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全知全能者 作者:李仲道 (連載中)

 
mk2258 2016-10-11 22:1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248994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1:36
第421章 他看了一下我的左眼
               
    「是的,你祖母的頭頂,也有氣霧。」

    「其他有氣霧的那些人,頭頂氣霧的顏色,灰白色中,灰色居多,白色為少,你祖母頭頂的氣霧,則是灰色為少,白色為多。」

    「其他人頭頂的氣霧,最多也只有臉盆大小,但你祖母頭上的氣霧,」說到這裡,伊藤靜石頓了頓,才道:「有一個小池塘那麼大。」

    「啊?」伊藤真桐情不自禁地輕呼出聲。

    「她坐在教室裡,她頭頂的氣霧把整個教室都蓋住了。」伊藤靜石微笑著道,「當然,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看到這個。」

    「我先是和她認識,後來想方設法地誘導著幫她輔導功課,把她的成績也一點一點地提了上來。」

    「你祖母其實很聰明的,特別聰明,她稍微認真學一學,成績很快就上去了。」說到這裡,伊藤靜石對伊藤真桐道,「當然,還是比不上你的。」

    「我們一路小學、中學、高校、大學,她讀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最後她實在受不了,被我跟煩了,就嫁給我了。」

    伊藤真桐輕笑著。

    「那時的伊藤家族,規模還比較小,影響力也只是侷限在關西的一個小範圍內。」伊藤靜石追憶著,「伊藤家族在我手中,迅速地壯大,並把影響力從小小之地,擴展到了整個日本。」

    「世人都讚我雄才大略,其實,我只是一個平庸之人而已。」伊藤靜石淡淡說著,「伊藤家族崛起的真正功勞,是在於你祖母。」

    伊藤真桐啊了一聲,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祖父。

    「我有什麼問題和苦悶,會在晚上回家後,說與你祖母聽。有一次,生意方面,一個很大的決策,我的心中左右搖擺不定。」

    聽到這裡,伊藤真桐心中升起了一種奇怪至極的感覺,接著,她便聽祖父繼續說道:「我像往常那樣,把這事說與你祖母聽,聽後,她把自己面前的小茶杯推到我面前,和我的茶杯放在一起。」

    「兩個杯子哪個裡面的茶水多?你祖母這樣問著我。」

    「你的那個裡面多。」

    「我看了後,這樣說道,然後你祖母就笑著對我說,『那你就採用心裡的第二個決策吧!』」

    「我當時以為她在胡鬧,心裡哭笑不得。但後來,經過仔細考慮,也可能是受了你祖母的影響,我確實採用了第二個決策,後來證明,這個決策是正確的,比那第一個決策,要好得太多!」

    「再後來,一次又一次,伊藤家族就這樣,在我手中,一步步穩健而又飛速地發展壯大。而每一次重大決策,背後,其實都是你祖母在決定。」

    「我才拖過地,地板還沒幹,所以你的這個想法時機還不成熟。」

    「我今天剛理的頭髮呢,你想把這項業務調整一下?可以考慮哦。」

    「我昨天去逛街了,今天有點累,不想動。所以你的這個跨國合作,要好好琢磨一下呢。」

    「你祖母每次就是這樣對我說著。」

    聽到這裡,伊藤真桐是徹底地驚呆了。

    原來,她的直覺居然是從祖母那裡遺傳的?

    再一轉念,伊藤真桐想到了當年祖父和祖母的結合,祖父一直以為是他纏著祖母,把祖母纏得不耐煩了才嫁給他,估計他到現在都是這麼認為的。

    其實,到底是祖父選擇了祖母,還是祖母選擇了祖父,都說不定呢。

    想到這裡,伊藤真桐低下頭輕輕笑了聲。

    「是好笑吧?」伊藤靜石也是輕笑著,「你祖母其實挺幼稚的,哪怕嫁給我後,哪怕……也一直都是那樣。其實,小真梨的性子有點像她,你反而不怎麼樣,而是隨我。」

    「祖母去世得很早?」伊藤真桐道,她從小就沒見過祖母。

    「是啊。」伊藤靜石話語中充滿著嘆息和傷感,「生下你大伯後,她的身體就變得有點不太好,待生下你父親之後,她的身體情況就更差了,隨後,不到十年的時間裡,就離開了。」

    「啊?」伊藤真桐低呼著。

    「你祖母離開的時候,只有三十七歲。」伊藤靜石緩緩說著,「伊藤家族原本並不是經營醫藥的,是在我手上才轉為的醫藥。原本經營的也只是西醫和西藥,待你祖母逝去後,我才真正意識到,這些,對她都沒有什麼用。」

    「對她有用的,應該是中醫和中藥。」

    「所以伊藤家族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伊藤真桐問道。

    「是的。」伊藤靜石回答著,「新產業的開闢,算是祖父對她的懷念吧。」

    說到這裡,伊藤靜石轉移了話題,「你大伯和你父親出生後,我並沒有在他們頭頂看到任何的氣霧,直到,當你們姐妹出生後,我又看到了。」

    「那是比你祖母頭頂範圍更大的氣霧。」

    「大桐,你頭頂的氣霧,比我們的這個莊園還大,足足是你祖母的兩倍多!」

    「啊?」伊藤真桐再次地驚呼出聲,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摸著自己的頭頂。

    伊藤靜石笑著,「傻孩子,那氣霧你連看都看不到,又如何能用手摸到?其實小真梨頭頂的氣霧比你的還要大,只是她的那個顏色比你的要黯淡許多。」

    如果是以前,聽到這裡,伊藤真桐肯定會很吃驚。

    但自從確認妹妹和她一樣也擁有直覺之後,這時,伊藤真桐居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然後下一刻,她忽地心中一動,帶著點急切地問道:「那麼,祖父,許君莫非也……」

    「他,我看不透。」伊藤靜石臉色依然平靜,但被祖父一手撫養大的伊藤真桐卻看到了祖父平靜背後的極度不平靜。

    「我的左眼看向他的時候,不是看沒看到氣霧,而是根本沒法看,像是近距離直接面對著太陽一樣,完全失去了『看』的能力。」伊藤靜石說道。

    「另外,見面的時候,他看了一下我的左眼。」

    伊藤真桐再次驚呼一聲。

    祖父今天所說的一切,太多是她完全無法想像的東西了!

    「這些年來,我和首相吃過飯,和總統總理喝過茶,和議長議員同過席,也和無數的各類人見過面,包括大桐,你也在我身邊待了十幾年。但自始至終,只有許君一個人,在初次見面時,似乎是完全不經意地,看了我的左眼一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1:36
第422章 海風捲拂浪紛紛
               
    「那是連一秒都不到的時間,但是我又怎可能忽視?」

    伊藤真桐點點頭。

    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許君時的情景,他眼光只是很正常地看了她一下,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看透了。再想著許君見到祖父的時候,他的眼光,出於某種原因,不自覺地對著祖父的左眼處偏斜了那麼一下?

