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99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7 00:28
錦衣春秋 第四一零章 三角

    韋書同神情一斂,立刻道︰“侯爺放心,成都府的兵權還在下官手中,他李弘信還翻不了天。從今日開始,下官會派重兵守衛候爺的安全,直到侯爺離開西川境內。”

    齊寧淡淡一笑,問道︰“韋大人,如果李弘信現在突然謀反,你如何應對?”

    “謀反?”韋書同冷哼一聲,道︰“侯爺,恕下官直言,雖然李弘信手握下官的把柄,可是他也知道下官的底線,不敢逼的太甚,而且下官也斷不容他有絲毫的謀反之舉。當年李弘信歸順朝廷,馬放南山,朝廷將他麾下的兵馬大都解散,如今西川各處的兵馬,除了朝廷派來鎮守西川的兵馬,大都是後來重新招募。李弘信手底下只保留了一千編制的錦官衛,這些錦官衛的錢糧都歸李弘信自己承擔,但是他們的裝甲兵器,卻一直都是由朝廷撥給,每三年更換一次兵甲裝備。”

    齊寧道︰“如此說來,李弘信手中的裝備,都在韋大人的心里?”

    “正是。”韋書同道︰“當年解散蜀軍,收繳了所有的衣甲兵器,由朝廷補償了遣散費,這些人大都回家種田,而且免除了這些人三年的賦稅,蜀軍之中,有許多是被強征入伍,朝廷不讓他們繼續流血,還讓他們卸甲歸田,他們自然是感恩戴德。這都二十年了,當年那些兵士早已經歸化鄉里,李弘信想讓他們拿起兵器也是不可能。”

    齊寧笑道︰“沒有裝備武器,那些老兵也無法召返,所以韋大人覺得李弘信根本沒有可能造反。”

    韋書同對這一點似乎很是自信,道︰“不瞞侯爺,西川鎮守各地的兵馬,加起來也有四萬余人,這些兵馬吃的都是朝廷的軍餉,領兵將官也大都是從朝廷調過來任命,歸屬下官調派。”頓了一頓,才道︰“先帝為了防止西川出現變故,但凡調動超過一千人的兵馬,都必須奏明朝廷,由兵部簽署調兵令才可調動。便是下官,也只能調動成都的四千兵馬,用以隨時平定動亂。”

    齊寧微微頷首,道︰“也就是說,李弘信並無調動兵馬的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韋書同冷笑道︰“先帝當年派出錦衣老侯爺平定巴蜀,就知道這李弘信並非善類。西川平定之後,雖然大加賞賜李弘信,給了他大片封地,讓他享受榮華富貴,而且保留了一千錦官衛,可是先帝對此人十分防備,決不允許此人擁有調兵之權。雖然當初李弘信提出要安置他手下一干虎狼之將,朝廷也確實給了那幫人安置,但分散到各處,俱都是擔任副職,處于監視之下,這些年下來,這些人在各部兵馬之中,實際上也沒有多少權力。”

    齊寧若有所思,韋書同小心翼翼問道︰“侯爺是否在擔心什麼?”

    齊寧搖頭笑道︰“我只是在想,蒹葭館沒有刺死本侯,李弘信接下來又會施展什麼手段。”

    “下官定會派人調查此事。”韋書同道︰“如果能找到證據,證明蒹葭館行刺侯爺是李弘信在背後指使,就有了李弘信謀反的證據,到時候便可名正言順將此人抓起來,也算是除了一大禍害。”

    “李弘信既然這樣安排,那就不會容易找到把柄。”齊寧淡淡道︰“幾名刺客無一活口,人證物證俱無,李弘信根本不擔心會查到他的罪證。”想了一下,忽然道︰“韋大人,我還是要問你寺廟之事。”

    “侯爺難道懷疑李弘信捐建的寺廟有什麼問題?”韋書同問道。

    齊寧道︰“你說他已經捐建了十幾座寺廟,可知道具體的地點?”微微一頓,不等韋書同說話,繼續道︰“你這邊可有西川地圖?”

    “有。”韋書同立刻起身,出了門,找人送來一份西川的地勢圖,回到屋內,齊寧接過地圖,鋪在桌子上。

    這時代不同于後世,地圖乃是極為稀罕之物,民間極少有地圖的流傳。

    但韋書同身為西川刺史,府中自然有極其準確的西川地形圖。

    地圖之上,西川十六郡描畫詳細,特別是成都府所在的蜀郡地形,山川河岳都是勾勒的異常清楚,而各郡的城池也都是清晰標明。

    “韋大人,李弘信修建寺廟的地點,你能否在地圖上一一標明?”齊寧凝視韋書同。

    韋書同見齊寧神情嚴峻,知道事情不簡單,想了一下,才道︰“侯爺,下官知道李弘信捐建寺廟十余座,也記得一些,可是.......並非所有寺廟的地點都記得清楚。”

    “你將你所知的寺廟地點標明出來。”齊寧聲音嚴肅︰“李弘信若是捐建三兩座寺廟,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對外顯示自己無欲無爭一心向佛。嘿嘿,他李家在西川立足百年,李弘信乃是一代梟雄,手上滿是鮮血,豈會這樣容易放下屠刀。”

    韋書同眉頭鎖緊,拿過毛筆,蘸墨過來,細細想了想,在地圖上多處輕輕一點,點上了墨點。

    齊寧見他點下墨點,顯然是對西川的地理環境十分的熟悉,暗想韋書同畢竟不是庸碌無能之輩,只看他對西川地形如此了解,便知道此人在西川也確實費了一番功夫。

    韋書同十分謹慎地點了八處墨點,第九處卻遲遲沒有落下,終是放下毛筆,道︰“侯爺,這八處不會有錯,剩下幾處有幾處我不能確定,還有幾處下官確實記不得。”

    韋書同是西川刺史,管理西川十六郡,諸事繁雜,李弘信修捐修寺廟這等事情,韋書同此前顯然沒有太過在意,但是能夠記住八處地點,已經著實不容易。

    齊寧微微頷首,仔細瞧了瞧,手指輕輕劃過,忽地抬頭,道︰“韋大人,你仔細瞧瞧,這些寺廟選擇的地點,可有什麼蹊蹺之處?”

    韋書同這時候背負雙手,彎身仔細觀察,皺眉道︰“下官所知的這八處寺廟,有六處在成都附近,剩下這兩處,一處在巴西郡,一處在江陽郡.......!”眯起眼楮,忽地抬頭道︰“是了,下官記起來了,剩下的那些寺廟,雖然詳細地點下官不能確定,但似乎都是在巴西郡和江陽郡。”

    “且不說巴西郡和江陽郡。”齊寧指著地圖上蜀郡境內的寺廟,“六處寺廟環繞在成都府的四周,而且幾乎都是背山而建,嘿嘿,韋大人,你不覺著這六處寺廟看上去是將成都圍了起來?”

    韋書同仔細看了一眼,身體一震,失聲道︰“侯爺好眼力,竟然果真是這樣,下官......下官此前從未發現這一點。”

    “那也難怪。”齊寧道︰“韋大人,李弘信是何時開始捐建第一座寺廟?”

    “李弘信捐建的第一座寺廟,就在此處。”韋書同指著成都府附近的一處墨點,“這里是青城山,是李弘信捐建的第一座寺廟。”想了一想,才道︰“那應該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四年?”齊寧冷笑一聲︰“短短四年,李弘信捐建寺廟十余座,還真是大手筆。”

    韋書同道︰“他當年歸順朝廷,朝廷給他留下了大片的封地,而且還賞賜了無數的黃金白銀,讓他享盡榮華富貴。據我所知,李弘信私底下還派人做些生意,每年也都是有大批的進項,他手下畢竟還有千名錦官衛,此外還養了一些門客,數量雖是不多,但都是極耗錢財,若無進項,這幫人就只有喝西北風了。”

    “也難怪他有那麼多銀子捐建。”

    韋書同皺眉道︰“李弘信素來出手豪闊,當年與朝廷對抗,散盡家財,所以他一擲千金,下官並不為怪。幾年前李弘信的正室過世,大辦喪事,請了上百名和尚超度,從那以後,李弘信隔三差五就請高僧去王府說法,下官也踫見過幾回,確實是佛法精深的高僧,所以他開始捐建寺廟,下官也並沒有太過在意,而且下官派人瞧過,也並無什麼不妥,所以.......!”

    齊寧心想這李弘信果然是老謀深算,但凡做事之前,都是步步為營,迷惑對手,然後做起事情順理成章,讓人大意疏忽。

    “韋大人,這六處寺廟環繞成都府,你以為用意何在?”齊寧若有所思,“他選擇這樣的地點,絕不會是一時興起,定是早有謀劃。”

    韋書同點頭道︰“侯爺說的不錯,下官以前並不覺得,可是現在看這上面的地圖,其中大有蹊蹺古怪。”不禁抬手撫須,“可是六座寺廟,又能做些什麼?”

    “再看巴西郡和江陽郡......!”齊寧抬手道︰“成都在蜀郡,巴西郡在蜀郡東北方向,江陽郡則是在東南方向。”說到這里,伸手拿起毛筆,在地圖上將三郡相連,韋書同立時便看到一個三角形躍然于紙上,不禁道︰“這是......這是三角之勢!”

    “這三角形,一下子將蜀郡、犍為郡、梓潼郡、江陽郡和巴西郡都包納進去。”齊寧道︰“而這五郡,正是西川的核心地帶,韋大人,咱們現在該明白,這其中包藏了多大的禍心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19:48
第四一一章斷子絕孫

    韋書同瞳孔收縮,眼神竟是變得銳利起來,低聲道:“侯爺,我立刻派人去查一查,這些寺廟究竟有些什麼古怪。”話一出口,立刻搖頭道:“不行,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如果李弘信捐建的這些寺廟當真有古怪,必然是十分的小心,貿然去查,未必能查出什麼究竟。”

    齊寧頷首道:“韋大人方才說過,這些捐建的寺廟都不大,自然不可能是用來屯兵之用。”

    “絕無可能。”韋書同冷笑道:“小小寺廟,能屯多少人?而且真要是屯兵,便是幾百人聚集在那邊,下官這邊也會察覺到。”

    “韋大人覺得這些寺廟會有什麼古怪?”齊寧凝視韋書同問道。

    韋書同想了一想,皺眉道:“侯爺,您說......那些寺廟之中會不會藏有兵器之類的物事?”

    齊寧笑道:“韋大人,咱們是所見略同了,我想來想去,這些寺廟最有可能藏匿的只能是兵器。”

    韋書同神情凝重:“可是先帝為了防止西川暴亂,早就下達了禁兵令,民間絕不允許私造兵器。苗寨中的苗人不少是在山中狩獵為生,既是如此,各寨之中的兵器數目也是極其有限,官府有嚴格的限令,下官每年都會派人去往苗寨檢視。”頓了一頓,才繼續道:“禁兵令的主要物件,其實就是李弘信,李弘信麾下的錦官衛,都是有朝廷配備兵器,他們是絕不能私造兵器的。”

    “李弘信是西川的地頭蛇。”齊寧淡淡道:“他們李家在西川立足百年,比你韋大人對西川熟悉的多,如果真要在私底下做些小動作,也是防不勝防。”

    韋書同頷首道:“侯爺說的極是,下官立刻派人暗中潛入那些寺廟,瞧瞧到底是什麼蹊蹺,若是這樣還查不到,下官到時候直接找一個藉口,拆毀一座寺廟,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東西來。”

    齊寧並沒有立刻說話,沉吟片刻,才問道:“韋大人,依你之見,李弘信這種時候有沒有造反的可能?”

    韋書同想了一下,搖頭道:“下官以為幾乎沒有可能。現在的李弘信,不似當年的李弘信,當年李弘信掌管著西川的錢財物資,而且李家與西川當地的士紳豪族關係密切,盤根錯節,再加上此人當年愚弄西川的百姓,倒也是深得民心,所以才敢與朝廷為敵。”頓了一下,才冷笑一聲道:“如今西川各地有近半官員都是朝廷調派而來,而且西川的稅賦錢糧以及兵馬也都掌握在朝廷手裡,李弘信絕無膽量在這種時候謀反。”

    齊寧卻是眉頭一緊,盯住韋書同,問道:“韋大人確信李弘信沒有謀反的可能?”

