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40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25
第三八零章 迷霧深重

    齊寧怔了一下,忽然間意識到什麼,上前兩步,拱手道:「您.....您就是苗家大巫?」

    對面那白衣女子宛若輕煙,按理來說,苗家大巫受到苗人的膜拜,在齊寧想像之中一定是個洞悉世事的老者,可是不知為何,看到那白衣女人的一剎那,他竟是瞬間就反應過來,肯定這女人就是大巫。

    「齊寧.......!」一個縹緲的聲音幽幽傳過來:「是你爹給你取的名字嗎?」

    齊寧又是一怔,他還真不知道這名字究竟是誰所取,沒有回答,反問道:「大巫您認識家父?」

    「縱橫疆場,戰功無數,齊大將軍的名字不知道的人並不多。」白衣女人幽幽道。

    她聲音其實並不大,甚至說很有些輕淡,可偏偏能夠清晰地鑽入到齊寧的耳朵裡。

    齊寧笑道:「如此看來,大巫果然對家父有所瞭解。」心想苗家大巫雖然深居山中,但畢竟不是凡人,天下間的許多消息,或許都有人向大巫稟報。

    「你今年多大了?」大巫忽然又問道:「我沒有記錯,應該已經十七八歲了吧?」

    齊寧皺起眉頭,心下有些吃驚,疑惑道:「大巫知道我的年紀?」

    對面的大巫依然是虛無縹緲般,柔聲道:「你的武功很好,是你父親傳授於你?」

    齊寧心知剛才用石頭打中朗察都魯的手腕,定然顯露了本事,只怕對面已經瞧見,笑道:「家父常年征戰在外,很少和他在一起,武功並非得自家父。」

    「原來如此。」大巫若有所思,「你有沒有膽量走過石樑?」

    齊寧有些詫異,心想這大巫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只是大巫語氣柔和,顯然是並無敵意,他站在崖邊,瞧了那石樑一眼,石樑十分狹窄,其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齊寧微有些猶豫,他倒不是心中懼怕,若是真有必要,哪怕再是凶險一些,他也不會猶豫,只是並無過去的必要,卻要走上石樑冒險,多少還是讓他有些猶豫。

    「你不用擔心。」大巫柔聲道:「我只是看看你的膽量有多大,你是錦衣候,我也不會讓你喪生於此。」

    齊寧心想這倒不假,自己身為錦衣候,如果真的死在蒼溪苗寨,苗人也無法向朝廷交代,而且大巫身邊有數名高手,那月神司的武功顯然就不低,當真要加害自己,也不必如此費心思。

    「怎麼,你不敢?」大巫聲音帶著一絲笑意,「你的父親膽子可比你大得多。」

    齊寧哈哈一笑,道:「大巫,你也不用激我,我要過去,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大膽!」先前那男人聲音沉聲道:「大巫面前,不得放肆。」

    大巫卻柔聲道:「日神司,你們不必多言,我很想知道,他要提什麼條件。」

    齊寧道:「大巫,如果......如果我走了過去,你能不能讓我看到你的真容?我很好奇,苗家大巫到底長得是什麼樣子?」

    「你想看到我?」大巫失聲笑道:「我已經年過九旬,不久人世,難道你想看到一個這樣一個人?」

    「不對。」齊寧搖頭道:「大巫的聲音,聽上去最多也不超過三十歲。我先前確實以為苗家大巫是一位長者,可是沒有想到.......!」

    大巫已經打斷道:「沒有想到大巫會是一個女人?」輕笑一聲,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憑自己的本事走過來,我可以與你真容相見。」

    齊寧其實也只是好奇而已,苗家大巫是個女人,而且聽聲音看身形年紀都不算很大,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更加上大巫聲音柔和親切,齊寧這才敢斗膽提出要看到大巫的真容。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苗家大巫被苗人當做神靈一般膜拜,有著無與倫比的超然地位,而且大巫深居日月峰,便是苗家人見過她的只怕也是寥寥無幾,也正因如此,他心中更是好奇,只以為提出的條件對方定不會答應,卻不料大巫卻是十分痛快。

    齊寧也不猶豫,深吸一口氣,雙臂一展,宛若蝴蝶般落在石樑之上,這石樑本來就窄,在深澗的襯托下,更像是一條細線,讓齊寧瞬間產生一種走鋼絲的感覺,他張開雙臂,平衡住身體,這才順著石樑向對面走過去。

    苗家大巫站在對面崖邊靜靜瞧著,宛若在石窟之中盛開的一朵水仙花,出塵脫俗。

    齊寧一開始倒還鎮定,可是走到半中間,發現石樑地面凹凸不平,有時落腳都不穩,身體頓時有些搖搖晃晃。

    他知道這是有意為之,就是防止有人輕易走過去。

    如果不出意外,對面只要有一人守住,便是武功再高,想要通過石樑也絕無可能,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過。

    走到中間,感覺冷風颼颼,似乎是從深淵下面冒出來冰冷寒氣。

    他凝神靜氣,輕步移動,往前又走了一小段,忽地腳下一崴,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心下大吃一驚,便見到一條白紗如同利箭射過來,捲住了自己一條手臂,輕輕一帶,便將自己的身體帶正,隨即白紗又迅速收了回去。

    齊寧背心出汗,卻又欽佩大巫的武功,輕紗出手,匹練如繩,若非武功了得,萬萬做不到。

    他腳下輕易,在大巫注視之下,終是到了對岸,身形一展,已經輕飄飄躍了上去。

    自從通曉調氣之法之後,齊寧亦覺得自己的身體早已不似從前,變的身輕如燕。

    只是中途差點失足,齊寧還是有些尷尬,站穩身形,大巫那柔和的聲音已經道:「已經很不容易,你不必感到尷尬。」

    齊寧心想這大巫果然了得,連自己心裡在想什麼都猜到。

    此時再看大巫,幾步之遙,大巫一身白紗,不過衣衫的式樣卻不似漢家服裝,而是改動成苗家服飾的款式,漢家輕紗做成苗家款式,頗有些特別,可是穿在大巫身上,卻顯得出塵脫俗,宛若仙人。

    大巫面上罩有白紗,只露出一雙眼睛,頭上用白紗捲了苗女的帽帕。

    在她身後,兩道身影一左一右如同幽靈般,其中一人正是月神司,另一人身材比月神司高大許多,身著苗服,臉上也是罩著一張面具,額頭有一個圓形圖案,宛若太陽,齊寧心知這應該就是日神司了。

    大巫一雙眼睛十分的深邃,又如同星辰般明亮,身形婀娜,此時那一雙美麗的眼睛盯著齊寧,並不說話。

    齊寧被大巫一直盯著,有些不自在,拱手道:「齊寧拜見大巫!」

    「像......真的很像.......!」大巫凝視著齊寧,自言自語道:「原來......原來如此.......!」

    齊寧有些奇怪,不知道大巫話中意思。

    她似乎是在說自己像一個人,但齊寧知道,自己的外貌體型與齊景並不相似。

    他是假冒的錦衣世子,但是那位錦衣世子的容貌與自己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他也聽人說過,錦衣世子的外貌,其實和齊景並不相似。

    據說齊景身材魁梧高達,長相很有男子氣概,但錦衣世子樣容清秀,完全不同。

    「難道他認得錦衣侯夫人?」齊寧心下一凜,猛地想到那位籠罩在迷霧之中的錦衣候夫人柳素衣。

    他並未見過柳素衣,而且柳素衣也早已經不在錦衣侯府,齊家太夫人甚至想讓柳素衣在錦衣侯府的痕跡消失,所以在錦衣侯府,提及柳素衣乃是最大的忌諱。

    大巫顯然對齊景十分熟悉,此時卻又說自己長得像一個人,既然不是齊景,那自然是柳素衣,難道大巫竟然認識柳素衣?

    可是身為苗家大巫,遠在西陲,又怎能與柳素衣有交集?

    柳素衣當然也不可能跋山涉水來到西川,和苗家大巫有什麼交情。

    齊寧心下大是疑惑,忍不住問道:「大巫,你.....你說我像誰?」

    大巫微微搖頭,並未回答,問道:「齊大將軍過世之後,你承襲了錦衣候爵位嗎?」

    「是。」齊寧點頭道,不自禁往前走出一步,問道:「大巫,你......你是不是認識我的父母?」

    大巫幽幽歎了口氣,道:「你是否從未見過你的母親?」

    齊寧點點頭,道:「大巫,你對我們齊家很熟悉,一定認識他們。你可知道柳......我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實柳素衣一直是齊寧心中的一個大謎團,可偏偏知道其中事情的人卻又是寥寥無幾,顧清菡雖然主事錦衣侯府多年,卻對柳素衣也是所知有限。瓊林書院的卓青陽倒似乎知道不少,可是那老夫子並未告知,而且如今也是生死不明。

    齊寧萬沒有想到,在蒼溪苗寨的日月峰上,深居在此的苗家大巫竟似乎知道一些內情。

    「我不知道。」大巫十分乾脆,搖頭道:「可是我知道,你的母親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女子。」頓了頓,忽然問道:「你們侯府之中,是否無人提及過你的母親?」

    「正是。」齊寧點頭道:「大家要麼是不知道,知道其中內情的人卻是緊閉其口,我一直想知道我母親究竟在哪裡?她......她如今是死是活?」

    大巫淡淡一笑,輕歎道:「有些事情,一旦開始錯了,以後就只能是越來越錯。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今日看到你,我才知道,原來.......原來後來更是鑄下了天大的錯誤,也難怪回不了頭。」

    她語氣頗為感慨,甚至透著些許無奈,齊寧卻是一片茫然,不明白她究竟在說什麼。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1
第三八一章 再添疑雲【求訂閱】

    齊寧猶豫一下,才問道:「大巫,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你說的天大錯誤,又是什麼意思?是誰鑄下了天大的錯誤?難道......難道是我母親?」

    大巫搖搖頭,苦笑道:「也許你會有一天能明白,其實.......不知道對你更好。」頓了頓,柔聲道:「你剛才提的條件,我答允過,不會反悔。」抬起手,揭開蒙在臉上輕紗的繩結,輕紗頓時垂落,便即露出一張面孔來。

    「唐.....唐諾......!」齊寧失聲驚呼起來。

    雖然有光芒從頂部的縫隙射進來,但光線並不算明亮,可是齊寧卻依然能夠清楚地看到大巫的面容。

    他乍一看到大巫的面容,竟是與唐諾極其相似,但是一瞬間便知道自己看錯。

    大巫看上去已經有三十出頭年紀,眉目如畫,肌膚不似尋常苗女那般帶有一絲古銅色,白皙如玉,雖然臉型五官和唐諾十分相似,但還是略有些不同。

    唐諾雖然樣容秀美,五官精緻,甚至臉型也和大巫十分相似,但大巫的臉龐顯然要飽滿一些,比之唐諾的清麗,多了幾分柔和,更多了成熟女性的柔美。

    她那雙眼睛本來就十分迷人,配上那張美麗的面龐,更是魅力四射。

    年過三旬,魅力無窮,成熟而內斂,大巫不但有這般年紀女人的所有優點,而且氣質更是顯得恬靜而神秘,那張美麗的臉上帶著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只要她露出笑容,似乎天下間萬物都要被她柔和的笑容所融化。

    「唐諾?」大巫秀眉微緊,「你認識唐諾?」她這話,竟似乎承認也認識唐諾。

    齊寧想了一下,才道:「我和她算是朋友,她救過我性命。」

    「原來如此。」大巫微笑道:「你見過的唐諾,與我很相似嗎?」

    齊寧微微頷首,心中卻很是詫異,暗想從容貌來看,唐諾和大巫真有七八分相似,自己第一眼看到大巫真容,差點錯認成是唐諾,這天下哪裡有這樣巧的事情,此時又聽大巫話中意思明顯是認識唐諾,心下更是納悶,心想唐諾與苗家大巫又是什麼關係?

    唐諾與小妖女阿瑙有著淵源,齊寧心知唐諾與西川也必有關係,此刻見到大巫,心想難不成唐諾也是苗家女子?

