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血色明月
從龔倩向他描述昨晚所見妖獸的外貌特徵來看,那應該是妖蛇赤鉤。毫無疑問,赤鉤是攻防兼備的妖獸。那赤紅色的甲殼有不少於超合金的硬度,而如同蠍尾的毒鉤則是殺人越貨的凶器。
赤鉤是種強悍的妖獸,但安澤南不認為它能夠察覺到白蘭的感應。
超靈感應是一種無視時空和空間的預感,別說赤鉤,就連安澤南也無法對這種特殊感應進行反偵察。那涉及到精神的層面,除非安澤南的精神修為晉級到至道的境界,才有可能覺察到白蘭的超靈感應。
如果不是赤鉤的話,也就是說,第三隻妖獸出現,或者即將來到學校。
這個結論讓安澤南大為頭痛,究竟這煞氣有何玄機,竟然吸引一隻比一隻更為強大的妖獸出來。
先是鑿齒,之後是赤鉤,現在又是能夠察覺到超靈感應的強大妖獸,安澤南頗有種敵強我弱之感。
為了不讓赤鉤的事件重演,安澤南整個下午出沒在校園的各處。他在各種可能遮蔽靈力感應的介質附近布下了偵察類的結界,如果有妖獸出現在偵察結界的作用範圍內,安澤南會第一時間得知。
因為昨晚田徑場獵獸一事動靜太大,龔倩公然在學校內使用高危性的炸藥,讓江風市政委備受社會輿論的壓力。在早上,那一隊精銳士兵已經被抽調回軍部,所以對付妖獸的重任只能落到安澤南頭上。
雖說不能放任妖獸傷人,但如此一來,按照龔倩的分析,安澤南勢必和補天派主再起衝突。
看著夜色降臨,安澤南心中危機感不斷攀升。來自各方面、有形無形的危機讓他感到有些喘不過氣。在佈置完偵察類結界後,安澤南躲進人工湖附近的樹林裡全力調息自己的內傷,以爭取更多的籌碼。
但結果如何,他全然無底。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正閉目養傷的安澤南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他的感應中,靠近學生宿舍方向的結界出現了異物入侵的波動。同時,有靈波從那個方向傳來。靈波中,充滿了強烈的進食慾望。
安澤南臉色一變,這只妖獸,似乎不只視紋身者為食物。若真如此,那麼接下來發生的將是無差別殺戮。
他長身而起,顧不得內傷並未痊癒,全速朝學生宿舍的方向趕去。
夜涼如水,沒有人注意到,天幕下那一輪明月,正漸漸為血色般的光暈染紅。
《黃泉錄》神鬼篇中有載:紅月當空、煞氣沖天;為大凶之相,主魔神亂世,其相名為“血河”!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呢。”
夜色下,唐柯坐在輪椅上,由劉可蕊推著他在校園裡散步。
自從發生了鑿齒的事件後,兩人的關係迅速地發展起來,只差唐柯沒有向劉可蕊表白了。
唐柯拼命救自己的情形劉可蕊看在眼中,感動自是自然。和不知所踪的男友李郁比起來,唐柯更讓劉可蕊覺得有安全感。只是那晚之後,唐柯似乎有些心事,而且那天晚上沒來得及的表白也沒有再說出口,這點讓劉可蕊微感鬱悶。
唐柯看劉可蕊臉現鬱色,微一動念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又何嘗不想大聲對劉可蕊說一句“我愛你”,可此時此地皆非適當的時機。校園裡危機暗潛,劉可蕊更被奪命紋身所附,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之下,唐柯只想全力保劉可蕊安危,其餘的等危機過去方談。
劉可蕊最大的危險是背上的奪命紋身,自從昨天和安澤南一談後,他已經從劉可蕊身上確定了這個情況。
對於這詭異的紋身,唐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指望那叫安澤南的男生有解決之道。唐柯發誓,只要安澤南能夠救得了劉可蕊,他什麼都願意做。
校園沒有往昔熱鬧,即使現在八點不到。若是平時,三三兩兩的學生或高談、或玩笑,而不似現在,路上空蕩盪只有兩人和路燈為伴。
在醫務室附近走了一圈,劉可蕊道:“我們回去好嗎?我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唐柯也覺得有些異常,今晚連一絲風也沒有。他抬起頭剛要答應劉可蕊,瞳孔卻突然一縮。
紅色的……月亮?