    “或許有謀反之心,卻無謀反之力。”韋書同很肯定道。

    齊寧嘆道:“韋大人,若是你猶豫不決,無法肯定,我倒還放心一些,可是你如此確定,恰恰讓我不放心。”

    “侯爺的意思是?”

    “你是西川刺史,對李弘信應該是頗為了解,連你都肯定李弘信沒有能耐謀反,那麼天下人只怕都這樣認為。”齊寧肅然道:“可恰恰如此,一旦李弘信真的突然造反,定會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韋書同神情一凜,隨機鎖緊眉頭,若有所思。

    忽聽到外面傳來聲音:“稟報大人,蜀王派人前來有請大人和侯爺!”

    兩人向外瞧過去,卻發現不知不覺之中,黎明曙光竟然已經顯現,一夜長談,竟已經是到了黎明時分。

    “蜀王知道侯爺在這裡?”韋書同眉頭一緊,靠近門前。

    外面聲音道:“來人只說,如果侯爺在這邊,就請侯爺和大人一同前往,王爺說已經查到了刺客下落。”

    韋書同和齊寧對視一眼,沉聲道:“你告訴來人,我待會兒便去王府。”

    “大人,來人說王爺不在王府,是在寶丰樓等著。”外面聲音回道:“王爺派人說,除了要和大人商議刺客之事,順便要請大人和侯爺在寶丰樓吃早餐。”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韋書同吩咐一聲,這才走回來,低聲道:“侯爺,李弘信知道你來了刺史府。”

    齊寧淡淡一笑,道:“這並不奇怪。”

    韋書同冷笑道:“定是花想容那妖婦,她與李弘信是一黨,昨夜逃脫,定是去了李弘信那邊,所以李弘信才知道侯爺在此。侯爺若是不願意見他,我單獨前往,就說昨夜是我邀請侯爺來吃酒,侯爺酒力不勝,回官驛歇息了。”

    齊寧搖頭笑道:“堂堂王爺請我們去吃早點,咱們為何要客氣,不吃白不吃。而且這頓早餐不吃,李弘信心裡不會安寧的。”頓了一下,才道:“韋大人,既然有刺客在城中橫行霸道,我想還是安全一些的好,你調動一隊人馬,必須要忠心可靠,隨我們一同前往寶丰樓。”

    韋書同一怔,但很快明白意思,立刻道:“侯爺放心,下官立刻挑選精幹。”

    齊寧到得寶丰樓的時候,日頭剛剛從地平線探出腦袋來,晨曦的光芒讓成都這座古城開始從沉寂之中緩緩甦醒過來。

    韋書同挑選了三百名精銳的刺史府官兵,全副武裝,護送著兩人來到寶丰樓。

    到了寶丰樓,齊寧才知道就是自己初到成都那夜經過的酒樓,當時並沒有太在意酒樓的名字,此時才知道這就樓叫做寶丰樓。

    寶丰樓外,卻早已經是守備森嚴,繞著整座酒樓一圈,都是全副武裝的錦官衛,加起來也不下百人之多。

    如此陣仗,普通百姓早是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過來。

    韋書同和齊寧對視一眼,這才一揮手,三百官兵立刻散開來,也是繞著酒樓圍住,每一名錦官衛邊上最少戰有兩名官兵。

    雙方兵士都是手按刀柄,嚴陣以待。

    十多名官兵跟隨齊寧和韋書同進到酒樓內,只見到一身黑袍的蜀王府長史西門橫野站在大廳內,見到齊寧進來,迎上前來,拱手道:“侯爺,刺史大人!”

    他神情凝重,不苟言笑。

    “西門長史,王爺在樓上?”韋書同往樓梯那邊看了一眼。

    西門橫野點點頭,道:“王爺正一個人在樓上等候兩位吃早餐......!”瞧了韋書同身後十多名官兵,微皺眉頭,道:“刺史大人,這是......?”

    “侯爺在蒹葭館被行刺,本官大大失職,差點釀出巨禍。”韋書同淡淡道:“凶手沒有落網之前,本官又怎敢再有疏忽?”

    西門橫野嘆了口氣,道:“大人說的是。不過王爺請兩位用餐,吩咐不要任何人打擾,這.......!”

    韋書同正要說話,齊寧已經笑道:“王爺既然有此吩咐,自當從命。”向韋書同道:“韋大人,王爺在等,咱們上去吧!”

    韋書同猶豫一下,終是點頭。

    兩人上了樓來,只見到偌大的廳裡,只有一張桌子,李弘信形單影孤地坐在桌邊,肩頭還包紮著繃帶,桌上的早餐也是十分的簡單,李弘信手裡拿著勺子,正一勺一勺地吃著碗裡的稀粥。

    他看起來竟似乎在短短一夜之間老了十歲,看上去異常的蒼老,聽到腳步聲,擡頭看了一眼,也沒起身。

    齊寧和韋書同到了桌邊,都是微微拱手,在桌邊坐下。

    “李家在西川立足百年,血與骨已經融入這片土地。”李弘信拿著小勺,也不擡頭,聲音有些嘶啞:“本王小的時候,常在祖父膝邊聽他老人家說故事,聽的最多的,就是血脈的延續。我記得他說過,李家的血液,就是西川的河流,李家的骨骼,就是西川的山脈,那時候我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齊寧和韋書同都是神情淡定,都不說話,仔細聆聽。

    “後來大了一些,我才知道,祖父的意思,是說我們李家要與西川的山川河流一樣,一代代延續下去。”李弘信緩緩道:“李家雖然人丁不算稀薄,但是一直以來,嫡系血脈都不算繁盛。家父兄弟二人,二伯卻在年輕的時候,便因為平定動亂戰死沙場。到我這一代,家父生了三個孩子,可惜大哥早夭,我承襲了父親的位置,三弟耽於享樂,年紀輕輕,也一病不起。”

    說到這裡,李弘信依然沒有擡頭,吃了一勺粥,才繼續道:“本王生了兩個兒子,本來對長子寄予厚望,可是李家就似乎是中了詛咒一般,年紀輕輕也是因為傷勢發作,讓本王白髮人送黑髮人。”

    韋書同嘴脣微動,終是沒有說什麼,這時候根本不好接話。

    “李源雖然是次子,但是長子既去,我便一心想將李家延續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為此對他也是多有放縱。”李弘信此時卻已經手上發抖,拿在手中的粥勺抖動,似乎是握不穩,只見他緩緩擡頭,神情憔悴至極,但眼眸卻還顯得頗為平靜:“他做了不少錯事,我也疏於管教,只是我卻沒有想到,會有一天,我會送走自己的第二個兒子!”他發出一聲怪笑,顯得異常悽然:“我李弘信竟然斷子絕孫!”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8 19:49
第四一二章真凶

    韋書同悚然色變,失聲道:“王爺,你......你說什麼?”

    李弘信淡淡一笑,道:“韋大人難道聽不懂本王的話?”沉聲道:“來人,擡上來!”

    很快,就見兩名侍衛擡著一副擔架上了樓來,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韋書同瞧了一眼,只見那副擔架上面蓋著白麻布,瞳孔收縮,齊寧斜睨了一眼,並不說話。

    李弘信緩緩站起身來,身形竟有些顫顫巍巍,緩步走過去,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掀開了白麻布,韋書同上前一步,看得清楚,這擔架之上,正是蜀王世子李源。

    李源臉色已經冰冷僵硬,沒有一絲血色,更無一絲聲息,一看就知道是死人。

    “啊......!”韋書同雖然已經猜到兩分,可是看到李源的屍首,還是吃了一驚。

    李弘信伸出一隻手,手上顫動,輕輕撫摸在李源的臉上,喃喃道:“這就是我的兒子,剩下的唯一的兒子,當年本王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長子離我而去,卻無能為力。只是當年本王年紀還不老,頭上沒有白髮,但今天,本王頭上早已經長出了白髮,真正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說到這裡,又是發出古怪的笑聲,那笑聲悽然無比,讓人聽到不禁毛骨悚然。

    韋書同皺眉道:“王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弘信擡起頭,不答反問道:“韋大人,如果是你的兒子被人所害,不知你該如何處置?”

    他這個比方,顯然是大大的不妥。

    韋書同微皺眉頭,卻還是道:“自然事先要找到真凶!”

    “如果找到了凶手,又該如何?”李弘信目光冷峻,語氣冰冷。

    韋書同道:“若是找到真凶,自然要仔細審問,然後按照國法處置。”

    “說得好。”李弘信發出怪笑,緩緩起身,道:“如果凶手並非普通人,乃是朝廷重臣,又該如何?”

    “朝廷重臣?”韋書同皺眉道:“王爺,恕我直言,如果有證據在手,哪怕是朝廷重臣,該問罪也要問罪。地方上審不了,那就到皇上面前去,由皇上下旨審訊。”

    李弘信點頭道:“韋大人說的極是。”瞥了齊寧一眼,才道:“今日邀請刺史大人和侯爺過來,就是要搞清楚此事。”頓了一下,才冷冷道:“刺殺李源的凶手,已經找到,而且現在就在這裡。”

    此言一出,韋書同微顯震驚之色,齊寧也是皺眉道:“王爺,你說凶手就在這裡?”

    李弘信冷笑道:“不錯。”

    “王爺說凶手是朝廷重臣,眼下在場能達到這個標準的,也就我們三人。”齊寧緩緩道:“王爺當然不可能凶手,那麼凶手只能是本侯與韋大人之中的一人,不知我理解的是不是有錯誤?”

    李弘信笑道:“侯爺理解的沒有錯。”他雖然臉上帶笑,但是眼眸中的寒意宛若最千年寒冰。

    韋書同臉色一沉,道:“王爺,這可開不得玩笑。”

    李弘信淡淡道:“韋大人覺得本王是在開玩笑?”緩緩揹負起雙手,看向齊寧,問道:“侯爺,你是朝廷的欽差,如果本王將真凶說出來,你能不能不偏不倚主持公道。”

    齊寧神情肅然,道:“王爺,不偏不倚我能做到,但是主持公道,我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並非刑部中人,不擅長這類事情。”

    “那就請侯爺做個見證也好。”李弘通道,扭頭看向韋書同,目光如刀,問道:“韋大人,你在西川多年,本王自問素來都是配合你治理西川,雖然有些事情你和本王略有分歧,但本王從來都是大局為重,本王想問,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李弘信突然這樣問,韋書同大是意外,皺眉道:“王爺這話是何意思?”

    “李源雖然頑劣,但並非大奸大惡之徒。”李弘信語氣變得森然起來:“韋大人,本王想問你,他到底何處得罪了你,你要對他下此死手?又或者本王是哪裡做的不周,你要讓本王斷子絕孫?”

    韋書同愣了一下,睜大眼睛,驚駭道:“王爺,你......你的意思是......是我殺了李源?”

    李弘信冷笑道:“韋大人當然不會承認。”沉聲道:“將人帶上來!”

    韋書同一臉詫異,很快,便見到兩名侍衛押著一人上了樓來,韋書同見來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雖無十分的顏色,卻也有七八分姿色,身形柔美,頗有女人味,只是那張頗有姿色的臉上滿是慌張驚恐之色。

    “王爺,這是.......?”

    李弘信瞥了那婦人一眼,淡淡道:“你將所知的事情,俱都原原本本說來,有本王在這裡,不必忌諱。”

    那婦人戰戰兢兢行了一禮,道:“賤婦乃是吳孫氏,家夫是戶部司主薄吳達。”

    “哦?”韋書同皺起眉頭,問道:“你知道世子是如何被害的?”

    吳夫人低著頭,輕聲道:“賤婦......賤婦知道.......!”擡頭看了李弘信一眼,卻不敢說下去。

    齊寧卻忽然問道:“王爺,這位是吳達的夫人,她又如何知道世子被害?是在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遇害?”

    李弘信冷著臉,道:“實不相瞞,李源是昨夜在吳家被害。”

    “吳家?”齊寧奇道:“吳達只是個小小的戶部司主薄,身份低微,世子何等身份,為何昨晚會出現在吳家?莫非是王爺派世子前往?”

    李弘信冷哼一聲,看著吳夫人,道:“你儘管實話實說。”

    吳夫人卻是低著頭,豐滿嬌軀微微顫動,並不敢說話。

    李弘信擡手道:“你們都退下。”幾名侍衛退下之後,李弘信才沉聲道:“並無他人在場,還不快說。”

    吳夫人無可奈何,只能低著頭道:“世子......世子昨晚去到賤婦家裡,說.....說白天在街上看到賤婦,心裡喜歡,所以......!”她畢竟是個婦人,這種羞人之事,當著幾個大男人說出來,只覺得羞臊無比。

    齊寧嘆了口氣,道:“不用說了。”問道:“你可看到刺客刺殺世子?”

