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塞克斯都 作者:Petrus (連載中)

 
roicq 2016-11-27 19:01: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17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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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Petrus,男,海外 - 海外,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外國歷史

【內容簡介】:

  生活在羅馬共和末期和帝國初期的塞克斯都,以士兵的身份起步,經歷了這個龐大帝國政府系統更改的幾十年動盪,第一人稱,主人公虛構,政治框架和歷史結果不會改變。
  書中會有一些拉丁文和英文,都是用來註解或是提供出處的。

  「我將此生的忠心都已宣誓給了凱撒。」
  隨他征戰高盧八年,卻落得了共和國敵人的罪名。
  軍團的英雄被指控為戰爭犯和叛國者。
  效仿蘇拉,越過盧比孔河。
  那膽小的貴族元老早已逃走,剩下百姓歡慶他的凱旋。
  這個被讚美為半神的男人,卻給不了我一場簡單的婚禮。
  這個我發誓效忠一生的人,卻被親如兒子的朋友背叛,倒在了元老院的血泊中。
  羅馬已不再渴望戰爭,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帶來和平的唯一統治者。
  「塞克斯都,我需要你和你的軍團。」
  「屋大維·凱撒,你理想的羅馬是什麼?」
  我的心中只有羅馬和她。

【其他作品】: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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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6-12-7 18: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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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04
第1章 塞克斯都(SEXTUS)
  
  我的名字叫塞克斯都,一個很平常的羅馬名字,因為我是家裡的第六個孩子,所以我的父母就給我取了這個帶第六意思的名字(Sextus)了。 出生在拉文納的我,離羅馬共和國的首都羅馬並不遠,走路的話,估計也就只需要一周不到,坐馬車的話更是只要一天不到。 我的家境貧窮,父母都是農民,生活在城市之外,但田地離拉文納的城市區域並不遠,我經常進城買一些獻祭給諸神的祭品,今天,我一早便趕到城裡,聽家裡吩咐去買一些水果。 其實我覺得城裡很多地方吧,尤其是住民區的小街里面,一進去就是一股潮濕的臭味,每次我都捂著鼻子跑出來,別看這麼大個國家,窮老百姓卻住在擁擠的舊房子裡,富人們早就遷居到他們山上的小房子(villa)裡去了,潮濕擁擠的居民區老鼠又多,除了沒錢,誰會願意住在哪裡呢? 遠不如在田地旁邊蓋得小房子舒服。 不過在城市裡的好處也不少,第一,拜神方便,幾腳路就能走到城市裡的神殿了;第二,每次法令宣布,或者市場價格調整又或是公開行刑,都是城裡看熱鬧的市民第一個到;第三,離公共澡堂近:俗話說的好,作為一個羅馬人,排在第一的消遣就是下午去澡堂洗一個澡了,男女老少,齊聚一堂,門口有點心和水果供人隨意拿取,大家帶著浴巾坐在浴池裡周圍,還總有一些長相機靈的小伙子黏在你的旁邊,一個勁地說著你的好話,可別誤解了,這種人不是拉皮條的,他們只希望著哪位有錢的財主聽了他們的誇一高興,就請他們吃晚飯,嗯,泡完澡去吃一頓像樣的晚飯才算得上是美好的一天。
  
  我走在城裡,邊趕往集市,邊想著,我已經成年了,應該在兩年左右前吧,我父母在家旁邊舉行了成年禮,算算我現在也已經十七歲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當時舉行儀式的時候,他們把我還沒長硬,留到當時的鬍子全剃了,我以前問爸媽留著鬍子幹嘛,他們還神秘兮兮的不告訴我,知道是為了在成年禮的時候把它們全剃了的時候,更是不解,這點小事還藏著不告訴我,跟著爸媽一起,除了餵豬種田,其他什麼也學不到了啊。 我以前還聽身邊的老鄉說,希臘那時候還有給女孩做成年禮的,不過到我們羅馬好像沒有這個規矩。 聽說有錢人家或者貴族家裡每個男孩子在成年禮的時候都會請個長相美麗有那方面經驗的美女去引導他們做第一次那種事情,而像我們窮人家的孩子只能去找女支女了。 我家應該是算個少數例子了,窮的都請不起,導致我現在還對男女之事一點都不知道。 這一想我對家裡越來越不滿意了,就算我是老六,也不至於這麼對我嘛,不行,我要是不出去乾一番大事,留在家裡只能當一輩子的農民,給別人種一輩子的田,娶個黃臉婆過著平淡的一生。
  
  這可怎麼行?
  
  不過像我這種從小沒老師教讀書,爸媽也是文盲,去當政治家這條路已經被斷了,經商我身上又窮的叮噹響,只能去從軍了。
  
  羅馬的軍團,從小給我留下的映像就是積極正面的,尤其是小時候我進城看過軍團的凱旋儀式,慶祝他們對斯巴達克斯奴隸叛軍的勝利,那場面在我腦袋裡始終一直重放著,帶頭的棋手舉著軍團的編號,身披獸皮,戴著狼頭或者是獅頭,後面跟著手提矩形大盾的羅馬士兵,百夫長帶著身後的方陣,整齊地穩步前進,路旁都是揮手和慶祝的百姓。 仔細一看,百夫長的頭盔似乎和其他普通士兵的不一樣,他頭盔兩旁刻上了翅膀一樣的東西,好像是鷹翼,那可是權力的象徵啊,要是以後能當上個百夫長,帶著自己一百個小弟,在戰場上那可不是又威風,又有權威?
  
  我一拍桌子,心中甚是激昂,行,去當兵吧!
  
  “小子,你幹什麼呢!”
  
  我這才發現我已經走到集市了,還站在水果攤旁。 我這一拍,差點把擺攤大媽桌子上方的水果弄得掉地上去,我只好趕緊賠不是。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為了賠罪,我在這裡買點水果吧!”
  
  聽說我要買她的東西,她的臉色也立刻好看了起來,給我吧啦吧啦地介紹這些都是哪裡哪裡進口來的水果,什麼西西里島的葡萄,馬其頓的橄欖……
  
  兜里沒錢,也不能買多少東西,每樣看起來不錯的水果都挑了一點,我便轉身打算回去了,雖然還尋思著去加入軍隊,但總覺得要和爸媽說一聲,畢竟這麼多年決定都是他們做的,我膽子也不大,衝動過去了也開始慢慢思考,邊想邊往城外走。
  
  拉文納的風景很不錯,我覺得都不比首都羅馬差的了多少,旁邊就是海,一年四季的天氣都讓人感覺很舒服,聽去過迦太基的小伙伴跟我說那邊夏天熱的可以把人活活曬死! 還是意大利好,夏天就算有點熱,也不至於那麼危險。
  
  想到如果要去當兵了,就要離開舒適又熟悉的家鄉,出門跟著軍團打仗去了,而且還不知道自己會被調到哪個軍團,去哪裡打仗,不過最近聽說國家在和高盧那邊的野蠻人打仗,不過好像大將軍們都還沒去,像執政官龐培這種大人物好像對那種蠻夷之地沒有興趣,他老人家一個人都已經舉行了三次凱旋儀式了……不管是海上還是陸上,西西里的海戰,西方的伊比利亞,還是東方的朱迪亞(Judea),他都有取得過決定性的勝利,還在耶路撒冷的神殿裡叫別人給他畫了張畫。 上次凱旋,也就是第三次的時候,我也跑到羅馬去看了,正好在成年儀式前幾天,我都估計我爸媽是趁著高興趕緊把我的成年禮給辦了。
  
  雖然從軍之事是隨口一提,隨便一想,但我越是去想,便越在意,意大利這塊地方可是羅馬最重要的行政和軍事區域,不管是伊比利亞還是希臘,都是比不上這裡的,伊比利亞和希臘,巴爾幹還有埃及那邊的軍團都不是特別正規的,他們也有當地的軍事傳統,比如說伊比利亞半島的軍團吧,我們整個國家的重步兵和重騎兵就是在那裡產出來的,而弓箭手,投石手很多都在巴爾幹、希臘和色雷斯區域,埃及那邊好像是給咱們國家交易糧食的總區,每次聽到大家在田裡休息時談到埃及的軍隊時總是一整嘲笑,說他們那裡的土巴子只會整天把自己塗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打仗能力又差勁的要死,給一個馬其頓的一個小孩子不到一個月就帶兵滅了,除了糧食多,就沒別的用處了,他們那里以前的國王還把頭髮剃光,帶上假髮和假鬍子,想著就好笑。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哪裡聽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證據,反正埃及人在我心裡就貼上了“古怪,糧食,弱小”的標籤。
  
  途中一路瞎想,終於在午前趕到了家裡,前腳剛到,就看到我家的大狗汪汪叫興奮地跑過來接我,這狗名字叫賽普(Sep,septimo),名字也是爸媽取得,意思是老七,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再往下數就是狗了,說到這裡我也不太高興,我叫小六,它叫小七,可我前面五個哥哥姐姐名字沒有一個是帶數字的,為什麼到我了就取了個小六呢? 聽他們解釋說是實在想不到好名字,我正好是第六個孩子,就叫老六了! 哎,雖然我也覺得讀書好像確實沒什麼用,但取名字的時候,能用上天上地下各種東西來給孩子的名字用,而我的爸媽……
  
  我摸了摸賽普,和他玩了玩就去找爸媽了,去當兵這種事情我也想听聽他們的意見。
  
  現在是中午,他們應該暫時沒在幹農活,而是在吃飯吧。 走進木房子裡,就看見爸爸和大哥還有三哥在一起,拿著麵包一口一口咬著。
  
  “六兒(親人之間對話雖然也是說的賽克斯都SEXTUS,不過在這裡我還是用小六),你回來啦?”哥哥們和爸爸看到我進屋,都笑著打了下招呼,我點點頭嗯了一聲,也坐在他們旁邊拿起塊麵包,
  
  “爸,大哥,三哥,我有事想問問你們。”
  
  “來,說來聽聽。”我的大哥,維圖斯(VITUS)摟著我的肩膀,叫我把問題趕緊說出來。 大哥頭髮很短很整齊,五官端正,眉毛倒是有點逆著,臉上棱棱角角明顯,露著淡淡黃光。 我們家吃的東西也一般,六個兄弟姐妹都是瘦子。 大哥他性子急,為人不壞,但總是會和領居們有些小口角,都是我爸笑著去低著身子道歉才免得後面麻煩的事情出現。 如果老爸以後不幸離世,大哥就按著順位成了家裡的掌權人,所有人都要聽他指示,如果他不能穩重點,這個家估計會亂成一鍋粥。
  
  我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接著跟他們說:“我想去參軍!想問問你們的意見,特別是老爸你的。”
  
  老爸聽我一說,好像覺得事情不小,還開始認真地考慮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roicq 於 2016-12-5 00:27 編輯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05
第二章 凱撒的軍團(LEGIONES IULII)
  
  我姓凱利烏斯(CAELIUS),父親加魯斯(GALLUS)作為家中最年長的成年男子,掌管著全家上下的事情,所以我要去參軍,也要通過父親的同意。
  
  我爸的上一輩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因為生活條件實在不佳,大家都這樣。 我家沒有什麼老人家能夠活的很長,基本上四十歲,五十歲就已經辭世了,而且這些人還都是能夠從童年熬過來的,因為家裡的小孩生下來,就和哈迪斯打著交道,十個孩子裡面有一半都撐不到十歲,但到了十歲之後也就慢慢好了,沒有那麼容易就夭折了。 每當孩子能夠健健康康地活過十歲,家里人都會很開心,買一隻羊羔去放血淋身獻祭給阿波羅,祈禱孩子今後的平安。
  
  突然,我爸把頭抬起來,看了看我,說道:“孩子,軍團象徵著羅馬的榮譽,你要是想加入,我自然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想法,不過參軍也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啊,我們這裡常年沒有戰火,一片安詳和平之態,你又到哪裡去打仗呢?”
  
