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黃泉錄 作者:西半球 (已完成)

 
東方丈助 2016-11-23 15:42:5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208929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37
第80章:血色明月

    從龔倩向他描述昨晚所見妖獸的外貌特徵來看,那應該是妖蛇赤鉤。毫無疑問,赤鉤是攻防兼備的妖獸。那赤紅色的甲殼有不少於超合金的硬度,而如同蠍尾的毒鉤則是殺人越貨的凶器。

    赤鉤是種強悍的妖獸,但安澤南不認為它能夠察覺到白蘭的感應。

    超靈感應是一種無視時空和空間的預感,別說赤鉤,就連安澤南也無法對這種特殊感應進行反偵察。那涉及到精神的層面,除非安澤南的精神修為晉級到至道的境界,才有可能覺察到白蘭的超靈感應。

    如果不是赤鉤的話,也就是說,第三隻妖獸出現,或者即將來到學校。

    這個結論讓安澤南大為頭痛,究竟這煞氣有何玄機,竟然吸引一隻比一隻更為強大的妖獸出來。

    先是鑿齒,之後是赤鉤,現在又是能夠察覺到超靈感應的強大妖獸,安澤南頗有種敵強我弱之感。

    為了不讓赤鉤的事件重演,安澤南整個下午出沒在校園的各處。他在各種可能遮蔽靈力感應的介質附近布下了偵察類的結界,如果有妖獸出現在偵察結界的作用範圍內,安澤南會第一時間得知。

    因為昨晚田徑場獵獸一事動靜太大,龔倩公然在學校內使用高危性的炸藥,讓江風市政委備受社會輿論的壓力。在早上,那一隊精銳士兵已經被抽調回軍部,所以對付妖獸的重任只能落到安澤南頭上。

    雖說不能放任妖獸傷人,但如此一來,按照龔倩的分析,安澤南勢必和補天派主再起衝突。

    看著夜色降臨,安澤南心中危機感不斷攀升。來自各方面、有形無形的危機讓他感到有些喘不過氣。在佈置完偵察類結界後,安澤南躲進人工湖附近的樹林裡全力調息自己的內傷,以爭取更多的籌碼。

    但結果如何,他全然無底。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正閉目養傷的安澤南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他的感應中,靠近學生宿舍方向的結界出現了異物入侵的波動。同時,有靈波從那個方向傳來。靈波中,充滿了強烈的進食慾望。

    安澤南臉色一變,這只妖獸,似乎不只視紋身者為食物。若真如此,那麼接下來發生的將是無差別殺戮。

    他長身而起,顧不得內傷並未痊癒,全速朝學生宿舍的方向趕去。

    夜涼如水,沒有人注意到,天幕下那一輪明月,正漸漸為血色般的光暈染紅。

    《黃泉錄》神鬼篇中有載:紅月當空、煞氣沖天;為大凶之相,主魔神亂世,其相名為“血河”!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呢。”

    夜色下,唐柯坐在輪椅上,由劉可蕊推著他在校園裡散步。

    自從發生了鑿齒的事件後,兩人的關係迅速地發展起來,只差唐柯沒有向劉可蕊表白了。

    唐柯拼命救自己的情形劉可蕊看在眼中,感動自是自然。和不知所踪的男友李郁比起來,唐柯更讓劉可蕊覺得有安全感。只是那晚之後,唐柯似乎有些心事,而且那天晚上沒來得及的表白也沒有再說出口,這點讓劉可蕊微感鬱悶。

    唐柯看劉可蕊臉現鬱色,微一動念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又何嘗不想大聲對劉可蕊說一句“我愛你”,可此時此地皆非適當的時機。校園裡危機暗潛,劉可蕊更被奪命紋身所附,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之下,唐柯只想全力保劉可蕊安危,其餘的等危機過去方談。

    劉可蕊最大的危險是背上的奪命紋身,自從昨天和安澤南一談後,他已經從劉可蕊身上確定了這個情況。

    對於這詭異的紋身,唐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指望那叫安澤南的男生有解決之道。唐柯發誓,只要安澤南能夠救得了劉可蕊,他什麼都願意做。

    校園沒有往昔熱鬧,即使現在八點不到。若是平時,三三兩兩的學生或高談、或玩笑,而不似現在,路上空蕩盪只有兩人和路燈為伴。

    在醫務室附近走了一圈,劉可蕊道:“我們回去好嗎?我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唐柯也覺得有些異常,今晚連一絲風也沒有。他抬起頭剛要答應劉可蕊,瞳孔卻突然一縮。

    紅色的……月亮?

    映照在唐柯的眼中,天上那一輪明月不知道何時為血般的艷紅所染,妖艷而詭異。

    “咦,你的臉怎麼紅紅的。”劉可蕊看到唐柯臉上妖異的紅光,再看他注視天空的神情,也跟著抬頭一看。

    夜空之上,今晚的月亮顯得格外巨大。紅光瀰漫,充滿了不祥的味道。紅色的月亮,如同惡魔的眼睛,默默地註視著大地。

    “這月亮紅得嚇人,唐柯我們快走吧。”

    不安在劉可蕊的心裡流淌,她也不等唐柯答應,推著輪椅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野獸壓抑的低哮聲在這時響起,左邊路旁的花叢突然晃動起來。劉可蕊立刻停住,和唐柯齊齊看去。

    一道黑暗從花叢裡竄出,劉可蕊不由驚叫。但那黑影跳出花叢後並沒有撲過來,反而安靜地立在路燈之下。於是兩人看清,那是一條極為神駿的黑色狼狗。

    學校裡自然不會有狗,兩人也不知道這黑色狼狗是從哪裡來的。不過這大狗神態非凡,一雙金黃色的瞳孔默默注視著兩人,如同長輩凝視著一對後輩般,充滿了威嚴感。

    隨後,那黑犬緩步走到輪椅邊。它低下頭,用頭輕輕蹭了蹭唐柯的腳以示友好,然後轉身來到輪椅的左側,就像一個忠實的保鏢。

    劉可蕊大訝:“你什麼時候找了這大狗當保鏢。”

    似乎劉可蕊的話讓黑狗有些不悅,它抬起頭,用極為人性化的眼神瞪了劉可蕊一眼。眼神中,隱含責備之意。

    唐柯卻想起安澤南對他說過的話。

    妖獸被馴服之後,為了隨時呆在馴獸師的身邊,妖獸會變化成最接近本體形態的動物,在馴獸師有需要時,才會恢復本體的形態。

    如此說來,它是鑿齒。唐柯朝黑狗看了一眼,後者像是讀懂他心思般,竟點了點頭,這讓唐柯不由稱奇。

    兩人一狗就這麼回到醫務室。

    醫務室自然不能任由動物進入,但門口的保安卻像是沒看到這大狗般,任由鑿齒所化的黑狗和唐柯兩人回到病房裡。

    等身邊只有劉可蕊後,唐柯向她解釋了黑狗的來歷。一聽這傢伙就是想吃了自己那怪物所化,劉可蕊臉色大變,唐柯費盡唇舌,才讓她相信鑿齒不會再傷害她。

    再看鑿齒,它此刻像忠實的守衛般臥倒在門邊。頭聳拉在前爪旁,模樣和普通的大狗無異。

    “看,它一點也不嚇人吧。”唐柯笑道,接過劉可蕊給他削的一個蘋果大口啃起來。

    劉可蕊對鑿齒心存忌憚,身體自然往唐柯擠了擠:“你可要保證它不會突然發瘋才好。”

    本來是開玩笑的一句話,鑿齒卻突然抬起頭。金黃的瞳孔看向窗邊,像是在註視著什麼。

    跟著,有隱約的尖叫聲從窗外傳來,聽得唐柯兩人色變。

    下一刻,鑿齒所化的大狗從地上跳起,並對著唐柯兩人露出獠牙,發出威脅的低哮。

    “幹什麼,鑿齒。”唐柯怕嚇到了劉可蕊,連忙對黑狗斥道。

    其實他心裡也沒底,雖說喝過馴獸師的血,妖獸會自然服從命令。可那畢竟是傳說,哪怕在田徑場中唐柯也試過一次,但誰能保證萬試萬靈。

    好像這一次,鑿齒似乎沒聽到唐柯話中斥責之意,繼續對著兩人發出恐怖的聲音。

    接著,大狗向兩人跑來。飛奔間,黑狗全身冒起藍色幽光,跟著狼狗的形態猛然發生了變化。在一個呼吸之間,左手盾,右手矛的妖獸鑿齒再現本體。

    看著鑿齒朝兩人衝來,唐柯以為妖獸要造反,劉可蕊更是害怕得尖叫。

    然而,鑿齒突然一躍,竟越過了兩人來到窗外。

    塔盾舉起,病房窗戶同時發出迸碎的巨響。

    兩人駭然後望,便見一道黑影從窗外撞入,卻恬好被鑿齒的盾彈了回去。

    藉著窗外的月色,唐柯兩人看到一頭像蛇般的怪物。它全身為赤紅的甲殼覆蓋,從蛇腹之下又伸出道道金刺。沒有眼睛的怪蛇,在血紅的月光下發出尖銳的嘶叫聲。

    受傷的赤鉤需要食物來療傷,但防疫局觀察室中那好幾名紋身者它卻不敢再碰,生怕遇上昨晚的陷阱。然而當它察覺到醫務室裡還有一個食物時,剛想偷襲,卻沒想被同為妖獸的鑿齒壞了好事。

    憤怒下的赤鉤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鑿齒撲來,鑿齒不甘示弱,發出震天哮聲相迎而上。

    雖說個頭比赤鉤小了許多,但鑿齒卻硬是用塔盾擋下赤鉤的利牙。再藉一撞之力,生生把攀附在外牆上的妖蛇直接撞下醫務室。

    唐柯在劉可蕊的攙扶下來到嚴重變形的窗邊,只見血色月光下,兩頭妖獸已經撕殺在一起。

    妖獸鬧出的動靜驚動了醫務室的其它人,當看到醫務室門外兩頭怪物正在搏鬥,尖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血河之相,注定了今晚將是不眠之夜。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38
第81章:恐怖的肉泥

    醫務室外兩頭妖獸拉開了戰幕,學生宿捨卻已經發生了血案。

    安澤南佈置的偵查類結界示警之時,已然慢了一步。

    403男生寢室裡,幾名男生正在玩著網游。其中一名男生尿急上了趟廁所,但數秒後,寢室外卻傳來了慘叫聲。

    那聲音淒厲恐怖,聽上去該男生怕是兇多吉少。

    寢室裡其它人臉色蒼白地打開門,來到廁所外頭,幾個男生齊聲大叫。其它寢室的學生聞聲而至,卻見廁所裡血流成河,一堆混淆著血肉內臟的東西呈螺旋狀堆砌在廁所的一角。

    一個圓形的東西從那堆肉泥上滾了下來,一直滾到眾人腳邊。燈光下,被啃掉大半腦袋的頭,用只剩下一顆的眼睛就這麼看著眾人。

    下一刻,即使是平時最膽大妄為的男生也發出歇斯底里的叫聲,而膽小些的已經兩腳一軟坐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讓開!”

    大喝傳來,人群被分開,安澤南衝了進來,看到了廁所裡那恐怖的肉泥。

    螺旋的形狀說明死者當時被強大的旋轉力道扭轉至死,以人體骨骼的強度,要把一個活人扭轉絞殺成肉泥狀,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還有,從結界示警到安澤南趕至。這其中不會超過一分鐘的時間,可以想像,事實上當結界示警時,妖獸已經出手殺人。它又是以什麼手段規避結界的偵查,而在殺人的剎那才被結界所發現。

    這種能力顯然非赤鉤所有,而是白蘭所感應到的未知妖獸。

    一念至此,安澤南臉色大變。無論妖獸巨大得過份的力量,還是規避結界感知的手段,都在說明這並非一般的妖獸。

    突然,他心中一動。附近的結界又傳來了異物入侵的波動,恰在這時,女生宿舍的方向傳來了讓人頭皮發麻的尖叫。

    速度這麼快?

