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原血神座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6-11-20 01:47:3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2 12591282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14 09:45
第二百二十一章 堂問(上)

  一間大堂裡,堂上坐著的是滿滿噹噹一大堆的將軍。

  這些將軍可以說個個都是李崇山級別的存在,基本上就是流金要塞的軍主鎮主們全都來了。

  蘇沉,就站在大堂的最下方。

  大堂最上首坐著的是一名白髮老者。

  蘇沉知道,這位就是滅暴軍團總帥,洪千鑄。

  洪千鑄出身於明湖洪家,逆戟霸王獸血脈,妖皇血脈,實力強悍無匹。盛年之時,曾有過單人獨闖暴族軍陣,九進九出之壯舉,其後不久被譽為戰神,號稱皇族之下第一人。

  不過逆戟霸王獸血脈戰力雖強,卻於生命無益,再加上老爺子作戰悍勇,多次重傷,生命透支嚴重,如今也已漸漸遲暮,和暴族的薩克爾也是差不多了。

  年歲大了,氣血虛了,老爺子也就沒了當年盛氣,如今修身養性,主持流金要塞的多為副帥。

  在老爺子左手邊上的年輕人,就是他的新副帥,太子林文俊殿下。

  人如其名,這位太子殿下其實還是很帥的。

  只是再帥的臉,若總是陰沉著面容,卻也讓人的心情好不起來。

  這刻林文俊看蘇沉的臉色就是很不爽的。

  就是這個人,把天威軍救了回來,讓自己顏面掃地?

  要知道,是自己力主天威軍出擊,更是自己,堅定的認為天威軍不可救,須得壯士斷腕。

  結果他這邊是壯士斷腕了,他那邊卻把軍隊救了回來。

  一個人,就做到了這一切。

  這是在打自己的臉啊!

  這個混蛋,怎麼可以這樣無視自己身為太子的威嚴?

  一念及此,林文俊的心情就越發糟糕。

  他看了一眼大堂下方,那文士邱青智已明其意,對蘇沉喝道:「蘇沉,我們已經查過了。你這趟回來,暴族領地沒有任何異動,甚至未出一兵一卒阻攔。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和暴族有了什麼交易?」

  蘇沉微笑道:「搞得這麼大張旗鼓,就是為了問這個?我要說沒有,你們信不信?」

  邱青智一拍案子,道:「堂上問你,好好回話,說那麼些多餘的幹什麼?」

  蘇沉想了想,回答:「我會幻形之術,又有空騎代步,單人獨行下,很難引起暴族注意。當初我就是這麼進的暴族領地,現在也是這麼出來的。」

  邱青智冷笑:「聽你口氣倒是很輕鬆。」

  蘇沉立刻道:「本來就不難。只要實力夠,大多都可以在暴族領地走上一圈再回來的,暴族那邊的防禦沒什麼了不起。」

  「好大的口氣!」

  蘇沉微笑道:「我是說真心話,不信你可以試試。要是回不來……算我的。」

  邱青智滯住,場中已響起一片低笑聲。

  邱青智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當然不敢接蘇沉這話。他有勇氣在這裡刁難蘇沉,卻絶對不會有勇氣去暴族領地走一趟。

  狠狠瞪著蘇沉,邱青智還想說什麼,旁邊一位將軍已道。

  「蘇沉,你不要誤會。對你進行會審,不是懷疑你出賣人族。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先感謝你救回天威軍。詢問於你,只是為了確保你沒有在救人的過程中,洩露我軍的機密。」

  蘇沉點頭:「當然,這是個不錯的理由……再荒謬的行為也需要一個聽起來還算光明正大的藉口。這個至少還不錯。」

  那將軍也沒生氣,只是笑道:「作為一個營救天威軍八千人的英雄而言,你現在的遭遇的確很荒謬,不過我向你保證,只要證實你沒有出賣我人族機密,你會無事的。」

  蘇沉反問:「閣下是?」

  那將軍回答:「我叫衛風。」

  「原來是地暴軍主。」蘇沉道:「所以我救下一個軍,換來的就是無事?」

  坐在中央的洪千鑄已道:「自然不會。你救下天威軍,居功至偉,只要查明實據,就是天功一件,自會向上封賞。所以現在的委屈,只是一時,也是一種必要。」

  蘇沉微笑:「原來如此。」

  他轉頭看向邱青智,道:「你聽見了?」

  邱青智面色微微有些難看:「聽見什麼?」

  蘇沉悠然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怕我,但我覺得你應該怕。」

  邱青智的身子微微顫了顫,林文俊的臉色則猛然一沉。

  好囂張!

  然而,蘇沉有資本囂張。

  若是一個寸功未立之人都能倚仗後台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他又為什麼不能囂張一番?

  蘇沉已不再理邱青智,轉向洪千鑄道:「既然這樣,總帥和諸位將軍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吧。」

  他提都沒提副帥,林文俊的臉色明顯有些掛不住。

  「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救下天威軍的吧。」這次問話的是蕭飛南。

  這是他故意在給蘇沉製造機會——天威軍已經回來了,大家不可能不知道蘇沉都做了什麼,這次再問,其實就是讓他再表現一次。

  果然蘇沉也不負所望,就這麼一五一十的講起自己在暴族的那些事。從勸阻天威軍放棄原定路線開始,到帶來大量的糧食,再到孤軍深入獸族邊境,引發獸潮,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為天威軍帶來至關重要的影響,並最終也是通過他安排的鋼岩製造的退路順利離開。

  這一切的一切,大家儘管早已知道,但現在再次聽來,依然是那麼的驚心動魄,那麼的熱血沸騰。

  儘管蘇沉講的不緊不慢,舒緩平和,卻壓抑不住那暗流洶湧的力量,在人們心中滾動。

  蘇沉講完之後,堂上久久沒有話語。

  直過了好一會兒,洪千鑄突然揚起手來。

  鼓掌。

  接著是一個又一個將軍拍手鼓掌,堂上響起一片熱烈掌聲。

  甚至連林文俊都開始鼓掌。

  他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但至少已是一個合格的戲子。

  蘇沉則安靜的站在那裡,享受著久違的掌聲。

  這是將軍們對他的肯定,是鐵血士兵們對他的肯定,甚至是整個人族對他的肯定。這種肯定甚至不是某個權傾遮天的大人物所能控制的,而是人們對英雄的自發敬仰。

  他心安理得的享受這掌聲,沒有任何侷促與不安,這是自信,更是大將風度。

  待到掌聲過後,大堂重新安靜下來。

  洪千鑄這才道:「該問的都已經問過,諸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林文俊道:「我有話想問。」

  洪千鑄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林文俊看著蘇沉,一字一頓道:「蘇公子進入暴族,營救我天威軍,此等功勞自然不容抹殺。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對暴族的情況如此瞭解的呢?」

  不等蘇沉回答,林文俊已繼續道:「或者我問得再清楚些,你能在鐵血國度如魚得水肆意行走,除了倚仗幻形之術外,至少還需要一張地圖吧?地圖乃國之重器,得來不易,那麼你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呢?」

  蘇沉沒有說話。

  林文俊一語中的,果然命中了蘇沉的要害。

  與永生殿堂的關係,可以算是蘇沉身上最大的死穴之一,這個秘密一旦暴露,蘇沉就可能成為人族叛逆。偏偏他和永生殿堂合作了這麼久,秘密也逐漸擴散開來,這也的確成為最容易暴露的秘密。

  不說別的,單是當初合作出售三陽藥劑,就夠太多人懷疑他了。

  這件事的影響太大了,大到就算是永生殿堂也不可能遮瞞過所有人,總有人會發現,當初賣三陽藥劑的人,和永生殿堂有關。

  而更要命的是,出售溶血圖騰後,雲蝠就是蘇沉的秘密基本就徹底傳開,整個人族七國,基本已無人不知蘇沉的身份。

  當這兩條線連在一起時,就算傻子都知道把蘇沉和永生殿堂劃等號了。

  當然,劃等號不代表就一定要把蘇沉如何。

  蘇沉貢獻無血衝擊沸血法,衝擊開陽法,溶血圖騰以及諸多相關秘術,對人族貢獻居功至偉,可以說是個人都知道他是站在哪邊的。這種情況下,別說蘇沉和永生殿堂有點小小合作,就算是和暴族有所合作,也未必有什麼大事。古往今來多少大人物出賣過機密卻屁事沒有,就是因為有自身的身份、貢獻做免死金牌。

  但這一切都取決於上面願不願意接受。

  若是願意,就可以說成是,該人為國家,為民族,做過無數貢獻,雖小有錯誤,亦可原諒,功過可抵。

  若不願意,那就是居功自傲,為一己之私而出賣國家大義,雖有功於國,亦有害於民,是功當獎,是過當罰,功過兩不相抵。獎,賞黃金玉石源石等等無數;罰,咔嚓一刀,乾脆了斷。

  瞧,多好。人嘴兩張皮,隨你怎麼說,都是公理公義。

  蘇沉的情況就是如此,若上面喜,則一切都是小事,若不喜,則僅憑此點,就可拿捏蘇沉致死。

  林文俊喜歡他嗎?

  肯定是不喜歡的。

  但要他死,卻是未必。

  林文俊有他自己的想法,但在他實現想法之前,不妨「先壓一壓蘇沉的氣勢,免得他鋒頭太盛」。

  蘇沉不知道林文俊有什麼打算,但卻很清楚,若承認了自己與永生殿堂的關係,那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乾脆俐落的回答:「我沒有地圖。」

  林文俊:「那你是怎麼找到天威軍,又怎麼掌握暴族地形的?」

  蘇沉道:「邊走,邊問,我會說暴族話,一路走著問著,邊走再邊繪地圖。去的時候,我沒有地圖,回來的時候,我倒是把鐵血國度的地圖畫得差不離了?太子殿下說地圖是國之重器,那我要是把地圖獻給國家,不知又有幾分好處?」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15 09:22
第二百二十二章 堂問(下)

  「哈哈哈哈。」

  場中發出歡快的笑聲,這是將軍們用自己的方式在為蘇沉的反應點贊。

  不管太子如何權雄勢大,人們對英雄的尊重總不會減。

  「是嗎?」林文俊冷笑,一臉我早知你會如此說的樣子:「可是永生殿堂的人卻不是這麼說的呢!」

  「哦?他們說什麼?」蘇沉問。

  「你想知道?」林文俊拍拍手道:「把人帶上來!」

  隨著林文俊的喊聲,一名男子走上堂前。

  當他走過蘇沉身邊時,與蘇沉對視了一眼。

  蘇沉眉頭微皺。

  眼前這個男人給他一點熟悉的感覺,但在記憶裡卻搜不到對其的相關認知。

  蘇沉很肯定他不是石明峰的人,隨著蘇沉和永生殿堂的關係漸漸密切,蘇沉的作用也越來越大,永生殿堂對他的保護力度也隨之增強。除了原本認識蘇沉的人,其他人已不再允許擅自接觸蘇沉。

  但那一份熟悉感又告訴蘇沉,對方只怕還真和自己有見過面。

  這刻那男子已來到堂前,道:「孫默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大帥。」

  林文俊假模假樣道:「這裡沒有太子,只有副帥。」

  「是,見過副帥。」

  「說說吧。你是在什麼時候認識蘇沉的。」

  「是在臨北的時候……」隨著孫默的闡述,蘇沉記憶中某個被遺忘的部分也被漸漸喚醒。

  原來這個孫默,是桑臻的手下。

  當年還在臨北的時候,蘇沉被帶到桑臻那裡,當時桑臻有一堆手下,這個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如此的不起眼,又過去了二十多年,以致於蘇沉根本不記得他。

  可是他可以忘記對方,那些曾經見過蘇沉的人卻無法抹除對他的印象。

  就像永生殿堂可以滲透龍桑上下一樣,為了對付和消滅永生殿堂,龍桑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幹。他們也在努力拉攏,買通永生殿堂的人。

  孫默被買通已經是他認識蘇沉很久後的事了,他並不知道蘇沉之後和永生殿堂做了什麼,但這不妨礙他知道蘇沉與永生殿堂的起始聯繫,不妨礙他知道葬靈台。

  而對有心人而言,知道了最初的接觸,也就可以分析出後面的結果。

  孫默的描述,便如揭開歷史的神秘,讓堂上的將軍們瞭解了另一個時空的蘇沉。

  那個時候的蘇沉,弱小而無助,但就是弱小的他,面對一個強大勢力的逼迫,卻能硬生生從被追殺反轉成合作,讓大家也不得不歎服。

  如果沒有太子在側,這其實本可以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傳奇故事,如果沒有永生殿堂的身份威脅,這甚至是一個可以傳頌一時的故事,但因為有了這些先決條件,這些歷史,這些傳奇,也便成了黑料,讓人們在心中嘆息,扼腕,不知蘇沉該如何應對。

  蘇沉到還依然冷靜著。

  他靜靜的聽孫默將自己過去的故事,腦海則在飛速轉動,靈魂晶體帶給他的強大計算能力讓他可以同時推演多種可能,尋找孫默話語中每一個漏洞。

  是的,漏洞。

  即便是孫默的確在場,即便孫默說的都是事實,也依然有漏洞。

  聽起來很奇怪對嗎?明明真實發生的事,怎麼會有漏洞可言?