映照在唐柯的眼中,天上那一輪明月不知道何時為血般的艷紅所染,妖艷而詭異。
“咦,你的臉怎麼紅紅的。”劉可蕊看到唐柯臉上妖異的紅光,再看他注視天空的神情,也跟著抬頭一看。
夜空之上,今晚的月亮顯得格外巨大。紅光瀰漫,充滿了不祥的味道。紅色的月亮,如同惡魔的眼睛,默默地註視著大地。
“這月亮紅得嚇人,唐柯我們快走吧。”
不安在劉可蕊的心裡流淌,她也不等唐柯答應,推著輪椅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野獸壓抑的低哮聲在這時響起,左邊路旁的花叢突然晃動起來。劉可蕊立刻停住,和唐柯齊齊看去。
一道黑暗從花叢裡竄出,劉可蕊不由驚叫。但那黑影跳出花叢後並沒有撲過來,反而安靜地立在路燈之下。於是兩人看清,那是一條極為神駿的黑色狼狗。
學校裡自然不會有狗,兩人也不知道這黑色狼狗是從哪裡來的。不過這大狗神態非凡,一雙金黃色的瞳孔默默注視著兩人,如同長輩凝視著一對後輩般,充滿了威嚴感。
隨後,那黑犬緩步走到輪椅邊。它低下頭,用頭輕輕蹭了蹭唐柯的腳以示友好,然後轉身來到輪椅的左側,就像一個忠實的保鏢。
劉可蕊大訝:“你什麼時候找了這大狗當保鏢。”
似乎劉可蕊的話讓黑狗有些不悅,它抬起頭,用極為人性化的眼神瞪了劉可蕊一眼。眼神中,隱含責備之意。
唐柯卻想起安澤南對他說過的話。
妖獸被馴服之後,為了隨時呆在馴獸師的身邊,妖獸會變化成最接近本體形態的動物,在馴獸師有需要時,才會恢復本體的形態。
如此說來,它是鑿齒。唐柯朝黑狗看了一眼,後者像是讀懂他心思般,竟點了點頭,這讓唐柯不由稱奇。
兩人一狗就這麼回到醫務室。
醫務室自然不能任由動物進入,但門口的保安卻像是沒看到這大狗般,任由鑿齒所化的黑狗和唐柯兩人回到病房裡。
等身邊只有劉可蕊後,唐柯向她解釋了黑狗的來歷。一聽這傢伙就是想吃了自己那怪物所化,劉可蕊臉色大變,唐柯費盡唇舌,才讓她相信鑿齒不會再傷害她。
再看鑿齒,它此刻像忠實的守衛般臥倒在門邊。頭聳拉在前爪旁,模樣和普通的大狗無異。
“看,它一點也不嚇人吧。”唐柯笑道,接過劉可蕊給他削的一個蘋果大口啃起來。
劉可蕊對鑿齒心存忌憚,身體自然往唐柯擠了擠:“你可要保證它不會突然發瘋才好。”
本來是開玩笑的一句話,鑿齒卻突然抬起頭。金黃的瞳孔看向窗邊,像是在註視著什麼。
跟著,有隱約的尖叫聲從窗外傳來,聽得唐柯兩人色變。
下一刻,鑿齒所化的大狗從地上跳起,並對著唐柯兩人露出獠牙,發出威脅的低哮。
“幹什麼,鑿齒。”唐柯怕嚇到了劉可蕊,連忙對黑狗斥道。
其實他心裡也沒底,雖說喝過馴獸師的血,妖獸會自然服從命令。可那畢竟是傳說,哪怕在田徑場中唐柯也試過一次,但誰能保證萬試萬靈。
好像這一次,鑿齒似乎沒聽到唐柯話中斥責之意,繼續對著兩人發出恐怖的聲音。
接著,大狗向兩人跑來。飛奔間,黑狗全身冒起藍色幽光,跟著狼狗的形態猛然發生了變化。在一個呼吸之間,左手盾,右手矛的妖獸鑿齒再現本體。
看著鑿齒朝兩人衝來,唐柯以為妖獸要造反,劉可蕊更是害怕得尖叫。
然而,鑿齒突然一躍,竟越過了兩人來到窗外。
塔盾舉起,病房窗戶同時發出迸碎的巨響。
兩人駭然後望,便見一道黑影從窗外撞入,卻恬好被鑿齒的盾彈了回去。
藉著窗外的月色,唐柯兩人看到一頭像蛇般的怪物。它全身為赤紅的甲殼覆蓋,從蛇腹之下又伸出道道金刺。沒有眼睛的怪蛇,在血紅的月光下發出尖銳的嘶叫聲。
受傷的赤鉤需要食物來療傷,但防疫局觀察室中那好幾名紋身者它卻不敢再碰,生怕遇上昨晚的陷阱。然而當它察覺到醫務室裡還有一個食物時,剛想偷襲,卻沒想被同為妖獸的鑿齒壞了好事。
憤怒下的赤鉤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鑿齒撲來,鑿齒不甘示弱,發出震天哮聲相迎而上。
雖說個頭比赤鉤小了許多,但鑿齒卻硬是用塔盾擋下赤鉤的利牙。再藉一撞之力,生生把攀附在外牆上的妖蛇直接撞下醫務室。
唐柯在劉可蕊的攙扶下來到嚴重變形的窗邊,只見血色月光下,兩頭妖獸已經撕殺在一起。
妖獸鬧出的動靜驚動了醫務室的其它人,當看到醫務室門外兩頭怪物正在搏鬥,尖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血河之相,注定了今晚將是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