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3.第733章 728 是你！
食神。
不是廚藝達到神級的廚師，而是字面上的食用神靈。
如此大逆不道的自稱讓月夜見尊本來就十分露骨表現出來的厭惡再次晉陞一個等級，已經失去自由行動能力的神靈轉動頭顱看向自己『弟弟』素盞鳴尊所處的位置，針孔般大小的黑色眼瞳注視著自詡吃神者的假須佐儘是難以化解的怨恨。
他的怨毒和憤怒不是針對死去的弟弟素盞鳴尊，實際上，他對自己的弟弟素盞鳴尊下場沒有任何的同情，從很久以前就將月之王視為自己囊中之物的選帝侯從政治的立場上天然注定兩人敵對。他的怨，是來自於他被人針對落得一個廢人的現狀，他的恨，也只是因為對方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敢殺死神明！吞噬神明！
古代中國的皇帝不會允許附庸國的國王自稱皇帝與其平起平坐，但若真的破城或者是毀滅了對方的國家，自己麾下的士兵和臣子必須按照對應的規格給予對方尊重——能夠踐踏他國國王的人只能是獨一無二的皇帝，在月之都的領袖中亦是如此，月王和有資格競選月王的人只能是體內流有高貴血脈的月人，月人中的神靈也只能由其他神靈擊敗！蓬萊山輝夜雖沒有擔任過候選，但因為其體內流淌著的高貴血脈，哪怕是作為親生父親的月夜見尊害怕玄武門之變誕生亦不會選擇殺死她：這並不是因為所謂的長生不老藥，而是坐在神王位置上的月夜見尊對月之都規矩的重視與默契的尊重，縱然他相信自己可以通知萬萬年卻仍然不會去褻瀆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律法，素盞鳴尊，也不過是被貶為神使罷了。
然而，殺死月族神明吞噬反而吞噬月族神明，那就是十惡不赦的罪行，就算是在自己生命朝夕不保的現在，月夜見尊仍然被這褻瀆般的惡行惹怒了。
「吞噬神明，你……竟敢如此冒犯……神明！你死不足惜！褻瀆者！」
受到高等教育神明的素盞鳴尊從來沒有學過任何髒話與污衊他人的話語，在年青時候哪怕是對怨恨之人也不過是肉體精神雙重毀滅，或者是精神力轟炸，哪裡會用到垃圾話？
用盡力氣、搜刮腦汁說出的惡毒話語對於素盞鳴尊來說根本沒什麼殺傷力，就算是佩戴著面具月夜見尊也能感受到面前這個取代須佐之男的假貨那遮掩不住的笑意。
「在背叛傳統道德的恐懼與興奮中，吞噬高貴神靈的魂魄肉體……」她興奮的幾乎發抖，面具下的那雙眼睛發出野獸般的光彩：「您這是在引誘我墮落啊，神王。」
「賤人！」月夜見尊勃然大怒，從未被人用這般目光注視著，就算是那個目中無人的龍神也不曾用這般目光看他，曾為神王的老王心中不存在畏怯，有的只是濤濤的怒火與敵意。
什麼都沒有比失去力量與失去王位更加屈辱的，言語的折磨和酷刑，月夜見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唯一害怕的，不過就是失去王位與力量罷了，而已經發生後，他也不可能卑躬屈膝的求人，連失去的東西都沒有，那還何必畏懼？
素盞鳴尊認真端詳著月夜見尊臉上那刻骨的恨意，輕笑一聲……變成男性身體的吞神者拉起附近的椅子，悠然的坐在瞭解除了封印的月夜見尊勉強，用著小刀一板一眼的削著桌上的水果，像是閒聊般的說道：「人吶就都不知道，自己就不可以預料。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到歷史的行程……」
隨手一擲，方塊形狀的果肉被丟入月夜見尊那要開口咒罵的嘴中，纏繞著淺色的光霧的果肉像是鐵釘一樣的順著月夜見尊的喉嚨嚥下進入胃袋，這些能量成為月夜見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能量來源，好似一把刀在內切割食道般的痛楚卻早是月夜見尊習慣的侮辱，連靈力都被抽光的月王緊緊咬著牙齒，彷彿要將素盞鳴尊咬碎一般。
