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986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6 09:12
六百七十、這1抹玫瑰紅櫻桃紅豆沙紅鐵鏽紅

    淺灰色的帶帽抽繩衛衣,純棉面料胸口一排英文的那種平常款,可吳曉影偏偏在脖子上繫了根淡紫色的細紗巾,頓時就讓隨意的街頭風多了點時裝味,石澗仁把她「拎」出車行玻璃大門外,才借助鋁塑板包裹的大柱頭遮擋壓低聲音儘量嚴厲:「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去招惹齊小姐!你覺得她攙和進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吳曉影眉宇比較開,所以稍微皺眉就會有點愁眉苦臉的模樣,之前她看起來破財的面相這眉毛起了很大的作用,但現在顯然是故意的,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擠在柱子角:「那你說哪點不好?」

    石澗仁義正言辭:「我們不需要跟她的家庭攙和,不需要去攀附權貴!」

    吳曉影再縮緊點:「沒有啊,不就是讓你跟她有點私人的友誼,不涉及男女關係的友誼啊,又沒讓你跟她上床,大家經常坐一起吃個飯喝個茶,不觸及你的底線吧?」

    石澗仁都要惡狠狠了:「喂!我們現在是全身心在投入工作,不是要去拉這些關係,而且你知道這有多危險?」

    吳曉影貌似弱女子的話卻一點都不相讓:「可我覺得你要是沒有這些關係,那才危險!不管你做多大,說收拾你就收拾你!」

    石澗仁猛提氣,吳曉影輕柔的一隻手就推他胸口上:「阿仁,你有傲骨或者不屑鑽營這些,我去,我幫你把關係收拾鋪排好,我們總要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齊小姐人不錯,哪怕你不跟她走那條路,保持好關係也是沒錯的,你知道在平京有多少人在到處想找到這樣的機會?何況還是她這麼個沒那些傲慢架子的,已經很難得了!」

    石澗仁想想又要說話,吳曉影另一隻手也推住:「我知道,你覺得如果真的是朋友,實際上卻在算計能從她那裡得到什麼好處,這不是你為人的道理,可人與人就是利用的,我覺得你有前途又有想法所以才跟著你,你覺得我有點用才會留下我,談感情是最不穩妥的,還是談價值比較好,不是麼?」

    石澗仁居然被她接二連三說得啞口無言。

    結果這會兒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驚訝:「你,你們……在幹嘛?」

    兩人一轉頭,正是剛剛從樓上下來的柳清,娉娉婷婷的玉立在轉角,一副緊急剎車的模樣,但驚訝的神情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石澗仁低頭一看,吳曉影靠在柱子牆角,雙手推在自己胸口,看起來好像自己強迫她要幹什麼似的,趕緊彈開,而且這姑娘還立刻一副更委屈的模樣:「他凶我……」

    還好柳清已經對專業演員有點免疫力,快步過來:「江陵摩托的陶總這會兒正在大堂那邊問你的去向,我讓大堂副理帶他去裙樓咖啡廳了,還有你們二位在受損板房的私人物品我已經安排人收拾出來,現在移到哪裡?傷員呢,要不要聯繫醫院?」

    石澗仁快步離開:「吳經理,聽我一句勸,別再去招惹了,把你的重心放到物業工作上去!」

    吳曉影悄悄伸頭對他的背影對口型鬼臉,柳清才皺緊了眉頭嚴肅:「到底怎麼回事?」

    物業經理繼續做鬼臉,挽了秘書就走:「我給你說,剛才出車禍的時候嚇死我了,你看見沒,你說這要是真的出了人命,會不會徹底把這塊地給收回去?」

    柳清立刻就被帶走了話風:「啊?有這麼危險?剛才我聽保安和大堂經理說已經把傷員抬過去了,帶我去看看慰問一下?」名義上她才是這塊產業園的所有人呢,不管是誰要是傷亡了肯定得牽連上她!

    吳曉影卻嘿嘿笑的不說是誰:「空著手慰問?」

    柳清也覺得有道理:「那回去酒店找找看……」這姑娘跟吳曉影比,還是老實了點。

    石澗仁這邊快步轉回大堂,就看見陶玉峰和另外幾個男人坐在大堂沙發上聊天,揮揮手起身迎過來:「哈,石老弟,你隱藏得很深哪……」

    石澗仁真心以為齊雪嬌的事情被發現了:「哪裡哪裡,就是個朋友關係,陶總不要太在意這個事情。」

    陶玉峰熱烈的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真的像是男人之間說女人一樣壓低聲音:「沒想到你還跟軍方有關係?」

    石澗仁更篤定和齊雪嬌有關了,一個勁擺手:「沒!真的只是朋友!」

    陶玉峰哈哈哈的拍他肩膀:「吃飯吃飯,我們哥倆好好聊聊。」

    石澗仁就有點納悶了,齊雪嬌的事情憑什麼要跟你一起聊,不過他策劃這麼個事情,其實就是奔著陶玉峰來的,當然點點頭熱情的帶路,但原本打算叫上唐建文的就沒開口,而陶玉峰的那幾個同伴也笑著點頭沒跟著來,找人問了去汽車修理車間。

    只不過石澗仁前腳走,後腳兩位姑娘就走到大門口來,正要奔著四星級酒店下面一般都會的有的那幾家所謂高檔品牌店去看看,就聽見一位穿著運輸公司制服的工人詢問門童:「石澗仁是你們這裡的麼?電話號碼是……」

    柳清自然迎上去詢問,對方看了她順手摸出來的石澗仁名片,一點都不懷疑的立刻揮手,那邊一輛廂式貨車就搬了倆箱子過來簽字跑了。

    按照柳清的習慣肯定是規規矩矩讓門童送到老闆辦公室,絕不隨便翻看裡面有什麼東西的,吳曉影就不一樣了,笑嘻嘻的湊上去仔細觀察一番斷定:「哈哈,鵬圳來的,肯定是阿仁在香港給眾位紅顏知己買的禮物,我們幫他拆開才對得起他的心意嘛!」

    柳清本來有點猶豫的,吳曉影直接攻心:「真是他親口給我說的,就是想著給你買點禮物,才順便給我啊、林經理啊、洪老師什麼的一群可憐人兒買點,你就不好奇他給你買的什麼?或者你還真的想等到什麼時候他單獨給你?」

    秘書立刻就有點躍躍欲試了:「你說的啊,那你打開……」

    吳曉影才沒什麼畏懼心呢,樂淘淘的讓門童把倆紙箱子搬到豪華行李車上,自己推到大堂後面的轉角好奇的拆開了。

    然後兩位應該算是高收入的現代職業女性居然就蹲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後通道哇哇的開心大叫!

    嗯,可能以石澗仁這種純男人心態很難理解女人面對一大堆玫瑰紅櫻桃紅豆沙紅鐵鏽紅姨媽紅泰勒紅慕斯紅薔薇紅有什麼區別,不都是塗到嘴上的紅色麼?還要再每種紅分珠光啞光絲絨等不同類型,這都是在他倪星瀾的那一大堆口紅架子上分門別類的感受,但雖然不理解,他還是本著應該尊重女好的特點,饒有興致的在香港那家化妝品店,基本每樣都買了一隻,反正在他看來價格已經貴得這麼離譜,一支手指長的唇彩就要幾百塊,那就乾脆買全點真心誠意送朋友,讓女性朋友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嘛。

    不過這呆子難道設想的是把一箱唇彩或者香水抱著讓誰自己來挑個禮物?

    簡直是焚琴煮鶴,不解風情的極品!

    所以三十隻類似檔次品牌的各色唇彩,三十瓶不同品牌的香水,一點沒有浪漫的感覺,只會讓吳曉影和柳清樂得跟發現了阿里巴巴寶藏一樣,喜滋滋的你一支我一瓶的分贓!

    柳清覺得不好意思:「我還是只要一套,我們這個是不是算盜竊?把他的東西不問自拿了。」

    吳曉影總是那麼直指人心:「難道你打算給他留著去送其他女人?有哪些美女?還有三十個?」

    天地良心,石澗仁是覺得自己周圍雖然女性夥伴朋友的確多了點,但也一個巴掌數得差不多,再別的就請吳迪啊田長青什麼的拿去送給自己太太,這樣效果也是類似的嘛。

    柳清想想:「難道是給原來經紀公司的女明星送?他不是還掛著經紀公司總經理的名頭麼?」

    吳曉影就更理所當然了:「分了分了,八竿子都打不著……來,這瓶好像盒子有點皺了,拿去送傷員。」

    柳清這才知道傷員是女的:「嘻嘻,這個我贊成!」

    吳曉影心眼多:「多拿兩個,跟傷員一起還有倆姑娘,一塊兒收買了。」

    結果兩位女軍醫拿到千挑萬選的瑕疵品時候驚喜得不得了,連聲說謝謝,只有齊雪嬌表情多多的好氣又好笑:「你們老闆就這麼喜歡給女孩子送香水唇膏,隨手就能拿出來這麼好幾樣好東西?」

    因為柳清剛驚訝的見面,就介紹是石澗仁在香港買的,吳曉影頓時覺得有點糟了,好像好心辦壞事,讓人家齊醫生覺得石澗仁是個花花公子了!

