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黃泉錄 作者:西半球 (已完成)

 
東方丈助 2016-11-23 15:42:5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208945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55
第110章:無常拘魂

    怎麼回事?

    程進一愣,頭頂上突然響起“咯咯咯”的女人笑聲。他剛想抬頭上望,卻見一頭黑髮垂下。他上面可是天花板,怎麼會有女人的頭髮。

    大驚下程進抬起頭,和一張蒼白,沒了半邊臉的女人四眼相望。

    “啊!”

    程進大叫一聲,那頭上女鬼捉住他的肩膀就要湊過來。

    “想要藉生人軀體過關?門都沒有!”

    冷哼聲響起,聲音似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道黑色鐵鍊憑空而至,準確無誤地纏上女鬼脖子,接著鐵鍊崩直,頓時拉得女鬼從程進身上離開。

    “還不快滾!”

    聲音再起,程進如夢初醒,哭爹喊娘地推開門往廁所門外跑。

    門口處他和一人撞了個滿杯,眼見要撲倒,卻被來人伸手一挽。程進才看清拉他一把的是個英俊男生,他見男生鬆開自己的手後就要進廁所,連忙喊道:“別進去,裡面有鬼。”

    那男生微笑道:“我知道。”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程進乾著急,卻不敢追進去。這時朋友圍上,他據實而言,卻被人當成吹失皮,當下好不鬱悶。

    明知有鬼仍往裡面闖的當然是安澤南,方一進廁所,便覺陰氣逼人。安澤南召來瞳鬼,立時看到一隻沒了半邊臉的女鬼正被拉出廁格。女鬼脖子上漆黑的鐵鍊透著古拙的味道,如同遠古時便已經存在一般。

    儘管看不到拘魂的無常,安澤南仍向虛空抱拳拱手道:“大人請留步。”

    冷哼聲起,那女鬼一聲尖叫中被鐵鍊拉入了虛空消失不見。隨後,黑衣男子身影由淺至深浮現在安澤南的左眼中。

    銳利的目光看向安澤南,帶著洞穿一切的穿透力,黑衣男子英俊的臉上保持著初見時的冷漠,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若非見你是役使妖魔的安氏之後,就算你是生人,本人也照拘無誤。”

    “大人勿要嚇我,拘束生人魂魄可是大罪。大人既為執法者,又豈會知法犯法。”安澤南微笑道。

    “如今安氏後人的功夫不怎麼樣,嘴皮子的功力倒是見長。有什麼事快說,不要耽誤我盡拘此地遊魂。”黑衣男子冷然說道。

    “大人可否教我,此地究竟發生何事,競使遊魂來聚,又引得大人現身拘魂。”安澤南直接問道。

    “若你想問的是這個,那不提也罷,有些東西並不方便向你們生人透露。你只要知道,本人會把此地遊魂盡拘,還爾等朗朗乾坤既可。多說無益,你速退去吧。”男子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揮手說道。

    安澤南自是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還想再問,突見黑衣男子臉色一變。

    “好膽,竟敢練此邪物!”

    怒喝中,黑衣無常身影如同泡沫般隱去。安澤南一愣,隨後感應到在廣場中逃竄的靈體發生歡快的念波,似是慶賀這拘魂無常的離去。

    準南市以北的市郊有一山脈連綿向南,從高空中此處山脈彎繞曲直,如同龍遊,因此得名龍臥嶺。

    龍臥嶺上有一天然湖泊,湖中有怪石渾圓如珠,每當月圓夜映照天上銀盤,如同寶石般閃閃發亮,又名龍吐珠。

    此地為準南市市郊知名的旅遊景點,但現在非是旅遊旺季,因此這景點處空無一人。

    風吹過,湖旁眾樹枝葉獵獵作響。風停時,湖邊卻已經多了一人。

    修羅門門主丁恨負著手,腳尖一點,朝湖面躍去。間中輕點湖面飄浮的枯枝落葉,借力騰移,數息間來到湖中怪石。

    丁恨眼中紫電四射,警惕地環顧一周後,從懷中拿出一物。

    這是個四方形的銅盒,丁恨小心將之放到石頭上。這龍吐珠足有十數米直徑,倒不怕銅盒掉下湖里去。丁恨稍離兩步,以腳尖挑開盒蓋,其小心翼翼處,活似盒中藏著洪荒妖獸。

    然而盒蓋帶開,卻見裡面裝著半盒水銀。水銀中,一顆黑色的珠子散發著妖異的光質。

    從光質上看,這黑珠似是骨質物,卻如同珍珠般逸散著濛濛的黑光,一見便知非是凡物。

    然而當黑珠現世,湖旁林中的動物卻顯得焦燥不安起來。不多時,一群群飛鳥驚起,瞬間遠遁。

    丁恨臉色也不自然,身體皮膚中隱有紫光游動,卻是這修羅門主正全力運行功力的跡象。

    空間傳來奇異的震盪感,跟著丁恨聽到了“叮叮”之聲。修羅門主眼前一花,有黑衣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的眼前。

    “大膽生人,竟敢將高僧坐化的捨利子練成邪物。我雖不想拘生人之魂,少不得也得破戒一次了!”黑衣無常怒喝道,右臂黑鏈如同活物揚起,再迅捷無比點向丁恨。

    丁恨怪叫一聲,雙手肌肉暴漲,手指骨節變粗拉長,正是北冥鬼手運至極限的跡象。

    修羅門主全力一爪掃在鐵鍊上,將黑衣無常的拘魂鏈掃得微微偏離了方向。同時,丁恨一腳踢出正中銅盒,將裝著黑色舍利的盒子以巧勁挑向湖中。

    若讓這邪物落入湖中,此地靈氣將會受染,龍臥嶺上萬千生靈便要遭殃。黑衣無常冷哼一聲,身影橫移,一手捉出,將銅盒捉在手中。

    丁恨卻趁機飛退,幾個起落來到湖邊。他哈哈一笑,伸手虛空畫了個符號,再重重拍在岸邊。

    頓時,湖中升起七道紫光,同時響起陣陣幼兒啼哭之聲。哭聲悲切無比,聽得人毛骨悚然。黑衣無常雖不為所動,卻眉頭深鎖:“用邪舍利的惡氣把我引來,又用魔嬰七屍陣來困住我,好大的手筆。”

    “無常大人醒覺得太遲了。”丁恨得意笑道:“若非此地靈氣甚厚,鄙人又將天魔嬰屍藏於湖下這種天然屏障中,再加上大人自視甚高,連勘查一番的功夫都省了直接現身,要將大人像現在般困住確實不易。”

    七道紫光中,隱現七個表情痛苦的嬰孩。魔嬰七屍陣是取七個陰年陰日陰時出生的嬰兒,用秘法殺死,再將其巨大的怨氣困在屍首之中。最後用特別的排列形成魔陣,身在陣中,即使是黑衣無常這樣半神般的存在,也無法輕易脫陣而去。

    然而這種陣法有傷天和,再加上製法歹毒無比,早不見於世。黑衣無常卻未曾想到,修羅門中仍保留此法秘籍,現在更以此將他困住。

    “你覺得這陣能夠困住我多久。”黑衣無常冷哼一聲,拘魂鏈靈動無比朝其中一具魔嬰幻相擊去。

    黑鏈正中魔嬰,卻傳來反震之力,讓拘魂鏈無功而返。魔嬰七屍陣其厲害處,但是利用七具同樣至陰嬰屍形成自成一格的陣中領域,如果無法同時擊毀七屍,便只有等魔陣威力隨著時間推移自動減弱,再伺機破陣離去。

    丁恨淡淡說道:“吾等凡人,哪敢企求許多。只要能把大人困在這七天,便已足矣。”

    說罷,丁恨如風掠去,身影直沒入林內消失不見。

    黑衣無常冷冷道:“七天后,必取爾等性命。”

    “成了。”

    夏爾廣場六層,任復強讓人給特事組騰出一個近百平的辦公室。位居高處,採光極佳,巨大的落地窗可鳥瞰廣場外氣象萬千的城市。此地位置極佳,可看出任復強對特事組的器重,否則也不會如此便宜他們。

    一個下午的時間,龔倩要求的器材基本到位。同時,連阿傑也跟著調了過來。辦公室裡又有兩個休息室,即使常駐於此,生活也完全不成問題。

    佔據了窗前一角的辦公桌,安澤南用油性筆在廣場的平面圖上畫出一個個紅圈。龔倩細數,足有二十八處之多。她不由咋舌:“不會吧,要在這麼多處地方擺上魚缸養金魚?”

    “你當我想?”安澤南癱坐在椅子上,辦公桌上除了平面圖外還擺放著羅盤、計算機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捏著眉心,疲憊道:“魚類為水屬,獨金魚這種異類還帶著火屬命格。同時身俱水火命屬,讓金魚陰陽調和,本身帶著改變區域氣場的能力。風水一說上經常將金魚放於煞位,為的便是化兇為吉。現在我們還查不到究竟是什麼東西吸引遊魂來聚,只有靠金魚加上二十八星宿方位排出乾離龍遊陣。利用星宿自然運轉和金魚本身的陰陽異氣疏導此地不斷匯聚的陰氣,同時鎮壓這些遊魂再度鬧事。”

    “好吧,既然你說的這麼神奇,那我讓任復強照方抓藥吧。”龔倩拿起平面圖走出辦公室,往見廣場經理去了。

    安澤南看向窗外,已是時近黃昏。夕陽下的城市鍍上一層艷紅的色彩,美麗得如同仙境。

    他輕輕一嘆,黑衣無常也不知為何事突然離開。若他在此,盡拘遊魂,那他也不用費盡腦力在廣場里布置一個不知道能夠鎮上多久的龍遊陣。

    若陰氣不斷加強,即使這奇陣也無法作用多長時間。到時龍遊淺灘,被鎮壓的遊魂恐怕要集體暴動,那時他只能拉著龔倩落荒而逃了。

    再看阿傑,已經給自己倒上第六杯咖啡。儘管眼鏡男臉上面無表情,但從他的眼神中,安澤南看到了焦急的情緒,恐怕阿傑又白忙活一個下午。

    “累的話就歇會吧。”安澤南說道:“如果是那麼容易調查出來的原因,恐怕這事早就不用我們理會了。”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56
第111章:鬼市異象

    他如此說道,心裡卻想起了姬夏末。姬夏末有龍淵在背後支持,情報應該比特事組要掌握得更多。可一個下午他都看不見姬夏末的影子,說明這女人也調查不到原因。否則她早通知自己可以撤離夏爾廣場了,如果連龍淵也調查不出原因,那阿傑能夠得到的情報當然更少。

    阿傑少有的一手拍在鍵盤上,他拿下眼鏡,學安澤南揉著眉心道:“一點有用的資料都沒有,我甚至已經追查到十年前此地的資料。準南市在十年前,市中心開始向這邊偏移,所以才會有香舍大道和夏爾廣場這類二期規劃建築。在此之前,這是一片居民用地,名為百家巷。除了當時承包廣場工程的公司和本地居民發生一段並不激烈且短暫的衝突外,夏爾廣場根本沒什麼能夠稱之為異常的東西。”

    安澤南聽罷,露出深思的神色。他說道:“你先把夏爾廣場的事情放一放,著手調查下當時工程方和本地居民的衝突中可有發生流血事件甚至是死人。”

    “換個角度是吧?不過這種事估計就算有發生過也會被壓下來,應該指望不上流於市井的資料,那我從市土地資源局和警察局的檔案庫兩方面著手吧。”被安澤南提醒後,阿傑又來了乾勁。眼鏡重新戴上,阿傑的雙眼中似是燃起了火焰,鬥志昂然。

    龔倩到夜幕降臨時才回來,欣然道:“走,任經理請咱們吃飯,少不得要狠狠宰他一頓。”

    安澤南正餓得慌,忙拉起尚埋首於數據海洋中的阿傑大叫道:“快帶路,我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

    他們離開廣場去吃晚飯的時候,姬夏末卻不閒著。

    特事組方面是從調查夏爾廣場的資料入手,姬夏末的想法卻簡單直接,她要找一隻遊魂來問個清楚。但今天無常拘魂,靈體都藏了起來,並極力收斂自己的氣息。姬夏末找了一個下午無果,心下氣悶。

