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血海
「若我說，我能渡河呢？」
小町一開始是不相信的。長期的職業習慣潛意識的進行了否定，認為弗蘭德爾不可能渡河，可是隨後小町卻想起了面前這只生命氣息詭譎如亡靈的怪女人是屠殺了自己無數同行的強者。既然如此的話就不能小覷了，曾經從敗兵那裡收集到的情報訊息隨之覺醒，小町根據弗蘭德爾之前一番表現，算出了一些渡河方式：無非就是利用從外界帶來的東西，或者是借用人數優勢來破解，最常用的無非是暴動解放亡者擾亂後方裡外接應破開冥河的奧秘，就如古代戰爭中圍城攻破城市那樣。
詳細的破解辦法小町雖沒有頭緒，但要折斷她這份念想的辦法還是有的，重整旗鼓的小野冢小町神色冷靜的站在冥河的中央，催動自己能夠拉開距離的能力，弗蘭德爾的後方基地與她的士兵戰士們全都被小町延長的距離拉長，斷絕了她接受支援突破的可能性，孤身一人防守著冥河的小町毫不放鬆的將往日的冥河擴大了數千倍的長寬。
在做完這些動作後小町將浸泡在冥河內的鐮刀舉起再次斬向弗蘭德爾的軀體，跨越距離的鐮刀再次切斷了弗蘭德爾的軀體，將她的身體斬斷。進入戰鬥模式的小町眼神漠然的操控著鐮刀不斷削看弗蘭德爾的身軀，能夠生成木樁的血液則在鐮刀沾上以後小町就將其收回，小心的在手中轉動一圈在冥河中泡那麼一小會洗去污垢，隨後再次做出斬擊切割著弗蘭德爾的軀體。
容不得小野冢小町放縱，這位大nai死神知道自己已經是幻想鄉最後一道防線了。
地獄雖大，可她身後就是幻想鄉！
若是讓她渡河，她那個天真到可愛的上司四季映姬怕是會落得跟其他的閻王一樣的下場！
容不得小町仁慈！
小野冢小町不討厭自己那個天真的上司，她也不厭惡幻想鄉，自從成為死神後她一直都在地獄與幻想鄉之間生活，幻想鄉與其家鄉無異，無論如何，小町都不能讓這個怪物渡河！
小町殘忍的切割著弗蘭德爾的軀體，本來小町作為死神的戰鬥力就不弱，而爐火純青的操控距離的強大力量彌補了鐮刀本身不擅長戰鬥特點進行了敏捷補正，做出渡河狂妄宣言的弗蘭德爾在小町無距鐮刀的不間斷的摧殘下身體被一塊塊的削掉，在四肢被砍掉後，身體其餘的部分也都被不斷切割，而與此同時弗蘭德爾強大的再生能力也在產生作用，新的軀體與新的肉芽持續生出抵禦小町的殘殺。
雙方隔著冥河，一方削砍，一方默默的恢復承受，弗蘭德爾的血液好似無窮無盡的流淌著，然而吃了一次虧的小町卻再也不會給予弗蘭德爾機會，明明距離冥河不過幾步之遙，可是自由流淌的鮮血卻好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牆壁阻擋住了，血向著左右兩側和其背後流淌，小町的動作越來越殘忍冷酷，第七位的恢復速度越來越慢，數百次數千次的揮卻連汗都不流，耐心的、堅韌的、殘忍的處理著入侵者。
肢體被斬斷，超速的再生能力都難以痊癒，象徵著魂魄的紅血藕斷絲連的連接著斷肢與身體的縫隙，紫發的魔人被切割成大量的碎片，彷彿是將整個人皮都剝下來鋪開的畫面。
可就算如此，小野冢小町仍然不樂觀。
作為死神的小町能夠從生命氣息上感覺一個人是否活著。
雖然弗蘭德爾是不死者，可她也有不死者的特有氣息，縱然這千百次的斬擊這個怪物卻氣息沒有任何的減弱，甚至她還在看到了她此時的表情。
她在笑。
被鐮刀切割掉的面皮維持著怪異的笑容，注視著小町，縱然小町當死神見了很多死者，仍然看的小町頭皮發麻。
血越來越多，當積蓄的血線幾乎囊括視野整個冥河與其對其的時候小野冢小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的氛圍。
對於某些高級的不死者來說血液是沒什麼用處的，然而如此多的出血量卻也是沒有意義的，幾乎和冥河都對齊的血池讓小町意識到了凶險之處。