    安澤南為之愕然,也顧不得驚世駭俗,直接召出了九鳳。

    九鳳撞破宿舍的外牆,安澤南只見在男生宿舍旁邊的女生宿舍燈火大作,同時一道巨大的陰影在宿舍樓的外牆上浮現,並迅速游向天台。

    那道陰影大如一輛高速列車,是赤鉤體形的十倍以上。如果本體的體積也如此巨大的話,那麼安澤南面對的將會是像列車那般大小的巨獸。

    在他的記憶中,擁有這種體形的巨獸似乎不應該出現在現實中。

    妖獸的體形受到先天條件的限制,不可能像奧特曼中的怪物般擁有巨大的形體。像鑿齒只是成年男性般大小,而赤鉤已經可以算是體形較大的妖獸。然而,如果妖獸的壽元夠久,每到一定的時間,它們就會發生蛻變。

    理論上,如果這樣的蛻變沒有次數的限制,妖獸確實可以成長到怪獸般巨大,就像現在這如同列車般的未知妖獸。

    但要身體變得如此巨大化,那麼這只妖獸要完成多少次蛻變,它要擁有多麼長久的壽元方能辦到。

    如果不存在異變的外因的話,安澤南幾可肯定,這傢伙估計在上古洪荒便已經存在。

    換言之,這是頭魔神級的妖獸!

    想到這,安澤南只覺嘴中暗暗發苦。他直想掉頭就走,但安澤南還是咬了咬牙,凌空朝著女生宿舍躍去。力盡時人尚在半空,但九鳳閃電探出,如同安澤南延伸的肢臂般釘進女生宿舍的外牆,又以此為藉力點把安澤南整個人帶了過去,再如蜘蛛人般迅速朝著天台爬上。

    明知面對魔神級的妖獸,安澤南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至許多年後,安澤南仍為自己此時的不自量力捏了把汗。

    但這時的他並沒有多想,心中那份責任感正驅使著他來到充滿妖獸氣息,卻空空如也的天台。

    安澤南知道,天台並非真的空無一物,只是那東西以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存在著而已。

    紅色的月漸漸為烏雲所替,遮住了血色的月光,卻為被陰暗所吞噬的天台增添一絲兵危戰兇的味道!

    烏雲蔽月,風捲雲龍。

    本來酷熱難耐的夜晚,從遠邊開始吹來第一縷清風後,風勢便漸漸加大,最後成為呼嘯天地的巨響。

    風雨欲來,安澤南滿耳呼嘯的風聲中,尚聽到偶爾一絲奇異的嘯聲。

    像虎嘯,又如龍呤。聲音並不大,卻微微震動著安澤南體內靈力,甚是動人心魄。

    風聲中,雨開始下。先是毛毛細雨,傾刻間卻已演化成切割天地的凌亂雨線。

    在這傾盆大雨中,雷聲自遙遠處轟隆而至,為這雨夜平添聲色。

    安澤南立於天台正中,無論風雨再疾,他的身影卻似石頭般屹立不動。彷彿再經過數個世紀,他也可以再這麼站下去。

    當然,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安澤南還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那未知的妖獸,其存在的方式相當特別。安澤南功聚雙眼,萬物纖毫畢現,天地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逃出他的眼睛。

    飛濺而下的雨水雖疾,但落在他眼中卻變得如同蝸牛般緩慢。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雨從天際落下,灑到人間,滴在堅硬的水泥板上,又跳濺四散的情景。這整個過程,無有一絲遺漏。

    然而,他把整個世界收在眼中,卻偏是看不到妖獸的身影。

    這是不可能的,但事實如此。

    在安澤南的感知中,那傢伙就盤踞在這天台之上,把自己當成新的獵物。

    然而雨線漫空,在天台上卻沒有絲毫阻隔。如果那妖獸只是懂得隱去自己身形,雖能逃過安澤南的眼睛,卻無法阻止雨水落在身上而暴露身形。

    而眼下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事實。

    這妖獸的存在方式非常特殊,似乎可以藏匿於介乎現實世界之間的空間。生存在平行空間的妖獸並不是沒有,像中國傳說中的“年”便是這種生存狀態。但這種妖獸極少,至少用五個指頭都能夠數得出來。

    應該不是年,年是虎形態的妖獸,能力是空間和時間。但這傢伙顯然擁有巨力,而且是蛇形態,這樣的話……到底是混沌還是應龍。安澤南心中暗想。

    在安澤南知道的妖獸中,只有此兩種符合現在這妖獸的特徵。

    混沌和應龍皆是魔神級的妖獸,它們從遠古洪荒時便已經存在,在《黃泉錄》異獸篇中關於這兩種妖獸是這樣記載的。

    混沌者,上古四凶之一。身如蛇、頭如犬;無眼耳、有巨力;有腹無五臟、吞食不休,為極惡之獸!

    南極有異獸,蛇軀龍首,無爪,背後兩翼,能引黃泉之水,名之應龍!

    無論應龍還是混沌,在《黃泉錄》中都屬於身體如蛇的妖獸,同樣擁有巨大的力量,都符合眼下這未知妖獸的特徵。

    但不管這天台上蟄伏的巨獸是哪一隻,對安澤南來說都是同樣危險。混沌有腹無臟,故吞食不休,天下沒有什麼東西是牠吃不了的;而應龍呼風喚雨,更能引黃泉之水,稍有不慎便直接被黃泉之水卷下九幽地府。

    且這兩種妖獸都能自行開闢和現實世界平行的空間,等閒者根本無法傷害到它們。

    只有在它們出擊的時候,才會從平行空間出來,而那時候,才是安澤南攻擊的時機。

    要殺人,便要有被殺的覺悟;在沒有決定生死之前,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言之過早。只是從兩者間的實力比較,安澤南顯然羸面較少。

    可他一點也不感到氣餒,在決定追上妖獸阻止其殺戮的時候,這種消極的情緒便已經被安澤南排在腦外。

    不是敵死,就是我亡。除此之外,安澤南沒有其它想法。

    雨更疾,風更劇。從遠處吹來一股大風,捲起一逢雨粉打在安澤南的臉上。值此同時,低嘯突起。

    雨夜之下,天台上方的空間出現猛烈痙攣一下。空間像是窗簾般被無形的手捲起了一角,一道粗大的黑色身影疾衝而下。

    安澤南什麼也看不到,只見到一張可以把他整個人吞下去的巨大血口。

    頭如犬,無眼鼻……瞬間,安澤南看到這妖獸的形貌,同時知道他面對的是上古四凶之混沌!

    矮身、側滾,安澤南向左側一個翻滾,堪堪避過混沌的巨嘴。混沌去勢不止,大嘴刨起一路泥沙,把天台地板啃出一道溝痕。再仰首沖天時,大嘴合上,竟將沙石吞下,這惡獸果真無物不吃。

    混沌那像狗般,卻沒有眼耳的大頭在空中一個盤旋,又朝著安澤南撞來。

    雨點紛紛被彈開,混沌未到,劇烈的風壓已經刮得安澤南呼吸不順。它來勢甚猛,若被撞上,當不比被一輛疾馳的列車撞上好過多少。

    那千均之力,足夠讓安澤南全身骨頭出現粉碎性骨折,然後血肉之軀便會瞬間變成一堆肉泥,就像男生宿舍裡那名死者。

    安澤南不准備束手待斃,於是屈膝彈起,以毫釐之差讓混沌撞在天台地板上。

    大樓吃混沌這一撞竟微微晃動,外牆出現淡淡的裂痕,泥沙洩出,混合著雨水灑落。

    人在半空,眼前就是混沌的巨軀,安澤南蓄滿靈勁的一拳轟出。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38
第82章:血戰

    拳頭擊中混沌,卻傳出悶響,如中敗革。

    安澤南臉色一變,他這一拳樸實無華,但力能斷金裂石。可打在混沌的身上,安澤南卻感覺這妖獸滑膩的皮膚不斷擴散出一層層皺摺。而這層層皺摺擴散開去,便將自己的拳勁化於無形。

    他再要出拳,頭頂風聲驟起。通過九鳳的眼睛,安澤南“看”到混沌的巨尾朝自己頭頂掃至。

    避無可避!

    九鳳突然回縮,像南椰島防禦極意門高手沙刀全力一擊般收攏如花蕾。

    天台上空爆響聲起,九鳳的防禦在混沌的一擊下崩潰。妖魔的九頭長頸被混沌巨尾掃得四散彈開,而安澤南雖沒有直接受傷,但巨力卻沿著九鳳傳遞而來。人在半空,他被震得翻滾拋跌,到落回天台時,安澤南鼻孔嘴巴齊齊溢血,而九鳳則直接消失。

    在退回靈魂深處的瞬間,九鳳勉力向安澤南輸來一道靈力,護住安澤南的心脈。若非如此,單是這一擊便足夠安澤南內臟出血。

    混沌一擊不中,身形從有轉無,又跨入了平行空間。

    安澤南知道它再出擊之際,必是雷霆一擊。

    “開印,雷貘!”

    他直接召來目前所能夠駕御的最強妖魔。

    頭頂上電光閃爍,接著一道閃電鐵樹銀花般劈下,直中安澤南高舉的右手。

    右手立刻異化,雷貘的力量具現化,安澤南的手掌拉長拉寬。電漿狀的閃電形成如同利爪般的五指,藍色的妖魔之鱗一直延伸到上臂,止於黑色的環鎖。鬃毛在風中飛揚,如同雷貘高昂的戰意。雨水不斷沖刷著安澤南,在他的身後,形成一頭巨獸的輪廓。

    空間再一次痙攣,混沌咆哮衝出。安澤南疾步迎上,雷貘力量具現化的右手電光大作,在天台上拖出一道耀眼的藍芒。

    讓人目眩的電光,驟然出現在天台之上,讓擠在安澤南以九鳳破開的牆面邊觀望的眾多男生睜眼如瞎。

    唐柯忽覺手臂生痛,擰頭側望,卻是劉可蕊緊張地抓緊他的手臂,她的指甲深深陷入唐柯手臂的皮膚裡去。

    樓下鑿齒的巨吼把唐柯的注意力從劉可蕊身上移開。

    醫務室前,兩隻妖獸的對決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比起鑿齒來,赤鉤的實力強了一線。但這只妖獸昨天為龔倩的猛烈火力所傷,一身實力十成只能使出六分。傷勢未癒,赤鉤動作不靈,空有巨力毒鉤,卻被鑿齒甩得團團轉。

    鑿齒本也受傷,但吃了唐柯的血後,不止壓抑了獸性,且恢復了九分傷勢。

    妖獸發揮人形體的優勢,以靈活的身法和快如脫兔的速度遊走在赤鉤身旁。

    鑿齒的塔盾每每防禦赤鉤的巨嘴或蠍刺,而右手的重矛則或刺或劈,盪出一片矛影始終將赤鉤籠罩在自己的矛勢之內。

    重矛矛尖凝聚著鑿齒的靈勁,每一擊重逾百斤。儘管一矛點在赤鉤的紅甲上只能留下淡淡白痕,但鑿齒總是把矛勢落在赤鉤同一個部分上。如此持續攻擊之下,已經破開赤鉤紅甲的防禦,直接傷及妖蛇的皮肉。

    赤鉤傷上加傷,怒不可遏。竟不再理會鑿齒的攻擊,妖蛇十長身軀突然一個盤旋,趁鑿齒攻勢正盛,硬吃鑿齒一矛,卻趁機捲實了鑿齒的身體。

    赤鉤和普通蛇類一樣擁有特殊的肌肉構造,它能夠像蛇一般收縮自己的身體,但發出的力道卻是最強壯的蟒蛇也望塵莫及。

    只是一個收縮,鑿齒身上的甲胃已經變形,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而赤鉤腹下的金刺,在收縮之際亦同時刺入鑿齒體內。這些尖刺雖不似蠍刺擁有劇毒,但它們刺入體內,還是給鑿齒帶來傷害。而最致命的,則是赤鉤高高昂起的蠍尾。

    那蠍刺若給刺中,其中蘊含的劇毒能夠瞬間毒死一頭體形最大的非洲象。儘管鑿齒身為妖獸,具有一定的抗毒性,但只要給赤鉤再刺上幾記,鑿齒就算有十條命也得死個乾淨。

    情況緊急,性命悠關,鑿齒金黃的瞳孔漸漸變成血紅,潛伏的獸性複蘇,讓理性漸漸離這妖獸而去。

    赤鉤見獵物伏誅在既,興奮地張嘴嘶叫。

    唐柯見狀,靈機一動,大喝道:“攻擊它的嘴巴!”