    他本想從大巫身上解開自己心中的迷惑,孰知這一下子反倒是迷惑更深,輕歎一聲,道:「我一直以為苗家大巫是個老人,卻不想......卻不想如此年輕,而且.....而且如此美貌。」

    忽地聽到邊上傳來一聲咳嗽,正是日神司發出,頓時驚覺。

    大巫不是尋常女人,就算最美麗,卻也不能這般與她說話,忙拱手道:「大巫,是......是晚輩失言。」

    「你的性情和你母親一樣,十分坦誠。」大巫含笑道:「我聽說了你在苗寨的事情,也很聰明,你母親的智慧,也被你承襲下來。」

    「大巫,我.....我對我母親的事情知道的很少。」齊寧忙道:「你能否......能否多告訴我一些她的事情,我一直很想念她。」

    大巫神情感慨,幽幽道:「你可認識卓青陽卓先生?」

    「大巫也認識?」齊寧身體一震,想不到大巫竟然知道的如此之多,但是她既然提到卓青陽,對其中內情必有所知,情急之下,竟是上前兩步,幾乎忘記大巫的身份,伸手握住大巫的手,急切道:「大巫,你告訴我,柳......我母親究竟是否還活著?她如今在哪裡?」

    「不得褻瀆大巫。」日神司低喝一聲,往前踏出一步,面具下的眼眸冰冷地盯著齊寧。

    齊寧忙鬆開手,但大巫卻似乎並不在意,輕聲道:「卓先生現在可好?」

    齊寧猶豫了一下,心想若是告知卓青陽被人刺殺而且失蹤,那麼必然會牽扯到那幅卷軸,但是不說,日後大巫知曉真相,自然也是不好,不知為何,有些事情換成別人,齊寧定不會透漏一個字,可是在這大巫面前,卻覺得欺瞞她有些心中不安,想了想,終究還是將事情說了,但卷軸只是還是略過不提。

    大巫顯然有些意外,但她顯然也已經練到了波瀾不驚的境界,微點螓首,道:「這些事情你本不用告訴我。」

    「其實......其實我也不想說,只是......只是不知為何,面對大巫,我不.....不好意思撒謊。」齊寧低聲道。

    大巫笑道:「原來如此。」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你既然認識卓先生,卓先生都未對你透漏一句,那定然有深意在其中。我剛才說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更好,齊寧,你只要記住,你的母親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無論她如今是生是死,在她心裡,也一定會掛念著你。」

    齊寧頓時有些失望,大巫這番話,也就等若是不願說出真相。

    他心裡有些奇怪,錦衣侯府不准提及柳素衣,卓青陽和大巫都明顯知道一些隱情,卻又都神秘兮兮並不透漏,柳素衣身上究竟發生何等樣的事情,知道真相之人都是三緘其口。

    大巫卻已經抬手將輕紗重新蒙上,柔聲道:「這次你幫了苗寨,我很感謝你。苗家人希望過的是太平日子,但總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此番你來到西川,要解開其中的誤會,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有些事情,你該知道的時候,不想知道也不成,不該知道的事後,那就不要強求,對你並無壞處。」

    齊寧知道大巫這話就等若是下了逐客令,躬身深深一禮,道:「多謝大巫指點。」等站起身,卻發現本來近在眼前的大巫卻已經消失了蹤跡,迷霧繚繞,月神司也已經消失不見,只有日神司站在一旁,看著自己。

    齊寧本來還想著既然搞不清楚柳素衣的狀況,至少也要從大巫口中搞清楚唐諾與她的關係,可是還沒等問出口,大巫竟然就此消失,有些遺憾。

    日神司已經走到崖邊,抬起手,做了個請勢,齊寧知道自己也留不住,微微點頭,再次跳上石樑。

    這一次異常小心,那日神司一直瞧著,直等到齊寧安然到了對岸,等齊寧回頭時,日神司也已經隱沒在迷霧之中。

    齊寧站在崖邊,若有所思,良久之後,才微微搖頭,苦笑一聲。

    大巫既然說不知道事情真相對自己更好,顯然不會有假,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太過追尋。

    雖然他對柳素衣充滿了好奇,但也並非真的要弄清楚其中真相才可以。

    畢竟真正的錦衣世子早已經死去,自己與柳素衣沒有半點干係。

    石窟之內冷冷清清,蒼廖無比,齊寧也無心多留,順著先前進來的道路走出了石窟,剛出洞口,就瞧見依芙正坐在洞口外的一塊石頭上等候,雙腿捲起併攏,一隻手撐著香腮,手裡拿著一根枯枝,正在想著什麼。

    齊寧輕手輕腳走到她身後,依芙想的入神,都沒有察覺。

    「在想什麼?」齊寧忽然問道。

    依芙嬌軀一顫,嚇了一跳,扭頭瞧見齊寧笑瞇瞇瞧著自己,有些惱怒,瞪了一眼,丟下枯枝,起身來問道:「怎麼這麼久才出來?」

    「大巫看我年輕英俊,所以和我多說了幾句。」齊寧笑道:「你一直在等我?他們去哪裡了?」

    依芙蹙眉道:「不要胡說八道,更不許你褻瀆大巫。」抬手指向苗寨,「他們已經回去了,丹都骨說,等你出來,讓我們去苗寨找他。」

    清晨進入石窟,此時已經是日頭高懸,在這石窟之內倒是待了好一陣子。

    齊寧道:「丹都骨如今主事,事情應該好辦一些,咱們去苗寨見他,然後讓他以大苗王的身份寫書信,你可以帶著書信去見韋書同,有大苗王的書信,韋書同應該還會給幾分面子。只要白棠齡真的沒有死,我保證這一次事情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你保證?」依芙道:「你憑什麼保證?」

    齊寧嘿嘿一笑,道:「我不但保證黑巖洞事件轉危為安,還要查出背後究竟是誰要行刺白棠齡嫁禍你們黑巖洞。」

    依芙將信將疑,道:「你真有這本事?」

    其實她倒也不是全然不信,這幾天相處,依芙也知道齊寧其實深藏不漏,只是一直搞不清楚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不過見他頗有幾分自信,倒是有六七分相信。

    齊寧湊近到她耳邊,低聲道:「我要是能夠讓黑巖洞轉危為安,你要不要好好報答我?」

    依芙如今也已經知道這家會的脾性,正經起來倒是十分可靠,可是不正經起來,那些調戲之語也是張口就來,耳根微熱,卻還是道:「你要真有本事救了黑巖洞,我.....我當然會對你好。」

    「一言為定。」齊寧哈哈一笑,伸手去牽依芙的手,「好姐姐,來,讓你情郎小弟弟牽上你的小手兒,咱們一同走過春天。」

    依芙要閃躲,齊寧立刻道:「你還說要對我好,有這樣子對我好的嗎?要讓馬兒跑,總要讓馬兒吃點草,我要幫你排憂解難,難道連你的手也不能牽?」

    其實苗家兒女不拘小節,若是情人,也並不忌諱在人前牽手。

    依芙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自比馬兒嗎?你叫兩聲我聽聽。」隨即噗嗤笑出來,卻是嬌美不可方物,任由齊寧牽了手,肩並肩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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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2
第三八二章 歃血結盟【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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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困難下山易,兩人腳力本就極好,雖然山路崎嶇,但下山卻還是沒有太費功夫。

    不過日月峰距離苗寨還是頗有一段距離,齊寧路上卻是一直在尋思唐諾與大巫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

    大巫看上去三十出頭年紀,但到底真實年紀是多大,齊寧也摸不準,不過大巫應該是沒有婚配,也不至於會生下唐諾這樣一個女兒。

    齊寧也略微知道,像大巫這樣與神靈交涉的巫師,被苗人視為神靈,通常都是孤老一生,並不會與人婚配,更是不會誕下子嗣,想到大巫那般美貌,卻要孤獨終老,齊寧只覺得實在有些可憐。

    本來天下間相貌酷似之人也不是沒有,若是大巫並不認識唐諾,也許兩人只是長相酷似而已,但大巫明顯知道唐諾,那麼兩人樣容酷似就不是那般簡單了。

    難道唐諾也是蒼溪苗寨中人,甚至與大巫有親眷關係?

    齊寧歎了口氣,似乎這天下間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便如同自己,更有著匪夷所思的天大隱秘。

    依芙聽到齊寧歎氣,奇怪道:「你在想什麼?為何歎氣?」

    「依芙,大巫是不是沒有婚配?」齊寧想了一下,才問道:「她有沒有孩子?」

    依芙蹙眉道:「你胡說什麼,大巫侍奉巫神,當然不會婚配,又如何會有孩子?你不能再別人面前說這樣褻瀆大巫的胡話。」

    「大巫沒有子嗣,誰來繼承大巫的位置?」齊寧道:「大巫不是巫神,總不能長生不死。」

    依芙解釋道:「大巫出自蒼溪苗寨,每一代大巫,都是前代大巫在蒼溪主寨中挑選出來,如何挑選,我也不知,不過十分謹慎,據說還要在特定的生辰日子出生才有資格。」

    「原來如此。」齊寧微微點頭:「你可知道現在的大巫是什麼時候繼任大巫的位置?」

    依芙想了一想,才道:「好像有十五六年了,前代大巫被巫神召喚離開,現在的大巫才進了日月峰,我聽說當時大巫不過二十來歲,現在......應該不到四十歲吧。」

    齊寧心想原來大巫比自己想的還要年長一些,大巫看上去最多也不過三十來歲,卻不想竟然年近四旬。

    忽地想起來,齊景的年紀似乎也是四十來歲,倒和這大巫的歲數彷彿。

    山溪流淌,清風竹動,快到黃昏時分,漸近苗寨,忽聽得長號吹響,一群人迎過來,當先一人竟然是白牙力,神情肅然,走了過來,深施一禮道:「大苗王派白牙力請來迎候好朋友,請!」

    依芙此時早已經掙脫齊寧的手,聽得白牙力這般說,眉宇之間帶著一絲喜色,齊寧已經還禮道:「白頭人不用如此客氣的。」

    白牙力在前方引路,齊寧和依芙跟在後面,走了一段路,聽到長號聲方歇,蘆笙響起,齊寧瞧過去,只見到前方的一片開闊地上,幾百支蘆笙同時吹奏,聲音悠揚歡快,充滿了喜悅迎賓之意,帶著銀色花飾、穿著節日盛裝的姑娘和小伙子載歌載舞迎上來,一時間場面熱烈非常。

    齊寧大感意外,之前依芙進寨見大苗王的時候,也曾奏起蘆笙,那是迎客之禮,可是這一次的排場比上一次明顯要大得多。

    齊寧忍不住看向依芙,心想之前已經迎過一次,也沒必要再來一次,依芙瞧出齊寧困惑,湊近低聲道:「白牙力方才叫你好朋友,你可聽見?」

    齊寧點點頭,依芙輕笑道:「這不是一般的朋友,他們這次是在迎你。」顯然也是在為齊寧感到歡喜,俏臉上帶著笑容。

    吹著蘆笙的姑娘小伙向齊寧獻上了最恭敬的禮節,然後花朵般的散開一條道路,白牙力微笑道:「好朋友,請!」

    「這是苗人最恭敬的迎賓禮節。」依芙低聲道。

    齊寧這才明白過來,點頭微笑,向眾苗人抱拳示意,眾苗人有些詫異,但轉瞬間樂聲更加歡快。

    齊寧卻是不知,苗家以如此禮節迎客,往往都是迎接身份極高之人,朝廷的使者過來,甚至地方大員前來,苗人為了表示和睦,往往都會如此迎賓,但是以前迎接的那些客人,往往都是十分的傲慢,齊寧此刻平易近人,甚至主動向眾人拱手打招呼,著實罕見,也難怪苗人們感到詫異。

    之前齊寧拿刀挾持朗察都魯,不少苗人都認得,對他十分惱恨,但如今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見到這漢家郎平和從容、親切近人,對齊寧都是不由生出好感來,吹奏的樂聲更加的動聽。

    白牙力領著一路往苗家大寨過去,每隔一段路,便有載歌載舞的苗人姑娘小伙上前來,眾星捧月一般,給齊寧戴上苗家特有的項鏈,連續八次,齊寧脖子上已經戴了八串項鏈,頗有些沉重,齊寧只覺得脖子勒的疼,但有哪裡好取下來。

    「這是八路迎賓,極其罕見。」依芙笑道:「看來丹都骨......不是,大苗王很給你面子。」

    白牙力等人在大巫面前請命,丹都骨已經接任苗王之位,依芙當時在場,知道已經不能再對丹都骨直呼其名。

    眼見快要到大寨,便瞧見丹都骨已經站在前方,衣衫已經更換,穿上了之前大苗王樣式的服飾,心知丹都骨已經確實成了大苗王,加快步子,丹都骨也已經快步過來。

    「大苗王!」齊寧拱手施禮。

    丹都骨卻上前張開手臂,抱住齊寧,他身上有傷,齊寧怕觸動他傷口,十分小心,丹都骨隨即拉住齊寧手,也不說話,帶著齊寧進了屋內。

    屋內卻已經擺下了宴席,幾位頭人和寨內比較重要人物都在場,見到齊寧進來,都是躬身行禮。

    齊寧心想丹都骨的效率倒是快,也就比自己早下山個把時辰,但卻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卻不知下山之後,丹都骨立刻派了兩人先回到寨子裡準備。