    然後,這種偏斜,被祖父捕捉到了。

    那應該是祖父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任何異常的注視,哪怕只是極短一瞬,也足以讓他驚心動魄。

    「人的自信來源於倚仗。」

    「或倚仗身份背景,或倚仗技術才能,或倚仗對周圍環境的熟悉。」

    「出身富貴者,可以昂然地踏入京都任意一家經營活動場所,而不管它消費幾何,以及不管它是經營什麼的。」伊藤靜石淡淡說著,「因為不管它消費幾何,不管它經營何項,都只是一個消費場所而已,而任何消費場所,此等人都可以通行無礙。」

    「相應的,若非出身富貴,則必有著衡量,以至某些場所,其尚未踏入,便已心生怯意。」

    「挾技術才能在身的,比此者要遜上一至數籌,但心中也自有底氣。」

    「既無背景,又無才技,但卻對周邊一切很熟悉者,在其熟悉的範圍內,因為瞭解,也可以有著一定的底氣,雖然這底氣一觸即潰。」

    「相迎晚宴,我以大陣勢相待。」

    「一是表示隆重及感謝,二也是想測一測許君的份量。」

    聽到這裡,伊藤真桐搖搖頭。

    「是的,大桐,我的測試失敗了。」伊藤靜石道,「我確認許君有著很大的自信,但實不知他的自信,是從何而來。」

    「從甫一見面,到隨後的相待相談。」

    「我看不透他,完全看不透。」

    「反之,我覺得他可能已經看透了我。」

    伊藤靜石喟嘆著,「大桐,你現在該知道,祖父對他的態度,是怎麼回事了?」

    伊藤真桐默然地點點頭。

    祖父的這一席話,帶給她的衝擊實在是有點大。

    「我的秘密,不說,大桐你不會知道,大桐你的秘密,不說,世人也不會知道。」

    「同樣,許君的秘密,若他不說,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而你、我、許君,我們這樣的人,又有誰會把自己的秘密說給不相干的外人呢?」

    「所以秘密也始終都是秘密。」

    伊藤靜石目光淡淡,神情悠遠,「世界是物質的,但是單純的物質無法解釋生命。你,我,甚至包括許君在內,我們所觸及的,可能也只是生命這個大海上,一兩朵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罷了。」

    說到這裡,伊藤靜石頓了頓,然後道:「我的名字,是你的祖爺爺起的,你父親的名字,是我起的,你妹妹的名字,是你父親起的,而大桐你的名字,卻是我親自起的。」

    「桐者,鳳棲之木。」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認為,並越來越認為,你祖母嫁給我,是辱沒她了。她是巫女,她是妖女,她是神女,不管怎麼說都好,但我卻是一個凡人。」

    「她的能力,也只是被用來發掘這世俗間的財富罷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僅僅是這樣的。」

    「但是我,包括你祖母她自己,除了這個之外,也確實不知道該怎麼用它。」伊藤靜石目注著孫女,「大桐,我給你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為那棵鳳棲之木,等來自己的鳳凰。」

    「許君……」伊藤真桐喃喃著。

    「是的,許君。」伊藤靜石肯定地說道,「我確信,許君就是鳳凰,但我不知道,最終,他是否能成為你的鳳凰。」

    聽得祖父這般說著,伊藤真桐一時間,心中無限惘然。

    踏上輪渡返回的許廣陵,心中一樣有著惘然。

    錢紹友知趣地沒有打擾他,所以許廣陵是一個人在船面吹著海風。

    海風捲拂,捲起海水從遠到近,又從近到遠,泛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嘩啦啦啦。

    許廣陵思緒紛紜,想起了在日本所見的一切,想起了伊藤靜石以及伊藤真桐姐妹,想到了關於沉船的那部電影titanic,也想到了中國古代的一句詩。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一隻船翻沉了,依舊會有無數隻船,從它邊上越過。一棵樹病枯了,春來之際,在它的周邊,也依然是,萬般草木,欣欣向榮。

    翻沉者自翻沉,病枯者自病枯。

    它們的時間停止了,中止了,而外面的時間,依然在繼續地流轉著。

    中醫在中國。

    最終,會不會是那隻沉舟,那棵病樹呢?

    許廣陵想起以前老師所說的話,中醫在日韓美歐等地,方興未艾。

    如果這都是方興未艾,那麼,它們大興的時候,又會是什麼光景?那時中國,還有中醫麼?怕是連殘骸估計也都不剩了,然後等過個幾十年,再重新從西方引進?

    甚至,不止是中醫。

    「許君,設孔聖復生,遊覽今日之中國和日本,不知當視何者為夷,何者為夏?」

    許廣陵想起伊藤靜石的話。

    此時此際,許廣陵同時想起的,還有他認識的一些人。

    章老先生和陳老先生,他的兩位老師。

    他們一個醫學大宗,一個武學大宗,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輕易地在自己所代表的領域,橫掃整個日本。而那輕易的程度,不會比翻一下手掌困難多少。

    ……

    周老師。

    那是一個從事教師行業的人,也是把一輩子的光陰貢獻在講台上的人。

    他不止對他許廣陵很好。

    他對所有的學生都很好,哪怕成績不太好的。

    他盡心盡責地對待著手底下的每一個學生,真正地盡著「園丁」的責任,既教書,也育人。

    ……

    徐老站長,還有研究所裡的那一幫子人。

    他們專心於自己的領域。

    領域外,他們無名,甚至領域內,他們很多人也都無名。

    但他們,兢兢業業著,在自己所研究的項目上,或添磚加瓦,或開疆拓土。

    ……

    錢紹友。

    還有他背後所代表的陣營。

    許廣陵素無瞭解。他知道的,也只是他接觸的那一小部分而已。但就那麼一小部分,讓他毫不猶豫地用接近於「神通」的表現,把錢紹友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

    老譚,老林。

    他們都沒有多少文化,老林甚至連上網都不會。

    但他們對自己的工作,很認真。

    他們是森林保護者,而他們自己活得,也像是森林中的一棵樹一樣,沉默著,也倔強著。

    ……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1:36
第423章 這就是華夏
               
    許廣陵的意識如雲翻覆。

    由認識的那些人身上,又轉到了這艘船上面。

    這是一艘往來於日本和中國之間的客船,乘客的身份,以中日居多,其他美德等國的人也有。

    其他的很好分辨,而中日的則有些混淆,他們很多,從外形上並不能明顯的區別,至於言語上同樣也不能,中國人操著日語,日本人操著漢語的,都很多。

    而若是一直從事雙方貿易等交流的,就更是無法分辨了。

    不止外人無從分辨,可能他們自己,也無從分辨自己。有些東西,一步步地,一點點地,在天長日久之中,慢慢地也就淡化了。

    許廣陵想起孟母三遷的故事。

    孟子小時,他們家住得離墓地近,孟子耳濡目染喪葬等事,並多有模仿,孟母認為這地方不適合孩子的成長,就搬走了。

    他們搬到集市,集市整日熙鬧哄攘,吆喝買賣,以至牲畜屠宰等,小孟子估計也很快就融入了這樣的環境,然後,孟母再一次地搬遷,他們搬到學宮附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三字經》,舊時童蒙讀本。

    也正因為是童蒙讀本,才真正地昭示著其地位。

    那是最淺顯也最通俗的東西,卻又是這個群體數千年來,一點點沉澱下來的,真正的基石。

    基石少人見,也少人知,但卻一直都在默默地發揮著作用。當你把目光從各種各樣的建築中暫放下來,放到腳下,放到大地上,放到起始的地方,你會看到它。

    是基石而不是建築,決定一個群體真正的高度。

    建築可以崩塌,但基石不會。

    它在,永遠都在。

    哪怕地面上所有的建築都崩塌了,都被摧毀了,也依然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重建。

    人之初,性本善。

    性真的本善麼?

    未必。

    性善論,性惡論,性無善無惡論,這些,在我們的文化中都有。

    但三字經定性為善。

    這不是真理,而是選擇。

    子路宿於石門。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

    子路進城,早上看守城門的人問:「喂,你是從哪來的?」子路道:「從孔子那裡來的。」守城的道:「就是那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人嗎?」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同樣是選擇。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這便是孟母教出的兒子所說出的一句話。

    這不是真理,它甚至有違人性。

    但它同樣是選擇。

    嵇康,竹林七賢之一。

    嵇康有很深厚的背景和名望,司馬昭其實很看重他,也非常需要他這桿大旗,來收攏世族之心。嵇康只要輕輕點下頭,下一步,立馬就是封候拜相,衣冠朱紫。

    但他就是不肯點這個頭。

    後來,他的頭就被司馬昭砍了。

    砍就砍唄。

    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嵇康沒有陳元帥這樣的壯懷激烈,但他們骨子裡,卻都是一樣的慷慨,一樣的倔強,一樣的高亢。只不過後者用壯懷激烈來表達,前者則只是用沉默來表達。

    嵇康知道他不點那個頭,不說某些話,不做某些事,就是在走向深淵。

    他知道得再清楚不過。

    但是,自始至終,他就是沉默著。

    有時,沉默同樣是一種最高亢也最悲壯的回答。

    李斯臨刑,痛悔莫及地兒子道:「現在還想牽著黃犬和你一起去東門外打獵,豈可得乎?」

    嵇康臨刑,則只是淡淡地接近於沉默地說了那麼一句:「廣陵散於今絕矣!」

    是感嘆那首樂曲自他而斷?