  也是,羅馬只有在打仗的時候才會把軍隊調集起來,平時和平的時候軍團的大家都拿著薪水各回各家了,多半都是繼續種田去了。
  
  “哎,老爸,最近我可是聽說我們這邊的軍團開始重新集結了,說是,要帶著去達西亞打仗呢。”這時三哥發話了。
  
  三哥馬尼烏斯(MANIUS)是我們家裡唯一有點前途的人了,做著點進出口的小生意,隔三差五便坐船去雅典和馬其頓,過了幾天又帶著一些小玩意回來。
  
  “達西亞?我聽西邊那塊田的大叔說,是要去高盧打仗啊。”我把幾天之前我在耕地時候和其他大叔閒聊時候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高盧在西北,達西亞在東邊,這區別可大了。
  
  三哥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都是道聽途說,誰也沒有依據。”
  
  老爸站起來走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和我說:“要不你自己去羅馬打聽打聽吧,這裡的農活就交給我和你大哥了。”
  
  大哥也點了點頭,“要是看到哪裡有人招志願軍,你就先去報個名,反正你也過了十七歲了,也可以去上戰場了。”
  
  “嗯!我這就收拾一下,明天早上立即啟程!”
  
  看到大家都對我這麼好,我倒是又有點捨不得離開家了,不過考慮到待在家裡什麼也乾不了,我還是隨便收拾了下,準備第二天早上就去羅馬。
  
  雖然老爸說了農活不需要我幹,但我待在家裡也閒的沒事,就和大哥一起去下地了。
  
  我有時候在想,我家當了幾輩子的農民,可那首都元老院的元老們,都是世襲下來的貴族,生下來就有高人一等的感覺,他們有權有勢,還不缺錢。 這樣真的公平嗎,不過我身邊的人都不常談起這種事情,大家閒下來就開始講臟笑話,八卦這八卦那,他們好像很高興地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許是出生卑微的人想改變自己的一生也很難吧,既然朱庇特已經安排好了,那我們就安心接受自己的命運,大家應該都是抱著這種想法吧。 有錢的人想做什麼都有機會,律師、祭師、政治家、演說家、將軍、執政官……可我們混的好一點可以經商,可身份還是一樣被人瞧不起,其他的都是做農民了,要是不小心欠了債,還要去當奴隸還錢。
  
  抱著這些無聊的想法,很快就渡過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一些吃喝就和家里人告別,租了一輛馬車,往羅馬趕去。
  
  天氣還不錯,躺在馬車上的我就這樣慢慢吹著清風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吵醒了,抬頭一看,太陽還沒下山。
  
  我四處張望,想找到這聲音的來源,就在往旁邊的大道上望去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面旗幟,再仔細一看,身後竟然是一列列軍團! 而旗幟上的標誌是……公牛! 編號是VII,這是,第七軍團啊!
  
  我非常激動,本來想去羅馬看看有沒有在招募志願軍,沒想到這路上就讓我碰到了! 還是第七軍團啊! 雖然沒讀過書,也不會寫多少字,但幾乎每個軍團的名字我都知道,這第七軍團可是享有很大的聲望的,當年跟著龐貝執政官走南闖北,戰無不勝,可自從龐貝當上執政官後,好像別人把他的四個軍團都繼承了,這人名字好像是……
  
  對了就是他!
  
  尤里烏斯•凱撒(IULIUS-CAESAR)!
  
  哎呀,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激動地連這麼鼎鼎有名的凱撒執政官都忘了啊! 我趕緊叫馬夫把車停下,叫他現在一旁等等我,我要去那邊看看。
  
  等馬車停下了,我便一下從後面跳出去,往大道那邊跑過去。 看來跟著凱撒的只有一個第七軍團,凱撒手下一共有四隻軍團:第七軍團克勞迪亞(LEGIO-VII-CLAUDIA),第八軍團奧古斯塔(LEGIO-VIII-AUGUSTA),第九軍團伊比利亞(LEGIO-IX-HISPANA)和第十軍團騎士(LEGIO-X-EQUESTRIS)。 不過好像凱撒執政官只帶著他的第七軍團,看他們的行軍方向,好像是羅馬。
  
  在軍團最前方,一個穿著和別人都不太一樣的人騎著白馬帶領著方向,他沒有帶著頭盔,頭髮有些稀疏但是修理得非常非常的整齊,黑棕色眼睛透露著一絲銳利,一絲強勢,他穿著胸前有鷹展翅標誌的鎧甲,披著紅色的披風,兩條均勻的手臂露在鎧甲外面,腰間掛著一把短劍。
  
  他好像就是凱撒本人啊! 能帶領第七軍團的,也只有他了吧。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執政官凱撒本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十分的威嚴,怪不得他在軍中比龐培還有威望,這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種讓人臣服的感覺。 龐培本人我在凱旋儀式上見過,身材胖胖的,一臉嚴肅,笑起來都讓我感覺不舒服。
  
  為了弄清楚軍團的目的地,我走小道穿過小樹林,到軍團的隊列旁邊,天啊,這軍團的人真多,一個小方陣跟著一個小方陣,數都數不過來了,這起碼得有幾千個人吧! ? 一個方陣大概有個六十到八十個人,每個方陣前面都有帶紅色裝飾頭盔的士兵帶著隊,這個應該就是百夫長了吧,我還以為百夫長手下正好一百個人呢,跟東方波斯人的不朽者一樣,一万精兵,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在正規的部隊後面好像有一些背著大包小包的人,沒穿盔甲,應該是隨行人員吧,看他們好像背的都是些建築防禦工事的東西,還有一些木劍和木盾。
  
  我小跑到列隊後方,在隨行人員裡面找了一個看起來還蠻好說話,在隊伍最旁邊的小伙子打聽了起來:“這位兄弟,請問你們這是要往哪裡走呢?我看你們的方向好像是羅馬呀。”
  
  那小伙把頭轉向我這邊,騰出一隻手擦了擦汗,點了點頭,說道:“嗯,是啊,這次軍團好像要擴張,凱撒將軍正帶著我們去羅馬停頓,他要辦公事,順便招募一些新兵 。”
  
  原來真的是去羅馬,而且還要招兵! 這也太及時了吧!
  
  我趕緊接著問那小伙,“這樣啊!那哥你看看我行嗎,我這趟去羅馬正好想要去參軍呢。”說罷,我站地直直的,使勁想把肌肉弄得硬起來,一直在家裡搞農活的我,雖然不是很強壯,但還是對自己的身體有信心的。
  
  那小哥擺擺手,看向列隊的前方,“小老弟,這個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想當兵,得正正規規地去報名,然後通過了測驗,才能加入。”
  
  嗯,說的也是啊,報名然後過測驗,聽起來很正規,不過羅馬的軍隊不就是這樣的嘛。
  
  “謝謝啦!那我回馬車上,先去羅馬了!”
  
  “去吧去吧,我們這還慢著呢。”
  
  從我這裡步行去羅馬,還帶著這麼多裝備,大概得要四五天吧(古羅馬日曆一天分為十二小時,一年大概四百到四百四十天不一)。
  
  等我再回到馬車上,往軍團最前方望去,沒有看到凱撒了,他好像回營中休息去了。 不過能親眼一睹凱撒將軍,我覺得我去羅馬這一趟非常值得,而且還得到了他們要招兵擴張的消息,如果能通過測試加入軍團,以後就是凱撒麾下的將士了!
  
  路上沒有什麼休息的好地方,不過如果加快馬車的速度,估計在晚上就能到羅馬了,我直接讓馬夫去後面休息,下半段路讓我來開。
  
  懷著期待,我一路上都在想這測驗到底是測試什麼,我好像忘了問那小哥是什麼內容了,我真蠢啊。 想到以後披在身上的是鎧甲,而不是這身破麻衣,也許混的好還能徹底擺脫農民的身份,身上就有一股熱血從下到上,弄得我腦袋麻麻的,手還抖了幾下。
  
  “每人都有生死,或早或晚,(To-every-man-upon-his-earth,death-eth-soon-or-late)
  
  那人該怎麼死更好呢? (and-how-can-man-die-better)
  
  比起面對著可怕的厄運,(than-facing-fearful-odds)
  
  比起為了自己的祖先,(for-the-ashes-of-his-fathers)
  
  比起他那諸神的神殿,(and-the-temples-his-gods)
  
  到底怎麼死才更好呢? (and-how-can-man-die-better)”
  
  哼著小曲,我開著馬車往羅馬進發。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06
第三章 瓦羅(VALO)
  
  果然,這太陽還沒下山,我已經趕到羅馬了。
  
  羅馬,永恆之城,作為這個大共和國的首都,我倒是覺得雖然她好,但也沒人別人傳的那麼漂亮,首先吧,裡面人太多了,什麼樣的人都有,要不是全國的貿易都流向這裡,元老院啊,大神殿這些很重要的宗教和政治中心都在這城裡,估計也沒人重視羅馬了,不過畢竟是首都,倒是比我老家拉文納好多了,哈哈。
  
  不過這羅馬真是大啊,小時候來的時候還沒怎麼注意,這被奧勒良城牆(Aurelia-Walls)包圍住的羅馬城,我不花個半天時間,根本沒有辦法從北門走到南門啊。 這奧勒良城牆好像是兩百多年前建的,一共十五道門,取代了更早以前的塞維安牆,這也是國家繁榮昌盛之景,首都一再地強化城防,擴張占地。
  
  羅馬城的西邊都是護城河(台伯河),好像水渠都在這一塊,我在遠處看到河也沒有過去,畢竟我是從北偏東方向來的,離那邊還是比較遠的,把車費付給馬車夫之後,我從薩拉利亞門(Porta-Salaria)進了城,這邊好像離市中心比較近,往左邊走是小山丘,右邊是城牆,只有前面有路,哦對了,這門口好像有奎利納斯(QUIRINUS)的神殿,如果我成功過了招兵的測試,我一定回去拜一拜他,他可是戰神啊! 而且我們都認為我們的老國王,羅穆盧斯(ROMULUS,羅馬王國開國國王)神化之後就成了奎利納斯! 雖然沒有朱庇特和瑪爾斯的排位高,但也在萬神殿中有著第三的位置,受萬人敬仰,每次拜他,都想起羅穆盧斯。
  
  不過已經快要到吃完飯的時間了,我這一路上只吃了一點點東西,早已經餓的不像話了,對我們羅馬人來說,晚餐才是主食,小早餐和午餐加起來的份量估計還沒晚餐一半多呢。 可摸了摸錢袋,一掐都癟了,估計就只剩幾百阿斯了(註解:羅馬共和時代錢幣單位名稱為阿斯As,再往上往下,叫法不一樣,本文會以阿斯為單位,即為元的概念,其他量都用阿斯為單位去比較)……這點錢能幹什麼啊,我突然開始煩惱了起來,四百阿斯也才夠買一公斤豬肉,我這一頓飯吃完了,下一頓不就沒著落了嗎? 哎,出來的時候太急了,竟然連錢都少帶了,不過就算問爸媽要,他們也不會給我很多的樣子……還是去買點麵包吃好了。
  
  雖然覺得四百阿斯在用的時候很少,但家里人的收入也就一千多阿斯一個月,一個人四百一月,包吃,這田地不是我們的,是貴族的,元老的,偶爾想想還是活著挺憋屈的,在別人的地里幹活,領著一公斤豬肉一個月的錢,有學問的人教書,一個學生就收八百阿斯一月,這可有學問的人本來就是富家子弟,不然也輪不到他去讀書。
  
  就當我在街上找麵包舖的時候,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塞克斯都!”我回頭朝左邊看去,這不是瓦羅嗎!
  