    鑿齒聞言,瞳孔又復金色。那剛好沒被赤鉤卷住的右手奮力抽出刺在妖蛇身上的重矛,靈勁狂灌,重矛周身溢起奇光。

    鑿齒一聲大吼,手作出投擲的姿勢,重矛掠出一道光焰瞬間沒入赤鉤嘴內,再斜斜從它的頭部破開紅甲,帶起一蓬妖血沖天而起。

    赤鉤紅甲堅如精鋼,口腔內卻遠沒外殼堅硬。鑿齒一矛挾帶全身靈勁,其力豈容小瞧。頓時一擊下,順利從赤鉤的口腔裡破開它的腦袋,將妖蛇擊殺當場。

    妖蛇既死,蛇軀緩緩鬆開,鑿齒得以落回地面。而被擊殺之後,赤鉤全身燃起光焰,身體像被燒成了灰的紙一般,化成了黑灰,隨風飄散。

    至此,唐柯才鬆了口氣。

    突然,遠處有電光一閃,璀璨奪目!

    唐柯瞇眼看去,那是學生宿舍的方向。風雨中,只聽有巨獸受傷的嚎叫聲遙遙傳來。

    雷雨交加,女生宿舍的天台之上,安澤南抓起一蓬幽藍電光迎向了混沌。

    混沌起初兩次撲擊皆無功而返,惹得這惡獸兇性大起。眼下這第三擊,卻不似方才那般直線撲擊,而帶入了紆回彎繞的軌跡。儼如一武學宗師,招式中虛實兼備,教人看不出究竟。

    雨線中,混沌彷彿一條怪鞭,打橫著朝安澤南抽來。但這惡獸的無眼怪頭卻在旁伺機而動,只要安澤南露出破綻便會大噬而上。

    一式兩招,如此怪異的攻擊安澤南尚是首次遇上。他心中微惑,然後收斂心神,藉著奔跑之間的動作把意念集中到全身每個細微的變化上,精神不斷攀升,在即將和混沌短兵相接的剎那達到了最濃烈的階段。

    時間彷彿停止,安澤南張大到極限的瞳孔中,清楚地看到混沌的巨尾會在片刻之後會攔腰轉至,而繞到自己身後的巨頭,會在自己被抽飛的同時張嘴將他吞下。

    不愧是魔神級的妖獸,如此精密的計算,已經和宗師級的高手無異。

    只可惜,混沌雖然看出安澤南的身手高低,卻忽略了他精神方面的修為,從而讓必殺的一擊露出不該有的破綻。

    達到地境最高的精神境界,安澤南先一步預料到混沌的意圖。但這種玄妙的感應轉瞬既失,安澤南的眼中,混沌巨尾橫空掃來。

    如果換作平時,此時的他必定躍起躲過混沌的巨尾,但如此一來,銜尾追來的混沌巨嘴將會讓人在半空的他難以應付。

    但安澤南已經知道了混沌的著圖,於是人在疾奔中突然一停,然後人直接往後便倒。

    勁風撲面,混沌巨尾堪堪從他面門上掃過。

    本來計算無誤的惡獸,卻因為安澤南這一突然的動作匆忙變招。大頭本要配合巨尾凌空夾擊,此時卻得怪吼一聲俯衝而下。

    安澤南微微一笑,雙手在地上一撐、一送。帶得身體加速後拋,讓混沌的撞擊落在空處。

    於是妖獸龐大的身軀落在安澤南的視線之內。

    妖魔右爪閃電般抓出,由電漿態形成的利爪在抓出道道電光的同時,亦在混沌的腹下留下五道黑色傷痕。

    混沌的皮肉構造特殊,以雷貘力量具現化的利爪,等閒鋼板被它一抓也得從中裂開。但抓在混沌身上卻只留下黑色的痕跡,連讓妖獸見血亦辦不到。

    但雷貘所發出的電能卻實實在在擊在混沌身上,電能可不似安澤南的靈勁,混沌無法通過皮膚的皺摺擴散來化解。不屬於五行外的力量電得混沌吃痛呼叫,安澤南一擊得手,心中暗喜。

    風聲忽起。

    安澤南忽見一堵黑影自左側掃至,時間上來不及他做出規避,只能咬牙以雙臂護在身前,跟著巨力狂襲全身。

    他像是被一輛疾馳中的汽車撞中般,整個人被撞得飛出天台。人在半空,安澤南只覺體內血液翻滾,口一張不由自主噴出一蓬血霧,然後才看到混沌那一擊傷敵後又退回平行空間的巨尾。

    原來,在剛才橫掃安澤南不中後,混沌俯衝撲擊的同時讓巨尾隱入了平行空間。然後在安澤南抓傷它的時候,巨尾再從平行空間中掃出。這一著大出安澤南意料之外,皆因混沌這種攻擊手法穿越兩種不同的空間,當中全無先兆可尋,可謂防不勝防。

    安澤南被抽出了天台,跟著身體直直往宿舍樓下掉去。

    四周觀看的人不由發出驚叫,安澤南自己卻是絲毫不見驚慌。

    他在半空一個橫擺,硬是改變自己下墜的方向,改往宿舍外牆貼去。同時妖魔右手遞出,五爪嵌進了牆壁裡,以之抵消下墜的力道。

    眼看就要到達地面,天空電光大作中,只見一道巨大的陰影沿著牆壁飛快朝安澤南游至。

    比安澤南快上數分,地面的空間一陣痙攣中,混沌的巨頭從平行空間中直衝而上。惡獸巨嘴大張,就要把安澤南吞進肚子裡。

    腥氣自下而上傳來,安澤南眉頭一皺,趁著墜勢大減,突然屈起身體,雙腳撐在外牆上。五爪放開,腳尖用力,安澤南凌空倒翻出數米,讓混沌只咬中了空氣。

    和惡獸在半空錯身而過,安澤南五爪再抓,利爪扣中混沌頭上皮肉。電爪嵌進混沌的體內,安澤南全力輸出電能,頓時混沌全身電蛇繚繞,噼哩啪啦一陣亂響。

    超過六千伏特的電流在身上肆虐可不是愉快的事,即使混沌這種魔神級妖獸也大吃不消。混沌猛烈搖擺,試圖掀飛安澤南。但安澤南卻鐵了心要耗死它,咬緊牙根就是抓著不放。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39
第83章:一招定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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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間法則使然,混沌無法帶著除它之外的異物進入平行空間。妖獸又掀不開安澤南,頓時失去理智,怪叫著橫衝亂撞。

    如同一輛黑色的列車,混沌衝出了宿舍區,游過了人工湖,朝著湖後樹林沖了進去。

    安澤南像坐在過山車上,無論混沌怎麼上下飛騰,他就是死抓著不放。但看著惡獸衝進樹林,他不由暗暗叫苦。

    樹林可不比空地,隨便一隻橫生的樹枝就能夠把他撞下來,這惡獸打的果然是如意算盤。

    果然,衝進了樹林後,混沌盡往樹木茂密的地方走。這惡獸所過之處,樹木紛紛被撞飛,安澤南一邊要扣緊混沌,一邊要閃躲各種樹枝斷木,當真苦不堪言。

    一個不慎,他立時被一大腿粗的樹幹撞個正著,從混沌的身上掉了下來,在地面滾了兩滾,才搖了搖腦袋站了起來。

    耳中傳來混沌的怪嘯,安澤南定睛看去,這巨獸擺脫了他之後,又恢復了淵停嶽峙般的氣度。它安靜地盤踞在樹林之內,也不隱入平行空間。雖然混沌無眼,但安澤南卻感覺它用憎恨的目光盯著自己。

    看上去,估計安澤南是百年來第一個傷它的人。

    混沌突然張嘴,卻不撲來。但嘴中發出怪異的嘯聲,然後巨大的吸力出現,這妖獸竟以鯨吞萬物之姿,用如同黑洞般的強大吸引力把雨水、樹葉、枝木等物紛紛吸入如同深淵般的巨嘴。

    吸力不斷加大,安澤南感覺自己不由自主朝混沌的方向移動。他咬牙把妖魔右手****地面,而混沌巨嘴的吸力已經加劇到把他帶得凌空而起的程度。

    混沌吸力的影響超過五百米的範圍,遠在樹林外的人江湖,湖面波濤狂湧,並不斷有湖水被吸起,混著雨粉朝樹林裡飄去。

    如果混沌的吸力可以無限加劇,那麼整個學校都可能被這妖獸吞進肚子裡。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事實上混沌的吸力已經停止繼續加劇,但就算如此,安澤南****地面的手臂再不能抵消惡獸的吸力,終於被混沌成功地吸了過來。

    眼看大嘴在望,安澤南只能置諸死地而後生,不再設法去抵禦吸力,反而調整姿態像是配合混沌般自動朝著混沌撲去。

    大嘴合上,包括安澤南在內的一切事物都被混沌吃入嘴中。但惡獸來不及高興,突然悲鳴一聲張大了嘴巴,從中噴出電蛇若干。

    而安澤南則趁機從巨嘴中逃出,然後轉身就往樹林外跑。

    剛才他冒死進入混沌嘴內,當它大嘴合上,便全力發動雷貘電能之威,差點沒把混沌從內而外烤個半熟。

    混沌連連吃虧,對安澤南這小蟲子已是恨極,這回看他落跑,立刻遁入平行空間緊追而上。

    樹林裡環境複雜,不宜纏鬥。而且安澤南感覺得到,雷貘的力量正在減弱。他想就算用剩下的全部力量釋放一道擊傷鑿齒的閃電,恐怕也無法擊退混沌。這傢伙的體積太大,足夠把一頭大象電暈過去的電量,放到它身上只能讓混沌吃痛。

    安澤南需要更強力的攻擊。

    樹林外雷聲大作,傾盆大雨中,天空電蛇亂顫,偶有一兩道閃電劈下,更顯大自然莫測天威。

    安澤南來到人工湖邊,平時清潔湖面用的小艇正以鐵索拴在岸邊。他拎起鐵索,用妖魔右手硬是切斷。而這時,混沌銜尾追來。

    “來吧,成敗就看這招了。”安澤南咬牙看向天空。

    鐵索長數米,安澤南把一小段纏在自己的妖魔右手上,然後掄著鐵索旋轉起來。

    此時,天空電蛇再現。一道深藍電光像是要劈開天地般轟然落下。

    “就是現在!”

    安澤南大喝一聲,全力將鐵索拋起。

    混沌已至,惡獸從平行空間扑出,大嘴朝安澤南中門大開的身體咬去!

    鐵索被安澤南拋上半空,索上依附雷貘電力,頓時天然吸引從高空劈下的閃電。

    從天而降的狂暴能量立時沿著鐵索傳遞到安澤南的妖魔右手,混沌的巨嘴已經近在眼前!

    纏繞著閃電之威的一拳,瞬間轟在混沌的大頭上。安澤南以雷貘的力量,強行引導天空劈下的閃電轟到了混沌的身上。

    一時間,電光大作,方圓百米內盡化白晝。

    數秒後,光芒斂去,安澤南的妖魔右手已經解除異化。而回復常態的手臂一片烏黑,他搖搖欲墜,幾乎是半跪在地上。

    雷貘異化的妖魔手臂,上面覆蓋的藍色妖鱗天生具有隔絕電能的作用。所以安澤南才敢兵行險著,引九天雷電攻擊混沌。

    混沌吃天雷一劈,半邊頭變得烏黑。惡獸哀嚎中退入平行空間,氣息轉瞬遠去。

    儘管擊退了惡獸,但安澤南也身受重傷。在天台上吃混沌一記撞擊,已經讓他肋骨斷了一根,只是讓他用靈力強行固定住,才不至於無法動彈;而現在,雖然妖魔右手隔絕了雷電對他身體的傷害,但被狂暴的閃電自手臂上經過,卻還是讓安澤南的右手幾乎被烤熟。

    他本來就內傷未癒,現在傷上加傷,直想兩眼一閉就讓自己昏迷當場。

    安澤南當然不會放任自己昏迷過去,若是如此,他的意志勢必變得軟弱,精神修為也會滑落。所以這個時候,他反而咬緊了牙關,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渾身劇抖著又站了起來。

    受傷的時候,只有戰勝身體乃至意誌上的疲憊,精神修為方可再做突破。這個道理在他小時父親便告訴過他,只是他從來沒有機會像此時深刻體驗一番。

    然而他才立起,異變忽生。

    安澤南忽覺雙眼目不能視,身體不受控制生出天旋地轉之感,接著有奇異的呼嘯聲響起。

    值此生死關頭,他一咬舌尖,藉著疼痛的刺激全力集中精神。

    雙眼又恢復視物,在他的視線中,一個拳頭彷彿充斥天地般朝他印來。

    安澤南只來得及勉力略一矮身,讓本來落在自己心臟處的拳頭擊在自己的左肩上。

    無法抵禦的巨力透肩而來,安澤南聽到肩骨碎裂的聲音,然後整個人輕飄飄地飛了起來,最後落進了人工湖中。

    湖水淹沒他的瞬間,安澤南聽到一聲輕嘆。

    “真是何苦來由……”

    人沉入湖中,意識為黑暗吞沒前,他聽得出來,那是補天派主的聲音!