小町除了拉開距離外——讓冥河變的更加寬闊外沒有別的辦法，本來站在岸邊的弗蘭德爾身影驟然小了數倍，變成了肉眼難見的人形，可再次拉開距離後小町才看到那條血色巨龍是多麼讓人觸目驚心！
嚴格來說，那並非是河
是海。
血之海。
當小野冢小町停下攻擊的時候才發覺問題所在。
弗蘭德爾的血根本不是被小町多次攻擊從而流出來的，那紅色的血是被她從自己身體中解放出來的異形。
血海吞噬了冥河的沿岸，彼岸冥河黑色的泥土被染成了血液的猩紅色，最初只是覆蓋到海岸邊上的一層，可是隨著時間它的厚度開始越來越高，漸漸變成一座陡峭的壁崖。
小町呆滯的看著越來越高的血池。
若非她不斷用能力延長加強河岸與冥河之間的距離，這血壁毫無疑問的會朝著自己這邊撲過來，會像是泥石流一樣襲過來。
沒辦法阻止。
怎麼可能阻止的了？
無論小町將距離放大到什麼地步這個血河都能夠迅速的填滿衍生出來的空間，血池堆積的越來越高，最終紅色的血佔據了小町視野內足足三分之二的部分，冥河與血海只有一條薄薄的黑色細線來充當楚河漢界，這條細線還是小町無時不刻放大血海與冥河的距離才製造出來的安全封鎖線，這條封鎖線才是小町維持冥河安全的關鍵！
「可惡，可惡，我該怎麼辦……」
她的能力不再是安全的了。
小町已經感覺到了——那些原本被她用能力給驅逐的亡靈和外界改造人們也被弗蘭德爾的血海吞噬，小町用能力製造出來的距離防線逐一被弗蘭德爾所突破。
然後小町看到了在冥河與血海之間那條不足二指寬的楚河漢界上冒出血線。
「糟了！防線要崩潰了！」
小野冢小町看到這一幕毅然的將自己鐮刀插入冥河當中，控制著小船的方向，調轉船頭到自己過來的地方，攪動著鐮刀船櫓以小木船不可能擁有的速度朝著彼岸那一邊划去。
「對不起了！映姬大人！我無能為力啊！」小町慘笑著控制船櫓和小船的方向，不斷縮短自己和彼岸距離的同時還加強擴大冥河血海之間的差距。
然而，最終小町的能力也達到了極限。
就像是突然破碎的水族館玻璃那樣，防線先是出現道裂痕，然後這條裂口被撞開，吞噬了整個冥河海岸的血海猶如洩洪的大堤猛地衝進了冥河當中。
弗蘭德爾的血海融入到冥河當中，紅色的顏料傾倒在冥河內，縱然小町無時不刻用自己的能力擴大冥河的空間，可是它終究還是被染上了紅色……
冥河被逐漸的侵蝕，弗蘭德爾解放自己的血海，將這無窮無盡的紅色海洋注入到阻礙生者的三途河當中，血紅色的花朵在黑色的冥河中盡情的綻放，翻湧著、同化整條血河。
小町將自己的金錢炸彈丟到了血海當中，可是這也只是杯水車薪，金錢炸彈丟到那裡連爆炸的特效都看不到就被吞噬進去了，根本沒有什麼卵用。
「怪物啊、怪物啊，我怎麼就這麼倒霉遇到這麼個怪物啊！」小町哭笑不得的感嘆著，在抵達紅色的彼岸後毫不猶豫的棄船離去。
而在小町棄船離去後，開滿彼岸花的冥河彼岸上驟然的多出數十萬亡者大軍和改造人們，這些被困進小町無限距能力的入侵者在被丟到岸邊後還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周圍，改造人1729納悶的注視著已經渡過的河岸：他敏銳的察覺到這次的過河方式和以往的不太一樣，之前他和亡靈軍隊們只是不斷的追逐著越來越遠的冥河奔跑，縱然有不少人認識到自己可能中了招，但他們仍然鍥而不捨的追逐冥河的軌道，拿出夸父追日的決心去追趕——本來這種辦法是自暴自棄式的方案，卻沒想到真的渡了過去，來到了彼岸。
但是就在剛剛抵達沒多久的時候，伊奇爾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騷動，身旁的亡靈們突然尖叫起來了，緊接著……他好奇的向後看去，赫然看到了鋪天蓋地的血之海嘯，席捲數百米高度的紅色海浪潮汐直接朝著眾人所在的彼岸方向撲了過來，那瀰漫在這片空間的血腥氣息讓伊奇爾極為厭惡，在群妖群鬼的尖嘯聲，伊奇爾拿出了和其他改造人聯絡的設備，準備下達強制轉移命令。