    這不是減印象分麼?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6 09:16
六百七十一、劍走偏鋒的陰差陽錯

    石澗仁當然不知道這一出,和陶玉峰坐在西餐廳裡面能看見產業園的落地玻璃前,都有點心懷鬼胎的憋了幾分鐘,還是江湖經驗更老辣的陶玉峰選擇主動開口:「既然我們一來二去的都這麼熟,我就直接說,你那輛軍用鐵馬越野車是什麼渠道來的,如果跟裝備部的人有關聯,有機會還是給我介紹一下這條關係,我們還是很有興趣做軍工產品的。」

    石澗仁有點錯愕:「軍用鐵馬越野車?」

    陶玉峰點頭:「對啊,剛才你那個什麼主管不是說那輛出事的越野車是你的麼,現在全國只有幾十輛,分給各個直屬特殊部門在測試,未來可能要全面裝備的,根本就沒有民用版本流到市場上面來,拿錢都買不到!」

    石澗仁啼笑皆非:「我朋友是軍醫大的,他們不過是好奇過來參加越野賽才借了這輛車吧,本來就是掛著軍牌臨時到了才拆下來,陶總你誤會了。」

    他沒有順勢故作神秘的吹噓自己真是能聯繫上軍方的人,但陶玉峰反而有點半信半疑,畢竟在大堂交談那兩句石澗仁也承認了他跟軍方認識人的,現在沉默一陣就改了口,應該還是唐突了,嗯嗯笑著就開始不著痕跡的把話題扯開,聊別的。

    石澗仁沉默的原因就是這別的啊,他還真不是個合格的產品業務經理,飯都要吃完了才找個機會開口:「我記得春節前陶總一直在國外做摩托車銷售生意對不對?」

    陶玉峰心說來了,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對,國內市場競爭非常激烈,二三四線城市打價格戰已經到了很艱難的地步,還要鋪渠道,所以……」還是停頓一下接上:「現在我們海外銷售事業部是個相當重視的環節,東南亞摩托車消費市場很大,這是我這兩年的主攻方向。」

    石澗仁終於把牙膏擠出來:「是這樣,我自己這邊有個網絡營銷公司,我想跟陶總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的公司試著接觸一下您在東南亞銷售的網絡建設工作,比如網站啊、網上商城啊這些,前期是免費的,如果做出來確實覺得有效果,您再看著給錢酬勞或者收購之類的怎麼樣?」

    陶玉峰肯定是沒想到這一出:「啊?網上商城?好像現在是很火,你在搞這個?」

    石澗仁開始推銷:「因為我這個團隊有一些跨境貿易的經驗跟背景,純粹是試水,只要您這邊在東南亞的銷售渠道能夠提供數據跟配合,我這邊派人過去做事,沒產生銷售您就當我做砸了沒發生過,只要能幫助產生銷售,您覺得多少價錢合適,到時候您開價給錢就賣,行不行?」

    陶玉峰還確認一句:「給錢就賣?我給一塊錢你也賣?」

    石澗仁表情誠懇:「只要您覺得只值一塊錢,我當然賣。」

    陶玉峰笑起來,拿食指前後搖著點石澗仁:「石老弟啊,你這個水很深哪……看來你在平京結交的人的確不少,那位潤豐的任老闆就是部隊大院幹部子弟,看來你也有很多不能說的秘密啊,好好好,小事,小事一樁,其實我們公司自己也做網站和網上商城,但在我們做實業的人看來,網絡銷售都是叫花子爭飯桶,空了吹,始終看不到什麼實際的效果,你有興趣來嘗試一下當然好,如果能做成我老陶肯定不會虧待你,至於你如果順著這個事情還有其他什麼動靜,那我就裝不曉得,怎麼樣,我還是夠上道吧?」

    石澗仁高興的確認了訊息和經辦人,直到飯後跟躲在餐廳後台的唐建文會合才有點納悶:「本來打算讓你去講講目前你對他們那網站專業看法的,結果他輕輕鬆鬆就答應下來。」

    唐建文也會拍馬屁:「你石總面子大呀,嘿,東南亞這塊以前在新加坡路過得多,但是出差很少,這次要好好轉悠了。」

    不過等細緻的石澗仁把整個對話過程描述一邊,唐建文就笑起來:「嗨,我知道怎麼回事兒了,這位陶總肯定以為你在平京不光認識了些高幹子弟,還肯定結識了什麼有關部門的人,對於他們這些出國做生意的多多少少會派人調查一下,又或者猜測順勢安插點人去瞭解各種情報……」

    石澗仁驚訝:「還有這樣的?」

    唐建文點頭:「說好聽叫做社會調查人員,中性就是情報人員,難聽就是特務間諜,商業上的簡直多如牛毛,可以說國家之間的外派人員必有這種人,國家機構裡面的有點打眼,那麼商業公司裡面帶上一兩個,就最不容易被察覺了,對吧,哈哈,你還表現得那麼不計成本,他故意反問你一塊錢賣不賣,你都不在乎投入,我們本來的確是不奔著他這麼個網站去,但前前後後差旅費、網站建設成本之類,市場報價也在幾十上百萬的,你說他不多想,誰多想?」

    只是短暫出國旅遊兩次的石澗仁對這種事情真的沒那麼敏感,撓撓頭:「那就算是歪打正著吧,反正我們也是藉著這事兒瞭解市場,辛苦你了。」

    唐建文喜笑顏開:「打著工作的旗號走遍天下,這樣的好事麻煩你經常辛苦我!」

    聽到這句走遍天下,石澗仁忽然想起洪巧云:「我問問美術學院那位教授有沒有興趣跟你一起……」

    唐建文還警惕:「你不會是想撮合我們吧,我跟你說過我現在對談戀愛結婚什麼的沒興趣!」

    石澗仁懶得跟他多說。

    唐建文真的就是只呆在餐廳員工通道後面吃了盤蛋炒飯,一點不介意的就抓緊時間回去,準備處理好手續就立刻去東南亞。

    石澗仁再看看依舊熱火朝天的賽場,已經有建築工人開始過來拆除受損板房了,他才想起還有個傷員餓著呢,連忙下樓去,還吩咐餐廳先準備幾份飯菜,要是自己打電話來就趕緊送下去。

    結果石澗仁順著車行大廳走上休息室,發現只有一個女醫生在陪著齊雪嬌聊天,說是人家吳經理早就安排了四個人的午餐送過來,另外倆男女飯後看齊雪嬌沒什麼大礙又跟著到越野場地裡面玩去了,就算剩下的這一位,也表情詭異的跳起來笑著感謝石老闆的禮物然後跑了,臨出門還給齊雪嬌一個會心的微笑。

    石澗仁對上齊雪嬌神秘莫測的笑更莫名其妙:「禮物?你確認你沒問題了?要不要現在送你去醫院再做個檢查?」

    齊雪嬌躺在長沙發上伸手做了個懶腰,有點美人春睡的慵懶感覺:「算了,你找個車把我送回家去,休息一下洗個澡,今天這事兒完全就是我自己玩得太嗨,要是給你造成什麼麻煩……對了,那垮掉的板房該怎麼賠償就怎麼賠。」

    石澗仁摸電話:「賠什麼賠,都不願出這種事兒,就當你幫我拆了板房吧,反正活動過了就完工要拆的……大堂麼,給安排一輛禮賓車到車行大門這邊來,有客人要送。」

    又在凝神觀察石澗仁的齊雪嬌笑起來:「你不用這麼撇清吧,你就不能開車送我回去?」

    石澗仁居然說自己忙:「真的忙,我可從來沒兩三小時無所事事坐著發呆的狀況,就得不停的做事,才能敦促我加油。」

    齊雪嬌直到坐進那輛7系寶馬,才笑著從兜裡摸出一支唇膏示意:「那行,就謝謝你的禮物了,你還真是奇怪!」

    都忙成這樣,還順手準備女孩子的東西?

    石澗仁看清楚東西才哎呀:「我要自己去拿的,誰要他們送了!」

    齊雪嬌坐在寬敞的豪華轎車後座裡,忍不住就回頭去看那個滿臉煩惱的傢伙。

    成大事的不都應該是喜怒不露於色的深沉麼?

    這傢伙看起來太搞笑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6 09:19
六百七十二、抹去灰塵,逗留終身

    對石澗仁來說,這些禮物去向是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去見識一下現在的物流公司運轉方式。

    所以回頭打電話詢問了物流公司的地址,自己就開車過去查看了。

    結果是因為距離很近,別人就順便送了,現在的物流公司一般都在主城區邊上,北部區特別多,這邊接外面的主要通道方便長途貨運的大貨車卸貨,因為這些車輛一般都是不允許進城的,接著再由各家顧客自己來取貨,基本上都是對公業務,大體積的物件比較多,他這次這樣小箱子的其實不多見,在那一片泥濘亂糟糟的貨場裡面,石澗仁找到給自己運貨的公司,準確的說也就是個破爛棚子,跟裡面的工作人員藉著說公司要大量運送貨品聊了好久。

    沿海一帶城市關於物流貨運已經到如火如荼的程度,江州還差點,但是也在蓬勃發展,畢竟是直轄市嘛,目前已經有好幾家大小不一的全國網點式的快運物流公司正在鋪點,掏點錢就能成為其中的加盟商,負責某個區域的快遞貨運業務。

    說起來中國人真的是聰明,原本是類似奶茶店那樣的加盟模式也能移花接木到快運物流業上面,利用這個國家人多肯吃苦又勤勞的特點,很快就能把網點鋪到每個有人的地方,石澗仁甚至嘗試找找有沒有到石龍鎮或者月亮湖的運輸方式,結果最終發現雖然要輾轉,但基本都能送達這兩處之上的縣城,於是他立刻就決定真的要先運兩批東西給這兩處來試試看。

    他並不是對物流業又起了什麼心思,而是站在唐建文構想的角度,如果要把中國製造業製造出來的產品送到國外去,那就自然需要一套完整的物流體系,既然現在這個市場上已經有了逐漸完善的物流,那麼未來這一塊就完全可以交給別人來做,自己只是個組裝商。

    應該說唐建文這個海歸派對石澗仁的影響還是很大,起碼小布衣現在明白,不是什麼東西自己從頭到尾做才是最賺錢最有效的了,在這個日新月異的高科技年代,要麼專精的做好某個環節,要麼總領式的能夠把各種環節整合起來,就好像自己攢一台各種配件的電腦一樣,這才是最有效率的模式。

    帶著這樣的思考,駕車返回了酒店,把帶回來的各種資料放到助理辦公室的時候,柳清正準備下班:「還以為你送齊醫生去了呢,有什麼要我做的?」

    石澗仁搖頭回辦公室:「沒事了,我處理完工作把關於物流之類的想法整理好,明天你再看看就行了,下班吧……今晚我……先在這裡住一晚,明天看是在周圍附近哪裡租個房還是買個房,你拿主意。」

    柳清臉上就又浮現出笑容,還抿了抿唇:「禮物我拿到了,謝謝你。」

    坐回辦公桌後面的石澗仁才想起那兩萬多塊的貨物:「你先選吧,喜歡什麼拿什麼,然後給林經理、洪教授、吳曉影、吳迪、楊德光、莊老總、趙經理等等都挨個送一份,還有酒店的中高層,對了,剩下的留一份給我就行。」

    柳清恍然大悟:「哦,就算是男的也可以送愛人或者女朋友嘛,好的,我馬上……嗯,去通知處理。」主要是趕緊得把攬了十多套的吳曉影拉住,天曉得那姑娘會不會樂滋滋的把所有包裝都打開來「試一遍」?