    龔倩來到人工湖邊的時候,剛好看見安澤南被人一拳轟進湖中的情景。

    天空電閃雷鳴,安澤南口鼻溢血,在亮如白晝的電光下掉入湖中,生死不知。

    安家人,過不了五十之數,就像一個詛咒,不是嗎?

    龔倩突然想起安澤南對她說過的話。

    可現在,你還沒到五十。所以,我不准你死!

    龔倩在心裡叫道。

    擊飛安澤南的人影一個轉折,就要飛退。

    手槍來到手中,切割天地的雨線也無法模糊龔倩的眼睛。

    瞄準,射擊,動作行雲流水。

    那人突然生出感應,身體奇異地左右晃動。

    人工湖響起槍聲,但很快淹沒在雷聲中。

    龔倩放下手槍,她幾乎不敢相信,竟然會有子彈打不中的人。他就像一道幻影,龔倩朝他連射三槍,卻連人家的衣角也射不到。

    身後腳步聲響起,阿杰和白蘭隨後趕到。

    剛才龔倩突然衝出了辦公室,朝人工湖跑來,他們就感覺到出事了。

    事實上,當龔倩在窗口看到那道斬破天地的電光落下,心中便泛起不祥的預感。而這預感,在這時得到證實。

    她也不招呼阿傑兩人,手槍隨手扔掉,人衝往湖邊,縱身一躍。

    湖水激盪,龔倩跳入湖中。阿傑一呆,隨後跑到岸邊,撐著清潔用的小艇朝湖中游去。

    過了片刻,龔倩像水鬼般從湖面探出了頭。阿傑立刻撐著小艇劃了過去,人在湖中,龔倩吃力從水中帶出安澤南的手,阿傑連忙拉住。

    “不要管我,先帶他去找古卓義,無論如何也得給我把他救下來!”

    大雨中,湖面上,龔倩嘶聲大叫。

    阿傑鄭重點頭,當下掉轉船頭朝岸邊劃去。

    十分鐘後,安澤南被送到了醫務室,古卓義帶著一隊醫護人員勿勿趕到。

    五分鐘後,醫務室一個房間被臨時作為手術室之用。

    大雨下了一夜,龔倩在手術室外守了一夜。

    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緊張安澤南,但每想到他被轟入湖中時的畫面,龔倩便覺心如刀割。突然她明白到,自己竟然真的喜歡上這比她小上兩歲的男子。

    她想起自己在學校裡找上安澤南時的場景,那個大男孩用美瞳表演著可笑的障眼法。自己以為被老蔡給誆了,卻不料他竟然看到了已經過世的爺爺。

    這是安澤南給她的第一個震撼。

    之後,為了拖住暴走的凶靈。明明年紀比自己小,卻暴發出讓自己無法拒絕的氣勢。讓自己先走而隻身擋下凶靈的他,那一刻他的背影,是如此高大且充滿了安全感。

    坐在手術室外的長凳上,龔倩捉緊了雙手,指甲刺進了手掌中。

    回憶如同流水般在她心中淌過,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哭。

    有多少年沒哭過?認真想起來,應該是母親去世之後,自己就沒有再哭過吧?

    可現在,為什麼我又會哭?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39
第84章:暴亡

    龔倩突然抱緊了自己,她知道為什麼。因為她害怕,害怕安澤南會像母親一樣,在一個夏夜突然離開了這個塵世。突然得,連和自己一句道別的話也沒有說。

    今晚的情景,和多少年前那個畫面似曾相識,龔倩害怕歷史會重演。

    原來我……也會有害怕的東西。

    她自嘲般的想道,卻無法笑得出來。

    凌晨,天亮了,雨也停了。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古卓義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龔倩立刻迎上:“古科長,他……”

    古卓義搖了搖頭,龔倩立刻面如死灰。

    “他究竟去做了什麼,肋骨斷了一根,左肩粉碎性骨折,右手臂被高熱燙得高度燒傷,最嚴重的是心臟受外力撞擊而導致移位。這樣的傷如果落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了,不過他挺過來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聽古卓義這麼說,龔倩差點有掐死這老頭的衝動。剛才他那搖頭的動作,可是嚇得她心臟漏跳了一拍。

    “可是……”古卓義跟著說道:“他的腦部受了劇烈的震盪,目前處於暈迷之中。如果48小時內沒有醒來,很大的可能會成為植物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剛露出半邊笑容,卻突然僵住。龔倩渾身一震,然後衝進手術室裡。

    床上,安澤南被包成了木乃伊。醫護人員示意龔倩不要擋道,然後把他擋出了手術室,送進了普通病房。

    昨天晚上因為兩隻妖獸肆虐而讓校園變得喧鬧無比,特別是混沌連續殺了兩名學生,讓其它人感到再呆在學校沒有絲毫安全感可言。

    於是大清早,校門口就發生了幾起激烈衝突。事件中,一名防暴警受傷,最後還是警方鳴槍示警,才沒讓事件進一步惡化。

    江風市政委聞訊趕至,市領導在田徑場跟學生們開了個會,申明會全力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

    十點鐘左右,兩輛軍車開進了學校,全付武裝的士兵讓學生們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爾後,政委的頭頭們又和龔倩接觸,意真情切地請求特事組盡快解決這次事件。又聽聞安澤南暈迷不醒,當下又慰問了一番,並表示要調來江風市最好的醫療設備,力保安澤南甦醒過來。

    龔倩近乎煩躁地接待了這些所謂領導,等他們走後,她才趕去醫務室。

    病房裡,安澤南仍暈迷不醒。

    龔倩來到後,白蘭帶著剛來探病的唐柯默默離開。

    拉了張椅子坐到安澤南的旁邊,龔倩嘆了口氣道:“你不是自詡高手,要是因為一點點腦震盪變成了植物人,可別怪我笑你一輩子……”

    握住安澤南的手,龔倩突然叫道:“餵,你聽見了沒有,可別跟本小姐裝聾子,這一點也不好玩!”

    病房外,聽到龔倩的叫聲,白蘭的眼睛立刻紅了起來。

    唐柯搖了搖頭,任由劉可蕊推著輪椅帶著他離開。

    我這是……死了嗎?

    安澤南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身前身後是一片黑暗。沒有光、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時間和空間也沒有。

    這種感覺,就像佛教經文裡所描述的中陰身狀態一般。他如是想。

    中陰身是指人死後,靈魂脫離軀殼至轉世投胎前的歷程。在這段時間裡,死者會如同置身於永恆的黑暗中,直到輪迴之光出現,死者會依照福德不同而進入不同的輪迴。

    除了心有執念,眷戀塵世的靈魂才能擺脫中陰身的狀態,但那樣卻有可能失去再入輪迴的機會。

    到頭來,我竟然是個沒有執念的人嗎?安澤南想道,不由苦笑。

    他回想“生前”之事,讓自己送命的應該是補天派主那偷襲的一拳所至。

    趁自己傷重乏力,補天派主全力出手。那一拳本來是要取自己的心臟位置,若被擊中,怕不立時心脈盡斷而死。

    但現在看來,雖然自己用肩頭捱了一拳,卻還是讓這魔門高人的拳勁震死。

    有些不甘啊。

    安澤南想道。

    黑暗中沒有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淡淡的光滲進了黑暗中。

    安澤南大奇,隨著光線越來越亮,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他不由用手擋住了光,然後耳中漸漸聽到了喘息聲。

    是病重之人重重喘氣的聲音,想錯的人全部面壁去。

    放下手,安澤南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密封的房間裡。說是密封,其實也就是用厚重的窗簾擋在窗邊,而大門緊鎖,整個房間帶著禁錮的味道。

    奇異的是,安澤南所見只有黑白二色,就像在看以前的黑白電影。只是那躺在床上的人,卻讓安澤南知道這是發生在現實的某個角落。

    躺在床上的,是呂幕山之子……呂憶文。

    安澤南走到床邊,呂憶文全身包著繃帶。有濃汁不斷從層層繃帶下滴出,然後把床鋪被褥染了一片。儘管聞不到味道,但安澤南知道那肯定是腥臭難聞。

    閉著眼睛的呂憶文突然睜開雙眼,他看向安澤南的方向,竟然伸出手,呻吟道:“……救我……”

    安澤南大訝,他竟然看得到自己。

    但這並非好事,安澤南目前應該處於靈魂的狀態。能夠看到別的靈魂,證明呂憶文已經離死不遠。

    唯有將死之人,才能看到其它的靈魂。

    安澤南搖了搖頭,他根本不知道呂憶文發生了什麼事,更何況他現在這種狀態自身難保,還拿什麼去救呂憶文。

    呂憶文絕望地閉上眼睛,就這麼躺著。嘴巴大張喘氣,像快死的野狗。

    要是讓其它學生看到呂憶文現在這模樣,估計很難把這將死之人和以往的花花公子聯想在一起吧。安澤南心中微嘆,任你富賈豪紳,或是布民平衣,最終人人難逃一死。這或許是上天,給予眾生唯一的公平。

    身體就這麼猛然痙攣起來,呂憶文全身狂抖,跟著發出殺豬般的聲音。安澤南看他雙眼圓睜,瞳孔已經有擴散的趨勢,顯然回天乏術。

    門幾乎被撞開,戴著白口罩的人勿勿來到床邊對呂憶文進行急救。呂幕山也跟著進來,卻被醫師模樣的男子客氣地請了出去。

    床上,呂憶文近乎發狂地撕扯著全身繃帶。雖然其它人拼命想制止他,但人發起瘋來,力氣可不小。

    拉扯中,安澤南看到那繃帶下的身體。

    如果靈魂狀態下可以嘔吐的話,他恐怕已經扶著牆根吐起來。

    安澤南並非沒見過世面的初哥,但看到呂憶文那已經不能稱之為身體的身體,他還是有強烈的作嘔感。

    繃帶下,呂憶文全身的皮膚已經高度潰爛。不斷滴出濃汁的皮肉下不時有凸起的點狀物出現,並緩緩移動。腐爛的皮膚下是開始液化的肌肉,一條肥大白膩的蛆蟲就這麼從爛肉裡鑽了出來。這場面極為噁心,考驗著眾人的心理承受力。

    看到這種情況,安澤南可以肯定,呂憶文的身體早死了。但因為某些特別的原因,他卻還沒有真正死去。

    然而,這幕恐怖的戲劇也到了該落幕的時候。

    任憑醫護人員怎麼搶救,呂憶文的氣息越來越弱。不到十分鐘,他動作已經漸漸停下,醫生撐開他的眼睛,在確認瞳孔已經擴散後,重重搖了搖頭,表示病人已死。

    隨著一張潔白的床單蓋上呂憶文因痛苦而變得猙獰的臉,這富二代短暫的一生宣告結束。

    跟著,醫護人員退出房間。呂幕山走了進來,校長彷彿瞬間老了十歲,臉蒼老得可怕。他呆呆看著床上兒子的屍體,半晌後才黯然離去。

    安澤南雖然對校長兒子的死唏噓一番,卻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而隨著呂憶文死去,安澤南突覺一股莫大的吸力在身後生成。他尚未作出反應之際,便覺天旋地轉,斗轉星移。短暫的暈眩之後,他訝然發現,自己來到防疫局的辦公室裡。

    辦公室中,古卓義正埋頭看著文件。電話驟然響起,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按下擴音鍵,電話裡有工作人員急急說道:“古科,麻煩來2號觀察室,患者可能要不行了。”

    聽完這句話,安澤南若有所思,莫非是死亡的力量牽引著自己?