    丹都骨拉著齊寧的手,逕自到了主座,大苗王先前的位置兩邊,設有兩個案子,丹都骨請了齊寧和依芙在左右落座,齊寧二人推辭,終究拗不過丹都骨。

    落座之後,丹都骨才道:「苗寨之亂,如果不是你幫忙,必然會被朗查都魯和他身後的奸人得逞。你於我丹都骨也有三次救命之恩,自今而後,你不但是我丹都骨最尊貴的客人,也是蒼溪苗寨最尊貴的朋友。」又道:「阿爹被害,不能飲酒,還請好朋友見諒!」

    齊寧立刻道:「應該的,大苗王其實不必如此客氣的。」

    「黑巖洞依芙,我今日就寫書信,派人去見韋刺史。」丹都骨扭頭看向依芙,「我會對他說明其中厲害,而且會警告他,如果擅自對黑巖嶺開戰,我們會立刻派人進京,向朝廷詢問是否是朝廷的意思。阿爹過世,這兩日我還不能離開,但是阿爹的喪事辦完,如果事情還沒有解決,我會親自去見韋刺史。」

    依芙知道丹都骨現在說話的份量與半天前可是大大不同,起身行禮道:「多謝大苗王主持公道。」

    大苗王丹都骨微笑點頭,轉視齊寧,道:「好朋友,你對我的恩情,丹都骨會記在心裡。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大苗王請講!」

    「我們苗人有個嗜好,一旦遇上意氣相投的好朋友,就會歃血結盟,結為兄弟,你們漢人說的是......對,義結金蘭。」丹都骨笑道:「不知道你可願意和我歃血結盟?」

    齊寧怔了一下,萬沒有想到丹都骨會有如此建議。

    底下眾人也都是面面相覷。

    有老成持重的心中就有些嘀咕,他們知道丹都骨雖然做事沉穩,但骨子裡卻是豪爽,換作從前,丹都骨要與人歃血結盟,自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如今丹都骨是大苗王,身份非同尋常,輕易與人歃血結盟為兄弟,可就不簡單了。

    最為重要的是,雖然齊寧為揭穿苗寨之亂立下了大功,眾人心裡也十分感激,但到現在為止,眾人也只知道他是漢家郎,來歷不明,不少人心下頗有些擔心。

    不過大苗王主動提出來,若是這時候出言反對,難免大煞風景。

    齊寧很是意外,但見到丹都骨滿是希望看著自己,想了一下,終是笑道:「大苗王豪爽義氣,能和您結盟為兄弟,自然是求之不得。」心中想著黑巖洞事件未鬧清楚真相,西川陰雲密佈,幕後背景撲朔迷離,以後說不定還有許多地方要大苗王相助,現在大苗王主動提出要歃血結盟,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丹都骨見齊寧答應,很是歡喜,立刻讓人取了兩碗清水來,放在案上,他倒也十分痛快,取了刀,割開手指,滴血進去,齊寧見狀,也只能依樣破指滴血。

    丹都骨端起自己的碗,遞到齊寧身前,齊寧這時候才明白,是要互換血碗,心中有些擔心,暗想互飲對方鮮血,是不是太不衛生,不過到了這時候,也由不得他,換碗過後,丹都骨才道:「這是映月湖的水,飲下之後,你我便歃血結盟,自今而後便是兄弟,永不相負!」十分痛快地仰首飲盡。

    齊寧當下也將一碗血水飲盡,丹都骨見齊寧十分爽快,更是歡喜,笑道:「兄弟果然是痛快。」

    齊寧笑了一笑,心想幸好不用說什麼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這樣的話,否則丹都骨比自己大上許多,若是立誓,那是大大吃虧。

    「你上次說你叫林奇。」丹都骨道:「我以後便叫你林兄弟。」

    齊寧聞言,便知丹都骨說的灑脫,其實話中有話。

    對方既然主動和自己結拜為兄弟,卻也十分真摯坦誠,他這般說,那用意無非還是希望自己能夠主動告明身份,但卻並未直言,實際上也是給自己留下餘地,一旦確實不便說,倒也不用當眾說出來。

    齊寧心知如果丹都骨不是大苗王,自己或可以隱瞞,但對方如今乃是苗家七十二洞的領袖,而且一片熱情與自己結拜為兄弟,自己若是再要隱瞞,實在是說不過去,想了一下,伸手入懷,便要將顧清菡送給自己的狼牙鏈取出。

    他知道自己這時候說自己是錦衣候,這群苗人未必會相信,但是拿出狼牙鏈,依芙很可能便會認出,自己再亮明身份,自然是萬無一失。

    此番的行李,都是交給齊峰他們帶著,他身上除了銀票,只將皇帝賜下的金牌和狼牙鏈帶在身上。

    一路行來,他倒忘記還有這兩樣東西在身上,特別是狼牙鏈,直到此時才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伸手進到內衫,摸了一模,眉頭微緊,眾人不解其意,都是瞧著他,齊寧又摸了幾下,終於臉上變了顏色,失聲道:「不好!」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2
第三八三章 意外之變

    眾人見到齊寧變色,也都是一驚,大苗王已經問道:「林兄弟,出了何事?」

    齊寧此時卻是感覺背上發涼,他在懷中尋摸,那塊金牌倒還在其中,可是顧清菡送給自己的狼牙鏈卻不翼而飛。

    狼牙鏈是當年黑巖嶺苗寨賜送給錦衣老侯爺之物,此番前來西川,顧清菡知道齊寧要與黑巖洞接觸,所以讓他帶上了狼牙鏈。

    狼牙鏈上面有特別的符文圖案,齊寧知道別人看不懂,但是黑巖洞苗寨卻能看得明白,有狼牙鏈在手,也就等若可以證明是錦衣候齊家的人。

    齊寧本來覺得狼牙鏈的作用無足輕重,到了西川,也無需狼牙鏈來證明自己的身份,不過想著黑巖洞與錦衣候齊家的淵源,帶上狼牙鏈,也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還真的能起什麼作用,所以也就一直帶在身上。

    不過一路行來,對那串狼牙鏈,還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對於御賜金牌的重視,遠在狼牙鏈之上,也正因如此,一直都不曾發現狼牙鏈不翼而飛。

    此刻他本想拿出狼牙鏈,讓依芙能夠認出自己的身份,卻萬沒有想到此時要用上之際,狼牙鏈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齊寧心中並不是擔心一串項鏈真的遺失。

    如果是在途中不慎,甚至是那天晚上在急流之中遺失,齊寧倒也不會太過擔心。

    他最為擔心的,卻是狼牙鏈落入歹人之手。

    他心中暗暗自責,心想到了西川,自己本就該處處小心,不可有半絲疏忽,卻不想到頭來自己竟然會是出現了如此巨大的疏漏。

    此事可大可小。

    如果狼牙鏈遺落在荒郊野外,又或者被無關人士獲得,那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會生出什麼禍端來,但是如果狼牙鏈是有心人特意從自己身上盜取走,事情可就麻煩了。

    他其實第一反應會不會是依芙拿走,畢竟兩人這一陣子形影不離,而且兩次肌膚相親,赤誠相見,依芙也許有機會發現狼牙鏈,但是這念頭一閃而過,便被自己否定。

    依芙如果見到狼牙鏈,應該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到現在為止,依芙對自己的身份顯然是懵然不知。

    依芙見到齊寧神情凝重,也是蹙起秀眉。

    「大苗王,我不能在這裡久留。」齊寧知道已經不能耽擱,一旦狼牙鏈落入別有用心的人手裡,對方甚至可以利用狼牙鏈裝扮成錦衣候齊家的人,混入到黑巖嶺,「我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大苗王丹都骨雖然與齊寧接觸不算太長時間,但卻也知道這人並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感情外漏之人,可是此刻齊寧當眾顯出驚駭之色,那一定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並不猶豫,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自然盡力相助。」

    「大苗王,我請你借我幾匹馬,備一些乾糧和水。」齊寧神情凝重:「我和依芙必須立刻出發,日夜兼程迅速趕到黑巖嶺。」

    依芙忙起身,道:「大苗王,我們確實不能耽擱。」

    「林兄弟,事情應該不會這麼急。」丹都骨指著外面:「天色快要暗下來,不如等明日一早,我派人護送你們前往?」

    「大苗王的好意我知道,但是如果再不動身,只怕來不及了。」齊寧肅然道:「我們要馬上動身。」

    齊寧對黑巖嶺事件能夠盡快解決的自信來自於白棠齡還活著。

    雙方一直在僵持,只因為韋書同不派人進山與黑巖嶺談判,而黑巖嶺也不肯先將白棠齡送出山去,如果白棠齡活著,齊寧自信以自己的身份,再加上手中有御賜金牌,又有黑巖洞主巴耶力的妹妹在身邊,要從黑巖嶺帶出白棠齡並非什麼難事。

    只要白棠齡跟隨自己走出黑巖嶺,眾目睽睽之下將事情的經過公告天下,那麼黑巖嶺殺官造反的罪名也就不存在,黑巖嶺的危機當然也就迎刃而解。

    可是一旦狼牙鏈落入敵人之手,對方如果真的借用狼牙鏈潛入到黑巖嶺,以錦衣侯的名義將白棠齡帶走,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一切的重點就在白棠齡身上,一旦白棠齡死了,那麼事情也就變得異常棘手。

    新的大苗王丹都骨並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見此情狀,事態緊急,忽地道:「白牙力!」

    白牙力立刻起身,行禮道:「大苗王!」

    「你立刻挑選三十名勇士,帶上足夠的食物和水,騎上寨子裡最快的馬匹,一路護送林兄弟去往黑巖嶺。」丹都骨沉聲道:「如果有機會見到韋刺史,你便以我大苗王的名義告訴他,黑巖洞是被冤屈,而且我們有證據,我將盡快與他會面。」

    白牙力立刻道:「白牙力遵令!」

    齊寧和依芙見丹都骨安排周到,很是感激,都是行禮謝過。

    齊寧想了一下,湊近到丹都骨耳邊,低語兩句,丹都骨臉色微變,吃驚道:「你......你是.......!」

    「大苗王,等到黑巖嶺事了,咱們再好好聚一聚。」齊寧已經含笑打斷道。

    丹都骨立刻道:「好,願你們一路順風。」

    一行人也不耽擱,天黑之前,已經下了山,白牙力對這裡的地理環境自然是熟悉無比,帶了三十名苗寨身強體壯的青壯勇士,佩刀負箭,一路護送。

    白牙力是蒼溪苗寨六大頭人之一,為人也是十分的機敏,而且不僅僅是在蒼溪苗寨,在其他各洞也是頗有名氣,此行丹都骨派白牙力護送,也是考慮周到。

    齊寧並沒有拒絕丹都骨的好意。

    這一次要急著趕回黑巖嶺,當然不能再為了躲避有人阻截而繞上一個大圈子,這不但要耽擱時間,而且上次繞道之後,此番如果對方真要攔截,另一條道路只怕也已經派了人。

    齊寧心裡其實也清楚一點,對方行動,偷偷摸摸,並不敢光明正大,畢竟朝廷對黑巖洞事件十分的重視,如果當真被朝廷這邊的人抓住了對方任意一個活口,未必不能順籐摸瓜找到幕後的真兇。

    苗寨派出的三十號人,一看都是馬術了得,而且佩刀負弓,如果對方不聚集一些人手,想要攔截也是癡人說夢。

    一行人挑選了最近的道路,晝夜兼程,馬不停蹄。

    蒼溪苗寨處在宕渠境內,而黑巖嶺則是在巴東丹巴縣境內,其實距離也不算太遠,只是當初依芙沿途被人攔截追殺,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

    丹巴縣地處巴東以西,境內山嶺眾多,黑巖嶺在眾多山嶺之中,屬於佔地面積較大的一塊,方圓也有四五十里地,山嶺起伏,地勢險峻,山嶺的許多地方都是懸崖峭壁,根本無法行人。