    或許吧。

    但這句話真正的表達,大概還是想說著,我去之後,阮籍啊,向秀啊,彼等之輩,又能在司馬昭的高壓下堅持多久?該降的,還是降了吧。——當然,我不勸你們。

    總有人,不自量力,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這些,都是選擇。

    而這個群體,也就在這般一個又一個的選擇中,沉澱著,和昇華著。

    一如生命個體的進化。

    一人又一人,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一代又一代,千秋而下,沉澱的化為基石,昇華的成為信仰,成為很多人精神上的指引。

    許廣陵想起了《左傳》中的那句話: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然後,章老在書房中給他述說的那些聖賢的名字,一個個地在心頭晃動。

    老子,隱世者。

    他的行跡,無濟於世,也無補於世。

    但最終,他留下了一部《道德經》。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

    短短五千言,卻凝聚著太多太多的智慧,一種接近於「根本」的不需替代也無法被替代的智慧。

    關於個體,關於家國。

    此之謂立言。

    千秋不廢。

    圖書管理員,濟世者。

    和眾多的仁人志士一起,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其事其名,於國同休。

    此之謂立功。

    千秋不廢。

    蘇軾,一個普通的士子。

    其有言,不能並老子,其有功,不能併圖書管理員,其有德,亦非大德。但依然以其赤子之心,忠厚之行,以其言行立身,而為一垂範,為後世而記,而念,而誦。

    此之謂立德。

    千秋不廢。

    ……

    立德也罷,立功也罷,立言也罷,他們用最適合於自身的方式,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自身所在的群體。

    進而讓自身,化為群體的史冊中光輝燦爛的一頁。

    他們是標竿,但不是全部。

    他們是建築,但也是基石。

    德有大德中德小德,功有大功中功小功,言有大言中言小言。

    不論大中小,不分德功言,前代的,後代的,有名的,無名的,他們所有人共同一起,鑄就了一個名詞,「華夏」。

    何謂華夏?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

    其實,就是活著,並活出光彩。

    小到自身,大到家國。

    中國,是一個國家的稱呼。

    華夏,是一種嚮往,一種追求,一種精神,以至於,一種信仰。

    那是最初,由一個或幾個人提出,然後在時間長河的流淌中,被無數人認同並激起了無數人嚮往的一種關於自身關於家國的理想,那是真正的無中生有的「桃花源」。

    根於心,植於行,然後經由千千萬萬人的心和行,呈現於此大地之上。

    「許君,設孔聖復生,遊覽今日之中國和日本,不知當視何者為夷,何者為夏?」

    前日,伊藤靜石詰問,許廣陵沉默。

    此際,再想著這話,許廣陵開始微笑。

    有些東西,本不必問,也無須答。

    自古及今。

    古代的,那些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有名的無名的。

    今朝的,章老,陳老,徐站長,老錢,老林老譚,除了這些之外,九州大地,還有那麼多那麼多那麼多的……

    這,就是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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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回來了
               
    這個秋冬之後,許廣陵會離開長白山。

    他會在整個九州大地上走一走,沿著山脈、水脈,探查一下大地山川之氣及草木之氣在大地上的分佈,探查一下古書記載中的那些「洞天福地」。

    順便開始系統、具體、深入地學習植物學,然後通過整個的植物學體系來俯瞰草藥之屬,並由此而建立草藥學。

    這都是之前計畫好的事。

    但現在,許廣陵決定在這項計畫上再添加一個項目。

    在看山看水看草木的同時,也好好地看看人,看看分佈在這九州大地上,像是章老陳老、徐站長、錢紹友、老林老譚等等這般的人。

    他們,或高瞻遠矚,淵博如海,或一技在身,力壓群雄,或僅僅只是認認真真、兢兢業業地生活著,一切都很平凡。

    這些人,許廣陵都想見識見識。

    沒有什麼目的,也沒有什麼明確的想法。

    就是想看看。

    船抵此岸,許廣陵翻覆如雲的意識也漸漸平定,復轉清明,而且似乎比以往要更清明了些,有一種莫名的通透之感。

    乘著火車往北地而去的時候,嗯,這主要是考慮老錢,如果只是許廣陵一個人的話,他就會「安步當車」了,千把裡的散步,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小意思。

    許廣陵打了個電話,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銷假」吧。

    「領導,我回來了。」

    「啊,小許,你回來了!」那邊是表現出適當的驚喜的,當然,許廣陵認為那是做作,「這一趟出行,感覺如何?」

    「有些感觸,也有不少收穫。」許廣陵道。

    「哈哈,有感觸是正常的,我們國內和國外,到底是有不少不一樣的地方。國內很多方面都還很落後,也有不少讓人痛心的地方,但我們畢竟還是大踏步地向前發展的,對不對?」

    「是,領導,我同意你的說法。」許廣陵道,「還是有無數人願意為這個國家的發展添磚加瓦以至赴湯蹈火的,比如你,以及你們。」

    那邊一陣哈哈大笑,笑得很豪爽很開心也很欣慰的樣子,這次許廣陵倒是沒聽出做作,「小許,別忘了,你也在這個名單中的。」

    又簡單聊了會,許廣陵掛了電話。

    下火車後,許廣陵再次享受了一次老錢的專車服務,到了森林保護站後,老譚驚喜出迎,許廣陵則是對老錢道:「老錢,我這裡就不留你了,你該回哪回哪去吧,順便把菜園的菜也帶一車回去,一麻袋歸你,另外的,你替我分派一下吧。」

    許廣陵沒說分派給誰。

    老錢則只是點頭。

    略事洗涮等,三人便走向菜園。

    到菜園邊,許廣陵便是一愣,然後帶著點質問地對老譚道:「譚哥,這些菜,你們這些天沒吃?怎麼都有些長老了?」

    老譚和老林兩人哪敢吃!

    自從那天聽到一根黃瓜都能賣到一百萬美元之後,老譚直接就嚇傻了。

    後來他還專門用手機上網查了查人民幣和美元的匯率,這對老譚來說絕對是高大上的一次查詢,而查了之後他就更傻了。

    老林回來後,他把這些略有點隱晦地說給了老林聽。

    結果老林一樣被嚇傻了。

    所以哪怕走之前許廣陵有著專門的叮囑,甚至讓他們往家裡拿,但許廣陵真的走後,別說什麼往家裡拿了,就是每天自己的做飯,他們也完全不敢踏進這個菜園一步!

    通過老譚神色上的反應,許廣陵已經猜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他就哭笑不得地搖頭,然後道:「譚哥,你別被那位姑娘的話給騙了,她家是做美容的,向來喜歡坑蒙拐騙,一塊錢的東西能賣到一百塊一萬塊都不稀奇,這黃瓜,要是我們拿出去賣,一斤怕是連十塊錢都賣不出去,你信不信?」

    「我不信。許兄弟,絕對是能賣出去的!」老譚道。

    他似乎也不是那麼好蒙。

    「那一百塊一斤能賣出去不?」許廣陵又道。

    這次老譚就很遲疑了。

    「所以說,這黃瓜,包括這菜園裡所有的菜,也就是那樣了,對吧?」許廣陵笑著說道。

    老錢在一邊以手撫額。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許廣陵騙老實人了,便連忙吆喝了一聲:「老譚,幫我摘菜了!」

    似乎因為好幾天沒摘過菜了,所以下一刻,兩人都摘得很歡快,許廣陵順口道:「幾種菜通通都摘,今天送老錢走,所以我會再多做點菜,譚哥,老錢,你們多摘點,多勞動下,晚會才能多吃點啊。」

    兩人都是大聲地誒著。

    這時是下午四點多,陽光很好,園子裡蜜蜂也很多,多到有點過分。

    許廣陵在菜園及四周看了看,看到了很多的蜂窩,甚至有七八個蜂窩直接就搭在黃瓜架上,架子外面架子裡面都有!

