿著這個思路去琢磨,我們悄悄生個孩子都沒關係!」說到這裡,她居然又喜不自禁的雙手捂著臉進入到什麼劇情裡面去了。

    石澗仁攆這體驗生活的傻女子遠遠的進了校門,看她還躲在校門內偷偷回看,趕緊上車走人。

    哪怕他一路上反覆告訴自己這不代表什麼,倪星瀾只是恰好在這個灰暗時候強勢出現,可回到酒店,坐在小茶几前打開那台可以稱為微型電腦的手機,就看見紀若棠給自己的日常留言,忽然覺得有點心虛。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4 18:28
六百五十三、1點點的改變

    其實謎底第二天就揭曉了。

    石澗仁目瞪口呆的拿到了關於高科疆原這家子公司的全面資料,讓他難以置信的就是這家公司居然擁有一份油氣田區塊合作協議,和國內幾大行業巨頭之一的國企共同擁有一塊已經開採出來的油田。

    對於普通人來說,地下挖到塊文物都是國家的,石化行業基本不可能有私人參與的機會,但石澗仁就分明看見了這樣輾轉騰挪操作出來的結局。

    他再沒金融經濟常識,從山裡出來也知道這個星球上真正的大鱷都是玩資源的,特別是這種涉及到國家戰略資源的原油之類,總算明白文先生他們玩得有多大,相比之下自己以為就是通過內幕消息搞點股票差價,真是低估了他們了。

    按照吳曉影當初給自己描述的四種大概分類,這應該是最高端的那一類吧,可笑自己之前還以為是不入流的亂戰呢。

    實際上這家子公司到底在哪裡,有沒有辦公場地需不需要高科立仁去管理經營,這都不關這邊的事,就是把這麼個架子搭建起來有歸屬就行了。

    朱正坤每個月的工資是一萬塊,但顯然這個內幕知道的人很少,因為今天他又十分高調的前往一處滬海著名的高檔地產樓盤一擲千金了,而且是一甩手直接買兩套別墅!

    一副老子就有錢的土豪模樣。

    石澗仁已經不用隨時跟著他了,有財務當隨從,朱正坤現在非常沉迷於這個角色,反正身家性命都在這裡,還不如敞開了享受,哪怕是假的大富豪,現在也能享受那無數人羨慕的眼光和美色,何樂而不為呢,就算死了老子也享受了!

    在售樓部面對記者的採訪繼續侃侃而談,按照劇本下一步他會繼續轉戰香港股市,將會把那裡和滬海的金融事業進一步擴大。

    這個時候朱正坤還表現得只像個在股市呼風喚雨,能夠神奇追漲殺跌的高手,沒人發現他後面輾轉收購的高科疆原意味著什麼,也沒人注意到辦公室裡那個穿著普通,一點都不起眼的辦公室主任。

    現在既然不招聘新員工了,那人力資源總監自然就轉職為辦公室主任了。

    相比第二天上午才能看見的各種報刊,現在隨時能第一時間就在網上看見實時新聞,幾大門戶網站更是把娛樂八卦消息作為獲取點擊量的主要版塊,所以石澗仁果然從前兩天的八卦消息中看到了把自己也拍進去的餐廳照片,不知道是自己聯絡任姐安排的記者在一條龍服務,還是那個女明星故意曝光安排的偷拍,幸好自己還沒坐下來就知趣的換了張桌子,照片裡面旁邊的自己更像是個路人的存在,給那雙狗男女當了背景板。

    晚上文先生打電話來的時候也嘲笑了這個畫面:「你不是說自己不想出鏡?結果怎麼也把你客串了一把?」

    石澗仁訕訕的解釋了前因後果,旁敲側擊:「我對這個運作投資的參與是不是完成了?這位朱董事長已經能夠嫻熟應對自己身份了。」

    文先生卻反問:「你能適應這樣的工作麼?是不是有點枯燥,聽說你做得非常兢兢業業,沒有你,這位朱老闆恐怕就只會花天酒地了,你再帶帶吧,起碼得讓他身邊有幾個合適的人手正常運轉下去,我們是做金融資本運作,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違法亂紀啊。」

    石澗仁只是試探這檔子事是不是就真的只為那個油氣經營權,現在心裡有點徵兆也不討論底線緣由的答應下來,說了都是廢話。

    這下輪到文先生旁敲側擊了:「接下來去香港,要不要給你在那邊的公司準備點股份資產,你也算是這家未來的上市集團公司元老啊。」

    石澗仁簡單客氣:「我只是舉手之勞,做點打雜的內務事情,不算什麼的,主要是跟著朱老闆和您見識一下,只要賺點養家餬口的本錢,未來能安安分分的享受生活就行了。」

    文先生想了想評價:「從齊齊這個事情來說,我就發現你雖然有做大事的才幹,卻沒這個膽量,她家世不一般又如何?你出身平常,借個力又怎麼樣?聽說你立刻就退縮了,明明思路敏捷,看人斷事都有一套,躲在任總那裡也只能幹個管家的事情,你才多少歲,完全還有磨練拚搏的幾十年,現在就說得好像要退休一樣,膽量,你這個膽量真是讓我越來越覺得失望,看來你這出身還真是把你的格侷限定了!」

    石澗仁不介意把膽小鬼頭銜掛在自己脖子上:「小心駛得萬年船,和電影運作的過程一樣,現在我感覺還是在打擦邊球,如果搞砸了也需要有人來頂包當替罪羊,我既然不是個當領頭的命,就還是謹小慎微的在旁邊輔佐好運轉就行,這樣才能為文先生提供更好的服務嘛。」

    文先生看來的確是有點確認了石澗仁不可能獨當一面,想想乾脆指示:「現在也就不用跟你賣關子了,高科立仁接下來會爭取在不被人注意到的情況下再收購一家公司,滬海的,同樣也有一起油氣田開發合同,同時朱老闆會到香港走一遭,你按照這個幫他把公司架構、人力班子搭建起來,就算是完成任務,拿你那份休假吧!」

    石澗仁一點不覺得失落,甚至還殷切的感謝了文先生的照顧,讓那邊更覺得有點不想多說的掛了電話。

    也許在文先生的思維模式裡,任何一個有野心又沒有根基的有志青年,都會不擇手段的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吧?

    至於風險?

    沒有高風險哪來高收益?

    金融市場可以說件件事情都在法律邊緣行走,華爾街的大鱷們哪個不是干著類似的勾當,再說中國人由下而上的骨子裡都沒把規矩當回事。

    無限風光在險峰,不付出點什麼,憑什麼一個草根能得到一切?