    吳曉影才不要她操心呢,出來的柳秘書剛打電話過去,那邊就快速的掛了電話:「我在陪客人,晚點我直接找石總匯報。」

    秘書有點撇嘴的掛上電話,安排好值班助理才下樓開車離去,先打電話給個房地產公司的大學同學,問問有沒有現成的房吧,好像掌握了這些事情,才是自己最重要的環節,有時候還真有點懷念平京那個簡單的合住小房子。

    現在在江州好像真沒這種理由了。

    秘書想得有點多。

    吳曉影果然是到了晚上九點過,才臉蛋上帶點潤粉色上樓來找石澗仁,得了柳清叮囑的助理連忙記下時間。

    石澗仁都要準備睡了,有點驚訝的打開門:「你喝了酒?」

    吳曉影已經換了身漂亮時裝風衣,和白天的衛衣牛仔褲區別很大,稍微有點搖頭晃腦的帶點舞步踮著腳尖轉圈:「嗯!」說著還打了個小酒嗝,轉過頭看石澗仁的時候,泛起點眯著眼的笑,有點俏皮又有點嬌憨,其實很少在她臉上看到這種風格。

    石澗仁幫忙倒了杯熱茶:「今晚你就在酒店休息,明早我給任姐打電話說一聲,其實她挺大氣的,不會有什麼對我不利的地方,明天再給你安排住處,儘量安置個家,你父母回來需要住……」

    吳曉影坐下眯著的眼睜開一些:「如果說剛才陪我喝酒的男人對我很好,我就決定再把自己嫁出去,你會怎麼想?」

    石澗仁靠在沙發上:「當然是希望你嫁得好咯,想來你應該是有經驗判斷別人好壞了……不過說到底你說的是假話,語氣不對,如果真有覺得合意的,激動、興奮或者甜蜜的情緒我還是能分辨的,最不濟氣憤也應該,可惜你這會兒平靜得很,眼珠子還亂晃。」

    吳曉影哈的笑著把身體也晃晃,順勢雙手撐在皮沙發邊上調皮的朝旁邊挪挪,尋常這種老闆辦公室的沙發都是單人加兩三人的組合,因為當初石澗仁就經常在這裡睡覺,所以特別選的寬大舒適轉角款,吳曉影就離石澗仁近一些了,還斜著眼看石澗仁反應,年齡小好幾歲的石澗仁跟看孩子一樣看她,吳曉影就再挪一些:「你就不能順著我的話,故意說兩句好聽的哄我開心?」

    石澗仁一點都不配合:「你也知道是哄,哪有什麼意思,對了,你真的應該多吃點,胖一點更有福澤模樣,更容易吸引人,你選擇面就更大了吧。」

    吳曉影居然說:「我就當你哄了,這句話意思是我現在除了瘦了點其他還可以哦?」眼神都有點妖媚了。

    石澗仁不看:「嗯,我們籌建的傷殘兒童康復治療培訓中心還是按時收到了潤豐慈善撥過來的款項,你要當成重要的環節來抓,並且運營過程也親自參與,多跟孩子接觸,如果你是真的發自內心在想幫人,氣色肯定會變好。」

    吳曉影單手拖著下巴放在膝蓋上,有點扭著身子看石澗仁,如果有攝影師在一定會說這姿勢擺得棒極了,可她這會兒好像也沒指望石澗仁看,就是自然而然這樣輕聲:「可我現在是真的想有個孩子,自己的孩子。」

    她本來就是以氣質取勝,這會兒嬌柔的模樣更容易打動男人,可石澗仁看看她的眼睛,只是確認那雙眼神是真誠而不是在勾人,就建議:「那你可以收養一個孩子啊,我就是我師父收養的……」

    吳曉影眼裡母性的氣質更濃厚了,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側面一米多外的男人,好一會兒才說話:「我見到那位江州市電視台副台長了,以前就在國家電視台見過面,所以今天她很驚訝,特別是聽說我在這個產業園做物業公司,之前我跟你說我以後想做你的事業溝通管理,現在我確定了,從今以後你整體的公共事務管理,現在就交給我,好麼?」

    公共事務管理?

    這是個什麼職位?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6 20:43
六百七十三、會花錢不算啥,花小錢辦大事才是本事

    一家路邊攤都需要有公共事務管理,因為城管要來攆桌子,衛生工商更要打交道,環衛工要是能多熟稔點路過清掃的時候就順手多幫幫忙,處在這個社會,任何一家商業體不管大小其實都需要有對外銜結公共事務的功能,只不過夫妻檔的路邊攤通常老闆娘就干了這些事兒,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店味道還行卻怎麼都做不順暢的原因,開店可也不光是店家本身,要跟周圍所有因素疊加起來才是能不能興旺經營的總體結果。

    而發展到企業級別,特別是有跟當地政府對話交流的層面,公共事務不光是種權利,也是義務,因為這時候企業承擔起瞭解決就業、製造稅收等等各種社會職能,如何拿捏這個分寸,其實是中國現代企業的一個大問題。

    現在大部分企業還傾向於只要跟政府搞好關係,一切都會好辦,這個大思路是沒錯的,但如果全都一窩蜂的諂媚追捧權力,只會帶來吃拿卡要的腐敗,人性的本質就是這樣。

    只有真正意識到了這點,精心梳理公共事務關係找準自己的定位,以合作共贏的態度面對政府、媒體等等各種關係,才說得上是邁入大家殿堂。

    吳曉影在這方面的感觸簡直就是用鮮血寫成的,看來她在這方面的思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平京的時候也有接觸一些有學問的圈子,私底下問問探討過一些,表面的就是企業發言人啊,跟媒體打交道的新聞官啊這些都屬於公共事務管理,但深層次點就是如何保持跟各級政府的關係,去年一年做慈善工作,我跟縣鎮一級的各種政府官員也有不少接觸,結合以前更多是跟較高層面的官員往來,我想我是有信心跟著你一起,幫你把這一塊的工作處理好,讓你全心全意做主要的那些事。」

    看看,兩個人之間只要不談論男女關係,該多麼舒暢,石澗仁都放鬆得很了,靠在沙發上摸下巴:「好,很好……今天和柳台長的接觸也算是這個工作範疇吧。」

    吳曉影趁著酒勁在沙發邊上輕輕搖:「嗯,她是丈夫犧牲在邊境緝毒戰線了,以前就聊過幾句,不過那會兒我還是演員,今天才知道這塊地是她轉給你的,電視台在這裡面也有那麼一點點股份,所以這個越野活動請他們來拍攝播發條新聞什麼的就是理所當然的,你就是這麼打算的對吧?」

    石澗仁點頭:「第二階段的推廣主要就是請電視台合作,給畫家村做專訪,給這些餐廳做廣告,給傷殘兒童康復中心做介紹,其中該掏錢的美術學院和餐廳都願意掏,畢竟我們這個打包一起的價格並不貴,慈善項目電視台就免費了。」

    吳曉影好像又喝了一杯似的,眯著眼搖:「嗯,好,我來經手梳理這些廣告和專訪,這些我擅長,好麼?」

    石澗仁其實也輕鬆:「那當然最好,柳清主要負責事務管理,其實這些具體的我經常有點撓頭,你能分擔那就最好,接下來是不是就應該談薪資水準了?」

    吳曉影眉毛高高挑起,很藐視的那種:「那你準備給我開多少價錢?」

    石澗仁實話實說:「目前我給工資的就倆人,柳清比吳迪高一些,你……先跟吳迪平級?他負責財務,你負責公共關係。」

    吳曉影生氣了:「為什麼不能跟柳清一樣?原來她比我還重要?!」杏眼圓睜的模樣卻帶著臉上的粉潤,似嗔似怨的氣色其實別有一番動人。

    石澗仁不怕動人:「從我在江州到平京,再回到江州,柳清是全面協調管理我周邊工作的秘書,很重要,更何況現在她還管理了產業園。」

    吳曉影看來真是在試探,蛾眉倒蹙的氣色轉眼就不見:「那我不跟她這樣矮一頭,也許一輩子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我不要拿薪水,我要拿股份,我投錢分紅!」

    石澗仁笑起來:「好了好了,我都沒薪水的,反正日常用度都是秘書安排,迄今花錢最多也就是這回從香港買禮物回來,你也拿到了吧,既然你選定了發展方向,你其實打小就沒缺過錢,裝著很貪財的模樣使勁攢錢估計是因為想掩蓋以前破財的面相,接下來我們先好好做事,好不好?」

    吳曉影抱著手臂靠在沙發上閉了眼:「我想想,我想想,我一定要拿股份做股東,我……」

    石澗仁偷偷在想這姑娘離婚的時候難道還真的分了不菲的資產,過了一會兒卻發現那鼻息悠長,居然就這麼睡了!