    到了晚間,姬夏末清晰地感覺到夏爾廣場的靈力波動異常活躍起來。就連普通人處於其中也感到頭暈眼花,再加上最近生意不好,很多商舖都提前關門下班。

    靈力波動越底層越是活躍,所以商場中地下一層人幾乎跑了個乾淨。八點不到的時間已經黑燈瞎火的,這要放在平時完全是難以想像的現象。但如今商場中鬧鬼,誰也不願意在晚上在商場中呆得過久。

    姬夏未此刻人在地下一層的商場中央,她收斂靈能,盡量釋放生人的氣息。打算以自己為餌,捉一隻靈體來問問,姬夏未站了片刻,便感受到有幾股氣息在接近。

    遊魂相當狡猾,它們沒有直接現身,而是在暗處遠遠觀察著姬夏末。在它們眼中,站在商場中央的女人突然暈倒,生命的氣息急速下跌,眼看就要死了。

    將死之人的身體非常虛弱,也是遊魂附身的最佳目標。如果附在人類的軀體內,短時間里便能夠躲過無常拘魂。眼見獵物當前,它們豈肯放過。立時,幾隻形貌各異的遊魂現身,或飄或爬,紛紛朝著姬夏末而去。

    一截扭曲變形的手臂摸上姬夏末的身體,它怪叫著就要進入這女人的體內強佔其軀。冷不防,那眼看快死的女人突然張開眼睛,眼中奇光四逸,反手一捉,卻把那變形的手臂反抄在手中。

    其它遊魂一見,怪嘯中飛退進四周的陰影中。唯獨那隻被姬夏末抓住的靈體不斷怪叫,卻掙脫不了那看似柔弱無力的手掌。

    “想走?沒門!”姬夏末全身亮起奇光,卻是運起了****九轉中的“鬥”字決,急速提升功力。如有實質的靈能沿著手掌流入靈體內,立時讓遊魂痛苦不堪:“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現在就讓你魂飛魄散。”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這男性靈體的臉上現出痛苦表情,在姬夏末靈力的逼迫下尖叫道。

    “我還沒問呢,就急著推脫?看來不給你吃點苦頭是不行的了。”

    姬夏末加大靈力輸送的程度,靈體的全身頓時透射出微弱的靈光。如果姬夏末再不住手,靈體便會因為她靈力狂灌而像氣球般被漲爆。

    靈體怪叫連連,還好姬夏末終於住手,它看向眼前女人的神色中已經帶著深深的恐懼。

    “告訴我,你們到底為何而來。不要說謊,如果你敢胡扯,我立刻讓你消失。”姬夏末淡淡道。

    靈體尖叫道:“本能,我們只是本能地感覺到此地有足以改變我們現狀的東西……”

    風聲忽起。

    姬夏末只覺腦後生風,有三道勁氣呈品字形打至。她如果不回身防禦的話,從勁氣的強度來看,足夠將她一擊重傷。

    萬般無奈,姬夏末只有放開靈體。旋風般轉身,她雙掌左右翻飛,同時底下飛起一腳,同時震散三道勁氣。

    再回頭時,靈體已經逃之夭夭。

    姬夏末冷哼一聲,靈覺中感到有人朝大門口掠出。她身影連晃,借從商場上空垂下來的宣布條攀上一層,又飛掠出商場大門。

    大門口一片月色,杳無人踪。

    姬夏末一愣,忽聽商場後方破空聲大作。她咬牙繞到商場後,卻見一道黑影在月色中迅速遠去,卻是被人誆了一道。

    能夠騙過她的靈覺,這人實力不容小瞧。而且出手的時機恰好是最關鍵的時刻,說明有人並不希望姬夏末從靈體口中得到有用的情報。

    而這次之後,她要重施故伎,恐怕商場中那些靈體不會再上當。

    姬夏末想了想,決定把此事報上龍淵。恐怕準南市的此次事件中,有魔門的人參與其中。且從實力來看,來的應該是魔門中的特級高手甚至是宗師級的人物。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隻有她一個龍淵高手坐陣,實力稍嫌單薄了些。

    安澤南獨自回到夏爾廣場,吃過飯後,他把龔倩和阿傑打發回家。這兩人都是普通人,安澤南可不想把他們留在一群幽靈聚集的廣場中過夜。讓他意外的是,唐柯來了,還帶來了鑿齒。

    鑿齒身上的崩帶已經拿掉,腹間的傷口癒合且長出了新肉,看來已經痊癒。

    唐柯有妖獸保護,安澤南倒也放心,兩人在外頭買了一打啤酒和花生,倒愜意地在廣場辦公室裡看起了NBA聯賽。兩人年紀相若,脾氣相投,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已如多年老友,基本無話不談。

    邊看著比賽,唐柯問起廣場之事,安澤南據實相告,並告之已經讓阿傑改變調查的方向,從當年工程方與當地居民發生的衝突入手。

    閒聊間,安澤南忽感有異。同時,本來趴在沙發下睡覺的鑿齒也突然站了起來。

    “怎麼,有情況?”唐柯雖是馴獸師,但本身與普通人無異,卻無法和安澤南與鑿齒的靈覺相比。

    安澤南朝門口走去,並說道:“你和鑿齒留在這,我出去看看。聽到什麼動靜都別出來,有鑿齒在,普通的靈體傷不到你。”

    說罷,他穿門而出,又坐了電梯到了五層。就在剛長,他感覺到商場下方靈體突然活躍起來。儘管這些遊魂以個體力量來說尚達不到凶靈的標準,但眾多數目的靈集合在一起可遠比凶靈要危險得多。

    走出電梯,樓下隱隱傳來人聲。安澤南大奇,從空中花園往下看去,地下一層的商場中竟然熱鬧不凡。本該已經關閉的店鋪卻間間亮起了燈,形貌各異的顧客穿行在各家商店間,竟比日間尚要熱鬧數分。

    然而樓下這場景,無論燈光還是來往的顧客,都如同霧裡看花般沒有一絲存在感。

    似乎感應到安澤南的目光,走動的人群突然停下,然後齊齊抬頭看。於是安澤南看到一張張死灰般的臉孔,他們無一例外沒有血色,就像一具具剛從棺材裡取出的屍體。

    接著,地下商場的燈光逐一熄滅。那些面無血色的顧客們也一個個隨著消失。眨眼間,商場中又恢復黑暗,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樓。

    安澤南知道那不是幻象,而是靈體大量聚集後形成的鬼市現象。

    《黃泉錄》有載:聚陰之地,集鬼成市。地氣異遷,陰陽顛倒。生人不得入,否必大災。

    鬼市,既為鬼的集市。大規模的靈體聚集改變了此地的氣場,無形中吸引著其它地方遊魂的來到。當某一區域出現鬼市現像後,這地方已經不適合人類出沒。否則過重的陰氣入侵,會侵襲生人陽火。輕則重病,重則生人在不知不覺中會被轉化成鬼。

    “看來商場得暫時停業了。“安澤南嘆道,決定明天一早就找廣場高層提出這個要求。

    翌日一早,安澤南叫上龔倩早早在任復強的辦公室裡等候。在此之前,安澤南已經向龔倩講述了昨夜商場出現鬼市異像一事。龔倩對安澤南這方面的判斷一向信服,知道商場的危險性大增,也同意安澤南提出的暫時停業。

    任復強來到的時候已經由秘書通知特事組的人一早等候,任復強能夠做到廣場經理這個高位,人極聰明。一想便知道事態必然變得嚴重起來,昨晚他和公司老闆就這個問題討論了一夜,老闆給出的底線讓任復強有了進退的依據。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用精神飽滿的姿態大步走進辦公室中。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56
第112章:以邪制邪

    “兩位真早,看來事情不大樂觀,是嗎?”

    任復強進門便如此說道,同時有條不紊地把今天必須簽發的文件一一署名,又讓秘書送來牛奶麵包,甚是貼心。

    十分鐘後,簡單處理完事務的任復強坐到兩人跟前,嘆氣道:“說吧,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龔倩點頭,開門見山道:“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貴商場鬧鬼事件已經上升到一個頗為嚴重的程度。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為避免出現傷亡事件,我希望任經理暫時關閉夏爾廣場。”

    “這麼嚴重?”任復強皺緊了眉頭,苦笑道:“龔組長,且不計商場暫時停業的損失。單單因此事所敷生的聲譽影響,便是我們公司所承擔不來的。要不我們打個商量,你們特事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像昨天你們要求的金魚今天便會到位,我們公司無條件全力配合特事組的行動,只希望商場能夠照常營業。”

    頓了頓,任復強無奈道:“這是我們能夠做到的最低底線了。 ”

    龔倩回頭看向安澤南,諮詢他的意見。後者搖了搖頭,意態堅決。

    “任經理,事情已經嚴重到你想像不到的地步。這樣吧,現在讓我們組裡的專家給你解釋一下目前的情況,或許你的看法會有所改變。”龔倩把發言權讓給了安澤南。

    安澤南坐直了身體,正色道:“任經理,據我昨晚觀察。商場地下一層已經開始出現鬼市現象。你或許無法理解什麼叫鬼市,不妨你將之想像成鬼怪的入侵吧。目前,它們已經佔據了地下一層,並會以此為據點不斷向上侵占,直到把整個商場據為所有為止。”

    任復強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他聽得目瞪口呆,片刻後才擠出兩個字:“荒謬。”

    隨後大笑起來,任復強說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入侵?這位先生,你以為這是一場戰爭嗎?”

    安澤南攤開手作無奈狀:“很遺憾,若情況繼續發展下去,那確實會變成一場戰爭。”

    見龔倩和安澤南兩人全無笑容,任復強再笑不下去,於是尷尬打住。

    “鬼市一旦成形,除非找到這些遊魂聚集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將其驅散。但在這之前,鬼市範圍內的區域已經不適合生人進出。如果在鬼市範圍中呆得過久,便會出現生命危險,這也是我們要求商場方暫時停業的原因。”安澤南繼續說道。

    見任復強沒有靜態,龔倩冷冷道:“如果任經理不答應的話,我會把材料直接送到上級批示。別指望你們可以通過關係把這事擺平下來,只要本小姐插手,煩人的蚊子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本小姐的視線範圍內。”

    在此之前,已經由李局長向任復強透露了龔倩的身份背景。任復強也知道眼前這年輕女子確實有這個能力做到這點,當下心中犯難。他從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嚴重到如今這種地步。

    他猶豫不決間,辦公室外傳來爭執聲。接著大門被人粗暴推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氣沖沖地闖了進來,任復強一見,更是頭大。

    秘書緊跟其後,惶恐道:“任經理,我想攔著這位先生,可他……”

    任復強擺了擺手,示意秘書出去,然後微笑立起道:“你好,匡先生。”

    被稱為匡先生的男子冷聲道:“我一點也不好。任經理,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請立刻停止夏爾廣場的營業,遲了恐生大禍。”

    “匡先生,我總不能因為你一兩句話就把這麼大一個商場關了吧。這說關便關,未免過於兒戲。”任復強作為難狀。

    “我這是為了你們好,若不是家父臨終時再三囑託我務必通知貴公司在今年停止對夏爾廣場的營業,你真當匡某人吃飽了撐著,三天兩頭地往你們廣場跑。”匡先生指著任復強道:“我言盡於此,若出了什麼事,希望任經理別後悔。”

    說完,匡先生拂袖而起,任復強只能苦笑坐下。

    “這人是誰?”龔倩奇道。

    安澤南也暗自留心,這男子雖不具半分靈能,但他要做的事和自己驚人的一致,也不知道是何來歷。

    “他叫匡天南,是市地改局的建築設計師。子承父業,這夏爾廣場當年的設計圖正是出於其父匡衛忠之手。”任復強搖頭道:“這匡先生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今年伊始便不時要求我們把廣場關掉,說是其父臨終囑託。你說平白無故的,我們怎麼會聽他的。”

    “或許他說的沒錯,你們真得聽他的。”安澤南站起來說道,又對龔倩說:“我去找這位先生談一下,了解些情況。”

    龔倩點頭,安澤南和任復強打了聲招呼便離開辦公室。他這剛走出大門,就听到商場樓下傳來聲尖叫。

    現在九點不到,商場裡只有業主陸續進來開店,環境尚算安靜。於是這聲尖叫便顯得十分突兀,安澤南臉色一變,身後大門拉開,臉色同樣不佳的任復強和龔倩跑了出來。

    “我去看看。”安澤南說完,沖向了電梯口。

    地下一層的商場中,1007號店舖前,一個女孩坐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店內。

    安澤南趕到的時候,四周已經圍滿了各店業主或顧員。他擠進人群,來到女孩身旁。安澤南用手輕搭女孩背心,傳過靈力穩住其心神,再柔聲道:“不要怕,發生什麼事了?”