    石澗仁這種明明能做點什麼,卻溫吞吞的無慾無求加膽小怕事,就像個雞肋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是有點心煩,關鍵是又不怎麼討厭,那就還是趁早踢出局。

    基本被踢出局的石澗仁一點沒有失落感,第二天忙碌大半天,一邊聽前台兩個小姑娘驚嘆老闆又上報紙了,一邊發傳真給廣告公司安排新的招聘廣告。

    其實這事兒吧,就跟眼前這倆長得都還漂亮的前台姑娘一樣,那個朱正坤勾搭過的姑娘好像背地裡還是和老闆串聯上了,現在對另一名同事有點頤指氣使的味道,言下之意就是她多半會跟著老闆去香港當秘書,而另一位曾經想辭職的姑娘就只想保住這份飯碗,甚至對作風不正的老闆要遠離這邊感到鬆一口氣。

    往上爬,追求更高更好的物質生活這沒什麼不對,但過程和手段的不同卻會導致未來的人生有巨大變化。

    至於好壞也只有自己去感受了。

    石澗仁顯然是最清楚自己到底在幹什麼的,研究生也有畢業的時候,自己總不可能真的就在這條匪夷所思的海盜船上一直混下去吧,那樣遲早都會變成個海盜。

    他還是想回去腳踏實地的做自己。

    所以石澗仁搗鼓完這些事情,看看手機上發來的短信,倪星瀾已經很著急的等了一天,今天連發好幾道催促金牌,算著下班時間到,石澗仁也跟眾多白領一樣,混在其中坐公交車買菜去了。

    吃了這麼多天的酒店,好歹也學了點手藝,石澗仁的確也想放鬆一下,僅此而已。

    其實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主動的在尋求放鬆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5 07:05
六百五十四、窈窕淑女,淑女好逑

    其實這段時間,真正覺得放鬆的應該是吳曉影。

    她沒有給石澗仁說自己的父母到江州,並不是要跟她生活在一起照顧她,過去幾年無論拍戲嫁人,其實父母和她相聚的時間並不多,這一年得到不少親情補償,但也沒那麼黏糊。

    吳爸吳媽不過是跟著她一起參觀了產業園那個項目,看到春節後一家家忙著都在裝修的餐飲產業,有點手癢癢的打算自己開個餐館,也許沒那些火鍋館、五虎上將的餐廳那麼大,就想做個帶點江浙、湘南口味的小餐廳,也算是變相的支持一下女兒工作。

    所以確定這個事情以後,老兩口就溜躂著到來江州路上那麻辣魚一帶考察原材料去了,西南地區的食材調味都很有講究,他們打算做出特色來。

    於是完全在適應新生活的吳曉影忽然就輕鬆下來,因為她到假日酒店的江州潤豐影視去辦過事,知道那邊有任姐的眼線,所以在這家分公司節後上班前就從假日酒店搬出來了,就像石澗仁說的那樣,雖然走得問心無愧,但沒必要去讓任老闆覺得不舒服,感覺石澗仁挖走了她不地道,所以吳曉影踏踏實實的打算在江州買個房子住下來。

    結果跟柳清說了說這個事情,那姑娘乾脆問她要不要買了石澗仁那小房子,說不知道為什麼石澗仁不要那裡了。

    吳曉影知道為什麼啊,聽了假裝去看看卻鳩佔鵲巢的搬進去,還給柳清說自己只是暫住,把忙得不可開交的柳秘書弄得有點鬱悶!

    等自己的MINI小車運過來以後,吳曉影更是每天開車過去上班,反正不到假日酒店那邊露面,而是在已經初步形成建築群規模的產業園裡面弄了個小辦公室,選擇的還是在那個五層樓的建築裡,顯然就是為以後唐建文的公司搬過來都做好了鋪墊的,主力配合柳清組建物業公司,確實幫地產公司老總分擔了不少壓力,柳清又覺得這位好像還真有點做事的樣子,兩人試著就開始磨合起來。

    當然磨合之外的工作,柳清畢竟是個本地姑娘,還對酒店集團負有代理石澗仁的一部分責任,比吳曉影忙得多,這姑娘才是真正享受生活的,到點就下班走人,悠哉游哉的在江州這座歷史名城裡面感受。

    因為不是有名到如雷貫耳的地步,只要稍微戴個眼鏡什麼的除了讓人驚豔,被認出來的幾率並不大,所以吳曉影終於徹底放下明星包袱,開始細細打量這座江湖味很重的草根城市。

    所以這也是她一看就喜歡石澗仁那小房子的原因,和上班的北部區不同,這邊處在最為繁華的鬧市區,她說到底還是個年輕姑娘,
喜歡時尚喜歡逛街喜歡這種火熱的生活,步行就能回家再到最繁華區域的感受,和在平京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幾乎每天都在外面品嚐點不一樣的美食,逛逛街看個電影喝點咖啡再買束花回家,很小資的那種生活,自在極了。

    但久走夜路必闖鬼,個把月住下來,每天進出終於跟那位傳說中的領導女兒遇上了。

    柳清對石澗仁那一沓各種八卦雜誌學著他的態度漠然置之,主要是她成天那麼多事情忙都忙不過來,哪有精力去管其中一本雜誌上的路人甲哦,加上出事的時候她正好不在石澗仁身邊,所以徹底的不知道這事兒。

    倪星瀾則可能有點下意識的牴觸,更是不屑的從來不提這個醫生。

    唯有吳曉影是仔仔細細的把整個事情梳理了一遍,從在公司聽見傳聞到石澗仁給她透露那麼不多的隻言片語,她是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並且從照片上知道長什麼樣的。

    如果詳細查看物業監控攝像頭,可能很不容易才會發現這個女人每天進出電梯的時間頻率都在調整。

    直到這天晚上六點過,她開車回來停在車庫經過十二樓平街層的時候,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女子順著電梯門走進來,很有禮貌的對裡面唯一的姑娘點點頭按樓層按鍵。

    功夫不負有心人的吳曉影肯定把這段劇情早就設計了無數遍,看似偶然的讓電話鈴聲適時響起,接通湊在耳邊低聲:「喂,是我……阿仁可能這段時間出差,不會在江州,你去平京看能不能會合他吧,好的,好的,我知道,一路順風哦……」

    一口字正腔圓的京片子在江州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果然那個本來站在按鍵板前面的風衣女子不經意的回頭瞥了一眼,一直戴著一副木紋玳瑁框時裝眼鏡的吳曉影藉著鏡框邊緣遮擋,瞄著這個小動作卻不動聲色,掛了電話,還很有禮貌的給一直在注視自己的女子做個歉意的表情,然後又低頭整理自己的手機。