    黑巖嶺共有六寨,有五六千人,事發之後,寨子裡的男丁除了留下一部分在主寨之外,則是分派到了各處的險峻要口,西川刺殺調動了兩千兵馬圍困黑巖嶺,封鎖了黑巖嶺通往外界的所有道路隘口,而黑巖洞苗寨當然也擔心官兵隨時會打進來,所以也堵住入山的各處礙口要道。

    官兵兵臨山下,苗寨當然不甘束手就擒,不但男人們被分派到各處守衛要口,女人們也早已經行動起來。

    比起西川官兵的裝備精良,苗寨的武器當然是十分落後。

    除了擁有少量的刀具之外,對黑巖嶺來說,最重要的武器便是弓箭。

    黑巖嶺方圓幾十里地,漫山遍野都是林木,而且其中山谷不少,有許多地方禁止人進去,騰給鳥獸棲息,所以黑巖嶺內鳥獸也是不少,實屬打獵的好場所。

    女人們在背後負責為男人製作箭矢,而且遵照巴耶力的命令,為了防止官兵搶攻突入到山裡,所以在山上到處都是設下了陷阱,那些陷阱記號十分隱秘,除了寨子裡的人,外人根本無法辨識出來。

    黑巖洞不想打這一仗,可是如果蒙冤被官兵強攻,黑巖洞上下卻也不甘束手就縛。

    黑巖嶺的準備,齊寧自然不知道,他現在只盼望狼牙鏈遺失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沿途他一路尋思狼牙鏈遺失在什麼地方的可能性,記得除了從京城出發的時候準備了一下,見過最後一眼,此後一直都沒有太過在意,究竟是遺失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遺失,一點印象都沒有。

    東西遺失,什麼時候都有可能,也是什麼地方都有可能。

    沿途他心中一直暗暗自責,心知自己終究還是有些疏忽大意,有些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東西,往往在關鍵時候,反而成為左右局面的東西。

    丹都骨派人準備的馬匹,確實是上等良駒,雖然是西川本地產的馬匹,可正因如此,十分適宜西川的地形道路,許多曲折盤繞凹凸不平的道路,這些馬匹跑起來,反倒是十分的順暢。

    時當黃昏,整整跑了兩天兩夜,人和馬都已經是疲憊不堪,好在一路之上還真沒有碰上阻礙攔截,也算順利,依稀看到遠方山嶺逶迤,起伏連綿,依芙抬袖抹去額頭汗水,指向遠方道:「那就是黑巖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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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3
第三八四章 黑巖嶺

    蜀道難,難於山青天。

    漸近黑巖嶺,齊寧也終於明白為何官兵遲遲沒有對黑巖嶺發起攻勢,丟開內幕不談,只看黑巖嶺附近的地形,就可知一二。

    道路崎嶇狹窄,並無修建官道通往黑巖嶺,所以也根本找不到一條通暢的大道接近山嶺。

    荊棘叢生,雜草豐茂,有許多地方看似是雜草覆蓋的道路,實際上一踏上去,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黑巖嶺附近的地形便如此難行,亦可想山上又是何樣一幅景象。

    沒有大道通往黑巖嶺,也就注定黑巖嶺運輸不暢,寨子裡的生活頗有些鼻塞,但也正因如此,官兵想要攻打,也是不容易。

    好在依芙對這一片地區十分熟悉,在前帶路,順著一條狹窄的雜草之路往前走了一陣,便聽得「嗖嗖嗖」之聲響起,一陣箭矢凌亂地從側邊射過來,眾人靠近黑巖嶺之後,早已經是小心戒備,箭矢突然射來,眾人都是拔刀在手,揮刀劈箭。

    這一陣箭雨雖然突如其來,好在持續時間不長,也不算很是犀利,片刻間,箭矢停下,只聽得一陣聲響,從邊上的樹林裡已經衝出一隊人馬,而另一邊的雜草叢中,忽然間便有數十名官兵從草叢之中冒出來。

    「不要輕舉妄動!」齊寧沉聲道。

    官兵加起來有四五十人之多,衝上來,便將齊寧等人團團圍住,眾苗漢都是握刀在手,嚴陣以待。

    依芙靠近齊寧身邊,低聲道:「怎麼辦?要不要殺過去?咱們的人不比他們少多少。」

    齊寧微微搖頭,沉聲道:「這裡是誰在負責?」

    官兵人群之中,走出一人來,三十出頭年紀,手裡握著大刀,衝著齊寧叫道:「你們是不是黑巖洞反賊的同黨?若是識相,立刻丟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則全都宰了。」

    齊寧笑道:「不問青紅皂白,你們就要殺人,請問你們是不是這座山頭的土匪?」

    「你說什麼?」那人勃然變色,指了指身上的甲冑,「你眼睛瞎了,沒有看到這是什麼?我們是西川的官兵,專門剿匪。」

    「原來不是土匪。」齊寧笑道:「方纔你們突然射箭,我還以為是土匪劫道。」

    「大膽。」那人冷著臉,打量齊寧幾眼,「你是苗人?說話倒是利索,老實交代,你們跑這裡來做什麼?哦呵,我明白了,你們是救兵,要來救黑巖嶺?」

    苗人說話的時候,多少還是帶著一些苗家音腔,但齊寧字正腔圓,卻毫無苗家之音。

    「立刻讓開道路。」齊寧並不想在這裡太過耽擱,「我有急事要進去。」

    「笑話,你想進去就進去?」那人冷笑道:「別說往裡進,現在你們想退回去也不成了。」便要揮手示意手下人撲上去,卻見到齊寧忽地抬起手臂,夕陽之下,齊寧手中金光閃閃,只見到齊寧往前走了幾步,沉聲問道:「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一愣,不禁湊近上前,伸手要去接,齊寧臉色一冷,那人笑道:「好啊,你們還敢在這裡賄賂官兵,拿這麼大一塊金子賄賂,真是好大膽子。」便要將金牌搶過去,「我要將它沒收,留作你們行賄的證據。」

    齊寧這才明白,敢情這人根本認識御賜金牌,冷笑道:「你如果不想死,可以碰上一碰。」

    那人一怔,瞧見金牌上似乎雕刻有字跡,又見到齊寧神情冷峻,覺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不由問道:「這.....這上面寫著什麼?」

    「這裡是誰負責?」齊寧淡淡問道:「是你?還是另有他人?」

    那人聽得齊寧語音字正腔圓,卻偏偏又帶著一群苗人,愈發覺得古怪,猶豫一下,轉身走回去,低聲向一名兵士交代兩句,那兵士轉身迅速而去。

    齊寧知道很可能是去通知上司,一路上馬不停蹄,知道已經不急在一時,示意眾人先歇息一下,官兵們卻依然圍住,不敢放鬆。

    「你過來。」齊寧向那人招招手,那人心中有些惱火,但卻不自禁靠近幾步,問道:「做什麼?」

    「你們是不是還沒有攻打黑巖嶺?」

    那人立刻道:「這是你能問的?」卻還是道:「上面沒有軍令下來,我們就只能守在這裡,他娘的,這都幾個月了,待在這鳥地方.......,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想的。」

    齊寧這才微微寬心,沒過多久,又聽腳步聲響,只見到一名身著灰甲的中年人帶著四五名兵士匆匆而來,他瞧見官兵圍著一群苗人,皺起眉頭,神情冷峻,沉聲問道:「你們是哪個寨子的?」

    齊寧也不多說,再一次亮出御賜金牌。

    灰甲將皺起眉頭,上前兩步,瞧了一瞧,臉色大變,陡然間便跪倒在地,恭敬道:「西川刺史韋大人麾下都尉岳乾良,拜見皇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聳然變色。

    依芙和白牙力張了張嘴,看著齊寧,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說不出話來。

    圍在四周的官兵呆了一下,早已經是跪倒在地,齊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岳都尉起來。」齊寧搖頭道:「我不是聖上,但這面金牌你認得就好,確實是皇上御賜。」

    「原來是上差。」岳乾良恭敬道:「不知上差蒞臨至此,有何吩咐?」

    白牙力和依芙對視一眼,才知道是誤會,齊寧並非皇帝,可即使如此,齊寧手握皇帝御賜金牌,那身份也絕對是非同小可。

    「韋大人是否在這邊?」齊寧問道。

    岳乾良搖頭道:「回上差,刺史大人目下還在成都城,命令姚統領負責圍困黑巖嶺。」

    「姚統領?」

    「正是。」岳乾良道:「官兵已經從去年年底開始,就已經陳兵黑巖嶺之下,將黑巖嶺團團圍困,其中東、西、北三面都是官兵封鎖,南邊是蜀王的錦官衛負責封鎖,四面圍困,水洩不通,恐怕用不了多久,黑巖嶺上的苗人都會被餓死。」

    依芙不由往前一步,一臉惱怒,眸中卻又滿是擔憂。

    她自然清楚寨子裡的狀況,寨子雖然做好了各種準備,但是對黑巖洞來說,最缺乏的就是糧食。

    以前黑巖洞都會用藥材和禮物的皮毛與外界交換糧食和生活的必需品,可黑巖嶺一旦被封鎖,就斷絕了糧食的來源。

    山裡雖然儲存有一部分糧食,甚至還可以派人在山裡獵殺野物,可是整座黑巖嶺,老老少少也有五六千之眾,每日裡消耗的糧食可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再加上從去年到如今,已經幾個月過去,黑巖嶺如今不怕官兵攻打,最怕的就是糧食消耗殆盡,寨子裡的人會被活活餓死其中。

    依芙之前也正是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才會主動提出帶人突圍求援。

    離開已經快有十日,那時候糧食已經不多,依芙心知這十天過去,山上的糧食如今已經是捉襟見肘,也已經撐不了多久。

    「你們沒有攻打黑巖嶺,是因為想要黑巖洞糧食告竭,餓死他們?」齊寧皺眉問道。

    岳乾良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回稟上差,刺史大人的意思,黑巖嶺易守難攻,若是搶攻,恐怕要傷亡不小,所以先將他們圍住,等到他們糧食告竭,一定支撐不住,必然會突圍出來,那時候我們守在各處要道,以逸待勞,必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卑鄙!」依芙粉臉如冰。

    岳乾良瞟了依芙一眼,不過依芙是跟隨齊寧而來,岳乾良倒也不好多說什麼。

    齊寧心中卻是尋思,難不成韋書同當真是這樣的心思?

    從策略上來說,韋書同圍而不打坐等黑巖洞糧竭突圍,卻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方法,畢竟官兵糧草充足,後勤供應不斷,而黑巖洞苗寨每消耗一分就少上一分,等到黑巖洞糧絕突圍,官兵以逸待勞,必勝無疑。

    只是這樣一來,耗費的時間必然極長。

    韋書同就那般自信在這等待的時間裡,不會出現其他的變故?又或者說,韋書同圍而不打,本就是留出發生變故的時間?

    「蜀王為何會派兵圍山?」齊寧皺眉道:「錦官衛是他的親兵,只負責保護他,怎能用來攻打黑巖嶺?」

    岳乾良低頭道:「卑職只知道黑巖嶺南邊有一片地方屬於蜀王的封地,黑巖嶺反叛之後,蜀王便調動了六百兵馬,協助官兵封鎖了黑巖嶺南部的通路。」

    齊寧想了一想,才道:「岳都尉,你立刻派人去往成都,稟報韋刺史,讓他速速趕來黑巖嶺。我要進山,去見黑巖洞主。」

    岳乾良赫然抬頭,吃驚道:「上差,絕不可進山,黑巖洞已經謀反,丹巴縣令白棠齡被黑巖洞所殺,不久之前,黑巖洞的苗賊還趁夜偷襲了北邊的一處營地,似乎是想派人從北邊突圍,殺了幾十名弟兄,幸好援兵及時趕到。」

    「此事也已經稟報到朝廷,我問你,當時可抓到活口?」齊寧沉聲道:「趁夜突襲,殺了幾十人,難道沒有抓到一個活口?」

    岳乾良有些尷尬道:「回稟上差,其實......其實那天夜裡不但沒有抓到一個活口,而且.....而且連一個苗賊也沒能殺死.......!」

    「你不要左一個苗賊右一個苗賊,究竟誰是賊,現在還不知道。」依芙心下惱怒,冷聲斥道:「死了幾十號人,對方卻沒有傷亡一個人,要麼是你們官兵太過無能,要麼就是兇手武功高強,你們根本傷不了他們。」

    岳乾良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不必爭論,岳都尉,我們現在就進山,你在前帶路。」齊寧道:「我有事情要與黑巖洞主商量,你也趕緊派人去報韋刺史。」

    岳乾良見齊寧神情嚴肅,語氣不容商量,猶豫一下,終是拱手道:「卑職遵命!」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4
第三八五章 兄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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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寧有金牌在手,未必能夠調動官兵,可是要讓岳乾良聽從帶路,倒也是輕而易舉。? ?