    2號觀察室裡是個女生。

    安澤南比古卓義在內所有人都快了數息出現在這裡,靈魂狀態之下,他的移動根本不受空間的限制。咫尺天涯,一念可達。

    女生雙十年華,長相普通,但一臉本應洋溢青春氣息的臉孔,現在卻為恐懼所替代。

    她擰頭後望,就像背後有極為可怕之物。

    然而安澤南看去,她身後只有灰牆一面。

    如果女生背後有異物,靈魂狀態下的安澤南無來由看不到。所以眼下這情形,這能說明女生受煞氣所惑,方會生出恐怖幻覺。進而推之,她命不久矣。

    大門推開,一眾人員魚貫而入。古卓義有了前幾次經驗,顯然對於眼前的狀況已經有處理的經驗。

    在老爺子的指揮下,兩個高大男子壓住開始發狂的女生,而另外有護士給女生打了一針。

    那是古卓義之前所設想過的抗病毒血清,只是效果如何,他全然沒有把握。現在毅然對患者用上,恐怕是出於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

    同時,古卓義又要求護士抽取患者血樣,並立刻送血檢部。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40
第85章:陰陽相隔

    煞氣從第三階段的發作,到消失只有短短半個鐘頭的時候。古卓義要利用這珍貴的半個鐘頭,去研究出病毒的資料。

    安澤南知道這是徒然的,那在古卓義看來所謂的病毒,不過是受煞氣影響而讓儀器誤判的結果罷了。

    更重要的是找到煞氣的源頭,並加之銷毀才是萬全之策。

    病床上的女生大叫一聲,手痛苦地抓著自己的前胸,表情痛苦。

    古卓義讓人給她用上氧氣罩,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幾分鐘後,女生停止了呼吸。

    她臨死前,朝安澤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澤南記得她的眼神,充滿了驚慌,還有對突然降臨的死亡十分不解。

    但一切都結束了。

    有生就有死,她只不過提前離開這個世界罷了。但對於加速這個過程的神秘力量,安澤南無法原諒。

    天道循環,月盈月缺,乃自然之道。生死亦屬自然,誰也沒有資格破壞這自然的歷程,特別是出於某種目的。

    安澤南思索著,現在自己這種狀態,反而更方便行事。

    他一點也沒考慮過如何回歸肉身,只感覺冥冥中自有安排。時間到了,一切水到渠成。但在這時間沒到之前,他得好好利用這種狀態去看去聽,好發掘平時沒有發現的東西。

    女生的屍體很快被送走,觀察室大門關上,白熾燈隨著熄去,一切沒入黑暗之中。

    安澤南沒有動,就這麼站了片刻,在確定不會再突然被莫名的力量吸走後,他才坐到了床上。

    接下來要怎麼辦?

    他把之前的事大概整理一番。

    第一名紋身者是葛正輝、接著是正打網游的學生、死在自己家族晚宴上的劉哲、被惡獸吃掉的李郁,以及後來陸續出現身份不一的學生。

    這些人沒有絲毫交集,更別談什麼共同點。甚至連龔倩也被煞氣依附上,這顯得有些荒謬。要知道龔倩幾乎每天跟他在一起,其間就算有分開,她所去過的地方也不似暗藏煞氣之地。安澤南甚至不知道她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被煞氣盯上。

    彷彿一切來得十分隨意。

    但這是不可能的。

    應該有什麼規則存在,但我還沒有想道。安澤南心裡如是說,然後想到了昨天突然自己到防疫局懷疑自己被奪命紋身附體的五人。

    古卓義懷疑那是病毒大爆發前的先兆,但過了一天,卻沒有新的紋身者出現,這無疑推翻了古科長的推論。

    幾乎是同時出現奪命紋身,這點相當可疑啊。安澤南微一動念,人已經在走廊外。

    那五人還留在防疫局觀察室中,安澤南想從他們身上了解點什麼。不過他目前這種靈魂狀態,顯然無法和人家溝通,這點倒是頗讓他頭痛。

    “看來做鬼也有做鬼的學問,單是這溝通就傷腦筋。”安澤南看著自己眼下這狀態苦笑。

    他雖是以靈魂的狀態存在,但卻是接近虛靈的形態。虛靈不比凶靈,普通人是無法看到他們,更別說溝通了。

    安澤南大有無從入手之感,忽聞有話聲從走廊的某個房間里傳來。

    循著話聲,安澤南走將過去。

    “劉文美,我真是看錯你了。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平時還裝出一付高貴樣。哼,我看你總向慶嘉那小子說情,這照片裡的男的是不是他!”

    安澤南微一錯愕,這聲音他聽過,卻是那天在密林中欺負瘦弱男生,名叫遲軍的傢伙。

    穿門而入,是8號觀察室裡住著兩人,分別是安澤南見過的遲軍和另外一個男生。

    遲軍這時撞了撞旁邊的男生道:“阿勇,你說我們兩個是否都瞎了眼,找的女人都是這種蕩婦。”

    牆的另一邊,有女生不忿叫道:“遲軍閉上你的狗嘴,我和潘勇的事輪不到你插手。你還是管好自己再說吧。”

    那叫潘勇的男生抬頭道:“高曉靜,我和你之間已經沒有什麼事了。咱倆玩完了。”

    “好了,都別吵了!”另一個女生在牆那邊叫道:“你們指責我們,怎麼不先反省下你們自己。遲軍,你還沒告訴我,相片中那女的是誰。”

    “老子都告訴你,除了你我沒碰第二個女人,那顯然是有人誣陷我。退一萬步講,就是我搞了另外的女人,也不會告訴你的。”遲軍大吼,脾氣火爆。

    安澤南大奇,這四人分明是兩對男女朋友。齊齊被煞氣附體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這當中還互相懷疑另一半對自己不忠。

    “遲軍,如果我告訴你,你看到那張相片是假的,你會相信嗎?”

    遲軍一下子跳起來:“我呸,老子親手在你手機裡看到的,還會有假。”

    “事實如此,我也是前兩天才收到那張莫明其妙的相片,還打算查查看是誰發給我的。”說話的人是遲軍的女朋友劉文美,她顯然是這四人裡邊最冷靜的人:“還有,你想想看。前天晚上不知怎麼手機就丟了,然後你碰巧撿到。更巧的是,當時手機的壁紙用的就是這張相片。如果我真的玩劈腿,你以為我會那麼笨拿這相片當壁紙嗎?”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想故意刺激我!”遲軍說道,但語氣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強硬。

    劉文美沒管他,繼續說道:“潘勇、曉靜你們想想看。我們四個人,怎麼會剛好在同一時間發現自己的男女朋友出軌。事情真的有那麼巧合嗎?無論怎麼看,我都覺得這是個陰謀。”

    “我知道了。”潘勇一掌拍在大腿上,說道:“肯定是孫慶嘉那小子,他這是為了報復我們,想讓我們反目成仇。”

    孫慶嘉?

    安澤南想起那被他們欺負的瘦弱男生,不得不說這叫劉文美的有點分析能力。被她這麼一說,這叫孫慶嘉的男生確實有足夠的動機。

    看那天的情況,他被這四人組欺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報復也是情理中事。

    不過……

    安澤南覺得這整件事有點不自然。

    原因在於,手段實在過於簡單,簡單到只要這四人事後頭腦冷靜下來,就能夠猜到是孫慶嘉幹的。

    這如同惡作劇般的報復,安澤南看不出有什麼力度。如果不是他們四人因為出現奪命紋身,這回手段被識破,還不把這孫慶嘉好好修理一番。

    安澤南搖頭輕笑,笑容卻突然僵硬。

    下一刻,他高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這才是孫慶嘉的目的,原來煞氣的傳染途徑是這樣的……”

    特事組辦公室。

    “你休息下吧,龔姐姐。昨晚你照料澤南哥已經一夜沒睡,早上又看了大半天資料,是鐵人也會累壞的。”

    白蘭好心對正在電腦旁埋首工作的龔倩說道。

    “不用了,小蘭。那傢伙睡得跟豬一樣,我只能把他的活也一起乾了。然後等他醒了,我會和他好好算上這筆怠工費。”

    龔倩笑道,眼睛卻未從電腦屏幕上離開。

    “澤南哥……會醒嗎……”

    白蘭小聲說道,聞言,龔倩敲著鍵盤的手不由一頓。

    “他會醒的,因為我只允許他休息兩天!”

    龔倩用毫不懷疑的語氣說道。

    安澤南動念間來到辦公室時,恰好聽到龔倩和白蘭的對話。頓時心中有暖流淌過,龔大小姐平時沒心沒肺的模樣,但現在卻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關懷之意,怎能不叫他感動。

    不過感動過後,他卻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龔倩。

    安澤南已經知道煞氣傳播的途徑,或者說觸發煞氣附體的條件是什麼了!

    條件很簡單,就是不忠。

    只要對自己愛人表現出不忠的行為,就會被煞氣判斷為附體的目標。

    在紋身者身上已經有太多這樣的例子,如李郁是對劉可蕊不忠,劉可蕊則愛上唐柯,而遲軍四人更是如此。如果沒有意外,葛正輝和劉哲估計也移情別戀,所以才被煞氣附體。

    至於龔倩,安澤南認為她是最冤枉的一個。

    因為她的觸發條件,應該是向阿傑表示安澤南已經是她的男朋友,從而讓阿傑生出被欺騙的感覺,亦被煞氣判斷為不忠的對象。

    當然,那隻是龔倩一時的玩笑之話。但安澤南不認為煞氣具有分辯真偽的智能,只要表象的條件達到了,就會被它所附體進而生成奪命紋身。所以,這也可以說明為何孫慶嘉的報復手段會來得如此簡單,因為他根本不怕被識破。

    孫慶嘉真正的目的不是要遲軍四人反目成仇,而是直接達成煞氣觸發的條件,讓四人同時出現奪命紋身。

    如此一來,孫慶嘉便是個重要的目標。即使他不是煞氣的傳播者,也肯定和煞氣有關,否則以他一名普通的學生,如何懂得利用煞氣來殺死平時欺負自己的人。

    可安澤南知道歸知道,他卻無法讓龔倩聽到自己的話。

    無論他對著龔倩大吼,還是在她眼前比劃,龔倩就像普通人一樣把他當成空氣。

    安澤南忙活了半天,頹然坐在一旁。他尋思著估計只有自己變成凶靈,才能夠在龔倩眼前現身,當然,這方法基本無法實現。

    正一籌莫展間,他卻忽聽龔倩低吟。

    “嗯,這叫孫慶嘉的,很有問題啊。”

    安澤南一聽,差些跳起來叫一聲“大小姐威武”。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41
第86章:意外收穫

    “孫慶嘉,那是誰?”

    白蘭擠到電腦旁,好奇問道。

    龔倩點著電腦的屏幕說道:“我把紋身事件的資料重新看了一遍,紋身者的出現先後不同,雖然同在一所學校,但彼此間也沒有任何交集。唯有昨天那五名紋身者,就是那四個學生和一個數學教師,他們都來自同一個班級。這是紋身事件發生以來唯一的'共同點'。”

    白蘭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對於這個小女生,龔倩完全把她當妹妹看待。

    親呢地讓白蘭坐在自己身邊,龔倩調出那幾人的資料。

    “先說那四個學生,這兩男兩女平時總混在一起,儼然就是個小團體。無論吃喝玩樂,幾乎都是一起。連欺負人也是如此,真是好朋友。”

    最後幾字,龔倩加重了語氣,嘴角露出冷笑。

    “欺負人?”白蘭若有所思:“他們欺負誰,孫慶嘉?”

