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說也說不清楚,卻能托起人間的脆弱
是倪星瀾!
哪怕她戴了墨鏡、口罩,甚至還戴了一叢栗子色的假髮,石澗仁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個站在門口一身斗篷裝的高挑姑娘是倪星瀾,有點驚呆了:「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倪星瀾很不客氣的直接一腳踢開門,絲毫不顧及五星級酒店門扇的高檔造型,但從黑色口罩上勉強看見的光影變化也能捕捉到她一定是忍不住滿臉得意的笑!
所以這姑娘得忍著不說話,才能保持這樣高高在上的氣壓,迫使石澗仁退開兩步讓她進來,然後小布衣還很雞賊的探頭出去看了兩下樓道,確認除了應該有的監控設備之外,是沒有任何人發現這姑娘造訪的。
就算覺得文先生他們代表的資本已經可以隻手遮天,也應該不會對自己的監控到了這種地步吧?
石澗仁是這麼想的,但關上門還是有點焦急:「你怎麼來了?你來幹什麼?你不知道我現在處境比較特別,萬一有什麼牽扯到你了怎麼辦?」
倪星瀾不說話,背著手……嗯,斗篷裝的意思就是在正常的上衣外面還有個斗篷造型,根本看不清她的手在哪,不過從背後看過去,黑色的緊身牛仔褲跟高幫皮靴,在寬鬆的上半身斗篷襯托下顯得格外修長苗條,有點模特步的感覺了,施施然的把整個房間搜尋一遍,衛生間和衣櫃都推開看看,甚至連床底都沒放過用鞋尖挑開來看,還很有經驗的把拉到兩邊的窗簾都抖開,終於轉身,就那麼定定的看著石澗仁,看胸前的隆起應該是抱著雙臂的。
石澗仁已經沒開始那麼情緒外露:「喝礦泉水還是飲料?要不……我送你回去?我們分開走,現在我儘量不能讓人發現跟你的接觸。」
倪星瀾之前可能按捺不住的笑意終於抑制下來,變得趨冷:「為了獲得領導家的青睞,你就這麼害怕被人發現?」
石澗仁想想還是把危險性直接袒露,畢竟假裝糾纏在感情中,沒準兒這姑奶奶做出什麼反應:「我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潤豐的人,我跟著一幫做資本運作的老闆在工作,任姐對上他們也比較客氣,現在我在他們指揮下做一筆金融投資買賣,我很不想牽扯到任何一個我認識的人身上,這事兒有點髒。」
倪星瀾走近兩步,語氣依舊冷冷的:「所以你才到了滬海都不跟我聯繫?」
石澗仁看看周圍:「我在這裡住了十來天,基本不出門的,你怎麼知道我……」
話還沒說完,倪星瀾忽然就把那斗篷式的上衣掀開,迎頭一下罩在石澗仁頭上,接著一把抱住石澗仁的脖子,抱得很緊那種!
老實說,突然陷入黑暗裡,大多數人可能都會手舞足蹈的亂動,石澗仁也驚了一下但卻沒動,怕自己揮手踢腳撞到了這姑娘,他知道倪星瀾對自己沒半點壞心思,試試扯不動那被抱住的黑灰色呢子斗篷就不動,但立刻感覺到倪星瀾乾脆跳到他身上,雙腿盤在他腰間,緊緊的箍住了他,讓石澗仁接下來的發聲更加甕聲甕氣:「好了好……別調皮了……」石澗仁儘量把雙手讓開,想前傾身體把姑娘蕩下來,但長腿長手的倪星瀾就像個靈長類母猴子似的,愈發抱緊了他,還終於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來:「我想你!你想我沒?」
石澗仁儘量去摘脖子上的手臂,倪星瀾抱得愈發緊,還有往上爬樹的積極動作:「真開心!開心!就我們倆,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打擾,就我們倆……」有點語無倫次的聲音,還肯定把頭都靠在包裹了斗篷的大西瓜上蹭來蹭去,看來是把墨鏡和口罩蹭掉了,更是嘻嘻笑不停,又忍不住放開點聲音唱歌:「地道戰……嘿,地道戰……」
石澗仁聽了這個,不知怎麼也笑起來,更像個無奈的長輩一樣:「你到底要怎麼嘛……」停住自己的抵抗動作,伸手到周圍摸摸才移動,根據自己對這個房間的熟悉,找到最近的家具,小心的在放行李櫃子上坐下來。