    二十五樓到了以後,同樣穿著風衣的吳曉影可可可走出去,不得不說她這套做法對齊雪嬌的好奇心誘惑太大了。

    齊醫生只是稍微猶豫一下,就探頭順著方向看出去,不出意外的看見淡藍色風衣的女子站在25-3門前摸鑰匙,然後在關門前還是忍不住邁出去吱聲:「你……是石先生的朋友?」

    吳曉影徹底發揮了一個老戲骨的演技,嚇得一哆嗦把鑰匙都掉地上了,轉身不停的輕拍胸口,把她知性文雅的氣質在眼鏡配合下演繹得淋漓盡致:「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您認識我們石總?」

    齊雪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又關心錯了:「對,認識,我發現他認識的姑娘都很漂亮嘛!」

    吳曉影已經「徹底恢復」正常,笑著開門:「那當然,他認識的要都你這麼漂亮,未來的夫人可真是有夠操心的……」

    齊雪嬌笑,轉身重新按電梯,但關上門的電梯已經奔著她的29樓去了,所以這會兒只能略顯尷尬的仰頭看看數字,等電梯重新下來,吳曉影進了門,好自然的看看客氣:「有空來做客啊……」說完輕輕的把門關上了。

    只要確認了這位主兒還住在這裡,吳曉影一點都不著急,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不能露出一點刻意的痕跡,她恐怕比絕大多數所有同齡人都知曉這個道理,好湯是要慢慢燉的。

    但沒想到的是,門馬上就被敲響了,灰色風衣女子氣宇不凡的站在門口,雙手插風衣兜裡笑:「現在就有空,不介意我來做做客吧?」

    吳曉影起碼用了十成演技才能把驚喜壓下去變成略顯錯愕的樣子:「呃……不介意,呃,你貴姓?」還超常發揮的看看外面,把一個單身女人的警惕心演繹得更加走心,可以說這是她在沒有導演的情況,演得最好的一次。

    富有洞察力的齊雪嬌其實有點大大咧咧,進來就看見玄關的確只有一雙女式拖鞋,她的心眼也就到這個地步了:「咦,怎麼整個房間看起來都有點女性化,是你在住不是石先生了?」

    吳曉影把下一集的台詞挪到這一節來:「石總節前就把這裡騰給我了,可能結束了平京的工作,他就要全心投入到文化產業園了,哪裡還有時間……」

    齊雪嬌果然凝神:「結束了平京的工作?什麼意思?」

    吳曉影臉上有恰到好處的茫然:「不知道,我只是負責物業公司,聽秘書部說的,辭職還是什麼。」

    能引起關注就圓滿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5 22:00
六百五十五、為你鍾情,傾我至誠

    在石澗仁目前認識的女性當中,吳曉影可能是對權力最有體會的。

    但她處心積慮想讓石澗仁尋求庇護的行為,估計讓小布衣知道了,會氣得打屁股。

    只可惜這會兒他還在菜市場,給自己也買了個口罩,提著點生鮮肉蔬進樓裡去,然後萬分感激自己這個明智的決定。

    因為只有走進來才陡然發現這裡基本就是美術學院那種局面的豪華翻版,如果說江州的美術學院外面到處都是城鄉結合部的那種違章建築來租給學生的話,滬海的戲劇學院消費水平真的高了很多,不少穿著打扮就是學生的年輕男女出沒在這樣的住宅樓裡,其中戴口罩的比比皆是,石澗仁輕易的就混入其中上了樓,在倪星瀾指定樓層下的時候,還有三個抱著書本的年輕男女也一塊出來,終於瞄了眼這個似乎沒見過的男人。

    石澗仁儘量泰然的在別人眼光中摸出鑰匙開門。

    結果倪星瀾不在,估計還沒下課,石澗仁就循著廚房去了,結果發現這姑奶奶顯然沒在這邊做過飯菜,差的東西有點多,所以放下手裡的又下樓去。

    然後這回等石澗仁再回來天色已經黑了,滬海本來就比江州天黑得早很多,門口的學生也稀少一些,但剛剛走進大堂,就看見倪星瀾戴著個黑口罩跟棒球帽,一身運動服和兩三個差不多打扮的女生一起在等電梯,巨聰明的小布衣都有點抓瞎,這是……上還是不上?

    結果倪星瀾瞟見了,小眉毛一抖,用眼神就給石澗仁示意過去,好吧,電梯門打開石澗仁裝著不認識的仰著頭進去按了鍵,然後硬著頭皮面對幾個女生嘰嘰喳喳有時候還偷瞄他的架勢。

    然後叮一聲電梯到樓層的時候,他自顧自往外走,倪星瀾還小心翼翼的和同伴看了看他的去向,才躡手躡腳的跟出來,然後給關上電梯門裡面的同伴做再見。

    故意走向另一邊的石澗仁看倪星瀾抱著懷裡的書本就準備助跑跳躍,連忙小聲急切:「別!千萬別!這一層還有其他人!」

    倪星瀾才滿臉都帶著戲的蹦跳著過去開門,石澗仁鬼鬼祟祟的過來,她已經從裡面抓了拖鞋出來急不可耐:「快點快點!情侶鞋!」

    看著那雙少女風格的彩色棉拖鞋,石澗仁簡直有點抽抽的蹬了皮鞋穿上,再脫了外面的西裝就去廚房,倪星瀾自己去換了家居服出來就好像一條吸盤魚一樣,嘻嘻笑著就黏在他背後,給石澗仁開個龍頭拉個紙巾什麼的,石澗仁覺得又不是第一回這樣單獨相處,哪有這麼黏人的,攆她出去,倪星瀾就乾脆靠在廚房門框看:「其實我媽還再三提醒我,要是你來,我們要記得用那個……」

    石澗仁專心切肉:「用哪個?」

    倪星瀾捂著嘴哧哧的:「那個啊,免得有小孩兒的那個啊……」

    石澗仁反應過來:「明明不是那樣的。」

    倪星瀾還是笑:「可想想就覺得臉紅心跳的,真是藝術來源於生活,以前叫我演個熱戀中的角色,看了劇本簡直覺得傻啊,那男的啥都沒有,這還臉紅心跳的,現在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以後准保演得入絲入扣。」

    石澗仁正要說話,他的電話就響起來了,江州的那部,倪星瀾幫他從後腰的手機包裡取出來還嘲笑:「看著真是土拉八幾的,你還掛了仨!簡直就跟八路軍的彈匣包一樣……」但伸到石澗仁臉旁邊接通就不說話了,趁機溜進來靠在石澗仁背上。

    順便也能聽見這纖薄的前兩年熱門款電話裡傳來女聲:「是……石先生麼?」

    注意力在肉絲上的石澗仁嗯了一聲您好,那邊就自報家門:「我是齊雪嬌,你應該記得,我只是想打電話問問,聽說你從平京那家影視集團辭職了,我很不禮貌的揣測下,跟我有什麼關聯麼?因為我知道我媽還在提這個事兒,我那當哥的也不怎麼省心。」

    石澗仁差點把菜刀劃手上,主要是確實沒想到會是這位,但聽完也鎮定:「謝謝關心,我想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我只是出於個人發展的原因做出一些職務上的調整,但確實和你的家庭沒什麼關係。」

    倪星瀾可能也猜到是誰了,忍不住完全爬上石澗仁的後背,攀爬過程中還使勁抱住了石澗仁的脖子,差點沒讓他憋氣,然後儘量靠近的耳朵就完全把自己的臉蛋貼在石澗仁後頸窩邊,也不在乎是不是會把粉底、散粉、修容、腮紅、高光都弄花了!