「別添亂！」
只是在伊奇爾準備逃跑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自己的上司弗蘭德爾的聲音，在那血海波浪撲過來的時候，伊奇爾莫名的冷靜下來了，在其他改造人越來越喧囂吵鬧的環境中下達：「不要抵抗，原地待命。」的命令，雖然其餘的改造人不明白上級的心思可仍然按照要求做了，在其他的妖魔鬼怪們奔向逃跑的時候，唯有伊奇爾和其改造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隨後被血海所吞沒。
「呆在這裡不要動！」預想中的痛苦和難受都沒有，身體平靜下來，在血池中伊奇爾清楚的聽到自己上司的聲音。
知道了這是自己上司製造的東西並且上司沒有害自己這幫人的念頭後，伊奇爾與其他的改造人們冷靜了下來，坐在血池當中默默忍耐著，等待著弗蘭德爾新的指令。
吞噬了自己的上司後，弗蘭德爾終於抵達了彼岸，運動的血池不再暴走，這些靜下來的紅色血液默默的凝固起來，紫色長發的女子從血池當中走了出來，仍然是那不變的風衣斗篷，默然的注視著地獄。
這就是前往幻想鄉最後的一道屏障了。
弗蘭德爾沒有什麼猶豫，在穿越冥河後就收起了血海化身，血色的液體自動的流到她的足下，只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就將血海完整的吞噬到了自己的軀體中，她身上紅色的斗篷色彩變的更加鮮豔，而被她強行渡過的冥河則是變成乾涸的河床，小野冢小町的小木船孤獨的擱淺在簡陋碼頭上，而曾經冥河所在的地方則是變成一條空蕩蕩的、乾涸的大峽谷，地獄的天塹冥河也被第七位連通血海一同吸收。
當完成吸收後，弗蘭德爾的手探向斗篷內，如同變魔術般拿出了套誇張的紅色寬簷帽，紅色的風衣是自己在外界閒來無事的時候追看一本漫畫得到的啟發，打扮像極了一個叫《hellsing》漫畫內的某個角色，當然這也侷限於外套，帽子雖然是紅色的但卻沒有那個作品的吸血鬼主人公那麼陰沉，而是像佐羅的那款，帽子邊沿上綴著一根紅色的鳳凰羽毛與血紅色的花朵，敞開的風衣下是一套類似十六、十七世紀歐洲宮廷貴族們的服裝。出沒各種場合都不會顯得丟人歐式風格，這樣的服裝在歐洲的戲曲中往往是穿在那群血統高貴、文武雙全、英勇果敢的年青貴族身上，這些人往往會溫文爾雅的邀請女性，同時會在面臨情敵挑戰的時候優雅甩出白手套，用刺劍進行充滿優雅與貴族風範的對決。每一個邊角和裝飾都完全為了弗蘭德爾一個人設計的定製高檔貨，完全沿著身材曲線設計出來的服裝，透露著歐洲貴族們特有的妖冶氣息，弗蘭德爾-斯卡雷特的造型，嚴謹的說，更像是歐洲十六、十七世紀時的貴族，優雅的漫步於血池當中踩踏著彼岸的花朵，趕赴幻想鄉，彷彿是應誓約會的紳士一般。
小野冢小町落荒而逃了，似乎沒什麼人能夠阻止弗蘭德爾前往幻想鄉。
但是不過走出數十步的距離後，弗蘭德爾就看到了新的攔路人阻擋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
那是一名淺綠色頭髮的少女。穿著一身帶著東方風格的嚴肅袍裝，頭戴冠冕，肩上繡有【是】、【非】二字，手捧著淺棕色的木牌，靜靜的注視著弗蘭德爾的身影。
四季映姬‧亞瑪薩那度。
掌管幻想鄉這片區域的閻王。
而她的下屬——小野冢小町則猥瑣的躲在四季映姬的背後，嘴角掛著苦笑，好像一有什麼不對就會帶著四季映姬跑路。
「退下，異世之人，此時你悔悟尚且不晚！」
淺綠色短髮的少女肅然道。