  但事實就是,真實既然可以比故事更離奇,那為什麼就不能有漏洞呢?

  完全可以有!!!

  堂上,孫默的講述已經結束。

  不出所料,他講到蘇沉完成所托後,一切便都結束,剩下的內容都是猜測,因為從臨北之後,他就再沒和蘇沉接觸過。但這不妨礙他從一些動向中分析蘇沉和永生殿堂的合作。

  尤其是三陽藥劑。

  這是個繞不開的死結。

  「……就是這樣。小的可以保證,以上所述,句句屬實。」孫默道。

  「你都聽見了,蘇沉。」林文俊問。

  「聽見了。」蘇沉回答。

  「那你如何看?」林文俊問。

  「一派胡言!」蘇沉直截了當。

  「哦?你不承認?」

  我承認才有鬼了,蘇沉在心裡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乾脆不理林文俊,看向孫默。

  「孫默,你在永生殿堂,是什麼職位?」

  孫默回答:「一名執行者。」

  執行者在永生殿堂屬於地位最低的,沒有爵位,屬於平民階層。當年夜魅來刺殺他的時候,就是一個普通執行者。

  蘇沉立刻問:「據我所知,永生殿堂規定執行者只有執行命令的義務,沒有參與計劃的權利,對嗎?葬靈台這麼大的事,你是怎麼有資格參與參知的?」

  這是孫默的第一個「破綻」。

  像永生殿堂這樣的機構,有著一套完整的保密體系,身為執行者根本無權知道上面的計劃與目的,畢竟執行者說白了就是小卒子。

  但是在真實運行中,實際往往脫離於計劃。

  很少有人真正會把上層規定執行得這麼嚴謹,絶大多數時候,大家都是能混則混。

  當年蘇沉與永生殿堂的交易是一步步發展起來的,最初誰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桑臻就更不可能去避著手下了。

  所以這第一個漏洞就出現了。

  蘇沉以理論反駁實際,就連孫默都呆了一下,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想了想只能道:「他們那時候不重視你!」

  「你說是因為不重視?」蘇沉冷笑道:「那我再問你,你說我殺了封大師,導致桑臻不得不同意我的方案。你在開什麼玩笑?那可是一位大師級藥劑師,地位尊貴,身份非凡。我殺了他,會一點後果都沒有?永生殿堂又是什麼樣的存在?竟然能接受我的威脅?甚至還培養我來製作藥劑?你不覺得這太荒謬了,誰會蠢到這麼幹?你們會把一個殺死你們重金請來的藥劑大師的人去培養成藥劑師嗎?」

  這最後一句是對所有人說的,堂上將軍們紛紛搖頭。

  人生有很多不現實,不可能,不實際,人們通常稱之為奇蹟。

  奇蹟的存在就是為了打破常理。

  然而奇蹟是肯定無法辯過常理的。

  當年蘇沉與桑臻之間的交易,有種種因素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蘇沉之所以會那麼做,是因為他沒得選擇,桑臻之所以那麼做,同樣有他沒得選擇的理由。所處的環境,個人的心態,以及對對手的欣賞與信任等種種因素影響和引導著這一切的發生,從而締造出這一個打破常理的事件。

  但當用來描述時,卻可以被常理駁倒,哪怕它是真實發生過的也沒用——在辯論這種事上,真相讓位於邏輯。

  這就是孫默的第二個「破綻」。

  孫默被蘇沉說得啞然,如果說第一個破綻他還能解釋,這第二個,他就解釋不了了,甚至連桑臻自己都很難解釋清楚當時的心態。

  天底下不是每件事都要解釋清楚,做了就是做了,就算你蘇沉殺了一位藥劑大師,但老子就看好你,就重用你了,又如何?

  當年諸仙瑤也曾因為一句「我不高興」,差點害死蘇沉。

  這世界,不講道理的事太多。

  但在辯論上,你就必須講理。

  於是孫默發現,那個沒理的竟然是他,這讓他立刻慌了。

  他喊道:「那是因為他重視你。」

  蘇沉立刻道:「可你剛才還說那是因為你們不重視我啊,怎麼現在又重視了?」

  「我……」孫默立時啞然。

  堂上已響起一片嗤笑聲。

  孫默急了,大喊:「我怎麼知道你們是怎麼商量的,反正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蘇沉冷笑:「我再問你,你棄暗投明多久了?」

  孫默回答:「十年。」

  「十年?你是說你十年前就離開永生殿堂,而永生殿堂卻既沒有追殺你,也沒有通知我?」蘇沉又問。

  這又是一個「破綻」。

  以蘇沉今時今日的地位,對永生殿堂的重要性,一個可能洩露他身份的人走了,永生殿堂竟然沒做般點準備,這的確是太不合理了!

  蘇沉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理由在這裡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成為又一個不合理。

  不合理就夠了!

  只要不合理,就可以推翻對方所述,就可以抵死不承認。

  蘇沉與永生殿堂的關係本就是建立在一次次的不合理基礎上的,當這些不合理被掀開時,的確很難讓人相信他們之間的合作是怎麼維繫到今天的。

  如果要問蘇沉,那蘇沉會回答是他的本事。

  是的,有能力的人就是用來創造不合理的,只有庸才才會事事都喊「這不合理,這無法做到」。庸才因此而成為庸才,天才則將不可能化為可能。

  偏偏這世界絶大多數的人是庸才,所以「不合理」就會變得合理。

  如今蘇沉將這一切不合理拋了出來,言之鑿鑿,有理有據,有那麼一刻,就連林文俊都覺得:老子是不是收下了一個假投誠的?

  這真他娘的不合理啊!

  既然孫默所說的關於蘇沉身上的許多問題都充滿了不合理,那麼蘇沉離開臨北後的事,孫默就更沒有發言權了……他親眼所見的都不具備效力,何況後來的推測。

  也就是說,這個人證沒半點價值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16 09:16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逼迫

  堂問結束了。

  從孫默被蘇沉駁得啞口無言開始,林文俊就知道扳不倒蘇沉了。雖然他還可以用三陽藥劑的事來繼續問蘇沉,但他知道蘇沉很輕易就可以把事情推出去。

  有人證都能被他推得乾乾淨淨,何況缺乏人證的事?

  其實蘇沉的嘴有多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流金要塞有多少人在支持他。

  在真正的權力體系裏,真相與公理有時是最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勢力,是支持者。

  作為拯救天威軍的英雄,蘇沉在流金要塞中深受大多數將軍的感謝,感激與支持,因此別說蘇沉輕鬆完敗孫默,就算他反駁不了孫默,將軍們也會保他。反之,如果沒有這種支持,就算蘇沉說到天花亂墜,如果人人都想他死,那麼有沒有孫默都不重要,大家隨便找個藉口都能讓他完蛋。

  在這裡,公理,正義,真相,巧舌如簧的說辭,不是沒有作用,但其作用決定的其實是人情與功勞的消耗度。

  如果蘇沉被孫默指正的啞口無言,那麼蘇沉依然會脫罪,但這屬於眾將軍聯合保他,相當於用他救天威軍的功名,換取抵消與永生殿堂勾結的懲罰,並欠下一堆將軍的人情債。

  反之,孫默被駁斥,蘇沉自證無罪,功勞不會被抵消,人情債也會被削弱到最低層次,充其量就是一個「感謝諸位秉公執法」。

  因此,公理正義在這裡,決定的是成本,而非成果,後者由勢力關係決定。

  這或許就是這個時代司法審判的侷限性與悲劇性——也許不僅是這個時代。

  不過對於林文俊而言,這沒有什麼。

  他本來的目的也不是想處置蘇沉。

  雖然對蘇沉救回天威軍,無形中打了他的臉這件事,林文俊非常不滿,但他今天做這一切,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有更重要的原因。

  ————————————

  夜深了。

  副帥府,林文俊背著手站在院子裡,仰頭看天,似在思考著什麼。

  邱青智走過來:「殿下。」

  「嗯,今天的事,你都看清楚了麼?」林文俊問。

  邱青智回答:「是,卑職都看清楚了。兩位軍主認為蘇沉有罪,三位中立,五位認為蘇沉無罪,其他官員裡,也是過半數支持蘇沉。殿下在流金要塞的支持,還遠遠不夠啊!」

  林文俊哼了一聲:「有公理,沒立場,這樣的人,就算再如何正氣,再如何有能力,又於我何益?」

  邱青智立刻道:「殿下勿急,殿下掌管流金要塞畢竟時間還短,需要時日打穩根基。」

  「我是太子,他們忠誠於我是天經地義的事,竟然還要我花時間精力去拉攏討好他們?」林文俊狠聲道。

  邱青智嘆口氣。

  林文俊並不傻,但正如絶大多數的皇子一樣,無可避免的有著自以為是,認為天下皆應當歸屬自己的感覺。

  審訊蘇沉,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看看流金要塞有自己多少支持者。

  真正的心腹,真正的支持者,不會在意公理正義這些東西,只會有立場!

  而在林文俊眼裡,流金要塞的將軍們本應是天然向著他的。

  可惜事情並非如此。

  蘇沉一事可以看出,至少半數以上的將軍不買他的帳,還有四分之一搖擺不定,只有四分之一都不到的將軍堅持站在林文俊這邊。

  就算如此,這些人又有多少真正可信也是個疑問。

  這樣的結果,林文俊自然是很不滿意。

  好在他還是清醒的,在說過這話後,就自己道:「當然,我也知道,前段時間我有些操之過急了。」

  這算是對天威軍一事的交代,等於變相的認錯。

  可惜,這認錯既不誠心,又只是對邱青智一人說,所以全無意義。

  邱青智低頭,只當沒聽見,道:「殿下心懷大局,沒有做錯什麼。」

  心裡則嘆息一聲,難怪殿下要自以為是了,身邊都是自己這種歌功頌德之人,哪怕太子說自己錯了,自己都得說沒錯,如此成長幾十年,若沒有點驕橫自負的心理,才是怪事。可惜要他說太子做錯了,他是堅決不幹的。那些曾經以為自己能點醒太子,教太子做人的人,最終都成了路邊的枯骨。

  林文俊很滿意邱青智的說法,當他謙虛說自己做錯了的時候,最需要的不是對方說「是,你錯了」,而是「不,你沒有錯,你也是為了更大的目標……」。

  邱青智做得很好,所以他才能一直在自己身邊。

  林文俊已道:「對於蘇沉,你怎麼看?」

  邱青智想了想,回答:「能夠救出天威軍,不簡單。」

  知道林文俊不喜歡蘇沉,但邱青智還不能說蘇沉是弱雞,只能以天威軍做證明。

  跟老大不易啊,每句話都得斟酌著說。

  林文俊嘆了口氣:「的確是個厲害人物,跟他的老師一樣,都是個麻煩。偏偏為了國內的那幫傢伙安心,我還必須去對付這個麻煩。」

  林文俊感覺自己很苦。

  明明身為太子,卻要去討好別人,要討好國內一群貴族,獲得他們的支持,所以要去對付石開荒,結果就是得罪了流金要塞一大堆將軍。偏偏石開荒沒死,天威軍又回來了,被打了臉,做了惡人不說,沒得還要被國內的大貴族們埋怨。

  林文俊又如何不感覺憋屈?