    女孩只覺後背傳來暖意,稍微驅散了心中恐懼,才緩過口氣來說道:“葉姐…葉姐她死在店裡了!”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安澤南目光如炬朝店中看去,半開的店門中一片昏暗,顯然這女孩還沒來得及開燈。在店前的地板上,他看到一頭黑色的長發及女子的輪廓,氣氛透著不祥。

    他長身而起,把女孩託給隨後趕到的龔倩照料,自己卻走進了店裡。

    店中貨架四倒,有個中年女人躺在地上。安澤南打開電燈,頓時店內纖毫畢現。再看腳下女人,或者該稱之為女屍。這具屍體脖子上有一雙黑色的掌印,似是被人用手捏緊了脖子勒死。屍體的臉上呈極度驚懼狀,嘴巴大張,舌頭吐出,正是缺氧而死的跡象。

    安澤南嘆了口氣,退出店外。龔倩迎來,在他身邊說道:“我已經問過這女孩,死者叫葉麗珍,是該店的店主。據這女孩說,葉麗珍因和丈夫近日爭吵,所以昨夜留在店中過夜。剛才女孩來到叫喚死者,死者沒有開門,她才自己打開店門,卻沒想到會看到這付光景。”

    “你讓人調查一下現場,如果沒有意外,店中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的指紋,也就是說……”安澤南嘆氣道:“昨晚發生鬼市現象,這女人又呆在店裡,生人的氣息會吸引靈體的注意,她應該是被某隻殘暴的靈體殺死。說起來也是我疏忽,如果昨晚我仔細檢查的話……”

    “意外誰也不想,你更加不是奧特曼,別把自己當成救世主。這裡交給我處理吧,你去找匡天南,他應該是條線索。”龔倩說道。

    安澤南點點頭,擠開了人群走出商場。匡天南早不知去向,但他給阿傑打了個電話後,就知道了地改局的地址。

    開著由任復強提供的代步汽車來到地改局,安澤南報上匡天南的名字後便被帶到了其辦公室。

    辦公室裡,匡天南似乎也剛到不久,正給自己倒上杯開水。見安澤南來到,想起這年青人剛才在任復強的辦公室裡見過,奇道:“你是?”

    安澤南報上自己的名字,又拿出特事組的證件讓匡天南過門,隨後問道:“匡先生,我對您的父親臨終囑託讓夏爾廣場於今年停業一事相當感興趣,不知道你能否詳細給我說一遍。”

    當下,安澤南又把夏爾廣場最近發生的各種詭異事件,以及自己所代表的特事組接受此次調查的事情告之匡天南。

    匡天南在聽說鬧鬼事件後連聲道“活該”,聽到安澤南和自己一樣力主廣場停業,又擊掌大聲道“好”。

    等安澤南把情況基本介紹了一遍,匡天南才說道:“夏爾廣場是我父親一生人中最後的作品,據他老人家說,廣場在初建之時相當不順利。後來有高人指出此為邪地,又將一法授與我父,這廣場才建得起來。”

    “然而,當年那高人明言,此法是以邪制邪。受星宿地氣影響,只能保其十年平安。十年後,這廣場需停業並封閉,否則必生大禍!”

    安澤南聽得眼睛一亮,他們對夏爾廣場的諸多調查無果,卻不想在這匡天南嘴中卻聽到了峰迴路轉的話。

    夏爾廣場,警車和救護車呼嘯離開。

    龔倩看著手中復印過的現場勘察記錄,果如安澤南所說,發生命案的店中並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指紋。而且在今早顧員開門前,店內門窗並沒有外力侵入的跡象。

    而店中實實在在發生了劇烈的扭打,可奇怪的是,無論是死者的身上或者附近倒下的架櫃上都沒有發現可疑的指紋。

    龔倩還看過了店裡的監控錄像,在午夜1點13分的時候,店主突然從休息室裡跑了出來。女人驚慌失措地奔向門口,在她要開門的時候,她突然被一股大力拖了回去,然後彷佛和一個隱形人扭打似的,在店裡發生激烈的扭動,並把附近的架子撞倒。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57
第113章:八棺鎮邪

    在店主終於停下來時,有那麼一瞬間,畫面中有白影閃過。

    龔倩眼尖,把這個畫面交給數據處理部門進行處理具現後,驚人的發現這道白影竟然是個男人,只不過這個男人的左邊肩膀看似被重物輾過,骨架血肉變形,無論怎麼看都不似活人。

    這段錄像被同事帶走,龔倩知道它會成為秘密檔案被保存起來。像這類會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的事物,絕對不允許流入坊間!

    警車離開後,地下一層商場出事的店鋪已經被封鎖。龔倩著著頭冒冷汗的任復強在一群業主的推擠下搭著電梯上公辦室,估計這下子就算任復強再怎麼不願意,也只得暫停商場的營業了。

    她又想到安澤南,不知道他那邊可有進展。這時阿傑通過對講機告訴她夏爾廣場有新的資料出來,她答應了聲,便走向電梯打算回辦公室。

    走進電梯,龔倩剛要關門,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龔倩皺了皺眉頭,她可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心裡也奇怪這小女孩怎麼沒家長陪著。

    不擅長歸不擅長,總不能放任一個小孩子不管,龔倩只能問道:“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進來後一直背對著龔倩,手裡拿著個破舊的熊娃娃玩得不亦爾乎。龔倩問了幾遍,她也不管,倒讓龔倩犯愁了,這電梯硬是按不下去。倒是小女孩突然“咯咯”笑了聲,用清脆的聲音說:“我要去五樓。”

    龔倩心想大概是五樓哪個業主的孩子,也沒多想,便給她按下五樓的按鈕。電梯運行,逐層而上,龔倩百無聊賴,無意轉頭看著旁邊的鏡子。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龔倩立時手腳一冷。

    鏡子裡,整個電梯除了她自己外竟然空無一人。

    剛才那女孩呢?

    她迅速回頭,果然,女孩子不見了。

    “這不可能。”龔倩低聲道,她還遠沒到老眼昏花的年齡,剛才絕對不會是自己的錯覺。

    可電梯開始上行的時候,那女孩子還呆在電梯裡,這會更加不可能說不見就不見。如此說來,只有一個可能。

    龔倩暗自著急,裝著除靈子彈的手槍和天火匕首都被她丟在辦公室裡,連驅魔手套也沒有帶在身上。她現在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分別,卻是拿什麼去對付一隻靈體。

    而且聽安澤南說過,靈體之中,以女人和小孩的靈體最為凶猛。而兩者間,又以小孩的靈體最兇。龔倩還是第一次碰到童鬼,只希望對方只是路過。否則在電梯這種密封的空間裡,她一點好處也別想討到。

    顯然,那隻童鬼並非過路打醬油的。眼看電子屏幕顯示樓層到了5樓,可5字方顯,數字立變。電梯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又往上行。但到了6樓時,非但不停,反而改往下降。跟著電梯裡燈光閃爍起來,並伴隨有小孩天真的笑聲。

    只是平時那充滿童真的聲音,此刻聽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虛空中,只聽小孩說道:“姐姐,我們來玩捉迷藏好麼?”

    地改局裡,安澤南聽完匡天南一番話後眼睛亮起奇光,正色道:“匡先生可否詳細說說這以邪制邪之法?”

    匡天南卻站了起來道:“這裡不方便說話,你跟我來。”

    說完帶著安澤南離開辦公室,在外頭撞上同事,匡天南請對方替自己給局長告假,便領著安澤南直奔停車場。

    結果這一走,安澤南開著車跟著匡天南從市區開到了市郊。最後,匡天南把他帶到一片田地前。田裡有婦人乾著勞活,田野前蓋有石屋,屋後則是龍臥嶺的某段山脈。

    安澤南看這里遠離都市,石屋背靠大山,前有沃野,其間人耕牛犁,好不寫意。

    從車上下來,匡天南介紹道:“這幾畝瘦地是我父親傾一生積蓄所購,他在這裡蓋了房子,又把荒地變成耕田。退休後,他就和我母親居於此地,直到逝世。”

    說話間,田中婦人親切叫著匡天南的名字,並迎了上來。

    婦人年近六十,頭髮發白,皮膚因長年耕作而曬得發黑。來到兩人跟前,親呢地挽住匡天南的胳膊,又看了看安澤南問道:“天南,這位小哥是誰?你局裡的同事?”

    匡天南見著其母,連聲音也輕了數分:“媽,這是安澤南,他是市特別事件處理組的隊員。這次,是為咱爸那事來的。”

    婦人點頭,笑道:“那請到寒捨一坐,這十年來,你還是它第一位客人。”

    安澤南見這婦人談吐文雅,全不似普通農家婦人,當下禮貌稱謝。

    婦人先行回屋,匡天南隨後道:“我母親當年也是位大家閏秀,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她和父親相濡以沫,自父親死後,母親連最愛的古箏也束之高閣,卻學父親般下田勞作。我知道她其實是思念父親,以另一種形式去思念她傾愛一生的男人。”

    安澤南頓生敬意,想普通婦人思念亡夫,或以淚洗臉、或自閉相思。匡天南的母親卻用特殊的方式去懷念,實帶著超然於物的味道。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安澤南暗想,匡天南的父親若有知,定含笑九泉。

    隨匡天南走進石屋,進門處是個天井,天井中立有朝壁,上書“國泰民安”四字。

    轉過朝壁,便是用一米見方的石板鋪成的石場。石場兩邊開有水渠,這樣下雨天這天井石場便不會積水。天井後便是主廳,兩邊則是臥室。石屋高三層,一石一柱的佈置都獨具匠心,不能看出設計者對這屋子傾注了全數心神。

    小至一花一草,大至整間屋子的佈局,無論角度或是位置都恰到好處。讓人走進石屋,便有進入另一個世界般的奇妙感覺。屋子和外界各成一體,兼容而獨立,透著某種玄妙的感覺。

    安澤南有感於心,嘆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可以把一間房屋造得如此神奇,匡老先生定是易數方面的高手。不然的話,怎麼能夠把五行的元素運用得淋漓盡致卻又不著痕跡。”

    在安澤南看來,淌過水渠的活水、整整九十九塊不多不少的石板、種植於院間角落的花草、以及利用巧妙的手法而剛好落在天井中的陽光。如此種種,正暗合五行,又相輔相成自成天地,其神妙處無法用言語表達其萬一。

    匡天南輕輕一震,嘆道:“若父親早幾年識得安小弟你,必引為知音。像我就不知道父親在設計此房的時候還引入了易數之理,更別提什麼五行元素。”

    安澤南暗道慚愧,他可不懂建築之道,只是從房屋的結構看出五行的運用罷了。

    匡天南將他引入廳中,婦人已經端上香茗,又讓匡天南晚上留下來吃飯,便又出門下田去了。

    給父親神位上了三柱清香,匡天南才入坐,輕呷一口清茶後說道:“父親是在三年前逝世,我還記得那個彌留之夜,他拉著我的手,要我答應三年後的今天警告夏爾廣場要停止營業。直到親眼看著我答應下來,他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離開這個世界。”

    安澤南知道他言猶未盡,也不打斷,就這麼安靜聽著。

    “夏爾廣場是父親退休前最後一件作品,我之前也說過,初建時並不順利,直到受高人指點,夏爾廣場才得以建成。而那所謂的以邪制邪之法,便是用八口金屬棺材,按照那高人所指定的位置埋入廣場的地基之中。你等等……”匡天南長身而起,轉入廳後。片刻後,他拿著一本相冊放到了桌上。

    相冊在他的手中被翻開,露出一張張已經開始發黃的彩色相片。其中有一張,便是具金屬棺材。匡天南指著它道:“這是當時八棺中的其中一具,現在應該埋在廣場下的某處黑暗土地裡。”

    安澤南拿過相冊看去,心頭大震。有言道金鐵不通陰陽,意既金屬之物是種特別的材料,它能夠阻斷陰陽兩氣的流通。所以自古便有用金屬物困住某些邪惡生靈的例子,而安澤南之所以震驚,除了棺材是金屬之物外,還因為其棺上那些古老的陰文。