    「老錢,你待會搞點蜂蜜,晚上我們用蜂蜜做道菜。」許廣陵道。

    結果老錢搞蜂蜜的時候出糗了,被蟄了好幾下。

    「虧你還是國家衛士呢,連小小的蜜蜂都搞不過。」許廣陵嘲笑他。

    老錢不是很服氣這指控,「許兄弟,這蜜蜂有點邪門,看它們護巢的樣子,比馬蜂都還要凶狠!」

    「說來說去反正是你菜就是了。」許廣陵直接下結論。

    老錢無語淚流。

    今天的飯做得比較晚,許廣陵一直等到老林回來才動的手。

    九種菜,一樣不漏。

    然後老錢冒著蜂雨搞來的蜂蜜,被許廣陵做了兩道菜。

    蜜炙茄盒,加蜜灸茄托。

    其實差不多是一樣的做法,就是一整一碎而已,前者是整的茄片,後者則是茄末,然後和麵粉混合入油鍋煎炸,炸至成金黃。正常來講應該是鹽調味的,但今天許廣陵用了蜂蜜。

    而還有一道,則是蜜炙蘿蔔絲。

    然後吃飯的時候,老錢似乎恍然了他被蟄的原因,並連稱著,就是被再多蟄幾下,也不冤!

    太好吃了!

    茄片、麵粉以及蜂蜜的混合,在油煎之下,變成半透明的金黃,吃到嘴裡,外面咔咔咔的焦脆,是那種不用牙齒哪怕用舌頭也能觸破的焦脆,而內裡則是綿軟和甜香。

    一個茄盒咬到嘴裡,還不待怎麼咀嚼,就有大量的口水分泌而出,溢滿口腔。

    清香、甜膩,交織在一起,讓剩下的那幾道菜,都顯得有點遜色。——要知道,那些每一種,之前都是讓他們吃得要咬掉舌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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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大貓
               
    許廣陵也吃著飯。

    在日本的幾天,已經「破戒」了,這時索性也跟著一起大吃特吃。

    灸烤之下,其實大部分的蜂蜜都遭受到了破壞,用蜂蜜做菜應該不是這樣做的,按理來講,會有一個兩全齊美或者說儘量兩全齊美的辦法。不過就算如此,這蜂蜜吃到嘴裡也依然是清香滿口。

    飯後,送老錢離開後,許廣陵例行地上山。

    這次,從山腳到天池,許廣陵花費的時間就比較長了,因為闊別小半個月,所有的藥草,都需要再仔細地觀察,並一一品嚐鑑別著其藥性變化。

    不過也有好處。

    那就是許廣陵可以在品嚐之前,預先判斷著藥性的變化。

    然後與品嚐後的實際情況作對比。

    大部分完全吻合,小部分略有偏差。

    完全吻合的不值得驚喜,略有偏差的卻更有意義,因為那意味著許廣陵的草藥學知識可以因此而得到更進一步的擴展。——對偏差的修正,也是對鑑別體系的修正。

    今天是陰曆十四。

    月亮早早地就出來了,而且月色很好。

    許廣陵漫步山中,草木、山石以至溪流等,對普通人來說算是很大阻礙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添加了一些行走間的興致而已。

    鼻端輕嗅著草木清香,肌膚感受著月華水氣,再通過天眼看著大地山川之氣與草木之氣交融著,籠罩著這整座山,許廣陵有一種走在「仙境」中的感覺。

    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安然,而又生機勃勃。

    走著走著,許廣陵口鼻處的呼吸便自行停止,然後手心腳心,四心處的四外竅俱都從一種類似於慵懶的狀態中甦醒了過來,在旋轉中汲取著大地山川之氣與草木之氣,隨後,十二大竅中的四中竅、四內竅也全都甦醒過來。

    結果就是許廣陵身體內的氣血,從平緩,漸漸地變得極其活躍。

    而後,這種活躍傳遞給了中竅。

    三十六中竅,之前,許廣陵已經打通四個,臍前臍中臍後這三個加上臍上一個,此際,這四個中竅便跟著大竅一起活躍起來。

    許廣陵慢慢地在山間行走著。

    但他的身體內部,卻正風起雲湧,如有霧在升騰,如有雨在下降,如有山泉在潺潺流淌,也如有激流,在洶湧奔騰。

    前面幾天,離開了長白山,離開了大地山川之氣與草木之氣的大好環境,許廣陵乾脆停止了一切習練,不管是伏羲訣還是根本竅法。

    而這時,行走山間,根本不需他任何動念,只是走進了山間而已,他的身體便自行地「運轉」了起來,並且,還是伏羲訣與根本竅法同運。——這是許廣陵以前從來都沒有嘗試過的。

    也無法嘗試。

    因為伏羲訣的運轉需要身心俱忘。

    而根本竅法的運轉卻是要細緻入微地感受著氣血在身體內的流轉、在大竅中竅間的滲浸。

    兩者是完全不同的體系。

    這時,他哪一種都沒運。

    但它們自己,像是離水了幾天的魚一樣,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

    走著走著,身心的狀態越來越好,許廣陵都不再去鑑別藥草了,因為那會破壞這樣的狀態,以至於,當走到一條山溪邊的時候,他完全地停下了腳步。

    下一刻,許廣陵就是以一個不是很規則的姿勢站在那裡,甚至兩腳都是一前一後,如要走路。

    但他就這麼地站住了,然後便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兩手輕輕垂在身側,而兩腳落地便如根,許廣陵的身體松、靜、自然地立在那裡,任由身體內的氣血及大中竅,以它們自己的方式流轉運行。

    不知多久之後,十二大竅再次地偃旗息鼓,處於休憩的狀態。

    而已經打通的四中竅,則接近於全力地急速旋轉著,尤其是臍上的第四個中竅,它的運轉,帶動著身體內這一整個部分的氣血,都處於異常的流轉及擴散聚合狀態。

    月亮漸漸升上中天。

    許廣陵似乎都感受到了月華彷彿真的如水,從頂而瀉,滲浸透了他的整個身體。

    也就在這個時候,第五個中竅,在體內浮現。

    怎麼說呢,就像是本來一無所有的地方,在陽光下,在目光的注視下,在大地上,一點點地浮現出來一樣。

    這第五個中竅才一浮現,就被其底下的第四個中竅帶動著,慢慢慢慢地,旋轉。

    剛開始的時候,這種旋轉是不成形的,若有若無,時斷時續,而且還很不規則,但旋轉著旋轉著,漸漸地,就從不規則到圓,從微弱到明顯,從明顯到強烈……

    某個瞬間,許廣陵身體內,再次地轟然一聲。

    不是爆炸,是「綻放」。

    第五個中竅,由此而開!

    也就在這第五個中竅打通的下一刻,第六個中竅隨之顯現,然後接著,之前相同的情景再次上演,第六個中竅亦為之打通!

    一夕之內,連破兩竅!

    第六個中竅也打通後,許廣陵身體內的氣血也終於呈現出某種後力不繼,之前的四個中竅,並之前才打通的兩個中竅,在極度的活躍之後,也都相繼地止歇下來,進入休憩狀態。

    許廣陵自己也是如此。

    他的身心一樣是處於深深的休憩與靜定之中。

    直到某個時候,一點靈光閃現,天眼倏忽間自行啟動,也把許廣陵從靜定狀態中驚醒。

    然後他就愕然了一下。

    一隻「大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在溪流邊喝水,然後喝著喝著,就看到了他,靜靜地打量了好一會兒之後,隨即,便沿著這條溪流,悄無聲息地向他奔跑了過來。

    許廣陵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的奔跑。

    說快吧,不是很快,但又絕對談不上慢,有一種很輕快、輕靈卻又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他沉迷在對這種美的感受中。

    直到那隻大貓來到近前時,喉嚨中一聲低吼,向他撲了過來。

    為什麼撲之前要低吼一下呢?