    其實準確的說,這姑娘真的稍微圓潤了一些,氣色都紅潤很多,碎花白底的襯衣搭配紅色半截裙,嬌豔又清雅,這會兒斜倚在沙發上,眉角似乎帶點笑意又輕鬆,雙手疊在一起,大波浪的長發散開點依在肩頭,搭配側著的臉蛋,乾淨得讓人心疼。

    上回自己喝醉了,天曉得被吳曉影幹了些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反正現在自己多少對她有點縱容,可能都潛意識裡有些不一樣的關係,但同樣的事情落到自己這裡,石澗仁肯定是君子。

    君子就不能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小布衣使勁揉了兩把臉站起身來,無聲的到沙發背後暗櫃裡取出自己的被縟枕頭,輕手輕腳的把吳曉影扶著放平躺順,蓋好被子關暗了燈光才出門,找助理給自己安排個休息室隨便睡一宿吧。

    只是以石澗仁察言觀色的功夫,都覺得吳曉影肯定是藉著酒勁睡著了,他出門後,這姑娘才悄悄的睜開眼,在厚厚的被縟裡扭了幾下,似乎能嗅見那種男人味,又蜷在枕頭上偷偷笑起來,仰頭深深的吸一口氣,把自己裹得更緊一些,真的進入香甜夢鄉了。

    果然,從第二天開始,吳曉影徹底接手了石澗仁跟外界打交道的工作,她太擅長了。

    明星,哪怕是過氣的二線明星那也是明星,比江州本土明星的星味還是要高不少,關鍵是她還有沖一線的實力,淺藍色的MINI小轎車裡擺上幾套衣裳,在工地就是衛衣、套頭衫跟運動服,到電視台、報社、廣播電台換成套裙套裝甚至禮服,這種車裡換衣服的功夫在劇組早就嫻熟了。

    石澗仁原本打算把第二階段推廣都交給電視台的,吳曉影自己全面掌管了,電視台採訪本來是外景主持人的工作,結果她作為物業經理直接接過採訪權,帶著攝像和錄音師到處訪問,無論是對攝像環境的要求,畫面取景定位,攝影助理、音控助理的分派,頭頭是道,讓電視那個二十出頭剛上工作崗位的小主持人大氣都不敢出,只好屁顛顛的跟在後面,暗罵「老前輩」太多事兒!

    可還敢怒不敢言,因為這「上頭」有人啊。

    柳子越是跟紀如青的關係,對紀若棠的憐惜,和石澗仁之間已經有點隔著幾層,只是因為這個地塊她也算是背書擔保人,才會比較關注,畢竟她的身份和一個年輕男子之間不可能深入到什麼地步,好多眼睛都看著呢。

    但吳曉影就偏偏可以,簡直如魚得水的跟柳台長混到一起,還順便拉上了齊雪嬌時不時的逛街、做頭髮、吃飯喝茶,結果這三位之間的關係非常融洽,有一次柳清跟著一起吃過飯,全程難受,完全融入不能,最後給石澗仁感嘆可能自己也還是屬於草根工人階級,怎麼都沒有那三位身上那股子小資的勁兒。

    於是在柳子越的幫助下,吳曉影幾乎是全程出現在各種環節,而且這年頭廣播電視是同一個管轄部門,柳子越介紹一下,吳曉影自身就是演員載體,打著這個旗號到江州幾家電台做現場節目,聊聊自己在江州的新工作新感受,談自己對江州這座城市的喜愛,齊雪嬌都好奇的跟著去當了回嘉賓,兩位來自外地的不同職業女性講江州,這都是不用給宣傳費用的,吳曉影熟絡的跟電台主持人們打成一片,還介紹了兩位女主持人聯絡平京的影視公司做配音工作,後來更是約了幫人一起出去自駕游!

    她在這方面太會來事兒了。

    一時之間,真是迅速把江州北部產業園全方位的推送出去,還沒花多少錢。

    立刻就招來了人。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6 20:48
六百七十四、千絲萬縷的思量

    來的是莊成棟,一臉糾結的坐在石澗仁面前:「請……吳經理去幫我弄一下嘛,想得很好,可做起來不是那麼回事。」

    春節之後石澗仁這邊忙得很,莊成棟就自顧自的開始家庭裝修大作戰,可搞了接近兩個月了,各種廣告費已經投放了五十多萬,增加的業務只能說是堪堪作平費用,完全沒有達到用廣告來撬動市場的槓桿效應。

    最主要的還在於,這五十多萬的費用,大部分都是莊成棟找林岳娜的奶茶公司借的,因為他的公司款項已經在人員儲備和培訓等方面花得差不多了,據說連結婚收到的紅包款都全部投進去還差很多,他也知道石澗仁這邊最近花大錢的項目是無底洞,所以只能找林岳娜周轉一點資金,那姑娘倒是沒催他還,只是隔三岔五就嘲笑他,花了這麼多錢只是看了個熱鬧,不賺不賠的還不如不做!

    士可殺不可辱啊,對莊成棟這條漢子來說更是受不得這種夾板氣:「我知道是我文化不夠!就請吳經理去幫我們弄一下,你還是大股東呢,總不可能看裝修公司這樣不死不活。」

    石澗仁一點沒大老闆的派頭,趕緊把吳曉影找回來,等待的時間裡還詢問了一下結婚以後莊成棟的生活有啥變化沒。

    莊胖子忙得一頭都是包:「還能有啥變化,反正早上出門把娃送去上學,晚上收回來做作業,週末跟著我到工地上去到處逛,我跟阿嵐在商量要不要生二胎,我們有這個指標,可又怕小東覺得自己不受待見,等他再大點問問他的意見。」

    這一家三口三個姓,卻過得和和美美,石澗仁就多問點:「你沒覺得家裡這攤子事耽擱你工作?」

    莊成棟仔細想了想:「我就這麼一根筋的事情,又不需要動腦筋,牟足了勁干就是了,有老婆孩子才幹得更起勁吧,你想想以前我那會兒連命都不在乎了,阿嵐還說拖我去做什麼全身檢查醫保社保呢。」說到這裡,臉上幸福的神采是不能掩蓋的。

    石澗仁不敢自己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轉到楊德光那邊去,結果莊成棟有點搖頭:「他那個女朋友跟阿嵐差得太多了,眼界小膽子又大,要不是阿光拉住她,估計很容易做錯事,現在盒飯公司那邊其實是有點壓不住人了,好幾個能幹點的都決定自己拉出去單干,反正都是做這樣的事情,憑什麼非要跟阿光特別是他那個什麼都要伸手,什麼好處都要攬在自己那裡的女朋友一起幹呢,盒飯公司的門檻太低,隨便幾百上千塊,只要能找到個工地或者穩定的消費點就能開起來,麻煩哦……」

    石澗仁慢慢的點頭,叮囑莊成棟幫自己看著點,但不要吱聲,就看著楊德光那邊的事態發展。

    莊成棟都很熟悉他了:「我知道,讓他們兩口子吃一塹長一智嘛,我跟他的人比較熟,隨時打電話都能注意到,放心吧,不會出大問題的。」

    兩人正聊著,吳曉影就風風火火的回來,不過她怎麼都是雅緻的,點頭笑笑都是側頭的那種,讓莊成棟這大老粗立刻站起來:「吳經理好!」比在婚禮上遇見恭敬多了。

    石澗仁介紹了一下情況,吳曉影還坐下來接過莊成棟準備的各種宣傳資料,廣告照片之類看看,有點哂笑:「你這完全就是亂整,沒有主題沒有重心還儘是被中間敲了竹槓,價格折扣什麼都不對……我給你重新梳理吧,叫你老婆過來跟我一起做,她管錢的。」

    莊成棟簡直喜出望外的就差鞠躬了。

    吳曉影卻輕描淡寫的跟石澗仁說了個事兒,石龍鎮的黨委書記王雪琴要調整職位了,很確切的是跳過縣裡往市裡面走,無論是符合無、知、少、女的成分特徵還是王雪琴在地震前後的表現,都證明她可當大任,特別是在大力宣傳之後還是依舊把她放在石龍鎮當了兩年的書記,一直到把石龍鎮這個受災最嚴重的地區完全重建完成,徹底看清這個年輕一把手的能力和不疾不徐心態以後,直接提到市裡面去做副局級調研員。

    吳曉影詳細的給石澗仁分析了這種級別:「她是從科級鎮黨委書記越過了處級提拔,現在她最大的問題就是年齡,基層工作經驗足夠,通常應該是放到這樣的位子磨資歷跟正兒八經的管理經驗,說不定還會去上幹部管理學院之類,等年齡夠了,一定會得到重用的。」

    曾經花了十多年時間混跡在縣級官場外圍的莊成棟也證實了這點:「其實王書記在石龍鎮就是明擺著看她能把災後重建做到什麼地步,現在附近幾個縣鎮比起來石龍鎮絕對是最好的!」他在那邊援建的時間比石澗仁還長,後來的餐館、旅遊中心建設都有參與過,只不過石澗仁讓他們別去順著王雪琴的關係攬業務,所以去年開始都撤回來,但旅遊酒店卻是在論證中。

    石澗仁對王雪琴的發展潛力其實是早就有定論的,兩人之間最多也就一個月會打個電話,有時候兩三個月都沒音訊,沒想到現在吳曉影居然無聲無息又把這條線給拽到手裡:「這也算是公共關係?我從來就沒指望從王書記那裡獲取什麼利益……」

    吳曉影狡黠的笑笑:「可你一直都在支持她,從拍電影和電視劇就開始了,那會兒我可看見你跟她之間互動很不尋常的,所以這次我過去自駕游經過石龍鎮跟她長談了一番,還幫你送了瓶香水!」

    石澗仁想捂頭,不過要說他心裡沒點竊喜也不可能。

    當然不是指男女之間的那些破事兒,而是有吳曉影來幫自己串聯整理這些所有的關係,的確讓自己非常省心,特別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年建立起來的關係很多都是女性,有吳曉影這樣一位亦人亦妖的鬼精靈自來熟處理這種事,真是讓自己事半功倍。

    再心心相知的關係,再君子之交淡如水,也還是要花費時間去聯絡耕耘的,而不是真到有用的時候才去開口,那時候就真的只是利益交流了。

    所以石澗仁放心的把自己的車鑰匙摸出來放桌上:「要不,待會兒送洪教授和唐經理去機場,你也代勞了?」

    吳曉影哧哧笑:「你到底是想撮合我跟唐經理,還是讓洪教授和唐經理相處看看?先說清楚!」

    算了,石澗仁還是自己去吧,東南亞之行已經安排好,唐建文得到江陵摩托的授權,充分瞭解對方在東南亞兩三個國家的銷售渠道、生產運輸網絡等等細節以後,再開始以東南亞國家為基礎,建立網上商城,洪巧云純粹就是去采風的,現在她才是真正的獲得財務自由,根本不需要考慮賺錢的問題,按照自己的喜好跟藝術追求創作就行,全程由這邊買單。

    說起來可能石澗仁周圍所有人裡面,洪巧云現在是最瀟灑自在的。

    藝術家嘛,對於夏季即將到來的東南亞風情非常嚮往,更何況還有唐建文這樣一位外國通全程陪同呢,期待極了。

    不過她給石澗仁倒是提了一嘴,詹浩思準備過來找他。

    「明明是我的藝術經紀人,現在卻打算跟你混一起,算了,我還是好好玩吧……」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6 20:52
六百七十五、風吹衣裳,江流不盡

    四月底,詹浩思來的時候,同時還迎接來了牛鳴雷和他的團隊。

    石澗仁所謂第三階段的推廣活動,就是用牛鳴雷他們的曲藝節目,作為開業慶典性質的表演,用牛鳴雷自己的話來說,不就是唱堂會麼,這個咱們最拿手啊!