    倉頡創字,自此創造出記錄宇宙奧秘的方法,然而文字亦有陰陽之別。

    顧名思議,陽文既為人世陽間所用之文字。而至於陰文,說得通俗點便是寫給鬼看的。陰文自古被用於祭祀鬼神的儀式上,但少有銘刻於棺材之上。

    安澤南看不懂陰文,卻知道金棺困邪,再加上棺上刻著陰文。恐怕那棺材裡的東西應該是至邪至煞之物,且這樣的棺材總共有八具,再以此為鎮物埋於廣場之下,卻不知道這以邪制邪之法,究竟是為了鎮壓什麼。

    安澤南不是匡衛忠或匡天南,自然不會相信那所謂高人說的,八棺制邪同為了鎮壓夏爾廣場這塊邪地。他雖不懂風水,卻能夠感受到地脈靈氣的變化。在沒出事前,夏爾廣場的靈力氣場不僅沒有一絲邪力,反而陰陽二氣流通,怎麼看也不似一塊邪地。

    如今看來,該是那高人有所隱瞞。這八棺制邪之法,鎮壓的肯定是別的東西。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58
第114章:黑色血蛇

    匡天南又翻開一頁,其中有張照片是兩個男人的合坐。左邊一人與匡天南有七分相似,刻是其父匡衛忠無疑。右邊一人卻形相古怪之極,讓人看了過目難忘。

    指著這古怪男人,匡天南說道:“這就是指點過我父親的高人,姓南,名字不詳。”

    相冊中的男人長相瘦高,卻穿著寬大的黑色斜襟布衣,頭戴高冠,膚色慘白,活似從哪個古墓裡跑出來的殭屍。

    匡天南嘆道:“我雖答應了父親替他警告夏爾廣場,但心中實不以為然。今年年初,我也是像徵式地通知了廣場方面的高層數次。當然,他們根本不為所動。我心想這也算盡到對父親的承諾,便沒有再記著這事。直到這個月,有次和朋友閒聊中偶爾聽到夏爾廣場鬧鬼之事頻頻發生,我始知父親、或者說這南姓高人並無虛言。之後我數次找到任復強,可惜情況你也看到,他根本就不信這事,看來我有負父親所託了。”

    看著匡天南一臉苦笑,安澤南安慰道:“匡先生請放心,此事包在我們身上。即使任復強不同意暫停營業,我們也會通過其它渠道逼他就範。廣場之內如今凶險莫名,很多事已經由不得他們作主。”

    匡天南本想勸任復強無望,此時聽安澤南這麼一說,又燃起希望。握住安澤南的手,他激動道:“若安小弟能夠替我辦到此事,天南感激不盡。夏爾廣場是父親最後的作品,天南實不希望它發生種種禍事。”

    安澤南連道放心,腦海中自然而然想起了龔倩。可當她的倩影掠過腦海之際,安澤南忽感惡寒。頓時,他知道龔倩出事了。

    夏爾廣場的電梯中,龔倩的頭頂上飄起孩子天真的笑聲,卻聽得她起了層雞皮疙瘩。

    “姐姐,陪我玩捉迷藏吧。”

    那小鬼樂呵呵的叫道,龔倩卻閉著嘴巴沒有回答。安澤南曾經在閒聊時對她講過,若靈體提出要求必不能應答。因為由靈體提要的要求可視為契約,若生人答應了,便別想撇開它們。

    見龔倩不答,小鬼又重複了一遍。

    然後一遍又一遍地說道,且越說越急。到最後,整個電梯裡都是小鬼逼問的聲音,心志稍弱者,此時意誌已經為之崩潰。

    幸而龔倩跟著安澤南已經見識了許多千奇百怪的事,在這方面的心理要比普通人堅強不少。再加上她本身又是不懼鬼神的性格,只是苦於沒有武器可對付這隻小鬼,只能閉著嘴巴,緊貼著電梯內壁,希望可以捱到電梯停下來為止。

    小鬼的聲音突然消失,電梯中安靜了下來。龔倩剛鬆口氣,頭上的燈光卻閃了兩閃,接著熄滅了。

    黑暗中,龔倩僵直不敢移動。忽覺腳下冷氣襲來,跟著褲管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然後有青光在腳下亮起。

    她低頭看,原是那小女孩全身泛著青白色的光,正站在她腳邊,用小手緊緊拽著她的褲管。

    小鬼現出原形,龔倩方看清這女孩的腳自膝蓋以下齊根而斷,從裙下淌出兩道黑色血蛇。

    “姐姐,好痛啊。玫玫的腳好痛啊……”女孩臉容扭曲,表情痛苦。加上青光映照之下,顯得猙獰可怖。

    龔倩權當沒聽到,用手摀住嘴巴以免不留神叫出聲來。女孩跟著哭了起來:“石頭砸斷了玫玫的腳,大人,大人都是壞人。他們把玫玫裝在黑乎乎的盒子裡,讓玫玫不能和大家玩捉迷藏。姐姐,陪我玩捉迷藏好嗎,就一次。”

    小鬼語氣軟弱可憐,讓人聽了不由心中一軟。龔倩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只是平時表面強硬。這會聽得女孩這麼一說,心里便有些同情她。再聽她說得可憐,差點就要開口答應。

    還好話到嘴邊,硬是被她又吞回肚子裡去。

    見龔倩不答,小鬼可憐的表情變得兇恨莫名。只見她咬牙切齒道:“玫玫就知道大人都是壞蛋,姐姐不想陪我玩捉迷藏,就把身體給我吧!”

    說完,她小手一捉,竟拽著龔倩衣物就要爬起。

    龔倩臉色大變,拿手去掃這小鬼,手掌卻從它的身體穿過。沒有驅魔手套,她根本觸摸不到靈體,更別說把這小鬼從身上趕開。

    電梯上突然一震,似有重物落下。但現在龔倩哪顧得上這些,她使勁踹著腳,希望能夠把小鬼彈開,但女孩卻獰笑著往上爬,幾下就爬到她胸前。

    “兵!”

    一聲清吒響起,有銀白靈光自電梯頂下直透而下。如同利劍般刺入小鬼頭頂,女孩頓時大叫,觸電似的從龔倩身上彈開。

    龔倩抬頭,見電梯頂的通風板被人移開。接著,一道身影從上方落下。

    來人全身籠罩在銀色的靈光裡,不是姬夏末又是誰。

    昨夜她把夏爾廣場的情況對龍淵本部報告之後,今早又返回廣場,希望在本部增援來到前鎮壓著廣場諸多靈體。但一進入廣場,就感覺到一股深沉凶厲的靈氣出現。那靈氣之強已經達到凶靈,甚至接近惡靈的級別。姬夏末立時循著這股靈氣而來,卻沒想到這電梯裡會撞到龔倩。

    兩個女人打了個照面,齊道:“是你?”

    小鬼突然尖叫起來,聲音銳利,如同利物刮過玻璃。

    姬夏末還好,龔倩卻不得不摀住耳朵,但仍受不了小鬼的聲波,臉色蒼白地蹲了下來。

    “閉嘴!”

    姬夏末搶前,一指點出。眼看就要碰到小鬼眉頭,這女孩卻突然如同泡影般消失,只在空氣中留下這麼一句話:“你們欺負玫玫,我告訴爸爸叔叔他們,他們一定會替玫玫報仇的!”

    聲音迅速遠去,轉瞬消失。

    而黑暗的電梯裡因為燈光再次亮起而重現光明,姬夏末扶起龔倩道:“你沒事吧?”

    龔倩要強地推開她,昂首道:“本小姐沒那麼脆弱。”

    “那就好,接下來可有得忙了。”姬夏末說道,自然是對小鬼離去時那句話有感而發。

    剛才那一指她本來有十足信心點中這隻小鬼,卻沒想到對方高明到在自己點中前全身而退。要知道當時姬夏末已經以自身靈力布下重重暗勁,為了就是防止小鬼逃跑。但它還是說走就走,自己布下的暗勁形同虛設,由此可以推知這小鬼靈力已經達到惡靈的級別。

    而它口中的爸爸和叔叔只要與其實力相當,那麼就該姬夏末頭痛了。這段時間她雖屢有突破,對付一隻惡靈可能沒甚問題,但若是兩隻以上,便勝負難料了。

    姬夏末看著眼前這一臉傲色的女子,心想在本部增援到來之前,恐怕只能和這女人的特事組合作。至少聯合安澤南的力量,多少還有幾分勝算。

    安澤南迴到夏爾廣場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他急忙來到辦公室,看到龔倩安然無事才鬆了口氣。接著才發現姬夏末也在,她和龔倩各坐一邊。兩女各具特色,如此坐到了一起,畫面美艷得炫目。但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大對勁,就算安澤南再遲鈍也感覺得到她們之間的敵意。

    見安澤南來到,龔倩繃著的一張臉稍微緩和了些。

    姬夏末則半開玩笑道:“我剛救了你的寶貝組長,安兄要如何謝我?”

    安澤南還沒回答,龔倩站了起來,叉著腰說道:“本小姐又沒讓你來打救,那區區小鬼奈得我何?”

    “小鬼?”姬夏末的臉上勾勒出冰冷的笑容:“你無知我不怪你,竟然把一隻惡靈當成普通小鬼,若我慢到一分,你早就被它奪舍取而代之了。”

    從兩人的爭吵間,安澤南聽出個大概。龔倩不服,還想爭執,安澤南連忙把她按下,又對姬夏末說:“客氣的話我不說,總之當我們欠你一個人情。”

    姬夏末緊盯著安澤南,忽然“噗嗤”一笑。

    這一笑,如冬雪消融,讓姬夏末看起來更是美艷不可方物。連將之當成死對頭的龔倩也看得愣了愣,心想這女人固然可惡,但憑良心講,當真是一絕世美女。

    “不必了,安兄,我只是開玩笑的。”姬夏末收起笑容,說道:“你安家的商戰已經打響,且動作遠比我們想像中來得快。這已經幫了我們龍淵一個大忙,我哪還敢讓你欠什麼人情。”

    姬夏末又看向龔倩,淡淡說道:“只是你們龔大小姐對我敵意頗深,一付看我不順眼的樣子,我只有和她抬抬槓,鬥鬥嘴。不過話說回來,龔小姐實不必如此對我,你放心,我不會搶你的小助手。”

    龔倩一聽,什麼怒意都拋到九宵雲外,且破天荒的粉臉發紅,大叫道:“你開什麼玩笑,我……”

    “怎麼,龔小姐敢說對安兄沒興趣。如果是這樣最好,那我倒追安兄想必小姐也不會生氣羅。要知道我們兩家同為世家,若是因此得以聯姻的話……”姬夏末故意刺激著龔倩,嘴角掛著濃濃的笑容。

    “他敢!”龔倩叫道,話已出口,才驚覺自己發言。立時轉身,大步朝門品走去:“我口渴了,去買飲料喝。”

    隨便找了個藉口逃出辦公室,龔大小姐略帶狼狽的背影讓姬夏末忍不住掩嘴輕笑。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58
第115章:驅魔大師

    看著龔倩逃命似的身影,安澤南搖頭苦笑,說道:“姬小姐原來也喜歡挖苦人。”

    姬夏末擺手道:“平時各種任務太過沉悶,要不然你以為我想整天繃著一張臉。”

    說完,她又看著安澤南道:“龔小姐對你的心意,我想你也應該察覺到吧。雖說現在這年代,女追男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安兄何妨主動追求龔小姐,你們兩人很般配呢。”

    這回輪到安澤南老臉發紅了,他尷尬道:“從江風市回來後,龔倩是有點古怪,但說到喜歡我……”

    “早在之前我已經告訴過你,是你自己不肯相信而已。現在事實更是擺在眼前,安兄莫再推辭。除非你不喜歡龔小姐,否則這美人恩,安兄還是消受了吧。”姬夏末打斷安澤南說道。

    “姬小姐怎麼對這種事這麼熱心。”安澤南奇道。

    姬夏末看向窗口,若無奇事道:“因為若安兄和龔小姐成了美事,那我也可以死心了。”

    安澤南失聲道:“什麼?”