    龔倩隨口稱讚了白蘭一聲,後者有些不好意思。龔倩繼續說道:“這四人的成績,以劉文美最好,遲軍最次。但總體來說,四人還不至於墊底。可以說他們除了四人總共同進退外,並沒有其它出彩之處。可在一個星期前,這四人卻給記過。原來他們在這兩年來總欺負班上一個叫孫慶嘉的同學,那男生木納內向,被他們欺負後敢怒不敢言。而正因為如此,所以這四人的手段不斷變本加厲。終於在這個學期,孫慶嘉向班主任密告,並給他們記了大過。”

    屏幕上,龔倩又拖出另外的資料:“這個男人叫鄺吉,是孫慶嘉班的數學老師。本來,沒有人會知道遲軍四人記過是孫慶嘉所至。這四人懷疑是有,但也不敢肯定。可當時孫慶嘉告密時剛好被鄺吉看在眼中,而鄺吉向以毒舌聞名,平時沒少讓孫慶嘉難堪。有次孫慶嘉當著全班頂撞了這位'可敬'的人民老師,所以鄺吉趁機向遲軍四人透露了孫慶嘉告密的事。好像因為這事,孫慶嘉被遲軍四人修理了一頓。”

    白蘭看著龔倩的表情有些驚訝:“龔姐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一旁的安澤南也有些好奇,龔倩又沒遇到孫慶嘉,怎麼知道這些事。

    “小白,這說明你還不夠宅。”龔倩笑道:“身為一個資深宅女,沒事逛論壇是必備的功課。特別是這種學校的BBS,很多小道消息你都可以在這上面看到。所以說,有時候情報不一定要從正規渠道弄到。”

    點開學校的論壇,在公眾區那找到幾個關於孫慶嘉和“四人幫”的帖子,龔倩得意洋洋。

    安澤南往屏幕上看了一眼,這些帖子已經被擠到後頭,而置頂的幾個帖子則是他在女生宿舍天台大戰妖獸混沌。這些帖子被冠上醒目的標題,不過後面都有個鎖頭的圖標,顯然是管理員鎖貼了。看來,學校並不打算讓這些涉及神鬼的帖子在論壇大行其道,但學校這樣做卻引來非議,大量的帖子正表示不滿。

    龔倩顯然沒把精力浪費在這些帖子上,她關注的是關於“孫慶嘉”的小道消息。

    “昨天遲軍四人和鄺吉齊齊出現奪命紋身,古科長懷疑那是大爆發的先兆,但直到現在,卻沒有新的紋身者出現。所以古老頭的懷疑被我推翻,我個人比較傾向於人為,因為他們出現紋身的時間巧合得過份。再一調查,就蹦出這個'孫慶嘉'。儘管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但只有他有足夠的動機如此做。而對於本小姐來說,有動機就足夠了!”龔倩站了起來:“跟我來,小白。”

    白蘭跳了起來,龔倩已經昂首大步走向辦公室外。

    “現在是蒐集證劇的時候!”

    先確定動機,再蒐集證劇。龔倩辦案的手法根本就是先懷疑你是罪犯,然後千方百計去證明你有罪。估計這樣的手法會讓犯人很頭痛,畢竟大多數警官都是先蒐集證劇,如果證劇不足,即使有懷疑也會轉移注意力。

    反而是龔倩這種反其道而行的辦法,從一開始就打破常規。可以說一旦你被大小姐視為犯人,基本上和被法官判刑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這種方法太依賴龔倩的直覺,還好大小姐對罪犯的嗅覺一向挺準,要不然現在得鬧出多少冤獄就不得而知了。

    學校儘管封鎖,但一切課程照常。然而龔倩帶著白蘭來到孫慶嘉的班級,卻被告訴孫慶嘉今天並沒有來上課。

    龔倩嘴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孫慶嘉若有手段利用煞氣報復遲軍數人,那也不會笨得留下來等著人來抓。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當可把他和遲軍四人發生的事聯繫在一起。

    只不過這孫慶嘉有點小聰明,但還不夠老練。如果他敢留下來,反而會讓龔倩對自己的判斷多少有點動物。而現在找不到他,反而說明他心中有鬼。

    “小鬼頭,想和本小姐玩捉迷藏,你還差了一百萬年哦。”

    龔倩帶著白蘭離開,一邊說道。

    “龔姐姐,學校這麼大,我們要怎麼找到孫慶嘉。”白蘭問道。

    安澤南一直跟在她們身邊,也想听聽龔倩在這種情況下有何妙計。

    “你錯了,小白。不是我們去找孫慶嘉,而是讓大家去找。”龔倩笑道。

    “大家?”

    “對哦,你不想想我們代表的可是正義的一方,那麼正義的對立面是什麼?不錯,就是邪惡。現在他孫慶嘉可是站到了邪惡的陣營上。只要我們向校長宣布孫慶嘉就是紋身事件的罪魁禍首,而現在孫慶嘉不敢現身則從側面證實了我們的說法。這個時候,我們只要以正義使者的身份向全校通告孫同學的事件,那麼不用多久,他就會乖乖投降的。 ”

    “為什麼?”

    “因為他不想死啊。學校已經進行全面封鎖,除了門口有警衛外,學校四周的圍牆已經佈置了電網防止出現逃跑的事件。所以孫慶嘉只能呆在學校裡,而公佈了他的身份後,他就無法從學校裡弄到任何一丁點食物。如果他不投降,就得活活餓死。你覺得,為了報復,他有把自己性命搭上的覺悟嗎?”

    白蘭小心問: “如果他真有這個覺悟呢?“

    “他沒有!”龔倩斬釘截鐵道:“如果他不怕死,那麼他根本就不會逃走。而現在他不敢現身,說明他愛惜自己的生命。所以說,從這小鬼不敢現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輸掉了。只會甩小手段沒有膽量的小鬼頭,怎麼可能是本小姐的對手。哦呵呵呵呵呵~~”

    安澤南在旁邊聽得暴汗,龔大小姐絕對是千年級的禍害。毫不猶豫利用自己的身份為幌子,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先一口咬死對手,然後利用群眾的力量把孫慶嘉逼出來。在這個過程中,等於整個學校的人都為女王打工,果然是屬於動動嘴巴就能殺死人的超級高手。

    不過安澤南不得不佩服龔倩,她只是簡單的一著,卻已經充分利用了“勢”這個因素。其關鍵處就在於龔倩所代表的身份,以及孫慶嘉的退縮。

    時近中午,龔倩兩人也顧不得吃飯。來到校務室,卻為呂幕山的秘書告知,呂校長早上並沒有來辦公室。

    這可和呂幕山平時的作風不一樣,在這個時候,身為校長的他應該在辦公室裡坐鎮。

    唯有安澤南知道,呂憶文早上死了,身為父親,呂幕山估計這會正忙著辦後事。

    這學校可以說是呂幕山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所以在學校的後方,呂幕山選了一清淨之地蓋房起屋,以作平日居住之用。

    見校長沒來,學校又處於封鎖期間,呂幕山應該留在校內居室。龔倩便讓秘書帶路,來到學校後方呂幕山的房子前。

    中午時分,日光正盛。但沿著小徑來到這套三層小樓前,龔倩卻無來由地覺得氣氛陰晦。

    呂幕山圈地而居,前面噴池草坪,後有泳池假山。這如同莊園般的居所豪華氣派,但現在,卻安靜得過人。連陽光灑在其上,也全然失去了活力,一付愁雲慘霧的模樣。

    秘書把龔倩兩人帶至,又在大門處通過對話機通報了身份。大門打開,龔倩見噴池外卻停著防疫局的車子。長形的白色汽車不似古卓義的座駕,反而像斂屍車,龔倩心想,難道呂幕山家死了人。

    安澤南一看那車,就知道呂幕山打算把兒子的屍體暫交給防疫局保存。

    這次為了防止封鎖起間出現死亡事件,防疫局帶了一套保存屍體的設備過來。呂幕山希望防疫局能夠保存自己兒子的屍體,等封鎖結束後再將之厚葬吧。

    一想到這校長白髮人送黑髮人,安澤南不由心中唏噓。

    房子前,古卓義和幾名人員排眾而出。古科長親自指揮著工作人員把呂憶文的屍體抬上斂屍車,又和送到門邊的呂幕山握手道別。

    臨走前直到了龔倩,古卓義微感意外,但他也沒說什麼,只和龔倩點頭示意,便上車離開。

    呂憶文之死,呂幕山並沒有通知其它人。送走了古卓義後,他便看到了龔倩。

    那一刻,呂幕山臉色一變。

    安澤南大奇,不解校長看到龔倩時為何會變色。

    龔倩上前,剛想表明來意,卻聽呂幕山擺手道:“我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麼來,憶文已經走了,我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進來吧,我……要替憶文自首。”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41
第87章:峰迴路轉

    呂幕山一句“我要替憶文自首”,讓龔倩大奇的同時,也把本來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朝白蘭打了個眼色後,龔倩兩人隨著呂幕山走進房子裡。

    來到大廳,待下人送上香茗,呂幕山屏退左右。校長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身形嵌進偌大的空間裡,神情顯得無比落寂。

    他端上香茗輕輕呷了口,目光呆滯,空洞得讓人心酸。

    呂幕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龔倩不想打擾他,就這麼陪著校長安靜地坐著。

    半晌,呂幕山重重一嘆,香茗被他放到了桌上。

    “剛才我回憶自己的一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到江風市舉足輕重的豪紳名流。有挫折流淚,也有意氣風發。我本以為這才是人生,直到憶文早上離開了我,我才發現,人生不過一場夢。夢醒了,卻突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所謂榮華富貴,若沒有人與之分享,這樣的人生,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呂幕山喟然輕嘆,像他這樣閱經世事的人,說出來的話分外使人有感觸。龔倩與白蘭一聽,神色各異,顯然各有所思。

    “十八年前,婉兒在初冬之夜悄然離我而去。我依然記得,當時她的眼中充滿了不捨。我知道,她是怕我沒有人照顧。若非當時她為我留下了憶文,我直想追她而去。人生沒有了她,縱有萬貫家財又如何。就在婉兒走後,我結束了當時公司的一切業務,把得來的錢開了這所學校。婉兒是個受人尊敬的老師,我知道她更喜歡我辦學校而非做生意。”呂幕山沉浸在回憶之中,淡淡說道:“十八年後,學校規模漸漸擴大,也越辦越好。在別人的眼中,我呂幕山是個經商奇才,即使辦間學校也辦得有聲有色,賺的錢也不比做生意差多少。可又有誰人知道,我不停地工作,卻是強迫著自己不要過於思念婉兒。然而縱使過去了十八年,我對她的思念有增無減,如果不是我把對她的愛寄託在憶文身上,恐怕我撐不了十八年。”

    龔倩和白蘭面面相覷,沒曾想到呂幕山對亡妻用情之深,竟至如斯田地。

    校長再嘆:“我辦校十八年,自問處事公正嚴明,唯獨對兩個人始終無法狠下心來。一個是鄺吉,他是婉兒的哥哥。即使他再怎麼不堪,但他是婉兒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狠心將他開除出校。”

    “另外一個是貴公子吧。”龔倩淡淡說道。

    “正是憶文。”呂幕山痛苦閉上眼睛,說道:“憶文是讓我給寵壞了,我給了他雙倍的愛,卻沒想到害了他。從小到大,對於他我有求必應,過於放縱,以至如今釀成苦果。這都是我的錯,我對不住婉文,沒把她留給我的孩子教好,還讓憶文先我一步而去。”

    說到這,呂幕山老淚縱橫。

    龔倩沒有安慰人的經驗,白蘭自覺人小言輕,更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這淚流滿面的老人。

    過了片刻,呂幕山平復了情緒。他實是個相當有修養的人,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後,用紙巾輕輕拭去淚痕,便回復如常。

    “憶文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個花花公子,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快。對於這事,畢竟對學校的風評有影響,所以我也沒少說過他。可他總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最後我也乾脆不管他了,心想過多幾年,給他物色個賢內助,便可管管這孩子的野性。卻不料,憶文這花花公子的毛病終於鬧出大事。 ”呂幕山搖頭嘆道:“就在個把月前,他另有新歡,便打算和交往不到一個月的女朋友鬧分手。之前吧,這孩子交的女朋友無非看中他有錢,分手的時候給一筆錢也就好聚好散了。沒曾想到,憶文這女朋友卻是對他動了真情,就算憶文許以厚利,她卻無動於衷。憶文曾想讓我出面,但我豈會去管他這種無稽之事。後來想想,若那時我插手,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

    “我記得那天放學後,心一直七上八下,就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果然回家不久後,憶文打電話給我,他和那女孩終究鬧出大事來。”呂幕山捏捏眉心,神情有些疲憊:“那天憶文和那叫凌雪的女孩放學後在教學樓的天台攤牌。兩人爭執中,憶文失手把凌雪推下樓,那女孩就這麼摔死了。”

    龔倩柳眉立刻豎起,她冰雪聰明,立刻猜到呂幕山做了什麼。

    “你……包庇了兒子?”