    吳夫人猶豫了一下,終是道:“世子......世子用強,賤婦.....賤婦掙扎之時,世子生氣,推搡賤婦,賤婦撞在桌子上.......!”說到這裡,擡手撩起腮邊秀髮,在腦側果然有一處撞傷,顫著聲音繼續道:“賤婦當時倒在地上,頭暈眼花,起不來身,就想著......!”猶猶豫豫,不敢說下去。

    李弘信沉聲道:“不要吞吞吐吐,快些說來。”

    吳夫人不敢違抗,只能道:“賤婦當時就想著裝作昏睡過去,只盼......只盼世子饒了賤婦。就在那時候,賤婦就聽到世子驚叫了一聲,賤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也不敢睜開眼睛,所以.....所以聽到有個聲音讓世子不要叫喚。”

    齊寧微微頷首,問道:“後來如何?”

    “我聽世子問那人是何方神聖,想要做什麼,那人......那人便說......!”吳夫人戰戰兢兢瞧了李弘信一眼,才道:“那人便說王爺欺人太甚,要殺了世子,讓王爺嚐嚐斷子絕孫的味道.......!”

    吳夫人說到這裡,李弘信猛地一掌拍在桌角,便聽“咔嚓”一聲,桌角應聲碎裂。

    吳夫人大驚失色,齊寧搖頭道:“你不用怕,後來如何,你繼續說。”

    “後來......後來世子便說可以給那人數不盡的黃金,只要......只要那人手下留情.......!”吳夫人聲音發顫,嬌軀瑟瑟發抖,“可那人說,他受人之託,要幫......要幫刺史大人除掉眼中釘肉中刺.......!”

    韋書同悚然色變,厲聲道:“大膽,好你個賤婦,竟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韋大人,清者自清,你不必生惱。”齊寧沉聲道:“小小一個婦人,絕不敢在這裡胡說八道。”

    李弘信冷笑一聲,道:“不錯,她要是敢在這裡胡說一句,本王立刻取她性命。韋大人,若是冤枉,你也不必如此著急。”

    韋書同臉色難看,道:“你繼續說下去,那人還說什麼。”

    “世子就問那人,是不是......是不是韋書同派過來?”吳夫人螓首壓低,“那人說......那人說世子知道了也無用,還讓世子記住,殺他的是......是刺喉客,賤婦閉著眼睛,之後一直沒有聽到聲音,賤婦隔了好一陣子睜開眼睛,就發現......就發現世子已經被人.....被人殺了........!”說到這裡,吳夫人幾欲虛脫。

    韋書同鐵青著臉,道:“王爺,這定是有人嫁禍於我。”

    李弘信揮揮手,示意吳夫人先退下,吳夫人腳下腿上虛軟,扶著樓梯下去,等吳夫人離開之後,李弘信已經坐在椅子上,陰沉著臉,道:“韋大人,成都有刺客,這並不假,可是刺喉客一刺,乃是本王對刺客的稱呼,出本王之外,並無聽到別人提到這三字。”

    韋書同皺眉道:“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侯爺來到成都,那晚粗茶淡飯招待侯爺,當時就我們三個人。”李弘信緩緩道:“本王在飯桌上用了刺喉客這個稱呼,並無別人聽到,為何那刺客卻自稱刺喉客?世間豈有如此湊巧之事?”

    韋書同冷下臉:“王爺以為此刻是我所派,故意用上刺喉客這個名字?”

    “難道不是?”李弘通道。

    齊寧忽然道:“王爺,這中間只怕有些誤會。且不說韋大人決不至於做出此等事情,就算真的是韋大人所派,那刺客又何須在世子面前暴露韋大人的身份?這豈不是自露破綻?”瞧了韋書同一眼,才道:“若當真要派刺客,定然是乾脆利落,絕不會如此拖泥帶水,還要多說廢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0 22:05
第四一三章黃蓮苦膽

    韋書同立刻道:“不錯,韋某倒也沒有糊塗到派人行刺還要自曝身份。”

    李弘信冷著臉,冷笑道:“那刺客又如何自稱刺喉客?刺喉客這名字,只有本王說過,並無其他人知道。”

    “王爺,當日在場聽到這話的,可不是隻有我們三人。”齊寧皺眉道:“若這這樣說,連我也要被懷疑進去了。我還記得,當時邊上還有不少侍女,她們就在旁邊服侍,王爺的話,她們也聽到。”

    李弘信立刻斬釘截鐵道:“侯爺放心,那些侍女,絕不會透漏一個字。”

    此言一出,韋書同臉色更是難看,冷笑道:“王爺這話就奇怪了。下官雖然只是西川刺史,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王爺可以懷疑下官,卻對那些侍女如此信任,莫非下官的信譽連幾個小小的侍女都比不上?”

    他臉色很是難看,顯然是大為不滿。

    齊寧嘆道:“韋大人,世子被害,王爺心中悲痛,你也不必太過在意。”轉視李弘通道:“王爺,刺客刺喉致命,也許他自己就是這樣稱呼自己,這種巧合的機率極大。本侯相信,韋大人絕不會做這種事情,只怕是有人想要挑撥離間。”

    “挑撥離間?”李弘信看向齊寧。

    齊寧道:“王爺試想,真正的刺客,殺人行刺,正如我方才所言,求的是乾淨利落,不留下絲毫的線索。方才那位吳孫氏也說了,她裝作昏倒在一旁,聽到了當時的對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試想,那刺客既然武功了得,那吳孫氏在旁裝作昏迷,是否早已經被那刺客察覺?”

    韋書同立刻道:“不錯,侯爺所言極是,若是那刺客知道吳孫氏只是假裝昏迷,故意說出那番話,正是想讓吳孫氏作為證人,混淆視聽,栽贓陷害。”

    齊寧點頭道:“不錯,事情定然是如此。王爺,上次你也說過,成都刺客橫行,咱們在蒹葭館,更是被刺客潛入進去,意圖行刺王爺和我,依芙更是差點命喪刺客之手.......刺客最終失手,定然是不甘心,所以才盯上了世子。”

    李弘信臉上微微抽搐,卻並無說話。

    “大夥兒都以為,刺客失手,所有的刺客俱都命喪當場,城中加強了戒嚴巡邏,對方短時間內絕不敢輕舉妄動。”齊寧緩緩道:“可是這幫刺客卻顯然是十分狡猾,越是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之際,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出手。”輕嘆道:“世子身份尊貴,當然會被刺客盯上,也被他們找到了機會。”

    韋書同神情冷淡,道:“王爺不是說過,西川有地藏一黨在欲圖謀反嗎?蒹葭館行刺,自然是地藏所為,那麼世子被刺,自然也與地藏脫不了干係。”

    李弘信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發出古怪笑聲。

    齊寧神情肅然,點頭道:“韋大人言之有理。王爺,西川的兩根支柱,就是王爺和韋大人,王爺和韋大人精誠團結,西川便是鐵板一塊,那些別有居心之徒就沒有可趁之機。地藏想要在西川興風作浪,有兩位坐鎮,他只能如同鬼魅一樣不敢出頭,正因如此,他才想藉此機會挑撥兩位的關係。”

    “侯爺一針見血。”韋書同立刻道:“我若與王爺不合,地藏便有了可趁之機。他派出刺客行刺世子,以低劣的手段嫁禍在我的身上,便是要挑撥我與王爺的不合,王爺,地藏賊心昭然若揭,還請王爺明鑑!”

    韋書同和齊寧你一言我一語,李弘信臉色鐵青,雙手握拳,冷笑道:“如此說來,李源被害,與韋大人沒有一絲關係?”

    “當然沒有。”韋書同沉聲道:“我與王爺並無仇怨,這些年來,我對王爺也算是敬重有加,又怎會加害世子?王爺,地藏定是罪魁禍首,我願與王爺同心協力,找出地藏,將此人千刀萬剮,以報世子之仇。”

    齊寧頷首道:“不錯,世子身份尊貴,一般人也沒有膽子敢對世子下如此毒手,只能是地藏行凶。”

    李弘信站直身子,雙手握拳,忽地擡頭大笑,笑聲如雷,齊寧一聽,便知道此人的內功也是不弱。

    “兩位既然這樣說,看來凶手果真是地藏。”李弘信目光如刀,緩緩道:“韋大人,本王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王爺但講無妨,下官若是能夠做到,自當盡力!”

    “本王要你與我一同進京。”李弘信盯著韋書同:“不知韋大人可否同行?”

    韋書同皺眉道:“進京?王爺為何會有這樣的打算?”

    “本王年紀大了,很多事情肯不清楚真相。”李弘信緩緩道:“李源被害,有人證證明與韋大人有關,本王想請韋大人和本王一同前去京城面聖,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

    韋書同想了一下,搖頭道:“王爺的吩咐,下官本該遵從,只是西川諸事繁忙,沒有皇上的旨意,下官不敢輕易離開。王爺既然還在懷疑下官,下官也無從辯駁,就算這樣進京,又能如何?不知王爺可還有其他的證據證明凶手是下官?”

    李弘信冷冷一笑,道:“本王到了京城,自然有證據證明你韋大人就是凶手。”

    韋書同一怔,迅即明白什麼,臉色微變。

    齊寧何等精明,聽話聽音,也明白了李弘信話中意思。

    李弘信所言的“凶手”,當然不是指行刺李源的刺客,而是指殺害韋夫人的凶手。

    李弘信當然不會想到韋書同已經將殺妻之事主動向齊寧坦白,此時故意混淆,只以為齊寧聽不懂話中意思。

    他這般說,顯然也是在威脅韋書同。

    齊寧神情淡定,心下卻是暗想,李弘信今日在這寶丰樓擺下龍門陣,只怕並非是為了追索韋書同行刺李源,倒像是以此事為由,要韋書同隨他進京。

    韋書同臉色很是難看,瞧了齊寧一眼,見到齊寧雲淡風輕站在一旁,並不說話,微皺眉頭,終是道:“王爺如果有證據證明下官就是凶手,有侯爺在此,大可以拿出來,侯爺乃是帝國四大世襲候之一,分量足以作證此事。”

    李弘信臉色冷峻,冷笑道:“韋大人,如果本王非要你與我進京,你是不是不答應?”說到這裡,眼眸之中已經顯出冷厲之色。

    齊寧嘆道:“王爺,韋大人說的並沒有錯,沒有皇上的旨意,封疆大吏不得擅自入京,而且王爺說過,西川地藏陰謀造反,這種時候,最要緊的是大家齊心協力找出這一夥叛黨,韋大人身為西川刺史,又如何能夠在這種時候離開?王爺莫要忘記,黑巖洞事件還沒有完全平復,官兵圍困黑巖嶺數月,最後搞清楚他們是被冤屈,苗家七十二洞,心中定然不滿,這時候還要韋大人多加安撫。”

    韋書同聽齊寧開腔,便有了幾分底氣,道:“不錯,苗人不可不安撫。下官已經準備親自前往蒼溪去見大苗王。”

    李弘信猛一拍桌子,“啪”的一聲響,便從外面衝進來十多名帶刀侍衛。

    韋書同駭然變色,厲聲道:“王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弘信也是冷聲道:“本王死了一個兒子,此事難道就此罷手?韋大人,本王只是邀請你隨我去京城一趟,西川的事情,自有安排。”

    韋書同見到李弘信都要撕破臉,也是硬著脖子道:“自有安排?是誰安排?王爺嗎?王爺,恕我直言,西川刺史是我,一應事情,都是由我來處理安排,似乎還輪不到王爺安排吧。”擡手指著那些侍衛道:“你們是要造反?還不退下?”

    寶丰樓下,有他帶來的三百精銳,倒也不懼李弘信。

    李弘信目露殺意,就在此時,卻聽到樓梯口傳來一個聲音道:“王爺,韋大人,你們都是朝廷的棟樑,凡事都可商量,不必動怒傷了和氣。”話聲之中,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向,從樓梯口竟是出現兩道人影來。

    齊寧擡頭望過去,怔了一下,便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也盯在自己身上,又聽“啊”一聲,齊寧已經笑道:“戰櫻,你們怎地也來了?”

