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競爭
面對老喬治的質問，安德烈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反倒是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真的想要知道，我為什麼要讓那些走私商人加入聯盟？
還是說你只是看不起他們低賤的出身，亦或是不想要同他們一起分享利益？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一直不滿我接納走私商人成為聯盟的成員，但你卻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無論是整個聯盟也好，還是你我也罷，都有非常大的好處。
這種好處並非體現在金錢和權勢方面，而是潛在的，無法用肉眼察覺到的。
我把它叫做競爭機制……」
「競爭？」老喬治顯然很不喜歡這個詞，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對於像他這樣的老牌貴族，早就已經習慣享受壟斷帶來的便利，完全不理解競爭所能帶來的巨大好處。
安德烈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競爭！可能你不太明白其中的含義，我現在就來給你解釋一下。
首先你要明白，什麼是良性競爭，什麼是惡性競爭。
前者是指個人或是組織，在遵守行業規範的前提下，互相之間爭奪利益的過程。這種競爭不僅不會產生任何壞處，反而還會最大限度提高競爭雙方的實力，在互相交鋒中不斷成長。
而後者則恰恰相反，屬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暗殺、投毒、僱傭施法者施展詛咒等等，只要能想到的，他們都會毫不猶豫付諸行動，這些傢伙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惜踐踏世間一切法律與道德，是不折不扣的破壞分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惡性競爭帶來的惡果不僅限於此，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引發社會動盪，讓人們失去安全感。
因此我們必須儘可能的避免惡性競爭，鼓勵能夠帶來好處和活力的良性競爭。
畢竟人類是一個很奇怪的種族，假如再一個沒有外部壓力的環境下，他們往往會安於現狀，有些時候還會大踏步的倒退。
可如果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他們馬上就會變得緊張起來，害怕自己的利益被對方侵佔，然後用盡一切方法迫使自己快速變強，這就是很多學者曾經提到過的憂患意識。
不管是一個人也好，一個國家也罷，要是沒有憂患意識，最終等待它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滅亡。
縱觀歷史，類似的例子多不勝數，根本不需要我多說。
我要說的是，想要保持憂患意識，那就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對手，而走私商人就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對手。
想想看，假如沒有任何敵人，聯盟在完成南方絕大部分水域的控制後，你們或是你們的後代會怎麼做？
很簡單，聯盟的擴張會止步於此，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將開始滿足現狀，在巨大的財富與權勢中迷失自我，慢慢變得腐朽、墮落，直到被另外一個充滿生機的新勢力所取代，成為歷史中的塵埃。
千萬不要覺得我這是在危言聳聽，看看統治瓦倫城數百年的公會，他們就是最好的例子。
由於沒有任何競爭者，這個組織從最開始的銳意進取，一點點演變成只想著維持現狀，最後被我親手推下萬劫不復的深淵，再也沒有死灰復燃的可能。
難道說，你們也想自己的家族有面臨毀滅的一天嗎？」
安德烈這番話說的很重，同樣也十分發人深省，尤其幾名年紀比較大的老人，紛紛低頭沉思，似乎在考慮自己排擠走私商人是否真的錯了。
要知道對於貴族階級來說，沒什麼比家族傳承更重要的事情，為了能保證這一點，他們幾乎願意做任何事情，甚至包括犧牲自己。
當然，更重要的是，安德烈為他們闡述了一種全新的觀點，那就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或許在地球上這已經屬於爛大街的理論，但在這個世界上還相當新奇，起碼從老喬治那張混雜著震驚與恐懼的表情就能判斷出，他此刻內心一定相當不平靜。
事實上，從很早以前貴族階級就一直在研究，怎樣才能讓家族永無休止的傳承下去。
他們嘗試過大一統的中央集權，也嘗試過不斷把家族中沒有繼承權的子嗣分散出去，在大陸各個角落開枝散葉……
不過很遺憾，這些方法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收穫，可距離永遠兩個字還查得太遠。
翻開圖書館內那些古老的歷史典籍就會發現，數千年前那些傳承自古老帝國的名門，現在保存下來的幾乎還不到一掌之數，其中絕大部分都在一次次戰爭、暴亂中走向衰弱，慢慢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但是現在，貴族們突然發現了一個全新的觀點，那就是原來競爭可以讓家族保持內部團結與活力。
宛如發現了新大陸的他們，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開始壓低聲音小聲交流起來，整個大廳到處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足足過了有十分鐘才逐漸變得安靜。
老喬治故意咳嗽了兩聲，示意所有人都閉嘴，緊跟著鄭重其事的問：「你如何保證，我們與走私商人之間會一直是良性競爭？假如有人犯規怎麼辦？」
眼見眾人都接受了自己的思想，安德烈立刻笑著回答道：「呵呵，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之間說過，聯盟並不是我一個人的聯盟，而是每一個人的聯盟。
所以我們會建立符合所有人利益訴求的規則，保證即便是競爭失敗，也可以攜帶著剩下的財富體面退出。
屆時，該是商人還是商人，該是貴族還是貴族，你們的身份、地位和財產都不會有一丁點損失。
如此一來，競爭就會被限制在聯盟內部，並不觸及各位的底線。
至於你提到的有人犯規，我們可以根據對方觸犯的具體條款，用投票來決定如何進行懲戒，在這方面聯盟絕不會手軟。
更重要的是，在這場競爭中，你們從一開始就佔據著絕對優勢，假如這樣還會被走走私商人們後來者居上，那你們是不是也太無能了一點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