    “有什麼好意外的,我剛才並非說笑。如果不是龔小姐對你早有情意在先,出於家族的考慮,我說不得會倒追安兄定。莫非安兄認為夏末配不上你?”

    “不是不是,是我受寵若驚了。”安澤南連連擺手道,大有招架不來之感。

    這時龔倩拎著幾瓶飲料回來,竟主動遞給姬夏末一瓶冰紅茶。看起來,姬夏末之前那番表白立場的話,讓大小姐放下了對她的敵意,否則,休想龔倩會主動向她示好。

    一場小小的風波無疾而終,安澤南見姬夏末也在,便順便把從匡天南那聽到的事詳細地說了遍。姬夏末在聽到八棺鎮邪時,提出許多問題。例如八棺的擺設,所取的方位等等。

    安澤南也只是聽匡天南說了個大概,哪裡知道許多,只能據實而答。

    姬夏末略一深思,隨後道:“不知道安兄有沒聽過過南陵墓谷?”

    “南陵墓谷?”安澤南皺眉說道:“好像有聽說過,這一派脫胎於戰國時鬼穀子一脈,號稱相術無雙。但墓谷中人少有在世間走動,皆因他們都秉承祖先其避世的宗旨,世代居於墓穴之下,因而才有墓谷之稱。”

    “安兄說得不錯,從這八棺鎮邪的手法來看,我覺得大有出自南陵墓谷的手筆。”姬夏末補充道:“我姬家祖先曾與南陵墓谷有過交情,知道他們相術無雙外,還擅長結陣成事。而且這一派所用之陣皆是匪夷所思,以邪制邪正是他們擺陣的標誌。”

    安澤南想起照片中那個臉色蒼白的南姓高人,現在被姬夏末這麼一提,他也覺得大有這個可能。

    三人正研究著接下來要怎麼解決夏爾廣場種種異事,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來,南陵墓谷後人布下的鎮邪八棺最為可疑。既然鎮的非是邪地,那便是其它惡物。想要知道實情,恐怕只得挖開廣場的地基,找到八棺方有線索。

    大門推開,卻是唐柯進來。這門一開,外面喧鬧事便傳之進來。

    龔倩笑道:“看來我們任經理還有得忙,估計這回商場業主都得跑光了。”

    唐柯卻一臉興奮道:“你們還坐這?我進來那會,商場下來了好多人,聽說廣場請了個驅魔大師來作法,這人像是頗有名氣,連電視台都來直播了呢。”

    聽完唐柯的話,安澤南三人面面相覷。

    “這也太兒戲了。”安澤南立起,說道:“我得找任復強去,隨便讓外人插手,且不論那所謂大師是否有驅魔的功力。即使有,這不明就里中途插一手,只怕是越幫越忙。”

    龔倩說了句“我陪你去”,兩人剛要動身,任復強卻從門外擠了進來。

    “任經理來得正好,我們正要找你。“龔倩看到他自己送上門來,搶先說道。

    任復強尷尬道:“很抱歉,龔組長。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這突然上門的驅魔大師實在不合規矩,畢竟此事已經由你們負責。不過這大師是我老闆叫的,他也是剛剛通知我,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安澤南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只得嘆道:“那讓我們下去看看這位大師如何驅魔吧,只希望他別鬧出什麼亂子來。 ”

    姬夏末點頭同意,她知道安澤南是想守在一旁,別讓這“大師”把事情搞砸了。

    眾人來到商場一樓,電梯門打開,只見整個一樓廣場幾乎被人群圍滿。其中又有電視台的工作人員進出,僅從聲勢來說,這驅魔大師便完胜安澤南這一方。

    安澤南帶著龔倩數人擠進人堆裡,他用巧勁不著痕跡地擠開人群,最後站到了外圍處。商場中心佈置了簡單的圓台,台上有靚麗的女主持正在試音。

    音響師打了個“OK”的手勢後,女主持點點頭,然後用柔美的聲線道:“大家好,我是電台主持柳茜。”

    這柳茜經常主持娛樂節目,也算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安澤南也是第一次見到她真人,頗感新鮮。

    “最近夏爾廣場鬧鬼的事件傳得紛紛揚揚,大家應該也有所耳聞。目前,廣場方面請出了頗具盛名的南大師出馬,希望一舉蕩平廣場眾多惡靈。關於南大師,大家應該也不陌生。當年三環立交橋下的惡鬼事件、金波大河的水鬼事件等多起靈異事件都是南大師出手擺平。南大師斬妖除魔的功力自不在話下,現在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看他如何再創奇蹟!”

    主持人在台上用以其煽情的語言撩起觀眾的熱情,龔倩聽得暗哼,說道:“我怎麼沒聽說過市裡還有這麼一個狗屁大師。”

    安澤南卻若有所思,皆因主持人提到的大師竟也姓南,莫非是指點匡衛忠的墓谷高人?

    台上,主持人高聲道:“現在請南大師上場!”

    跟著,便是底下觀眾熱烈的鼓掌聲。然後掌聲停下,卻不見大師身影。

    柳茜在台上又喊了幾聲,依然不見動靜,名主持臉色頓時尷尬起來。正要解釋,高空風聲忽起。只見一道黑影自高空翻騰而下,這人在空中不斷旋轉,手中連彈,一道道符錄凌空激飛,貼在商場四處。

    最後一個輕身提氣,來人穩穩落到圓台之上。再一大喝,商場內光線忽然暗下,那貼在四周的符錄卻亮起金光。光暗明顯的對比頗具舞台效果,而那諸多符錄金光在昏暗的環境下竟如夜空下的星宿般,予人以玄妙之感。

    金光持續綻放了十秒之久,奇光斂去後,在場眾人皆覺身心一輕,說不出的清寧自在。

    這種感覺連安澤南和姬夏末兩人也不例外,看來這人出場雖稍嫌誇張,卻頗有點本事。

    “這一手相當漂亮,那些符錄貼的方位剛好是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和我用金魚擺的龍遊陣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這大師有點本事。“安澤南讚道,同時視線落向台上那人的背影。

    周圍觀眾見大師出場就露了這麼一手,頓時掌聲如雷。而那大師也緩緩轉過身來,雖然換上的西服,奇怪的高帽也拿了下來,連頭髮也剪了個精神的小平頭。但那如同死屍般蒼白的皮膚卻依然如故,安澤南只一眼便認出這人正是曾經指點匡天南父親的南姓高人。

    似乎感覺到安澤南的目光,正對底下眾人作揖的南大師朝他看來。見到安澤南的時候,大師眼睛突然射出深邃奇光,顯出高深的修為。

    目光一觸既收,南大師從主持人手中接過話筒,揚聲道:“我已經在商場里布下大陣,足保此地七天內妖邪不起。”

    主持人伺機在旁邊高捧一番,自又羸來底下觀眾歡呼。

    安澤南趁機低聲把這南大師的身份說了遍,又聽他這番話,和姬夏末兩人均覺事情並不輕鬆。要知道南大師既是墓谷傳人,十年前又是他親自布的陣。現在他也只能保商場七天平安,卻仍然無法解決,想見連南大師自己也沒十足的把握。

    接下來則是毫無新意的作秀,主持人介紹了南大師的生平事蹟,台上的大師也不時露上幾手。在安澤南看來只屬於礙眼法一類的小技巧,但落在普通人眼中卻已經是大神通。

    最後,南大師表示接下來幾天會在商場驅魔作法。期間商場將會暫時停業,且外人不得進入。這事明顯已經得到商場高層的認同,隨後任復強也上台表態,全力配合南大師的工作。

    看著無趣,龔倩幾人回到辦公室。大小姐恨恨道:“既然他們請了個所謂大師,那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呆會我就向任復強告辭,這事我們特事組不管了!”

    安澤南知道她氣的是南大師喧賓奪主,更恨任復強之前沒有和她先打招呼。大小姐這人一向要強,如今平白無故被人在手中把工作搶了過去,她心生不忿。

    “要是我們現在掉頭就走,別人不知道,會當我們特事組沒本事的。”安澤南假裝嚴肅道。

    所謂攻心至上,大小姐因為要強想撒手不管,安澤南同樣從她要強的性格入手,激起她好勝之心。

    龔倩果然露出在意的表情,她絞著眉頭,來回踱了幾圈,然後大聲道:“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咱們偏留下來,看這大師出盡洋相後再出手,方顯得我們特事組的本事。”

    她跑到阿傑的辦公桌前,把一疊資料甩到桌上得意道:“阿傑之前調查廣場初建時的情況,發現開發商曾經和本地居民有過衝突。而且,在此期間,有兩戶人家意外身亡。而更重要的是,這死亡名單上有個小女孩,巧的是,我在電梯裡碰到的小鬼就是她! ”

    龔倩指著資料上一個小女孩的頭像,又把電梯裡遇鬼,最後為姬夏末所救之事簡單說了遍。安澤南從她手裡拿過資料翻了遍,被判斷為意外身亡的兩戶人家共八人。資料上表示這兩戶人家當時住的是危房,有天晚上房子倒塌,八人沒一個逃出,全葬身在房子裡。

    “意外身亡事件中的一個小女孩變成了鬼出現在商場並襲擊我,讓我不由覺得這'意外身亡'四字可堪玩味啊。我覺得有必要調查當年的衝突事件……”

    耳邊響起龔倩的聲音,安澤南想到的卻是這八字恐怕就是那八口金棺中所困邪物。姬夏末判斷襲擊龔倩的靈體達到惡靈的級別,這惡靈自然當得起邪物二字。若是如此,那墓谷傳人恐怕和這幾人的身亡脫不了乾系,否則又會那麼巧被其用以作為鎮壓其它邪物的“材料”。

    這時大門推開,任復強帶著那南大師進來。臉色白如死人的南大師打斷大小姐的話:“不用調查了,你想要知道什麼問我便是。”

    他又轉向安澤南說道:“鄙人南志平,夏爾廣場之事極為嚴重,我需要你的協助……安氏的後人!”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59
第116章:四大鬼門

    位於青藏高原東南部,以南往北,橫跨四川、雲南與西藏的連綿山峰,是世界年輕的山系之一。它切斷了東西兩部的交通,因此被命名為橫斷山脈。

    時值晚秋,夕陽如血的天際與蒼綠的山嶺連成一片夢幻般的美景。若隱若現的山棱線上,各式奇卉異樹點綴其上,如同一道彩帶延伸至地平線的彼端,沒入傍晚時分森林的淡淡霧氣之中。

    遼闊的山脈中居住著28個少數民族,因為交通困難的原因,無論自然景觀或人文文化都被很好地保存下來。然而在這傍晚的森林中,卻有一道矯健的身影飛快在樹冠中的枝葉中穿梭。

    戰無極鷹目精光四閃,漸漸入夜的天色並不能影響他的視線。他年方二八,身材高碩,但四肢修長,予人穩健卻不失靈活變通之感。

    和四大世家之姬夏末、龐天涯合稱三大種子高手的他,在龍淵年輕一輩中隱為首席。戰無極生於雲南,自小與山林為伴。在森林中他如魚得水,哪怕現在跟踪的人遠在里許外,他也不怕自己會追失。

    森林自會把那些人的去向告訴他,他現在落在一株等同人高的怪樹旁。此樹樹幹筆直,卻隻長到成人般高度便停止了生長。但枝葉茂盛,葉呈梭狀、赤紅色,樹冠天然形成雞冠形,名赤焰紅。

    赤焰紅的葉子會不斷飄下肉眼難察的紅粉,人若沾上,行走中會留下淡淡的紅色煙氣,風吹不散。森林中各種瘴氣難辯,若不是本地人,絕不會知道那纏繞身邊的紅煙為沾染了赤焰紅之粉的緣故。可落在戰無極眼中,卻是再明顯不過的痕跡。

    他提聚功力,雙眼亮如星芒。天色已經昏暗的現在,戰無極清晰見到一道淡如輕煙的紅帶往森林深處延伸。他提氣輕身沿著紅煙躡去,不是他不想奮步疾追,只是形跡已經接近的現在,如果高速移動的話會生出破空聲。在寂靜的森林裡,他又處於上風口,破風聲必為敵人所察。