    岳乾良帶著幾名官兵在前領路,一路向黑巖嶺方向靠近過去,雖然可以遠遠望見黑巖嶺山脈,但是走起來卻也還有十餘里地,一路之上,竟然是有多處伏兵,有明有暗,齊寧心想如果不是有人帶路,要想硬闖進黑巖嶺,定是凶多吉少。

    日落下山,到得黑巖嶺下,便瞧見前方陡壁屏立,有一條狹窄的道路通往山嶺上,距離山下最後一道關卡是用木杉欄橫住,前面還有倒馬刺,上百名官兵在這裡嚴陣以待,甚至還修有瞭望木樓。

    「上差,那裡有苗人守衛。」岳乾良抬手指著山上那條狹窄的山道,「這裡可以通往山嶺之上,可是.......!」頓了一下,還是道:「上差真的要進黑巖嶺?」

    齊寧笑道:「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上差膽識過人,讓人欽佩。」岳乾良露出一絲敬意,瞥了後面依芙等一群人,壓低聲音道:「上差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齊寧微微頷,兩人走到一旁,岳乾良才低聲道:「上差,恕卑職斗膽,這些苗人不知是從何而來?」

    齊寧道:「有什麼問題?」

    「上差上山,固然膽識過人,可是.....我們不得不防備苗人。」岳乾良低聲道:「不如這樣,卑職派人護送上差進山,但是這些苗人卑職扣留在此,當做人質,如果巴耶力想對上差不利,咱們手裡有著幾十號人質,他未必敢輕舉妄動。」

    齊寧抬手拍了拍岳乾良肩膀,笑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過這樣一來,其中的誤會只會越來越深。我這次過來,是奉旨解決此事,不是加深誤會。對了,聽你口音,不是西川本地人?」

    「上差好耳力。」岳乾良忙道:「韋大人來西川赴任之時,卑職跟隨姚統領作為韋大人的扈從而來。」

    「原來如此。」齊寧道:「是個謹慎的人。岳都尉,我要是能夠安然無恙出來,必定會向朝廷大力舉薦你。」

    岳乾良心知能夠得到御賜金牌奉旨前來西川的這位上差,地位一定不會低,稍加提拔,自己就算不是飛黃騰達,那也必定大有好處,立刻拱手感激道:「卑職多謝大人。」知道齊寧心意已決,抬手道:「打開杉欄,恭送上差進山!」

    過了最後一道關卡,依芙在前領路,眾人牽馬到了山腳下,只見到那條狹窄道路最多也只能容納兩人,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牽馬上山只怕是十分困難。

    依芙已經道:「咱們的馬匹可以留在這裡,從這裡往上有幾里地,不過走過去就會寬敞許多,翻過這道嶺,進到裡面便是山谷,那裡有寨子,只要穿過那道寨子,再翻過一個山坡,就能到主寨。」

    「如此甚好。」齊寧吩咐眾人將馬拴在了山下,依芙也不耽擱,率先往那邊過去,還未靠近,就有人大聲叫道:「什麼人?再靠近一步,立刻射死。」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只見到那陡壁中間的狹窄山道昏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人影。

    齊寧心想也難怪黑巖嶺敢和官兵針鋒相對,這裡的地形實在是太過特殊,走出山不容易,想要進山,更是困難。

    依芙卻不多言,兩根手指放入口中,吹起口哨來。

    她口哨十分清亮,三長一短,很快,就從裡面冒出一人來,手中端著竹弩箭,十分謹慎小心,依芙靠近過去,道:「是我!」

    那人打量幾眼,放下竹弩箭,驚喜交加道:「依芙,你......你回來了,太好了!」抬頭瞧見依芙身後跟著一群身影,閃閃綽綽,都是苗家衣衫,更是歡喜:「你帶援兵來了?哈哈......洞主知道你回來,一定很開心。」回頭做了手勢,裡面又鑽出來幾人,都是一臉歡喜,十分興奮。

    齊寧卻已經走上前去,問道:「山裡可有漢人進去?有沒有官府的人進入?」

    「官府的人?」幾名苗人互相瞧了瞧,都是搖頭,齊寧心下正喜,一人已經道:「我們不曉得,我們一直都在這裡守衛,不許任何人進入山嶺,反正這裡沒有人進去過。」

    一路行來,依芙早已經瞧出齊寧心中有事,此時終是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在擔心什麼?」

    齊寧搖搖頭,道:「我們先去見你阿兄再說。」

    依芙點點頭,又道:「你為什麼說有別的漢人進入山嶺?這是入山的通道之一,黑巖嶺四面,入山的道路有十幾條路,這裡沒有人進去,不代表其他地方無人進去。」

    齊寧道:「所以我才說要趕緊見到巴耶力。」並不多言,抬步便往山上去,苗人守衛見到齊寧是與依芙一同來,雖然好奇,但也不攔阻。

    一行人進了狹窄的山道,果然如同依芙所言,連續幾里地,兩邊都是緊湊的崖壁,怪石嶙峋,道路異常狹窄,最緊窄處,甚至只能容一人通過,齊寧心想官兵要攻打黑巖嶺,這裡絕對是走不通,只要在這裡安排少部分人,就足以抵擋官兵,甚至直接用石頭將這條路封死,就徹底斷了這條路。

    好在走過幾里地之後,道路陡然開朗,此後依芙一路在前帶路。

    黑巖嶺上,其實正兒八經修出來的道路屈指可數,大多數都是人走出來的路,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也正因如此,山嶺的道路極不規則,有的扭扭曲曲,有的走到一半,就突然斷了路。

    天色早已經黑下來,依芙走了片刻,忽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齊寧不由問道。

    依芙苦笑道:「以前這個時候,山裡總有些鳥獸的叫聲,可是現在......只怕山裡的鳥獸也不多了。」

    齊寧立時就明白她話中意思。

    毫無疑問,黑巖嶺糧食緊缺,只能獵殺鳥獸當做糧食,想來最近一段時間在黑巖嶺獵殺的鳥獸太多,連鳥鳴獸叫也少了。

    果然如同依芙所言,翻過山嶺,便是一處山谷,山谷裡是黑巖洞六寨之一,火光不多,依芙帶人進到宅子內,顯然依芙突圍出去的消息寨子裡的人都知道,見到依芙帶人回來,都是歡喜不已。

    只是寨子裡的男人都在山嶺四周守衛,寨內只剩下老弱婦孺,而且一部分在準備飯食,一部分則是在製作箭矢。

    因為擔心人數太多,齊寧讓三十名護衛先留在寨子裡,只帶著依芙和白牙力往主寨去。

    兩人雖然不明白齊寧為何會這樣做,卻也並不反對。

    過了山谷,又爬上一道山坡,走了兩個多時辰,這才瞧見前方出現火光,依芙深吸一口氣,回頭道:「那邊就是主寨了。」

    齊寧道:「咱們去見你阿兄,不要張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依芙頗有些狐疑,卻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寨子裡的男人大都出去,留下的老弱婦孺都是在屋子裡準備,依芙對這裡地形異常熟悉,悄無聲息地進了主寨,路上到有幾處不得不被守衛現,守衛見到依芙,都是歡喜交加,卻被依芙囑咐不要聲張。

    到了一處距離懸崖邊不遠的吊腳樓,依芙上前去敲了敲門,很快便聽到裡面傳來一個粗重的聲音道:「是誰?」

    「阿兄,我是依芙!」依芙低聲道。

    便聽到屋裡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嘎吱」一聲,屋門被打開,接著從屋裡頭出來的火光,齊寧卻是看到一名身形粗壯的苗漢站在門前,那苗漢看上去倒像有四十歲年紀,肌肉達,身形厚實,長相方正,看到站在門外的依芙,臉上驚喜交加,一把抓住依芙的手,激動道:「阿妹,阿妹,你......你回來了,哈哈哈......巫神保佑,你......你活著回來了......!」

    依芙也是頗為激動,眼圈已經翻紅,哽咽道:「阿兄,我......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要這樣說。」苗漢哈哈笑道:「巫神保有你,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現在都好了,哈哈哈......!」這時候現依芙身後的白牙力和齊寧,先是一怔,打量白牙力幾眼,狐疑道:「你......你可是.....可是蒼溪苗寨的頭人白牙力?」

    白牙力上前一禮,笑道:「巴耶力洞主,我是白牙力,多年未見,你還是這樣壯實。」

    「這麼說......阿妹,你見到了大苗王?」這苗漢當然就是黑巖洞主巴耶力,興奮道:「好,這下就更不會有問題了。」抬手道:「白牙力頭人,快進屋。」瞧見齊寧,怔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看向依芙。

    齊寧不等依芙說話,上前拱手道:「巴耶力洞主,你好!」

    巴耶力微微頷,依芙已經道:「阿兄,這是大苗王的結拜兄弟。」

    「什麼?」巴耶力身形一震,「大苗王的......這怎麼可能?大苗王年紀那麼大,而且他又是漢人,怎麼可能......!」

    「阿兄,你先別急,我們慢慢說。」依芙道:「牙甘他們是否回來?」

    「牙甘?」巴耶力皺眉道:「他們沒有和你在一起?」

    依芙立刻明白,那夜分散之後,跟隨自己突圍出去的幾名同伴並無回歸,心中忐忑,只是想到黑巖嶺被圍,那次突圍出去都是九死一生,牙甘等人為了安全起見,未必還會鋌而走險回到苗寨,或許就在外圍等待時機。

    「不過不用擔心了。」巴耶力見依芙神情凝重,安慰道:「中間的誤會,很快就會解釋清楚,明天一早,咱們就可以下山了。」

    齊寧眉頭一緊,立刻問道:「為何?」

    巴耶力笑道:「因為錦衣候來了,錦衣候爺是我們的朋友,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他過來幫助我們。」抬手搭在依芙香肩之上:「有錦衣候爺和大苗王一起出面,再加上白縣令,我們黑巖洞定然會安然無恙。」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6
第三八六章 真假候爺

    第四更,給力不?勤勞不?2o17年最後一天,恭祝大家來年身體健康,大吉大利,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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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寧卻已經驟然變色,搶上一步,沉聲道:「巴耶力洞主,你說的錦衣候在哪裡?白縣令又在哪裡?」

    「你是什麼人?」巴耶力皺眉道:「依芙,這人為何和你在一起?」

    「阿兄,我說過,他不但救過我的命,而且救過大苗王的命,是咱們苗人的朋友。」依芙道:「我們信得過他。」

    白牙力也道:「巴耶力洞主,這位好朋友是值得信任的,你不必懷疑。」

    巴耶力面色這才和緩,行禮道:「原來你救過阿妹和大苗王的性命,是巴耶力失禮了,來進屋說話。」

    幾人進了屋,其實苗寨洞主和頭人雖然在苗寨中地位很高,但住處卻也都是很為特別,並不比普通人要大。

    屋內十分寬敞,正對大門的牆上,還掛著一張地圖,地圖十分簡陋,不過上面卻標識了不少地點,齊寧心知這幅地圖很可能就是黑巖嶺的地形圖,上面標示之處,應該就是重要的地點,用以守衛。

    落座之後,依芙才問道:「阿兄,你說錦衣候來過,是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中午。」巴耶力笑道:「昨天中午,突然得到消息,錦衣候爺親自到了西川,而且要進山見我,我本來不相信,等候爺進山之後,拿出了信物,我才知道是真的。」

    「洞主,敢問一句,他給你的信物,可是一串項鏈?」齊寧盯著巴耶力,一字一句道:「狼牙鏈!」

    巴耶力一怔,立刻問道:「你怎麼知道?」

    齊寧心下一沉:「如此說來,對方確實是一串狼牙鏈取信了洞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巴耶力眉頭微緊,「那串狼牙鏈,有我們黑巖洞苗寨特殊的記號,就算是寨子裡的人,知道的也不多。當年錦衣老侯爺討伐李弘信,我們黑巖洞幫助過老侯爺,老侯爺對我們也很好,他們走的時候,阿爹將項鏈送給了老侯爺,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沒有幾個,你是怎麼知道的?」