  如今石開荒回來了,蘇沉也回來了,林文俊身上的壓力也驟然增大。

  現在他不僅要對付石開荒,還要對付蘇沉了。

  因為從國內傳來的消息,溶血圖騰是蘇沉發明的,未來的日子裡,衝擊搖光法,或許也要從蘇沉手裡出現。

  大貴族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只能繼續委託他來處理。

  媽的!要不是自己那該死的三弟一再給自己帶來巨大壓力,自己堂堂太子怎麼會為那群貴族打工?

  林文俊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心裡煩躁得要死,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邱青智看出林文俊心情不好,忙道:「也許可以嘗試拉攏他?」

  林文俊搖頭:「你知道他賣衝擊沸血法和衝擊開陽法賺了多少錢嗎?數以億計的源石!他之所以能救下天威軍靠的就是他比皇室還有錢!你讓我去告訴他,小子,如果你發明了無血衝擊搖光法,不要公布出來,我們會給你足夠的好處。我該給多少?我能給多少?」

  邱青智啞然。

  石開荒是完全不要錢,這點只看他把他的發明完全交給弟子就可知道,蘇沉卻是太有錢。

  不要錢和太有錢的共同特點就是無法收買。

  至少用錢無法收買。

  這也是為什麼林文俊當初要直接害石開荒的原因。

  不是沒想過軟刀子,但對石開荒沒有意義。

  錢買不了,就只能用命。

  所以走到最後,還是要動用到脅迫一種選擇。

  唯一的問題是,用什麼來脅迫。

  武力?

  權力?

  林文俊反覆的踱著步,想了好一會兒,他說:「蘇沉功勛太重,強行打壓,只會引發不滿,這件事,不能明面上做,怕是只能暗著來了。」

  邱青智小心翼翼措辭措句:「如果是暗做的話,殿下的意義就……」

  如果是用暗殺等手段對付蘇沉,那是沒必要用到太子之尊的,大貴族們自己就能解決。

  林文俊可以選用這種方式,但這也無疑意味著他在權力駕馭上的無力。所以說掌權者使用暗殺手段,本身就意味著一種失敗。

  從這點上說,林文俊就算成功暗殺了蘇沉,也是一種失敗。

  政治上的失敗。

  聽了邱青智的提醒,林文俊也感到有些頭疼。

  他問:「這個蘇沉,還真是不好下手啊!」

  邱青智回答:「其實,要讓一個人低頭,也不是只有錢與命這兩種手段,有些看我們看似不重要的東西,對別人來說,卻可能很重要。」

  「嗯?你這話什麼意思?」林文俊問。

  邱青智道:「殿下有沒有想過利用他身邊的人?」

  林文俊立刻搖頭:「他身邊的人?沒用。他和臨北蘇家早已鬧翻,如今雙方視同陌路。他唯一還在乎的就是他母親,卻也早已被他秘密接走,如今無人知道在哪兒……這個傢伙早有準備。」

  邱青智立刻道:「我說的身邊人,不是指他們。」

  「不是指他們?」林文俊一愣:「那是指誰?」

  「天威軍。」

  「天威軍?」林文俊愕然。

  老的天威軍已經被林文俊打散,新建的天威軍,已經沒有多少曾經的老人了,所以林文俊也是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邱青智指的是老天威軍。

  邱青智已道:「對,就是他們。天威軍是蘇沉救下來的,他們和蘇沉建立了深厚感情,這一點從之前他們回來時說的話也可以看出。感情是雙向的,那些個天威老兵感激蘇沉,蘇沉想必也非常重視與他們的情誼。如果他們有難……」

  林文俊明白了:「可是這些人團結一起不好對付啊!」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我建議殿下將他們打散的原因啊!打散的天威軍,逐個對付起來,就不難了。我們不需要對所有的天威老兵下手,只需部分,就足以逼迫蘇沉低頭。」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17 09:25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宴會

  堂審結束後,蘇沉剛下來,蕭飛南就找了過來。

  「幹得不錯。」蕭飛南拍著蘇沉的肩膀讚歎道,也不知是誇他在堂上表現得好呢,還是暴族一行表現得好?

  蘇沉淡定道:「導師和軍主他們怎麼樣?」

  「別擔心他們,太子殿下雖然想為難他們,但沒有真憑實據證明他們勾結暴族,終究也只能是小做刁難。最終還得出來,不僅如此,還得嘉獎。」

  「問題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蘇沉問。

  蕭飛南嘆了口氣:「其實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蘇沉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

  果然還是和導師有關嗎?

  不意外啊!

  當年石開荒就預言過這種事的發生,只是誰也沒想到,當它發生時,還伴隨著成千上萬的無辜者。

  然而這就是天家,為了他們的需要,付出再多死傷也無所謂。

  蘇沉的心情還在陰霾,蕭飛南已笑道:「算了,別去想這些了。既然回來了,就好好聚聚吧,晚上到我那裡去,帶你認識些人,江山他們也想見你。」

  這算是單獨為蘇沉開的慶功宴,蘇沉也接受了。

  當天晚上,蕭飛南府上,一大群流金要塞的將軍們紛紛來到。名義上是來赴蕭飛南的宴請,實際上自然是來結識一下蘇沉。如今的蘇沉已不比當初,能夠將天威軍活著帶回來的人,怎麼都值得重視。

  同時這也是個站隊的時候,此刻來赴宴的,基本都是立場鮮明支持蘇沉的。

  「來,蘇沉,這位就是地火軍軍主,赤烈。」

  府內大堂上,蕭飛南手持酒杯,指著一個光頭大漢對蘇沉介紹道。

  赤烈人如其名,蘇沉看了他一眼,感覺自己就好像看到一團火,一股熾烈狂暴的火焰,就這麼熊熊燃燒在他面前,讓蘇沉打心眼裡感到一股荒狂熱意。

  這刻赤烈大踏步過來,放聲笑道:「好小子,幹得不錯!救回了天威軍,又挫了林文俊那小娘們兒的銳氣,幹得漂亮!」

  這位將軍完全沒有把林文俊太子的身份放在眼裡。

  出身沙場,經歷血火淬煉的將軍們,頗多血性漢子,很多時候站隊就看自己喜歡或不喜歡,而不是權衡利弊。

  不過直接把太子稱為娘們,這位軍主也是頭一個。

  蕭飛南皺了皺眉:「說話注意些,這裡未必就沒有太子的人。」

  「誰他娘在乎?」赤烈瞪著眼喊:「一幫沒卵蛋的兔崽子,有本事就出去把暴族幹趴下再說,整天就知道窩在家裡算計自己人,算什麼英雄?」

  「說得好!」有掌聲響起。

  是地安軍軍主常子欣。

  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男子,一雙修長的手,持著酒杯的手卻格外穩定。

  站在蘇沉身邊,常子欣道:「蘇沉,不用擔心,有我們支持你,你立下的功勞無人可以抹殺。誰也別想害得了你。」

  蘇沉微笑:「多謝常軍主。」

  「對了,我看你神華內斂,白天滔滔軍威下,都沒有鎮住你,你是不是……已經搖光了?」常子欣問。

  聽到這個問題,旁邊人神色都是一凜。

  儘管蘇沉已一再收斂,儘管蘇沉的精神力已高到洞察者和燃靈境都難看破的程度,但搖光畢竟不同於常人,套一句惡俗的話,就是「你以為你躲在這裡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沒有用的,你是那樣拉風的男人……」

  沒有唏噓的鬍渣和猶豫的眼神,蘇沉那神華內斂的氣質也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在無法確認的情況下,大家只能懷疑。

  這個時候,就看出立場的作用了。

  太子一方的人本能的不願相信蘇沉已經搖光,所以無視了蘇沉的異狀,就好像人們不會去追求令人討厭的答案一樣。

  而喜歡的人則樂於追求答案,因為答案無論是否,都不會影響他們的心情,就算有影響,那也是好的方面。

  因此常子欣直接了當的問出來。

  看了看身邊站著的人,蘇沉確認應該沒有太子的手下,點頭道:「是的。」

  「怎麼晉陞的?」蕭飛南一把抓住蘇沉的手問。

  這個答案太重要了,直接關係到整個人族未來。

  蘇沉道:「無血晉陞,但很遺憾還無法大規模普及。」

  由於丹巴的關係,蘇沉無法講述自己在古蘭堡做的一切,不好透漏自己是在源能聖殿晉陞的,所以只能直接點出無法普及。

  聽到這個答案,大家都有些失望。

  「但既然你能成功,那麼也許不久的將來,你就能找到普及之法,對嗎?」洪千鑄從遠處走來。

  這位總帥大人並沒有在說話的人群中,耳朵卻靈光到沒有一句話能躲過他。

  化意境的修為,讓他僅次於皇極境,放眼人類,已沒有幾個比他更強的了。

  這刻洪千鑄聲到人不到,蘇沉恭敬回答:「是,蘇沉定竭盡所能,完成此事。」

  赤烈卻面無喜色:「若傳出去讓那些人知道,怕是不會給你竭盡所能的機會。」

  蕭飛南嘆了口氣:「卻終歸是瞞不住的。」

  林文俊掩耳盜鈴只會一時,就算他置若不見,他的手下也總會有看出問題的。蘇沉晉陞搖光一事,注定瞞不了太久。

  蘇沉微笑:「無所謂了。當年也曾有人想阻止我傳播衝擊沸血法,對此,我已有心得。」

  「當年想對付你的,只是異國而來的一個普通貴族,現在要對付你的,卻可能是無數貴族和當朝太子。」常子欣道。

  蘇沉聳聳肩:「我也不是當初的我了。」

  眾將軍互相看看,突然同聲笑了起來。

  是的,如今的蘇沉,也不再是當初的蘇沉了。既然當年那個不過引氣的小子,都能對抗妖皇貴族,為什麼現在這個已經搖光的蘇沉就要怕他們?更何況,現在蘇沉還有那麼多人支持他。

  「好了,別再說這些了。」常子欣做了個眼色。

  這個話題終究是有些敏感,說得越多,漏得越快。

  大家都會意,各自散開。

  一下子又回到一個人,蘇沉正在四處閒逛,正看到段江山迎面走來。

  「江山,最近如何?」蘇沉笑問。

  「還是老樣子。」段江山來到他身邊站定:「不像你,這才一年功夫,名聲都揚到塞外去了。」

  「你也可以的。」蘇沉隨口道。

  他這話本是隨口一句,沒想到卻刺激到了段江山。

  段江山道:「我?我是沒這個可能了。蘇沉,你知不知道,我妒忌你!」

  「嗯?」蘇沉驚訝地看段江山。

  段江山道:「當年在潛龍院的時候,你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排名上沒有你,所有出風頭的事都沒有。每天,我們在學院裡爭來鬥去,爭排名,爭美女,爭一切可以爭的,而你,就是躲在源能塔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個時候沒有人把你當回事……直到金水遺蹟。」