    那應該不是出於善意的提醒,嗯,應該不是。許廣陵猜測這可能是獸類的某種震懾。——說不定就有某些種類的被狩獵者,被這一吼,就吼得筋酥骨軟,動彈不得。

    「小貓咪,我可不好吃啊。」

    在兩隻瓜子快要搭到許廣陵肩膀的同時,許廣陵微微笑著,睜開眼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1:36
第426章 別有天
               
    人會吃驚,獸類也不例外。

    大貓撲來的方向是許廣陵的側面,這時眼看著已經近在咫尺了,卻突見本來靜止不動的獵物微微轉過頭,睜開眼來,並對它做了一個很奇怪的表情。

    「不好!」

    這應該是大貓的心理語言。

    但身為一個頂級狩獵者,大貓雖驚不亂,速度更是又加快了一點,一撲而上。

    下一刻,眼前的人影忽然就不見了。

    「小貓咪,誰給你的勇氣啊?」許廣陵微微笑著道。

    他對動物學並沒有多少的瞭解,但對老虎這種東西,卻偏偏恰好瞭解一點。

    老虎向被稱為是山林之王,一般人聽到這個稱號,多半就以為老虎所向無敵,一切動物看到它都會喪膽狂奔。——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在大自然,絕大多數時候,還是「體重為王」。

    野豬也罷,黑熊也罷,這等大傢伙,其實都是能和老虎鬥上一斗的,至於勝算,那還真難說。山林之王的老虎被野豬ko,也不會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人同樣也算是大傢伙。

    武松打虎,可能是民間傳說,也可能,是真的實有其事。

    所以大自然的狩獵者,在狩獵的時候,會很有一番考慮的。一般情況下,對大傢伙的出手,會相當慎重。

    如果它認為狩獵雖然能殺死對手,但需要付出代價,比如不小的受傷之類的,多半就會謹慎地退走。

    要知道,動物受傷,比如折了一條腿什麼的,那是非常可怕的,和失去性命也沒有多少區別。和人類處於醫療發達的人類社會中不一樣,在大自然中,絕大多數時候,受傷都可以直接等同於死亡。

    「我這麼大的塊頭,你居然只打量了幾秒鐘就把我定為狩獵目標?」許廣陵嘆息著。

    大貓展開著撲殺。

    四爪以及尾巴共用,喉嚨裡還不時地發著低沉的恐嚇性吼叫。

    但很遺憾,任它怎麼折騰,也沒捕到半片衣角。

    殺猛的撲殺,持續了足足十來分鐘,獵物始終都在它的眼前身邊打轉,沒表現出半點對抗,它卻一直都無可奈何。

    「這個獵物捕不到!」

    隨著體力的下降,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大貓便心生退意了,它停下了撲殺的動作,雙目警惕地盯著獵物,喉中連連低吼著,並以正面相對的姿態,緩緩後退。

    「剛才一直都是你出手,都說有來有往,現在該輪到我了啊。」許廣陵低笑著,一下子撲了上去。

    而且還用的是「虎形拳」。

    大貓很沒出息,又或者說,它難得地聰明,居然連一下的抵抗都沒有,而是直接撒腿狂奔。

    許廣陵在後面追。

    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麼?

    能!

    足竅打通,天眼在身。

    許廣陵都敢說,「我讓你先跑十分鐘!」

    但事實是他連一秒都沒讓,而是緊緊吊在大貓身後。

    所以,如果這是白天,如果有其他的「人類」看到現在的這一幕,保管驚得能把眼睛都給瞪出來。——這是什麼畫面,一個人把一隻老虎,追得上天下地,亡命奔逃?

    也沒有追多遠,就五六里,大貓不跑了。

    它轉過身來,喉中連連低吼著,目光凶狠,以最明顯的方式,表示著嚇唬。

    許廣陵只是停了兩秒,然後繼續地撲上。

    這下,兩人,不,一人一獸終於算是首次對上了。

    老虎像之前一樣,依然撲了個空。

    但許廣陵可沒有走空,他的手指在大貓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真的很輕。

    連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沒使。

    但老虎卻直接被敲了一個倒栽蔥。

    這一下,足以讓它知道厲害了,老虎穩下身形後,再次地轉身,重新開始亡命奔逃。

    許廣陵依然追在其後。

    這次,老虎的表現和前面不一樣。

    每跑一小段,它就轉過身,以兇猛的姿態和許廣陵對峙著,並試圖靠氣勢嚇退對手。——結果卻是,停一次,它的腦袋就被敲上一次。

    斷續著,被連敲六次,老虎再也不跑了,停下來,面對許廣陵時,它的凶狠猶存,眼神中,卻透露著一種哀求或者說絕望?

    「看你那沒出息樣!」許廣陵笑罵著。

    輕輕走上前去。

    大貓沒有撤跑,卻也沒有撲擊,而是再次地低吼著。

    然而卻像是釘子一般釘在原地。

    許廣陵伸出腳,一腳把它踢了個踉蹌,然後揮手,「去吧去吧,以後開眼點!」

    隨即,他便當先轉身走了。

    當他走出幾十步之後,那老虎才猶疑著收回注視,也轉過身,向遠離許廣陵的方向小跑而去。

    許廣陵的天眼啟動,跟隨著老虎的身影。

    然後他就驚咦了一聲。

    不遠處是一片密林,大樹小樹都有,而老虎就在他的注視下,撲入一棵大樹底不見了。

    那是一棵需要好幾人合抱的大樹,樹根高高地裸露在地面。

    花了五六分鐘時間,許廣陵來到這棵大樹面前。——這一路上,大樹小樹荊棘灌木之類非常之多,老虎可以在底下相當自如地穿行,但是人不行。

    如果不是許廣陵而換其他人來,這一小段路,持開山刀的話,估計要走個大半天,甚或一兩天!

    好多地方,許廣陵直接是凌空翻的,又或者是腳藉著大樹的力,「盪鞦韆」,蕩過來的。

    來到近前,看著大樹的根部,許廣陵目露驚奇!

    大樹底部,被樹身和周圍的樹根遮擋起來的,那應該是一條大蟒蛇的洞穴,卻不知什麼時候,成為老虎的出入通道。

    沒有大地阻礙,許廣陵的天眼視野暢通無阻。

    然後他就發現了相當相當令人驚奇的事物。

    這通道,向下向內,居然是一直向下向內地延伸,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前面的三十多米,看得出來,是洞穴。

    但後面的不是。

    那應該是……

    裂口。

    由大地內部形成的裂口。

    天眼的視野順著裂口,繼續向內向下,然後,許廣陵就看到了讓他頗為驚奇以至驚心的一幕。

    裂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地大到不再是裂口,而是空間。

    那是一個大大的地下空間,足有好幾個學校的大操場那麼大。

    在這片空間中,許廣陵看到了水,也看到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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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地下藥園
               
    一個不大的湖泊位於這片空間的一角,湖中還冒著絲絲熱氣。

    緊靠著湖泊,甚至可以說就在湖泊的邊角,一片暗紅色的「地火」,在靜靜燃燒著,也就是它點亮了這片空間。

    除了這湖泊與地火,許廣陵看到的就是大量的草木。

    首先是一棵大樹。

    看上去似乎是杉樹,但也有點像松樹,總之松杉屬是沒錯了,許廣陵半調子都談不上的植物學知識也只能定位到這一步。兩棵大樹都是需要好幾個人抱的那種,而且底下都出現了空心。

    從地下生長,向上生長到二十多米的高度,就無法再上了,上面是厚厚的泥土以及岩石,於是這兩棵大樹便崎曲著向側邊生長。

    側邊生長,在頂上又紮根,然後居然又倒垂著向下生長。

    所以許廣陵現在看到的景象非常新奇。

    一棵大樹,頂上,是無數棵大大小小的倒垂生長的側系樹。

    許廣陵的視野從這個小樹系離開後,看到了更驚人的景象,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人參。

    大片大片的人參!

    許廣陵之前第一站往長白山而來,除了章老給他講的第一味藥草就是人參以外,還因為長白山本身也是一個綜合性的野生草藥生長地。

    不過來到這裡之後,從開始到現在,許廣陵一共也才只通過天眼發現了三株人參而已。

    而且也只有一株超過百齡的,其它兩株,一株大概三五十年,另一株則更只是幼苗,不到十年。

    他卻做夢都沒想到,在這地下,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空間中,粗粗看去,至少也有千把株的人參長成了一個大參園。

    天眼向地下延伸,嗯,許廣陵的天眼能力一直是在緩慢地進展中的,現在向地下,已經能滲透三米多左右了。所以這一刻,在這個大參園的底下,許廣陵看到了讓他極其驚心的一幕。

    很多很多的大人參,最大的一個,直徑居然有二十多釐米!