    依芙也是狐疑看著齊寧,疑惑道:「你怎麼知道狼牙鏈?」

    齊寧歎了口氣,問道:「白棠齡是否已經被錦衣候帶走?」

    「你這個也知道?」巴耶力詫異道:「不錯,要解釋誤會,只有白縣令出面。韋書同不敢進山,也不派人進山與我們談判,他們心裡有鬼,一定是想害我們,我也信不過他。錦衣候來了,我們當然信得過,將白縣令交給錦衣候,侯爺自然能還給我們清白。」

    「白糖令被他帶走,不但不能還你清白,而且接下來的事情會更加麻煩。」齊寧皺眉歎道:「不過這是我犯了一個大錯,一定會幫你們找回清白。」

    齊寧這句話讓三人聽得丈二和摸不著頭腦。

    巴耶力有幾分不悅,道:「你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白棠齡被帶走,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現在只怕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齊寧神色凝重:「一具屍,當然不可能為你們洗刷清白。」

    巴耶力霍然站起身來,厲聲道:「你是說錦衣候會害我?」回過身,已經拿過一把彎刀在手,刀鋒指向齊寧,怒道:「你是在挑撥黑巖洞和錦衣候的關係,原來你不是好人。」

    他越是這樣,就越表示黑巖洞確實對錦衣候充滿了信任。

    依芙見狀,急忙起身抓住巴耶力手腕,道:「阿兄,你不要心急,他一定不是挑撥離間。」

    白牙力也起身道:「巴耶力洞主,不如讓好朋友說清楚。」

    「你們知道,我巴耶力並非魯莽之人。」巴耶力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我不允許任何人褻瀆錦衣候。」

    齊寧起身來,按照苗人的禮儀深深一禮,才道:「洞主,感謝你對錦衣候的信任,我並無絲毫褻瀆錦衣候的意思。」頓了頓,才終於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拿著狼牙鏈前來的那位,並非真正的錦衣候。」

    此言一出,不但是巴耶力,依芙和白牙力也是驟然色變。

    巴耶力目光如刀,沉聲道:「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們難以接受。」齊寧歎了口氣,「但是事實確實如此,那串狼牙鏈,本不屬於他,他拿了狼牙鏈在手,而且對狼牙鏈的來歷很清楚,所以假冒成錦衣候來到黑巖嶺,其目的,就是要從洞主手裡帶走白棠齡。白棠齡一旦被殺,黑巖洞有口難辯,而這就是對方的目的。」

    「不對。」依芙搖頭道:「狼牙鏈是阿爹當年送給錦衣候,錦衣候的東西,又怎會被別人偷走?」看著齊寧,道:「你是不是弄錯了?」

    齊寧歎道:「別的事情我可能會弄錯,但是這件事情.......普天之下,只怕沒有人比我更能肯定。」

    白牙力也是神情凝重,道:「好朋友,如果真的是有人假冒錦衣候帶走了白縣令,事情可就非同小可。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擁有狼牙鏈那人是假冒的錦衣候?」

    齊寧想了一下,才道:「我就是證據。」

    「什麼?」依芙和巴耶力對視一眼,蹙眉道:「你是證據?」

    「其實我只怕說出來,你們不會相信。」齊寧道:「因為我若換作是你們,也不會相信,但這卻又是事實。」頓了頓,才凝視依芙,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才是真正的錦衣候,齊寧!」

    屋內一時間死一般的寂靜。

    依芙三人都是睜大了眼睛,嘴唇動彈,卻無一人說出來。

    匪夷所思!

    良久之後,齊寧才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可是除了這面金牌,我似乎也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證明我就是錦衣候。」說完,掏出那面御賜金牌,放在了桌子上:「這是聖上御賜金牌。」

    依芙終於回過神來,不敢置信道:「你......你說你是錦衣候,你......你真的是錦衣候?」

    齊寧含笑道:「依芙,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向你說明身份。我此行西川,就是奉旨調查黑巖洞事件,皇上覺得這其中有隱情,所以我才要調查真相,事情隱秘,所以一直不便透漏身份。」

    依芙神情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巴耶力冷笑道:「你是錦衣候,那找我要白棠齡的人又是誰?他為何能夠冒充你?狼牙鏈是阿爹送給錦衣候的信物,錦衣候的東西,又怎會落在別人手裡?」

    「這就是我犯的過錯。」齊寧道:「此行西川,途中狼牙鏈不知在什麼地方遺失,甚至不知何時遺失。」

    依芙陡然明白什麼,問道:「你在蒼溪苗寨,忽然急著要走,是不是......?」

    「不錯,當時我已經準備向大苗王和你坦承身份,只不過空口無憑,我以為拿出狼牙鏈,就可以證明身份。」齊寧苦笑道:「可是那時候我才現,狼牙鏈已經從我身上不翼而飛。當時我就知道事情麻煩,如果只是落在荒郊野外,無人知曉,那倒無妨,可是如果是有人精心設計,故意從我身上取走狼牙鏈,就必定有人會假冒錦衣候帶走白棠齡。」

    白牙力也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您才一路上馬不停蹄,晝夜趕路。」

    「是。」齊寧道:「我只盼對方也要花些時間,能夠及時趕到,阻止白棠齡被帶走,可是現在看來,我們終究晚了一步。」

    巴耶力左右瞧了瞧依芙和白牙力,問道:「你們相信他?」

    「阿兄,如果他不是錦衣候,又怎會在現狼牙鏈遺失之後,日夜兼程趕到黑巖嶺?」依芙肅然道:「而且這面金牌是真的,我們親眼看道官兵對這面金牌下跪,皇上難道會將金牌亂送給別人?」

    白牙力也微微頷道:「山下的時候,他就問是否有漢人進山,自然是料定有人會假冒錦衣候進山。巴耶力,我相信這位好朋友......不,我相信他就是錦衣候。」

    齊寧微微頷,道:「謝謝你們相信。不過我們終究還是遲了一步,被賊人帶走了白棠齡。」頗有些懊惱。

    巴耶力忽然道:「我只說錦衣候帶走白縣令,並沒有說他們已經下山,你若果是真的錦衣候,其實並沒有來遲。」

    三人齊齊看向巴耶力,都顯出吃驚之色。

    「阿兄.......!」依芙驚喜交加,拉住巴耶力手臂,「你是說......你是說假冒的錦衣候還沒有離開黑巖嶺?」

    巴耶力緩緩道:「昨天中午他們來到黑巖嶺,拿出了信物,告訴我要還給黑巖洞清白。錦衣候是我們的大恩人,來到山上,我當然不會讓他立刻離開,雖然寨子裡的糧食不足,但昨天晚上我還是吩咐準備了一場宴席,而且硬是將他們留了下來。」

    齊寧想不到峰迴路轉,也是欣喜無比,問道:「後來如何?」

    「錦衣候昨晚十分高興,不但和我們飲酒吃肉,而且還觀看了歌舞。」巴耶力道:「表演歌舞的時候,他看上了兩個姑娘,還說要帶她們回京城,娶她們過門,讓錦衣侯府與我們黑巖嶺世代交好。」

    依芙蹙起秀眉,巴耶力繼續道:「錦衣候看上我們苗家姑娘,而且願意娶她們入門,這當然不是壞事,而且錦衣候昨天晚上就帶著她們入了洞房。」

    齊寧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今天一早,錦衣候起的很晚,起床之後,本來要走,可是他不懂苗家的規矩,要娶那兩個姑娘,當然要去見她們的父母。」巴耶力道:「按照咱們苗寨的規矩,要給女方的父母辦下酒席,請他們的賜福。」

    齊寧眉目舒展開來,笑道:「所以今天他要在寨子裡擺酒席,無法離開。」

    巴耶力點頭道:「不錯,雖然他是錦衣候,可以擁有很多妻子,但進了苗寨,要娶苗家女子,就要按照苗家的規矩來,這個規矩壞不得。錦衣候知道是規矩,只能答應,所以我代替他在寨子裡擺了酒宴,請了兩位姑娘的父母和姐妹過來,大家十分熱鬧,從中午一直喝到了黃昏時候,錦衣候飲酒太多,無法下山,只能在這裡再留一晚。」

    「那他現在......?」

    「就在距離這裡不到一里地的木樓裡。」巴耶力道:「白棠齡我交給了他們,現在也在那邊,被他的人保護著。」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7
第三八七章 將信將疑

    世界總是很奇妙,有時候眼見得陷入絕境之時,卻忽然間柳暗花明又一村,形勢驟然轉變,讓人措手不及。

    齊寧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

    「阿兄,咱們立刻去將他們抓起來。」依芙欣喜交加:「抓起來之後,逼問他們究竟是誰所派,這樣就知道是誰在背後害我們了。」

    「不行!」巴耶力和齊寧幾乎是異口同聲道,隨即兩人對視一眼,齊寧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巴耶力說話。

    巴耶力想了一下,才向齊寧道:「你說你是錦衣候,可是並無狼牙鏈,雖然有解釋,卻也不能只憑一面之詞。」

    「洞主說得對。」齊寧點頭道:「這種時候,小心駛得萬年船。」

    「多謝體諒。」巴耶力道:「如果他真的是錦衣候,而你是假的,我們就冒犯了真正的錦衣候。」

    依芙急道:「阿兄,還有什麼好懷疑的,這......!」看了齊寧一眼,只見到齊寧正含笑看著自己,不由臉頰一熱,低頭道:「這個才是真正的錦衣候。」

    「依芙,現在不能輕易去抓他。」齊寧道:「就算他是假冒的,我們也不能動手。」

    「為什麼?」

    「第一,這時候動手,最危險的就是白棠齡。」齊寧正色道:「白棠齡的生死,事關你們黑巖洞的清白,如今白棠齡在他們手中,一旦他們發現你們已經看破,準備對他們動手,那麼白棠齡必死無疑。」掃視幾人,才緩緩道:「其二,這幾人絕不是真正的幕後真兇,這一次黑巖洞事件,疑點重重,如果我沒有猜錯,黑巖嶺事件只是開始,借由此事將苗家七十二洞捲入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這背後的勢力,必須要將其揪出來。」

    依芙立刻道:「阿兄,侯爺說得對,咱們不但要洗刷清白,還要找出幕後真兇。」

    巴耶力微一沉吟,終於問道:「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他顯然還有些狐疑,但是明顯對齊寧的身份又信任了兩分。

    「洞主,跟隨那人過來的有幾人?」齊寧低聲問道。

    巴耶力立刻道:「五個人,說是錦衣侯府的護衛,保護候爺的安全,我能看出來,他們的武功都不弱。」

    「白棠齡在他們手中,你說他們保護他,也就是說,白棠齡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齊寧問道。

    巴耶力點頭道:「正是,他們說有人一直想要行刺白棠齡,必須要嚴加保護。今天早上將白縣令交給他們之後,有四個人始終貼在白縣令身邊,寸步不離,沒有人能夠接近。今日那人留下來宴請姑娘的父母,還說要讓人先將白縣令帶走,是我勸他們留下來,一來是要保護那位侯爺的安全,二來也是人多熱鬧一些,不能只有咱們苗家人在場。」

    齊寧笑道:「幸虧洞主這樣做,否則白棠齡被帶走,那位侯爺留下來也無濟於事。」

    「阿兄,現在他們是否也一直貼在白縣令邊上?」依芙問道。

    巴耶力道:「他們就住在那位侯爺隔壁,兩處房屋不過十幾步遠,屋子裡有兩個人,屋子外面還有兩個人繞著屋子守衛。」神情此時十分嚴肅:「剩下的一個人,守在那位侯爺的屋外。」

    齊寧手指點在鼻尖上,若有所思,道:「那位侯爺雖然貪杯好色,但是既然被派到這裡來,也一定不是蠢笨之人。還有他手下那五個人,人數雖然不多,但武功不錯,而且還有人在屋內,距離白縣令近在咫尺,一旦有動靜,被他們察覺有異,只怕頃刻間就能殺死白縣令。」

    「侯爺,他們現在沒有動手,是想活著下山。」依芙漂亮的眼眸子微微轉動,「只要下了山,就會動手,白縣令恐怕連屍骨也不會剩下。」

    他直呼齊寧為侯爺,顯然是認定齊寧才是真正的錦衣候。

    「依芙說得對。」齊寧點頭道:「但這幾人既然敢上山,也一定做好了被看穿的準備,他們是亡命之徒,一旦發現被看破,絕不會手下留情。」

    白牙力思索道:「侯爺,在從他們手裡救出白縣令之前,絕不能讓他們反過來看出我們已經看穿他們,而且還要從那個假......!」頓了一下,還是照顧巴耶力情緒:「還要從那個侯爺口中問出幕後真兇,這可不容易,驚動任何一處,另一邊一定有察覺。」