    哪怕牛鳴雷使勁拍著胸口說石澗仁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不給錢也要來捧場,石澗仁還是老老實實按照潤豐的價碼真金白銀的掏錢請,只是按照獨立董事的身份打了個優惠折扣,那也是小二三十萬,還得加上十多個人的來去費用。

    幸好呢,牛鳴雷這幫人是苦慣了的,當初還沒混出名堂之前在各家電視台之間找機會就是自個兒照顧自己,所以來了十二三個人全都是能上台的,沒有說什麼助理經紀財務之類幫閒的一大堆,加上也不用到處跑,就在酒店旁邊,吃住都在假日酒店裡面,所以整個開銷下來並不算高。

    但是對石澗仁來說還是算巨資了。

    人家莊成棟好歹也是一兩個月才花了五十萬的廣告費用,而這邊就三天!

    不過這幾十萬基本就宣告江州北部產業園投資三千多萬的整個項目,起碼表面上都已經完工了!

    石澗仁自己手裡那點資金基本上被掏了個乾淨,而且主要的資金還是畫家村和餐飲商業區掏錢來完成的,所以這一次他獨力掏錢在最後搞個慶典,也算是對各位支持的餐飲商家還有美術學院很鄭重的答謝。

    站在玻璃長廊,詹浩思有些感慨,去年他在滬海重新遇見石澗仁時這個項目還基本處在論證之中,中間不到一年時間,有點雷厲風行的把整個產業園硬是立起來了。

    而且直到最近一個月,才把最後這片產業園變得可以入眼了。

    應該說越野競技賽的時候是整個產業園最難看的時候,主題建築雖然已經建設完畢,但公共區域都是爛泥塘,不多的一些樹木綠化也都是包著薄膜,水塘乾脆成了比賽的水坑,綠化帶到處都堆著建築裝修材料,工地上的圍牆、起重機、工程設備亂得一團糟。

    所以石澗仁一回來就不停的用各種對外宣傳活動把這裡催促起來,還真的是一天一個樣。

    現在黑色柏油馬路從幾個不同方向跟周圍的市政公路連接上,但沒有畫醒目的道路指示,據說是那位台灣女設計師站在這裡看過鳥瞰覺得太過現代破壞效果,只畫了幾處就要求掩蓋了,稍微帶點園林風格的路邊石砌包圍著草坪,整個面積較大的產業園現在還有相當一部分地區其實可以作為第二期擴展,但現在都是草坪,速生快長的芭蕉樹、竹林夾雜著香樟樹等綠化又包圍著建築物,現在還有點稀疏,但可以預見只要一兩年時間,這些綠化蓬勃起來,這一片灰磚為主的建築一定很漂亮。

    因為處在中心區的環形街道中,好像有座小山丘一樣隆起,最高處就是幾棟總面積不到兩千平米的兩層石庫門建築,其間的過道、空地都打造得比較藝術化,但目前還只是個半成品,因為作為物業方簽署的合同裡面,這片畫家村的建築是要交給美術學院的藝術家們自己去搗鼓的,以標榜個性著稱的藝術家們絕對不會接受別人設計他們的空間,再有名都不行,這一片大約會分成十多個畫室跟一個公共畫廊,未來還是三五年左右,樹長茂密了,一定很有氣氛。

    圍著這一片,緩坡的外圈才是商業門面,也是兩層樓居多的各家餐廳,現在已經開門試營業,統一按照民國風做招牌,沒有過於現代化的投射燈大幅廣告,木雕門頭和老式霓虹燈比較多,藉著之前幾乎鋪墊了兩個月的強力宣傳,一線餐廳外面不多的十多個車位基本別想停,全都是到假日酒店這邊來停車,雖然還不到熙熙攘攘的地步,但各家門口顯然都熱鬧起來,有幾家都有排隊等座兒的了,然後視線放遠點,靠近水邊的吊腳樓就完全帶著江州清末民初的古風,其實有點學當初拍電視劇那個水邊小鎮,江州一帶特有的水碼頭,石階一直進到水裡那種,然後周圍熱熱鬧鬧的儘是各種小吃特色玩意兒的鋪面,這些就都屬於物業公司自己持有出租收錢了,而這種招商就在這倆月間迅速填得滿滿噹噹,有了那麼多大品牌餐飲飯館入駐,後面的小鋪面幾乎都是跟著撲進來,搞得比餐館那邊還熱鬧,那邊更像是吸引的遊客,不少人好奇的來看看這個好像突然冒出來的仿古景點。

    詹浩思看得很認真:「你知道嗎,我在滬海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大陸現在太生機勃勃了,也許這片土地上的人太想過上好日子,只要給點陽光就燦爛,簡直是拼了命的在發展,然後又拚命的享受以前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事情。」

    他的普通話已經算是說得很好了,但還是有台灣腔,軟軟的倒是很有文化味,石澗仁點頭:「以我看到不多的幾個地方,高到官員富豪,低到偏遠山區跟最貧困的城市底層,都在不停歇的趕腳步,你可以說整個社會都浮躁得只知道賺錢,也可以說是所有人都實際的在追求更富足的生活,我覺得並不矛盾。」

    詹浩思回頭看他:「但台灣在過去幾十年經歷過類似的場面,風風火火的向前衝以後,就好像日本那樣陷入了停滯,由此帶來的社會思潮跟變動,那都是很值得研究的,我看到現在的大陸就好像看到二十年前的台灣,我年輕時候經歷的那個年輕的台灣,現在已經有點疲勞乏力了……」

    石澗仁笑起來:「你是暗示大陸過上十年二十年也會變得疲勞乏力?不會的,沒有可比性,無論是台灣還是日本,甚至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其他國家的發展規律都不會和中國一樣,中國最多只是借鑑一下判斷未來自己會不會也有這種可能性,但這個國家只要在自身穩定的政局狀態下,就能好像長江浩浩蕩蕩東流一般,日夜不停的奔流,因為這個國家巨大,未來的競爭力不是小島小國可比擬的,我對這個很有信心。」

    詹浩思眼裡的神采就集中在石澗仁身上:「兩年多的時間,你的確已經不是那個坐在破舊倉庫裡小打小鬧的年輕人了,就好像我看見這塊土地一樣,也許起點有點低,起步有點晚,但是底蘊放在這裡,強大的執行力才是最為重要的保障……看來你真的想清楚當時我們說過的要怎麼去追求理想,而不是這些財富?」

    石澗仁誠懇:「聽洪老師說你要來,我就想你如果不嫌棄的話,也來加入我們,現階段也許大家都得艱難的各自營生,但未來構建的整個局面,需要各種志同道合的人,你有視野,有經歷,有文化,最重要的是你在港澳台以及滬海等地已經見慣了各色商家名流,可以從一個兄長的角度來給我們提出創意,您習慣了自由自在的創意我想是最適合幫我們規劃出路線來的……」

    詹浩思笑著用食指勾勾花白長發,真的文雅:「這你都看出來了?那麼你不介意先全面的給我介紹一下,你們到底打算怎麼做?」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6 22:04
六百七十五、風吹衣裳,江流不盡

    四月底,詹浩思來的時候,同時還迎接來了牛鳴雷和他的團隊。

    石澗仁所謂第三階段的推廣活動,就是用牛鳴雷他們的曲藝節目,作為開業慶典性質的表演,用牛鳴雷自己的話來說,不就是唱堂會麼,這個咱們最拿手啊!

    哪怕牛鳴雷使勁拍著胸口說石澗仁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不給錢也要來捧場,石澗仁還是老老實實按照潤豐的價碼真金白銀的掏錢請,只是按照獨立董事的身份打了個優惠折扣,那也是小二三十萬,還得加上十多個人的來去費用。

    幸好呢,牛鳴雷這幫人是苦慣了的,當初還沒混出名堂之前在各家電視台之間找機會就是自個兒照顧自己,所以來了十二三個人全都是能上台的,沒有說什麼助理經紀財務之類幫閒的一大堆,加上也不用到處跑,就在酒店旁邊,吃住都在假日酒店裡面,所以整個開銷下來並不算高。

    但是對石澗仁來說還是算巨資了。

    人家莊成棟好歹也是一兩個月才花了五十萬的廣告費用,而這邊就三天!

    不過這幾十萬基本就宣告江州北部產業園投資三千多萬的整個項目,起碼表面上都已經完工了!