  “瓦羅哥!”我激動地轉身和他打招呼,他咧嘴笑著給我了個結實的擁抱。
  
  提圖斯瓦羅,我小時候玩的最好的朋友,不過我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 抬頭看著他,他還是比我高了有半個頭那麼多,頭髮剃得非常短,額頭突出,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放光,但臉色卻有些發白,像是沾染紅塵之事太多,精力都被榨乾了。 瓦羅看起來比小時候難看多了,臉頰上好像有一道傷疤,小斑點大小,耳朵變得更大了,滿臉的鬍子茬。 看他這副模樣,我不禁感嘆,這幾年,他都到哪裡鬼混去了。
  
  可心裡想的可不能隨便從嘴裡說出來,“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這幾年你都去幹嘛了呢?”我看他也穿著一身破舊的麻衣,不過手臂兩邊都戴著護腕,“是不是去當兵了啊,瓦羅哥?”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這麼了解我!我還真的是去參軍了,我在第十軍團,不過這些年我都沒有什麼事情,大家也都解散了,這不最近凱撒大將軍又重新集結軍團,好像要有大動作的樣子!”看到瓦羅哥還是那樣豪爽的老樣子,我也放心地笑了,之前還怕他幾年沒回家變了很多呢,不過他竟然參軍了,而且還是凱撒將軍的第十軍團,我正好要去報名測試,瓦羅哥一定有軍隊的經驗。
  
  “哇,第十軍團啊!那瓦羅哥你是當什麼的,第十軍團騎兵可比其他的軍團要多很多啊。”第十軍團,騎士團,普通的軍團好像也就三百騎兵,但這第十軍團好像有一千多。
  
  “哎呀,騎馬我可沒有那些伊比利亞佬厲害,你哥我是正正規規的軍團步兵!”瓦羅說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瓦羅哥啊,不瞞你說,我也成年了,也想去當兵,我在來羅馬的路上還碰到了凱撒和他的第七軍團,問了問隨行的軍務人員,好像這報名參軍之後還要通過測驗啊?”凱撒的軍隊大概幾天后就到了,我可要趁早得到答案,好準備測試的事情。
  
  “嗯,是啊,不過不急,走,我們去吃飯,邊走邊說!”
  
  看來瓦羅哥果然是軍團的人,對這些事情很有把握,還邀我一起吃飯,“走!我們兩兄弟,好幾些年沒有一起聚啦。”
  
  羅馬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不過跟著瓦羅哥走,我也不怕迷了路,他好像對羅馬很了解,看來沒有仗打,軍團解散休息的時候,他一直待在城裡面吧。
  
  羅馬城裡面的居民真是不少,很多都站在街道上兩旁擺攤子,一呆就是一整天,越窮的人擺攤的時間越長,首先是他們比較需要錢,其次是他們住的都是破舊的小屋和租的破房子,這種房子非常臟,而且非常脆弱,只要城裡起火,那種房子是第一個倒下的。
  
  走過主街道,瓦羅左轉走進了一條小街,沒走幾步就停在了一家酒館(Popina)旁邊。
  
  “到了,進去吧,這家小酒館的老闆我認識,在這裡吃能便宜不少。”瓦羅一邊說著,便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一開門我就被裡面的景象驚嚇到了:
  
  鼻子裡聞到的的是酒的味道,還有奇怪的香味,耳朵聽到的是叫喊聲,骰子聲,大笑聲,眼睛看到的是之前從沒見過的場景:裡面有很多不規律地擺著的長條木桌,有一部分人正喝著酒用嘴撕扯著手上拿的肉塊,破盤子上還有果醬和一些水果,而另一邊的人好像都只在喝酒,拿著杯子玩骰子,坐莊賭起了博,這裡的人多數都是普通穿著,沒有見到什麼富貴身份的人:看一個人的衣服就能看出他的身份,如果他穿著是得體的託加(羅馬衣服),身後有奴隸跟著,他一定是貴族出生,而穿的普通的人則基本不是。 這酒館裡面多數都是來玩的普通人(這裡指moners),有不少奴隸也在這裡娛樂,還有風塵女子陪在一些人旁邊,悶熱而又喧囂,給我一種暈暈的感覺。
  
  “老弟,怎麼站在門口不走了?趕緊的進去,我快餓死啦!”瓦羅這人可真是大大咧咧的,直接一把把我推了進去。
  
  一個踉蹌,剛剛進去酒館的我差點摔在了地上,裡面的人都各顧各的,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倆。 瓦羅哥拉著我繞過幾張桌子,走得時候總有穿著暴露的女子對我使著媚眼,我只能尷尬地回過頭去,假裝沒看到。 我長這麼大,這種髒亂的地方還真是頭一次來,要不是瓦羅哥帶著我,我是一秒也待不下去。
  
  又繞過了一些酒客,瓦羅哥停了下來,把我一下按在旁邊的圓凳上,他也半坐了下來,兩隻手撐著桌子,往台前看去。
  
  “法比奧(FABIO)!給我來兩盤豬肉,一罐好酒!”瓦羅朝著前台正在用抹布擦著盤子的人打招呼,那人大概有二十多歲,黃瘦黃瘦的,聽到又有客人來,那三角眼都笑得擠成了一條縫,“瓦羅哥來了啊,我這就去叫人準備準備!”
  
  “嗨呀,趕緊的吧!”瓦羅哥好像沒怎麼想理他,又拿大手揮了幾下,那個叫法比奧的也直接弓著身子鑽進後面的廚房去了。
  
  瓦羅哥一肘子搭在我的肩膀上,“怎麼啦,塞克斯都?不會長這麼大,你還沒來過這裡吧?畏畏縮縮的。”沒想到竟然看出來我在想什麼!
  
  “嘿嘿,不虧是老哥,我真是第一次來這種酒館……”
  
  瓦羅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哎,你哥我混的不太好,也只能請你在這種卑賤人玩的地方大吃一頓,順便找幾個水靈的娘們,哈哈。 ”
  
  我連忙擺手道不行,我沒有做過那種事情,對風塵女子也有一種小小的排斥感。
  
  “呵呵呵,老弟可真是不知道如何享樂,待會吃飽喝足,再決定不遲。”瓦羅好像沒把我的話當一回事,還是自顧自地說著,不過在這些之前我還要向他請教參軍測驗的事情。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07
第四章 平民貴族與神(PLEBES,NOBLIES ET DEI)
  
  沒過一會兒,那個叫法比奧的就端著兩盤肉上來了,放在桌上,再回頭把酒拿了出來。 瓦羅一把就把法比奧手上的葡萄酒奪了過去,倒了一杯給我,然後自己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原以為這酒館主會生氣,結果他還笑嘻嘻地跟我解釋說瓦羅就是這樣子,粗人一個。
  
  “你這傢伙,這可是我從小就在一起玩的兄弟,還需要你去解釋個什麼東西,嘿嘿,老弟,喝酒!”說罷瓦羅把木杯移到我旁邊,示意我也跟他一起喝。
  
  我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接過杯子也喝了起來。 幾口果酒下肚,整個人身上暖和了起來,不過在這悶熱的酒館裡面,有的更多的還是躁亂的感覺。
  
  “瓦羅哥,你對那參軍的資格測試有多少了解?”在喝醉之前,可趕緊要把正事問清楚。
  
  “嗯……”瓦羅大嘴咬了一口豬肉,把頭轉向我,“老弟你莫緊張,這個測試並不難,你在報名之後只需要背著大概二十公斤的裝備,在五個小時( 1羅馬時=120分鐘)內完成三十里(1羅馬里=1.5公里)的路程,這就算是完成了第一個考驗了。”
  
  “啊?要走那麼長的路啊?”我心中一驚,這負重步行二十里,聽起來就很累啊。
  
  “好戲還在後面呢,這二十里叫做'普通行軍步伐',也就是咱們正常的軍隊速度,在之後你還要完成'急行軍步伐',也就是為了達到我們趕路的時候的速度,那個好像是五個小時走二十四里。”瓦羅眉毛一抬,繼續和我說道,“如果你通過了這些測試,你就算是已經進入軍團了,不過會被劃分在新兵隊裡,在那裡面進行格鬥訓練。”
  
  “也就是說,我只要通過了那行軍測試,就算是加入軍團了?”聽瓦羅哥這麼說,好像只要先把步行過了關,格鬥都在之後。
  
  “嗯,沒錯!”瓦羅使勁地點了點頭,又狠狠地嘬了一口酒,“不過你小子這麼瘦,我怕你走到一半就暈倒了,哈哈。”
  
  這是瞧不起我啊,我輕哼一聲,嚴肅地說道:“別看我是瘦了點,但背著兩袋糧食從田裡走到城裡我也做得到。”雖然沒有瓦羅壯實,但我還是有一點力氣的,也有信心能通過那行軍測試。
  
  “噢!那是我小看你了!我還記得你以前每次都要我幫你搬東西呢,不過那也是很久以前了……”看到瓦羅在回想童年的事情,他的語氣好像傷感了起來,眼睛也有些閃爍。
  
  “瓦羅哥,你有多久沒有回家了?”
  