    「這兩件事情都很難。」依芙蹙眉道:「白縣令被他們看得死死的,如何能夠救出?而且那位假侯爺又怎會輕易招供?」

    齊寧想了想,道:「那位侯爺既然貪杯好色,也就是說他身上還是有很大的弱點,若是能夠將他生擒,未必不能審問出口供來。不過白頭人說的不錯,絕不能讓對方看出破綻來,否則白棠齡就有性命之危,所以.......!」

    「所以什麼?」見齊寧略有猶豫,依芙忙問道。

    齊寧盯著巴耶力,輕聲道:「洞主,就看你能不能堅定心意了,我這邊倒是有個主意,或許能夠救出白棠齡。」

    「哦?」巴耶力道:「你說。」

    「我這主意很可能要與那些人刀兵相見,如果洞主擔心對方是錦衣候,不想和對方起衝突,就只能另想辦法。」齊寧神情肅然:「不過時間不多,洞主必須當機立斷,不能太過耽擱。」

    巴耶力若有所思,依芙蹙眉道:「阿兄,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還以為那人是錦衣候?」

    巴耶力想了想,終是看著齊寧問道:「你有什麼主意?」

    夜色深沉,整座黑巖嶺都被籠罩在夜幕之中,連綿數十里的黑巖嶺,宛若匍匐在蒼茫大地上的洪荒巨獸,暮色沉沉,暗藏凶機。

    黑巖洞主寨也已經是一片死寂。

    山腰上,吊腳樓鱗次櫛比,偏角落處,頗有些靜怡的地方有兩座吊腳樓相距極近,宛若孿生兄弟一般的吊腳樓亮著燈火。

    兩座吊腳樓外,都有人在守衛巡視。

    守衛之人都是錦衣在身,腰佩長刀,看上卻都是十分的警覺。

    左首的吊腳樓口,那名守衛瞧見對面出現一個身影過來,皺起眉頭,按住刀柄,沉聲道:「何人?」

    只見一名苗人上前來,彎腰行禮道:「洞主想問侯爺是否已經醒來?有要事要見侯爺。」

    「哦?」那守衛異常警覺,道:「深更半夜,侯爺一直在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是這樣的,洞主知道諸位明天一早便要下山,所以備下了一些禮品。」那苗人低頭恭敬道:「侯爺身體尊貴,無所不有,所以洞主也不知道備下的禮物合不合適,其中有些是想請諸位帶回京城,轉送給侯府裡的家眷,洞主想請侯爺挑選一番。」

    守衛臉色微緩,問道:「備下禮物?都是些什麼禮物?」

    「都是一些土貨。」苗人笑道:「有些獸皮,有些藥材,還有一些珠寶,都是我們黑巖洞珍藏下來的,雖然不值多少銀子,卻也十分的稀少,所以......!」

    守衛笑道:「你們洞主很懂事,侯爺知道,一定會很高興,將那些禮物都備好,明天一起帶走就是。」

    苗人道:「還有一些字畫,是要侯爺親自鑒賞,洞主說他不懂字畫,需要侯爺品鑒挑選才可以。」

    「字畫?」守衛狐疑道:「你們苗寨裡哪裡來的字畫?」

    那苗人道:「當年老侯爺在西川平亂,班師回京之前,不少西川的達官貴人向錦衣老侯爺獻上了禮品,老侯爺十分寬厚,對我們老洞主十分關照,當時轉送了一批字畫給我們老洞主,讓我們珍藏,說都是好東西,老洞主就一直將那些字畫珍藏在寨子裡。這次侯爺前來,我們寨子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拿出手,所以......洞主就將那批字畫拿了出來,想請侯爺挑選幾幅,以作獻禮。」加了一句道:「還有諸位侍衛大人,一路辛苦,洞主也給諸位備了禮品。」

    守衛回頭瞧了屋子一眼,才道:「你等一等,我看看侯爺是否醒來。」

    他幾步躍上吊腳樓,湊到門前,輕聲道:「侯爺,侯爺,巴耶力洞主準備了一些禮品,想請侯爺過去看看,不知侯爺是否有空?」聽到裡面沒有聲音,又叫了兩遍。

    等了片刻,聽到屋門打開,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裸著上半身迷迷瞪瞪打開門,打了個哈欠,問道:「什麼禮物?」

    那苗人忙上前兩步,拱手道:「侯爺,是洞主要送給侯爺的禮物,有一些稀罕的藥材、獸皮,還有些珠寶字畫,請侯爺過去看一看,是否合心意。」

    「珠寶字畫?」年輕人微睜大眼睛,笑道:「好好,你們洞主很是孝順,我看看到底是些什麼禮物,等一下。」轉身進屋,片刻之後,已經穿了衣衫出來,走下吊腳樓,道:「前面帶路。」

    那苗人十分謙恭在前領路,錦衣玉帶的年輕人跟在後面,那名護衛也是跟在年輕人身後,走出一段路,年輕人已經衝著前面帶路的苗人道:「你們黑巖洞的姑娘很是溫順,本侯十分喜歡,對了,寨子裡還有沒有更漂亮的姑娘,再挑選幾個,本侯一併帶下山去,都娶進錦衣侯府讓她們享受榮華富貴。」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8
第三八八章 死士

    年輕人帶著護衛跟隨苗人前腳剛離開,後腳便有兩名苗人冒出來,逕自往白棠齡所住的吊腳樓靠近過來。

    吊腳樓共有四名守衛,兩名守衛在吊腳樓下巡邏守衛,吊腳樓的大門處,一名護衛筆直地站在門前,十分的警覺,另有一人則是在白棠齡附近守衛。

    看到有苗人過來,樓下巡邏的一名護衛已經移動到樓梯邊上,冷目而視。

    「侯爺有令,為了保證白縣令的安全,任何人不得靠近。」護衛冷聲道,一隻手始終按在刀柄之上。

    前面那苗人行了一禮,回轉身指著身後一名年過半百的苗人道:「這位是寨子裡的巫醫,白縣令的傷勢,就是他老人家救治過來,今夜是過來為白縣令換藥的。」

    「換藥?」

    那巫醫神情肅然,咳嗽一聲,那苗人笑道:「白縣令傷勢並沒有完全康復,若是處理不善,隨時都可能舊傷復發。」指著巫醫手上提著的一隻小木箱子,「這裡面是巫醫製出來的草藥,聽說白縣令明天就要離開寨子,所以今晚必須上藥。」

    護衛冷冰冰道:「不必了,明日下山,自有大夫為白縣令換藥。」

    「剛才我們在過來的路上碰到了侯爺。」苗人皺眉道:「侯爺知道我們是來上藥,還囑咐我們小心一些,為何現在卻不讓上藥?白縣令的傷勢巫醫最是清楚,不能有絲毫的差池,日後若是舊傷復發,我們寨子擔當不起。」

    前面那苗人賠笑道:「這也是為了白縣令的身體著想,還請侍衛大人讓我們進去。」

    護衛皺起眉頭,想了一想,指著那巫醫道:「你進去,一個人進去。」瞧著說話的苗人道:「你就在這裡等候。」

    巫醫也不囉嗦,拎著小木箱就往吊腳樓裡去。

    苗人在吊腳樓外等了好片刻,始終不見巫醫出來,那護衛也是疑惑,衝著吊腳樓裡面叫道:「是否已經上好藥?」

    卻不聽裡面有聲音答應,那護衛皺起眉頭,另一名侍衛也是湊近過來,低聲道:「屋裡沒有動靜,是不是出了何事?」

    「不會有事。」那苗人卻是笑道:「巫醫的醫術很高明,只是上藥需要一點時間。」

    一名護衛緊皺眉頭,便在此時,卻聽屋裡傳出「啪啦」一聲響,就宛若是竹管爆裂之聲,兩名護衛都是一怔,一人使了個眼色,另一名護衛身體躍起,踩著樓梯兩下便到了樓上,推門進去,忽聽得驚呼聲:「不好,出事了!」

    樓下的那名護衛臉色一變,正要上前,只見到那苗人也是緊張湊近過來,道:「怎麼回事?」那護衛還沒說話,便感覺寒氣襲人,那苗人驟然間神色凶狠,手中竟是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悄無聲息之間,已經向那護衛刺過來。

    那護衛反應倒也敏捷,立刻回頭,趁勢已經拔出刀來,瞧見從黑暗中已經冒出幾十個身影,心知不妙,厲聲道:「殺了白棠齡!」揮刀便往那苗人砍來。

    那苗人身手倒也不算弱,側身閃過,手中匕首再次刺出,也便在此時,聽到一個女子聲音道:「不要讓他們逃了,大夥兒衝上去。」一道窈窕敏捷的倩影宛若靈燕般竄過來,手握彎刀,揮刀往那護衛砍過去,正是依芙。

    那護衛身手實在不弱,以一敵二,倒也是不處下風,只是瞧見苗人越來越多,一眨眼間又有數人衝過來,心知凶多吉少,厲聲喝道:「我們是錦衣候的人,你們竟敢對我們出手,真是要造反了。」

    依芙一刀劈過去,冷笑道:「錦衣候?你若真是錦衣候的人,現在放下武器,我們絕不傷你。」

    護衛並不理會,身體往後一躍,跳上了樓梯,依芙搶上前去,彎刀連續砍過去,那護衛將依芙彎刀格擋開去,轉身衝到了門前,一腳踢開門,卻只見到自己的三名同伴之中,竟然有兩名倒在地上不動彈,剩下一人揮刀追趕著之前進屋的那名巫醫,那巫醫身形若同鬼魅一般,屋內雖然不算寬敞,可是那巫醫左閃右晃,逍遙輕盈,身法極其瀟灑。

    護衛先不管其他,看向屋內的一張竹床,卻發現竹床上被褥皆在,但被褥中卻已經沒有人影,本該躺在竹床上的白棠齡不翼而飛。

    護衛大吃一驚,只是沒等他多想,身後刀風呼呼,依芙已經帶著數名苗人搶了過來。

    那護衛這時候已經明白中計,可是卻想不明白白棠齡為何會不翼而飛。

    「噗!」

    護衛猛地感覺手臂上一麻,吃了一驚,這時候卻已經瞧見,門外有幾名苗人手中端著竹弩箭,心下一寒,低頭瞧了一眼,發現一枚細小的竹箭射入了自己手臂之中。

    苗人善毒,護衛見得自己手臂被竹箭射中,臉色驟變,這時候卻聽到「砰」一聲響,眼角餘光瞥見一道影子直往自己飛過來,想要躲閃,只是那影子實在太快,他腳下剛動,那影子已經是重重地撞在了他身上,兩人頓時撞在一起,摔成一團。

    卻原來是那巫醫在閃躲之間,找尋到了空隙,趁機出手,一拳打在了那名護衛的胸口,這一拳力道十足,那護衛身形飛過來,與自己同伴相撞。

    兩人想要起身,早已經有苗人衝上前去,彎刀架在了兩人的脖子上,兩人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顯出狠厲之色,那巫醫瞧見,似乎想到什麼,沉聲道:「小心他們自盡。」眾人一怔,卻瞧見那兩名護衛臉上顏色轉瞬間便即變黑,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身體栽倒下去。

    巫醫皺起眉頭,依芙上前去,用刀刃沾了沾血液,那血液沾染在刀刃之上,連刀刃也瞬間發黑,駭然道:「好厲害的毒藥。」

    巫醫道:「他們是死士,早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毒藥應該就在他們的嘴裡,一旦失手,隨時都會自盡。」冷笑一聲,道:「他們自盡,自然是為了保證不會被審問出供詞。」指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另外兩名護衛道:「這兩人也是如此。」

    「侯爺,他們......?」依芙看著巫醫:「他們也是自盡?」

    巫醫抬起手臂,摘下了嘴邊的鬍鬚,原來鬍鬚卻是黏上去,只是夜色昏暗,再加上他一身苗服,又故意彎著身子,乍一看去,還真如一個半百的苗人小老頭,而且他進樓之前,自始至終未發一言,自然也不會因為嗓音太年輕被護衛看出破綻。