  段江山唏噓道:「你忍了十年,然後一朝成名。那個時候,我以為那就是你的巔峰。但我沒想到,那卻是你輝煌的開始。在學院裡的時候,你被我們遠遠拋到後面,畢業時,你和我並駕齊驅,如今則是遠遠將我拋到了後面。我在軍營十多年,至今也不過是一個小小曲長,初升開陽,而你,卻已經能和軍主們談笑風生,實力更似乎已到搖光……你知道剛才你說話的時候,我遠遠看著,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啊!」

  他能把心中的妒忌說出來,也可見光明磊落了。

  蘇沉想了想,回答:「有件事你弄錯了。」

  「什麼?」

  「在學院的十年,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忍。我沒有十年苦讀,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想法,沒想過一飛衝天,沒想要一鳴驚人,沒有蟄伏後暴起的需求,更沒那心思。在潛龍院的十年,是我最快樂的十年,是我享受的十年。所以,沒有忍,只有享受。只是大部分人,不理解那份享受罷了。」

  「是這樣嗎?」段江山訥訥道。

  蘇沉繼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或許你喜歡千萬人敬仰的生活,被人頂禮膜拜,但老實說,這不是我的追求。我承認,或許現在是有很多人被我拋在了後面,有很多人欣賞我,贊同我,但那些統統不是我的追求。我所想要的,只是追求真理,追求這世界的真相。我想知道,源能到底是什麼?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夠更好的運用源能?我想知道,人族的未來在哪裡?我想知道,曾經的歷史又如何?我甚至還想知道……那打瞎我眼睛的人,又是誰?」

  說到最後一句,蘇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他的話語樸實,感情卻是情真意切。

  對蘇沉而言,高高在上,萬眾矚目,從來都不是他的期待,永生不死,無敵天下,同樣不是。

  他想做的只有一樣,就是追尋這世間的真相,真理,一切至真!

  這才是他想要的,至於其他的一切,不過是這追尋過程中的附帶而已。

  段江山聽得也呆了。

  他從沒想到,自己所追求的東西,在蘇沉眼中是如此的不屑。

  好半天,他憋出一句:「看,我連理想都被遠遠拋在了後面。」

  蘇沉回答:「少較勁,你會活得更快活的。」
allop508 發表於 2017-11-18 09:43
第二百二十五章 開宗

  這天晚上,大家就在歡聲笑語中度過。

  宴會過後,蘇沉回客棧。

  此時夜已深,燈火皆暗。

  蘇沉一個人走在陰暗的巷子裡,寂寥空闊。

  就這麼走了一會兒,蘇沉停下腳步:「出來吧!」

  四周已唰唰現出大批身影,圍攏過來。

  只是在來到蘇沉身邊後,卻齊唰唰同時跪下:「見過鎮主!」

  竟然是樂峰等人。

  不過跪在最面前的不是樂峰,而是一個體形格外高大的大漢。

  鋼岩!

  他終於回來了,和七十三名人族戰士一起。

  「主人!」望著蘇沉,鋼岩發出激動而顫抖的聲音。

  蘇沉一下過去,抱住鋼岩:「你怎麼來了?你不是還有颶風岩族要照顧嗎?」

  鋼岩露出憨厚的笑:「颶風岩族沒有鋼岩也能繼續生存,鋼岩卻不能沒有主人。」

  蘇沉看看鋼岩,點頭道:「好,很好,非常好!」

  簡單的話語,卻帶著蘇沉無盡的欣慰。

  看看大家,蘇沉道:「好了,都起來吧。」

  眾人這才一起起身。

  蘇沉問樂峰:「你們怎麼沒歸隊?」

  樂峰苦笑:「歸什麼隊?還沒到要塞,就聽說了老天威軍被打散的消息,心都涼了。回什麼回?沒有家了,兄弟們已經沒有家可以回了!」

  蘇沉怔然,看向大家。

  七十三名士兵,一起默默立於黑夜。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無盡的沉默裡,代表的是深沉的悲痛與不滿。

  於是蘇沉明白了他們的心情。

  他輕輕點頭:「那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做?」

  樂峰道:「蘇公子,我們這條命,從當初參軍起,就已經還給了龍桑。現在我們不欠龍桑任何東西,我們是你救回來的,我們希望能繼續跟著你。」

  這個回答絲毫不出蘇沉意料,從樂峰回來卻不願歸隊時起,他就已經有些猜到了,現在不過是證實而已。

  想了想,他回答:「我所走的路,風險太大,未來叵測不可預知,你們確定要……」

  樂峰微笑:「再危險,能比天威軍身陷暴族領地危險嗎?再危險,能比身為暴族階下囚危險嗎?」

  聽到這話,蘇沉輕輕點頭:「好,既然你們都這麼想,那我同意,收下你們。」

  「太好了!」七十三名士兵興奮莫名。

  「不過這件事需要保密,現在不能讓軍方知道。」蘇沉道。

  「主人放心,我們明白。我們今夜就離開要塞,在城外等候主人命令。」樂峰激動道。

  「主人?」蘇沉楞了一下。

  「是啊,從今天起,蘇公子你就是我們的主人了,有什麼不對嗎?」樂峰奇怪道。

  蘇沉笑笑搖頭:「不不,我沒想過要做你們的主人。你們應當是獨立的,自由的。」

  聽到這話,大家皆感愕然。

  不以對方為主,又該如何處之?

  總不能以將軍稱之吧?那反而是給蘇沉立罪名了。

  蘇沉想了想,道:「我一直有個想法,就是把自己發明的無垢心法發揚出去,讓我人族人人可以修煉。但是這一次,我不打算再採用夢世界售賣的方式進行。」

  眾人不解他為何突出此言,只能默默聽著。

  蘇沉道:「在夢世界出售自己開創的知識,雖然可以迅速提升人族實力,也為自己獲得大量金錢,但慘痛的現實早已告訴我們,若是一味如此,只會讓恩轉為仇。當年我導師所言未曾有錯,我所致力於提升的人族,正在成為這偉大夢想實現的最重大障礙。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得,我也只好自私一些了。」

  他說著,看向樂峰等人:「我打算創立一派,以後所有我創造的心法,戰技,將不會再在夢世界出售,而只在派中流傳。再以秘法設限,不使外傳。從此以後,想要成就更大者,皆需入我門派,方可得以傳授。至於你們,就做我門下的第一批弟子吧!」

  樂峰等人大喜,問:「派系何名?」

  蘇沉想了想道:「方今天下,血脈林立,世人皆以血脈為尊,獨我開宗立派,以人之力求天之極,無有窮境,就命名為無極宗吧!而你們,就是無極七十三弟子。」

  「是!」樂峰等人同聲答應。

  這一天,無極宗就這樣正式成立了。

  無極宗的成立很短,很倉促,甚至缺乏具體的綱領,沒有建派的地址,只有一個遠大的理想和蘇沉這個核心。

  若是單聽蘇沉的理想,只怕還以為他是個大忽悠。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在你沒成功時,你是忽悠,若你成功了,就那就是有著非凡眼光。

  而蘇沉擁有的還不止是非凡眼光,同樣還有實現這一切的實力。

  無垢心法,正是這一切的開始。

  蘇沉相信,未來他還會創造更多的心法,戰技。而這一切,都將只在無極宗內流傳。

  蘇沉不知道他會對血脈之制產生怎樣的影響,但他知道,影響必然存在。

  現在,一隻蝴蝶已經搧動了翅膀。

  風暴也開始逐步形成。

  ——————————————————

  樂峰等人當晚就匆匆離開,從今天起,他們就自動消失於流金要塞,與過去的一切徹底割裂。

  鋼岩則留了下來,作為為天威軍開創後路的重要功臣,他是完全有資格留下的。

  第二天一早,蘇沉接到一封請帖。

  是太子殿下的。

  拿著太子的請柬,蘇沉對鋼岩:「鋼岩,你猜太子為什麼這個時候想見我?」

  「我猜還是為了無血衝擊法的事。」

  「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已經搖光了。」

  「但早晚會知道。」

  「沒錯。」蘇沉低語了一句,順手將請柬撕碎,扔掉。

  「你不打算去?」鋼岩有些驚訝。

  「為什麼要去?既然已經知道他會為什麼找我,而我也知道我會怎麼回答他,結果就不言而喻了……不歡而散。」蘇沉說著嘿然一笑:「你看,既然去也是翻臉,不去也是翻臉,那我還不如不去,也省得多事,對不對?」

  「……」鋼岩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

  「所以呢,與其浪費時間在那位太子身上,我還不如去看看我的導師。」

  蘇沉說著轉身出門,卻是直接去見石開荒了。

  石開荒被關在流金要塞的一座小院裡,院子裡有山有水,還有俏麗婢女伺候,日子過得倒也還算愜意。

  既然是軟禁,自然說不上什麼罪名,名義上就是請石開荒來休養一下身體,沒事別亂走動,再派幾個得力親衛看著就行。

  說白了,只要石開荒不搞研究,他還是自由的。

  停止對無血衝擊法的研究,這才是軟禁的目的與意義所在。

  蘇沉來到時,石開荒正在湖邊愜意的釣魚,用一根無鉤的竿子,旁邊是楚英婉在為他斟茶。

  蘇沉來到石開荒身後站定,恭恭敬敬道:「導師,楚將軍。」

  「回來了。」石開荒臉上露出笑意:「跟我說說你在暴族的事,別拿昨天糊弄那些傢伙的說辭來跟我說,我要最精彩的那部分。」

  「最精彩的部分……我怕您聽了會打我耳光。」蘇沉回答。

  「哦?為什麼?」石開荒驚訝。

  蘇沉聳肩:「因為我付出了一些東西。」

  「什麼?」

  「和丹巴的交易……」蘇沉將自己和丹巴的交易說出,聽得旁邊楚英婉都愕然。

  「不管怎麼說,幫暴族掌握源力,這的確是有些過了。」楚英婉皺眉道。

  反倒是石開荒沒有說什麼,而是沉思著說:「你的志向很遠大,這是好事。不過我擔心看得太遠,忽略腳下啊。」

  「說到眼下,其實還好。正因為這樣,我才能衝擊搖光成功。」

  「唔,說說吧。」

  蘇沉這才將自己在古蘭堡的所作所為一一講述。

  聽到借助源能聖殿衝擊搖光,成為阿努比的身邊近臣,救下七十三名士兵,慫恿阿努比大軍親征,擊殺緋色之心等一連串事,石開荒和楚英婉都是眼中異彩連閃。

  由於蘇沉回來得快,這些消息大部分尚未來得及傳到流金要塞,以致於這刻聽來,格外的具有震撼感。

  「好小子,果然有你的!」石開荒激動得鬍子都飄了起來:「這一眨眼功夫,幾十萬暴族就被你坑進去了?」

  「不止是這樣。烈焰部落元氣大傷,沙蜥部落獲得了源能秘法卻實力增長,丹巴趁機整合南部,從現在起,就會把所有注意力都轉向北方,暴族南北混戰,內部分裂的日子不遠了。」楚英婉道。

  混戰一旦開始,打上百年都未必能分出勝負。

  在此期間,龍桑可以無損壯大,進一步提升實力。將來無論是丹巴還是烈焰部落獲勝,都不可能對龍桑造成太大威脅。

  這正是蘇沉為龍桑建立的功勛。

  可惜的是這份功勛因為蘇沉與丹巴之間的協議,卻無法公之於眾,否則一個溝通外敵的罪名到是坐實了。至於這溝通外敵的目的是什麼,相信那幫早就看蘇沉不順眼的大貴族們是不會在意的。

  「也罷,反正光是救回天威軍的功勞也不小了。過不了幾日,你就要回長盤城接受封賞。小子,有沒有想好,要什麼賞賜?我知道你不在乎賞賜,但有些東西,不要白不要。」石開荒道。

  蘇沉笑道:「如導師所言,學生還的確有些小小需求,需要國家滿足,相信對龍桑而言,這不是什麼問題。」

  「什麼要求?」

  蘇沉正要回答,楚英婉突然咦了一聲,從身上取出一塊源禁盤來,卻是個通訊盤。

  看了那通訊盤一眼,楚英婉面色大變:「不好,他們對向睿動手了!」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11-19 09:32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19 09:25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進京

  向睿是天威軍藍山營的副營主,也是楚英婉的親信手下,多年的好友。

  天威軍被打散後,他入了天啟軍。

  依然是做副營主,不過是從精銳營副營主成了普通營副營主。

  這也罷了,關鍵天啟軍的軍主隆克,為了上位,早已宣誓對太子效忠。

  他是兩個公然投誠的軍主之一。

  這樣一來,向睿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

  不過再不好過,也到不了抓捕的地步。

  這刻聽到楚英婉說話,石開荒問:「怎麼回事?」

  「說是行兇殺人。」

  「行兇殺人?」蘇沉石開荒同時叫了起來。

  ————————————————

  向睿當然不認為那個被自己一巴掌打死的傢伙不該死,單憑他街上強擄民女,毆打老人,橫行霸道,就是個該死之輩。

  問題是自己的確沒殺他!

