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塞克斯都 作者:Petrus (連載中)

 
roicq 2016-11-27 19:01: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17715
roicq 發表於 2016-12-15 18:19
第三十一章 陷阱(CAPTIO)
  
  空曠的平原中間有一座不小的山丘。
  
  雙方都登了上去,並無下馬的意思。
  
  兩個征服者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
  
  沉默在幾分鐘後被凱撒打破,他的話也立刻被阿利奧維斯塔身邊的人翻譯成了高盧語,與高盧人打了幾十年交道的他,仔細地聽了起來。
  
  “蘇維匯人的國王,我們終於見面了。”
  
  白色神駿,頸上的濃黑長鬃披散著,而座上的人則微昂著頭,嚴肅地看著面前的日耳曼人。
  
  “既然你改變主意,接受了談判,那我就認為你恢復了一定的理智…
  
  “還請你記起羅馬共和國能提供給蘇維彙的益處有多少,羅馬給了你本沒有資格獲得的榮譽,而你之前的言行則完全違反了你作為羅馬光榮朋友的原則,理解為得魚忘筌也不為過。
  
  “羅馬與艾杜維人的友好關係已經維持了許多代,它緊密聯繫著兩個民族,作為盟軍,羅馬不希望他們受到過多的傷害和壓迫,我來這裡是為了再次向你提出之前信中的條件,若是你能接受,羅馬與蘇維匯依舊是朋友。”
  
  “朋友”和“盟友”,外交真是虛偽……
  
  凱撒對自己的演講十分滿意,自信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阿利奧維斯塔微瞇著眼,應道(他的回答也被第一時間翻譯成了拉丁語):“與羅馬的友好關係對我來說有著不小的好處,但如果因為這個卻影響到了蘇維匯附屬國的態度,鼓動他們無視自己該履行的職責,那很遺憾,我只能放棄這段友情了。
  
  “羅馬人是艾杜維人的朋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
  
  “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一個羅馬軍隊跨過山外高盧的邊界,你要知道是羅馬非法入侵了我附屬國的領地,日耳曼人可從來沒有越過共和國的邊界。
  
  “我們可沒有為了入侵而跨過萊茵河,我們是受到了高盧人(指塞誇尼人)的邀請,在防禦性戰爭中援助他們而已,至於那些人質,都是高盧人自願贈與日耳曼人的禮物,我想我並沒有違反任何與羅馬協定的責任。
  
  “如果羅馬願意帶著軍團離開此地,她將得到日耳曼人永遠的感激,我願意與你共享果實,西邊的高盧是你凱撒的,而東邊則是我的,怎麼樣?”
  
  聽到這裡,凱撒不屑地笑了起來。
  
  阿利奧維斯塔似乎還沒有明白,在將軍眼裡他和其他野蠻人沒有區別,哪裡有資格與他平起平坐,瓜分江山?
  
  蘇維彙的國王以為一個高盧可以完全滿足雙方的需求,可他應該不知道整個世界對於凱撒一個人來說都是不足的。
  
  凱撒沒有正面回答阿利奧維斯塔的提議,而是再次強調了自己的觀點:“羅馬從來沒有拋棄過自己'忠實的盟友與夥伴',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凱撒將軍!”談話還沒有結束,在後方的騎兵卻急忙過來報導:“軍團遭到了日耳曼騎兵標槍和投石的騷擾偷襲!”
  
  聞言凱撒臉色突變,立即調轉馬頭,向第十軍團處趕去。
  
  狡猾的野蠻人! 果然沒有一點誠意,這次談判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沒有理會阿利奧維斯塔在嘰里呱啦說什麼,一行人快馬加鞭回到了大部隊。
  
  “這群人果真不安好意!”躲過了一劫,昆圖斯也在一旁抱怨起來,“對於野蠻人,只有戰鬥才能讓他們屈服!”
  
  “我們與日耳曼人保持和平的最後意思希望已經破裂了,準備戰爭吧。”凱撒倒是像早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一樣,頗為鎮定,已開始安排之後的事情。
  
  聽到在雙方會議的時候遭襲,士兵們都憤慨地表示要把整個蘇維匯踏平,這次見面不但沒有達成共識,反而激發了軍團戰鬥的慾望。
  
  在第二天阿利奧維斯塔又派來了使者請求凱撒安排與他的再次談判。
  
  只有傻子才會應邀跑過去吧?
  