    話筒裡稍微沉默了一下:「但是剛才先給我哥打了個電話,他說你在跟文老二他們那幫人混?」

    石澗仁也稍微頓了頓:「這倒是沒錯,不過這事兒在認識你之前就已經有接觸了,可能有點影響,但也不礙事吧?」

    齊雪嬌聲音輕鬆些了:「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知道文老二他們做事有點……反正我不太喜歡他們的做事風格,之所以喜歡江州也是不太喜歡看見這種以權謀私的做派,你是個文化人,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別跟他們吃了虧,對了,如果真的有吃虧的事情,你可以找我,這點面子他們還是會給我的。」

    還別說,正是見過了文先生他們那種風格,對比齊雪嬌這心態才知道有多難得,難得的沒有把自己的家庭背景當成牟利的工具,而是能簡簡單單的面對生活,石澗仁對這種人真有點發自內心的欣賞,但感受著身上的重量,說話四平八穩:「行,有你一句話,其實他們看在你面子上,的確比較照顧我,估計沒多久就合作完了。」

    齊雪嬌哈一聲利落:「那就好!有事說話,回見!」

    倪星瀾看石澗仁說了再見,才悄悄的掛了電話合上,還再觀察確認一下電話已經掛掉才長出一口氣:「就是那個女醫生,對吧,聽起來好像對你還蠻和氣的,和當時在電梯裡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石澗仁重新回到油膩膩的廚師工作中:「別人也是有文化有素質的,後來沒啥往來……」搖了搖上半身示意倪星瀾下來,可這麼一動,才覺得兩個人動作還是有點太那啥了,倪星瀾臉蛋熱得發燙的貼在他的臉側,後背更是能感覺到軟綿綿的彈性,腦海裡都浮現出當初在韓國醫院看見的什麼了,有點吃驚這妮子一兩年發育這麼快?

    倪星瀾卻抱得更緊一些了:「你知道麼,自打家裡聽說了這檔子事,都勸我這個時候別來撩你,但也別放了手,反正就算是做個外室小三,也要徐徐的掛在你身上,我奶奶還找我語重心長的談了一番話,說就這麼等你跟她一起,混出了名堂有了地位,再慢慢來都不遲……他們好像都只當我是個可以,可以換好處的東西,沒想過我就是單單獨獨的喜歡你這個人……」

    聽著好像是情話兒,可偏生又讓人覺得有點唏噓。

    生在那樣的家庭,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5 22:03
六百五十六、反正都是藉口,有就行了

    僅僅是短暫的低落,就好像這短暫的歡樂一般,倪星瀾很珍惜,也好像石澗仁不敢放縱自己的情緒一樣。

    跟同齡人完全不一樣的成長經歷,讓她彷彿具有多重人格,沒了之前咋咋呼呼的笑鬧黏糊,忽然又變成溫婉安靜的大家閨秀。

    吃過飯石澗仁就回去了,因為跟昨天文先生打電話安排的略有不同,忽然又一個電話打過來詢問他怎麼沒有在酒店。

    石澗仁看著對面儘量裝著不在乎,可耳朵卻支得老高的姑娘,也有點鬱悶:「總得出來走走透透風,看見那麼大的金額飛來飛去,還是有點心理壓力的。」

    那邊再次嘲笑了石澗仁的膽小怕事,出人意料的讓他趕緊回酒店準備整理收取傳真,明天一早就跟朱正坤去香港,手續都已經辦好了,現在正在酒店大堂等著拿給他呢。

    掛了電話石澗仁剛開口想解釋,倪星瀾就翻出來一堆假髮眼鏡之類的東西讓石澗仁把她送回學校去,其實這套房買來主要就是方便她頻繁請假往來返回學校落腳休息的,畢竟忙起來無論保姆車還是航班都有可能在半夜抵達,當然現在還有種可能性就是給小兩口準備的,小兩室的格局簡約乾淨,倪星瀾其實很少在這邊住,因為好像忽然覺得晚上呆在圖書館看專業書或者影像資料更有意思。

    換了身衣服的倪星瀾掛在石澗仁的手肘上,低著頭一言不發,安靜得有點讓人心疼,石澗仁還是忍住了沒說話,一直沉默的從街口走到校門對面的車站,石澗仁搭乘的公交車都來了,倪星瀾才稍微踮起點腳跟,飛快的在石澗仁臉側碰碰:「記得忙完了去看我,悄悄的……」

    石澗仁不由自主的都點點頭:「好!地道戰嘛。」

    口罩眼鏡和假髮一起掩蓋了可供辨認的特徵,但依舊難以掩飾那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裡爆發出來笑意,但倪星瀾顯然忍住了迸發出來就完全能淹沒兩人的情感,快速點點頭,邁動長腿就跳過街道投進校園裡,似乎多停留一會兒她都怕自己想拋下一切,和任何少女那樣不顧一切的去愛。

    現在她明白那叫任性了。

    石澗仁也有點呆呆的看著那小鹿般的身影消失在校門內的夜色中,坐在公交車上了,都還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彷彿隨時可能重新跳出來給自己一個驚喜。

    距離確實不遠,一條主要大干道直接就能抵達酒店附近,為了不留下出租車的痕跡,雙手揣褲兜裡走回酒店的石澗仁一點放鬆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多了些說不出的惆悵。

    這難道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愁滋味麼?