    因此他此刻跟得併不快,但森林每有大風吹過時,戰無極便盡起身形,趁著風聲掩護高速移動。

    這夥人是戰無極在昆明市的時候被他留意上的,本來他奉龍王之命到雲南拜訪幾個俚主。

    自魔主將戰書直接遞到龍王商良海的辦公桌前時,正邪兩道的戰爭正式展開。從魔主露了這一驚天手段來判斷,商良海肯定魔門掌握了龍淵大部分資料,這其中便包括了人員的配置。如果要打贏這場仗,靠龍淵本身並不明智。

    於是商良海只能尋找外援,方能給魔門一個驚喜。

    因此,才有姬夏末找上安澤南,而他戰無極生於雲南,其家族背景雖不及四大世家,但在雲南也有一定的影響力。由他出面,代龍淵聯繫雲南幾個俚主,利用他們對雲南省龐大的影響力,在必要時全面搗毀魔門在雲南的勢力。

    雲南地處邊境地帶,魔門勢力如果入侵,必不放過這個戰略要地。商良海功夫不怎麼樣,但眼光卻非常獨到,否則也不能服眾。

    戰無極並沒有懷疑龍王的判斷,所以他隻身來到雲南,並成功與幾位俚主達成了協議。就在他要離開之際,他接到了情報。

    有形跡可疑的人物出現在昆明市內。

    魔門的勢力早在暗中培植,但無論怎麼樣,他們始終不是本地人。再加上被戰無極知會之後,各大俚主亦要求下面的人密切注意出沒在雲南境內的生面孔。在這方面,俚族勢力是地頭蛇,連地方政府都沒有他們這樣的靈聰耳目,否則戰無極休想得到這份情報。

    情報上顯示對方共有五人,說他們形跡可疑,皆因這幾人像是忽然冒出來般,連俚族的勢力也察覺不到他們入境。如果不是加強了警備,說不定就被這五人給蒙混了過去。而能夠做出如此動作,不消說自然有地方上的勢力掩護,否則哪會說出現就出現。

    而入境之後,此五人便驅車往橫斷山脈的方向而去。戰無極讓俚族負責監視,卻不要出面阻攔。現在還不能讓俚族這顆棋子曝光。他通過龍淵設置在各地的情報點報上了消息後,便隻身跟踪這批可疑人物。

    這一跟,便從昆明市跟到了眼下這片原始森林中來。

    月上中天的時候,這批人終於停了下來。

    戰無極藏身在三百步開外的一株大樹上,他收緊全身毛孔,不讓內氣外洩,否則讓對方高手從空氣輕微的溫度變化就能覺察到自己的存在。他是不得不小心,只因他知道自己跟踪的是什麼人物。

    俚族雖不曾阻攔這五人,卻把他們的形貌資料和情報一起送給了戰無極。

    除了兩張陌生面孔外,其餘三人在龍淵的資料裡,無不是魔門中的佼佼者。

    帶頭那老叟,毛色蒼白、長髮披肩,形象最引人注目。他叫羅藝,綽號“白髮鬼”,是補天派派主蕭厲的師兄,一手滅魂散手另出機樞,其評價與蕭厲只在伯仲之間。

    在羅藝左邊的女人年約三十,一頭黑髮亮得妖異,其行走間媚意天生,正是暗香閣長老級人物沈如意。

    暗香閣自閣主柳盈花之下,設長老堂。長老堂共三人,這沈如意便是長老堂中的首席,一身媚功只略遜柳盈花。只看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儘管戰無極知道她其實已經是個老女人,卻仍然感到口乾舌燥,可見功力之高,不同凡響。

    而在羅藝右側卻是是高瘦男子,他骨格極大,卻偏是長就一付皮包骨的異相。但戰無極卻知道那是修練某種奇功所致,此人名嚴鴻,是修羅門門主丁恨的師弟。這人擅使長刀,自創刀法修羅七斬非常厲害,在龍淵資料中是評價極高的硬手。

    單此三人,戰無極自問只勝得了沈如意。這並非說他的功力比這女魔頭要高,只是戰家家傳瞬獄槍法最重氣勢,而暗香閣功法並不以硬功為長,所以他戰無極佔了便宜而已。

    但接下來無論羅藝或嚴鴻,無不是功力高絕又底子極硬,在這兩人的手下,戰無極絕討不到絲毫好處。

    再觀那其它兩張較為年青的臉孔,這兩名與他年紀相若的男子目中精光閃爍,膚色在月光下晶瑩生輝。顯然功力不低,就算比戰無極略遜一籌,但也不會相差很遠。

    戰無極為魔門的勢力暗暗咋舌,這隨便蹦出來的五人便如此紮手,天知道魔門的勢力還有多少並未曝光。

    場中,那兩年輕男子像是在確定某種方位。他們繞林內走了一圈,戰無極雖不曾修過易學,卻也看出這兩人所走位置暗合某種天地玄理,只恨他不知道那種種位置有何玄妙之處。

    一圈走罷,兩人朝羅藝恭敬道:“師伯,應該是此地無疑了。”

    戰無極聽在耳中,方知道這兩年輕男子也是補天派門下弟子。補天派主蕭厲之下共有三徒弟,分別是大徒弟成志、二徒弟白羽和三徒弟金樸熙。

    三徒中,以女徒金樸熙這韓國女子評價最高,儼然已盡得蕭厲真傳,大有青出於藍之勢。

    但其它二徒也不能小瞧,觀之兩人只是簡單一站便各有氣度,想來以蕭厲這名列三甲內的魔門強人調教出來的徒弟又哪會有差。

    場中羅藝聽罷,哈哈大筆道:“好,師弟果然沒有算錯。任龍淵這些所謂正道想破了腦袋,也不會知道四大鬼門之一竟然會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四大鬼門?

    戰無極聽得心中一顫,他怎麼也沒想到魔門竟然打四大鬼門的主意。

    這一心神稍分,氣息便亂。戰無極頓時身形稍沉,壓得藏身樹枝微陷三分。樹葉之間立生摩擦,儘管聲音極輕,戰無極卻心中喊糟。

    果然,羅藝立生感應。嚴鴻稍遲一線,最後才是沈如意。

    “何方高人,既然來了,不如現身一見?”羅藝揚氣開聲,聲音在林中迴盪。

    戰無極聽他並沒有故意提高音量,聲音卻如同在自己耳邊響起。且音色平和,心中知道這魔頭功力已至化境,如若現身,自己恐怕得束手就擒。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主意一定,戰無極再無猶豫。他將體內靈力提至極限,轉身便走。

    破空身大作,羅藝怪笑:“朋友說來便來,說走就走。天下間哪有如此易與之事。”

    “哈哈,羅大哥說得不錯。但兄弟我最近無聊得緊,若是女子,請大哥手下留情,留待小弟享受。當然,若是男子,自然便宜沈美女。”嚴鴻聲音緊隨其後,遙遙傳來。

    “我呸。”沈如意柔美的聲音同時響起:“你當我和你一樣是個急色鬼,姑奶奶……咦,我改變主意了。”

    沈如意話音一落,嚴鴻哄笑聲立起。

    這三人聲音聽在戰無極耳中,頓時讓他頭皮發炸。他立時逃走爭取了主動,又利用夜幕林間,試圖憑自己對山林的熟悉撇開這三個魔頭。卻不想他們聲音直追自己身後,且從沈如意的話聽來,自己行踪分明已經落在他們眼中。

    戰無極心中暗嘆,身形忽停,站在林中。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了。身後三魔功力遠在他之上,一旦被他們盯住,戰無極根本無望逃逸。而且這等狂奔最耗靈力,如果他繼續跑下去,不用羅藝三人動手,他自己也會力盡而亡。

    橫豎是死,他戰無極只希望轟烈戰死,最好再拖一個陪葬。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7:00
第117章:瞬間地獄

    戰無極身後背一長形黑囊,他將之取下,又從其中拎出三截金屬圓筒。他將這三段圓筒拼在一起,然後雙手互旋,一截槍尖生出,原來卻是他所擅使的武器長槍。

    他仰望天上明月,心想自己大概已經看不到明日的太陽。如此一想,心中悲壯之感立生,後又化作了熊熊戰意。

    最後,戰無極才把目光緩緩投向已經站定在自己身後的三人身上。

    羅藝三人表情各異。

    白髮鬼點頭暗讚,此子雖然年輕,卻眼光獨到。自知逃生無望,便決定死戰到底。更難得的是,他借仰望天上明月,憑情寄意,醞釀出狂烈的戰意。生出的氣勢讓三人均覺自己首當其衝,而不得不止步駐足,而不敢一上場就放手狂攻。

    如此高明手段,在年輕一輩中實屬不易。

    嚴鴻和羅藝的感覺一般無異,所不同處,則是戰無極的氣勢引起了這不世凶人的戰意。他修羅七斬是硬橋硬馬的戰陣殺著,戰無極肅殺的氣勢讓他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沈如意卻覺得這年輕男子除了氣勢無雙外,那仰望明月,橫槍立馬的身姿卻更加動人。她閱人無數,雖不乏能人,卻無一人有戰無極這種英雄了得的味道。她精修媚功,知道如得此子陽精,便可使自己功力再上一層樓。

    三人各懷想法,戰無極卻把一切念頭摒除腦外。長槍前指,澎湃的戰意頓時前湧,戰無極喝道:“誰先與我一戰?”

    羅藝走前一步,微微笑道:“龍淵中使槍的高手不多,年輕如你更是少之又少。如果老夫眼光不差,你應該是瞬獄槍戰家之後,名無極可對?”

    戰無極昂然點頭。

    “戰家槍法氣勢無匹,長槍一展,號稱瞬間地獄,可想槍勢之烈如何驚天動地。若有功力與戰兄相若者,或者能夠自我三人掌中逃逸。可惜瞬獄槍最重氣勢,所以戰兄徒餘戰死一途,可惜可惜。”羅藝淡淡說道,他並非多話之人。卻知道戰無極的瞬獄槍槍勢最烈,若他起了拼死之意,盡避能夠把這龍淵如同新星般崛起的高手毀在此地,但他三人卻需付出慘烈的代價,甚至人有得給戰無極陪葬。

    所以羅藝才會“苦口婆心”,為的是在戰無極心頭形成必死的陰影,以瓦解他的鬥志戰意。

    果然,戰無極一聽之下,臉色稍變,狂風般的氣勢也為之一滯。

    嚴鴻立生感應,這凶人大喝一聲搶先出手。身形晃了兩晃已經搶到戰無極身前,背後的長刀不知何時跳到了半空,嚴鴻手一撈,長刀已到了手中,再全力劈下。

    異亦忽起。

    戰無極本來已經消退的氣勢,突然如同漲潮般狂猛湧向嚴鴻。

    長槍忽然消失在嚴鴻眼中,再出現時,槍尖一點寒意緊緊鎖住嚴鴻眉心。

    三魔頓時變色,羅藝沒想到竟然被戰無極擺了一道。他假裝心神動搖,引得嚴鴻出手。卻不料戰無極是暗中積聚氣勢功力,此刻卻能使出這一往無前的槍勢。

    “生亦何歡,死又何苦。若能換爾等一命,無極一死又有何懼!“

    戰無極的嘴角逸出無比動人的微笑,即使場中殺氣四溢,亦不能掩蓋其笑容一分。

    那笑容如此灑脫,帶著放下一切的味道,這其中,當然包括戰無極自己的生命。

    羅藝和沈如意同時動容,要知道戰無極正處於生命最濃烈的階段。但他說放就放,實是帶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味道。

    連生命也可以放棄的他,換來的臨死反撲必定十分駭人,兩人不由為嚴鴻的小命擔心起來。

    準南市,夜幕已臨。從落地窗往外看,城市這座鋼鐵森林點綴著各式霓虹燈。安澤南從上往下看,公路兩邊的燈光形成一道道光帶,穿插在城市之中,漸沒入地平線的黑暗中。

    天空的雲朵被燈光映出斑駁的色塊,以夜空為畫布,潑染出一副抽象的畫卷。

    迷離,而神秘。

    就像夏爾廣場的事件一般,如果不是下午南志平親口說出,安澤南絕對不會知道其中實情竟複雜離奇至此。

    夏爾廣場所在區域,竟然是南陵墓谷世代守護之地。只因此地竟然是世間四個鬼門之一,在古時又是戰場,因而此地怨氣極重。同時亦吸引各種邪靈異類來聚,皆因它們在本能上感應到鬼門的存在。若得以進入鬼門重新輪迴,獲得新生。