  凱撒沒有拒絕交涉,但只是像徵性地派去了他的高盧朋友瓦雷烏斯•普羅希魯斯(valerius-procillus)和一個使者過去聽聽這個日耳曼人到底還有什麼要“說”的。
  
  而阿利奧維斯塔卻把這個當成了侮辱的行為,不但沒有接待使者,反而把兩人抓進了牢籠。
  
  外交失敗的瞬間,戰爭已經開始。
  
  被日耳曼人惹怒的軍團,把自己對野蠻人傳說的畏懼拋在了腦後。
  
  聽到敵人開始朝向我們這邊行軍時,凱撒也讓軍隊打好背包離開露營地。 當日稍晚阿利奧維斯塔的軍隊已經到達孚日山脈的腳下,離在貝福特山口的軍團只有六里之隔。 軍隊擺好了架勢,等待他們的進攻。
  
  擋住了入口的羅馬軍隊在地形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如果日耳曼人要進入高盧,就必須從低地上高坡戰鬥,而在軍中佔了不少比重的騎兵更是會力不從心。
  
  可相比於之前赫爾維提不顧地形的莽撞進攻,阿利奧維斯塔竟然改變了軍隊的方向,開始撤退了!
  
  在軍中最前的凱撒見狀也是吃了一驚,這次他似乎低估了他的對手。
  
  對策略還不甚了了的我則向一旁的阿爾布斯問道:“長官,如果日耳曼人就這麼跑了,那我們需要追出去嗎?”畢竟當前的第一任務是保護住高盧地區羅馬的友軍。
  
  “如果他們撤軍的話我們當然沒有出擊的必要,但是你覺得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的敵人會有那麼容易收手嗎?”百夫長的回答倒是不無道理。
  
  “凱撒將軍!”沒過一會,第一批派出去的偵查騎兵已經返回,“報告將軍,敵人並沒有打算返回萊茵河的另一邊,而是進入了森林!”
  
  森林?
  
  我向右望去,雖然軍團已經擋住了所有入口,但卻沒有顧及一旁的大型森林。
  
  凱撒將軍神色凝重,“如果穿過了森林,他們就會直接走到通往塞誇尼人的道路上……”思考過後,凱撒隨即下令道:“士兵們,轉換方向,我們要在他們之前趕到維松提奧!”
  
  “將軍,他們正在進入森林,軍隊的後方暴露在我們面前,不進攻嗎?”普布利烏斯對凱撒的指令產生了質疑,對於他來說,直接出擊才是最好的選擇。
  
  “等我們到那裡的時候敵人就差不多都進入森林了,有樹木的掩護,軍團將會變得不堪一擊!”
  
  如果讓日耳曼人提前到達維松提奧,後果將不堪設想:作為六個軍團和一萬多輔助軍隊的補給站,被切斷供給和與盟軍的聯繫後,軍隊將會再次受到缺糧的打擊,從而不得不進攻已經在固守在天然堡壘的敵人。
  
  此時陽光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微弱,沒有理會少數士兵的抱怨,凱撒毅然維持了急行軍的命令。
  
  希望幾天前的演講能夠讓軍團堅持下去,不要再遭受到士氣的打擊了。
  
  想到這裡,卡託的事情我還沒有匯報,因為無法定奪該不該直接將間諜的問題向凱撒公開,我便先找到百夫長尋求他的意見。
  
  “嗯……這個事情不小啊,小子,而且凱撒將軍應該也應該對元老院的間諜有所耳聞。”聽我把來龍去脈都介紹了一番,阿爾布斯跨過了面前的泥濘,放慢腳步與我並肩行走,“我覺得就算你告訴了凱撒將軍,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元老院就不是羅馬嗎?再說了又不是整個元老院對凱撒都有意見,是他在元老院的對手,凱撒將軍的敵人並不少,但也不至於那麼多。”
  
  我算是有些明白阿爾布斯的意思了,“長官你是說單單一個間諜和叛徒的罪名還不足以讓他受罰嗎?”
  