    石澗仁自己手裡那點資金基本上被掏了個乾淨,而且主要的資金還是畫家村和餐飲商業區掏錢來完成的,所以這一次他獨力掏錢在最後搞個慶典,也算是對各位支持的餐飲商家還有美術學院很鄭重的答謝。

    站在玻璃長廊,詹浩思有些感慨,去年他在滬海重新遇見石澗仁時這個項目還基本處在論證之中,中間不到一年時間,有點雷厲風行的把整個產業園硬是立起來了。

    而且直到最近一個月,才把最後這片產業園變得可以入眼了。

    應該說越野競技賽的時候是整個產業園最難看的時候,主題建築雖然已經建設完畢,但公共區域都是爛泥塘,不多的一些樹木綠化也都是包著薄膜,水塘乾脆成了比賽的水坑,綠化帶到處都堆著建築裝修材料,工地上的圍牆、起重機、工程設備亂得一團糟。

    所以石澗仁一回來就不停的用各種對外宣傳活動把這裡催促起來,還真的是一天一個樣。

    現在黑色柏油馬路從幾個不同方向跟周圍的市政公路連接上,但沒有畫醒目的道路指示,據說是那位台灣女設計師站在這裡看過鳥瞰覺得太過現代破壞效果,只畫了幾處就要求掩蓋了,稍微帶點園林風格的路邊石砌包圍著草坪,整個面積較大的產業園現在還有相當一部分地區其實可以作為第二期擴展,但現在都是草坪,速生快長的芭蕉樹、竹林夾雜著香樟樹等綠化又包圍著建築物,現在還有點稀疏,但可以預見只要一兩年時間,這些綠化蓬勃起來,這一片灰磚為主的建築一定很漂亮。

    因為處在中心區的環形街道中,好像有座小山丘一樣隆起,最高處就是幾棟總面積不到兩千平米的兩層石庫門建築,其間的過道、空地都打造得比較藝術化,但目前還只是個半成品,因為作為物業方簽署的合同裡面,這片畫家村的建築是要交給美術學院的藝術家們自己去搗鼓的,以標榜個性著稱的藝術家們絕對不會接受別人設計他們的空間,再有名都不行,這一片大約會分成十多個畫室跟一個公共畫廊,未來還是三五年左右,樹長茂密了,一定很有氣氛。

    圍著這一片,緩坡的外圈才是商業門面,也是兩層樓居多的各家餐廳,現在已經開門試營業,統一按照民國風做招牌,沒有過於現代化的投射燈大幅廣告,木雕門頭和老式霓虹燈比較多,藉著之前幾乎鋪墊了兩個月的強力宣傳,一線餐廳外面不多的十多個車位基本別想停,全都是到假日酒店這邊來停車,雖然還不到熙熙攘攘的地步,但各家門口顯然都熱鬧起來,有幾家都有排隊等座兒的了,然後視線放遠點,靠近水邊的吊腳樓就完全帶著江州清末民初的古風,其實有點學當初拍電視劇那個水邊小鎮,江州一帶特有的水碼頭,石階一直進到水裡那種,然後周圍熱熱鬧鬧的儘是各種小吃特色玩意兒的鋪面,這些就都屬於物業公司自己持有出租收錢了,而這種招商就在這倆月間迅速填得滿滿噹噹,有了那麼多大品牌餐飲飯館入駐,後面的小鋪面幾乎都是跟著撲進來,搞得比餐館那邊還熱鬧,那邊更像是吸引的遊客,不少人好奇的來看看這個好像突然冒出來的仿古景點。

    詹浩思看得很認真:「你知道嗎,我在滬海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大陸現在太生機勃勃了,也許這片土地上的人太想過上好日子,只要給點陽光就燦爛,簡直是拼了命的在發展,然後又拚命的享受以前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事情。」

    他的普通話已經算是說得很好了,但還是有台灣腔,軟軟的倒是很有文化味,石澗仁點頭:「以我看到不多的幾個地方,高到官員富豪,低到偏遠山區跟最貧困的城市底層,都在不停歇的趕腳步,你可以說整個社會都浮躁得只知道賺錢,也可以說是所有人都實際的在追求更富足的生活,我覺得並不矛盾。」

    詹浩思回頭看他:「但台灣在過去幾十年經歷過類似的場面,風風火火的向前衝以後,就好像日本那樣陷入了停滯,由此帶來的社會思潮跟變動,那都是很值得研究的,我看到現在的大陸就好像看到二十年前的台灣,我年輕時候經歷的那個年輕的台灣,現在已經有點疲勞乏力了……」

    石澗仁笑起來:「你是暗示大陸過上十年二十年也會變得疲勞乏力?不會的,沒有可比性,無論是台灣還是日本,甚至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其他國家的發展規律都不會和中國一樣,中國最多只是借鑑一下判斷未來自己會不會也有這種可能性,但這個國家只要在自身穩定的政局狀態下,就能好像長江浩浩蕩蕩東流一般,日夜不停的奔流,因為這個國家巨大,未來的競爭力不是小島小國可比擬的,我對這個很有信心。」

    詹浩思眼裡的神采就集中在石澗仁身上:「兩年多的時間,你的確已經不是那個坐在破舊倉庫裡小打小鬧的年輕人了,就好像我看見這塊土地一樣,也許起點有點低,起步有點晚,但是底蘊放在這裡,強大的執行力才是最為重要的保障……看來你真的想清楚當時我們說過的要怎麼去追求理想,而不是這些財富?」

    石澗仁誠懇:「聽洪老師說你要來,我就想你如果不嫌棄的話,也來加入我們,現階段也許大家都得艱難的各自營生,但未來構建的整個局面,需要各種志同道合的人,你有視野,有經歷,有文化,最重要的是你在港澳台以及滬海等地已經見慣了各色商家名流,可以從一個兄長的角度來給我們提出創意,您習慣了自由自在的創意我想是最適合幫我們規劃出路線來的……」

    詹浩思笑著用食指勾勾花白長發,真的文雅:「這你都看出來了?那麼你不介意先全面的給我介紹一下,你們到底打算怎麼做?」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7 22:04
六百七十六、利慾驅人萬火牛

    石澗仁對於詹浩思要來一點都不意外,上次在滬海的相遇就看得出來詹浩思現在也在尋找新的事業開發點,就算他是逍遙過生活的性子,現在這個時代不做點什麼真是枉為聰明人,難道真的成天都跟那些老闆在一起應酬?當時就在詹浩思的言談舉止裡感覺到他躍躍欲試的想來參與。

    所以那時他才會感嘆要是有這樣一個創意性的人才組合到自己團隊,那就基本上主要架構完成了。

    築巢引鳳吧,石澗仁現在的確是要有個自己的落腳點,才能把這幾年下來過目的夥伴們放到一起,當然,牛鳴雷應該不是。

    這是個現實的手藝人,他四十多歲的年紀,比詹浩思的經歷卻坎坷得多,加上之前不是說過相聲藝人都有點野狗習性麼,這種脾性是沒法拉到自己團隊來的,哪怕牛鳴雷對石澗仁是發自內心的感激:「沒想到,沒想到,您這麼年輕能在潤豐做到高層,真是有道理的,看看,看看這片地界兒,聽說都是柳秘的,您這眼界真夠寬的,要不是一幫孩子拖著我,我真想過來跟您鞍前馬後的跑個腿,腰板挺得直啊!」

    石澗仁能聽音:「經紀公司裡面油水不太足?」

    牛鳴雷一個勁搖手:「托您的福,收入比以前高太多,關鍵是還人五人六兒的上了檯面,今年有幾個國家電視台的露面,爭取出個頭,奔著春晚去,主要是這自打進了潤豐,上檯子基本都是為了露臉,賺錢全都在堂會……那些爺,您也知道,不那麼好伺候,說相聲的也就是個說相聲的,給億萬個膽子也不能得罪,不然回頭一句話的事兒就能讓我吃不了兜著走,戰戰兢兢啊!」說到這裡還偷偷看了兩眼石澗仁:「我也聽見他們說起過您……」

    石澗仁擺手:「不用給我說,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其實你的情況我也清楚,請你來表演也有試著看看的意思,你看潤豐的確人面廣,但是以影視劇和韓流演唱會之類為主,對曲藝肯定不上心,你只能是藉著這塊牌子儘量爬高點,但你有沒有想過藉著現在已經有點名氣,在各地商演,就好像我們今天這樣的場面。」

    牛鳴雷聽了錢眼睛就亮,這是他出身注定了的:「您再給我掰細了說說,我尋思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石澗仁和牛鳴雷正靠在一條船上,準確說是產業園這水塘裡的木船,到長江邊去收購的,現在江裡很難打漁為生,不少以前的漁船都荒廢了在岸邊,給個不錯的價格買來,對失業的漁民還算是個補償,兩條,買來以後重新拋光做漆,反正弄得古色古香整齊點,算是個景緻,其實是試營業兩天後吳曉影就發現特麼的不管怎麼招呼,市民都喜歡朝水塘裡面扔東西,飲料瓶、塑料袋、瓜果核,用大喇叭叫都叫不住,所以不得不弄倆船,每天晚上清掃撈起來,能撈兩三個大垃圾箱!

    現在就成了表演的舞台!

    本來是準備搭台的,可柳清捨不得自己耗費巨資鋪滿的漂亮草坪,吳曉影也覺得把這花了幾十萬的曲藝表演放哪一家店堂去不划算,最後合計就在水面,那岸邊不是有水碼頭還有大片的草坪麼,那不就是天然的階梯狀坐席?