    這上樓來的二人,竟都是齊寧的老相識。

    當先一人是神侯府北斗七星居首的巨門校尉軒轅破,軒轅破身後,卻是許久不見的大屁股姑娘西門戰櫻。

    齊寧萬沒有想到這兩人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

    西門戰櫻聽齊寧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且叫得那般親熱,臉頰微紅,瞪了齊寧一眼,並不理會。

    神侯府吏員都有自己的獨特服飾,李弘信和韋書同自然一眼就認出是神侯府來人。

    只是他們顯然並不認識軒轅破,都是皺起眉頭,軒轅破已經上前兩步,拱手笑道:“卑職神侯府巨門校尉軒轅破,見過蜀王、侯爺還有韋大人!”說話間,衝著齊寧點了點頭。

    軒轅破自我介紹,韋書同和李弘信都有些驚訝。

    他們雖然沒有見過軒轅破,但自然聽過這個名字。

    神侯府西門神候的威名固然天下皆知,他麾下的北斗七星,但凡有些閱歷見識的也定然知曉。

    軒轅破乃是西門無痕的嫡傳弟子,在許多人看來,西門神候有朝一日辭官歸隱,軒轅破便是當之無愧的神候繼承人。

    許多人未必知曉北斗七星所有人的名姓,但是不知道巨門校尉軒轅破卻是少之又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0 22:06
第四一四章 滔天怨念

    韋書同雖然是西川刺史,卻也知道神侯府的分量,立刻拱手道:“原來是軒轅校尉。”

    軒轅破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瞧見地上那副躺著李源屍首的擔架,走了過去,蹲下身子,檢查一番,擡頭道:“王爺,這位是.......?”

    “這是本王的兒子。”李弘信聲音依舊冰冷,“被奸人所害。”

    軒轅破微微頷首,道:“一劍穿喉,出手犀利準確,內力也是頗深。”站起身來,道:“王爺適才與韋大人不快,便是因為世子被殺?”

    李弘信冷笑道:“本王有人證證明韋書同與此事有關,本王自然要討還公道。”

    軒轅破道:“這中間只怕是有誤會,王爺息怒。”

    “本王說過,要與韋大人一同進京,面見聖上。”李弘信沉聲道:“只是韋大人多般藉口,看來是想躲避此事。”

    軒轅破搖頭道:“王爺,本來這是你們的事情,卑職不該多說,但是韋大人暫時只怕走不了。”

    李弘信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軒轅破道:“王爺應該早已經知道,神候發下了鐵血文,召集八幫十六派江湖各路人手,圍剿千霧峰黑蓮教。黑蓮教在京中興風作浪,朝廷震怒,而黑蓮教又遲遲不能交出凶手,神候只能動之以武。”

    “軒轅校尉,本王也說句不該說的,你們神侯府管的是江湖之事,韋書同是官府的人,圍剿黑蓮教,與他又有何干系,為何不能隨本王進京?”李弘信冷著臉道。

    軒轅破淡淡道:“江湖各路人馬聚集西川,已經在千霧峰附近紮下了營帳,目前估算,少說也有兩千餘人,而且各路人手還在絡繹不絕向這邊集中過來,距離規定的時間還要三天,到時候人馬不下於三千人。”

    李弘信冷冷一笑,並不說話。

    齊寧神情淡定,心中卻有些驚訝,暗想這次圍剿黑蓮教,竟是如此興師動眾,竟然召集了如此眾多人手。

    此時卻更是明白,神侯府在江湖上的號召力,顯然比自己意想之中的還要強大。

    “三千人手,再加上眾多馬匹,每日裡需要多少糧食,王爺是帶兵打過仗的,比卑職肯定還要清楚。”軒轅破緩緩道:“千霧峰地形複雜,地處西陲,我們已經打探過,那裡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天險重重,黑蓮教也必然早有準備,此番攻打千霧嶺,恐非一時半刻便能拿下。”

    韋書同立刻道:“軒轅校尉,神候召集八幫十六派江湖各路人馬前來西川,本官得到訊息之後,也已經給神候去過一封書信,不知道神候是否收到?”

    軒轅破點頭道:“韋大人放心,神候囑咐過卑職,韋大人擔心這麼多江湖人士湧入西川,會生出事端來,我們已經做好安排,定下了規矩,但凡有人違反規矩在西川境內為非作歹,無論是誰,神侯府決不輕饒。”

    韋書同這才微微放心,頷首道:“神候既然有此安排,本官也就放心了。”

    “韋大人,只要有人為非作歹,告發到官府,我們定會從嚴懲處。”軒轅破道:“神候頒下鐵血文,事先是從皇上那裡請到了旨意,如此江湖敗類,勢必要將之剷除。”向韋書同拱手道:“此番雖然是以江湖的規矩處理此事,但還要請韋大人多多照顧。”

    韋書同道:“自當盡力。”

    “韋大人若是有時間,卑職想和韋大人詳細談一談。”軒轅破笑道:“眼下正有事情要請韋大人相助。”

    韋書同瞥了李弘信一眼,向齊寧道:“侯爺,咱們先行回府。”竟似乎已經不在意邊上臉色發青的李弘信。

    軒轅破向李弘信拱手道:“王爺,卑職先行告退!”竟似乎對李源之死也是並不在意。

    李弘信淡淡道:“你也不必告退,既然是有要事相商,國事為重,本王將這地方騰給你們。”沉聲道:“擡走世子!”瞥了韋書同一眼,又瞧了齊寧一眼,竟是轉身就走,眾侍衛擡著李源的屍首,也都跟著下樓去。

    韋書同等到李弘信下樓,也是冷哼一聲,走到樓窗邊上,很快便見到李弘信率領著錦官衛離開。

    他心中知曉,今日與李弘信是真正撕破了臉,這以後也定是水火不容。

    齊寧知道李弘信是帶著滔天怨念而去,嘆了口氣,道:“韋大人,蜀王喪子,心中悲痛,你也不必與他一般計較。”

    “李源在西川為非作歹,想殺他的人多如牛毛。”韋書同沒好氣道:“西川若只有十個人,五個就想殺了他,半夜闖入他人宅邸,意欲強暴.......!”忽地意識到還有西門戰櫻這個女子在這裡,冷哼一聲,並不再說。

    齊寧向軒轅破笑道:“軒轅校尉,若是有急事相商,在這裡也並無不可。若是不方便,我現在就下樓。”

    “侯爺多想了。”軒轅破忙道:“侯爺在這裡,正是求之不得。不瞞侯爺,此行離京,卑職與神候一同入宮見了皇上,皇上多有囑咐,而且還囑咐卑職,侯爺就在西川,攻打千霧嶺,可以與侯爺多多商量。”

    齊寧笑道:“本侯插手此事,是不是不太好?”

    西門戰櫻見齊寧一本正經模樣,沒好氣道:“你要不想管,現在就走,反正不是沒你不成。”

    韋書同不知道齊寧和西門戰櫻的淵源,亦不知道西門戰櫻便是西門無痕的女兒,見一名神侯府的女吏員竟敢以這種口吻與錦衣候說話,還以為神侯府狂妄至此,微皺眉頭,軒轅破雖然隱隱知道西門戰櫻和齊寧的關係,但西門戰櫻當著西川刺史之面這般說,大事不妥,皺眉道:“小師妹,不得胡言。”

    西門戰櫻也知道失言,齊寧卻已經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和戰櫻這孩子是熟人,她性格就是這樣衝動,有時候不知輕重,我不怪她,就算冒犯我,我也只會去找神候說道說道。”

    西門戰櫻咬牙切齒,冷冷瞪了齊寧一眼。

    軒轅破知道小師妹的脾性,心知這兩人要鬥氣嘴來,搞不好場面會很難看,只能打斷道:“韋大人,今次前來,是想讓韋大人幫忙準備一些糧草。”擡手道:“侯爺,韋大人先請坐。”

    齊寧和韋書同在桌邊坐下,軒轅破卻是站在邊上,韋書同道:“軒轅校尉,你也坐下說話。”

    軒轅破一拱手,在對面坐下,西門戰櫻本也想在軒轅破邊上坐下,齊寧咳嗽一聲,道:“戰櫻,我們商量大事,你去給我們倒杯茶來。”

    西門戰櫻立刻顯出怒色,道:“這裡有人,為何讓我倒茶。”

    “說起來你也是神侯府的人,江湖上的門道你不懂?”齊寧故意皺眉道:“成都最近刺客橫行,若是讓別人倒茶,趁機下毒,我們幾個豈不都要被毒死?”

    西門戰櫻咬著紅脣,軒轅破道:“小師妹,你去倒茶。”

    西門戰櫻顯然對軒轅破還是有些忌憚,狠狠瞪了齊寧一眼,起身扭著大屁股去倒茶。

    韋書同心中好奇,暗想怎地齊寧和這姑娘一見面就鬥嘴,難道兩人有什麼仇怨不成?可是區區一個神侯府吏員,又怎敢與堂堂錦衣候結仇?依稀感覺到齊寧言辭之中帶著逗弄的味道,心裡明白幾分,心想看來是錦衣候早就認識這神侯府的女吏員,興許早就看上了這姑娘。

    錦衣候身份尊貴,又加上青春年少,人不風流枉少年。

    他既猜到幾分,也便釋然。

    等西門戰櫻下樓,齊寧才皺眉道:“軒轅校尉,神候為何將她也派過來?”

    “回侯爺話,小師妹江湖經驗太淺,而且沒有經過大陣仗歷練。”軒轅破解釋道:“這一次攻打千霧嶺,也是多年來江湖上少有的大陣仗,身後也希望藉此機會讓小師妹多加歷練。”

    “原來如此,那神候他老人家可到了西川?”

    軒轅破搖頭笑道:“此番攻打千霧嶺,神侯吩咐由我全權負責,但皇上有旨意,令卑職到了西川,見到侯爺之後,與侯爺多多商榷,所以此番攻打千霧嶺,一切還要遵照侯爺的吩咐去辦。”

    齊寧立刻擺手道:“軒轅校尉,這件事情,你可千萬別當真,如此大事,我可擔當不起。”

    “侯爺自謙了,若論帶兵打仗,錦衣齊家又有幾人能及?老侯爺和齊大將軍都是不世出的名將,侯爺是將門虎子,自然是所向披靡。”韋書同含笑道。

    韋書同此番與李弘信撕破了臉皮,心知以後前途必將艱難起來,自己的靠山,以後只能是朝廷。

    他是先帝委派的西川刺史,如今新皇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自然懂的,自己的位置是否還能坐穩,實在是未知之數,而這位錦衣候不但是帝國四大世襲侯爵之一,瞧情勢,新皇帝不但拍錦衣候為欽差,甚至還想讓齊寧主持攻打千霧峰,由此可見此人確實是新皇寵臣。

    這樣一棵大樹,能有機會靠攏,自然是求之不得。

    更何況今日與李弘信針鋒相對,齊寧口中雖說不偏不倚,但明顯是幫著自己說話,有此良機,當然不能錯過。

    他混跡官場多年,心中很清楚,背靠大樹好乘涼,軒轅破三十多歲年紀,齊寧看上去更是年輕,這兩人雖然年紀比自己小得多,但一個是神侯府下一任神候的熱門繼承者,另一個是新皇寵臣,能與這兩人交好,對自己只能是百利而無一害。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0 22:08
第四一五章條件

    軒轅破雖然是朝廷的編制,但神侯府素來不同於其他的衙門,神侯府的人也素來少了官場中人的圓滑,多了江湖的直率。

    他自然知道韋書同是在討好齊寧,淡淡一笑,道:“韋大人,聚集到西川的江湖人馬,目下大都已經趕到千霧嶺附近一帶,這幫人自然不可能攜帶糧食在身上,而且據我們觀察,千霧嶺地處偏僻,方圓幾十裡地之內只要極為少數的零星村莊,根本無法供應那麼多人馬的食物。”

    韋書同立刻道:“軒轅校尉不必擔心,千霧峰所在之地,乃是黑苗人聚居之地,在那裡倒也設有官倉,本官會令人籌集糧草運送過去。”

    “那就多謝韋大人了。”軒轅破立刻謝道:“韋大人運送過去的糧草,都登記在冊,到時候我會帶回京城交給戶部,等若是朝廷預先支取。”

    韋書同含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軒轅破又向齊寧道:“不知侯爺對攻打千霧嶺可有什麼吩咐?”