    南附墓谷一派脫胎於戰國時鬼穀子一脈,無論相術或風水學天下皆無出其左右者。

    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墓谷傳人發現此地之秘,後以墓谷祕器龍骨屍棺埋於地下,起到以邪鎮邪之用。

    龍骨屍棺為上古造物,來歷和安家所持《黃泉錄》一樣神秘莫測。龍為瑞獸,陽屬。但骨為陰物,因而龍骨陰陽共濟。以骨為棺,其中自成世界,比之普通金棺更起到困邪的作用。

    屍棺共八具,其時發現此地之秘的墓谷傳人遍尋天下,找得八俱生前皆是極惡之人的屍首入棺。

    屍體被鎮於龍骨棺中,惡人靈魂無法投胎,又因生前為惡而轉成厲鬼。

    墓谷傳人利用這八具龍棺中所困之惡鬼,再輔以奇陣,以之鎮住此地邪氣不露,又讓鬼門不開,始保得此地安寧。

    但以邪制邪之法終有違天和,再說困人魂魄不予輪迴,則是惡舉。

    施以此法的墓谷傳人最後不得善終,其後幾代弟子皆蒙大難。其後,墓谷中人終尋得原因所在,並找到解決之道。

    每隔百年,墓谷中人會秘密起屍,將鎮壓百年的惡鬼以秘法超渡。再尋新屍入棺,達到生死平衡的目的。

    而此舉,才讓其時已經日漸凋零的南陵墓穀保得薪火以繼。

    這數百年來雖偶有意外,但總能安然渡過。而古時人煙遠比現時稀少,龍骨屍棺在地下平靜地渡過了幾百個年頭。然而到了現代,經濟突飛猛進,人口不斷增長下,土地亦被大量徵用。

    直到十年前,這龍棺大陣終於出現嚴重的狀況。

    其時準南市向市郊拓展,當時這裡住的多是農戶,又有其它外鄉人因為住不起城市的房子,便在此地和農戶結廬而居。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住宅群,外鄉人和本地人互相通婚,等到政府要徵用這片土地的時候,此地已經形成名為“百家巷”的居民片區。

    二期規劃的香舍大道便座落在當年的百家巷,而夏爾廣場正好是在鎮壓鬼門的龍骨棺之上。

    當時開發計劃由建築商承包,龍骨屍棺在夏爾廣場打地基的時候被挖掘出來。等到南志平這當代墓谷傳人發覺的時候,沒有了龍骨棺的鎮壓,此地的怨氣邪力已經散發,透土而出。

    南志平自然想要把八棺重新埋進去,本來以他無雙相術,同佐以風水學說,要說服開發商把八棺重新入地並不困難。但南志平沒想到的是,當時開發商老闆見這八棺造型奇特,龍棺所用之材料特別,他將其當成了古董,竟在南志平趕到前賣了個精光,並因此小發一筆橫財。

    龍棺中邪氣非同小可,觸者大災。這開發商老闆後來自然不得善終,但龍棺已失,老闆又死掉了,南志平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找回失去的八棺。

    而其時夏爾廣場的地基已經打好,正進入正式建設階段。但那時百家巷有一批原居民和政府及開發方沒有達成協議,因此力拒建設工程的進行。再加上大地邪氣外洩,引來惡鬼邪靈,讓夏爾廣場的初建工程異常不順利。

    當時負責這個項目的工程師正是匡衛忠,而南志平最終秘密接觸了他。

    在苦尋龍棺無望的事實面前,南志平只能鋌而走險。他讓人趕製了八具金屬棺槨,其上又銘刻陰文,同樣具有鎮邪妙用。他的用意自然是通過匡衛忠,把這鎮邪八棺重新埋入廣場地基下。

    然而金棺易得,惡人難尋。

    這一時間,卻是讓他去哪找八個極惡之人的屍首。正當南志平束手無策時,卻發現抗議廣場建設的原居民中,有兩戶人家面現死氣。

    原來這劉姓、張姓兩戶人家的房子正是建在邪地的中心位置上。當廣場興建,他們的房子雖被拆除,但終究有貼身之物遺留其間。而龍棺被起出後,邪氣外洩,通過貼身物侵入他們體內。南志平最擅觀人,一看之下便知道這兩戶人家共八口絕對活不過當月。

    而若邪氣沒有被鎮壓,則會有更多的人與這兩戶人家一般因邪氣侵體而亡。

    南志平身為墓谷傳人,絕對不允許此類情況出現。故而他心生一計,在這兩戶人家共八口在邪氣發作當晚現身,並故意告訴他們是自己下毒,目的是毒死他們以瓦解原住民的反抗意願。此舉自然讓這八人,上至大人、小至孩童無不恨南志平甚至開發商入骨。

    懷恨而死的八人,雖沒有極惡之人的惡氣,卻生出強大怨力。南志平立刻以其屍入棺,通過匡衛忠的安排以特定的佈局將八棺入殮,才將當時隱有爆發跡象的大地邪力又鎮壓了回去。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7:00
第118章:滅魂散手

    然而金棺不是龍棺,即使上刻陰文,但南志平知道時間一久,那八棺中懷恨而死的惡靈將會破土而出。到時失去惡靈制邪,將會重演今日之事。於是南志平告知匡衛忠此法只能保廣場十年平安。

    所幸的是,這十年給了南志平一段緩衝的時間。這段時間中,南志平發動所有人力物力,滿世界找尋龍骨棺的所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八棺被他找到了七具,而最後一具也會在今晚送到。

    八棺齊聚之後,南志平將會起出舊棺,將那八口人家以龍棺入葬,才能再保此地數十年的安寧。

    而在起棺之時最為凶險,失去金棺禁錮,棺中惡靈盡出。而南志平又是它們的仇人,恐怕惡靈一出,便將南志平噬骨吞血。所以南志平請安澤南從旁協助,務必保護他直到龍棺重新葬回原穴為止。

    這事關係重大,不僅事關周圍市民的安危,更涉及神秘莫測的鬼門關。安澤南自然一口答應,而本來就為解決夏爾廣場異常靈波活動而來的姬夏末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但像龔倩、阿傑這樣的普通人則被安澤南拒絕留下,甚至有妖獸保護的唐柯,安澤南也要求他如果事態嚴重的時候要以逃命為先。

    當南志平走後,姬夏末又告訴安澤南昨夜疑有魔門中人活動的身影。恐怕魔門明日也會來湊一把熱鬧,這種形勢讓安澤南感覺事態嚴重。僅他和姬夏末兩人恐怕不能保得南志平在惡靈及魔門的雙重干擾下順利行事,可現在要讓家族調來高手助陣,時間上卻已經來不及。

    還好姬夏末之前已經將此事報上龍淵,龍淵方面已經有高手前來援手,現在姬夏末正去接應那來援的外助。

    準南市機場裡,姬夏末坐在侯機室中。平靜的心靈若有所感,她抬頭往出機口看去,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中。

    “只有你一人?”姬夏末意外道:“龍王該不會只派你龐天涯來吧,無極呢?”

    從出機口走出來的年輕人正是四大世家龐家的後起之秀龐天涯。他臉容清秀,星眸朱唇,雙手白皙纖長,其俊美的外形連安澤南也有所不如。

    聽同僚話中大有不滿之意,龐天涯苦笑道:“無極被龍王調往雲南,一時抽身來不了。不過,天涯的箭或許比不上無極兄的槍,但應不會比安氏的拳遜色吧。夏末請帶路吧,我已經忍不住想見見那安氏後人,是否和你說的一樣精彩。”

    “人家不僅拳頭硬,還有妖魔相助。你龐家箭法號稱追星趕月,但比起人家恐怕還稍遜一籌。而且現在我們有求於人家,龐天涯你給我聽著,別給我鬧出什麼亂子來。”姬夏末沒好氣道,沒有人比她或戰無極更了解眼前這年輕人。

    龐天涯其溫文爾雅的外表欺騙了太多人,這小子外柔內剛,其好戰的性格連戰天涯也甘拜下風。

    想起戰無極,姬夏末不禁有些遺憾之感。若有他的瞬獄槍在,加上自己和龐天涯,勝算將大增。而現在,則是未知之數。

    姬夏末卻不知道,此刻遠在雲南的戰無極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戰無極右手將長槍拉到身後,再以精妙手法自左腰眼斜斜一槍刺出。槍勢如激電,直取嚴鴻眉心。

    他一槍刺出,心中湧起與長槍血肉相連的動人感覺。只覺得整個世界除了他和手中戰槍外,便沒有其它事物存在。

    在此生死時刻,戰無極終達到瞬獄槍法中舍槍之外無它物的極境。

    這無定擊乃是瞬獄槍中的起手式,長槍自有而無,再由無到有,讓對手在長槍刺出前根本無法測度其槍勢落點,自然落於下風。

    無定擊雖只是起手槍式,可只是純練這由無至有的手法,戰無極便苦練了三年。

    如今使出,方顯出千錘百煉的苦功。

    落在嚴鴻眼中,戰無槍這一槍不僅集精氣神於一體,且無中生有的槍勢如同天馬行空,讓他毫無痕跡可尋。他知道手中長刀如去勢不變,戰無極終將死於他的刀下。可他嚴鴻亦會被戰無極手中長槍破顱而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殺人者,便須有被殺的覺悟。

    顯然嚴鴻的覺悟不夠,他怎肯為了眼前這年輕高手以命博命。

    凶人大喝,腳尖一點地面,身形抽退,同時手中長刀如同繁花盛開般,以密集且細膩的手法在戰無極的長槍上連劈十八擊。

    嚴鴻終是武道名宿,眼光自是不低。他每刀皆劈在戰無極長槍的槍尖上,重重刀勁不斷抵消長槍的去勢。

    全力防御之下,即使這一槍驚天動地,戰無極卻也再刺不下去。但一個照面便能逼得像嚴鴻這樣的高手轉攻為守,說出去戰無極的身價立時水漲船高。

    “可惜,嚴兄若肯拼命,無極現在恐怕已經倒下。”

    戰無極的話氣得嚴鴻想吐血,偏他說的又是實情,嚴鴻也只能啞巴吃黃連,甘苦自知。

    槍勢忽變,戰無極槍法由無定擊轉為暴雨式。只見槍影激盪,如狂風暴雨般將嚴鴻身影罩於其中。

    至此,瞬獄槍的威能盡展。此式名暴雨,顧名思義便如同盛夏大雨,槍影縱橫,槍尖激起點點氣旋,如同雨點般無孔不入地朝嚴鴻招呼。

    戰無極以無定擊爭回的主動之勢,在這時使用得淋漓盡致,以嚴鴻之能,在這個時候也只能苦守門戶。

    嚴鴻咬緊牙關,長刀化作一面刀牆,不斷磕飛戰無極的長槍。他知道這種狂攻無法持久,暴雨再烈也有停歇的時候。而只要戰無極槍勢一弱,便是他全面****的時候。

    戰無極自然也清楚這事,他突然哈哈一筆,漫天槍影消失個一干二淨,底下卻飛起一腳踢出蓬泥石朝嚴鴻擊去,同時說道:“嚴兄小心跨下。”

    槍影忽消,嚴鴻身前壓力聚失,他正疑心戰無極又甩什麼花招。耳中傳來戰無極聲音,嚴鴻下意識向腳下看,只見一道黑影襲來。他怕是什麼厲害暗器,長刀刮出個光弧斬中黑影,卻見沙石紛飛,哪是什麼厲害暗器。

    嚴鴻立時心中喊糟,戰無極已經長笑一聲,戰槍迎面刺來。

    長槍來到嚴鴻面門前晃了晃,竟幻出另一道槍影,教人無法分出虛實。嚴鴻心志早分,真假難辯。只能咬牙賭上一把,長刀往左邊槍影磕去,擊中處卻空無一物,頓時魂飛魄散。

    “嚴兄上當了。”

    戰無極長笑聲中,嚴鴻飛跌拋後,撞上樹幹上才又彈起。但他右肩血流如注,卻是被戰無槍一槍刺傷。然而皮肉傷尚是其次,要命的是戰無極槍氣侵體,現在他右半身酸麻漲痛,片刻間無法再次動手。

    “不想以瞬獄槍這種專講氣勢的槍法中,卻也有如此虛實難辯的妙招,戰兄果然了得。”羅藝淡淡說道。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嚴鴻這一仗實在敗得冤枉。