  他很清楚自己一掌的力量,那一掌,會讓那個地痞吐血,會讓那個流氓受傷,會讓那個惡棍躺在床上半個月,但是絶對不會死!

  他是沙場上的老兵,功勛戰將,拆解過的身體少說有上百具,很清楚要出多大的力達到多少效果,就算失手都不帶偏差這麼大的。

  可他偏偏就失手了,在眾目睽睽下。

  「這麼說,有很多人可以證明你殺了他?」

  牢房裡,蘇沉問道。

  在他身邊還站著的是李崇山,楚英婉,君莫邪,林少軒等一干天威舊將,石開荒則因為繼續軟禁中,無法探望。

  向睿嘆氣:「是。」

  「在你打他那一掌後,到證明他死亡前,有沒有什麼人碰過他?」蘇沉又問。

  「有,很多。當時很亂。」向睿回答。

  蘇沉的臉微微沉了下來。

  最怕的不是沒人碰過,而是太多人碰過。

  混亂不僅意味著難以找到真兇,最重要的是操作空間。

  有操縱空間,就代表著權勢者的機會。

  不管蘇沉找到怎樣的真兇,掌權者都可以通過混亂來推諉,推卸,甚至死不承認。

  是的,從一開始大家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向睿被捕一事和當初天威軍一事無關,那件事畢竟已是板上釘釘翻不了案,但是沒有舊的罪名,卻不妨羅織新的罪名。

  一場簡單的栽贓陷害就能搞定這一切。

  問題不在於簡單,而在於有效。

  就算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對手既然劃下道了,他們也只能應招。

  現在向睿已在牢中,通過這件事,林文俊在告訴蘇沉,我或許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我能把天威軍如何。

  向睿只是開始,只要他願意,他還可以羅織新的罪名,陷害更多的人。

  蘇沉明白這點,其他人也明白。

  在又問了向睿一些問題後,蘇沉道:「你先在牢裡好生待著,這牢裡上下已經打點過了,不會為難你,放心吧,外面的事有我。」

  向睿道:「蘇公子,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強了。畢竟這次……」

  他沒有說下去,但誰都知道他想說的是這次對付他們的是林文俊。他希望蘇沉小心一些,量力而行。

  聽到他的話,蘇沉笑了:「我不認為他會比暴族更難對付。」

  向睿面帶憂色:「不管怎樣,那都是上官啊!」

  蘇沉道:「這正是最有趣的部分。在沙場上血戰拚殺的漢子們,不懼敵人,不懼死亡,卻要怕了上官嗎?」

  這話一處,大家都沉默了,只是眼中卻一起現出強烈的光彩。

  從古至今,為什麼軍人是最容易出問題的?

  就因為他們常年征戰沙場,與死亡為伍。

  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上官?蘇沉這句話,本身就是對軍人桀驁不馴的本質最好的寫照。

  要不然流金要塞這麼多將軍,也不可能過半數至今不肯朝林文俊低頭。

  現在老天威軍的人能被拿捏,是因為他們還沒到絶境,可若有一天,真把大家逼急了……林文俊絶對不會喜歡看到那結果的。

  蘇沉一句話,無疑是引動了老兵們心中埋藏的火焰。

  李崇山道:「蘇沉,放手去做,無論惹出怎樣的結果,我李崇山和兄弟們都為你擔著。」

  這是一個老軍人的承諾。

  他可以承受被革職的命運,卻不能看著自己的兄弟被人陷害。

  蘇沉點頭:「有老軍主這話,我就知足了。」

  回去的路上,楚英婉問蘇沉:「蘇沉,你打算怎麼做?」

  蘇沉回答:「林文俊能把向睿弄進去,也能把其他人弄進去。老天威八千子弟,就等於是八千個目標。目標太多,太大,還都在他的轄制範圍內,等於八千個把柄被他攢在手裡。所以這件事絶不能單純的以救人為目標。」

  君莫邪道:「沒錯,我們能救一個,他就能再害十個。八千個目標,隨便挑挑選選,都有得是目標可用,若如此就太過被動了。」

  蘇沉:「所以這個事得拖著辦。救人只是被動防守,要想真正解決問題,還得主動進攻。不過在這之前,怕是要委屈向大哥他們了。」

  被關進去的只是一個向睿,蘇沉卻用了個「他們」。

  一句話意味深長。

  君莫邪林少軒等人互相看看,道:「我們會儘量穩住局勢的。」

  李崇山被貶,君莫邪林少軒卻還保留官位,最重要的是在這流金要塞結下的一群朋友,使他們有足夠的影響力。

  而林文俊的目的也不是殺人,所以「人命」這條底線,大家自信還守得住。

  「那好,這樣的話,我去京城也可以放心了。」

  「京城?」聽到這話,大家已明白蘇沉要做什麼了。

  他要反攻!

  ————————————————

  兩天後,朝廷的旨意來到。

  是要蘇沉進京的。

  天威軍一事,林文俊可以把責任推到李崇山頭上,說他不聽命令,擅自推進,貽誤戰機,導致失陷暴族。但是蘇沉救天威軍,就怎麼都沒法掰扯成罪名了,所以當初蘇沉回來的時候,也只能扯他和永生殿堂的關係,證明不了什麼後,就只能承認他的功勛。

  這個功勛可不小!

  立了功,就得封賞。

  旨意就是宣蘇沉進京領賞的。

  旨意來的時候,林文俊臉都青了。

  因為在這兩天時間裡,蘇沉既沒有來找他,也沒有找其他人。不光蘇沉是如此,李崇山等人也是一樣。

  除了去牢裡看了一眼向睿後,就再沒有別的吩咐。

  問題是林文俊搞向睿的目的就是要對方來求自己,對方不求,給他來了個無欲則剛,他就有些抓瞎了。

  這是什麼情況?你們不是一起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嗎?就這麼看著好兄弟坐牢,等著秋後問斬,也不聞不問?

  是,對方還就是這麼做的。

  蘇沉一句話道在了要害上。

  八千個兄弟,就是八千個靶子。

  救不過來。

  費再大的勁撈出一個,對手轉眼就能再下一批。

  既如此,就不能和對手在他有優勢的戰場上打。

  所以蘇沉走,去京城。

  林文俊不知道蘇沉怎麼想的,但本能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他若到了京城,只怕事情就不好控制了。」林文俊道。

  邱青智也是這麼想的:「昨天我去找他,又被他拒見,如今看來,他已是鐵了心要和殿下作對。」

  林文俊緊握拳頭:「給他機會他不要!」

  拋出的橄欖枝沒被收下,埋下的坑對方不踩,林文俊知道自己已徹底沒機會了。

  他說:「傳信,告訴那幾個老傢伙,我已成功教訓蘇沉。可惜蘇沉冥頑不靈,死不悔改,一錯再錯,如今他回長盤城,就等於自投羅網,請諸位施重手揉捏吧!」

  身為太子,別的本事可以沒有,這推諉轉鍋委過於人的本事卻絶對是天生一流的。

  你們不是要對付蘇沉,讓他和他的導師放棄研究無血法嗎?我已經教訓過他了,現在更把他送到你們身邊。

  來來來,你們動手吧!

  雖然無恥了點,卻還是有效的。

  要是國內的大貴族們對付不了,那誰也別說誰。

  要是能對付……你們都把他解決了還屁話什麼?非要我太子給你們打工才滿意啊?

  邱青智會其意,點頭應是,然後問:「那向睿那邊……」

  林文俊想了想,回答:「再弄幾個。天威軍也太過猖狂,竟然到現在都不來求本太子,既如此,就再抓些下獄!」

  得,不求人都成猖狂了。

  然而這就是太子的思路。

  不順吾意者,即為反也!

  不過他就算把所有人都判成死囚,秋後問斬,都沒有用。

  秋後問斬,秋後問斬。

  既然說了是秋後,就意味著你再牛逼也得等到秋後才能殺人。

  而現在是春末,到秋後還有半年時間。

  半年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誰也不能殺他們,這是天然的時間限制,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也就是說,只要蘇沉在這之前完成反擊就可以了。

  要反擊一位太子,顯然不是容易的事。

  但無論李崇山還是楚英婉,所有人都對蘇沉充滿信心。

  他們相信蘇沉,相信他一定會贏。

  第二天,蘇沉與傳旨的官員一起,踏上了前往長盤城的路。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11-19 22:20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20 09:20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封賞

  長盤城的天,永遠是晴朗的。

  無數大能之士雲集之地,要這天晴,它便不敢陰。

  便是雨來,也是大能們想要有雨,方得降雨。

  而龍桑最大的大能,就是林夢澤。

  這龍桑國的國主,與阿努比那個廢物不同,身為龍桑的國主,林夢澤不僅是地位上的最高,同時也是實力上的最強者。

  荒獸龍蜈血脈,武力直通皇極境。

  為源者皇,方為人者皇。

  這是人族的統御之道,從這點而言,人族比暴族更暴力。

  今年已經八百歲的林夢澤一共有三子二女。

  或許是每個高級血脈先天的詛咒吧,也有人認為是自然的平衡。畢竟越是血脈強大,壽命也就越長,若是生育能力再強悍,豈不是一個人就能創造一個種族?

  自然的平衡讓強大的血脈受孕不易,即便數百年時間的勤奮播種,林夢澤也只得五個子女,就這還算多的了。

  林文俊是林夢澤的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兒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其實已經有四百歲。

  如果有人問林文俊坐四百年太子是什麼滋味,那林文俊一定會回答:煎熬。

  是的,煎熬。

  一方面得苦苦等著老父不知猴年馬月的退位,另一方面,則要面對弟弟的虎視眈眈。

  林文俊只有兩個弟弟,一個是老三林晨源,一個是老四林安國。

  不過真正讓他煩心的只有林晨源。

  林晨源只比林文俊小三歲。

  如果說這個天下還有什麼讓林晨源感到遺憾的,那大概就是自己只比哥哥晚了三年出生。

  對於壽命以千年為單位計算的皇室血脈而言,這三年的差別好比三十天。

  除了年紀比哥哥小那麼一點外,林晨源可以說哪方面都比哥哥出色。

  林文俊如今還是燃靈境,林晨源卻已經半步化意了。

  林文俊性格桀驁,林晨源卻知書識禮。

  林文俊志大而才疏,林晨源卻博覽群書,見聞廣博。

  可以說,除了年紀,他哪方面都比哥哥強。

  這或許也是每個「有威脅的弟弟」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吧,若是連這都做不到,又談何覬覦太子位?