    “軒轅校尉,該怎麼打,你們儘管去打。”齊寧笑道:“既然皇上有旨意,我在邊上湊湊熱鬧倒也不妨,讓我主持此事,只怕讓人笑話。”頓了一下,皺眉道:“不過......皇上雖然有旨意,但這次你們神侯府畢竟是以江湖手段去處理,若是捲入官府,只怕那些江湖人士心中不滿。”

    齊寧心裡很清楚,雖然八幫十六派為代表的江湖勢力被擁有朝廷作為靠山的神侯府所控制,但這幫人對朝廷的條條框框未必買賬。

    朝廷顯然也不想與江湖勢力發生太過直接的衝突,為此才創造性地設立了神侯府這個機構,以江湖規矩來與江湖各幫各派進行接觸。

    軒轅破眼中露出讚賞之色,立刻道:“侯爺考慮的周到,不知侯爺可有什麼安排?”

    “其實也簡單。”齊寧笑道:“你們既然是神侯府的人,本侯就扮作你們神侯府吏員出現就是。”

    軒轅破笑道:“侯爺英明!”

    卻見到西門戰櫻端了托盤過來,上面有三碗茶水,一臉不快地將茶水放到桌上。

    齊寧見她有些氣惱的模樣,心中好笑,故意拍了拍邊上的椅子,道:“來,戰櫻,在這裡坐下,一起商議。”

    西門戰櫻理也不理,走到軒轅破邊上坐下。

    齊寧端起茶杯,道:“軒轅校尉,扮作神侯府的人,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最要緊的是不能在那幫江湖勇夫面前露出破綻。”

    “侯爺的意思是?”

    齊寧笑道:“我對你們神侯府的許多規矩一點也不懂,更不懂得你們神侯府是如何與那些江湖人士相處,萬一到時候稀裡糊塗出洋相,那可就有些麻煩了。”看了西門戰櫻一眼,笑眯眯道:“軒轅校尉,我瞧戰櫻這次過來,也幫不了什麼大忙,不如讓她教教我你們神侯府的規矩,你看如何?”

    西門戰櫻柳眉一緊,忍不住道:“齊寧,你不要處處針對我,惹急了我,你就算是錦衣候,我也對你不客氣。”

    軒轅破皺眉道:“小師妹,神候如何交代,你難道都忘記了?”

    西門戰櫻急道:“大師兄,你沒有瞧見他是如何針對我?”

    “侯爺並無惡意,不得冒犯侯爺。”軒轅破瞥了西門戰櫻一眼。

    齊寧嘆道:“軒轅校尉,我就說了,戰櫻閱歷太淺,真是要多加歷練,我這才說了幾句話,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樣只怕會壞了大事。對了,皇上讓我參與這次攻打千霧嶺,為了萬無一失,我看......是不是還是別讓戰櫻參與了。”

    西門戰櫻立時變色,軒轅破微有些猶豫,齊寧卻是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

    “大師兄,你不要聽他的。”西門戰櫻見軒轅破猶豫,心知不妙,“他就是在針對我,你別怕他。”

    軒轅破並不理會,道:“侯爺如果當真要如此安排,卑職也只能從命。”

    西門戰櫻急得都要哭出來,豁然起身,擡手指著齊寧道:“你......你欺負人,我.....!”左右看了看,忽地手按刀柄,齊寧見狀,立刻道:“軒轅校尉,她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拔刀?”

    “我什麼時候拔刀了?”西門戰櫻咬牙切齒:“我只是.....我只是按著刀柄,並沒有拔刀。”

    軒轅破只能道:“侯爺,小師妹脾性衝動,卻絕無冒犯侯爺的心思。”

    “我想也是。”齊寧安然端坐,瞧著西門戰櫻笑道:“你也不必咬牙切齒,攻打千霧嶺,我不管,可是要不要你參加,我應該還能做主。其實你要參加,也不是不可以,我剛才說了,你在我身邊,教教我神侯府的規矩,本是想給你機會,可是你現在這樣的態度,讓我如何放心?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次攻打千霧嶺,事關重大,你這樣的性子,萬一壞了大事,到時候是你擔罪,還是我和軒轅校尉擔罪?”

    韋書同再旁故意飲茶,心中卻是好笑,暗想攻打千霧嶺如此大事,本該是極其嚴肅,誰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在此鬥嘴,卻如同兒戲一樣,心中卻也肯定,這小侯爺定然是瞧上了西門戰櫻。

    在韋書同看來,這倒也不奇怪。

    西門戰櫻相貌甚美,身材又是前凸後翹十分的火爆,再加上一身神侯府吏員的裝束,雖無女人的嫵媚之態,卻多了英姿颯爽之氣。

    西門戰櫻此時心中惱極,雖然恨不得立時上來痛揍齊寧一頓才解恨,但也知道軒轅破在邊上,不用齊寧動手,軒轅破便會阻止,她心中委屈,眼圈頓時便有些泛紅。

    齊寧見狀,嘆了口氣,道:“罷了,我問你,你要不要參加這次圍剿?”

    西門戰櫻雖然根本不想再與齊寧多說一句話,可還是不自禁點了點頭。

    齊寧笑道:“那你能否保證,我若讓你參與,你必須聽從我的號令?”

    西門戰櫻心中直罵,但這時候哪敢說出口,只能道:“你要是.....你要是不故意針對我,我當然.....我當然聽你號令。”

    “好,韋大人和軒轅校尉都在這裡,有他們作見證。”齊寧慢悠悠道:“從現在開始,你就在我身邊護衛,同時教我神侯府的規矩,如果抗命不遵,立刻讓你回京,罷免你參與此次圍剿的權力,你答不答應?”

    西門戰櫻看向軒轅破,軒轅破卻端起茶杯,也不看她,似乎是要置身事外。

    西門戰櫻無可奈何,只能點點頭。

    她雖因西門無痕之故,大小就混跡在神侯府,但始終卻沒有正式的編制,成為神侯府的正式一員,同時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一直都是她的願望。

    江湖太平多年,她也沒有太多機會出京捲入江湖之事,此番西門無痕集結八幫十六派為首的江湖人士,意圖將黑蓮教剿滅,這是多少年來江湖上難得一見的大事,西門戰櫻耗了極大的力氣,這才讓西門無痕答允她前來西川。

    此時齊寧卻要一句話便阻斷她參加此等大事,她心中雖是惱恨,卻又害怕。

    這時候齊寧提出條件,她卻是隻能答應。

    韋書同見狀,隱隱感覺這姑娘的來歷似乎也不簡單,想著齊寧也已經鬆口,不如賣個人情,笑道:“侯爺,下官瞧這位姑娘聰明伶俐,有她在候爺身邊,應該是萬無一失了。是了,軒轅校尉,你們是從京城剛過來,還是......?”

    軒轅破放下茶杯,道:“神侯府已經派了兩撥人先趕往千霧峰那邊,我和小師妹是最後一批趕過來,沿途一直收到那邊的訊息,得知那邊食物吃緊,撐不了多久,適巧經過成都,所以才來和韋大人商議,順便看一看侯爺是否在成都。”

    “原來如此。”

    “韋大人也知道,雖然神侯府定下了規矩,但是那幫人畢竟出自江湖,野性散漫,萬一真的沒有糧草,難免會騷擾百姓。”軒轅破道:“數千之眾,鬧出事情來,是個大麻煩。”

    “不錯。”韋書同道:“本官今日就派人安排糧草事宜,三天之內,必定將第一批糧草送過去。”

    軒轅破笑道:“如此就有勞了。”看向齊寧,問道:“不知侯爺是否還有其他事情?若有事情沒有辦完,我與小師妹在成都等候。”

    “倒也沒有什麼大事。”齊寧問道:“你們是立刻要動身嗎?”

    軒轅破頷首道:“此番各路人馬聚集過來,黑蓮教必然是早就知道訊息,難免會在千霧峰做好防禦,若是耽擱一天,他們就多了一天準備的時間。三天之後,各路人馬應該都已經趕到,我估算過路途,從成都快馬加鞭,三日也足以趕到那邊。”

    齊寧道:“如此說來,我也不好耽擱了。”向韋書同道:“韋大人,你派人去往黑巖洞,告知齊峰,便說我奉旨前往千霧嶺,讓他們在黑巖洞等候。”

    韋書同道:“下官立刻派人去通知。”

    齊寧站起身來,瞧了韋書同一眼,走到床邊,韋書同立刻起身跟了過去,軒轅破何等眼力,立刻道:“侯爺,我和小師妹先去準備,在樓下等侯爺。”

    “你們去成都官驛,我還有一名侍衛在那邊。”齊寧道:“我和韋大人還有幾句話,說完之後,立刻去和你們匯合。”

    軒轅破拱了拱手,這才領著西門戰櫻離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4 14:34
第四一六章死局

    韋書同站在齊寧身側,輕聲道:“侯爺是否還有什麼吩咐?”

    齊寧瞥了韋書同一眼,才低聲道:“韋大人,李源被刺,果真不是你派人?”

    韋書同一怔,馬上道:“侯爺,此事與下官絕無任何關係。”

    “我相信你,但是李弘信未必會相信。”齊寧嘆了口氣:“韋大人,我今日便要離開成都,可是......卻有些放心不下你。”

    “侯爺是擔心李弘信對下官不利?”

    齊寧道:“李弘信剛才離開的時候,滿心怨氣,他走得太痛快,這事兒反倒麻煩了。你是西川刺史,朝廷在西川,俱都是倚重你韋大人.......!”頓了一頓,才嘆道:“若是李弘信真要對韋大人不利.......!”

    韋書同露出一絲感激,道:“多謝侯爺掛心。侯爺放心,下官在西川這些年,早就考慮到會有人行刺,所以身邊倒也有些高手,想要行刺下官,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下官與李弘信剛剛起了爭執,神侯府的人都看在眼裡,有此仇隙,李弘信反倒不敢對下官動手。”

    齊寧笑道:“你是說這時候他動手,所有人都會懷疑他?”

    “不錯。”韋書同冷笑道:“李弘信是個做事謹慎的人,他目下還沒有謀反的本錢,若是對付下官,那就是謀反,朝廷不會置之不理。現在就算給李弘信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下官如何。”

    “小心駛得萬年船。”齊寧輕聲道:“韋大人,西川離不開你,我只擔心時間長了,這人會一直盤算著算計你。”

    韋書同皺起眉頭。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李弘信在西川頗有根基,若真是死死盯著自己,日夜盤算著設計自己,那還真是凶險之事。

    “韋大人,要想解決此事,只有一個法子。”齊寧低聲道。

    韋書同立刻道:“還請侯爺指教。”

    “找到證據,將李弘信置於死地。”齊寧低聲道:“李弘信若不除,對韋大人始終是個威脅。”

    “除掉他?”

    齊寧微微頷首,更是壓低聲音:“韋大人心裡很清楚,李弘信在朝廷的眼中,始終是個禍害,說句實在話,韋大人在西川這麼多年,都沒有替朝廷解決這個禍害,朝廷未必沒有不滿之心。”

    韋書同皺起眉頭。

    “先帝駕崩,新君繼位。”齊寧道:“這時候,真是韋大人立功的大好時機。”看向韋書同,低聲道:“韋大人,你我現在也算是朋友,皇上其實也正在考察群臣,尋覓一些忠誠可靠的人才委以重任,我就實話告訴你,如果這時候你能立下大功,替皇上解決這個麻煩,你想皇上能虧待你韋大人?就算你有些不能為人所知之事,皇上和朝廷也一定不會計較,而且本侯在皇上那邊,也一定盡力為你開脫表功。”

    韋書同神情一斂,拱手道:“下官先在這裡謝過侯爺。”湊近一些,低聲道:“侯爺,下官雖然也想找到李弘信的罪證,可是.......此人太過小心謹慎,想要查詢到有力的證據,實在不容易。”

    “韋大人啊韋大人,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齊寧長嘆一聲,“眼下有個活生生的罪證就擺在你眼皮子底下,難道你硬是看不到?”

    韋書同微皺眉頭,尚未反應過來,輕聲道:“侯爺說的是......?”

    “捐建的寺廟。”齊寧輕笑道:“韋大人,昨夜我們已經說過了,李弘信捐建的那些寺廟,地點選擇大有問題。”

    韋書同眯起眼睛,想了一想,似乎明白什麼,低聲道:“侯爺是說要在那些寺廟裡做文章?”