    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呂幕山過於溺愛兒子,加上這呂憶文又是他和亡妻唯一的愛情結晶。無論如何,呂幕山也不會讓這獨子出事。

    況且,在來之前,她曾經調查過經貿大學。可大學近一年並無大事見報,可見呂幕山必定運用了自己手頭的力量,將這事壓了下來,將大事化小,最終不了了之。

    呂幕山重重點頭:“不錯,具體經過我也不一一細述了。總之,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這事壓下。當時他們兩人是秘密會面,沒有第三人知道。雖然有人懷疑凌雪的死和憶文有關,可始終沒有證據。加上我以學校的名義給凌雪的父母一大筆錢,讓他們沒有繼續追究。”

    龔倩猛然立起,冷言道:“呂校長,你這是草菅人命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呂幕山痛苦地抱著頭:“所以現在我已經有報應了,那女孩,最終還是回來索命復仇啊。 ”

    “什麼?”

    “什麼?”

    安澤南和龔倩齊聲道,當然,呂幕山聽到的只有龔倩的聲音。

    “就在上個星期吧,憶文忽然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皮膚病。開始是後背皮膚出現紅腫,很快,他的皮膚開始潰爛生膿。我請了很多醫生,卻藥石無治。而幾天后,學校的葛老師就奇怪的死了,再此之後,陸續有人因為奇怪的紋身而死去。”呂幕山看了龔倩一眼,滿是悔色:“我曾看過那死者的紋身,那女子的背影和凌雪有八分相似。那時我就知道,她不僅要憶文的命,同時也要毀掉我經營多年的學校。”

    龔倩胸脯急速起伏,怒道:“這種事你為何不早點說。”

    呂幕山淒然一笑:“因為我不自量力,試圖力挽狂瀾。想救回憶文和學校,直到憶文死了,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勞。人在做,天在看,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安澤南聽得震駭莫名,煞氣竟然和呂幕山之子的風流帳有關,這倒是他始料不及的事。

    看樣子,這個凌雪才是煞氣的源頭。因為她和呂憶文間某種神秘的聯繫,讓她在死後產生煞氣,接而感染呂憶文並要了他的命。而呂憶文則成為煞氣傳播的媒介,因為他對凌雪的不忠,所以學校裡一旦有人達成這個表象條件,便會被煞氣選擇為依附的目標。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凌雪的屍首或骨灰。只有將凌雪留在世上的最後之物燒毀,才能從根本上斷去煞氣的來源。

    這意外的收穫讓龔倩大有不虛此行之感,跟著她把真正的來意告訴呂幕山,讓他配合自己的行動全校通知孫慶嘉的事。雖然和煞氣來源之事比起來,孫慶嘉顯得無足輕重。但他畢竟涉嫌意圖謀殺遲軍四人,龔倩可沒打算放過任何罪犯。

    得呂幕山同意後,龔倩兩人告別校長,同時說明奪命紋身事件結束後會追究呂幕山試圖掩飾凌雪之事所連帶的一切責任。

    無論怎麼樣,呂幕山風光生活已經走到了盡頭。但他已經不在乎了,連兒子也離他而去,呂幕山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用過午飯,龔倩回到特事處,讓阿傑調查凌雪。通過網絡,阿傑很快掌握了凌雪的資料。

    看龔倩著手調查凌雪,安澤南“嫩怀大慰”。之前閒來沒事,他曾告訴過龔倩一些關於陰陽兩界的異事。想來龔倩也意識到煞氣的源頭在凌雪的身上,所以才會讓阿傑直接調查。

    但結果卻讓人大出意料之外,通過資料上凌雪家的電話,龔倩和凌雪母親取得聯繫。凌雪母親告訴龔倩,女兒的屍體已經火化,可骨灰卻沒有供養起來。

    原來凌雪一向喜歡大海,所以死後,父母把她的骨灰灑到了海上。

    如此一來,連安澤南也犯難了。

    凌雪骨灰灑落大海,現在估計已經和海水融為一體,這樣的狀態和燒掉骨灰並沒有區別。

    既然凌雪骨灰不存,那煞氣又憑什麼保留了下來?

    顯然這個問題也難倒了龔倩,不過她突然像想到了什麼,摸出手機急急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呂幕山的,在旁邊聽到老校長的聲音時,安澤南也頗感意外。

    “呂校長,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龔倩認真道:“麻煩你回憶一下,貴公子可曾做過紋身?”

    瞬間,安澤南恍然大悟。

    煞氣是由凌雪所生,凌雪之死又和呂憶文有關。而學校師生被煞氣所附的方式是以紋身形式出現,呂憶文既然是煞氣的傳播媒介,那麼他肯定和其它死者擁有共同點。而那共同點除了同樣對愛情不忠外,還有另外一樣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紋身,這東西形如煞氣的接收器。既然有接收,必定有發送,所以呂憶文的身上多半也會有紋身的存在。

    而紋身的來源,安澤南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定是和凌雪產生的煞氣有關!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42
第88章:殺人滅口

    根據呂幕山的回憶,其子呂憶文在怪病纏身前,確實是做了一次紋身。為這事呂幕山還和他吵過一架,因此印象分外深刻。至於呂憶文在哪裡做的紋身,呂幕山便不得而知了。

    但這事不難調查,龔倩走了趟呂憶文的班級,就從班上呂憶文生前幾名好友處問到了紋身的出處。

    年輕人都愛跟潮流,呂憶文也不例外。前些日子學校裡流行紋身,呂憶文也想給自己弄一個。於是找了個下午,叫上三兩知己就往江風市一家風評頗佳的紋身館跑。

    紋身館的地址拿到手裡,龔倩卻犯了愁。學校還沒有解除封鎖,就算是她也無法出去。為這事,她還找古卓義找個商量,結果當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古卓義是防疫局在學校的最高負責人,他不同意,除非龔倩強攻校門警衛,否則她也只能乖乖留在學校裡。

    難得有了線索,卻脫身不得,龔倩懊惱不已。這事又不同普通的案件,無法交給其它人去辦。破天荒第一次感到無計可施的龔大小姐,只有來到病房找仍昏迷中的安澤南說話解悶。

    龔倩徹夜未眠,又忙了大半天。說著說著,她倒在安澤南的旁邊睡著了。

    安澤南的靈魂一直跟在她的左近,看她睡倒在自己身體旁邊,不由心中憐意大生,知道龔倩這是累壞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昏迷下去,可無論他怎麼折騰,就是回不到身體裡。

    這種情況和前些日子,白蘭的靈魂為張冷白完全取出有些相似。都是魂魄完整離開了身體,白蘭是靠沈夜濤才能夠重回肉身,他安澤南卻去哪兒找個靈魂來幫忙。

    而且就算有靈體肯幫忙,他還不願意呢。

    畢竟白澤所說的那個方法,是以沈夜濤的魂體為橋樑,把白蘭和身體連接起來。在這個過程中,沈夜濤的魂體為泯滅自我的意識,成為純粹的魂引。自此之後,天地間再沒有沈夜濤這個人存在,這也是安澤南沒把這事告訴白蘭的原因。

    沈夜濤對白蘭的犧牲實在太大了,大到白蘭知道後會承受不來。

    安澤南自然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無論靈魂和意志都比白蘭強大的多,在引渡其靈魂的時候,他可不會忘記哪個人為自己做過這樣的事。到時自己是“活”過來了,可安澤南知道自己會一直活在愧疚中。

    看著自己的身體,安澤南一籌莫展。同時可推補天派主偷襲那一拳有如何厲害,雖然沒將他直接格殺,卻震得他魂魄離體,而身體則變成了植物人般的狀態。

    “愚蠢!”

    充滿威嚴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安澤南悚然後望,便見病房角落的陰影中,雷貘淡如輕煙般的身體緩緩踱出。

    在雷貘的身上,一隻如同形如猴子,卻長著人臉的小怪正朝安澤南擠眉弄眼。

    陰影突然擴散,瞬間拉長。於是地面之上,九鳳的影子投身在地面和牆壁上。九首長頸的陰影中,有十八點黃光亮起,卻是妖魔的眼睛。

    沒曾想到三隻妖魔會以特殊的形態出現在自己眼前,安澤南不由大奇:“你們這是?”

    “別大驚小怪,這只是我們靈魂的投影罷了。”儼然是三妖中的老大,雷貘淡淡說道:“我們是來看看,你究竟打算閒逛到什麼時候。你的身體這樣躺著,老實說我們很不舒服呢。”

    安澤南撓頭道:“我也不想這樣,可你們應該也看到,我回不去啊。”

    “所以才說你真是愚蠢。”雷貘搖著頭,如同看著不懂事的後輩道:“白澤那頭笨貓用的方法,無非是以某個靈魂為引,讓離魂者的靈與肉再度結合起來。別人我不敢說,但身為安氏後裔的你,竟然愚蠢到在想去哪找魂引。使用那個方法後,魂引會泯滅是因為那靈魂不夠堅強,可你的身體裡明明有我們的靈魂存在,就算是瞳鬼,它的靈魂也比普通上強橫上百倍千倍。只要以我們為魂引,你既可以回到身體裡,也不用怕我們會消失,真不知道你究竟在磨蹭些什麼!”

    雷貘說罷,那如同猴子般的瞳鬼也跟著嘻笑起來。

    安澤南聽完,哭笑不得道:“有這樣的方法,為什麼等到現在才告訴我。”

    雷貘昂起頭,不屑道:“我哪知你會笨到這種程度。要不是實在受不了跟著你的身體整天躺在床上,別指望我會告訴你這些事情。”

    既然知道可以拿妖魔的靈魂為引,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安澤南屏息靜氣,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最容易溝通的九鳳建立靈魂上的連接。以單獨的靈魂構建精神連接他還是首次嘗試,但過程還算順利,不用多久,他就感應到九鳳在自己身體中靈魂的共鳴。

    當安澤南和九鳳完成靈魂連接的瞬間,他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吸力。就像之前受死亡力量的牽引一般,那巨大的吸力將他的靈魂吸入了身體內。再睜開眼,安澤南看到了天花板。

    “回來了。”他剛想起床,左肩卻傳來鑽心的痛。

    回歸身體後,身體所受的傷害也直接通過神經傳達到他的大腦裡。安澤南無奈地看了看被補天派主一拳擊碎骨骼的左肩,又運起內視法觀察自己剛接駁回去的肋骨,不由大嘆,這樣的情況估計沒躺上十天半個月,他別想和人動手過招。

    顯然三頭妖魔已經呆膩在床上,九鳳熟悉的靈動透體而入。妖魔具有超速再生的靈力飛快修復著安澤南的身體,數分鐘後,如果安澤南照個X光,就會發現無論肩骨還是肋骨都已經基本癒合,只是表面還有細微的裂痕。

    這樣的狀態不能和人激烈過招,但起床活動卻是足夠了。

    安澤南悄悄起身,又用手輕輕按摩著龔倩背後的睡穴,刺激她進入深度睡眠以恢復消耗的精力。爾後,他把龔倩抱到了床上,又為她蓋上了被單,才找了身衣服換上病服,再悄無聲息地離開病房。

    出到病房,卻和唐柯及劉可蕊迎面撞上。

    唐柯大訝,剛要說話。安澤南連忙朝他打了個手勢,然後和這對年輕男女離開醫務室。

    “這麼說,你有把握解決那所謂的煞氣?”