    生活還真是一本書,無聲無息的就教會了自己這些複雜的東西。

    在這紛亂的塵世中穿行,七情六慾哪裡是單憑一個修身養性就能完全抹去的,哪怕心如明鏡台,也終會惹塵埃啊。

    結果酒店大堂一個的確是從未見過的年輕男人過來交給他牛皮紙文件袋就無聲無息的走了,除了機票證件手續之外,還有一張銀聯卡。

    直到第二天早上忽然登上前往香港的航班,這種前往未知新鮮地方的興奮情緒才沖淡了惆悵,說起來在平京江州之間已經往返飛了好多次,但對於香港這個大多數中國人第一次走出內地區域的必經地,石澗仁卻幾次都鬼使神差的錯過了,今天卻以這樣一種特殊的形式完成。

    同行的其實還是只有石澗仁和朱正坤兩個人,這個所謂的董事長自己都是傀儡白手套,哪裡有資格決定前台或者秘書有資格同行?

    而且顯然這一趟就不是什麼輕鬆的旅遊之行!

    石澗仁原以為是要把自己留在滬海看著高科疆原收購另一家跟油氣田有關公司的,現在卻要自己跟著一起,那麼在香港又會有什麼安排呢?

    結果第一次到香港的石澗仁還得朱正坤帶路,作為曾經的千萬富豪,國內最早富裕起來的那部分人,朱正坤說自己已經不屑來香港了,當然他也沒出過幾次國,還屬於比較土鱉的狀態,但到澳門賭博是家常便飯,據說他的家產敗得那麼快,跟這個也有很大的關係。

    出了機場取點港幣,直接乘坐出租車前往指定的酒店,幾乎就是嗡的一下,在趙倩拍回來的那些照片中,已經無數次遠距離觀瞻過的香港,相當熱烈的就猛然撲面而上把小布衣容納其中,這座帶著明顯殖民地印記,又有獨特自身符號的東方明珠立刻就用熱烈吸引了石澗仁。

    可幾乎沒有私人閒逛的時間,剛剛在酒店下榻,就有電話打過來約定中午到酒店的什麼餐廳吃飯。

    等到走進那個標準港式風格包間裡,四男三女已經坐在其中,石澗仁一眼就看見那位當初和經濟學盧教授一起出現過的曾女士坐在其中,就知道沒找錯地方,恭敬的把身側朱老闆讓進去,還慇勤的幫朱正坤拉椅子。

    因為朱正坤已經有點呆滯了。

    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桌邊另一個女人臉上,按照石澗仁這快速掃視的結果來說,這個女人似曾相識,但面若桃花、嬌唇無腮,再加上其他眼波流轉的輕浮舉止,基本就能斷定是個浮蕩之人,當然這是比較客氣的說法,所以石澗仁根本沒多看,而是稍微把目光在其中一個男人身上停留,但還是和曾女士很不經意的輕輕點下頭,隨著朱正坤坐下去,然後踢他的腳讓他恢復正常。

    朱正坤的確有點失態,明明坐下了又欠身:「幸會幸會,今天非常有幸跟各位……」石澗仁現在一看他撅屁股,就知道這老不修想藉著跟每位握握手,去親近下那個女人。

    曾女士沒有說話,最後一位已經有花白銀發的女人先開口:「正坤……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朱正坤從進來就壓根兒沒看過別的女人,這會兒有點發愣的轉頭面對:「您……」

    銀發女人比較福態,但石澗仁覺得這也就是長得福態,而不是真的大富大貴,其實要說還跟威斯頓大酒店那位付阿姨有點像,就是被石澗仁提拔起來做總經理的那位慈眉善目的清潔工,但是談吐好了很多,這會兒笑起來不緊不慢:「你忘了?我是你小姑姑啊,你爸爸早年最小的那個妹妹,解放前就出國了……」

    五十出頭的朱正坤可能否認的話語都到嘴邊了,被石澗仁又踢了一腳才匆忙改口:「啊……啊!對,對對!對,小姑,對小姑,解放前就出國了,出國了……」

    於是順理成章的,朱正坤除了自己當初在國內似乎幾起幾落積累的財富,現在又多了一筆可以解釋的海外資金,一個神秘的海外富豪親戚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了,當然這種親戚用乾爹、舅媽、仁波切甚至海外筆友的方式都能解釋過去,什麼身份不重要,總之可以理所當然的解釋朱老闆為什麼會猛然暴富就可以了。

    石澗仁對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送錢方式有點歎為觀止,因為很有種懶得想什麼複雜藉口的敷衍感覺。

    反正就這麼地了,你丫愛信不信!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5 22:07
六百五十七、木偶奇遇記

    接下來石澗仁才知道那位應該三十多接近四十的面若桃花女子是曾經的港片著名女星,可以說九十年代初港片最火爆的年代,這位美女幾乎紅遍大江南北,只是稍微早了點,除了桃花大眼讓人印象深刻,不會唱又不會跳的,就沒趕上最黃金的走穴撈金,當然也跟她的定位有關,一直都是比較女神范兒的感覺,總不能隨隨便便就出現在國內什麼場面吧,所以混得就不是那麼高高在上了。

    以石澗仁在影視集團公司當過副總裁的經驗,聽了介紹以後就是這麼判斷的,可能就是耳聞那種港台拿錢出席酒宴的檔次吧。

    但他面對正當紅的青春少女明星都能坐懷不亂,朱正坤肯定做不到啊,也許這位就是他當年心目中的女神,整個人坐在那完全是飄著的,石澗仁估計如果不是其他幾個人隱隱表現出來的壓力感,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說不定就要腆著臉坐過去聊幾句了,現在明顯心神不寧的時不時瞟那邊幾眼。

    當然那風韻猶存的女星也經常瞟這邊,畢竟朱正坤的「小姑」也介紹了自己的侄兒現在是滬海炙手可熱的金融新貴,還笑著招呼他倆應該多交流幾句。

    然後石澗仁就看曾凱儀曾女士表情平淡的介紹了另外四個男人,其中三人是財務顧問和金融顧問,最後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最沉穩,雖然順口介紹他就是金融顧問的助手,但石澗仁從一進來就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才是這間包房裡身份最高,但他不多看,因為在文先生一塊兒時候都沒多恭敬的曾女士,有意無意間卻在看這個男子的眼色,那麼背後的層級關係可想而知,這些亂七八糟的權貴關係已經不是石澗仁關心的了,只關注三位說港式普通話的顧問。

    因為他們討論的居然是這位「小姑」會支持自己第一次見面的「侄兒」收購一家香港上市公司!

    具體的方式在這些專家說起來也好簡單,反正大筆的資金會通過英屬維京群島的離岸公司轉到香港股市發力完成,朱先生到香港來就是操作此事的。

    幾千萬港幣而已……嗯,這時候港幣面值比人民幣還高!

    顧問幾千萬過去幾千萬過來說得好簡單,曾女士和那助手面無表情。

    應該說朱正坤的色胚本性在這個體現得很精闢,當聽見又是幾千萬的時候,眼角還是抖了一下的,但在心目中的女神面前肯定還是要繃住,淡淡然的只跟著點頭,一副一切交給你們去辦的老闆派頭,還超常發揮成辦砸了也無所謂的感覺,讓那位著名女星簡直雙眼一個勁的放電!