    “也許寺廟之內本就大有文章。”齊寧冷笑道:“你韋大人是西川的刺史,李弘信在西川的根基確實比你深,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是你在西川這麼多年,自然也有人脈,而且最為重要的是,西川的實權,如今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中。”頓了頓,才道:“一張紙,哪怕乾乾淨淨,韋大人在上面畫上一筆,也就變得不乾淨了。”

    韋書同眉頭驟然舒展開來,眼中微微閃爍光彩,道:“侯爺所言極是,是下官駑鈍了。”

    齊寧輕笑道:“韋大人,不瞞你說,你和李弘信已經是生死之仇,我們錦衣齊家和西川李家,那也是不共戴天,有機會將西川李家連根拔除,我當然會全力相助你韋大人。如果你當真找到李弘信的罪證,甚至先斬後奏,本侯在這裡向你保證,你非但不會擔當任何的責任,而且一定會加官進爵。”淡淡一笑:“你明白本侯意思了?”

    “下官明白。”韋書同變得神采奕奕:“侯爺,下官手底下,倒也還有些能用之人,有些事情辦起來,倒也不麻煩。”

    齊寧笑道:“如此甚好。”又道:“不過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今日李弘信的意圖,已經顯露他可能要有所動作了。”

    韋書同立刻道:“侯爺是指他想讓我進京?”

    “韋大人看出來了?”

    韋書同冷笑一聲,道:“下官雖然駑鈍,但卻並不像李弘信想的那樣蠢笨。此人藉著李源之死,想要趁勢拽著下官進京,看起來是為了他兒子的死,但肚子裡的心思,下官也猜到幾分。”左右瞧了瞧,確定無人,才壓低聲音道:“本官人在西川,他就不敢輕舉妄動,可是下官一旦離開西川,那可就說不準了,而且下官可以肯定,李弘信絕對不敢進京,下官若是答應,跟隨他出了西川,不到京城,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回到西川。”

    齊寧嘿嘿笑道:“韋大人看穿了他的把戲,我就放心了。”忽地問道:“韋大人,李弘信身邊的那名長史,叫做西門橫野,你可知道此人來歷?”

    韋書同搖頭道:“數年之前,蜀王前任長史忽然暴斃,李弘信提拔了西門橫野為新任蜀王府長史,據說此人之前是蜀王府的門客,卻籍籍無名,下官竟是從不曾聽說過。這人擔任蜀王府長史之後,蜀王府的許多事情,都是此人一手料理,去年蜀王世子李源去了一趟京城,就是西門橫野陪同而去。”皺起眉頭,道:“侯爺,說到這裡,下官斗膽提醒侯爺,這李弘信經常派人去往京城,據下官所知,每趟前去,其實就是送銀子,朝中不少官員都受過李弘信的賄賂,他在朝中也很有人脈。”

    齊寧點頭道:“此事我也略有所知。是了,韋大人,你可知道李弘信在京城與哪些人交往最深?”

    韋書同搖頭道:“這個下官還真是不太清楚。西川情況特殊,當年先帝就有過叮囑,我到西川,就要像一根釘子紮在這裡,不到萬不得已,沒有聖旨傳召,決不可擅自進京。其實從當年李弘信歸順之後,到下官是第三任西川刺史,連續三任,幾乎都是一天不敢離開西川。”

    “先帝英明。”齊寧道:“先帝知道李弘信是條老狐狸,一旦有機會,便可能蠢蠢欲動,所以幾任刺史都是死死盯住,不給他任何機會。”

    韋書同冷笑道:“李弘信知道朝廷一直想要搞掉他,所以每年都會花許多銀子打發朝廷的許多重要官員,就是希望這些受賄官員在朝堂為他說話啊,保他在西川平安無事。”冷哼一聲,道:“可正因如此,下官更是明白此人心存野心。他若是老老實實,朝廷不會動他,他也不必花費那麼多的銀錢在京城那邊,他花了那麼多銀子,只能證明此人賊心不死,遲早會有動作。”

    齊寧心想李弘信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現在看來,韋書同也算是個精明之人,也難怪先帝會派他在這裡。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倒是正合齊寧的心思。

    依芙在蒹葭館被刺,齊寧當時就猜知與李弘信脫不了干係。

    齊寧的做人宗旨,從來都是別人不讓他快活,他便讓對方更不會快活。

    本來錦衣齊家與西川李家的仇隙,齊寧感受不算太深,他在西川盡力,還真不是為了幫助錦衣齊家找尋李家尋仇,只是希望儘可能地幫助小皇帝。

    可是蒹葭館一刺,卻是讓西川李家與齊寧個人結下了生死之仇。

    對於仇敵,齊寧從來不會有絲毫的心軟,也素來是要趕盡殺絕。

    潛入吳宅刺殺李源,當然是齊寧一手所為,而吳孫氏的證詞,當然也是齊寧一字一句教授吳孫氏記下,要讓一個婦人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證詞,齊寧有超過二十種方法可以做到,而吳孫氏的表現,也確實沒有讓齊寧失望。

    齊寧雖然早就看出韋書同和李弘信關係曖昧,卻沒有想到韋書同竟然是被李弘信抓住殺妻把柄作為要挾。

    他卻正好利用李源之死,讓韋書同和李弘信結下了死仇。

    殺死李源,既可以為依芙被刺報仇雪恨,同時又造成西川兩大巨頭的水火不容,可謂是一箭雙鵰。

    齊寧心裡也很清楚,無論是韋書同還是李弘信,都屬於老奸巨猾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恰恰有一個極大的弱點,那便是多疑。

    他利用李源之死作為挑撥的契機,其實也想過未必真的能導致兩人的決裂,但是隻要這兩人疑心重,至少會讓兩人生出嫌隙,可是最終的結果,顯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韋書同被李弘信抓住殺妻把柄挾持,雖然許多事情上無奈配合,但顯然心裡對李弘信也是痛恨不已,此番自己表態支援韋書同,韋書同有了靠山底氣,自然敢於和李弘信針鋒相對,而李弘信酒樓問罪,直接讓兩人撕破臉,水火難容。

    齊寧很清楚,到了這一步,西川李家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韋書同接下來必定要與李弘信生死相搏,若是韋書同取勝,拿到罪證,西川李家自然是必死無疑,而李弘信若是真的搞掉韋書同,那麼朝廷也就等若是找到了西川李家的謀反之名,無論什麼結果,李弘信已經被齊寧設計進入了死局。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4 14:35
第四一七章血染的規矩

    春光明媚,西川群山都是被覆蓋著一層綠意,滿上遍野林木蔥蔥,春意盎盎。

    從成都出發之後,一行人馬不停蹄,一路往西,神侯府除了軒轅破與西門戰櫻之外,這最後一批另有四名神侯府吏員隨同而來。

    齊寧雖然知道神侯府有北斗七星七大校尉,但是到底有多少人員編制,卻並不清楚。

    不過有一點齊寧倒是明白,能夠讓江湖諸多門派俯首聽命,除了有朝廷作為靠山以及西門無痕的威名,神侯府自身當然也擁有著極為強大的實力。

    神侯府要管束江湖上的各大幫派,必然有著無數的眼線耳目分佈在江湖的各個角落,如此才能對江湖事務瞭如指掌。

    一路西行,越靠近西邊,人跡便越加稀少,有時候大半天也瞧不見一處村莊。

    地處邊陲,環境惡劣,窮山惡水,本也不適宜於居住,當地除了一些黑苗人居住於此,其實很少有漢家人的村莊出現。

    距離千霧峰越來越近,這一日正行間,忽聽得西北邊隱隱傳來兵刃相交和呼叱之聲,軒轅破放緩馬速,調轉馬頭往西北邊過去,繞過一處小山坡,便見到前方出現一群相互激斗的人群,少說也要二三十人之眾。

    廝鬥雙方,一邊有十七八人,都是身穿灰色勁衣,另一邊人數略少,卻也有十人左右,卻都是一身紫衣,紫衣人數量雖少,但卻並不落下風,地上躺著兩具屍首,都是灰色勁衣,雙方斗的十分激烈,軒轅破一行人馳馬過來,雙方竟似乎是都不曾發現,依然是殊死相搏。

    齊寧瞧見那群紫衣人的穿著打扮,微皺眉頭,隱隱覺著有些熟識。

    猛聽到軒轅破沉聲道:“神侯府軒轅破在此,全都住手!”

    他聲音雖不如何響亮,但中氣十足,低沉中帶著不怒自威,遠遠傳過來,激鬥雙方聽到:“神侯府”,立時便有數人退開戰團,其他人看似不甘心,卻也都停下了廝鬥。

    軒轅破一抖馬繮繩,緩緩靠近過去,齊寧等人也跟隨上去。

    此番前來,齊寧乃是打著神侯府吏員的身份,而且換上了一身神侯府的衣飾,不顯山不漏水,若非熟識,絕無人能看出他便是錦衣候。

    距離數步之遙,軒轅破勒住馬,神情淡漠,掃了一眼,只見到從紫衣人和會灰衣人中各自出來一人上前,齊齊向軒轅破拱手。

    軒轅破瞧向那灰衣人,五十出頭年紀,衣襟胸口繡著一隻鷹隼,問道:“你是天鷹堡的人?”

    那灰衣人立刻道:“天鷹堡堡主莫天鷹,見過軒轅校尉!”

    軒轅破也不理會,轉視那紫衣人,也是五十出頭年紀,鷹鉤鼻小眼睛,樣容看上去便顯得頗為陰氣沉沉,問道:“你是五毒宮的人?”

    齊寧在後聽到,心下一凜。

    他此時才明白,為何看到這群紫衣人,竟有熟識之感,卻原來是五毒宮的人。

    當初齊寧為了救出小蝶,從會澤城出發,一路追趕,途中卻是遇到五毒宮的人追拿九天樓五大神君之一的木神君,後來更是得知,木神君從五毒宮盜走了【六合神功】,當日五毒宮那幫追拿木神君之人,便都是紫衣打扮。

    齊寧不禁看向那紫衣老者的額頭,雙眉中間,果真有蜘蛛刺青。

    那紫衣老者聲音嘶啞,拱手道:“五毒宮長老司空圖見過軒轅校尉。”

    “原來你不是歐陽泉!”軒轅破淡淡道。

    紫衣老者司空圖立刻道:“宮主患有疾病,難以出行,由我帶人前來聽後神侯府調遣。”

    “司空圖,莫天鷹,你們的勢力範圍不在西川,此番前來,自然是遵從鐵血文的號令。”軒轅破並不下馬,居高臨下看著兩人,“頒佈鐵血文之時,神侯府說的很清楚,進入西川,一切遵從神侯府調派,任何幫派,不得私自械鬥,我想你們都應該看到。”

    司空圖拱手道:“回稟軒轅校尉,五毒宮不敢違抗神侯府的命令,進入西川之後,除了奉命助陣神侯府攻打千霧峰,並無想過與任何人械鬥。”瞥了莫天鷹一眼,眸中寒光如刀,“但是天鷹堡不遵從號令,我們趕往千霧峰路經此地,他們竟然在這裡設下了埋伏,突然襲擊,我們只能奮起反抗,還請軒轅校尉明察!”

    齊寧看在眼裡,這五毒宮和天鷹堡的人雖然看上去都是桀驁不馴,但在軒轅破面前,顯然都是壓住了性子,表現得頗為謙恭。

    司空圖話聲剛落,莫天鷹立刻道:“軒轅校尉,我的兒子半年前不小心冒犯了五毒宮的人,我派人送了厚禮前往道歉,可他們收下了禮物,卻還是害死了我兒子,如此血海深仇,我不能不報。”

    司空圖冷笑道:“你兒子被我們五毒宮害死,可有證據?若有證據,大可以找神侯府解決此事,為何要在這裡埋伏偷襲?”

    “你們五毒宮陰損卑鄙,我雖然沒有確鑿證據在手,但卻敢以性命擔保,凶手就是你們五毒宮。”莫天鷹目呲俱裂,他身後那十多名天鷹堡的門徒弟子也都是義憤填膺。

    軒轅破掃了地上那兩具屍首,問道:“這兩人是被何人所殺?殺人者,自己站出來。”

    司空圖微微皺眉,那群紫衣人互相瞧了瞧,終於有兩人走上前來。

    軒轅破淡淡道:“違抗戒令,殺人者死,你們自己若是自盡,我可以給你們機會,否則將由我神侯府執行!”