  瓦羅好像聽出了我的意思,用手一把抹了抹眼睛,“嗨,也沒有多久,你也別瞎操心了,來,快點把這肉吃了,待會我帶你去好地方。”
  
  見瓦羅似乎藏了點心事,我也沒沒有再多問,點了點頭,開始吃了起來。
  
  瓦羅一直在和我聊這羅馬城裡每天發生的新鮮事,講的那是口水橫飛,不過聽他講,在羅馬城內瞎逛,經常可以碰到大人物,像克拉蘇執政官、西塞羅這種人他隔三差五就能遇著。
  
  他又接著高談闊論共和國的政治,說當兵的軍餉太少了,還不如去當海盜,要是能把凱撒給抓起來,贖金能過幾十萬阿斯。 這我就有點無話可說了,作為軍團的一員,他還有著這種打算……不過應該是瓦羅喝太多了,開始亂講話了。
  
  不一會我們就都吃完了,瓦羅拍了拍手,一把抹了下嘴巴,對著旁邊幾個女子吹了一下口哨,立刻就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嬉笑著迎了過來,瓦羅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們,對著其中兩人的臀部捏了捏,拉了一個紅頭髮的過來。
  
  “老弟,我已經挑好了,你也趕緊的!”看他這架勢是要我也跟著他一起去快活啊,雖然感覺身體有些失去平衡,但好在腦袋依然清醒,我對這些愛風塵的女子感覺並不好,而且享樂也不是我來羅馬的目的。
  
  不好直接回絕瓦羅,我想了想,還是用藉口先溜了吧。 “瓦羅哥,不瞞你說,我待會還要去城裡別的地方拜訪一位親人,在那裡借住幾天,現在天色已晚,我也不好意思再讓人等候太久,等把這些雜事都處理好了之後,再來找你一起瀟灑!”
  
  我說完便往出口走去,瓦羅雖然還在嘴上勸我留下,但好像身子已經受不了了,便猴急地和身旁女子親熱了起來。
  
  走出酒館門口,已經沒了陽光,但市民們的數量還依然沒有減少,看來是過了傍晚,卻未到深夜。 一日即將結束,我需加快速度,找到一個能讓我暫住幾天的地方。
  
  因為跟瓦羅說有親戚在羅馬,沒有問他哪裡能有房子租,睡街上又會被巡查的士兵抓起來……我加快腳步,時刻留意著旁邊有沒有一些看起來簡陋的房子是用來租借的。
  
  可找了快有半個小時,還是沒見著能讓我住的地方,旁邊的建築倒是越來越豪華了起來,感覺已經快走到了貴族區了,再往左邊就是競技場了,說實話我很想哪天去看看那些角斗士的表演呢。
  
  就在我還在茫然地尋找出租的破舊的房子時,在我的身後傳來了多個沉重的腳步聲,我連忙回過頭去,原來是一些奴隸在抬著轎子向我這邊的方向走來,我頓時退到路旁,免得擋住了他們的道。 這個轎子由六個上身半裸的奴隸抬著,前面兩個,後面四個,最前面還有個領著帶路的奴隸,而轎子則以深紅色為主,帶著銀白色花邊點綴,後門關緊著的簾子尾往兩邊散開著,長的都耷在地上,出於好奇,我便踮起腳朝那轎子裡面看去,只見一隻細潤如脂的纖手輕輕地掀開了簾子,成半開狀態,我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裡面少女的模樣,十三四歲大小,頭上披著白色的頭巾,棕色的捲發蜷在雙肩,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小臉顯得格外的雪白,卻讓嘴唇感覺少了幾分血色,見我看她看得入神,她眨了眨如湖水般純淨的雙眼,竟然呲開嘴對我笑了一下。
  
  我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失態,立刻站回來,不好意思地繞著頭,而那轎子裡的少女好像在跟那領頭的奴隸吩咐著什麼。 那在前面帶路的光頭奴隸,收到指令之後一個快步跑到我旁邊,把一個滿滿的錢袋放在了我手上。
  
  這似乎是把我當成了乞丐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沒有那麼臟吧。
  
  “ 奧克塔維亞 ——”
  
  那轎子裡面竟然傳出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好像是在叫那少女。
  
  她回過頭去,把簾子又關了起來。
  
  “這路上有那麼多窮酸的平民,你難道見到每個都要給他們錢嗎?”
  
  說教聲離我越來越遠,轎子也慢慢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站在原地好像還沒有緩過神來一般,過了幾分鐘心中一股蕩漾,這才反應過來轎子早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了,掂了掂手中的錢袋,份量很足,但心中卻十分空蕩,還在想著剛剛那個少女,實在是太漂亮了。
  
  這好像是我見到的第一個這麼正統的貴族,身後一大堆奴隸,坐在轎子裡,連布都是奢侈品一般的華麗。 在被貴族的排場驚訝到時,又不得不為我和他們之間的巨大差距感到無力:出生便擁有的身份,我什麼也改變不了。
  
  還是繼續去找住的地方吧。
  
  我決定回頭再在那平民區裡面仔細尋尋,現在有了一些錢,大不了用多點在別人家借住幾日。 沿路返回後,我到處詢問有沒有租房子的地方,大多數人都嫌我才住幾天,都回絕了我,不過最後還是有一位好心的大爺讓我在他家裡住下,正好他的兒子出去做生意了。 沒想到還真讓我找到了逗留的地方,雖然來到房子裡的時候感覺有點破破爛爛的,但有的住我已經很開心了。
  
  在凱撒的軍隊來到羅馬之前,我這幾天都在這裡休息好了,白天順便鍛煉一下負重行軍,做做測驗之前的準備。 就這樣,到達羅馬的第一天算是就這樣度過了。
  
  第二天我在雞鳴之時就已經毫無睡意,爬了起來,在準備行軍測驗之前,我還有一個必須去的地方,那就是朱庇特的神殿。
  
  我想改變我的命運,我不再甘心做一個農民,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脫離這個低賤的身份,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目光短淺,又缺乏知識,只希望我的神給給予我保護和指引。
  
  在羅馬城的北面,矗立著朱庇特的神殿,他是我們的萬神之神,也是我們人類的神。
  
  因為正值清晨,過來禱告的市民並不是很多。 我穿過三排立柱,走進神殿,牆內的周圍都擺滿了蠟燭,而在我的面前,正是朱庇特本尊的雕像。
  
  我跪在他的面前,開始了祈禱——
  
  “噢萬能的父親,羅馬的守護神,
  
  我即將開始我這一生中最為艱難的旅途,
  
  我懇求你保護並指引我,
  
  讓我的所作所為不為我的先祖,我的家族,我的朋友和我的神明帶來恥辱,
  
  朱庇特! 人類的父親和守護神,
  
  我把我的命運交給你,
  
  不管你為我選擇什麼樣的路,我會毫無怨言地跟隨,
  
  不管我的結果如何,我都會接受,
  
  我不會懼怕黑暗,因為你在為我帶來光明,
  
  我不會懼怕寂靜,因為你的聲音長在我心,
  
  我將會獻祭給你我能提供的所有的祭品,
  
  JUPITER-OPTIMUS-MAXIMUS(朱庇特),
  
  請接受正在我臉上滑下的眼淚,
  
  作為我即將重生的證明。 ”
  
  當我起身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感覺有一個雄厚的聲音在我的耳中縈繞著,直至我的心臟,我沒有辦法去聽懂這個聲音,但我相信,這一定是朱庇特聽到了我的祈禱! 再三跪拜之後,面迎著朱庇特倒走著離開了神殿。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08
第五章 勞工(LABOR)
  
  接下來該怎麼過這幾天呢? 為了做好充足準備,不如這就開始在羅馬城裡面快步走幾圈吧。 雖然認為五小時走二十里並不是很難,但我還是想走一遍試試,也正好能夠一覽城內的風景。
  
  在集市區域已經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地推著自己的板車,把今天要擺賣的東西運到空曠的空間。 旁邊有一隊衛兵正在巡邏,周圍卻似乎沒有看到任何貴族的影子。 我的住處在城中偏南,因為一早就趕到最北面的朱庇特神殿,我也打算先往回走一段路,再向西或是向東開始鍛煉。
  
  正當我走過廣場的時候(此指Forum-Romanum),瞧見一個身著暗黃色託加的白鬢老人,正站在比別人高一些的台子上吆喝著什麼。 這人滿臉肥肉,身體滾圓,加上矮小無比,看起來就像一個酒桶。
  
  “艾瑞斯弗拉貝拉家族的女奴隸失踪了,如有人把被偷走或者是自己潛逃走的女奴隸歸還將會獲得豐厚的獎賞;在執政官龐培的保護下,元老院將會在明天進行辯論,請注意!任何騷亂都會處以嚴厲懲罰!”看來這個胖老頭是在宣佈著什麼事項。
  
  這些公告都是些閒雜無聊的事情,我聽了一會便失去了興趣,往廣場的另一邊走去,這邊的人比較少,也沒有什麼擺攤的,一眼望去只有幾個穿著普通外衫的老人。
  
  “因為家中有一些奴隸生了病,沒法正常工作,圖留斯家族正在找幾個願意為他們抬點東西的年輕人,當然,他們將會提供不菲的報酬!對於普通人來說的話。”當我走得近時,聽到其中一人正在喊著招募勞工 ,還是短期的,而且還有不少的報酬!
  
  我立馬停下腳步,指著自己對著他們笑了笑,
  
  “幾位老先生,請問我行嗎?”有個帶薪的鍛煉機會,這不正合我意嗎。
  
  在最左邊身著黑色布衫的老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點了點頭,“嗯,可以,跟我來吧。”在他的帶領下,我們一路往西南走,來到一個院子裡面,庭院裡面只有一張躺椅,其他地方都是一捲捲的書,看來這個叫圖留斯的人應該是個喜歡讀書寫詩的貴族。
  
  “怎麼,你對書感興趣?”見我四處張望,那老頭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此人看起來已年過半百,頭髮卻依舊烏黑髮亮,額頭上有幾道不太明顯的皺紋,他的眉頭總是微微皺著,雙眼深邃,嘴角微微向下傾斜,沒有一點鬍子,儼然一副肅穆智者的模樣
  
  “哈,我看不懂書呀,就算感興趣,又有什麼用呢?”我一個農民,沒受過教育,他這豈不是明知故問嘛。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沒想到他竟然搖了搖頭,挺著胸膛向院內看去,“如果你感興趣,那麼有機會你就會去學,那樣不就看得懂了嗎?你要知道,一個房間裡要是沒有了書,那就像身體失去了靈魂,只是一具空殼。相反,如果你有著像圖書館一樣的花園,你就擁有了所有東西。”他的話語充滿了說服力,不愧是有學識的人,使得我只能默默點頭,道不出半句反駁。
  
  “好了,趕緊開始工作吧,你的任務很簡單,這院子裡的雜草特多別,幫我把它們都清理一下,然後再把左邊那些書全部搬進右邊第二個房間裡面,千萬別搞破了。”叮囑完後,他就坐在躺椅上,拿起了左手旁半開的書卷看了起來。
  
  這老者給我的感覺十分不一樣,我似乎有一種被吸引的感覺,在他面前,我只是一個胸無點墨的粗人。 他是圖留斯家族的人,這個家族名字彷彿沒有尤里烏斯這種傳統的大貴族有名。
  
  作為下人去問他的名字實屬放肆,我在他的指令之後隨即乾起了活來,除草搬書這種小活,不到一個小時我就已經解決了,回頭看向圖留斯那邊,他已經不在看書,而是在用筆寫著什麼。
  
  為了不打攪他,我在圖留斯結束一卷書的時候向他報告:“大人,您吩咐的活我已經乾完了,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他抬起頭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也只能乾巴巴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他又把頭低下去,“你叫什麼名字?”
  