    老實說,這位女星都已經是三四十歲以上的成年人了,坐在這裡九個人,哪怕不懂財經不懂金融,起碼相互幾個人之間的神態語氣總能稍微看出來一點端倪吧,姑侄之間浮誇錯亂的演技,看似不起眼的人物坐在旁邊一臉俯視看戲的表情,還有那個曾女士幾乎都有點不耐煩的味道都看不出來?

    還真的相信這個朱老闆是在國內身家幾千萬,到了香港立馬又要擁有上市公司的超級富豪,眼光熱烈到石澗仁都不好意思面對面看。

    當然如果是演技真的這麼好,他都想叫倪星瀾來拜這位為師了。

    所以從頭到尾石澗仁除了專心傾聽三位財務顧問侃侃而談的細節跟流程,判斷哪些是真的有可能要自己參與的工作之外,幾乎一言不發的只拿著筷子隨意吃麵前的東西,而且很克制的只是嘗嘗,不讓自己顯得有什麼不同。

    幾乎做同樣行為的就是那個也不說話的「顧問助手」了。

    一頓飯吃完,曾女士很不起眼的給石澗仁點點頭,就和「顧問助手」走人,三位顧問開始安排相關的律師事務所會計事務所實際操作,而這邊已經基本上天雷勾地火目光交流的朱正坤和前著名女星相見恨晚的決定去遊覽一下,「小姑」和富豪隨從算是陪襯。

    這時候的石澗仁已經心知肚明了,朱正坤很可能在一定時間內都是個最佳白手套,累積到他身上的錢會越來越多,同時也會愈來愈有名,因為在現時代的環境下,有名幾乎就等於有錢,不但能讓朱正坤的財富看上去理所當然,也能吸納更多的財富,這跟傳銷樹立金字塔頂端的榜樣也是一樣道理。

    那麼這種有名最快捷的就是拉著明星上位,如果說在滬海只是石澗仁出手小家子氣的操作,香港來就是大手筆,所以這趟出門幾乎就是炫富加炫明星的存在!

    所以從離開滬海就戴上黑框眼鏡的石澗仁,這時候不得不再換了一副墨鏡。

    當然最慶幸的就是這位「小姑」的車有司機,一輛奔馳豪華房車,石澗仁當仁不讓的就坐到了跟司機一起的駕駛艙,哪怕後面座艙跟這裡被隔音板都分開,他也無所謂了,這才是真有點請君入甕的感覺。

    接下來其實更像是遊街示眾……

    香港最豪華昂貴的奢侈品廣場去了兩處,給女星買包包,指定的店面買首飾,朱正坤眼睛都不眨一下,當然,買什麼是那位「小姑」推薦,刷卡是隨從的事情,另有戴著黑邊帽和制服的司機全程扶著「小姑」,反正這三人的做派一看就是有錢人,在香港都是萬眾矚目的感覺,著名女星的號召力佔了大多數,估計倪星瀾來香港都比不上她家喻戶曉,而這位似乎漂亮但腦子不靈光的女星還很享受這種感覺,毫不在意隨時跳出來拍照的狗仔隊,很配合的擺出街拍姿勢。

    對的,作為前影視集團副總裁,石澗仁早就聽說了香港狗仔隊,任姐也一直有心發展自己的狗仔隊伍,並且對運用娛記這種職業有自己的深刻體會,但真正看到了專業級狗仔隊,石澗仁還是算新上了一課。

    如果說大陸國內這個年代有錢人還大多習慣於低調隱形點,財不露帛也是千百年的傳統,但在香港這個彈丸之地,就是要炫富,赤裸裸的炫富,炫耀自己有錢,那才是成為人上人的不二法門,因為資本才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上來錦上添花。

    所以到得晚間,石澗仁已經看見有彩色的八卦報紙連篇累牘的介紹這位來自大陸的富豪了,不但將他在大陸股市和之前酒店業的傳聞大起底,連現在要斥資幾千萬收購上市公司的傳聞都寫得有鼻子有眼。

    這些八卦新聞哪裡是空穴來風?不管是真是假,其實背後都有無形的手在操控。

    那位銀發老人則被介紹在加拿大和英屬群島有巨額資產,現在很想葉落歸根,也很想幫助自己侄兒達到事業高峰……

    說得跟真的一樣,於是晚餐時分,「小姑」陪「侄兒」再次亮相城內高級餐廳,當然是著名女星作陪,感覺其樂融融,簡直是演技大比拚。

    隨從就不用去了,石澗仁本想自己去轉轉的,但得到的指令是隨時待命不許隨意走動,就索性不出門,叫了酒店的飯菜到房間來吃,除了看電視裡面的財經節目,就是打開自己那部可以上網的電話,翻看跟這位富豪的消息。

    這時候酒店門鈴叮咚一聲又響了。

    難道倪星瀾還能追到香港來?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5 22:12
六百五十八、送送送,終於送到自己頭上

    石澗仁的確是稍微失策了一下,以為是朱正坤或者酒店工作人員,最不濟也是司機之類周邊小人物,稍微把桌上的東西歸置一下,關了摺疊電話屏幕上的頁面就去開門。

    出乎意料的是曾凱儀和那「顧問助手」,記得當時稱呼他姓何,短暫的錯愕中,石澗仁還是立刻請兩位進房間,如果這位曾女士真的如同石澗仁觀察那樣並不遜於文先生,對待自己應該隨便打電話要求自己過去什麼地方吧。

    果然那位何先生走在前面,這會兒毫不掩飾跟曾女士之間的主次關係,站在房間裡掃視一番,目光落到茶几上疊在一起的八卦報刊以及壓在上面的餐盤,再看看整齊的床頭之類的地方一丁點私人物品都沒有,唯獨就三部手機放在茶几上。

    所以這位何先生隨意的就在茶几邊沙發椅坐下來:「看來你並不像是文老二說的那樣謹小慎微嘛。」曾女士坐到茶几另一邊的沙發椅,石澗仁只有拉過唯一的寫字檯椅,危襟正坐的在這兩位面前跟面試一樣。

    曾女士還伸手把那疊彩色報刊拿出來翻看,口中漫不經心:「為啥?從哪裡看出來的?」

    何先生蹺二郎腿:「如果真是膽小怕事的人,在滬海經過這麼一場再到香港,聽了這邊收購上市公司的安排,中午吃東西就不會那麼氣定神閒,到現在胃口也很好,一盤子飯米粒兒都不剩點,很細緻個人完全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怎麼可能是朱正坤那種草包,你說對不對?石先生?」