侮辱到此為止，卻也不再故意刺激這位前任的月王了，素盞鳴尊悠然的攤手說道：「我也沒想到，我會有一天吞噬神靈……在這之前，我只是月之都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罷了，沒有高貴的血脈，沒有特殊的能力，連學習成績都不過是壓線合格罷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素盞鳴尊做出一把抓什麼東西的動作：「像我這種程度的人，在月之都內，一抓也有一大把……就算是在人口最少的邊境城市內，也有幾十萬人……我拼了命去在學校取得好成績，但我最終爭取的結果也是連續四次在報考月之都公務員落榜，足足好些年，我才成為月之都基層公務員中最低等級的一個見習新人。」
「然後，我被派遣成了月之使徒，呵呵，壓線的成績與辛辛苦苦七年的功勞，我只是擔任月之使徒，啊……月夜見尊大人您有四五千年不曾到基層了吧？這麼說吧，使徒比使者的級別低，是外派公務員中等級最低的一種，還不如在辦公樓工作的同行，簡單說就是護衛……我們的責任是保護月之使者們的安全安排他們的食宿還要代替他們承受被污穢污染的壓力。」
「須佐之男……被您遍地為月之使徒的須佐之男，正巧是我的上司——堂堂王族候選神王之一，竟然被月夜見尊大人弄成外交官的保鏢還能讓其他人閉嘴，您的手腕真的很厲害……」
漸漸的，素盞鳴尊的笑聲開始被收起，語氣冷淡的說道：「知道須佐之男死亡秘密的人不多，已經死了……但並不是我殺的。」
「哼！」月夜見尊冷哼一聲，閉上眼睛，不屑作答一般。
可是素盞鳴尊卻知道這位月王，是在聚精會神的重新振作自己的力量準備衝擊封印，但是素盞鳴尊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般——完全沉溺在講古當中繼續說道：
「我傷不到須佐之男的，失去了專屬武具、失去了地位、但哪怕有一百萬個我，都傷不到高貴的破壞神……畢竟我只是最低級的月之使徒，剛入行的新人。但，正是因為我是小人物我才能夠倖存……被同事們派遣去做收集情報的我沒有趕上那場災難——但是最後趕到的我，卻見到了破壞神的隕落。」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始終沉默的月夜見尊卻突然睜開眼睛：「………是誰殺的須佐？」
「被流放的罪人，月之賢者八意永琳與曾經的公主殿下蓬萊山輝夜——而戰鬥過程，我稍微有幸旁觀……須佐之男大人威風凜凜，平均每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殺死兩人一次，八意永琳大約死了11次，輝夜姬死了4次……破壞神真不愧是破壞神，但無論殺多少次兩人都會重生，戰鬥力差距大是大，可是須佐大人卻不存在完全壓制兩人讓不死人繳械的能力。」
「殺死須佐之男只需要一次就夠，於是，破壞神就那麼死了……」素盞鳴尊促狹的笑著：「我都無法想像，堂堂的破壞神，竟然會像凡人一樣累死！」
「須佐之男耗盡氣力後被污穢侵蝕，連逃亡的路線都被賢者永琳封鎖，死於輝夜姬的攻擊下……那真是一個可怕的場景啊，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因為永琳大人與輝夜大人在旁邊，不可能察覺不到我，但是他們卻沒有理睬我這麼一個小角色，光是看他們戰鬥產生的餘波，我在學校盡力修行的一身功力就被廢掉了，用地上世界的人話說，大概就是筋脈盡斷一身功力付之東流吧？我渾身是血的躺在地球上的深山老林中，和一堆死體作伴……連發聲都不能，所以那兩位大人不理睬我這種小人物也是正常的。」