    醫務室前方供人休息用的草坪上,安澤南把最新的情況告訴這年輕的馴獸師,唐柯立刻激動發問。

    劉可蕊背上的紋身已經快到第三階段,這讓唐柯不由不急。但這回從安澤南嘴裡得知煞氣的來源後,唐柯又看到了希望。

    “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不過我得離開學校,走一趟呂憶文去過的紋身館。”安澤南邊說著,一邊運動著左手,感受剛癒合的骨頭還是傳來絲絲刺痛。

    唐柯大喜,隨後把安澤南的表情看在眼中:“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恢復的,我聽龔小姐說你的肩頭是粉碎性骨折,現在看起來只是活動比較困難而已。不過這種狀態,要是遇上什麼事,你大概無法大打出手吧。”

    “打不過我可以逃。”安澤南倒是不太擔心,只要不是遇上補天派主或混沌那樣的對手,他還是有把握全身而退。

    “鑿齒!”

    唐柯低喝,一條黑狗從草叢裡竄了出來,幾息間來到他的身邊。

    拍拍鑿齒的頭,唐柯對這妖獸說道:“麻煩你跟在這個人身邊,請盡量保護他。”

    鑿齒朝安澤南看了一眼,妖獸記得眼前這人曾經重傷過自己,不由鼻間發出冷哼。但黑狗還是順從地走到安澤南身旁,妖獸無法拒絕來自馴獸師的命令。

    安澤南再三推辭,但唐柯執意如此,原因自然是怕安澤南再有不測,劉可蕊就沒救了。

    拗不過唐柯的好意,安澤南只能帶著化身黑狗的鑿齒離校。校門口的警衛難得倒其它人,卻難不倒這一人一獸。

    利用礙眼法離開學校後,安澤南帶著妖獸直奔市區。不知道鑿齒用了什麼方法,反正普通人是看不到這條大狗,倒省了安澤南不少麻煩。

    呂憶文去過的那家紋身館在江風市的文化街,這條古街由來已久,是江風市最為熱鬧的地點之一。

    紋身館的名字叫“松濤閣”,聽起來是像頗有古意的茶樓,但它確實是文化街上最有名的紋身館,沒有之一。

    館主聽說是六十來歲的老人,但技藝精湛,很多人慕名前來。但這館主有個怪脾氣,就是每天只接一章。可即使這樣,紋身館的生意還是相當紅火,聲名遠播。

    來到文化街已經是黃昏時分,夕陽如血,把街上行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文化街長逾百米,古色古香的建築加上用青石板鋪成的地面,幾乎讓人以為時光倒流。

    但事實上,這兩旁的臨街店面可是出售著新潮的玩意,甚至還有幾個小酒吧。

    新與舊的交匯,讓文化街凸顯出一種特別的氛圍。

    長街上來往的多是年輕人,安澤南出現在這裡倒不顯得有多突兀。帶著鑿齒,按照龔倩從呂憶文同學那拿到的地址,他找到了這家名為“松濤閣”的紋身館。

    紋身館大門緊閉,其內陰暗莫名,安澤南往前一站,心中無來由猛然一跳。

    出事了。

    沒有任何預兆,但安澤南的直覺卻是如此告訴他。

    顧不得旁人訝色,安澤南推門而入。
東方丈助 發表於 2016-11-23 16:42
第89章:迴光返照

    一樓的大廳光線昏暗,明顯作為會客之用的大廳空無一人。倒是二樓上傳來播放新聞的聲音,安澤南關上大門,鑿齒已經搶先撲上二樓,跟著大狗的低叫聲傳來。

    安澤南快步而上,二樓是個工作室。

    工作室不大,二十平方左右。房間裡各種凌亂的工具隨處亂放,牆角邊放置著一台電視,一張搖椅。

    電視上播放著新聞,而搖椅上,一個老人的背影出現在安澤南眼中。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安澤南走到搖椅前,一位老者面如金紙,看似形將就木。

    老者穿著一件灰白色的大背心,領口處微敞,有一截烏黑的皮膚從儀器下露出。安澤南拔開背心領口,便見老者胸口處有一個黑灰色的掌印。掌印正漸漸暗淡,安澤南知道掌印全無時,便是老者喪命之際。

    那是一種陰柔非常的掌力,印在老者的身上會漸漸斷絕他的生機。等掌印消去,老者一死,就算把屍體解剖也看不出他是怎麼死的。

    很顯然,有人要殺人滅口。

    安澤南連忙掌按老者胸口,渡入靈力刺激他那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勉強吊著老者的命。

    他必須抓緊時間,在這老人死前知道關鍵的答案。

    和老人如此接近,安澤南才發現他的手中還抓著一張相片。

    他把相片拿起來一看,頓時愣住。

    相片裡是老人和一個少女的合照,而那少女,竟然是凌雪。

    “啊……”

    受安澤南靈力相激,老人終緩緩醒轉,臉色紅得可怕,卻是迴光返照之相!

    空洞的眼神慢慢生出一絲神光,視線開始聚焦,老者的目光最終落在安澤南身上。

    “你是誰?”

    用沙啞的聲音問道,老者急促喘了幾下。他剛才已經快閉過氣去,現在空氣重新流入肺葉,難免咳上幾聲。

    安澤南知道時間不多,拿起相片指著其中女孩道:“老爺子,我是這女生的朋友。請你告訴我,你是她什麼人?”

    老者目光隨之落到凌雪的身上,眼神轉柔:“小雪是我的孫女。”

    “你是凌雪爺爺?”安澤南訝道,心想又會這麼巧。

    “千真萬確。”老者說道:“小雪性格內向,在學校裡沒幾個朋友,你不知道她有我這個爺爺並不出奇。”

    如果是這樣,恐怕連呂憶文也不知道凌雪有這麼一個爺爺。那麼這老人為呂憶文做了那個引來凌雪煞氣的紋身,是故意?亦或無心?

    安澤南心念電轉,又問:“那您知道一個叫呂憶文的人麼?”

    本來是再普通不過一個問題,老者卻突然眼現怒色,咬牙切齒道:“他死了沒有?”

    一句話,安澤南便知道老者為呂憶文做那紋身根本是故意的。

    “你是那畜生的朋友?”

    “不,我是凌雪的朋友。正在調查她的死因。”

    從凌雪爺爺的反應來看,這老人家恐怕也是懷疑孫女是受呂憶文毒手而死。安澤南人急生智,立刻表明立場,頓時把老者的好感爭取過來。

    “原來是這樣。”老者臉現悲色:“小雪,終於也有人和爺爺一樣,知道你不是什麼失足而死。”

    說完,老者連咳數聲,臉色紅得像喝了一壺老酒。

    “老爺子,你不是給呂憶文做了個紋身?”安澤南終問出關鍵的問題。

    凌雪爺爺點頭承認:“不錯,那畜生的紋身是我做的。當時他們學校說小雪是失足而死,我第一個不信。可我這個只會紋身的老頭子,根本拿他們沒辦法。小雪是那麼愛他,以至每次到我這來都連連提起他,還說要帶他來見我。我看過那畜生的相片,所以有一天,他來我這預訂紋身的時候,我差點想拿刀子殺了這小子。可我忍了下來,有個人告訴我一個方法,可以好好地報復這畜生。”

    老者的眼神開始渙散,安澤南感覺他的心跳越來越弱,連忙問道: “誰讓你這麼做?”

    可凌雪爺爺似是沒聽到安澤南所言,依舊說道:“在小雪死後,他找上我,並帶給我一瓶奇怪的顏料。他還告訴我,只要用這顏料給那畜生做個紋身,就能好好地報復他。而且他還說,這小子肯定會來找我做紋身。我本半信半疑,但不出三天,他真的來了。所以我就用那顏料給他做了個紋身,小雪的朋友,告訴我,那畜生死了沒有……”

    安澤南輕嘆,重重點頭,還了這老人的心願。

    “哈哈哈,死得好,惡有惡報啊……”老者聲音越來越弱,臉色也迅速灰敗下去。

    安澤南一咬牙,猛然加催掌中靈力。受狂猛靈力一激,老人眼神又亮了起來。

    “老人家,告訴我,究竟是誰給你那顏料的,他叫什麼名字?”安澤南急急問道。

    老人張口,卻只有喘氣的聲音,顯然已經不行了。但他坐在搖椅上,卻艱難地抬起手,朝安澤南身後一指。

    最後,手重重摔下,凌雪爺爺就此沒了氣息。

    安澤南轉身後望,身後是播放著新聞的電視。

    現在,電視上插播一段江風市的緊急新聞。鏡頭里,古卓義赫然出現在其中。

    只聽這古科長滿臉笑容,對著鏡頭宣佈道:“很高興告訴大家,經貿大學的不知名病毒已經得到控制。我代表防疫局宣布,大學的封鎖到這一刻結束……”

    其後,熱烈的掌聲淹沒了古卓義的話。

    只見古卓義含笑對著鏡頭說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安澤南渾身輕顫,凌雪爺爺最後手指的人竟然是古卓義。再加上這老頭子語帶雙關的話,安澤南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這古卓義,究竟是什麼人?

    帶著鑿齒,安澤南離開紋身館。他要趕回學校去,至於凌雪爺爺的後事,則以特事組的名義通知江風市的警察局,再由他們去通知其家人。

    凌雪爺爺顯然是被人滅口,對方不希望會讓人通過老爺子查知自己身份。總算老天有眼,讓老爺子在臨死前遇到了安澤南,否則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竟然還有古卓義的份。

    回到學校,封鎖剛解除,學生魚貫而出,熱鬧得不得了。再加上各大媒體的採訪,把經貿大學大門口給堵了個水洩不通。

    安澤南混在人流中進入學校,先到醫務室走了趟,發現龔倩已經不在病房裡。

    回到特事組辦公室,卻見龔倩幾人在收拾器材。安澤南走了進去,聽到腳步聲,三人抬頭望來。白蘭眼中難掩喜色,阿傑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至於龔大小姐。她大步上前,直接一爆粟敲在安澤南的頭上。

    “要死啊,你醒了也不通知本小姐一聲。如果不是遇到唐柯,我還以為你給人捉了去。”

    安澤南吃痛摸著大頭,雖然被大小姐敲了記,心中卻毫無怒意。

    把自己從凌雪爺爺那得到的信息說了一遍,安澤南又確認龔倩的紋身情況,果如古卓義在新聞裡所說,那奪命紋身已經消失了。

    “照你這麼說,古卓義的目的卻是在呂憶文的身上。”龔倩分析道:“他先給凌雪爺爺特殊的顏料,以其紋在呂憶文的身上,造成煞氣在學校里傳播。煞氣的傳播發生至死的事件,讓古卓義以此為由,用防疫局的名義封鎖學校。而呂憶文死後,因為學校處於封鎖狀態,屍體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得到處理,那麼交由防疫局暫時冷藏便是天經地義的事。呂憶文一死,紋身事件便宣告結束,封鎖得以解除,那麼呂憶文的屍體也能夠得到轉移。從這些事情看來,古卓義為的是得到呂憶文的屍體。那傢伙是戀屍癖愛好者嗎,這麼處心積慮去得到這具屍體想要幹什麼?”

    “這個問題估計只能找古老頭才問得清楚。”安澤南說道,從剛才開始,他就有心緒不寧的感覺。

    除開古卓義這奇怪的目的外,受煞氣引來的妖獸也是個問題,如果再加上補天派主的話,這當中的問題複雜到讓人難以置信。

    紋身事件雖然結束,但安澤南卻覺得事情還沒完。補天派主和妖獸來去無跡,但古卓義卻是江風市防疫局的元老級人物,這樣的人可沒辦法說走就走。

    當即,他決定立刻找到古卓義。

    正在這時,安澤南突然感應到一股熟悉的靈動。

    頓時,他臉色大變:“是混沌,它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

    夜幕降臨,龔倩的座駕行駛在江風市的外環公路上。

    安澤南駕著車,遙遙感應著混沌的氣息緊跟其後。他沒讓龔倩跟來,畢竟混沌過於危險,一個不慎,恐怕連他也得到閻王殿報告去。

    奇怪的是,混沌的氣息不斷朝江風市的市郊移動,似乎受到某物的吸引。

    呂憶文?

    安澤南突然靈機一動,無論鑿齒或赤鉤都是受到煞氣所惑而出現。作為魔神級的妖獸,只是身俱煞氣的紋身者還沒有吸引這遠古妖獸的資格。

    而呂憶文的屍體可以說是煞氣的源頭,如果說有什麼東西可以吸引混沌,那非呂憶文的屍體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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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匆匆,人如歲月過往,我如一葉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