「你何苦跟我浪費時間？四季映姬，我的目的只是幻想鄉，進攻地獄也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我對你沒有興趣。」
弗蘭德爾的這番回答……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殺氣，旁觀的小町不禁為其怪異的反應而咋舌。
她可是知道這一路上這個怪物殺了多少個閻王，為何就在幻想鄉這裡變的『心慈手軟』了？
但是……她的那番話，還不如不說呢——小町在心裡腹誹著，她可是十分清楚自家上司是個什麼性格。
不可能退讓的，四季映姬無論如何不會退讓。
少女閻王的透露出一股堅毅之色，正如小町預料的那樣，也正如弗蘭德爾預想的那樣，沒有一點點後退妥協的可能。
「你想得太多了，四季映姬，我已經殺了四位數以上的閻王了，並不缺你一個。」
「我會審判你的，異世界的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回應弗蘭德爾的，是四季映姬沒有任何動搖的答案。
而在旁邊旁聽的小野冢小町卻是呆住了。
剛才……自己的上司好像是說了一個不能忽略的詞。
是什麼？蕾米莉亞？斯卡雷特？
小町並非是沉浸在自己小世界內一無所知的女人，她的性格很開朗，在什麼地方都吃得開，是屬於地頭蛇之類的角色。
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對幻想鄉她有足夠的瞭解，很多人她都認識（當然對方認不認識她另說），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小町自然十分清楚。
那個本想利用吸血鬼的優勢來統治幻想鄉卻被一個人類內奸教做人的笨蛋吸血鬼，引起了幻想鄉內一定範圍內的暴亂，其謀劃功虧一簣後連自己老巢都差點沒有保住，和八雲藍簽訂了城下之盟。
小野冢小町呆呆的看著那個恐怖的女人——她就是自己認識中的那個蕾米莉亞？被很多大妖怪視為心急吃熱豆腐卻被燙了一嘴的吸血鬼小丫頭？
然而順著四季映姬的話，小町卻是察覺到了幾個相同之處：紫色的長發、紅色的眼眸……酷愛紅色的特點，還有戰鬥中聽到的，神槍岡格尼爾，據說這是紅魔館的那個吸血鬼特有的招式。
外貌像是蕾米莉亞-斯卡雷特那副樣子長大到二十七歲的模樣——當然這是以人類的外貌特徵形容，若是吸血鬼變成這幅模樣最少還要加個幾百年才能達到這番水準，從蘿莉進化成熟御姐了。
身材曲線豐滿，有著蕾米莉亞相似的外貌與特徵但卻要比她成熟、妖嬈……還有危險，這個紫色長發的女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危險的感覺，給人的感覺只是外貌上的相似。
雖然有著蕾米莉亞的外貌，可是，她這危險、癲狂的氣息，卻更像是傳說中的芙蘭朵露！
「喔？」
步步緊逼的弗蘭德爾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神色。
但是反應也是僅此而已……她對四季映姬道出那個名字卻沒有任何驚訝。
「你對幻想鄉的熟悉非同一般啊，而且還能知道我從什麼地方來的……你的能力與之前被我殺掉的廢物閻王都不同。」
異世界的蕾米莉亞摘掉了自己的帽子，擦掉了臉上的淡妝，紫色的長發隨風飄舞，如此一看她的五官更加清楚了。
「然後呢？」
弗蘭德爾（蕾米莉亞）看著四季映姬，挑釁的說道：「你準備怎麼做？」
「我會審判你。」回答弗蘭德爾的，是四季映姬冷酷的回答。
就一如她審判亡靈死者的時候，對死者功過是非加以評論時那般，鐵血、無情、不容得動搖。
「有意思，你來試試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