素盞鳴尊平靜的注視著月夜見尊那張毫無波動的表情：「神王，您知道一個月人被地上污穢侵蝕是什麼樣子麼？不，我想您也只是一知半解，距離您那個時代已經過去數億年了……您當然不會知道，但我知道最初的幾個步驟，我們這些不會衰弱的月人，靈力會飛速的流逝，然後會開始跟地上的世界人一樣，擁有食慾等各種慾望，從小生活在無垢環境上的我們，染上污穢後會比地上的世界更加飢渴，而我被差使前因為同事的排擠幾天幾夜都沒有休息用飯，眨眼間我就被地上世界的污穢變成了凡人。」
「餓啊，好餓啊，真的好餓啊……我很餓啊，月之都的食物變成了吃下去舌頭就會爛掉的劇毒，失去聖潔軀體的我只能選擇為和地上人一樣呼吸空氣，這空氣讓我活著，但也讓污穢侵蝕的速度變的更快……地上世界森林內的螞蟻爬滿我的身體、螞蝗貪婪的吸食我的血液、蚊子在注入病毒、蒼蠅在我體內種下蟲卵，我又累又餓，然後……」
「腐爛的神靈屍體就在我的面前，我沒有了選擇，我像是蛆一樣扭動著軀體……我吃掉了神明。」
就算是隔著能夠妨礙他人觀察干涉的面具，月夜見尊也能感覺到面前這個瀆神者在說出吃神那個詞語一瞬間的時候，那蘊藏著非凡熱情與扭曲病態的話語。
「神王不愧是神王，破壞神不愧是破壞神，那腐爛的屍體一點也不臭，口感鬆軟蘊藏著香甜的汁液，真的，我沒有騙你，也不是我扭曲了，它比上貢的奶油還要好吃。就算是我當攝政王的時候下面的人送給我的最高等的奶油蛋糕都遠遠不如一具腐爛的神屍更好吃，那味蕾的刺激我永遠不會忘記，沒有血腥味道沒有人類描述的那般味道，入口即化……在吃下去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神的屍體不是血肉之軀構成的啊！」
月夜見尊知道，這話語並不是誇張或者是飢餓產生的幻覺，神靈與普通的月之民是不同的，與地上的世界更不同。
神的軀體是實體化的能量……須佐之男作為月之民毫無疑問是屬於神明那一級別的與其說是在吃人，不如說在吞噬須佐之男的魔力和信仰之力。
可是，這可不是誰都能吃的，相反，這才是真正的毒藥，要是吃下這東西，死亡的神很可能會直接從食用者的身體上重生，有些邪道魔神故意將自己的身體做的誘人性感而又美味，就是抱著萬一某天淪落到下九流的地步也能夠找到那些軟弱者，魅惑到他們服下自己美味的能量體，最後徹底的反客為主奪走對方的知識重新復活。
吃下去卻沒有被須佐之男奪魂，只能說，須佐之男那時候練神格都已經破碎了，那股信仰之力與靈力也幾乎崩潰，最後才是——————對方，面前這個人，真的有吃掉神卻不受影響的才能！光是想到這裡月夜見尊就怒氣蓬髮，他變成神的目的，不是去喂養這種下九流的邪魔！
「我獲得了好處，須佐之男的力量被我反過來的吸收了……我漸漸變成了這般樣子，我有了很多沒有的能力，無法聯絡月之都的我走在地上世界看到很多東西……直到我被新的月之使者發現的時候……說起來好笑，我為了保護自己佩戴的面具卻變成了素盞鳴尊的武具，月之使者們看到我的時候，竟然集體衝我跪下，尊稱我為素盞鳴尊。」
很多人都沒有見過真正的素盞鳴尊，但是月之民也有獨特的識別辦法，比如說看對方的裝備和感受對方的能量波動，素盞鳴尊的暴虐力量，是沒有人會忘記的……在月之使者找到她的時候，稱呼她為素盞鳴尊其實沒有什麼差別，神格重新凝聚，力量和靈力也擁有相應的水準，沒看過素盞鳴尊的月之使者們認為他是素盞鳴尊。
後面的事情，素盞鳴尊不再開口了，但是月夜見尊卻知道後面了——當時這件事情鬧的也是沸沸揚揚，月之王族消失，哪怕是月夜見尊希望他死也不得不不派遣人去救援，在找到他的時候，月夜見尊在其他貴族王族的壓力下也鬆了口氣，裝模作樣的下旨訓斥一番，而須佐之男意外的也全都接受了，堂堂月王連看都沒有去看，很快又被其他的事情牽扯到精力。
若是那個時候好奇了，月夜見尊去看必然能夠認出來，但是在那個時候，月夜見尊知道了龍神的消息，而那個時候他和嫦娥的鬥爭也持續白熱化當中，月王的位置，中期可是和嫦娥輪流競爭，哪裡有時間在乎一個失敗者？後來又有龍神，素盞鳴尊？這人都被忘在腦後了，然後直到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曾經桀驁不馴的王弟變的謙遜有禮，破綻也不復存在。