    平心而論,嚴鴻功力比眼前這年青高手要高出一截。但戰無極卻機變百出,先利用氣勢的回落騙嚴鴻搶先出刀,戰無極則以無定擊取得上風。接著以暴雨式狂攻,讓嚴鴻苦守無攻,心馳神散。最終嚴鴻始看不清虛實槍影,敗在戰無極槍下。

    羅藝也是了得,戰無極槍敗嚴鴻,但消耗了不少靈力。可他也不趁機出手,頗有大將之風。

    戰無極自然知道羅藝如此大方,無非是吃定自己無法生離此地。但他樂於敵人讓自己回氣調息,聽羅藝說罷,他淡淡笑道:“這虛實擊是小弟閒時所創,純屬自娛自樂,卻不是瞬獄槍任何一式槍法。”

    羅藝一聽,心中不由動容。

    所謂旁觀者清,方才戰無極那虛實無定的一槍,固然因槍速極快生出殘影惑敵。更精彩的是,那兩槍之上同樣附著戰意氣勢,否則只是速度快哪能夠瞞過嚴鴻這一級高手的感官。

    如果這手槍法為瞬獄槍中的一式也就罷了,若是戰無極自創,這年青高手的天份才情之高便足夠讓羅藝刮目相看。要知無論何種武功,無不是前人經驗不斷積累及修正,能夠在此基礎上再自創武學,即使只是一招一式亦屬難得。

    羅藝眼中精芒暴射,像戰無極這樣的白道高手,其潛力大得無法估計。若不趁今晚有利的形勢將其毀掉,它日必成為魔門最大的障礙之一。

    如戰無極知道得羅藝這種魔頭如此評價,當足以自傲。

    羅藝緩步朝戰無極走去,來到兩者相距十二步時忽然停下。戰無極瞳孔不由擴張,心中驚駭莫名。

    十二步的距離正是他槍勢的極限,羅藝剛好在這個距離停下,顯示出他高明的眼力。

    “鄙人的滅魂散手一出,便是有死無生的格局。為免戰兄抱憾而去,就請戰兄先行出槍吧。”羅藝作了個“請”的手勢。

    戰無極深吸一口氣,雖然被羅藝小瞧,但此刻並非意氣用事的時候。羅藝大方地讓自己先出手,如果不是有扳回上風的把握,這羅藝便是自大的狂人。

    自信與自大,只差一線。

    槍影忽現,千重槍浪將戰無極的身影掩去,羅藝的眼中徒餘漫天寒芒。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7:01
第119章:最後一夜的星空

    “若戰兄技止於此,那不若引頸自刎罷了。“羅藝嘆息道,人卻撞進槍影之中。

    勁氣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槍影消失,兩人站於原地,似是方才並未獸動手過。

    所不同時,羅藝氣定神閒,反觀戰無極卻胸膛起伏不定。

    戰無極心中暗驚,這羅藝手底之硬,嚴鴻拍馬也追不上。方才羅藝硬撞進他的暴雨式中,每每出掌,皆準確無誤地拍中槍身。羅藝其深厚掌刀沿槍襲來,戰無極不得不會出靈力去化解,這一來二去,暴雨式根本再展不開。

    同樣是收招,但和對決嚴鴻不同。前者戰無極是主動收槍,後者則是被動,兩者間相差有如天地之別。

    又恢復了對峙的姿態,羅藝負手而立,戰無極卻長槍前指,方能保持兩者間氣勢的均衡。

    戰無極心中暗想,若無奇招,恐怕無法勝過眼前這魔頭。

    他忽然轉身,拖槍便走。

    羅藝搖頭,表情甚是無奈。手下卻不閒著,身形立時跟上,一掌往戰無極後背印去。

    豈知戰無極忽然停步,槍交左手,轉身朝羅藝手掌標刺一槍。

    這一槍大有學問,戰無極借轉身迴旋的姿態,使這槍刺出無論速度力度皆大大增加,並超出羅藝的預料之外。

    一槍刺出,破空聲有如悶雷,平空生出慘烈的氣勢。

    羅藝眉頭幾乎絞在了一起,皆因看出這槍不能硬接。但若他飄身後退,則戰無極能夠從容逸去。戰無極實是看出他欲退不能,所以逼他硬拼一記。

    再嘆戰無極心思,但越是如此,羅藝越是不能放過他。

    瞬間,羅藝已決定拼著受傷也要一掌了結了此子性命。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聲佛號遠遠響起。

    “阿彌陀佛。”

    聲音方響時遠在數百米開外,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已經來到左近,可想而知來人速度是如何迅速。

    羅藝知道時機一掠既逝,他不退反進,身體左搖右擺,最後以右肩撞中長槍。他只覺戰槍燙熱無比,卻硬是將戰無槍一槍撞得偏離數寸。

    戰無極長槍雖挑飛羅藝右肩一逢血內,但眼中這魔頭卻趁機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一掌朝自己印堂拍來。

    長槍宜遠不宜近,戰無極要拉槍回防已是不及。且羅藝這一掌不斷針對自己可能出現的後著而調整,戰無極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變化,也逃不過被他一掌拍實的結果。

    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戰無極心中暗嘆,知道死期已至。

    誰料,忽然耳邊風聲忽起。有人按著他肩膀一旋,戰無極立定時,眼前卻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

    勁氣相擊和羅藝的怒喝同時響起,那人旋又退後,一手撈住戰無極將之扛到肩上,然後高速飛退。

    羅藝的聲音遙遙傳來:“大師已中鄙人一記滅魂手,恐怕無法得見明日太陽。大師走好,恕羅藝不送。”

    如此疾馳了里許地,戰無極被人扛上一個丘頂,終被放下。

    星空下,一個眉須皆白的老和尚慈祥地凝視著他。

    和尚胸前僧衣破碎,一個黑色的掌印透著不祥的味道。

    “貧僧無想子,突然接到師門急令,知道戰施主在此地遭遇魔門強人,特來援手。幸好貧僧不負所託,終沒讓施主飲恨山林。”無想子淡淡說道,似乎對中了羅藝一掌毫不介懷。

    戰無極卻渾身劇震,這無想子是菩提禪院的有數高手,但像他們這種方外高人等閒不插手世俗之事,否則也不用和其它兩大聖地合力培養像龍王這樣的傑出人物入世。

    現在無想子為了救自己中了羅藝一掌,戰無極心中激盪可想而知。

    他拋下手中長槍,扶著無想子在一方巨石坐下,顫聲道:“大師,你的傷?”

    無想子哈哈一笑:“滅魂手果然不同凡響,貧僧心脈盡斷,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但羅藝亦中了貧僧一記輪迴掌,由那刻開始,羅藝的功力將不斷下跌,直至與普通人無異。”

    戰無極霍然跪下,叩首道:“大師何用為無極如此犧牲。”

    手輕輕按在戰無極的肩上,無想子微笑道:“施主不必為貧僧的死而介懷,生死不過是輪迴的一個過程。有生自有死,除了白日飛仙,有誰能夠長生不死。貧僧自然也不例外,即使今日不死,終須過此關。現在以貧僧一命,換得潛力無限的戰施主,又讓魔門損失了一名高手。無想子已無遺憾,戰施主且安靜陪貧僧看完這最後一夜的星空。明日坐化,施主可將貧僧屍首火化,再將骨灰送回禪院既可。 ”

    戰無極還是首次見到有人把自己生死看得如此之淡,但無想子淡漠生死的情懷,卻讓他心中悲切,眼淚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

    無想子卻不再理他,只顧抬頭看向繁星密布的夜空,低呤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人生如此,生命如此。生離死別,悲歡離合,不過是鏡花水月。所以何來悲?何來喜?施主可明白?”

    戰無極聽罷,心有所感。低下頭,再不說話。

    如此過了一夜,在朝陽初升時,戰無極睜開眼睛,不知何時睡著的他立刻朝無想子看去。卻見無想子手作蓮花狀,尾指觸地,已然微笑仙去。

    戰無極身體一震,頹然跪下,重重朝這高僧叩了三個響頭。

    準南市闌滄港口燈火通明。

    作為本市最大的幾個海港出入口之一,闌滄港口的年吞吐量達到近五千萬噸,居三大港口之首。

    即使此刻已經是深夜,但港口仍有郵船在港口碼頭裝卸貨物,唯獨A13號碼頭黑燈瞎火。然而,一輛灰白色的麵包車停在港口倉庫旁邊。有火星在車旁閃爍,顯是有人正在吸煙。

    南志平已經抽了第三根香煙,他隱隱有些著急。

    好不容易在南非找到第八具龍骨屍棺,南志平通過業內一些朋友的幫忙和龍棺賣家取得聯繫,並成功地買下龍骨棺。今晚賣家會將龍棺運至海港,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不相欠。

    想起從自己手中遺失的龍骨棺終全數找回,南志平只等以龍棺換舊棺,便總算不負墓谷先輩所託,到時也可以考慮退休。

    然而在來之前,他為今晚之事起了一卦。卦象雖沒明言,卻暗指或有凶險。以防萬一,南志平調來幾名師弟助拳。南陵墓谷並不以武學名傳於世,卻不是說他們武功不行,只是墓谷相術的聲名太大,以致掩蓋了武學的光芒罷了。

    南志平這幾名師弟個個年過四十,正是人生中最強壯的黃金時期。這數人不同南志平俗務纏身,反留在墓谷中精修,功力比南志平只高不低。有他們相助,南志平暗想只要不遇上魔門六道中的宗師級人物,餘子不足為懼。

    潮浪輕拍海岸,起風了。

    南志平朝海面上看起,一般中型輪船正緩緩開赴。藉著月光,南志平在船身上看到一尊大砲的圖案,那是賣家的標誌。

    船來了,可是幾位師弟卻遲遲未至,南志平未免心中煩躁。

    輪船靠岸,看著船上有人下來,南志平無法再等,只能從車裡拎出個黑皮箱。箱中裝滿了現金,這是用來買龍棺的錢。

    船上下來七八人,當先是個漢子,三十來歲。長相普通,但雙眼亮如星芒。這人正是龍棺的賣家,雖是華人,卻在南非大做石油和珠寶生意,其家族非常富庶。能夠從他手中買到龍棺,南志平靠的並非全是錢,這當中還得有人周旋。

    有時候,錢並不一定能夠買到所有東西。

    這人叫凌天雄,南志平沒想他親自押棺,連忙上前說道:“竟然是凌兄親至,真讓南某人意外萬分。”

    凌天雄雖然年輕,卻是跑慣碼頭,見遍場面的人。當下哈哈大笑道:“南前輩客氣了,本來這奇棺為家父心頭之愛,若非聽說南前輩為墓谷中人,這古棺家父說什麼也不會出賣。本家祖輩曾得墓谷相助,才有眼下這番事業,所以說起來我凌家實欠了墓谷一份天大的人情,在來之前,家父已經交待過我,必不能拿前輩一分錢,否則定打斷我的腿。”

    南志平連道:“這使不得,人情歸人情,這錢還是要拿的。”

    說罷,南志平便欲把錢遞上。

    凌天雄假裝不悅,說道:“前輩勿為難我,此事再也休提。”

    他大手一揮,便有四名大漢謹慎抬著龍骨屍棺下船。

    一輛汽車在此時像喝醉酒的漢子似的,東歪西倒地開進碼頭。凌天雄立時皺眉,打了個手勢,便有四名大漢一字排開。他們雖沒挾帶槍械,但個個功夫了得,這次來的人都是凌天雄的親信,每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凌天雄有信心應付任何場面。

    南志平卻打了個手勢,告罪道:“這是本人師弟的車子。”

    說完,南志平連忙朝汽車迎去。車子在碼頭邊停下,車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滿身是血從車裡跌爬出來。南志平一見,驚呼道:“老三,怎麼回事。其它人呢?”

    那被南志平稱為老三的男子扶著汽車撐起身體,辛苦道:“師兄,快走。我們半途遇到修羅門的丁老怪,老二他們四人拼死攔著他讓我來報信,估計他們兇多吉少。”

    南志平一徵,他怎麼也沒曾想到,魔門中人竟然插手龍骨屍棺一事。

    他連忙轉身,正要通知凌天雄離開。卻見海上輪船,月色下一男一女正並排站在甲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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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匆匆,人如歲月過往,我如一葉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