  不過除此之外,林晨源還有一件事比他哥哥強。

  就是他比他哥哥更懂禮賢下士。

  對此蘇沉就深有體會。

  因為他已經看到林晨源了。

  長盤城的城門口,林晨源站在蘇沉面前,面帶微笑:「蘇先生一路辛苦了。」

  蘇沉忙道:「怎敢勞明王大架親臨。」

  林晨源身邊的文士已道:「明王何止親自來接,從知道先生消息始,便興奮不已,今天一早就在城門守候,足足等了兩個時辰!」

  每個大人物的身邊都需要一個合適的狗腿,以用來在關鍵時候說關鍵的話。

  林文俊身邊有邱青智,林晨源的這位狗腿叫金書文。

  這刻金書文的話恰到好處,彰顯了林晨源禮賢下士之風,蘇沉也適時表現出「不勝榮幸,惶恐不安」的情緒,如此一來賓主相見頗歡,彼此先給對方留了個好印象。

  沒錯,林晨源是蘇沉主動找上門的。

  太子與明王之爭,從來不是什麼秘密。

  既然太子要「斬」自己,那自己當然要選人投靠。

  再沒有比明王更好的選擇了。

  對於明王來說,蘇沉同樣是一個值得拉攏的對象。不提別的,單是他單人獨騎救回天威軍一事,在龍桑,不,是在整個人族都已經傳遍了。

  夢世界的存在,讓信息的傳播變得簡單方便,只要是有價值的信息,很容易就能傳播開來。

  這個時代,名氣還是很重要很稀有的資源。

  名士名士,有名之士!

  身為名士,本身就是資源,是力量,是值得拉攏的對象。

  所以當蘇沉透出投靠的意思後,林晨源立刻來了,並擺足誠意。

  惺惺作態也好,禮賢下士也罷,至少場面功夫是給了。

  就這麼著,蘇沉到長盤城的第一站,不是去龍桑驛館,而是直接住進了明王府。

  ——————————

  明王府。

  林晨源笑嘻嘻的親自為蘇沉斟上一杯酒。

  「蘇先生單人獨騎闖鐵血,救回天威軍,名揚天下。可就是如此奇功偉業,回來後首先遭遇的竟然是軟禁與盤問,實在是令人心寒啊!小王得知這消息,恨不能揪住流金要塞的那群將軍們,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蘇沉笑道:「將軍們怎麼想的,其實不重要,關鍵是太子殿下吧?」

  林晨源卻搖頭:「若無將軍支持,太子怕也不敢如此。」

  蘇沉明白他的意思:「支持的倒也不多,一個是天啟軍的隆克,還一個,是新天威軍的郝建堂。」

  林晨源哼道:「郝建堂是太子府的家將統領,林文俊這麼大肆安插親信,卻是連顏面都不顧了。」

  裁撤老天威的又一個原因就是給自家的家將上位,拉攏總需與扶植相結合才可。

  旁邊金書文道:「林文俊這也是急了,來流金要塞這許久,卻遲遲打不開局面。洪千鑄看起來老邁不堪,其實鬼著呢。沙場上的將軍都是打慣了仗,長期出生入死的,單靠身份,震不住。還需得先生這般人傑,方能讓那些將軍們服氣。」

  蘇沉:「所以太子看我不順眼。」

  林晨源:「卻也不止於此,來自後方的壓力也大。」

  蘇沉會意:「貴族們是不喜歡導師與我的研究了,就不知明王殿下……」

  林晨源笑:「一千年太久,我只爭朝夕。」

  蘇沉帶來的變化與影響,注定是長期的。

  貴族們怎麼想,對林晨源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

  所以就他本人而言,蘇沉的研究問題不大。

  不過這不代表他就一定會支持。

  林晨源道:「當然,若蘇先生能因我而網開一面,小王會更加感激。」

  林晨源也需要貴族的支持。

  而只要是貴族,基本就不會希望蘇沉研究下去。

  對林晨源而言,如果他能做到林文俊沒做到的事,那大家會如何想,如何看?

  相信很多人都會認為,林文俊不如林晨源。

  是的,這才是林晨源看重蘇沉的真正原因。

  在這一點上,林晨源其實和林文俊是一樣的。只不過目的一樣,達到目的的手段則不同。林文俊不想支付太高成本,對他來說,對手要麼聽話,要麼去死,多餘的成本無益。但對林晨源而言,蘇沉師徒不僅是自己拉攏貴族的棋子,更是打擊林文俊的籌碼,所以蘇沉活著同樣有意義。而蘇沉給林晨源的信,就指出了這點不是不能談,正因林晨源興奮不已,並願意為此付出額外的籌碼。

  這刻林晨源話畢,揮一揮手,已有手下抬上箱子,箱子裡全是源石和珍貴材料。

  蘇沉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明王再有錢,能比我多?

  搜刮了暴族和獸族財富的蘇沉還真看不上,他現在的財富,就是龍桑國庫估計都是比不上的。

  億萬巨富是不可能看得上區區幾個萬元紅包的。

  所以蘇沉搖頭:「多謝明王好意,不過蘇沉不需要。」

  林晨源一愕:「蘇先生在信裡……」

  蘇沉笑:「我沒有要反悔的意思,不過這些禮物,我不需要。」

  林晨源有些明白了:「是了,蘇先生出售心法,富甲天下,這區區薄禮自然不值一提,不過這只是小王心意,還請先生收下。至於先生有什麼需求,儘管再提,只要小王能做到的,定竭誠為先生做到。」

  林晨源這麼說了,蘇沉再不收到顯得看不起對方,便將禮物收下,這才道:「我的確有些需求,想請明王幫忙。若是明王同意,蘇沉願承諾,日後就算研究出了無血衝擊之法,也絶不在夢世界公示,低價出示,而是以傳承之道,謹慎抉擇。」

  蘇沉並沒有答應說不研究,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同意不再像以往那樣研究了就低價傾銷。

  貴族們或許不夠滿意,但不能不承認這的確要比之前好接受得多了。

  要知道貴族們之所以反對蘇沉,不是因為他研究,而是因為他肆意公開,讓人人得以修煉,從而導致血脈價值降低,貴族身份不貴。若是有人研究出來而敝帚自珍,不隨意外傳,那就相當於這世間多了一個貴族而已,不會綿延到成千上萬人,自然也就不會禍及貴族身份,大家的接受度就高得多了。

  畢竟在蘇沉之前,也曾有人研究成功過無血衝擊沸血法,但由於嚴格的限制,並未流傳開來,所以也不會引來忌恨。蘇沉的做法等於回歸「正途」,大家的可接受程度就要高得多。

  當然,要是他們知道蘇沉的「傳承之道」是怎樣一個傳承之道,想法肯定就又不同了。

  但至少現在,蘇沉的承諾可以說是一劑強效藥,打在了林晨源的心上。

  這刻聽到蘇沉所言,林晨源哈哈大笑:「好,好,只要蘇先生肯做出這個承諾,小王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他連「什麼條件都答應」這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對蘇沉這承諾的重視。

  蘇沉微笑:「其實我想要的東西很簡單……我要萬劍山。」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21 09:25
第二百二十八章 傲骨

  萬劍山地處龍桑以南,位於廖業,空山,龍桑三國交界之地。

  萬劍山占地廣袤,其中大部分在龍桑境內,還有小部分在廖業和空山境內,算是三國天然的邊境牆,因為其核心區內山峰林立,峰峰高聳如劍刺蒼穹,所以得名萬劍山。

  誰也沒想到,蘇沉想要的竟然會是萬劍山!

  聽到蘇沉這個要求的那刻,林晨源也傻了。

  萬劍山值錢嗎?

  當然值錢,好歹是一座綿延萬里的大山區。

  萬劍山不值錢嗎?也不值錢。

  地方雖大,資源一般,民眾更少,最多的反而是妖獸。真要把這些妖獸統攏起來算,是筆財富,但是獲得這些財富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卻是不少,從商業上考慮,不划算!

  可蘇沉偏偏就看中了這地方。

  他要這地方幹什麼?

  林晨源想不明白。

  萬劍山的根本問題還不是錢的問題,是權利問題。

  蘇沉要山,就是說要把這山劃成他的私地,他的家!

  私人領地!

  這個問題就嚴重了。

  這可是一片大山區,再貧瘠那也是千萬公頃土地,再不開發,也是龍桑國土,哪家貴族也沒這麼多地啊!

  這要是有點野心,光這一片山地都夠搞個山地小國了。

  你蘇沉要那麼一個地方想幹什麼?

  蘇沉直接回答:「開宗,立派,發揚傳承!」

  林晨源立刻想起了蘇沉剛剛說的話,他有些明白了:「你要在此地開宗建府,收門人弟子?」

  「是!」

  明白了蘇沉的想法,林晨源立刻鬆了口氣。

  不能怪林晨源想得簡單。

  如今七國也有門派存在,不過在血脈制度下,門派傳承孱弱無比,絶大多數的門派都在市井中混跡,是為黑幫,偶爾有一兩個深山老林的,也無人問津。

  這種情況下,大家自然是普遍看輕門派的。

  就像新商業發展起來之前,傳統商業絶對不會相信新商業會有什麼顛覆性的力量。許多巨獸在未壯大之前,在未露出它們猙獰獠牙之前,都不會引人注意。

  蘇沉想要萬劍山開宗建府?

  這個可以。

  就是要的面積大了些,不過以蘇沉先前立下的功勛,還有自己在旁斡旋,相信父王一定會同意。

  最重要的是,這本身就和蘇沉答應的「傳承方式」有直接相關性,就連那些大貴族都會同意。否則若是不同意,豈不是逼著蘇沉將來有收穫再繼續走夢世界路子?

  人家已經給了台階,那這邊就肯定得下,這個道理都是懂的。

  「這件事我一定幫你說項,就是萬劍山還涉及到廖業空山兩國……」

  「所有的,我都要!」蘇沉斬釘截鐵道。

  要是不給你們加點難度,那還當本人容易打發的了。

  由於外敵在側,七國之間相處尚算融洽,萬劍山事宜並非不可談,畢竟如今這世界,還沒有「寸土不可讓」的概念,面對大片的荒地,用來換取資源和強大的血脈者為自己效力還是很常見的事。要不然領主分封制是怎麼流行起來的?這世界沒有領主分封,但在控制能力有限的情況下,對部分不重要的邊境領土做出適當讓步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這個沒問題指的是國家層面,蘇沉要是自己去說,那問題就大了。

  不管怎麼說,難題已經丟了出去,剩下的就看林晨源怎麼解決。

  當天夜裡,林晨源為蘇沉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宴,期間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大人物。

  「蘇先生。這位是大司空郭思陽。」

  隨著一位健碩老人走來,旁邊的林晨源介紹道。

  今晚林晨源做東,蘇沉是主賓,林晨源更是親自陪在身旁,為他一一介紹。

  「見過郭司空。」蘇沉很有禮貌的鞠躬致敬。

  眼前的這位老人也曾是力主對付蘇沉的眾多大貴族之一,更是促成林文俊流金就職的推手,而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裡。

  果不其然,蘇沉的站隊,讓國內形勢出現了微妙變化,一些對林文俊失望的人,已開始轉換支持目標。

  當然,現在說支持還有些早,具體還要看後面。

  郭思陽臉上盛開著慈祥的笑:「蘇公子少年英雄,智救天威,又研究出溶血圖騰等諸多神功秘技,果然了得啊!」

  蘇沉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隨便鼓搗,倒是讓大人見笑了。」

  郭思陽瞇著眼睛道:「隨便搗鼓就能搗鼓出這許多東西,也當真是後生可畏了。只是畢竟年輕了些,有些方面欠思量也是難免的。」

  蘇沉:「還請大司空指點。」

  郭思陽道:「指點說不上,就是這些年為人處世,也有了些心得。你可知,這天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不知。」