    這巫醫自然是齊寧裝扮而成。

    齊寧順手從一名苗人手中拿過一把刀,走到那兩人身邊蹲下身子,用刀將一人翻轉身子過來,那人果然是臉上發黑,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我進來之後,便施放了你們配給的迷藥。」齊寧解釋道:「這兩人守在屋子裡,一人距離白棠齡幾步之遙,近在咫尺,幸好我們不是硬闖進來,否則一有動靜,白棠齡必死無疑,這幾個人時刻都在警戒,十分小心。」頓了頓,冷冷一笑,道:「他們在山裡呆了兩天,也幸虧你阿兄之前一直將他們當成錦衣候的人,真摯相待,這些人便以為得逞,多少還是放鬆了一些戒備,萬想不到我們會突然回來,所以我拿出迷藥之時,他們只以為我真的是在給白棠齡敷藥,不知不覺中就中了迷藥。」

    依芙道:「其實這種迷藥也是用來治病的,有些大病,需要動刀子,血肉之軀難以忍耐,用這種迷藥,可以讓人陷入沉睡失去知覺,而且身體沒有任何感覺,昏迷之後再動手,便感覺不到疼痛。」

    「哦?」齊寧含笑道:「這倒與麻沸散有異曲同工之妙。」心想這種迷藥用途不少,回頭可以找黑巖洞索要一些帶回去,站起身道:「不過這兩人中毒之後,肯定是感覺到異樣,想要向外示警卻因為身體已經中毒而來不及,又擔心會成為我們的俘虜,在倒下去之前,竟然是破毒自盡。」

    依芙見得四名護衛頃刻間都是橫屍當地,心下有些發毛,蹙眉道:「這四人資金之時,毫不猶豫,當真是心狠手辣。」

    「被派到山上來的,一定是死士。」齊寧冷笑道:「他們心如鐵石,訓練有素,絕非是一般人所能訓練出來,看來背後的真兇,比我們想的還要難對付。」

    依芙想想到後怕,不由輕拍胸口,豐滿胸脯顫巍巍跳動幾下,輕聲道:「侯爺,幸虧你早有計劃,否則這幾個亡命之徒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要殺白棠齡,定是眼也不眨。」

    「能活下去,誰也不想死。」齊寧掃視幾具屍首,「這幾人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否則白棠齡在他們手裡早就死了千百回。」忽地想到什麼,走到屋角,用刀撬開了一塊地板,依芙已經湊近過去,向下望過去,衝著下面叫道:「白縣令是否無事?」

    下面已經有人答應道:「沒事,放心,白縣令安然無恙。」

    齊寧笑道:「也幸虧苗家吊腳樓都有這樣一個好所在,就算木樓被圍,從屋子裡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到樓底下。我用繩子捆著白棠齡從這裡放下去,他應該不會有事,儘管放心。」

    「我們苗家人的房子與你們漢家人不同。」依芙知道白棠齡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帶著一絲淺笑:「就像我們苗家姑娘,和你們漢家姑娘也是不同的。」

    齊寧只覺得依芙這話似乎有些深意,一時也品味不出,只是笑笑,隨即皺眉道:「不知道洞主那邊情況如何。」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5 14:39
第三八九章 萬春藝伶

    齊寧和依芙趕到巴耶力這邊之時,巴耶力已經神色凝重在屋外等候,四周圍著十多名手持兵器的苗漢。

    在地上,躺著一具屍首,竟然也是破毒自盡而死,正是隨同那年輕人一起過來的護衛。

    巴耶力神情凝重,看到齊寧過來,迎上幾步,沉聲道:「這人拚死頑抗,殺了我們一人,傷了三人,知道難以逃脫,自盡而死。」

    齊寧心知方纔這裡也是經過了一場殊死拚殺,皺起眉頭,問道:「洞主,那位侯爺.....?」

    「我們已經綁起來。」巴耶力盯住齊寧,「這一次我們黑巖洞是將生死押在了你身上,我只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瞧見齊寧身邊依芙,問道:「白縣令情況如何?」

    依芙立刻道:「阿兄,你放心,白縣令安然無恙。」瞧了齊寧一眼,才道:「先前那人一定是假冒的,他手下那幾個護衛,見到我們過去,便要殺死白棠齡,如果他們真的是錦衣候的人,絕不會濫殺無辜。」

    巴耶力微微頷首,向齊寧行禮道:「侯爺,請!」此時便等若已經是相信了齊寧的身份。

    齊寧也是含笑還禮,巴耶力在前領路,進到屋內,只見到一名身著錦衣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被結結實實地用籐繩綁住,口中塞了東西,不能言語,邊上兩名苗漢手持彎刀守住,見到巴耶力進來,那年輕人喉嚨裡發出「嗚嗚」之聲,臉上滿是憤怒之色。

    齊寧和巴耶力對視一眼,巴耶力上前去,撤出了塞在那年輕人口中的東西,年輕人立刻深吸幾口氣,隨即怒目而視,厲聲道:「巴耶力,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竟敢欺騙本侯,在這裡設下陷阱。」

    巴耶力默不作聲,走到一旁。

    齊寧卻是拉過一張椅子在那年輕人對面坐下,打量年輕人一番,含笑道:「年紀倒也合得上,看來你們對錦衣候也是略有瞭解。」

    「你是誰?」見到齊寧一副居高臨下模樣,年輕人怒聲道:「在本侯面前,你敢如此放肆?」

    「你是錦衣候?」齊寧問道。

    年輕人仰起脖子,冷笑道:「不錯,本侯是皇上欽封的錦衣候。」瞧了巴耶力一眼,道:「巴耶力,本侯念在你們黑巖洞與我錦衣侯府往日的淵源,此番特地來到西川為你們解圍,可是你們竟然如此對待本侯,難道你們黑巖洞想要雞犬不留嗎?」

    「你既然是錦衣候,自然見過皇上。」齊寧微笑道:「皇上長得是什麼樣子?對了,其實我也去過錦衣侯府,對錦衣侯府頗有些瞭解.......!」轉視巴耶力,問道:「巴耶力洞主,京城的錦衣侯府,你可曾去過?」

    巴耶力點頭道:「當年阿爹在世的時候,倒也跟隨去過一次,見到過齊大將軍!」

    「那就好了。」齊寧含笑看著那年輕人:「錦衣侯府大門前有兩尊石雕,你自然清楚,不知道那兩尊石馬是什麼顏色?」

    「石馬?」年輕人一怔。

    齊寧皺眉道:「難道你不知道,京城許多達官貴人門前是石獅子,可是錦衣候征戰沙場,喜歡戰馬,所以在門前是兩尊石馬,怎麼,你不知道?」

    年輕人有些狐疑,一時間並不說話。

    「這就怪了,你是錦衣候,連侯府門前的石馬是什麼顏色都記不得?」齊寧冷笑一聲,「那你總該記得,錦衣侯府進了大門之後,院子裡還有一尊石雕,我想問你,那石雕又是什麼?」

    年輕還在猶豫,依芙在旁冷聲道:「難道你這也不知道?錦衣候連自家府裡的情形都不知道,一定是假冒的。」

    年輕人終於道:「是......也是.....也是一尊石馬?不對.....應該.....應該是......對,是一頭石獅子.......!」

    齊寧歎了口氣,道:「看來你果真是假冒的,錦衣侯府裡面,沒有石馬,更沒有石獅子,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院子而已。」

    刀光閃動,寒氣四散。

    巴耶力手中彎刀刀鋒已經頂在了年輕人的喉嚨處,厲聲道:「原來你真的是假冒的錦衣候,你到底是什麼人?」

    年輕人急道:「巴耶力,你......你大膽,本侯當然知道是個院子,只是.....只是你們的刀子架在本侯脖子上,本侯一時緊張,記錯了而已。巴耶力,本侯此番是為了你們黑巖洞而來,你們可不要不識好歹,要是傷了本侯一根頭髮,你們黑巖洞......!」

    話沒說完,齊寧忽地起身上前,從一名苗漢手裡拿過刀,二話不說,刀鋒劃過,已經在那年輕人的臉上劃過一道深深的刀痕,鮮血溢出,年輕人臉色大變,失聲驚呼,齊寧蹲下身子,刀刃頂在年輕人咽喉處,含笑道:「我現在已經毀了你的臉,你是不是要讓黑巖嶺雞犬不留?」

    年輕人見齊寧雖然臉上帶笑,但眸中滿是寒意,那雙眼眸子如同刀鋒般銳利異常,勉強裝作鎮定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

    「你說你是錦衣候,我就不知道我是誰了。」齊寧淡淡道:「我知道你和那些死士不同,你細皮嫩肉,平時應該是養尊處優,所以他們敢死,你卻不一定敢死。當然,你如果不想死,只要回答兩個問題就可以。」

    「你什麼意思?」

    「其實我也知道,你知道的未必有多少。」齊寧冷眸盯著年輕人眼睛:「不過那串狼牙鏈是何人交給你,你總該知道?是誰讓你們上山帶走白棠齡,你當然也不會忘記。」刀刃往前壓了壓,年輕人咽喉肌膚往裡陷入一些,齊寧冷聲道:「是誰?」

    年輕人緊閉嘴巴,齊寧淡淡一笑,道:「我給你三聲的時間,足夠讓你決定自己的生死,是繼續活下去享受人生,還是為了某些人貼上自己年輕的生命。」頓了頓,才淡淡道:「一.......二........!」

    他第三聲未出口,手上微用力,年輕人終於道:「別......別動手!」

    「如此說來,你做出選擇了?」齊寧含笑道,「好,你現在告訴我。」

    「你.......你們答應我,我要是說了,你們......你們一定要放我走。」年輕人道:「苗人信守承諾,我相信你們。」

    齊寧點頭道:「你放心,苗家人說話算話,說吧。」

    年輕人低頭想了想,半晌才道:「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跟我一起過來的那名護衛知道的比我多......!」

    「護衛?」

    年輕人點頭道:「是他找上我,讓我......讓我冒充錦衣候,他說他是神侯府的衙差......!」

    巴耶力等人顯然對神侯府並不知曉,齊寧卻是眉頭一緊。

    「神侯府是什麼?」依芙立刻問道。

    齊寧道:「神侯府是朝廷的衙門,專門處理江湖事務。」

    「朝廷的衙門?」依芙漆黑的迷人眼珠子轉了轉,很快便道:「他是在撒謊。」

    年輕人立刻道:「沒有,我沒有撒謊,他們......他們真的是神侯府的人。他們讓我扮成錦衣候,說你們黑巖洞苗寨謀反作亂,綁架了一名官員,只要將官員帶離下山,就可以向朝廷為我請功,一定可以封我為大官。」

    齊寧笑道:「依芙,他未必在說謊,說謊的只是他明面上的手下。」盯著那年輕人:「那串證明你是錦衣候的項鏈,也是護衛交給你的?」

    「我本不想答應,可是......可是他們給了我五十兩黃金的定金,還告訴我說我如果假冒錦衣候,上山之後,苗寨裡的人一定會盛情款待我。」年輕人低著頭,「為朝廷辦差盡忠國家,而且自己還能立功受賞,所以.......!」

    「所以你就答應了。」齊寧淡淡一笑,問道:「你本來又是何方神聖?他們為何會看重你?」

    年輕人的腦袋垂得更低,道:「我......我叫梅玉絟,是.......是個唱戲的!」

    此言一出,齊寧立時現出釋然之色,巴耶力伸手一把揪住梅玉絟衣領,怒喝道:「你當真只是一個唱戲的?」

    雖然是苗寨的人,但巴耶力自然也知道唱戲的是做什麼的。

    梅玉絟見得巴耶力凶神惡煞模樣,如今已經坦白身份,哪裡還敢硬下去,道:「是......他們都是朝廷的人,我......我不敢不答應。」

    「也就是說,從頭至尾,你只是受命那名護衛。」齊寧歎了口氣,「你也一直以為他們是神侯府的人?」

    「難道不是?」梅玉絟反問道:「他們難道是冒充神侯府的人?」

    「你一個唱戲的都敢冒充錦衣候,他們冒充神侯府的人又何足道哉?」齊寧冷笑一聲,「你是哪家戲樓的?」

    「萬春班!」梅玉絟道:「我們班子只給達官貴人唱戲。」

    「那幾名護衛,你之前是否見過?」齊寧問道:「他們是如何找上你?」

    「我以前沒見過,那天晚上,我睡下之後,半夜醒來,卻不在自己的屋裡。」梅玉絟道:「然後那人就出現,讓我冒充錦衣候,而且當夜就囑咐我該如何冒充,後來他帶我來到黑巖洞。」

    巴耶力甚是懊惱,問道:「你們如何知道那串狼牙鏈是我們黑巖洞的信物?」

    「我不知道。」梅玉絟搖頭,茫然道:「那人告訴我,到了黑巖洞,只要拿出項鏈,你們就會認為我是錦衣候,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來的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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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