  “塞克斯都,凱利烏斯•塞克斯都,我的大人。”這停了好一會又突然問起我的名字,弄得我詫異不已。
  
  這時他又接著問道,“你的目標是什麼?”
  
  “目標?”這好好的,為什麼和我談起了人生志向? “我不知道我的目標是什麼,不過我打算幾天之後去參軍。”既然他問我,我就把我的打算說了出來。
  
  “從軍之後呢?”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除了神,沒人知道他的將來。”儘管我很想擺脫這平民的低賤身份,但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把希望放在諸神身上。
  
  老者輕笑了一下,給我一種他對神明有一絲不屑的感覺,“亞里士多德說過,貧窮促使人們犯罪和造反。所以人一定要先想辦法擺脫貧窮,然後再去想其他事情。”雖然不知道這個亞里士多德是什麼人,但他說的話好像蠻有道理的,我也不想窮一輩子。
  
  被他的說教感染,我把我心中的疑惑一股腦地傾訴了出來:“大人,其實我最近也在困惱這些事情,我不甘做一個庶民,更不甘在別人的田地中過一輩子,但我沒有任何主意,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圖留斯把手中的書軸捲了起來,緩緩站起來對我講道:“嗯,我問你,這世上這麼多普通人,過著和你一樣的生活,其中不乏很多跟你想法一樣的人,你迷茫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成功的把握。”
  
  “……”
  
  “唯有教育,能讓你變得不同,這是任何人的出身都不能給他們的東西。現在你的活也乾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要去元老院了,這是你的報酬。”
  
  “噢,好!謝謝大人!”這番話對我來說實在太難消化了,接過錢的我邊跟圖留斯道別出門,邊思考他之前說的話。
  
  不過在繞了羅馬城兩圈後,我還是沒想明白他的意思,這廝真是奇怪,對我個啥也不懂的農民講著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哲學,這些文化人啊。
  
  接下來的幾天倒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鍛煉幾天后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在四個小時只能完成二十羅馬里,遠遠超過了測驗的標準。
  
  大概是第五天的時候,廣場上那個肥肥的通告人帶來了凱撒的軍隊已經到了羅馬城外,正在駐紮整頓,召集新兵的消息,得到通知後我第一時間就往東門趕去。
  
  剛剛出城,就已經可以依稀看到已經搭好的帳篷,而城裡也有很多年輕的男性市民陸陸續續地往軍營趕去,對於這些貧窮的市民來說,參軍打仗可以獲得一筆不小的收穫,因為每次戰役勝利後,他們都會被會被給予兩天左右自由活動的時間,去掠奪周圍的村莊,不管是戰利品,女人還是奴隸,這兩三天下來都會是不少的收穫。 戰後還鄉,也可以靠著這些錢去發家,但更多的人在幾天裡面就把它們揮霍在了妓-院和酒館裡。
  
  在第七軍團的旗幟後,兩排帳篷整齊地在左右展開,在中間留下了正好夠一個方陣行走的寬度,那再前面就是指揮官的營地了,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只需尋得那招募士兵的地方即可。 在右邊一列列規律排列的帳篷旁是一些比較簡陋髒亂的營地,很多沒有穿軍服的人都在那裡排著隊,應該就是報名參軍的地方了。
  
  可這接下來的事情讓我非常鬱悶。
  
  首先,在核實了我羅馬公民的身份,即我有加入軍團的資格後,領頭的軍官問我有沒有推薦信,我說沒有,心中暗想听都沒有聽過這個東西啊,然後他又開始檢查我的身子,捏捏胳膊,掐掐大腿,最後拍拍手說,嗯,符合標準,你通過了,不過先給我去那邊站著,等我們篩選出一個小隊,跟他們一起去新兵營,然後開始訓練!
  
  這就奇怪了,我明明聽瓦羅說有入伍測試,可怎麼就把我直接放進軍團了呢? 在向那隊長打聽一番後才知道,原來根本沒有什麼測驗,完全就是看你的身體標準,和核實公民身份,而那五小時二十里是每天都要完成的訓練目標。
  
  這就讓我對瓦羅哥的身份產生了質疑,他不是在第十軍團當兵嗎,怎麼提供了個錯誤消息給我? 當我問及第十軍團的時候,哪知第十軍團根本沒有休假,還在阿爾卑斯山下面駐軍呆著呢。 看來我好像被我的老朋友騙了。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10
第六章 新兵(TIRO)
  
  “艾利薩留斯,塞克斯都,提圖斯,卡托,德西穆斯,賀拉提烏斯,提布魯圖斯,瓦瑞烏斯,出列!”
  
  看來已經夠了人數,長官把我和其他七個剛剛通過篩選的士兵叫出了人群中。
  
  當我們僵硬地站成一橫排,等待指令,不一會一個頭戴紅色盔旗的百夫長正步走到我們面前,又開始從最左開始一個接一個地上下估量了一遍,最後站回中央,大聲訓道:“羅馬公民們,你們現在已經被編入第七軍團克勞迪亞的新兵營中,你們八人將組成一個小隊(Contubernium),等你們能上戰場了,再編入百人隊和步兵大隊,在這之前,好好訓練,還有四個月我們就要出發了。到那時滿足條件的將會留在軍團中,不合格的將被貶去隨行陣營!”
  
  我心中一陣激動,但又有點不安 ,還有這麼點時間就要出征了? 這四個月之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完成戰場上的真正考驗,看了看我旁邊的七個跟我年紀都差不多的小伙子們,也個個神情過度嚴肅,緊張得很。
  
  “隊長(Decanus,掌管八人小隊的長官,沒有合適的中文意思)馬克西姆斯(MAXIMUS)!”百夫長伸手往後面招了招。
  
  “在!百夫長巴爾布斯。”只見後面有一人將頭盔卸下,用左手托著,走到百夫長身旁。
  
  “把這隊新兵帶去新兵營,交待一下注意事項,準備好後立即開始訓練!”
  
  “是!”馬克西姆斯隊長右手橫置,握緊拳頭放在胸口,然後對著前方正面方向張開手掌,手臂伸直,手心向下,行了一個標準的敬禮。
  
  在分配完之後,百夫長也去繼續忙他的篩選去了。
  
  在隊長馬克西姆斯的帶領下,我們一行人從那堆髒亂的帳篷走到了一片比較空曠的地方,豎著一些木樁,再往旁邊望去只看見了一大堆武器,大多數都是木劍木盾,還有標槍,應該就是訓練場了吧。
  
  “在進行訓練之前,請容我先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和你們今後的安排。”在到達訓練場後,馬克西姆斯開始說明今後事項,我這才開始仔細觀察他的樣貌:他看起來不像是來自意大利的,而是有點像賽西亞人,年紀大概已過三十,黑色長發分叉在兩邊,直在脖子的位置,雙眉雖濃卻短細無比,眼眶深陷,鼻子充滿了肉感,兩旁是球狀樣的喙,從兩鬢就開始留到下巴的大鬍子也奇怪得很。 “我的名字是馬克西姆斯,凱撒名下第七軍團第十步兵大隊第六百人隊的第十小隊隊長,現在負責你們的軍事訓練。瑪爾斯在上,願諸神保佑你們這些新兵蛋子。我不管你們是打著什麼主意進的軍團,我都要在這裡鄭重地告訴你們,作為羅馬共和國的守護者,一時一刻也容不得你們鬆懈!你們代表著羅馬的力量和尊嚴,軍團戰無不勝,則羅馬屹立不倒,當軍團倒下,羅馬也將倒下。”呀咧呀咧,這才剛剛加入軍隊,他就開始往我們身上強加什麼榮譽感,這不是空增壓力嘛。 “小隊是軍隊中最基礎的單位,八人為一隊,以後你們不管是戰場上,還是訓練,休息,執行任務時都會在一起,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花時間了解一下彼此,如果諸神眷顧,你們今後可是要一起二十五年的兄弟了。”別說兄弟了,我現在連這幾人叫什麼都忘了,看來還要花時間了解一下他們。 很多人來當兵都是為了服役二十五年之後退伍,以此可以獲得共和國獎勵的一片土地,還有退休金可以領,因此在達到這個目標之前很少有人中途放棄軍旅。
  
  二十五年啊,如果只是為了一片自己的田地,我覺得這時間有那麼點不值,可這也是對我們這樣普通人最好的獎勵了。
  
  “好了你們幾個先給我去那邊主營搭兩個帳篷,一個睡覺,一個放武器和雜物。”
  
  “是,馬克西姆斯隊長!”我也模仿著他之前行軍禮的方式學著敬了個禮,他也有模有樣地點點頭,擺手示意我們趕緊去幹事。
  
  在一邊準備帳篷的時候,我們也一邊開始介紹自己,這七人中有五人都是生活在羅馬或是附近的村莊里生活,而還有兩個則一個在卡普阿,一個在佩魯西亞,都沒有我老家拉文納離羅馬離得遠。 我十七歲當屬隊中最小,而年紀最大的是三十二歲的卡托,為了一片五十七歲才能拿到手的田,他也是蠻拼的。 作為最有經驗的人,卡托跟我們講起了這些年他在羅馬的所見所聞:“哎呀,你們是沒親身經歷過,當年獨裁者蘇拉帶著他的軍團殺進羅馬時,我才十二歲,元老都被嚇得全部跑了,貴族也帶著他們全家老小逃難,可我們這些窮人根本走不了,沒有地方逃,就只能拿木板子把門釘上,生怕那些士兵進來搶劫……那個時候我都覺得瑪爾斯已經拋棄了共和國,竟然放縱一個暴君就這樣進了羅馬……”他還跟我們說克拉蘇執政官經常把競技場的票全部買下來,免費給老百姓去看角斗士,那角斗士都是從異疆俘來的戰爭奴隸,和不守軍紀的大兵。 羅馬人總喜歡看別人被殺死,所以公開行刑和角斗這兩項目基本是座無虛席,人滿為患。 即使在幾十年前鬧出了斯巴達克斯那一出,可沒幾年庶民和元老又好了傷疤忘了疼,重新搞起了這個娛樂項目。
  
  談話之間,我們也搭好了帳篷,還別說,躺在裡面的感覺很新奇,也不是特別難受(大型軍用帳篷,不是現在旅遊用的那種,有點像蒙古包),只不過在腳下只有破布隔著泥地和沙子,不像指揮營裡全是毯子舖著,好生享受。
  
  “TIROES(新兵們),出來報告!”沒在營中坐幾分鐘,外面便傳來了馬克西姆斯隊長的聲音。
  
  待走出帳篷,隊長已經帶著幾個奴隸,抱著一堆木製武器在門口等著。
  
  “把東西放都放這裡吧,解散。”把奴隸使走後,馬克西姆斯拿起了那武器堆裡的一柄短劍,握在手上轉了兩圈,似乎對重量表示還滿意,一把丟給了我。
  
  我連忙用右手去接,可這劍柄剛碰到手,重量卻比我想的要沉很多,我沒法控制住,加上又是被使勁丟過來的,我又大意,竟然讓木劍掉在了地上,這就很尷尬了。
  
  “哈哈哈!”見我出醜,馬克西姆斯大笑了起來,“這劍是特質的,重量是正常短劍的兩倍,現在每個人都去拿一把,然後橫列站好!”
  