  「是秩序!」郭思陽道:「天下首重秩序。我人族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萬事皆有規條可循,有法度可依。」

  蘇沉聽得很認真。

  郭思陽繼續道:「然則天下熙熙,是人就會有紛爭,如何確保秩序?這就需要有階級,有統治的一方,有執行的一方,有被統治的一方,如此階層分明,方可使秩序井然。」

  蘇沉有些明白了:「那麼如何區分上下呢?自然是血脈之制。」

  郭思陽哈哈笑道:「瞧,你明白了不是。無血之法使人人可以修行,看似良法,卻打亂上下,使人無尊卑之分,必然會導致階層錯亂,使下層隨時得以犯上,秩序不存,則國將不國也。」

  郭思陽的意思很簡單,也是老調重談,就是指無血衝擊法一旦普及,必然會給整個層面帶來的衝擊。只不過他不是說對貴族的衝擊,而是從國家,是從統治者角度出發,認為這會給國家帶來亂局,不利統治。

  從這點上講,倒也沒錯。

  就好像丹巴得了暴族修煉之法,從此就有了挑戰烈焰部落的底氣與野心一樣,處於低下層的人族,得了修煉之法,必然也會挑戰曾經的上級,如此一來也就難免動亂結果。據說人族境內現在已經有不少底層亂局出現,其中不乏一些人就是學了蘇沉的衝擊法而向上發起的挑戰。好在蘇沉的衝擊法目前只到開陽層次,依然侷限於下層,對大貴族們還沒什麼影響,但端倪已露。

  一切阻礙新生事物發展的理由,都需要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

  就像機器的出現會讓工人失業,新修煉法也會帶來對社會層面的衝擊,沒有百分百的好處,任何優秀事物的背後也難免一些負面影響。

  無血衝擊法也不例外。

  郭思陽所說的,就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負面影響。

  說他是為貴族們的行徑找藉口也好,說他真的是目光短淺也罷,總之,他這刻說出來的話,是言辭鑿鑿,充滿民族大義氣節的。

  這也是每個大人物應當具有的品質——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憂國憂民,至少得表演出來。

  蘇沉若是那種年輕衝動的毛頭小子,必然會和郭思陽頂撞幾句,講解無血衝擊法對人族未來的意義。

  奈何他不是。

  他很清楚和這類人其實根本沒什麼好談的。

  他們是真明白也好,假明白也罷,他們的屁股都注定了他們是不可能用道理說服的一群人。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所以蘇沉什麼也沒解釋,只是點頭稱是。

  郭思陽見他如此,笑呵呵的捋著鬍子,大有孺子可教的愜意。

  其他人也跟著過來,獻上不要錢的奉承。

  於是蘇沉發現,和大人物們打交道也可以是很簡單的。

  不管他們說什麼,你點頭說「是」「對」就可以了。

  若是在足夠聽話的基礎上,再帶點自己特有的能耐,如蘇沉現在這般,那就屬於又會做人,又會做事了。

  只要不衝動,還是很容易混進去的。

  當然,蘇沉這個很容易只是在他看來。卻不知對其他人而言,要做到他這般良好自控,自信而不自負,有才而不恃才,卻是千難萬難,更別說還要其他種種難得品性。

  總而言之,這是一次極為成功的宴會,蘇沉比他預想得更順利的打入貴族圈。

  只能說,當他對世界推開一扇窗時,世界也向他打開了一扇門。

  當日夜,同樣的消息也傳到了流金要塞。

  看著傳回來的線報,林文俊氣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混蛋!怎麼會這樣?蘇沉竟然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不再通過夢世界傳播日後所出任何秘法,而改以傳承方式。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條件他不向我開口,我都那樣逼他了,他竟然……」

  邱青智嘆息:「這個人,比我們想像得倔。他雖無傲氣,卻有傲骨啊!」

  面對郭思陽的大放厥詞,蘇沉沒有驕傲地去爭辯。但是面對林文俊的步步緊逼,蘇沉卻表現得寸步不讓。

  他可以不爭一時之氣,卻絶對不會對自己的對手低頭,絶對不會讓害了他導師,害了天威軍數千官兵的人低頭。

  這就是他的傲骨。

  林文俊的錯誤在於他一開始就把自己置於蘇沉的對立面,若是他能早些換個方式,情況的確本不至如此的。

  可惜,他現在就算明白都晚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22 09:30
第二百二十九章 塵埃落定

  千手殿。

  這裡是龍桑國的議政大殿。

  之所以命名千手,一來是因為龍蜈血脈本就有千手之稱,二來也代表著身在此殿者,要面對無數政事,需得千手千眼方可處置,暗示國主之位是煩勞之主,而非享受之主。

  林夢澤也的確算得上是一位勤勉之主。據說他每天寅時便起,處理政事常常到子時方睡。

  這中間有多少誇大,不得而知,但至少他在處理政務上的確還算勤勉是真事。

  今天是上殿面聖的日子。

  蘇沉一早就被拉起來,天未亮就去了皇宮候著,等候傳喚。

  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

  直到天近正午,終於有門官過來,宣蘇沉入殿覲見。

  入了殿,一直往裡走,在來到殿中央處站定,蘇沉終於見到了林夢澤,這位龍桑國的至高之主。

  林夢澤儘管已經老邁,不過看起來還只是個中年人,荒獸血脈的確強大,哪怕只是遠遠望上一眼,蘇沉都能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這威壓絲毫不弱於緋色之心,甚至尤有過之。只是一剎那,蘇沉就意識到,論真實實力,林夢澤絶對還在緋色之心之上。

  「蘇沉見過陛下!」

  這刻蘇沉向林夢澤見禮。

  「免禮。」林夢澤微笑道:「好一個俊俏小子,誰能想到,做下如此經天緯地的大事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呢!」

  沒有刻意做作的威嚴,林夢澤說話相當隨和。

  林夢澤道:「不過相比救回天威軍的功勛,朕更佩服你衝擊無血秘法,卻不敝帚自珍,廣為天下知的胸懷。」

  嚴格的說,皇族也是血脈貴族,蘇沉的修行之法若盛起,同樣會威脅到皇族地位。但林夢澤的想法明顯不同,竟然是抱著支持態度。蘇沉不知道他這是刻意做作,還是心懷天下,又或是荒獸血脈舉世無雙,不易超越的自信,但既然他這麼說了,蘇沉也只能順勢道:「陛下謬讚,臣下汗顏。其實臣下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想以此賺些資源。對臣下來說,能夠安安心心的做研究,是最快活不過的事,至於將來能做到什麼程度,倒不重要。」

  「這就是為什麼你想要萬劍山的原因嗎?」林夢澤問。

  「是!有一塊屬於自己的領地,安心做自己的研究,再收一二弟子發揚下去,使後人也能知曉一下自己的名聲,余願足矣。」蘇沉回答。

  這樣的夢想,聽起來簡單,實則偉大深遠,卻又不觸及帝皇底限。

  林夢澤聽著連連點頭:「很好。既如此,萬劍山可以給你。不過空山廖業境內部分,朕不能輕易點頭,那得兩國同意方可交割,否則就是開戰。而此等國之大事,非數日內可輕決,真要定下,快則數年,長則數十年,甚至最後失敗亦未可知。」

  「這樣啊。」蘇沉應了一聲,臉上露出濃重失望。

  林夢澤見他這樣,道:「非得要完整的萬劍山嗎?」

  蘇沉回答:「我打算對萬劍山做些改造,使其適合我的研究所需。如果萬劍山權限不清,只怕到時候會有邊境糾葛,更易出事。」

  蘇沉的意見不無道理,以前萬劍山是荒山,邊境劃好後,真要誰過境也不是什麼大事,沒人管沒人問的。

  現在歸了蘇沉了,肯定就不能讓各方隨意進出,所以權限不清的話,的確容易出問題。

  林夢澤道:「朕可以派人……」

  這話沒說完,林夢澤就止住。

  既然已經劃成他私人領地了,再派軍駐紮,就顯得龍桑居心不良了。

  果然蘇沉已道:「臣下還是希望自己來守。」

  說著他看了一眼林晨源。

  果然林晨源站出來道:「父皇,兒臣倒有個主意。」

  林夢澤道:「講。」

  林晨源道:「蘇沉智救天威軍,立下不世功勛。不過可惜,天威軍剛一回到流金要塞,就被大哥打散了。」

  林夢澤眼中光芒一閃:「有這種事?」

  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

  林晨源道:「是,老天威軍被打散,分到各處,新天威重建,由郝建堂主理。」

  林夢澤一拍扶手:「荒謬!」

  林晨源其實就是在借蘇沉一事公然告狀,但時機巧妙,告得合理,又有人證,旁人都無法說什麼。

  林夢澤已罵道:「洪千鑄就這麼公然任他排除異己,扶植親信嗎?」

  他連排除異己扶植親信這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心中憤怒之盛。

  林晨源已道:「老天威在暴族領地掙扎求存了一年多,早已練成百戰精兵,就這麼荒廢,可惜了。既然大哥不想要,兒臣認為,不如就交給蘇先生。」

  林夢澤看向兒子:「你是說,把老天威交給蘇沉?」

  他的眼神陰鶩,代表他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主意。

  八千老兵可不是什麼低俗戰力,就是面對一位妖皇都能硬撼。給你土地也就算了,還要給兵,這是在給對方機會獨自建國嗎?

  林晨源不緊不慢道:「順便把那些蝗蟲也交給他們處理。」

  林夢澤的眼神立刻溫柔下來:「那些蝗蟲嗎?唔,這樣倒是可以考慮。」

  所謂蝗蟲,指的是從廖業那邊過來的羽族。

  各大國雖有主要對手,卻也免不了會有次要對手。盤根錯節的領土間總難免有各式敵人。

  對於龍桑而言,他們的第一大敵是暴族,第二敵是獸族,不過在西南面,也有蘚芥之疾,就是廖業過境的羽族。

  羽族個體並不強大,但因為生具雙翼,即便最低等的羽族都有飛行之能,所以行動迅捷,捕殺不易,在龍桑人眼裡,就是一群蝗蟲,故以蟲稱之。

  雖然是蝗蟲,但每年也要為此消耗一定的資源和人力,使人煩不勝煩。

  若能有人幫助堵住這個漏,那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夢澤看向蘇沉:「蘇沉,老天威的八千兵和你早是生死之交,朕若將他們交給你……」

  蘇沉立刻大聲道:「謝陛下恩典,臣下願接受這條件!」

  「但是你也要幫朕防住西南邊境的天空,朕不想再聽到那些蝗蟲出入境內作亂的消息。」

  「定為陛下守住西南,還西南一片清天!」蘇沉大聲回答。

  這一刻,塵埃落定,蘇沉與林晨源同時心頭一輕。

  是的,這才是蘇沉的真正目的。

  以進為退,用不在龍桑境內的萬劍山部分換取老天威軍的歸來,這是再合算不過的買賣了。而對林晨源而言,這樣做不但拉攏了舊貴族,還狠狠的告了林文俊一狀,打擊了他的氣勢,同樣得償所願。

  太子之爭,凶險無比,一旦失敗,就是粉身碎骨的結局。

  林晨源深知此點,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唯有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

  而這一次,勝利的天平再度向他傾斜了。

  而且是傾斜了一大塊。

  因為下一刻,他聽到林夢澤說:「看起來太子還是年輕了些,做事有些衝動,缺乏圓潤手段。也罷,就讓他卸了這滅暴軍團副帥一職,轉去西北平波軍任個軍主吧。」

  從主力軍團副帥一下改成調任普通軍的軍主,這個貶斥可謂給力,也可見林夢澤對林文俊的不滿。

  這種不滿當然不是因為這一件事,數百年無數次明爭暗鬥,互潑髒水,太子在林夢澤的眼裡早就甚為不堪。

  這也是宮闈之爭的必然結果,甚至林夢澤也知道,這是自己兩個兒子在互鬥。

  但那又如何?