    石澗仁勉強笑笑:「山裡窮人家出來的,吃飯珍惜糧食是個習慣,可沒老闆說的這麼多名堂。」他那盤子哦,好像之前倪星瀾就笑話過,只要他吃過的東西基本上別說飯粒兒,湯汁都能收拾乾淨,跟舔過盤子似的乾淨。

    低頭看報紙的曾女士不抬頭:「何老闆,何戈,金戈鐵馬的戈。」

    石澗仁就干巴巴的補充:「何老闆好。」聰明的人到處都有,他習慣於從各種細節觀察別人,同樣別人也能從細節觀察到自己,現在最主要是得確認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才能由此決定自己是繼續裝傻還是表現得聰明點,只不過坦誠布公推心置腹是不可能了。

    何老闆簡單:「平京那傢俱樂部是我開的,根據記錄,你在四個月左右的時間裡,前後去了二十七次,幾乎每次都是一個人去坐在那聽也不參與不發言,回過頭似乎也沒因此做什麼生意,要知道那裡面每天流動的商機輕而易舉的就能讓人賺錢發家,雖然不至於隨便就能大富大貴,但也不是像你這樣還只靠拿點工資和股東分紅過日子吧?」

    石澗仁姿態放得一如既往的低:「有人拿了一塊錢就敢去搏一百萬,我這種沒什麼見識的還是安安心心的做自己擅長的那點事情就行了,不會有太多奢想。」

    曾女士還是沒抬頭:「文老二給我說了你對盧克南的評價,簡單直接,一針見血,你覺得需要展現自己能力的時候就展現點,現在你是覺得不需要對我們展現?」

    石澗仁在勾心鬥角或者說打機鋒的這種事情上還是有點嫩,滯了滯:「我身無所長,實在是不知道兩位有什麼態度,自然就得謹慎些。」

    何老闆點頭:「這也是個聰明的做法,明說了吧,我覺得文老二判斷有點錯誤,你其實是個相當聰明又足夠沉穩的年輕人,很年輕,重點是足夠的好學,聽說你根本就沒有上過什麼學,從市井裡面做小生意起來的,但看上去又不是個市儈的小格局,我們送你去深造金融經濟怎麼樣?國內任何一所大學兩年左右的基礎學業,只要能夠達到標準,再到國外名牌大學絕對是最好的,常青藤都沒問題。」

    已經送了三位姑娘去讀書的石澗仁差點噎住,為紀若棠準備出國上學的時候,也瞭解過常青藤指的是美國八所最有名的頂級學府,卻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的會落到自己身上:「讀書?讓我再去深造……金融經濟方面的知識,然後呢?」

    何老闆平靜:「學金融經濟的人很多,現在要從常青藤裡面扒拉一群留學高材生出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先做人後做事,很多搞經濟的不過是牆頭草,指揮棒往哪裡他們就唱哪裡,我要的是真正沉穩並能夠學出前途的人才,五年十年都行,最終你再回到我們的團隊來,成為真正的技術領頭。」

    石澗仁儘量不帶諷刺的味道:「技術領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把金融經濟看成一門技術,培養更好的技術人才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找到更好的漏洞?」

    何戈沒有文先生那種威勢,真的平靜很多:「金融從本質上來說,就是規則和漏洞的遊戲,是高智商的心理博弈,但由此帶來的經濟民生又牽扯到很多道德層面的問題,所以你這麼個完全外行的人貿貿然踏入這個圈子,成為籌碼棋子也是必然的,但是以你的智慧和心態,應該不甘於成為棋子吧?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對文老二的推脫?」

    曾女士終於把看完的娛樂八卦報紙疊起來放回去:「可奇怪的是你明明不想攙和這事兒,又來幹嘛呢?起碼你在任佳琳那裡旱澇保收的每年也能拿上百個,可你還是願意來參與這件事,現在你也知道這規模有多大了,卻不求什麼收益,那就很讓人懷疑你的居心了。」

    這就跟當初面對王汝南的照顧被懷疑一樣莫名其妙?

    石澗仁咬定青山不松口:「我終究還是年輕,想見識更多的場面,在俱樂部聽到那麼多金融經濟方面的故事傳說,多少還是有點好奇,所以當文先生提出邀請以後,我還是想參與看看的,畢竟……我坦白的說,電影大片這件事我不知道總體考量的得失在哪裡,但是既然選了這個項目,原本可以在適當的範圍,把電影本身這件事做得更好一點,這樣也許面子裡子都有了,資本在這件項目中體現出來的強勢讓我很吃驚,所以才離開影視業,瞭解下資本運作,但的確沒想到有這樣大的規模,現在我的確如同文先生說的那樣,是主動的表達了退卻意思,我想得還是太天真了。」

    何戈追問:「你還沒有正面回答我剛才的提議,你應該清楚我們願意坐下來跟你談談,已經很有耐心了。」

    石澗仁像拒絕姑娘一樣明確:「我非常感謝您二位的好意,但我還是想從普通人的角度來學習資本這個神奇的東西,希望二位能給我這個機會。」

    曾凱儀已經皺皺眉準備站起來了,何戈卻反問:「怎麼學?」

    石澗仁還是不談自己對特權資本的看法:「這年頭確實是資本全勝的,各種力量在財富和權力面前都會跪倒,現在可以說資本甚至是有些傲慢的在面對一切,但何先生您既然願意花十年甚至更多時間培養人才,說明您是有長遠的考量,我個人認為不是除了A方案就沒有B方案,甚至還有更多其他方案,長遠的考量資本究竟該為什麼服務,那些幾千萬幾個億甚至更多的資金,怎麼用才是最有意思的,這不一定是非要到大學或者什麼學院裡面跟某位已經有了固有思維的教授學習,當掌握了學習方法這個工具以後,不墨守成規的在現實中去學習,我這個草根出身的人可能反而能摸索出一條新路子出來,您看怎麼樣?」

    房間裡安靜了幾秒鐘。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5 22:15
六百五十九、若為自由故,1切皆可拋

    中國古代文人歷來講究風骨,也出現過許多著名的倔骨頭,一言不合都能撞柱頭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態度特別在出身寒門的那些文人裡比較常見,雖然大部分文人只是嘴上說說做的時候就另一樣,但終究風骨氣節這些東西從古至今都比較認可崇尚,沒了精神素養還談什麼文人呢。