    所以看上去,那根本不像是什麼地下莖,而完全就是一棵小樹樁!

    哪怕是地瓜,長成這樣都很驚人了,更何況,這是人參!

    許廣陵完全呆住了。

    這麼大的人參,到底在這地下長了多少年?

    五百年?

    一千年?

    許廣陵估計一千年都不止。

    其實人參在後世被稱為是本草第一,除了它的滋補功效確實不凡之外,和它的壽命應該也有那麼一點關係。——只是環境適合,不會造成腐爛什麼的,人參是可以一直生長的!

    沒有人知道它的極限是多少年。

    反正千百年的,不算事。

    在參園邊上,許廣陵看到了好些其它種類的藥草。

    範圍最大的,是天麻。

    它也和人參一樣,佔據了地面及地下很大的一塊地盤。

    把這一大片草藥全局地打量了一下,許廣陵確定這是一個藥園。

    如果是一粒人參種子機緣巧合地從外面的出口掉進來,千百年過去,是有可能繁殖出一大片參林的,但人參和天麻並其它的藥草在一起生長,讓許廣陵打消了這個判斷。

    所以,結論就是,這是人工種植的!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許廣陵的天眼再次掃視。

    許廣陵倒不是覺得這地下現在還有人住,從人參、天麻及其它藥草的生長情況,一眼就能看出它們「野生」得已經很久很久了,那是很多很多年都無人打理的跡象。

    下一刻,許廣陵在這片空間的另一個角落,也是離上面洞口最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木頭搭建的小屋。

    具體地說,只是小屋的大體形狀。

    好幾根木頭,已經完全腐朽,上面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蘑菇。——蘑菇的殘骸。

    那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蘑菇了,已經朽化變成了木質,而正是它們,勉強保持著木頭的大致形體。另外的幾根木頭,則「生長」了出來,在附近繁衍出一大片的灌木叢。

    視野滲透進這個帶著厚厚歲月斑駁的小木屋,許廣陵一眼就看到了散落的白骨,以及,一些木片。

    木片早已很斑駁,應該是不能撿拾起的,估計風一吹就能化成粉,但其上刻出來的字跡,有一些卻還是能辨認。

    繁體字。

    許廣陵會好幾門外語,對繁體字卻不是很熟。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很是羞愧。

    不過也只是沒具體學過而已,單純講辨認的話,至少一半以上的繁體字,他是能夠認出來的。

    這時,就著斑駁的字跡,以及不是很熟悉的繁體字,許廣陵一一辨認著木片上的記述。

    並沒有太大的難度。

    這畢竟不是什麼精確精妙的一字不容疏漏的東西,而是關於草藥園及這小木屋主人的生平描寫,而且,是專門寫給後來者看的!

    「僕宋時人也。」

    這是開頭。

    宋朝時候,這裡似乎是歸屬於女真族的地盤吧?

    許廣陵繼續看下去。

    木片字跡有斑駁,甚至直接斑駁到缺失,但木片整體沒有缺失,而且也是次序井然,所以一路看著,許廣陵也就大致瞭解了記述者的身平。

    這是一個宋朝的書生,考中過秀才,後來屢考不中,也就不考了,加上家中薄有資才,所以也就快快樂樂地過起了安逸的小日子,後來娶了妻子之後,更是感情和美。

    可是沒多久,妻子因為難產,死去了。

    美滿一夕之間變成慘痛。

    這人是兄弟三個,上有大哥下有小弟,不慮父母無人服侍,所以此人心傷之下,直接就離家做和尚去了。

    然後和其他的和尚一起雲遊。

    在這個過程中,他學了一手醫術。

    可能接觸的和尚中有人會醫,也可能因為妻子的關係他主動地學習這個,關於這一點木片上並無詳細記載。然後是這個遊方的和尚兼半個郎中,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在這片大地上晃蕩。

    後來甚至晃蕩著出了關,去了草原。

    又輾轉著到了東北。

    話語不通,又幾次跨界,但這都不是問題。在那個時代,會一手醫術,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木片主人描述自己的醫術是「粗淺之技」,但卻被當成了「上師」對待,後來來到這遼東地界,意外巧合之下治好了一個重病者,更是受到了絕大的推重。

    於是他一時間也就在這裡定居了下來。

    因為山上很多藥材,特別是,「千年人參,俯拾皆是,此中土所不敢想也。」

    許廣陵不確定他的這描述有沒有用到誇張的手法,以及,誇張程度究竟達到多大。

    就算那個時候,長白山的人參沒人挖,也沒道理多到這種程度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1:37
第428章 一千年前的事
               
    人參在中國,原產於上黨及遼東。

    遼東,在這裡,基本上可以歸納為以長白山及長白山脈為中心的地帶,而上黨,則是指山西以太行山脈為中心的地帶。

    不過太行山脈的人參早早就被挖絕了。

    明清之時,長白山脈的人參開始進入中原。

    所以在木片主人所在的時代,宋朝,人參在這裡可能確實就是極其尋常的一味野草,它甚至連草藥都未必是。

    更極端點,說不定有土人無意間挖到了一株千百年的大人參,把它當成地瓜什麼的對待,拿回去洗了切了煮了,連湯帶水全部吃了,結果第二天,「暴斃」。

    然後當地的醫史上可能就留下這樣的一段記載,「聖山中有無名草,其地下之莖,類葛根而細長,劇毒,人食之而猝死也。蓋因其類人形,此鬼巫之木乎?」

    總之,那個時候,和氏之璧無人識,後世因稀少而極為珍貴的野山參,在這裡,可能確實就是「俯拾皆是」。

    又看了一下參園處的那大片大片的人參,許廣陵心中莫名地生起荒誕之感。就如同黃金相當貴重,在某地卻直接一整座山脈都是黃金一樣,不是以克計,不是以斤以磅計,不是以車以噸計,而是以「一片地域」這樣的計量方式來計。

    很能讓人產生失衡感。

    許廣陵繼續看著木片的記載。

    木片主人看到這座滿是人參的寶山,也是欣喜若狂。

    接下來,就靠這人參,他治好了相當多的疾病,漸漸地真的被當成神醫來看待,不論在官府還是民間,都極其有名。

    官府數次邀請他去當府醫,而且是坐頭把交椅的那種,都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在記述中,木片主人相當地坦白:「僕雖心癢,不敢貪圖,挾人參而為神,伎止此耳!若果以此自重,恐大禍之期不遠矣。」

    接下來的記載,便是有關這片地下空間的。

    在一次上山採挖人參的時候,木片主人不小心失足摔倒,連摔了好幾個根頭,並還在繼續沒頭沒腦地往下摔。

    正在木片主人心中大叫著我命休也的時候,他被一塊巨大的山岩攔住了。驚魂稍定之後,木片主人卻發現山岩邊上有一個巨大的裂口,傾斜著,向下方延伸,一眼看不到底。

    「如通向幽冥也。」

    木片主人心中是又奇又怕,這時他是怕佔了上風,甚至站在這個山岩邊上都感覺有陣陣陰風吹來,當下慌不迭地尋路而逃。

    但慢慢地,那奇卻又冒上來了。

    一次又一次地路過這片地兒,木片主人終於是忍不住了。

    這地下到底是什麼呢?