  這本就是官家常態啊!

  要想當好皇帝,坐穩位置,管好天下,就要有政爭的經驗,要有治理的能力,要有防範對手的心思與準備。沒有這些,有什麼資格做皇帝?

  所以錯了就是錯了,敗了就是敗了,沒有理由可講。

  就像這次,是,林晨源是在藉機攻擊,你以為老子看不出來嗎?

  可那又如何?

  事情明擺著是你做錯了,搞砸了,而林晨源卻把事情搞定,拉攏了蘇沉,穩定了內部,平息了軍憤,那老子不罰你,還罰林晨源不成?

  林夢澤清醒得很,但結果不會因他的清醒而改變。

  要怪,只能怪你蠢,被對手打敗。

  現在沒革你太子身份,已經是很給機會了。

  賞賜給過後,蘇沉就退下了。

  林夢澤日理萬機,沒那麼多閒篇跟蘇沉扯。

  蘇沉從大殿退下,順帶跟門官去取了印綬,封文,印章等一應事物,從現在起,他就是萬劍山的主人。除此之外,還得了一個御領之職,負責萬劍山一帶的防務,也算是有個官身,但沒什麼實權,因為萬劍山是荒野,人跡罕至,連官兵都沒有。

  不過以後嘛,就不好說了。

  做好這件事,蘇沉就在長盤城等消息。

  等關於天威軍和林文俊的消息。

  三天後,蘇沉得到消息,林文俊被撤職,離開了流金要塞,向睿於當日被釋放,石開荒也從軟禁中走出房門。

  七天後,距離長盤城七十里外的一座小縣城裡,一支八千人的隊伍出現在這裡。

  蘇沉看著他們,微笑道:

  「歡迎歸來,天威軍!」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23 09:30
第五卷 宗門 第一章 平山鎮

  每年的春末,是平山鎮最熱鬧的日子。

  這個時候凶獸的活動逐漸頻繁,正是狩獵的好季節,附近的獵戶會在這個時候成群結隊的進入山區,開始他們長達數月的狩獵生涯。

  而平山鎮,就是為獵戶提供一應生活所需的地方,他們出售生活物品,同時也收購著獵戶們手中得來不易的獸皮,獸骨,獸肉等等。

  如果運氣好了,能獵到上品凶獸,那一整年的日子都不用愁了。當然,為了確保安全,敢進山的獵戶群體,都是以能獵殺到上品凶獸為標準的。

  如果運氣不好,遇到了妖獸,那就自求多福吧。

  每年進山的獵戶都會有一些回不來的。

  他們永久停留在那片土地上,用自己的身體成為獸群的口糧——捕獵對方,又或被對方捕獵。

  這便是生活。

  今天甜妞和往常一樣,在下午的時候來到酒館。

  館裡此時已是人滿為患。

  看到甜妞進來,一名端著酒杯的大漢喊道:「你又來晚了,妞兒,看看這都下午了!你總是遲到!」

  「那又怎麼樣?這是我爺爺開的。」甜妞不客氣的回答,從人群中走過。

  一隻長著黑毛的大手從後方摸向甜妞的屁股,就在要摸到的時候,甜妞突然一扭身子躲開,同時麻利的將手裡的酒壺砸在那黑手的臉上。

  「你總是不學好,何浪。」甜妞哼道:「酒算你的。」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聲響起。

  「我就說過你摸不到她的屁股。」

  「何浪你輸了。」

  「我的十個銅板!」

  人群裡的吆喝此起彼伏。

  「無聊。」甜妞扭動著腰肢走開,獵戶們今天不知明天,總喜歡弄些事,像這樣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甜妞已經見怪不怪。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按上床的。」叫何浪的漢子看著甜妞那纖細的腰肢和火辣的俏臀,舔了下舌頭道。

  「你做夢!老娘的身子可是要賣高價的,你龜兒子出不起。」甜妞的回應一點都不甜,相反還很辣。

  在這地方混,沒點狠勁兒可不行。

  人群裡又是一片起鬨聲。

  突然間哄笑聲停了下來,氣氛在瞬間安靜。

  已經來到櫃檯上的甜妞回頭看去。

  然後她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年輕人。

  那是一個一眼就能看出與這裡所有人都不同的年輕人,他穿著一件青色長衫,料子一看就是那種高級的布料,乾淨得不染纖塵,每個線腳都是那麼精緻。面容也是白白淨淨的,英俊的,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臉。相比這面容,酒館裡的那一張張大叔面孔就像是從泥地地滾出來的,眼前的年輕人卻有著瓷娃娃般的精細品質。

  正是這截然不同的氣質,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他,而因此停滯了喧鬧。

  當然,在下一刻,雜聲又漸次紛起。

  年輕人無視眾人的目光來到櫃檯前,看向甜妞。

  「請問,這裡有多少酒?」他說。

  聲音頗為好聽。

  「呃。」甜妞滯了一下:「一壺五十錢,嗯,你問有多少酒?」

  甜妞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的問題不是價格,而是數量。

  「對,你這兒有多少酒?」年輕人又重複了一下。

  不遠處的老頭走了過來,他是甜妞的爺爺。

  「這位客人,您是想買走我這裡所有的酒嗎?」老爺子問。

  「是的。」

  「一罈一兩赤金。」

  「有多少壇?」

  「十壇。」

  「我全要了。」

  年輕人取出十兩赤金放下。

  老爺子看到赤金,眉開眼笑的接過:「不好意思,客人,我突然想起來,小店其實一共有三十壇。」

  「好,我也都要了。」年輕人又取出二十兩赤金。

  「我這就給你搬酒。」老頭慌不迭的拿過赤金。

  「嘿,老頭,你不能把所有酒都賣給他,那我們喝什麼?」一名獵戶站起來喊。

  「關我屁事。沒酒就喝尿去。」老頭不客氣的回答。

  「他娘的。」又有幾名獵戶站了起來。

  甜妞眉頭一皺,湊到年輕人身前:「你最好快點離開,然後從後門過來。不然可能會有麻煩。」

  年輕人看看對自己目光不善的一眾酒客,微笑道:「沒關係。」

  甜妞嘆口氣:「我知道你可能有點本事,但他們人多。」

  能進山獵凶獸的,誰也不是弱茬,尤其無血衝擊法普及開來後,獵戶們的實力直線上升,現在差的只是時間,畢竟修煉法需要時間才能體現價值。但就算是現在,獵戶們也已經有過多次遇到妖獸卻成功逃脫的紀錄。

  現在這一大群獵戶聚集在一起,就算是開陽境的源士都得小心點兒,所以甜妞才提醒那年輕人。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又一個懷抱著探險夢想的富家子弟罷了。

  「人多?」年輕人卻挑了挑眉頭:「那他們最好去外面看看。」

  說著他向門外走去。

  外面?

  一眾獵戶們互相看看,這時候他們才想起三十罈酒好像的確不是一兩個人能喝掉的。

  「老子還不信這個邪了。」看著蘇沉就這麼出門,一名獵戶大踏步跟上,就在他要去抓年輕人的頸子的時候,他已走出門外。

  然後他如尊石雕般僵住不動。

  「嘿,怎麼了?」其他獵戶問,卻看到門口的獵戶身體瑟瑟顫抖著。

  眾人互相看看,一起出去,將那堵門的獵戶推開,看到外面,然後一起傻了眼。

  不知何時,平山鎮的街面上已站滿了人。

  他們列成整齊嚴密的隊形,就這麼站在街上,不發一言,放眼望去,隊形竟然一直延伸到了鎮口。

  所有人都被這陣勢嚇了一跳。

  最要命的是,這麼多人進了鎮子,竟然一點雜音都沒有,大家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過來。

  難道對方都是幽靈嗎?

  不,不是幽靈,只是陣容嚴整,紀律森嚴!

  精兵!

  所有人腦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

  獵戶們也不是沒見識的,那些討厭的城府士兵可沒有哪個有這般恐怖素質,這絶對是精兵,而且能做到上萬人進鎮不發出絲毫雜音,不僅紀律嚴明,就是個人實力也極為強大。

  為什麼平山鎮會突然冒出這麼一支軍隊,卻偏偏又不穿任何軍裝?

  大家都不理解。

  這時候老爺子也從後門開始搬酒過來,看到這麼多人也明顯嚇了一跳。

  年輕人手一揮,那一罈罈酒已便消失不見。

  收好了酒,年輕人道:「對了老人家,這裡離擎天峰還有多少距離?」

  老爺子回答:「你們要去擎天峰啊?山路難行,估摸著得走兩天。這路也不好指,最好是找個嚮導。」

  「嚮導?」年輕人看看四周。

  所有的獵戶同時向後退出一步,卻是無人願意為他們領路。

  沒有人知道,進了深山後會發生什麼。如果對方有什麼軍事秘密,那到時候可能就是……

  年輕人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想了想,正要說什麼,甜妞突然道:「我去!」

  「甜妞!」老爺子嚇了一跳。

  甜妞已道:「爺爺,這麼多人,要幹點什麼的話,十個平山鎮也滅了。我相信這些人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年輕人已道:「你熟悉這山裡的路?」

  甜妞一挺胸脯:「我從小在這兒長大,萬劍山就沒我不熟的。」

  年輕人笑了:「你叫甜妞?」

  「對,你呢?」

  「蘇沉。」年輕人回答,順手丟出一把源石:「這是嚮導費用。」

  那一把源石只是隨手丟出,但怎麼也有數十塊,看得大家眼都直了。

  甜妞笑嘻嘻接過:「謝啦。」

  「妮子,把源石給爺爺!」老頭道。他到不是貪圖孫女的錢,而是怕孫女惹禍上身。萬一對方故作大方,等到深山再殺掉孫女搶回源石怎麼辦?若是沒錢在身上,則可能安全些。

  其實他這種想法完全不現實,畢竟對方若是如此之人,現在就可大開殺戒,但關懷本身就是非理性的,不可以常理度之。

  奈何甜妞卻全不在意,將源石收起:「到擎天峰得要走兩天,你們要不要再準備些吃食?」

  蘇沉回答:「吃食已備好,再說也用不著兩天。」

  隨手打了記響指,蘇沉道:「死影之殤!」

  白紙獸已飄飄出現,浮於空中:「主人!」

  見到這麼一個全身裹著白紙的怪物,大家都嚇了一跳。

  蘇沉已道:「你來負責她。」

  白紙獸身上的白紙唰啦啦飛起,交相糾纏,竟變化成一隻白色紙船,橫於空中。

  下一刻,那紙船唰的飛來,撞在甜妞身上,甜妞已栽入船中。

  「甜妞!」大家喊了一聲。

  就見甜妞從船中坐起:「哈,這紙船太有意思了!」

  見她無事,大家這才鬆口氣,只是對蘇沉這詭異莫測的手段又多了幾分畏懼。

  唯有死影之殤感覺憋屈無比,他堂堂領主級的存在,竟然被用來負載一個凡人女子,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沒事就走吧。」蘇沉淡淡道。

  紙船緩緩升起,向前飛去。

  後方蘇沉等人跟著紙船入山,他們看起來行動速度不快,但只是眨眼功夫,長長的隊形就消失在人們視野中,不留下一點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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