    而且來自江南水鄉的吳曉影還說記得小時候看社戲什麼都是在水面上,於是測試了一下,兩條船用繩子拉著慢慢滑到中央,用無線話筒說完了,拉另一條上去換人,還省了幕布什麼的,只是這說相聲的驚堂木桌子得固定在烏蓬邊,相聲演員滑過去的時候可以悄悄抓著,免得掉水裡,但就是這樣,還是有幾名保安蹲在小船背後的池塘邊,雖然酒店的人都知道這水池也就半人來深,把演員嚇著了可不行。

    完全就是景觀池塘對面的石階碼頭已經坐滿了數百人,而周圍的草坪更是有上千人散坐在上面,不要錢的戲在廣告上都宣傳了兩三天,周圍好多工地、小區的工人居民都好奇的來了,假日酒店的員工更是下班以後幾乎一個沒走,都擠在其中。

    這當然能給餐廳帶來大量的消費了,而最好的位置卻是碼頭邊的吊腳樓茶館之類,吳曉影早就包了倆茶館請內部人士,好幾十號都坐滿了,柳子越、齊雪嬌、詹浩思都坐在還嶄新的木格窗邊坐包廂,從石澗仁這邊的角度更能看見莊成棟一家三口、楊德光等人更是樂呵呵的坐在吊腳樓下的岸邊,真的夠熱鬧了。

    現在台上,不,應該是小船上兩位相聲藝人剛剛說完,換來一片熱鬧的掌聲叫好聲,因為牛鳴雷這幫人真是帶著平京老相聲傳承的那種高水平,斷不是隨便兩三個人捧哏逗樂兩三年就能出師的那種,連任姐家老王看了都說好呢,現在把戲份送到普通民眾身邊,真的見功夫。

    兩條小船滑到一起交錯的時候,石澗仁跟牛鳴雷一起跨過去,然後看見剛才他站的這條船晃晃悠悠滑過去,穩住了。

    專門從電視台借來的幾盞投射燈投在這條孤零零的船上,沒人,所以剛才還喧嘩一片的碼頭草坪上自然而然的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期待的看著那條五米多長的打漁船。

    一分鐘左右吧,幾乎所有人都看見那條小船先是劇烈搖晃,然後從黑亮的蓬裡就擠出來個胖子!

    他真是從半拱形的蓬裡艱難擠出來,而且和前面上台的各色大褂還不同,這位穿著一身鮮紅的唐裝戴著墨鏡,下面居然一雙高幫運動鞋,整個一不倫不類的打扮,這還是說相聲嘛?

    比牛鳴雷還胖,圓乎乎的簡直就是個立方體,所以觀眾們有點哄然大笑。

    石澗仁笑眯眯的就是看個熱鬧,主要是第一場來陪陪牛鳴雷,之後他根本就沒興趣來現場了,結果牛鳴雷悄悄招招手,兩名穿著齊胸橡膠水產工人裝的保安就在那邊張明孝的指揮下無聲溜下水,趁著聚光燈沒照他們,偷偷站在小船兩頭撐住。

    因為就在所有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突然周圍架著的音響就開始播放耳熟能詳的《新白娘子傳奇》!

    而且是很鏗鏘帶點強烈節奏的版本,跟街頭兩元店那破喇叭放的氣勢差不多。

    又在所有人都被嚇一跳的時候,那胖子就開始跳舞了,跟隨這首幾乎所有人都能跟著唱的歌曲翩翩起舞!

    用翩翩二字有點誅心,但真的就是這個意思。

    石澗仁都下意識的看了眼不遠處的莊成棟,那是他認識的第一個靈活胖子,眼前估計就是第二個,比莊成棟還要靈活,伴隨著嬌柔的女聲卻跳出來時而陰柔、時而剛硬的動作,其實整個人雙腳基本沒有離地,就是用全身關節幾乎每個零件都在超乎尋常的動,這麼胖的人卻跳出這麼柔軟的舞蹈,再加上誇張搞笑的表情,幾乎只需要瞬間,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大聲跟著唱,然後使勁鼓掌!

    看著完全跟隨歌詞和對白的表情,一人分飾幾角,男女都能惟妙惟肖的演技。

    連見多識廣的那些吊腳樓「雅座」裡面的高級人好多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沒錯,真得要兩個保安默默的在後面撐住整條船,這個可能也從來沒在船上跳過舞的胖子才能站穩,他幾乎是旁若無人的用柔軟方式跳完了這一曲純女聲的舞蹈,關鍵是還一點都不噁心!

    當他最終定格在一個動作,嘭一下居然從攤開的手掌上冒起一團火焰,另一隻手伸手抓住了烏蓬邊站穩身體,牛鳴雷使勁揮手讓這邊的人把小船拉回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所有人都站起來熱烈叫好了。

    石澗仁也輕輕拍手,聽牛鳴雷在耳邊對他說:「得嘞,通常就是把他放在我前面,氣氛最好的時候……您走著……」

    兩人一錯身,石澗仁又邁步上了過來的小艇,留下牛鳴雷和他的搭檔慢慢滑到「舞台」中央。

    而石澗仁就站在了那個拉風箱似的劇烈呼吸胖子身邊,看對方摘了那好笑的圓形墨鏡,滑稽的寸頭上冒著白氣,然後儘量控制住身體給他鞠躬:「石總好,我是牛老師的三徒弟,王放陽,陽光的羊……」

    直起腰來的時候,那廂牛鳴雷擺足了傳統相聲的架勢,唰的一下抖開扇子,上面寫著「您吃了嘛」!

    可能剛才的笑神經打通了,現在全場忍不住就被他這莊重的神態和扇子上調侃反差笑成一片。

    不用開口就能笑成這樣,他的確是個人才。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7 22:08
六百七十七、如何向上,只有放下

    和絕大多數人目光鎖定在光柱下的表演者不同,齊雪嬌時不時的就會瞟一眼那個站在暗色中的背影。

    這片自己親身感受過的爛泥潭一個多月就變成了現在碧水青茵的公園,這不算什麼,打小看見的大場面比這個恢弘多了,平京城裡哪怕是挖個公園也能召集數萬人搞運動,這巴掌大個地方不會讓齊雪嬌覺得多驚奇,驚奇的是這個背影到底圖什麼。

    如果說齊雪嬌這樣出身的人和普通人家有什麼不同,其實最本質的區別不是外在那些錢啊權的,而在於目標。

    除開極個別的情況,大多數出身就已經解決了吃穿用度基本問題的家庭,包括現在先富裕起來的那部分家庭,孩子成長過程中最清晰的就是目標,自己將來是做什麼,因為和尋常人家的孩子需要努力給自己謀求先生存下來再考慮追求不同,他們的選擇太多了,從政、經商、做學問、馳騁沙場,這些普通人家基本要到二三十歲才能考慮的選擇,他們從小就開始選擇。

    所以這才是他們為什麼可以凌駕於普通孩子的最大優勢,可以在成年前十多年時間都挨個嘗試一下,最後選定適合自己的,那麼最終成才的幾率是不是就要高很多呢?這還不論他們在這個成才過程中又能得到更多的資源協助。

    當然反過來說,這個十多年的漫長選擇過程,又比普通人家孩子亂七八糟的到處亂碰頭的茫然,多了幾分無趣,選了經商,那麼如紀若棠就有酒店繼承或者起步,選了從軍,齊雪嬌基本上到現在所有的思維都是軍營裡的那一套,哪怕在大學期間偶然碰見個讓自己怦然心動的男人,她的主要軌跡還是沒變的,做任何事情都要問問目標是什麼。

    可能那個男人給她最大的影響就是,原來生活不一定非要如同喊口號一樣風風火火,人生除了偉光正的在探照燈下度過,還有另外一種悠閒自在的人生,不全都是為別人而活,還可以找尋自己人生的意義。

    其實這是個很要命的事情,對於家庭背景和一般人家,甚至同類型家庭都很不一樣的齊雪嬌來說,這意味著一種價值觀的混亂,以她二十多年固化下來的人生觀世界觀怎麼都不可能變得那麼逍遙,難道馬上扔掉學了這麼多年的醫術去到處玩?用嬉皮笑臉的生活態度面對人生?

    這些都不可能在她身上發生,畢竟在認識那個男人之前,她也是全國青年模範代表,曾經在搶險救難中奮不顧身的寧願自己受傷甚至可能致殘,也要把群眾安危放在第一位,對她來說,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不可能改變。

    這才導致了她有點茫然的呆在江州,這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呆在這裡的城市,簡單的上班下班,簡單的感受這座城市完全不同於平京的生活方式,齊雪嬌一直清晰的目標其實在這個階段是模糊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圖什麼。

    這種普通人最常遇見的情況,也發生在她身上了。

    所以她才會好奇,石澗仁到底圖什麼。

    因為這些天逛街、喝咖啡、聊天,吳曉影有意無意的把石澗仁所有底細羅列出來,那位不怎麼熟悉他的電視台副台長從側面佐證了不少,搞這個產業園,石澗仁基本上是四歲孩子扛二十歲的東西,勉力利用畫家村和餐飲機構的支撐,其實也算是一種資本運作,把整個場面弄成現在這樣,基本上兜裡沒錢了。

    估價幾千萬的產業園大部分已經賣掉使用權,加上政府跟電視台的股份,現在開始這裡給石澗仁也不會帶來滾滾財富,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把這點資產又放在秘書名下,吳曉影解釋這還不是轉移資產的把戲,而是這裡未來的資產收益就是秘書的,那個看起來有點冷冰冰的姑娘,齊雪嬌還是能判斷和石澗仁現在並不是戀人關係,未來怎麼樣,那倒說不清楚。

    那麼眼前這道背影,到底圖什麼?