    好奇心能害死貓。

    貓有好奇心,人一樣有,甚至比貓都還強烈。

    帶足了乾糧和水,帶上了防身的刀具、木棍和繩子等,做好了物質和心理上的雙重準備,木片主人終於進入這個裂口,一步一步試探著向下而行。

    路並不好走。

    也根本沒有「路」,而就是大豁口加小豁口,以至經常都要手足並用。

    但經過大半天的折騰,木片主人還是到底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仙境,或者說天神居住的地方。

    大抵也就是許廣陵之前看到的湖泊與地火,許廣陵看來只是略有稀奇,但在木片主人的眼中,湖泊翻騰著霧氣,水的邊上卻又升騰著不熄的聖火,「此神之居乎!」

    神之居,卻並沒有神在這裡居住。

    又上去進來幾趟後,木片主人自己做了這裡的居住者。

    第一步,他在這裡搭建了小木屋。

    第二步,他嘗試著把人參種在這裡。

    雖然外面山中很多人參,但到底還是需要尋找和採挖,所以他想在這裡,在這樣一個既神秘而又極其隱秘的地方,建一個參園。

    他把外面的人參挖到這裡來,移植著種下。

    成了!

    人參順利移活,甚至長得更好!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移植工程就此展開。

    不止是人參,其它的一些經常會用到的草藥,木片主人也都有移栽。但那些有的活了,有的沒有活。

    「參五百株,皆千年實也。」

    木片主人移植了整整五百棵人參,而且,都是千年以上的。簡單來說,千年以下的人參,他是看不上眼的。

    看到這裡,許廣陵對於木片主人前面的,人參在這裡俯拾皆是的記載,再沒有絲毫疑問。

    得了松鼠病,都已經移植五百顆人參了,木片主人卻還是沒有停下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依然還是往這裡移植著人參,但不再那麼頻繁了,而是隔三差五才移植一株,並且,把對人參的標準和要求又提升了一大截。

    非極品大參,則不入眼。

    換言之,現在就連尋常的千年人參,都已經out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遙想當年這位非專業「采參人」的壯舉,許廣陵想著,要是把這經歷說給兩位老人聽,尤其是老師,估計羨慕得連口水都要流出來吧。

    而陳老先生,以許廣陵對他的瞭解,若聽到這樣的事,這位老人家多半是要罵娘了。

    這不是暴殄天物,但卻絕對可以用暴殄天物來形容。

    這麼吊,你咋不上天呢?

    順著記載再往下面看,許廣陵微微一愣。

    木片主人越來越變態,到後來,別說什麼千年之類的,哪怕年份足夠,個子夠大,但長相不好的人參,也依然被他列入拒絕之列!「非極肖人形,則棄之也。」

    時隔千年,哪怕是在斑駁的記載中,許廣陵依然可以想見木片主人當年是何等的一種臥槽,不,意氣風發。

    又一次,木片主人正又在這裡栽下了一株超極品的人形大參後,忽然間,地動山搖。

    大禍事,來了!

    地動山搖之後,這片空間沒事,但是出口處,卻完全被斷裂的山石封死了。

    巨大的山石直接封住山口處所在,原本的大裂口,現在直接被合攏。

    木片主人呆住了。

    完全的難以置信。

    他嘗試著挖,但才嘗試半天,就絕望了,因為山石根本就挖不動,他轉向地上挖,但沒挖多久,又挖到了山石!

    接下來的時間,木片主人就處於四處不停的挖掘及放聲大喊中,明知不可能,他還是希翼上面有什麼人經過,聽到他的呼喊,然後把他救出去。

    嗓子一天天嘶啞,直到某天,完全失聲。

    木片主人也終於斷絕了所有的希望。

    最後,他把這個不測之禍,歸結於兩點,一,凡人佔據神居,得罪了天神,二,他採挖了大量的山精(人參),得罪了山神。

    「觸怒一神,猶罪大難恕,況僕觸怒二神乎?」

    這是木片最後的記載。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1:37
第429章 百草之王
               
    看完記載,許廣陵不由一陣無語。

    木片主人到最後居然是被地震封門了,這堪堪應了那句話,閉門屋中坐,禍從地上來。

    轉念間,許廣陵想到了關於長白山的情況。

    長白山是一座火山,嗯,現在是處於休眠狀態。當初岩漿從地下向上一路噴發,造成山形隆起的過程中,也肯定會產生大大小小的空隙,像他現在看到的這地下空間,多半不止一個,甚至十個都不止。

    換言之,長白山的地下,甚至都有可能是一個「蜂窩」。

    那些蜂窩眼,大的,或會如這個空間一樣,或會更大,大得多;小的,可能就是不計其數了,最小的空隙只有一個茶杯那麼大也說不定。

    長白山雖然現在處於休眠狀態,但它地下的岩漿,仍然在活躍著。

    他現在看到的這地火及溫水湖泊,都可以是證明。外面,那麼多的溫泉源,也是證明。

    許廣陵又想起了天池底,他的那個老地方,那底下也是熱源所在的。想著木片主人當年因為一場地震而被封在地下,許廣陵心中忽生荒謬,會不會某天,他在天池底睡大覺,然後忽然一下,火山爆發了……

    唔,應該不會吧?

    這麼一想,許廣陵心頭居然都有點毛毛的。

    想著自己一直睡在火山口,睡在大火盆的中央,以前沒多大感覺,現在想著,還真是蠻酸爽的。

    由眼前的空間想到長白山,想到長白山的地形地貌,許廣陵又覺得,他似乎是有必要補充學習一下地質學的知識了,如果他是一個地質學家,此時此刻,必能有更多的發現和推論。

    再然後,許廣陵的思緒,還是放在了人參上面。

    這終究是這次意外發現的重點,哪怕是許廣陵,也無法做到視而不見。最多,也就是不那麼激動而已。

    這雖然一樣是身外之物,而且對他沒什麼用,但對他的兩位老師,卻是有用的,而且是有大用。——如果應用得當,這能極大地幫助兩位老人縮短第一階段提升所需要的時間。

    這還得從人參的藥性作用說起。

    在中國民間,人參,尤其是老山參,在很多地方都是被傳得很神的,甚至多年人參會成精,成為「參娃娃」,會走會跑,都被傳得活靈活現的。

    由民間傳說回歸醫道正理,人參,究竟有沒有那麼神呢?

    應該說,一半一半。

    參娃娃什麼的,肯定是子虛烏有。

    但人參特別是老參的功效,卻確實是非凡。

    若非如此,太行山脈的人參,也不會早早地就被挖掘殆盡了。

    在那個醫術還比較落後醫生也不是很多的年代裡,人參的功效一旦被發現,達官貴人,以至富裕之家,誰家中不備上那麼一兩株參,都有點說不過去!

    那麼,人參到底有哪些作用呢?

    關於人參功效的最早的記述,是《神農本草經》,當然了,在此之前中國也沒有留傳下來的藥典,這是第一部,而本草經是這樣說人參的:

    「人參味甘,主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智,久服輕身延年。」

    本草經的記載,不管用語怎樣,其本質,是比較靠譜的,這和本草綱目不一樣。

    章老當初給許廣陵講到本草經的時候,他的說法是,這記載可能是源自大宗師。

    有著神農訣在身,這話許廣陵當然是一聽就懂。簡單來說,這本書有極大的可能,不是什麼長久的行醫用藥過程中的經驗積累,而直接就是一蹴而就,由一位大宗師在短短時間內寫成,甚至都不排除一夕而成的可能。

    其依靠的,不是經驗,而是體驗,不是間接的總結,而是直接的洞察。

    許廣陵傾向於信服這個結論,但目前為止,本草經中涉及的藥草,他還沒有品嚐完,所以也不會下絕對的定論。

    然而關於人參的記述,卻毫無疑問是準確的。

    「人參味甘」,這個不用說,三歲小孩也能一嘗就知道。

    「補五臟」,繼味甘之後,這是被列在最前面的功效描述。一般人,甚至一般的醫師藥師,看到這三個字可能都沒有太多的感受,但對於走過五色花開歷程的許廣陵來說,這三個字簡直是驚心動魄。

    驚心動魄!

    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天然的藥草,要麼對肝有作用,要麼對脾有作用,要麼對腎有作用,要麼對肝腎有作用……這些都可以。但能對五臟中的三個臟器有正面作用,就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對四個有作用?那是百里千里挑一。

    對五臟全都有作用?

    許廣陵目前接觸的藥草中,不論是老師給他講過的,還是這段時間以來在長白山上接觸的,有且僅有一味,人參!

    只有人參,對五臟,心肝脾肺腎,都有補益作用!