  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木劍,竟比那鐵劍還要重,看來一不小心沒接住它也情有可原,這麼一想我的心裡就好受多了。
  
  等我們一一拿好木劍,馬克西姆斯隊長開始介紹了起來軍團的作戰方式和組織:一個軍團分為十個步兵大隊,每個步兵大隊又由六個百人隊組成,百人隊則分為十隊我們這樣的八人小隊。 這是步兵,而除此之外還有非羅馬公民的輔助軍,三百騎兵和非戰鬥輔助人員。 每個軍團中第一個步兵大隊都是之中最強的,反之,最後的則是最弱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隊長他好像是第十大隊的,看來他在這軍團裡面也排不上多少名次,難怪讓他來訓練我們這些新兵。
  
  “在作戰中,軍團每一排為八人,正好是一個八人小隊,每個在最前的小隊都會被後面的小隊用手撐著,這是為了保持整形,只有百夫長吹哨,讓你們在方陣中退到最後一排,讓第二排的小隊代替你們時,你們才得退後,不然就算獻出生命,也不得亂了陣型,要記住,陣型的完整是軍團的一切! ”
  
  好傢伙,沒想到這軍團的軍紀和作戰方式如此嚴格。
  
  “而戰鬥時,你們要首先用盾牌擺好防守陣型,然後待敵人殺過來時,先用盾牌擋住攻擊,然後再用短劍向前穿刺,所以這四個月,你們的重點要放在格擋和穿刺這兩個點上,你們不是角斗士,更不需要去在完全熟練軍團戰術之前去練習個人戰鬥能力,只要你們保持整形,在方陣中,你們便不需要任何出色的戰鬥能力,因為方陣才是一個整體。好了,今天就是訓練穿刺,拿起你們手上的短劍,對著木樁刺三百下,然後去吃飯,飯後跟軍團一起訓練行軍。”
  
  雖然聽到第一天就被安排得如此緊張,心中不難抱怨幾番,可想到只有四個月就要跟著凱撒將軍離開意大利,我也希望能夠越早熟練這些越好。
  
  這拿著鐵劍兩倍重量的木劍刺三百下可不是容易活,不到一百下我的右手就開始有些酸痛,等咬著牙完成了訓練之後,右手連抬起來都甚是困難,隊中其他七人和我的情況都差不多,除了身體壯實的艾利薩留斯,大家都是苦不堪言,但卻無一人抱怨,在去打飯的路上一打聽,原來這艾利薩留斯家裡是開鐵匠舖的,從孩童時候就開始學著敲打煉劍,這右手練得是結實無比,不過問到他為什麼鐵匠這麼好的工作,為什麼不子承父業享受生活,卻來這軍中受苦時,竟然得到了“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的回答,眾人也是詫異無比。
  
備註:這裡的木劍即是羅馬最著名的武器:Gladius,45-68厘米的短劍,一般用來穿刺。

gladius 2.jpg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12
第七章 帶血的信(EPISTULA CUM SANGUINEM)
  
  這小隊中我最喜歡的是卡托,因為他年紀最大,見識比我們都廣,經常會講些老故事給我們聽,也識得字,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學到新的東西,有的時候他還會在沙上劃字教我們。
  
  而軍中的生活則是無聊至極,每日清晨到午前都是訓練戰術的時候,我們也從一開始的單單刺木劍,到後面訓練用盾格擋,格擋後再用短劍去刺,以此模擬戰場上的情況,等我們熟練了戰術,便開始兩人一隊練起了個人戰鬥技巧,其實也就是活用短劍和長盾,把力量全部壓在盾上,既可用來格擋,也可以用來猛擊對手,在他們受力之後再趁勢用短劍從上方或是下方刺過去。 等排完隊領完麵包草草吃完午飯,我們又要開始二十里五小時的訓練,待完成行軍訓練,又要開始安排巡邏和站崗的時間,雖然還沒上戰場,但經過這兩三個月的訓練,我比剛剛進入軍團的時候更加有信心了。
  
  在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之後,我和卡托兩人一對,在駐軍北面二至三里範圍巡邏,卡託的身材矮小,但五官端正,豐神俊朗,完全一副貴族的樣子,雖然他說自己只是一個農夫,但手上卻沒有任何做活留下的老繭,這在我心中留下了一個不小的疑問。
  
  我舉著火把,邊走邊問卡托,“卡托兄弟,我們之前也聽那馬克西姆斯隊長講了,說是軍團還有四個月就要遠征,到現在估計也只有一兩月了,但我卻不知道這到底是要去哪?”
  
  卡托呵呵一笑,答道:“呆老弟,沒想到你竟然現在還不知道這軍中的情況,來,我來給你好好講講。我們共和國的山外高盧行省(Transalpine-Gaul)是在高盧地區的邊界(今法國普羅旺斯地區),在那東邊則是我們的高盧(Gaul-Celtic,這裡指文化種類)盟軍艾杜維(Aedui)部落,而更東邊,則是南萊茵河和羅納河(Rhone-River),河的另一邊是赫爾維西亞人(Helvetii,在今瑞士西北部),他們因為常年受到日耳曼人的騷擾和威脅,竟然打起了移民的主意,想要穿過山外高盧和艾杜維人的地盤,可這如果放他們過去,沿途我們的公民和盟軍必將收到這些野蠻人的洗劫,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這也是凱撒將軍擔心的地方,所以他作為山外高盧的行省長,拒絕了他們軍事通行的要求,留下一支軍團,來拉文納和羅馬這邊招兵,因為拒絕通行很可能造成赫爾維西亞人強行侵入共和國的領土,戰爭在所難免。”
  
  聽著卡託說完,驚得我是一身冷汗,沒想到共和國外的這些野蠻人,如此放肆,在羅馬邊境虎視眈眈,還想強行過境! 整日受到威脅,怪不得要重新整頓軍隊,發起遠征。
  
  就在卡托剛開口還想繼續說下去時,我看到前方竟有一匹馬跑了過來,這馬背上還趴著一個人!
  
  “塞克斯都,舉盾!”說罷卡托立刻抽出了腰間的短劍,把盾牌立在前方,呈防守姿態,我也連忙拿出短劍,擺好陣勢。
  
  可當那馬匹再靠得近一點的時候,我們才看清這在那馬背上半趴著的竟是羅馬士兵!
  
  把盾扔在一邊,卡托立即迎上去把馬牽住,這士兵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我和卡托拖著他緩緩地從馬上下來,“士兵(Legionary),這是什麼情況?”我趕緊問道,這前方應該沒有巡邏隊伍了,可這士兵卻是從北方而來。
  
  我們將他放在地上躺著,半託著他的後背,他看向我們,顫抖著說道:“我是第十軍團的偵查騎兵,奉指揮官指令去羅納河旁調查那些赫爾維西亞人的情況,唔……”話說到一半,那士兵竟然吐出一口血水在我手臂上,雖然覺著噁心但我還是不得不聽他繼續說下去。
  
  “可誰知道就當我和我的隊伍剛到那邊,那些野蠻人已經開始渡河了!還沒等我們回去報告情況,就已經被他們發現,往我們這邊射箭,只有我一人逃了出來,身上也遭了幾下……”說罷他從胸前掏出一張紙條,“這是我們第十軍團騎兵隊這幾天的偵查記錄,把他交給凱撒將軍,再去解釋一番,他會明白髮生了什麼的……”說完這些話他也慢慢失去了力氣,像完成了使命一樣滿意地閉上了眼睛,沒了呼吸。
  
  我拿走他手上的紙條,和卡託一起將他放在了馬上,“願瑪爾斯與你同在,士兵。”
  
  剛剛還在討論這些野蠻人,他們竟然比我們想的還要早,就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和卡托兩人對視,滿是震驚和焦急。 事不宜遲,牽著軍馬,我們快速趕回軍營。
  
  剛到軍營我們便被站崗的士兵攔了下來,一番解釋下來才知道是發生瞭如此嚴重的事情,立馬放行,帶著我們去凱撒將軍的營地,那偵察兵的屍體被抬去別的地方,給他舉行一個得體的葬禮。
  
  就當快要到帳前時,卡托突然跟我說他身體不適,不便和我一起去見凱撒,竟轉身溜了,讓我好生奇怪。
  
  帶著帶血的紙條,我在護衛的帶領下進入了凱撒將軍的營帳中。
  
  “凱撒將軍!這裡有位士兵遇到了第十軍團的偵查騎兵,說赫爾維西亞人已經跨過羅納河,開始移民了!”
  
  坐在辦公桌前的凱撒似乎在批閱公文,他身著胸前有鷹翼雕飾的鎧甲,頭髮還是當時在行軍時看到的那麼整齊,聽到護衛通告,他深情嚴肅地抬起頭來,向我問道:“士兵,你的名字?”
  
  “凱利烏斯•塞克斯都,凱撒將軍。”我連忙行了一個軍禮,將手中的信件遞給凱撒。 凱撒將軍右手接過紙條,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放下紙條,向我身旁的護衛發令:“快去把普布利烏斯,昆圖斯和提圖斯叫過來!”
  
  DEUS-MEI! 我的天啊,看來事態十分嚴重,凱撒剛剛下令叫的三人,都是等級只在他之下的指揮官和將軍(此三人為Titus-Labienus;Quintus-Tullius-Cicero;Publius-Licinius- Crassus,克拉甦的兒子之一)!
  
  看來已經沒有我什麼事情了,我又敬禮後,準備離開軍帳。
  
  “凱利烏斯•塞克斯都。”剛踏出一步腳,我又被凱撒叫停了下來。
  
  “巡邏是兩人隊伍,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發現了這偵察兵?”原來是這事,卡託在進門前突然找藉口離開了,神情古怪,讓我心生懷疑,現在凱撒將軍又如此發問,難不成是這兩人私下認識,而且還不方便相見?
  