    齊雪嬌不需要跟吳曉影一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招呼場面,所以默默的把自己趴在窗檯上,看著眼前的場景。

    幾盞雪亮的投射燈下,水面有些波光粼粼,光柱下的表演者光彩耀人,但越過這片光彩,遠處就是樹蔭斑斕的黑色剪影,再遠點是北部區逐漸亮起的城市輪廓,最遠處才是江州市老城區,那邊的天際都要亮一些。

    所以眼前的燈光就好像拓荒一樣把暗色照亮,而收回來的目光很容易順著掌聲和歡呼聲,看到那些觀眾身上。

    這樣的場景齊雪嬌也好久沒見過了,隱約只有小時候軍區大院放露天電影的時候,大哥把自己放在脖子上,二哥屁顛顛的抱著小板凳一起去佔位置。

    齊雪嬌臉上就有點笑意,可能她自己意識不到這種下巴放在手肘裡的笑容有多乾淨明亮,吳曉影瞄著啊,斜倚著過來,順她的目光:「去啊,下去找他聊聊啊。」

    齊雪嬌鬱悶的轉頭回來:「喂!我是在欣賞這種場面!別說得我像個想男人想瘋了的痴男怨女,你也別那麼露骨的撮合我跟他!」

    吳曉影已經很慣熟了:「沒撮合,他是個書呆子,講大道理是最在行的,至於居家過日子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沒娛樂沒休閒,吃飯睡覺看書工作,就這老四樣,無趣到極點。」

    齊雪嬌果然上當:「啊?很正常吧,稍微事業上有點追求的高級醫師哪個不是這樣?連坐在飛機上都得構思學術論文,你以為都跟你們娛樂圈似的……」

    吳曉影鄙夷:「別!別扯上我,我已經光榮隱退,現在是公共事務部總監!」

    齊雪嬌笑起來:「嗯嗯嗯,我已經聽不止一個同事提到你在江州電視台各個頻道的露面次數,我看你是好好的過了把癮……」說完站起身來:「不跟你瞎掰了,挺不錯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今天值12點的班,改天再找你玩兒。」

    吳曉影也果然不撮合:「也好,待會兒散場我都要挨個兒迎來送往的,先單獨送你走。」

    齊雪嬌開了車過來的,吳曉影算算日子:「下周吧,我們那傷殘兒童康復中心開門後,你有空就來看看,專業上如果能提供點什麼便利建議那就最好,沒準兒過了這攤兒我就去平京忙那邊的康復中心了。」

    齊雪嬌在這種事情上絕對不含糊:「好!沒問題,到時候看看需要我做什麼,一準兒全力支持。」

    吳曉影揮手送走這輛掛著軍牌的桑塔納,站在已經有點熱度的路邊,不知道想什麼的仰頭楞了好一會兒,聽見遠處潮水般的掌聲,才在兩位助理陪伴下趕緊回去。

    要散場了。
todozoom 發表於 2017-7-17 22:15
六百七十八、人人都能看懂那就不是商機

    這一天的慶典匯演肯定大獲成功,幾台電視台的攝像機留下了漂亮的園區夜景,也錄得了水面上的精彩演出,明天會在新聞裡面放出來,還有報紙、電台的聯動宣傳,明天都會炒作傳播,連演三天的節目應該會一天比一天人多,所以吳曉影現在掛著正兒八經的「公共事務部總監」名頭,得熱情的跟媒體朋友挨個握手送別,當然每人都能拿到一個意思下的紅包。

    石澗仁不願意做也沒時間做的事情,總得有人做,何況他也並不深惡痛絕,這世上沒有利益驅動何來流動呢?

    他正在陪著柳子越陶玉峰還有好幾位江州餐飲界的大佬,資產肯定都是過億的級別,秦良予算是年紀最大的,獲得的尊重也最多,起碼陶玉峰看了他跟石澗仁的親密程度就恍然大悟,為什麼江州商會幾位平時心高氣傲還很有點江湖氣的餐飲老闆都這麼捧場,原來是這位餐飲協會理事長的原因,前駐京辦主任啊。

    於是對石澗仁這小年輕成功的背後關係更高看一眼,畢竟在他們這一代成功者的眼裡,哪位成功者背後沒有相應的權力呢?

    所以氣氛很好,最後一群人還選了家做江湖菜的餐廳一起吃夜宵,詹浩思和換下長褂的牛鳴雷過來跟石澗仁一起作陪,柳清作為這片產業園的老總直接跟石澗仁並肩,吳曉影則最後過來。

    大家都是開餐飲的,選這家的原因是有個二樓很大的露台,青磚烏瓦的露台上鋪著青磚白石,兩張八仙桌邊坐下,先上點茶,聊著天,湯圓、荷包蛋、小甜點之類的流水介送上來,吳曉影開始還有點和柳清搶奪女主人的勢頭,嘗了兩口江州風味的紅糖醪糟水立刻驚喜的跟柳副台長分享,才讓柳清徹底掌控的局面,挨個介紹詹浩思、牛鳴雷等人和石澗仁的關係。

    有漂亮能幹的姑娘,又有沉穩儒雅的文士,還有只要開口就帶著段子的諧星,很容易讓在座各位老闆覺得這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就好像帶了四大金剛出來一樣,柳清對整個產業園的專業素養那是基本有問必答,張口就來,詳細到現在還有多少平米空地和畫家村已經準備入駐的藝術家名頭,她都能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還介紹因為畫家村裡面的裝修沒做完,所以這次美術學院的藝術家們就沒有參與,那是下一撥兒,總之產業園會不停的製造話題,讓這裡逐漸形成北部區的藝術文化餐飲氛圍,給各位餐飲界老闆創造好的環境。

    這話立刻就得了幾位老闆的掌聲,有一個還打算把剩下的門面收了做個大型旗艦店,是自己在現有品牌系列外打算另外做一個新產業鏈,立刻被同行攻擊,說他自私,憑什麼搶了大家都想拿的地方,看得出來這些人是經常在一起鬧騰的,都是江州第一代創業老闆,言談間不管男女市井味都很重。

    所以詹浩思在這個時候只要偶爾插話,就能讓這些老闆自然而然的安靜,花白長發,軟軟的台灣普通話,更重要的是他一言一行都帶著讓人親近的古韻:「久利之事勿為,眾爭之地勿往……其實各位哪裡會在乎這麼一店一地的利潤呢,重點還是通過這個未來一定會樹立高雅格局的環境,展現出自己品牌的形象,無論是面對全國乃至國外的招商,還是對內管理,都重在形象,而不是這點錢……」

    同樣的話語,石澗仁說出來就不是這個味兒,他太年輕,就好像他在外國語學校講台上講的那些話,總會被人看成你才多大的小屁孩,來跟我講人生大道理,不說反感,多少也會不屑的,但偏偏詹浩思講出來所有人都服,氣質、年齡那都是一等一的飄逸,有點世外高人的味道。

    然後吳曉影和牛鳴雷這兩位,就一個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一個說學逗唱信手拈來都是段子,一文一武的感覺調節氣氛,反而讓石澗仁可以退後一點,輕言細語的和陶玉峰聊幾句。

    牛鳴雷正在把自己掉湖裡那場戲拿出來表演,連柳清都聽得聚精會神,各位老闆更是驚嘆原來台前風光背後那麼淒涼,有位火鍋館的老闆還很有江湖氣的端茶杯敬石澗仁,說他講義氣,石澗仁笑著示意一下,反饋唐建文的看法給陶玉峰:「您這一共開了二十多家專賣店,銷售量不能說比國內更好,只能說不溫不火,主要還是日本摩托車幾十年來在東南亞積累了極好的口碑,中國車要打入就很難,這也是您內部的市場調研反饋。」

    陶玉峰臉上帶著云淡風輕的笑意跟其他人招手,話卻不好聽:「難啊,已經砸了上千萬進去,現在我們進一步就是投資建生產線,一來利用當地低廉勞動力成本降低摩托車成本價格,二來有點類似跟當地合作品牌,用當地本土品牌的心理優勢來跟日本品牌競爭,靠我們中國貨的牌子,那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石澗仁就是談這個細節:「只是組裝生產線,還是包含了全套配件的生產線?」

    陶玉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還研究得這麼深?當然是組裝生產線,只是在當地開廠用當地工人組裝,其實零配件全都是從國內採購過去,東南亞人很懶的,工作效率很低,這樣可以把成本儘可能壓縮……而且還有政治因素,這些國家局面不安定,萬一有什麼只是組裝廠的損失就比較小,要依靠他們來生產零配件,建立完整的生產配套系統?那還不如幫他們國家把整個輕工業體系都重新打理一遍,絕對不可能的。」

    石澗仁探討的角度才讓陶玉峰奇怪:「嗯,是這樣,摩托車在東南亞是有市場的,但是中國摩託賣過去是有很大難度的,能不能我們只賣零件,賣給他們自己建廠自己組裝自己做品牌,引導他們這麼做了以後,我們只專心賣零件,整車很難推動中國造,但零件似乎沒有這個問題,也能避開不少關稅的問題。」

    摩托車整車老闆詫異極了:「你是叫我自己的車不賣,幫我那些供應商賣零件?對,沒錯,我承認國內國產摩托車價格遠比進口車便宜,是市場保護政策,用進口關稅把進口摩托車價格拉起來,所以在東南亞國家我們就沒有這個保護,相比日本摩托車,就沒有那麼明顯的價格優勢,但分拆到零件上面,一根日本產的避震筒就是要比江州產的貴兩三倍,可日本人把技術含量低的配件放在當地生產,造成整車價格均衡降下來和我們競爭,這都是事實,但你讓我一個賣整車的去賣零件?」

    石澗仁指指剛才那位說要做新產業鏈的:「他是賣火鍋的,但是打算做個烤羊系列,您一直是賣摩托車的,我也聽說有準備做汽車,那為什麼不能賣零件,反正都是賺錢,既然在東南亞賣整車這麼吃力,為什麼不當機立斷的轉型賣零配件,現在整理出來一百八十多種零件採購價在當地價格都遠低於市場價,更不用說日本零件價,扶持當地建廠,專心賣零件給他們,讓當地人自己去拓展市場品牌不行麼?」

    陶玉峰好像在看神經病:「沒聽說過,你這思路簡直莫名其妙。」

    石澗仁也不堅持:「沒事兒,就順便聊聊,我這邊過去的項目經理這麼反饋的,我就這麼跟您說說,怎麼樣,這個曲藝團隊還不錯吧,價格便宜效果好,如果以後有類似的開業慶典,可以請他們,全國各地都能去,要是上了春晚,那價格估計就起來了。」

    陶玉峰財大氣粗:「真上了春晚,我就請!」頓一頓還是忍不住:「你到底是搞什麼的,你剛才說的是認真的?」

    石澗仁又指詹浩思:「他不是說了麼,久利之事勿為,一直做著在賺錢的事情不等於未來也一直會賺錢,這世上沒什麼一勞永逸的事情,您都在不遠萬里的跑東南亞去找新機會了,何不再想開點呢?」

    陶玉峰只能說:「你如果不是跟著那幫搞資本運作的傢伙忽悠我,我就仔細想想這事兒。」

    這應該是石澗仁和唐建文栽下的第一棵樹苗,連陶玉峰這樣的老江湖都看不清到底意味著什麼的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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