    心衰,心弱,先天性心功能發育受損者,可以考慮人參,至於什麼心率不齊之類,那簡直就是小兒科了。

    脂肪肝,肝炎,肝硬化,以及肝癌等,都可以考慮人參。

    脾胃虛弱,可以考慮人參。

    肺部的一切疾病,都可以考慮人參。

    腎虛,那也不用多說,對人參來說是拿手好戲。

    這是「補五臟」。

    補五臟之後是「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這三個用語需要連在一起說,也有必要連在一起說。

    補五臟,是補身體。

    而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卻是調精神。

    身體和精神並濟!

    然後,「除邪氣」。

    在補益身體和精神之外,還能夠使得「正氣存內,邪不可干」!

    再然後,「明目、開心、益智。」

    簡單一句話,補腦。

    所以到這裡,人參的功效可以歸納為這樣:

    補益五臟,補大腦,調節神經中樞,大補身體元氣,極大地增強身體的免疫力和抵抗力,使人某種程度上的返老還童。

    誇張嗎?

    從描述上來看,相當地誇張,極其地誇張。

    但從實際功效上來看……

    這個描述。

    一、點、都、不、誇、張。

    這就是老山參的實實在在的作用,年份越多,功效越大!

    這就是歷代醫本,為什麼把人參稱為是本草之王、百草之王的緣故,這就是民間為什麼把人參吹得那麼神的緣故,這就是太行山脈的人參為什麼早早就被挖絕了的緣故!

    「欲試上黨人參者,當使二人同走,一與人參含之,一不與,度走三五里許,其不含人參者必大喘;含者氣息自如,其人參乃真也。」

    一本醫經中,這麼地說著。

    那麼多的作用且不說,就憑這一個最易為驗證的,也無怪這味藥草,在古老的年代裡,就被無數中上之家,拱之若寶,趨之若鶩。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1:37
第430章 藥師
               
    人參,是幾千年的歲月中,人們發現的,惟一的生長於凡間的「神草」。

    許廣陵以前夢中夢到的人參紅薯山藥粉條,這三樣材料中,除人參外,紅薯及山藥對人體也都有滋補的作用,但不論是紅薯,還是山藥,全都是一年生的草木。

    秋冬之季,哪怕不挖,第二年發芽時,原本的紅薯和山藥也都會慢慢地爛在地裡。

    所以,絕沒有什麼兩年的紅薯或山藥的說法。

    被俗話說是「冬吃蘿蔔賽過參」的蘿蔔,同樣也是這樣。

    就這個生長年限之間的區別,而且是截然的區別,宣告著幾者間存在著某種本質的不同。

    這本質的不同是什麼呢?

    而且,為什麼年限越長的人參藥效越強呢?

    幾年的人參是蔬菜,幾十年的人參是補藥,幾百年的人參,則名副其實地是神物。

    生長年份的增長,人參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極大的變化呢?

    哪怕神農訣在身,以前的許廣陵也依然是無法理解這個現象的,因為在神農訣的辨析下,園參和移山參及野人參區別固然是有,而且還不小,但絕對沒有達到很離譜的程度。

    甚至章老先生,也同樣無法解釋關於人參的問題。

    而現在,通過天眼神通發現了大地山川之氣後,許廣陵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如果他的猜測無誤,那麼人參就確實是「山精」。

    是什麼給了積年生的人參非凡之效以至神奇之效?

    是大地山川之氣!

    這是許廣陵目前惟一合理的猜測。

    是大地山川之氣,讓人參在生長的過程中,慢慢地發生著某種奇妙的嬗變,然後經過歲月的加成,一點點地,從量變到質變,導致幾年生的人參,和幾十幾百年的人參,從某種意義來說,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而人參的藥效,也佐證著許廣陵的這種猜測。

    人參能治心病,能治肝病,能治脾病,能治肺病,能治腎病,能治神經系統疾病,能治耳聾目昏高低血壓……

    幾乎就沒有它不能抑制或緩解的病症。

    不論是炎症,還是虛損,又或是腫瘤癌症什麼的。

    這樣的一種「包治百病」,簡直像是神話。稍微理智一點的人,不需要任何事實,就會說,「這根本不可能!」

    然而,這卻確實是事實。

    所以,最大的可能,不是人參能包治百病,而是人參強化了人體,然後通過人體自身的功能,來實現全面性的提升或淨化,就像那首詩所說的,「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殘星與曉月。」

    這樣的性質,讓許廣陵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大地山川之氣。

    所以之前,在長白山上外頭,發現了人參的蹤跡之後,許廣陵是有意地對那株幾十年份的人參灌注以草木之氣及大地山川之氣的。

    他沒有灌注得太多,而且也因為時間還短,所以暫時還看不出什麼明顯的區別。

    日後,他是會到太行山脈去一趟的。

    不僅僅因為那是山脈,在原定的計畫之中。同樣也因為,那是除長白山脈外,另外一個以前生長著人參的地方。

    如果所料無誤,許廣陵覺得,太行山脈的大地山川之氣,應該也會比較濃厚一些。

    但究竟是不是,還需要踏訪後才知道。

    看了湖泊與地火,看了參園及其它藥草,看了小木屋,看了散落的白骨及木片記載,許廣陵腦海裡轉過了不少的思緒,同時,也有點感慨。

    人生天地之間,呵呵。

    千年光陰,也不過彈指而已。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其實英雄也罷,普通的平凡眾生也罷,留名沒留名的,壽長壽短的,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十上百年。若拉長了光陰,來審視人的生命,就會非常想感嘆著,人生真個如夢。

    天眼的視野再次掃視,移到湖泊的另一角時,許廣陵微微一笑。

    之前和他打鬥過的那隻大貓,有點警惕地蹲在地上,頭和目光隱隱向著洞口的方向。

    另外一隻體量稍小些的大貓,偎在它身側。

    而還有兩隻大貓,唔,小貓了,兩隻明顯才出生不久的小貓咪,正在它們兩個的身上身側,打滾翻爬,憨態可掬。

    「難怪你這傢伙之前跑著跑著就不跑了,敢情是不想把我帶到這裡來啊。」許廣陵微笑著輕說道。

    虎毒不食崽。

    此時,許廣陵想到了那句話。

    「你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許廣陵道著。

    從這個樹根底到地下的那片空間,前面幾十米是比較狹小的,許廣陵勉強能進,但需要滑著才能進去。而哪怕他的身手再靈活,想通過這幾十米也必定弄得灰頭土臉。

    這也不是木片主人當年進出的地方。

    那條路確實被封死了,在地下空間,許廣陵看到了被封死的出口,而向上,地面上,經過天眼的掃視,在附近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想必經過千把年的時間,一切痕跡,都已經被風化和掩埋。

    不好進,許廣陵也就不進了。

    反正人參就在那裡,一時半間也跑不掉。日來待他真的需要了,再進去取也不遲。

    而且,就算取,也只是用在兩位老人身上。

    他自己,已經用不著了。

    而如果他的那個猜測是事實的話,日後,他自己說不定就能「量產」千年人參,不是真的千年,而是在藥效上,能夠比擬。

    甚至超過。

    不過,這次有這個發現,許廣陵倒是可以考慮怎麼樣利用這人參了。

    是藥三分毒。

    人參也不例外。

    怎麼樣把這種毒性降到最低,又怎麼樣才能儘可能地發揮人參的藥效,是很需要許廣陵做一番功課的。而且目前,他還沒有這樣的能力。

    許廣陵,藥師級別,lv0。

    嗯,當前,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儘管截至現在為止,在識藥方面,他已經掌握了很多很多,在一些方面甚至都超過了自己的老師,但老實說,他還沒有配出一味藥出來呢。

    沒配過藥的藥師,算什麼藥師?

    最多也就是個藥師學徒罷了,說lv0都是給面子。

    想著這個,許廣陵便決定,可以嘗試著,配一味藥了。畢竟到現在,長白山的藥草,他已經辨識得差不多了。就如同加減乘除,四則運算的基礎法則都學習了,接下來,是該進行習題的練習了。

    那麼,配什麼藥呢?

    或者說,這味藥,它的功能和作用,應該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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