    但謀士肯定是文人中比較另類的氣質擔當,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種幾乎所有文人骨子裡的真實心理,他們是拿出來公開說的,畢竟相比八股文居多的酸腐文人,謀士們更像是挖掘機技校出來的實用型人才,他們有明確的人生線路跟規劃,和那些全心全意撲在高考,哦不,朝廷科舉之上的文人思維模式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謀士們面對任何事情,可能下意識的都會選擇迂迴,哪怕有碾壓的絕對實力,都不會平鋪直敘的打過去,更不用說大多數時候面對現實都是處在劣勢。

    於是這種從小形成的觀念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條條大路通羅馬,走哪條都不是絕對的,石澗仁幾乎不會選擇跟現實正面硬剛,吃不下就不吃,睡不著就不睡,錯過了就別耿耿於懷,新的機會也許就在下一個轉角。

    眼前也是這樣,同樣是手握資源的上層人物,相比任佳琳的義氣,眼前兩人顯得更加現實,但是比文先生那種滿不在乎的傲慢威勢又多了點實際,石澗仁理解為這兩人的視野在平京之外,甚至整個國家之外,看到過更多更廣闊的東西,那種目空一切的威勢就自然而然的會削弱。

    這就是石澗仁對這位何先生的評價,或許他開設那傢俱樂部會所的初衷,心理定位就比較高,有點招攬人才或者交流思想的意思,而不是如同其他人搞會所動不動京城名媛、美豔云集的撩撥慾望。

    所以在聽聞這就是俱樂部主使以後,石澗仁決定挑選另一條路試試看,看能不能打動對方,哪怕他沒有毫不客氣的指出這些特權資本、傲慢的階層已經成為了危害,但長遠應該是所有利益階層都會考慮的問題,稍有眼光的都不會只看眼前。

    何戈沒說什麼,坐在那想想笑著起身走了,曾凱儀多看石澗仁兩眼也走了。

    石澗仁沒什麼等待審判的忐忑,又拉了椅子坐到能遠眺維多利亞港的落地窗邊,外面的世界比大陸絕大部分地方都璀璨繁華。

    但只要保持足夠的發展未來,石澗仁毫不懷疑中國內地的絕大潛力,遠超眼前的一切。

    別的不說,自己最熟悉的假日酒店外面北部新開發區,從漆黑一片到現在已經燈火明亮才短短的兩年時間而已。

    這時候的他,當然不會分心去考量男女私情,這种放眼天下的思索更能激發情緒。

    不過第二天一早,石澗仁剛剛回合了朱正坤準備到港交所去參觀,這邊來的財務顧問裡面就多了幾個人,曾凱儀也出現了,給石澗仁一個簡單的指示:「接下來香港的行程你就不用全程跟著了,繼續留下來看看跟著他一起返回滬海也行,自己選擇回內地也行,老何的意思就是看你究竟能怎麼做,放大話吹牛逼的人我們見得多了,希望你不是其中一個……」

    石澗仁愣了一下掏出來香港收到的銀聯卡交回去:「那接下來高科立仁的項目我跟誰交接手續?」

    曾女士看都懶得看,做個隨意的手勢:「這點手續費你就收著吧……」想了想一副難言的表情:「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可能錯過了什麼?」這位曾女士其實個頭不高,短髮略胖,但就是有種睥睨傲視的感覺,這會兒微微皺眉,她帶來的那幾個人就有點噤若寒蟬的躲遠點,平時的氣勢也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石澗仁想了想點頭:「大概知道,但我是個草根,從市井裡面走出來的草根,可能高大上的學院不適合我,長太息以掩涕,可能看到的不同,選擇的著眼點也就不同,感謝曾女士和何先生對我的厚愛了。」

    也不知道這位曾女士有沒有聽懂石澗仁這句《離騷》裡面用詞的含義,因為後面「哀民生之多艱」就太直白了,反正站在那也許就是回味了一下這句有點拗口的古文,笑笑點頭上車走了。

    朱正坤的「小姑」似乎已經謝幕退場,著名女星陪著朱正坤登上一輛玫瑰金勞斯萊斯的時候,月薪萬元的董事長還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辦公室主任要他跟上,石澗仁對他笑笑揮手,輕搖了一下頭,朱正坤似乎就懂了,臉色猛然煞白,真的,就是肉眼可見的臉色變化,可從車廂裡伸出一支芊芊玉手拉住了他名牌條紋西裝下襬,朱正坤低頭看了下,再抬頭又神奇的恢復原樣,對石澗仁只是眨眨眼鑽進車裡。

    兩輛雷克薩斯圍著勞斯萊斯離開,留下石澗仁一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香港街頭,他還回頭看了看豪華高檔的五星級酒店,再低頭看看身上的隨從黑色西裝,第一反應就是把脖子上那根勒得有點緊的寶藍色領帶解下來塞在衣兜裡,然後才如釋重負的東張西望好幾分鐘,看著周圍高樓聳立的密集街道,再次確認那種重新襲來的自由感,邁開腳步朝著街對面的報攤而去,先買張地圖。

    這幾乎就是石澗仁到每個新城市做的第一件事情。

    他近乎強迫症的需要隨時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就好像他得隨時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一樣,而不是去關心那張銀行卡里有多少錢。

    但拿到地圖以後,石澗仁還是選擇穿過眼前的樓宇街道,從遊客逐漸稀少的巷子來到維多利亞港灣邊的一條堤岸步道上,隨便找了處石墩坐下來,看著眼前碧藍的海水,岸邊排列整齊的富豪遊艇,再看遠點朦朦朧朧的紅磡還是什麼一片建築綿延到天邊。

    有海鳥在天上翻飛,也有遊客推著童車在散步,這副江州絕對不可能看到的景色之下,石澗仁體會著天高海闊的景緻,思索著自己的未來。

    沒錯,他無比清晰錯過了什麼。

    那位何先生應該算是很有見地了,在初步瞭解了石澗仁的經歷,並且結合了自己在俱樂部的行為表現以後,竟然提出可以送自己去學習深造,這好像有點類似去年在電影公司博覽各種電影時候看到過的那一部香港電影《無間道》,看起來前途無限的平民總裁,在這個時候棄商從學,國內外深造幾年甚至十年,紮紮實實的鍍金成佛,那時候再在各種或明或暗的力量協助下,走上一條青雲直上的道路!

    也許是商界鉅子,也許是政壇新貴,又可能是財經金融的學術大拿,總之都是一個能影響這個國家的人物,一個從起步開始所有履歷都無可挑剔的人物。

    當然沒人猜到這其實也是個白手套,哦,這個時候可能稱為代言人最合適。

    去代表這個國家最有財力權勢的那些人來發出聲音。

    未來會走到什麼樣,簡直難以想像。

    但坐在海邊步行道石墩上的這個年輕人,卻認真的拒絕了。

    因為那的確沒有現在這樣由衷的自由。

    可以選擇怎麼呼吸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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