倪星瀾歡快的心情盡情流淌:「哼!偷偷摸摸來滬海,你以為藏起來我就不知道了?你不知道這裡距離我們學院很近?哼哼哼,還勾搭女明星,我說你要找也找個有水準的,那種三線不入流的你也去潛規則?」
亂七八糟的信息石澗仁都不知道她表達了些什麼,只能坐在那不說不動,但其實除了斗篷蒙著有點氣悶,其他還好,起碼比起這些天經常一個人坐在窗前思考那些很容易讓人覺得孤獨的東西,現在嘰嘰喳喳的姑娘抱在自己身上跟個樹懶似的,彷彿讓火熱的生活又擁抱了自己。
生活真的很美好。
不管怎麼說,石澗仁都得承認這個時候自己的感受就是這樣。
就這麼掛著百來斤的重量,聽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嗅著貼近身體的那種讓人致命少女幽香,感受著身上幾乎每一寸都能感受到的熱烈柔軟,就是覺得生活美好。
把幾乎要沉浸到孤寂裡面的自己拉了出來,恍若仙音,石澗仁甚至都眯上眼睛躲在這個不會被倪星瀾發現表情的斗篷下面,發自內心的享受這種感覺了,然後就覺得眼皮忽然一亮,碎嘴大妞一把掀開斗篷:「喂!你倒是吱一聲啊,我這麼不要臉的硬貼著來找你,是不是讓你連話都不想跟我……」
房間裡的燈光並不亮,一個人在這裡的石澗仁通常只開了床頭燈,所以略顯昏黃的房間裡,石澗仁睜開眼就四目相對,很近很近的距離,近得倪星瀾一下就能讀出他眼裡的笑意,她熟悉的溫和情緒中帶著很少看見的享受愉悅跟打心眼裡流出來的笑意,資深演員還有什麼不懂的,立刻就安靜了,亮若星辰的眸子鎖定了石澗仁的瞳孔,儘量試著也把自己的情緒灌注到眼神裡面去,想讓他看見自己的高興,看見自己的眷戀和愛意,應該不需要琢磨演技和醞釀情緒吧?
完全放空腦海裡面所有的東西,只看著那雙眼睛就好,浩瀚深邃的黑眼睛,倪星瀾幾乎忘了剛才還從這雙眼睛裡看見什麼情緒,現在就是全身心的沉浸進去,然後好自然的手臂稍微用力,就把自己的眼睛貼近,不需要找尋,就把潤軟的唇瓣貼到石澗仁的嘴上。
石澗仁還眯了眯眼睛,好像在深呼吸,又好像在下意識的抵禦,但兩個人已經緊緊的抱坐在一起,就稍微仰頭迎上倪星瀾這個動作,似乎比她還用力,把姑娘的嘴唇都壓得有點痛感了,才分開好像要融合在一起的嘴唇,然後再抱一下那個已經有點驚喜得渾身僵直的嬌軟身軀起身走幾步:「謝謝你來看我,也謝謝你讓我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好,但你真的不能留在這裡。」
兩人已經站在狹窄的房間玄關了,倪星瀾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你剛才親我了!還傻乎乎的那麼大力,還有鬍子!弄疼我了!」再閉上眼,似乎在回味剛才的感受:「有點暈……我忽然覺得有點暈乎!」順勢就有往後倒的跡象。
石澗仁拍拍她的背上:「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現在這個時候真的可能在別人的關注監視下,千萬別把你牽扯進來。」
倪星瀾睜大眼睛,那明亮的眸子裡只有石澗仁,劇烈的深呼吸都沒法平復她的情緒:「我們,這是我們第三回親嘴了,你表現最好的一回……」再來個深呼吸,鬆開手腳滑下來,熾熱的雙眼看著石澗仁:「那我先下樓去,就在街對面等你,你會下來的,對吧……」
石澗仁點點頭,倪星瀾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兒,踮起腳尖在石澗仁嘴上沾一下,整理一下歪掉的假髮,戴上墨鏡和口罩拉開門就出去了。
前後不過幾分鐘。
又空蕩蕩的房間裡,除了那若有若無的馨香氣息,彷彿什麼沒發生過,好像就是個臆想出來的場景。
但石澗仁分明覺得自己心裡這會兒填得滿滿噹噹。
這就是愛吧?
被人愛著,或者說被人眷顧的世界一下就變得無比美好。
石澗仁靠在那牆邊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腦海裡亂七八糟都滾動著什麼,找到那副眼鏡戴上,抓了件外套才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