  “十分抱歉,將軍!我和另一位兄弟為了提高巡邏的效率,兩人分頭行動,而正巧這時我發現了那個偵查騎兵。”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問問卡托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現在在凱撒面前我還是不要把他這個事情說出來比較好,免得多生事端。
  
  凱撒看著我,見他眼中有一絲懷疑,我立刻低頭避開了眼神上的對視。
  
  過了一會凱撒說道:“嗯,看在你立下功勞的份上,我就不為了違反軍紀的事情處罰你了,”他話音一轉,“相反,我覺得我應該獎賞你,你先在門口守著,待我和幾位將軍商量完事情后再來找你。”都說凱撒將軍為人慷慨大度,如今相見果然如此。
  
  此時已有三位軍官模樣的人進了帳中,我向凱撒將軍道過謝,便走出軍帳,在門外守候。
  
  因為就站在門外,裡面討論著什麼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只認識凱撒的聲音,其他三人我不知道誰是誰,更不知道他們的聲音,只聽凱撒語氣沉重,“沒想到這些赫爾維西亞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快,在河水還沒凍結之前就開始渡河,看來是要打我們個措手不及。不過根據偵查部隊的報告,他們的大部隊似乎還沒有出發,在河邊看到的也是零散的組織。”
  
  那三人也開始發話了:“他們的國王克里托斯(Orgetorix)已經和我們友好部落艾杜維人聯姻,不知道他們打著什麼鬼算盤。”
  
  “哼,管他打算幹什麼,就算是一百個克里托斯,我們羅馬的軍團也一樣可以輕易碾壓他們這些螻蟻!”
  
  “凱撒,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沉默了一會,凱撒開口了:“拉比努斯,你負責掌管第七軍團,等明天立刻帶他們出發前往日內瓦(Geneva),昆圖斯,普布利烏斯,你們兩人準備自己的人馬,我們連夜離開羅馬。”
  
  看到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了,凱撒也立刻改變了計劃,迅速制定了行程。
  
  “是!”聽到幾聲錘擊胸膛的聲音後,凱撒幾人也走出了軍帳。
  
  我心中暗想,凱撒將軍他肯定是要先去前線部署了,然後留拉比努斯帶著第七軍團在後,若我繼續待在第七軍團,那麼我在到達日內瓦後就只能做一些支援的事情,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因為我渴望建功,以便早日晉升。
  
  這時凱撒將軍把頭轉向我,“塞克斯都,你有什麼想讓我獎給你的嗎?”
  
  “凱撒將軍,請讓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半跪在地上,請求凱撒帶上我一起離開羅馬,趕往前線,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13
第八章 山南高盧(GALLIA CISALPINA)
  
  凱撒將軍一臉訝異地看著我,“士兵,你在提出一個違反軍紀的要求。”雖然這個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但我還是不由得失望了起來,畢竟我連正式入軍團也沒有,也太強求凱撒了。
  
  “不過我既然說了給你獎勵,這次就算是特例了,你會騎馬的吧,跟我走!”
  
  等等……什麼?
  
  哦,福爾圖娜(Fortuna)保佑! 在確認我沒有聽錯之後,我站起來,卻被凱撒一手按住肩膀,嚴肅著對我說道:“可是作為條件,我要求百分之百的忠心。”
  
  別說是忠心了,這條命今後就是你的了!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只為您一人而戰,凱撒!”
  
  他滿意地閉著嘴笑了笑,用手指打住了我,糾正道:“不是為了我,是為了羅馬共和國。”我連忙道是。
  
  這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想不到凱撒竟然答應了我這個請求,讓我跟他的精英護衛和幾位指揮官一起連夜啟程離開羅馬。
  
  在正式集合之後,凱撒和其他兩位指揮官帶著約有幾十精兵和一些輜重行李,就直接動身出發了。
  
  “凱撒將軍,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跟是跟出來了,然而我是糊里糊塗,不知道下一步是乾什麼,只好厚著臉皮問問身前的凱撒。
  
  “啊,你問吧。”他回過頭看了看我,又接著吩咐身旁的奴隸去做什麼事情,那奴隸身材矮小,年紀有五十左右,胸前掛著“尤里烏斯”的牌子,穿著紅色的薄羊毛衣,這奴隸和那些幹苦活的不一樣,應該是像管家那樣的存在。
  
  打量完那奴隸後,我才開始提問題:“我們現在是要去哪?”
  
  “ 山南高盧 。”
  
  哈,山南高盧,我的家鄉,拉文納就在山南高盧,這也是離那些赫爾維西亞人最近的行省。 “難道將軍是要直接突襲敵方本陣嗎?”
  
  一旁有人輕哼哼笑了一下,戲謔地說道:“要是像你這樣的普通士兵都能猜到凱撒的意圖,那魚都能在天上飛了!”
  
  我朝聲音那邊看去,在火把的映照下,只見一個身著精良裝備,極瘦極高,神色輕蔑,好一副高傲的樣子,這種人也能當上這麼高的官,一個出身決定了一切啊。
  
  “特使(Legatus-Legionis,軍銜)昆圖斯•圖留斯•西塞羅!”凱撒竟然直接怒喝住了他,“注意你的語氣,你正在跟一個羅馬公民,更是一個羅馬士兵講話!”別說那昆圖斯了,我也著實被嚇了不輕,但見那人跨在馬上,背卻挺的筆直,臉上還有一些冷汗,儼然一副害怕極了的樣子時,我便偷笑了起來,心中對凱撒將軍的尊敬和感謝又多了一分。
  
  凱撒嘆道:“雖然你作戰能力出色,但做人做事卻比你哥哥差的不少啊!”看來凱撒還認識昆圖斯的哥哥,不對,圖留斯? 這名字我好像有點印象,哎對了,這不是我在羅馬時候碰到的那個老頭嗎?
  
  “凱撒將軍,你口中的那個圖留斯,可否是個元老(Senatus)?”我又問道。
  
  “嗯,是的。”
  
  還真是! 這兄弟兩人一文一武,性格也相差甚遠,真是讓我瞠目結舌。
  
  正在前往山南高盧的路上,我們也不再過多閒聊,快馬加鞭往目的地趕去。
  
  在夜晚離開羅馬大概有兩三小時後,我們行進一片森林,此時大家已經逐漸開始疲倦,在我前面騎著馬的老人好像睡著了,我趕緊拉著馬和他並排,把他拍醒,“大人,請堅持住。”
  
  他睜開眼睛正要說話,突然不知何處射來一支冷箭,直穿他的心臟!
  
  JUNO'S-CUNT(見了鬼了)! 那人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受驚的馬也嘶叫一聲,往遠處逃走。
  
  我先是將座下的馬穩定住,然後大喊道:“快去拿武器!”雖然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但要是再不行動下去,我也要被射成馬蜂窩了!
  
  眾人連忙下馬,跑到後背的馬車處取盾牌,在這過程中又有數十支弓箭從四面八方飛來! 我顧不得有多少慘叫聲,全力向著前方跑著。
  
  拿到盾牌後,我把它舉過頭頂,和其他士兵一起靠攏。
  
  “保護凱撒!”目前最優先的一定是保護好我們的指揮官,我們圍城一圈,將凱撒,昆圖斯和普布利烏斯護在最中心,盾牌立成了三排,像一個龜殼一樣死死地鎖了起來。
  
  可那箭雨別說停了,竟是下的越來越兇,咚咚咚地射在盾牆上,還有一些穿刺了木盾,穿刺了士兵舉著盾牌的手臂,可就算如此,也沒有一面盾被撤下。
  
  這就是軍團的精神吧,作為新兵的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既然你們誠心找死,那我也不會留情,就用你們的血和頭顱,來作為貢給瑪爾斯的祭品,為我的軍團生涯開道!
  
  感覺到射箭的頻率降低了,看來他們的彈藥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待完全沒了動靜,我小心地把盾牌舉下一點點,透過縫隙往森林裡面看去,可是太暗了,什麼也看不到。
  
  再這麼等下去也不是事,我決定作出有傾略性的一步。
  
  “陣型(Quaestio)!”看事態緊急,這個我,也就是才經過幾個月訓練還沒正式加入軍團的我,壯著膽子開始號令整個大隊。
  
  聽到我喊話,士兵們先楞了一下。
  
  “擺好陣型!”我又大喊了一遍,大家這才反應過來,把盾牌依次降下,八人為一排,東南西北各一排,形成了一個正方形,將受傷的和沒有作戰能力的人員圍住。
  
  這時從樹林裡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個人影鑽了出來,把我們包圍了起來,一眼粗略地計算過去,數量怕是已經過了百人。
  
  啊,瑪爾斯,請賜予我你那百戰不敗的武力,久鬥不殆的耐力和刀槍不入的金身! 讓我的敵人為之顫抖戰栗,讓我的對手驚慌而逃!
  
  在一聲古怪的叫吼聲後,敵人們雙手舉著鐮刀樣的武器猛衝了過來。
  
  “盾牌!”作為防守方的軍團,首先要擋住敵人的第一波進攻。
  
  我現在身上穿的還是一件破布衣,要是被砍到或是劃到了一下,那一定會皮開肉綻。
  
  就算我已經把力量全部注在了盾牌上,當鐮刀一下重擊過來時,我的左手傳來了不一般的陣痛,但也算將就著擋下了這一擊。
  
  還沒等我的對手將鐮刀收回,進行第二輪進攻的時候,我直接用盾牌沖向他的臉,同時右手的短劍往他的腰間刺去。
  
  使用雙手武器的人進攻力極強,但既是雙手,又是拿著重鐮這樣的重型武器,一旦揮斬下來便沒法輕易收回,也給了我一個充裕的時間進行反擊。
  
  不出其然,他的腦袋被我用盾牌狠狠地撞了一下,肚子也被我的短劍刺穿,我一腳壓在他的腹部,拔出短劍,縮回陣型中。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給我的感覺並沒想像中的那麼難受,就像殺了一頭牛,或是一隻豬一樣的感覺,而且覺得有點刺激。
  
  因為我們的人數遠遠不如敵軍,所以現在只能死守。
  
  不過看來我身旁的軍士們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老兵,相比我那種用單手硬吃一招的蠢方法,他們很多人都側身躲過了重擊,有些還甚至用盾牌擋住鐮刀彎曲的那個口子,把鐮刀掛在他們的盾上,然後一把將對方推在地上,用短劍輕易取了他的性命。
  
  “啊啊啊!”又有一個上身****塗滿了顏料的鐮刀戰士向我衝來,我這次則選擇冒險,在他鐮刀正從右手住準備揮下來的時候,我用盾牌往****,身子一個前突,用短劍噗的一下刺穿了他的喉嚨,應聲倒地。
  
  這越是戰鬥,我感覺我的身體就越加輕盈,手中的短劍和盾牌也沒有那麼沉重了,我甚至開始享受這種感覺。
  
  當有人受了重傷的時候,他立刻被拖回中心,由後備力量補上缺口,可打到最後,連後備軍也沒了,連昆圖斯都要披甲上陣。
  
  最後那些野蠻人見我們戰力尚存,而自己則損失慘重,已經不能構成威脅,士氣大減,當有一人放棄了進攻,往後逃跑時,其他人也瞬間各顧各地開始逃竄。
  
  見到敵人四散奔逃,我舉起了短劍,大家也開始歡呼起來,而一股疲倦的感覺突然侵入我的身體,腦袋突然開始變得沉重,逐漸地失去了意識。
  
  ……
  
  “塞克斯都……塞克斯都……”
  