    司空圖正要爭辯,軒轅破已經道:“司空圖,你是長老,若果殺人者不死,死的就只能是你。”

    司空圖怔了一下,皺眉道:“軒轅校尉,是他們動手在先,我們只是自衛而已。而且我們這是私下解決,並無牽涉到其他人,難道.......!”

    “你不死,死的就是歐陽泉。”軒轅破根本不做解釋:“本校尉沒有時間在這裡耽擱。”

    司空圖嘴脣動了動,終是沒能說出來。

    眾紫衣人面面相覷,那兩名殺人者則是臉色慘白,天鷹堡諸人卻都顯出歡喜之色。

    司空圖閉上眼睛,也不回頭,只是淡淡道:“軒轅校尉有令,你們兩個還在等什麼?”

    兩名紫衣人握緊手中刀,他們與人搏殺拼命倒無畏懼,但此刻要自盡,卻是鼓不起勇氣來。

    軒轅破擡起手,輕輕一揮,身後兩名神侯府吏員身體騰起,腳下在馬背上一點,宛若兩隻鷹隼,直飛過去,半空之中,已經拔刀出鞘,刀光閃過,鮮血噴出,那兩名五毒宮弟子的喉嚨已經被割斷。

    這兩名神侯府吏員出手乾脆利落,穩準狠,毫不拖泥帶水。

    軒轅破轉視莫天鷹,淡淡道:“五毒宮違抗戒令,已經受懲,莫天鷹,此事因你而起,你應該知道如何做。”

    莫天鷹身後眾人都是吃了一驚,反倒是莫天鷹早就有預料,也不多言,擡起刀,身處左胳膊,二話不說,一刀砍了下去,鮮血噴灑,一條手臂也已經飛了出去,西門戰櫻“啊”地輕叫一聲,竟是扭過頭去。

    “堡主.......!”身後諸人都是驚撥出聲,早有人搶上前來。

    莫天鷹手中刀落地,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卻是咬著牙,用手捂住傷口處,身後弟子搶上前來,立刻扶住,早有人取了傷藥為莫天鷹止血。

    齊寧也是微有些吃驚。

    他此前與神侯府多有接觸,也知道神侯府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此刻親眼所見,方才真正體會到神侯府在江湖上的威信,軒轅破短短几句話,根本不做任何解釋,兩名五毒宮弟子命喪當場,而天鷹堡堡主更是自斷手臂。

    軒轅破神情淡定,這才道:“五毒宮與天鷹堡的恩怨,等到西川之事過後,神侯府會詳細調查,但是從現在開始,若是你們兩派有任何一派先行動手,我可以保證,結果是從江湖上永遠除名!”再不囉嗦,調轉馬頭,一抖馬繮繩,馳馬而去。

    奔行好一段路,眾人才微微放緩馬速,西門戰櫻終是忍不住道:“大師兄,他們......他們就那樣怕你?”

    軒轅破淡淡道:“不是怕我,我也不需要他們害怕,我只要他們守規矩。小師妹,神候或許沒有對你說過,當年神侯府創立之後,為了維護江湖秩序,震懾這幫人,也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神侯府死傷了無數人。如今神侯府定下的規矩,每一條都是用許多人的鮮血寫下來,所以但凡是神侯府的規矩,任何人觸犯,也要付出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我們這些人,就是要維護這些規矩而存在。”

    西門戰櫻鄭重點頭。

    “今日的事情,如果不從嚴處理,很快就會傳揚出去。”軒轅破道:“那麼從此以後,江湖上的各大幫派一旦有仇怨,便都會在私底下解決,一旦蔓延開來,江湖也就大亂。這麼多年來,江湖上當然也有一些私鬥仇殺不為我們所知,但是隻要被我們獲悉,絕不放過。”

    西門戰櫻蹙眉道:“大師兄,他們明知道此事一旦傳出去,神侯府必然不會輕放,為何還敢觸犯戒令?”

    軒轅破道:“也許他們自以為不會為人所知,也許......這麼多年的江湖太平,讓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微仰頭,似乎是在對西門戰櫻所說,又似乎是自言自語:“很多人的膽子也確實越來越大了。”

    西門戰櫻隱隱感覺到軒轅破這話裡有深意,可一時卻又偏偏體會不出,忍不住瞥了齊寧一眼,卻見到齊寧一副若有所思模樣,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15:56
第四一八章夜下旌旗

    齊寧心裡卻在想著,雖說八幫十六派懾於神侯府的威勢,不敢違抗鐵血文,俱都派人集結到西川來,可是方才一幕,卻立時凸顯出這次行動的一個致命弱點。

    江湖幫會,利益糾葛,恩怨仇隙,互相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敵視,此番有數千之眾前來攻打千霧峰黑蓮教,表面上看去聲勢浩大,可是其內部卻也是矛盾重重,絕不似表面看起來那幫威風。

    五毒宮與天鷹堡的仇殺,無非只是冰山一角,在這數千之眾內部,還有多少恩仇,那是誰也不說不清楚的。

    雖說神侯府戒令森嚴,可是齊寧很難想象這些人真的都會老老實實服從於神侯府的安排。

    千霧峰地處西陲,是黑蓮教的巢穴所在,這裡的山川地勢,黑蓮教自然是瞭若指掌。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雙方尚未交手,黑蓮教便已經佔據了天時地利。

    在此種形勢下,若是八幫十六派之間內部紛爭,想要順利攻下千霧峰,只怕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除此之外,齊寧向的最多的便是西門無痕的心思。

    齊寧心裡很清楚,京城疫毒蔓延,許多的跡象都顯示,雖然金蠶蠱毒確實是來自於巴蜀第一毒王鞦韆易,但真正策劃京城疫毒的恐怕真的與黑蓮教沒有什麼關係。

    但偏偏藉此機會,諸多勢力都要致黑蓮教於死地。

    淮南王自不必說,讓齊寧當初沒有想到的是神侯府西門無痕似乎也是要置黑蓮教於死地。

    以西門無痕的洞察力,絕不至於看不出京城疫毒其中的蹊蹺,甚至早已經察覺與黑蓮教沒有什麼太直接的關係。

    但是其後西門無痕顯然是想坐實黑蓮教的罪名,甚至在神侯府設下了圈套引誘鞦韆易入圈套,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此番出手剿滅黑蓮教。

    西門無痕為何處心積慮要達到這個目的,齊寧很難猜透。

    齊寧心中其實對於黑蓮教的恩恩怨怨也並無太大的興趣,他親眼見過黑蓮四使之一的毒使鞦韆易,為人陰毒,是以對黑蓮教也並無多少好感,黑蓮教是生是死,齊寧本身也並不關心。

    小皇帝令他參與此事,顯然是依稀也察覺到一些什麼,齊寧心想既然皇帝有旨,自己正好藉機從成都脫身。

    西川刺史韋書同與蜀王李弘信接下來必定是殊死相搏,成都的形勢異常的嚴峻,齊寧當然希望繼續留在成都捲入其中,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西門戰櫻只瞧見齊寧沿途若有所思,卻自然不知道齊寧心中的盤算。

    這一日快到黃昏時分,遠遠瞧見遠方的天幕一片氤氳霧氣,縹緲若雲,軒轅破放緩馬速,回頭道:“侯爺,那邊就是千霧峰了。”

    齊寧仰頭瞭望,忽然間明白這裡為何喚作千霧峰。

    雲霧繚繞群山頭,連綿起伏的蒼山峻嶺便如同橫亙在天邊的一道巨幕,雖然遠遠瞧見暮色蒼山雲霧繚繞,但此刻距離千霧峰顯然距離還遠,只是瞧見連綿起伏的群山輪廓,其中隱見諸多峰巒如同利劍般巍峨聳立,劍指蒼天,其上便被氤氳霧氣所環繞,隱於其中。

    “侯爺,那邊的山峰之上,終年雲霧繚繞,就似乎千年也不會散盡,所以被人稱為千霧峰。”軒轅破在面子上對齊寧倒也還是十分的尊敬:“目前為止,我們對於千霧峰的具體地形尚不明朗,只是對附近的環境有了大概的瞭解。”

    齊寧道:“知己知彼,方百戰不殆,軒轅校尉,咱們對千霧峰的地形都無法瞭解,又如何攻打此處?”

    軒轅破含笑道:“侯爺放心,此番江湖各路人馬集結至此,人手眾多,這其中多得是能人異士。前番得報,五行門已經派出人手,潛入山中勘探地形,五行門最善於打然地形,多少還是能夠掌握一些情況。”頓了一下,“據我們所瞭解,黑蓮教的總壇設在霧隱峰上,只要能攻上霧隱峰,便大功告成。”

    齊寧瞧見遠方霧氣重重,究竟哪處是霧隱峰,還真是難以判斷,問道:“軒轅校尉,這黑蓮教到底有多少教眾?”

    軒轅破搖頭道:“具體多少人,也是尚未得知,但人數必然是比我們少很多,在人數之上,我們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齊寧心想看來到目下為止,神侯府對黑蓮教顯然是知之甚少。

    所為知己知彼方百戰不殆,神侯府做不到這一點,反觀黑蓮教那邊,只怕對八幫十六派這邊的情況瞭若指掌。

    難不成神侯府只是依仗人多勢眾放手一搏?

    雖然黃昏時分就已經遠遠看到了千霧嶺的輪廓,但趕到千霧嶺下,天色已經黑下來,尚有一段距離,齊寧便看到山下的曠野上到處都是點點篝火,更有不少營帳立起。

    篝火之間,人影閃綽,有人在縱酒高歌,亦有人在粗聲笑語,還有人在比武鬥技。

    只見到營地零散,與軍營的整齊有序全然不同,顯得異常隨意。

    而營地上,卻是插滿了旗子,夜風之下,眾多旗幟在風中飄揚,獵獵作響,這些旗幟五花八門,形狀不一。

    齊寧只瞧了幾面旗子,便知道這些旗子都是各幫派的旗幟,乍一看去,營地少說也有四五十面旗子。

    此番神侯府頒下鐵血文,八幫十六派只是江湖代表,其他各門各派大小幫會也都是齊聚在此。

    從旗子的高低大小,其實也能看出各門派在江湖上的地位。

    居中的一面旗子,不但旗杆最高,而且旗幟也是最大,在眾旗幟之中,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

    齊寧藉著篝火的光芒,倒是看得清楚,那旗幟之上,寫著“金劍盟”三字,字跡龍飛鳳舞,甚是豪邁。

    軒轅破縱馬到得營地邊上,早有數人手持兵器迎過來,厲聲道:“什麼人?”

    軒轅破早已經亮出令牌,沉聲道:“神侯府軒轅破!”

    那幾人立時收起兵器,拱手道:“見過軒轅校尉。”

    軒轅破微微頷首,翻身下馬,回頭看了齊寧一眼,齊寧知他意思,心知一旦進入營地之後,就不好再亮出侯爺身份,軒轅破也不好再直呼自己為侯爺了。

    幾人進了營地,神侯府吏員一出現,四周眾人便靜了一些,軒轅破幾人所過之處,眾人都是拱手行禮。

    齊寧見到眾江湖豪客都是畢恭畢敬,心下暗想,這神侯府還真是威風的緊,也難怪有那麼多人想要成為神侯府的吏員。

    營地正中,金劍盟的旗幟之下,有一座極大的營帳,十分講究。

    雖然此番各幫會都是奉神侯府之令前來,但私底下卻也都是各顯威風,以各種方式展示自己的江湖地位。

    “金劍盟是八幫十六派之一。”軒轅破知道齊寧對江湖事務知之甚少,解釋道:“金劍盟存在於江湖已經有七十多年,比起江湖許多幫會,底蘊弱很多,是由諸葛蒼雄所建,諸葛蒼雄一套萬殺劍法曾經在江湖上所向披靡,先是建立了金劍門,號稱金劍門外無劍客,迫令天下用劍者棄劍,否則便要投入金劍門下,除了這兩條路,就只能是劍毀人亡。”

    “金劍門外無劍客?”西門戰櫻不禁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氣。”

    “口氣確實不小,但是當年諸葛蒼雄的劍術也確實了得。”軒轅破笑道:“你們自然都聽過十大名劍,諸葛蒼雄手中的金鳳劍,後來是被評定為十大名劍之一,位居第七。”

    齊寧心像原來金劍門也有一把十大名劍。

    “排名第七?”西門戰櫻道:“那也算不得厲害。”

    軒轅破搖搖頭道:“小師妹,可不能這樣說。諸葛蒼雄是七十多年前手拿金鳳劍,憑藉一套萬殺劍法縱橫江湖,而十大名劍是在五十年前才評定出來,那時候諸葛蒼雄已經過世,金鳳劍傳給他的長子諸葛天英。比起諸葛蒼雄,諸葛天英的劍術修為便大打折扣,弱了許多,如果評劍之時,諸葛蒼雄還活著,金鳳劍即使進不了前三,也足以進入前五。金鳳劍在諸葛天英手中,依然能夠位列第七,那已經是相當了不得。”

    西門戰櫻微點螓首,問道:“大師兄,你不是說諸葛蒼雄創立了金劍門,為何現在喚作金劍盟?”