「我就是那個時候趁虛而入的，後面做了點事，又吞了點人，比如說，其他的月之賢者……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也跟您的縱容有關係。」
「從最平凡的月之民到月之使者，然後見證破壞神的墮落……吃掉它的屍體，還有您日理萬機給予我鞏固功底的時間，讓我一步步走到了巔峰。」
「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都是您的放縱才給予我機會，在您因為擊敗龍神而疏忽大意的時候，我才走到今天這步，從一個普通的月之民，變成堂堂攝政王。」
「真的非常感謝您，月夜見尊——」
「……！逆賊，逆賊，逆賊！」
月夜見尊氣得渾身發抖。
擊敗嫦娥、曾經參與過與龍神戰爭的月之神王——就像是一個被氣壞的普通老頭一樣在病床上顫抖著。
曾經堅不可摧的修行之心也佈滿了裂痕，不曾後悔過的月之霸主甚至懊惱自己當年為何沒有發現此人的狼子野心！沒有識破他的真面目！
「逆賊，你已經忍不住準備再次弒神麼！？」
「不，我不會。」出乎意外的答案。
素盞鳴尊在月夜見尊錯愕的眼神下站起來，拍了拍不存在灰塵的衣袖恭謹的衝著月夜見尊彎下腰說：「您百忙中能抽出時間聆聽臣的煩惱，臣弟感激不盡！」
「請您好好照顧身體，臣弟這就告退了。」
「？？？？？」
在月夜見尊不解的神色中，素盞鳴尊一步步的退出。
預料當中的是沒發生。
本來月夜見尊已經做好了覺悟：被百般羞辱後再被生吞活剝後的覺悟，並且暗中準備一個大禮，準備讓這吃神的逆賊永生難忘，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素盞鳴尊卻收手了！？
明明說出了自己致命的秘密，但是這個假須佐之男卻竟然中止了吃神的計畫，那麼他說這些東西自爆弱點是干什麼！？故意氣他這個無用之王的？還是什麼其他的目的？！
他就那麼自信！？認為他這個月王會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致命的內幕，月夜見還是能想到一些辦法用來給他找麻煩的！
就在月夜見尊不解的時候，黑暗的房間內——這個專門軟禁月之王的房間內，突然冒出一陣熱氣。
灼熱的、悶熱的……好像什麼東西在燃燒的溫度，月夜見尊眯起眼睛看向房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在那裡一個赤紅色的男人開始逐漸凝結成形！
是誰！？
月夜見尊謹慎的盯著那個人影：那個讓素盞鳴尊中止吃神慾望的身影，看著看著，在其形體完全恢復成人形後，月夜見尊卻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怎麼可能……」
「這個人，這個人，這個人……」
「你竟然，你竟然還活著！？！？」
「後——————羿——————！」
火焰般的人形露出一道裂縫，沸騰的白色蒸汽從其口中湧出，誇張的咧到了耳根的位置。
「好久不見，月夜見尊。」
「然後，永別了！！！！」
「等下——！我有話跟你說，我們完全可以結成盟友………………」
不等月夜見尊出言，朱紅色的火焰就將其吞噬。
月王月夜見尊：為了王位擊敗了自己競爭對手須佐之男，驅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與月之頭腦八意永琳。並且擊敗了月之女神嫦娥，在龍神戰爭中有舉足輕重作用的老月王，於其巔峰統治後的百年內被架空成傀儡王后，被后羿殺死。
月夜見尊，死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