  我想睜開眼睛但是沒辦法,耳邊傳來一陣陣洪亮的聲音,除了我的名字之外,其他都聽不清,但這個聲音似乎和當時在朱庇特神殿時聽到的一模一樣。
  
  ……
  
  待我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而我也躺在馬車上。
  
  現在正值九月(古羅馬日曆只有十個月,九月大概是現在十一月),天上竟然飄起了雪花,伸出手正想去抓住,突然一陣撕裂的感覺把我痛的嗷嗷叫了起來,我的左手好像受了傷,被繃帶纏得死死的,看來我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神勇啊,這才接了一下鐮刀的重擊,就跟殘疾人一樣了。
  
  往馬車旁邊看去,大家都在互相攙扶著行軍中,因為被突襲了,基本上馬都跑光了,凱撒將軍本人也在步行。
  
  再向前抬頭一看,竟然在遠方發現了阿爾卑斯山的影子。
roicq 發表於 2016-11-27 19:14
第九章 不安(SOLLICITUDO)
  
  既然看到了阿爾卑斯山,看來我們已經到了山南高盧 。
  
  這是羅馬共和國在意大利的邊界,也是近幾百年內戰爭多發的行省:高盧人一直是羅馬人的心腹之患,每當入春時,總要加強防守,生怕這些在阿爾卑斯山下的野蠻人過來洗劫城鎮和村莊。 在早期,亞平寧山脈以北全部都是凱爾特人的地盤,這些部落共屬一個文化,互相建立軍事聯盟,加上伊特魯里亞聯盟和他們勾結在一起,讓羅馬苦不堪言,戰爭間斷地持續了兩三百年,雙方有來有回,最後還是共和國略佔上風。
  
  在這期間,羅馬的敵人迦太基人還和凱爾特部落組成軍事聯盟,漢尼拔巴卡(Hamilcar-Barca)帶著他的大象橫穿阿爾卑斯山! 圍困摩德納(Mutina),一路燒殺擄掠,野蠻人的作風暴露無遺,好在朱庇特保佑,這些不文明的動物最後還是臣服在了共和國的腳下。 直到最近,山南高盧才慢慢在羅馬的統治下穩定,不過異域感覺濃厚,沒有什麼羅馬人。
  
  我慢慢坐起來,靠在欄子上。 見我醒來,駕駛著馬車的士兵立刻高喊:“塞克斯都醒來了!”
  
  “哦!呀!”
  
  其他士兵也開始舉起短劍歡呼起來,讓我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凱撒將軍第一個走到我身旁,“軍團士凱利烏斯•塞克斯都,很高興看到你沒事,你戰鬥得很出色!”
  
  我用右手行了一個軍禮,“凱撒將軍。”
  
  凱撒看了看周圍正在慶祝的士兵,開玩笑地說道:“看來你現在在軍中的人氣比我還要高了!那天的情況危急,連我手下的這些老兵也沒有反應過來,你就已經開始命令他們重整隊形,讓我也著實對你刮目相看啊。”
  
  我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但心中卻欣喜若狂,“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感覺再猶豫下去就會錯失良機,便卑尊不分地施號發令了……”
  
  雖然有驚無險,但那天襲擊我們的人究竟是誰? 在羅馬境內怎麼會出現這樣荒唐的事情?
  
  於是我問道:“凱撒將軍,你是否知道那天偷襲我們的人是誰?”
  
  凱撒神情肅穆,搖了搖頭,“那些拿鐮刀的野蠻人明顯是達西亞的僱傭兵,可是他們的雇主是誰我是毫無眉目。”
  
  嗯……如果是僱傭兵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查明是誰下的手。
  
  “但是,”凱撒頓了一下又開口了,“知道我們出發時間的人只有在第七軍團的人。”
  
  “凱撒將軍,難道您是說我們軍團中出了叛徒?”
  
  “這只是一個推測,但是極有可能,但第七軍團是我手下的,我非常信任他們,他們也十分愛戴我……好了,這個事情改日再說,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你已經昏迷了快有三天了,以後可千萬不要太過衝動,要對自己的能力有個判斷。”
  
  “是的將軍。”凱撒將軍的語氣平易近人,看著他的眼睛,感覺就像他是我的父親一樣,不,我的父親或許都沒有他對我那麼好……感動之中,我的眼眶居然開始濕潤。
  
  可想到即將面臨的敵人,我又是一陣不安 :我明敵暗,凱撒將軍時刻有著生命危險,而且我覺得除了高廬人之外,這軍團之中也被安排了內鬼……
  
  我的力量又尚且微弱,沒有辦法去保護任何人。 等這小傷恢復之後,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鍛煉自己。
  
  在路上又行軍了約有半日左右,我們途經帕塔維烏姆(Patavium,今帕瓦多),路道變得極其狹窄,西邊是亞平寧山脈,東邊是阿爾卑斯山,等見著了幾畝農田,再往前一看則是掛著羅馬旗幟的高牆,牆外有些零零散散的高盧村落,牆內則是山南高盧的最大城市米蘭(Mediolanum),坐落在阿爾卑斯山的腳下,有著得天獨厚的肥沃土地,更是共和國阻擋山另一邊的入侵者的第一要塞。
  
  待進入城內,見到的景象和羅馬城內卻大有不同:在城里大多數人都不是羅馬公民,而是一頭髒亂長發,有些扎著一條條長辮子,鬍子兩邊長長的掛在嘴上的高盧男人,和穿著和男人一樣,一身狂野氣息的高盧女人。
  
  “天啊!這是多麼野蠻的種族啊!我在還沒進城之前,就可以聞到他們的臭味!”不得不說,昆圖斯這個人說話真是刻薄,這才剛入米蘭,就听到他開始抱怨這些高廬人了。
  
  而相反,凱撒則笑著說道,“他們生活在羅馬的城市裡,我敢斷定偉大的羅馬文化必將在未來同化他們,使他們言行舉止和我們良好的羅馬公民們一樣,你信嗎?”
  
  “就他們這些高廬人?哈,不錯的笑話。”昆圖斯咧了咧嘴,沒有把凱撒說的話聽進去,繼續嘲笑著這些外來的民族。
  
  我很自豪我生下來便是一個羅馬人,不像其他在共和國內生存的其他民族,比如說高盧人,猶太人,賽西亞人,埃及人,利比亞人和伊比利亞人那樣有時會遭人唾棄,被歸為第二等級的人種。 不過有些外國民族還是挺受歡迎的,像希臘人和波斯人,主要也是因為羅馬受他們文化和藝術上的影響比較多吧,相對的對他們也有一些尊敬。
  
  凱撒沒有理會昆圖斯,回頭對我說道:“塞克斯都,我讓百夫長阿爾布斯(Albus)帶你去我侄女阿提亞在米蘭的房子(指villa,和今別墅一樣)調養幾天,我也要在這邊抓緊時間召集一批輔助兵(Auxiliary,非羅馬公民不能加入軍團,只能參加輔助兵,服役二十五年後可賜予公民身份),第七軍團在到達日內瓦之前肯定會通過米蘭,等我們匯合之後再重新分配兵力,執行下一步計劃。”
  
  我擺了擺右手連忙要拒絕:“凱撒將軍,我這樣的平民怎麼能和貴族住在一起呢?”
  
  凱撒好像猜到了我會這麼說一樣,立刻打住了我,“阿提亞一直住在羅馬,這裡的房子一直是空著的,你儘管放心就好。”
  
  我點頭嗯了一下,“那好吧,謝謝大人。”凱撒將軍跟其他的貴族不一樣,沒有昆圖斯那樣高人一等的傲慢。
  
  帶著我去城西山丘上別墅的百夫長阿爾布斯,是正統的羅馬人,身材魁梧,看起來約有三十歲左右,雙眉斜飛,加上那一身板甲和半遮身的紅色披風,若不是只有一目,他可算的上是一位瀟灑倜儻的軍士。
  
  剛和凱撒將軍他們分開,阿爾布斯就開始興奮地和我聊了起來,“兄弟,那天我在受到偷襲之後還沒緩過神來,就听到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大喊'陣型! '我正納悶是哪個混小子敢命令我們,抬頭一看,哇呀,你就像瑪爾斯附身一樣站在那裡,眼中的戾氣和他一模一樣!”這說的真是邪乎,好像跟他看到過瑪爾斯一樣。
  
  “阿爾布斯長官,你說的可真是誇張,我一個新兵被講的那麼可怕,這傳出去連我自己都不信啊。”
  
  阿爾布斯哈哈大笑了起來,推了我一下,碰到傷口差點把我疼的叫了起來。
  
  他說起話來無拘無束,一張嘴他那看似威嚴的樣子就完全沒了。
  
  阿爾布斯看了看我,思考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過你的身板確實有點單薄,正好以後你我在一起,讓我好好鍛煉鍛煉你。”
  
  我滿頭霧水,“長官,什麼叫你我一起?”
  
  阿爾布斯拍了拍腦袋,懊惱地說:“哎,忘告訴你了,凱撒將軍決定暫時把你從第七軍團中調出來放入他的護衛隊內,等劃分出了新的軍團,再把你分配,也就是說你很有可能獲得晉升啊,你這小子才參軍不到幾個月,就立下大功,現在我身邊這些被你救下的士兵都把你當成他們情同手足的兄弟了,讓我都有些嫉妒,嘿嘿。”
  
  凱撒將軍……
  
  我的鼻子竟然有些堵塞,心中滿是感動,不知道我能用什麼償還他的慷慨。
  
  阿爾布斯見我神色動容,拍了拍我的肩膀,“凱撒將軍之所以被大家愛戴,就是因為他對我們就跟對他的孩子一樣好,不分貴賤,你要好好表現,不辜負他對你的希望,我們不僅是羅馬共和國的軍團,我們更是凱撒的軍團 !”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向阿爾布斯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才開始繼續行走。
  
  一路上百夫長一直在跟我談論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戰士,他說除了在軍團中的組織性,還需要個人的戰鬥能力,在離開軍團執行任務的時候,可沒有方陣保護你。
  
  “好了,塞克斯都,咱們到了。”
  
  抬頭一看,只見一座豪華的住宅,外面站了一些奴隸,門也是敞開著的,往裡望去則是一片偌大的花園。
  
  除此之外,在那前院花園裡的躺椅上,側身臥著一位少女,一身雪白的絲製長外衣(Peplos,古希臘和羅馬的女式外衣),棕色的捲發耷在雙肩,雙眼如黑藍寶石一樣深邃,面龐秀美絕俗,讓頸上掛著的金色首飾黯然無光,像一股清流一樣直襲我心。
  
  不過除了驚嘆外,我好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感覺我在哪裡見過她。
  
  突然腦中閃過一段影像,把那個微笑從在羅馬城的回憶中拽了出來……
  
  奧克塔維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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