    “諸葛蒼雄確實是創立了金劍門,但是他當年縱橫江湖,脅迫諸多劍派要麼棄劍,要麼歸入金劍門下,一場血雨腥風,許多的劍派都是被金劍門所滅。”軒轅破不愧是神侯府首席大弟子,對於江湖軼事瞭若指掌:“諸葛蒼雄的金劍門在江湖上威風一時,許多劍派為了生存,只能屈居其下,但是江湖人要的是一個臉面,所以有人提出將金劍門改為金劍盟,其他劍派歸順金劍盟之下,就等若奉諸葛蒼雄為諸劍派的盟主。諸葛蒼雄縱橫江湖多年,年事漸高,自然也明白金劍門結仇太深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與十一支劍派結成了金劍盟。”

    齊寧頓時對這些江湖往事大感興趣,笑道:“這些劍派結盟至今數十年,倒也牢靠。”

    軒轅破道:“諸葛天英劍術比不了他的父親,但是手腕卻高明得多,經過多年的消化,加入金劍盟的各劍派實際上已經被徹底融入金劍盟,完全被諸葛一族所控制,現如今的金劍盟主諸葛長亭在劍術上勝過其父,手腕也是不弱,可謂文武雙全,所以當年簽訂鐵血文,金劍盟成為八幫十六派之一,如今勢力範圍遍及荊北一帶,不可小覷。”頓了頓,才道:“八幫十六派,那都不是泛泛之輩。”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1:47
第四一九章江湖有正義

    幾人說話之間,已經到了金劍盟大旗之下,從帳篷之內,早有數人出來,見到軒轅破,立時迎了上來。

    齊寧瞧見當先一人年近五十,身形清瘦,一身褐衫,長鬚飄飄,英武之間倒是帶著儒雅之氣。

    在此人邊上,則有兩名神侯府吏員打扮的中年人,快步迎上,拱手道:“大師兄!”瞧見西門戰櫻,也都笑道:“小師妹也來了。”

    軒轅破只是微微點頭,西門戰櫻卻已經笑道:“蘭師兄,定師兄!”

    齊寧知道神侯府雖然是朝廷衙門,但是作風則仿照江湖,神侯府吏員之間都是以師兄弟來相稱。

    北斗七星乃是西門神候的親傳弟子,在神侯府處於核心地位,所以這七人以序列而稱,除此七人,神侯府其他吏員都是以姓名的最後一字作為稱呼。

    這蘭師兄和定師兄,自然是神侯府早先派到西川的吏員。

    “軒轅校尉,久候多時了。”只見那長鬚褐衫的中年人笑道:“大夥兒摩拳擦掌,都在等著您。”

    “讓諸位久候了。”面對八幫十六派的掌門人物,軒轅破語氣倒是客氣了幾分,擡手笑道:“咱們進賬說話。”

    眾人回到帳內,齊寧見到大帳正中間擺放著一張極大的長桌,長桌兩邊擺放著十幾張椅子,四周放著燈柱,點著燈火,裡面倒是十分明亮,在外面看這帳篷已經不小,進到裡面,齊寧才感覺其中卻是空闊,容納三五十人絕對不成問題。

    按照身份,齊寧當然應該居坐上首中間,但是齊寧隱匿身份,軒轅破卻是在上首中間坐了,神侯府眾人居於長桌左邊坐下,其他人則是在右手坐了,那長鬚褐衫之人坐在右首第一位,身份不一般,齊寧心中便知道此人應該就是金劍盟的諸葛長亭。

    果然,軒轅破向那褐衫人道:“諸葛門主,這裡有幾位朋友不算很熟悉,你介紹一番。”

    金劍盟內部,雖然都稱呼諸葛長亭為盟主,但是在神侯府眼中,依然只當金劍盟為一門,所以軒轅破依舊稱他為門主。

    諸葛長亭立刻一一介紹,齊寧心裡清楚,軒轅破這樣做,未必是真的不認識這些人,想來是借這個方法讓自己認識這些人。

    除了諸葛長亭,另有九人,其中四人都是在八幫十六派之中,其他幾位,雖然門派並無列入八幫十六派,但也都是在江湖上頗有實力的門派。

    置若一些小幫小派,自然是沒有資格進入帳中議事。

    神侯府統率江湖多年,與江湖各方勢力互相妥協,實際上已經在江湖上形成了一套頗為嚴格的等級制度。

    介紹過後,軒轅破這才看向那位蘭師兄,問道:“蘭師弟,目下是個什麼情況?是否已經搞清楚千霧嶺的地勢情況?”

    那蘭師弟起身道:“回稟大師兄,五行門門主帶著門下十三名弟子昨天晚上就出發潛入千霧峰,目前還沒有訊息傳過來,我們都在等候訊息。”向身側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起身過去拿了一張圖過來,鋪在桌子上,在場諸人俱都起身來,蘭師弟拿了一根小木枝,解釋道:“大師兄,這是我們探查出來的千霧峰周圍地勢地圖。千霧峰方圓大概有四五十里地,我們現在的營帳處於千霧峰正東邊,按照之前的部署,東邊是以金劍盟為主力,協同各幫會自東邊發起進攻。”

    “這裡有多少人手?”軒轅破問道。

    蘭師弟道:“江湖上的各大幫會幾乎都派人前來,八幫十六派也按照原定的部署,各就各位。目前總共有兩千七百多人,東面以金劍盟和在座的九大門派為主力,加上其他各幫會,共有八百多人。”

    軒轅破微微頷首,蘭師弟手中小木枝指向千霧峰北邊,道:“北邊則是以封劍山莊、混元觀和鐵骨宗諸門派為主力,有半數是西川本地的幫派,此次勘探千霧峰周邊的地形,這些江湖同道出力不少,他們那邊也聚集了七八百人,六師兄坐鎮那邊。”小木枝轉到南邊:“南邊是以丐幫和靈鷲坊為主力,有八百多號人,三師兄在那邊坐鎮。”

    軒轅破盯著地圖,問道:“千霧峰西邊是什麼意思?”

    “大師兄,這是一片湖泊。”蘭師弟解釋道:“千霧峰西靠修羅湖,修羅湖面積甚大,並不適宜於對千霧峰發起攻擊,而且千霧峰西邊都是懸崖峭壁,根本無法攀登上去,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以免到時候會有黑蓮教眾從西邊逃脫,所以安排長江幫和黑鯨會等善於水戰的兄弟負責守住西邊。他們已經開始就地取材,製造木船,巡遊修羅湖,到時候鎖死修羅湖,不會讓任何一個黑蓮教眾逃脫。”

    齊寧只是看著地圖,一言不發,心中卻是想著,這一次神侯府要攻打千霧峰,倒也算是做了充分的準備。

    軒轅破轉視諸葛長亭,問道:“諸葛門主,你這邊是否都已經準備妥當?”

    諸葛長亭撫須笑道:“軒轅校尉放心,黑蓮教貽害江湖,人神共憤,此番我們遵從神候的召集,齊聚於此,定是要將黑蓮教一網打盡,讓這等江湖敗類徹底從江湖上除名。大夥兒都現在等著軒轅校尉前來發號施令,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自然是奮勇爭先。”

    軒轅破笑道:“如此甚好。在座諸位不是一派宗主,就是一幫之首,也都是在江湖上有地位的人物,我也就不賣關子。大家知道,黑蓮教喪心病狂,竟然在京城施毒害人,京中無數無辜的百姓遭受牽連慘死,朝廷震怒,神候也是大發雷霆。”神情冷峻下來,“神候對江湖同道,素來都是寬厚仁慈。武林中的各門派,都有著各自的絕技,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但凡能夠傳承下去,自然是再好不過。但是黑蓮教此等江湖敗類,自然不能容於江湖。”

    “不錯,此等敗類,必定要將其從江湖除名!”

    “殘害百姓,有違江湖正道,絕不容許此等邪門歪道存在。”

    “軒轅校尉,武林同道也都知道黑蓮教在京城興風作浪之事,大夥兒都覺得喪盡天良,所以也都是欲除之而後快。”

    眾人紛紛附和。

    軒轅破含笑道:“朝廷本來是想出兵圍剿,但是考慮到黑蓮教也是江湖門派,所以還是讓神候用江湖規矩處理此事。不過皇上有過旨意,此番無論哪門哪派,只要立下了功勞,都要從重嘉獎,絕不會讓大家白白辛苦。”

    諸葛長亭撫須道:“軒轅校尉,恕我直言,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次八幫十六派以及江湖諸多同道齊聚在此,乃是匡扶正義,人數眾多,實力之強,也是百年來江湖罕見。”頓了一下,才道:“不過據我所知,這黑蓮教雖然創派數十年,但在江湖上的名氣實在不算大。雖然大夥兒也隱隱聽說,這黑蓮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測,不過除此之外,大夥兒對黑蓮教所知實在是有限的很.......!”掃視身下眾人,見眾人都是微微頷首,才繼續道:“不知神侯府是否對黑蓮教有所瞭解?這千霧峰上,到底有多少黑蓮教眾?”

    軒轅破道:“據我們所知,黑蓮教眾絕不會超過兩百人。”

    齊寧微皺眉頭,此前他也詢問過軒轅破,黑蓮教到底有多強的實力,但是軒轅破對千霧峰顯然是所知極其有限,甚至到底有多少人也沒能說清楚,但此刻卻十分肯定說只有兩百之眾,頗為蹊蹺。

    齊寧心思一轉,立時明白,軒轅破絕不敢欺騙自己,那麼就只能是在欺騙這些幫會。

    聽得軒轅破這樣說,眾人眉頭舒展開來,有人立時笑道:“區區兩百名邪魔小丑,簡直是不堪一擊。”

    軒轅破道:“我們雖然十倍於對方,但是絕不可輕敵。黑蓮教以苗人為主,擅長蠱毒,而且他們佔據了地利優勢,對千霧峰的地形瞭若指掌,難免會在山嶺設下陷阱,大家攻打之時,務須小心。”頓了一下,才道:“據我們神侯府所瞭解,黑蓮教主的武功確實了得,而且他麾下還有玄陽太陰兩大護法,此外還有四聖使,這些人的武功也都算是了得。”

    一人冷笑道:“軒轅校尉,就算這幫人有些能耐,可是此番雲集八幫十六派和江湖上眾多同道,大夥兒都是精銳盡出,高手如雲,除非他們躲到地下去,否則只要被我們見到,必然是殺個乾淨。”

    軒轅破頷首笑道:“這話倒是不假,此番高手如雲,要想剷平千霧峰,倒也不算是難事。”又道:“諸位先去歇息,我與諸葛門主等幾位再詳細商量一下具體的攻打戰術,回頭再與大夥兒詳談。”又向西門戰櫻等神侯府吏員道:“你們也都先下去歇息吧。”看著齊寧,道:“你先留下來。”

    眾人也不敢違抗,紛紛出門,很快,帳內除了軒轅破和齊寧,就只剩下諸葛長亭和另外三名幫派之主,包括諸葛長亭在內,這留下的四人卻都是八幫十六派的人物。

    眾人離開之後,諸葛長亭瞥了軒轅破一眼,輕笑道:“軒轅校尉,此番八幫十六派奉命出手,我知道神候也不會虧待我們這些人,現在只剩下我們這幾人,有什麼話,儘管直說。”此時另外三人也都是目中閃光,齊寧分明從這幾人的眼眸深處,看到了貪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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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