  百夫長擺頭道:“當然不是,而是凱撒將軍沒有權力宣稱自己手下的士兵為間諜或者叛徒,除非當他掌握了確鑿的罪證,我想將軍現在遲遲不動手,是因為還沒有找到這些內鬼的源頭,到底是哪個政治敵人。”
  
  如果只把卡託一人煽動反叛的事情如實匯報,就算他被釘在了十字架上,只不過是少了一條走狗而已,真正在幕後的人從來沒有暴露。
  
  現在只能靜靜等待下一場陰謀,在這之前我做什麼也無濟於事。
  
  “長官,可否多跟我說說凱撒將軍的敵人是誰嗎?”我對自己在羅馬的對手一點都不了解,就算想幫凱撒也無從下手。
  
  “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凱撒將軍為的是平民,而為了達到他的目標,將會犧牲很多貴族們的利益……因為專門為了平民著想,所以在百姓中凱撒的支持度特別高,可有了平民黨,自然也有反對方,也就是貴族黨,雖然我把他們分為兩個派系,但其中兩者的關係又並非那麼明顯……好了,你現在只需要知道把貴族的利益掛在嘴上的人,很多時候都是反對凱撒將軍的人,而這些人中有不少就是他的敵人。”
  
  政治實在是太複雜了。
  
  森林是如此之大,大到日耳曼人需要五天才能穿過,而軍團則在森林的外圍與他們向同一個方向趕著。
  
  兩支軍隊就像競跑一樣,同時趕向維松提奧的道路。
roicq 發表於 2016-12-17 17:46
第三十二章 謠言證實 (PERICULUM RUMORIS)
  
  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速度上戰勝羅馬軍團。
  
  當日耳曼人停下紮營休息時,軍團已經在他們的一旁亮起了營火。沒有給敵人走出森林切斷後方聯繫的機會,凱撒在策略上與阿利奧維斯塔的較量正式開始。
  
  每日在敵人開始行軍前,凱撒都命令軍團在森林外擺出戰鬥列隊,主動求戰,可阿利奧維斯塔卻不為所動,繼續讓軍隊待在樹林中,偶爾派出一些騎兵騷擾羅馬的高盧輔助軍。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整整五天,天氣已經開始變冷,而軍隊的士氣也開始有了重新下降的趨勢。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而在此時,軍團已經來到了森林的盡頭。
  
  堅定了交戰的決心,凱撒將軍隊組成了三排作戰隊形,前兩排以步兵大隊為單位擋在了森林的出口前,第三排則在靠近道路的西方建造新的營地和防禦工事。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第十一軍團與第十軍團列在了第一排。
  
  等了一個上午,都沒有看見日耳曼人的影子。
  
  迷茫地看著密集的森林,我能依稀看到敵人營地就在不到一里的前方。就算擋住了他們的出口,而且三分之一的戰力正在搭建新營地,都不足夠驅使他們進攻嗎?
  
  就當全軍認為日耳曼人並沒有出擊的打算時,一大批步兵突然從森林中沖了出來,而在其兩旁更是有規模龐大的騎兵!
  
  日耳曼的正面戰力量多為輕步兵,他們披著狼皮一樣的東西作為衣服,臉上塗滿了顏料,怒吼的聲音震動著整個樹林,向我們狂奔而來。
  
  相比與赫爾維提人,敵人的盾牌數量明顯要更少,很多士兵都拿著雙手武器,以長劍為多,還有棒子……
  
  棒子?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這個當做正式武器。
  
  「準備戰鬥1就算立刻下達了作戰的指令,軍團還是沒來得及有效地形成防禦陣型,敵人實在太快了!
  
  兩軍不到一里的距離瞬間被拉近,日耳曼騎兵已經與高盧輔助騎兵攪在了一起,嘶聲不斷。
  
  
  站在第二列的我沒有工夫去判斷兩翼的戰局,因為面前的日耳曼戰士已經舉著長劍開始衝鋒。在即將短兵相接的前一刻第一排軍團拋出了標槍,由於很多日耳曼人沒有盾牌和護甲的保護,遠程的攻擊起到了不小的效果。
  
  但這些殺傷對於以萬為稻隊來說算不上什麼重創,反而激怒了後續跟上的日耳曼戰士,一個個咆哮著衝殺了過來。
  
  為了盡量地減少防禦的壓力,我使勁拽住前排的士兵,相信能夠憑藉軍團堅固的盾牌和隊形有效地擋住敵人的衝鋒進而開始反擊。
  
  這群野蠻人卻並沒有直接用武器劈砍過來,而是用手臂護在胸前,用身體衝撞軍團的前排!
  
  碰擊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蠻牛一般的力量,在最前的士兵直接被撲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前的日耳曼戰士正雙手握著劍柄想要往下插去!
  
  沒能及時用盾牌將敵人擋開,倒在地上的戰友也被刺穿了胸膛,獲得了如此簡單的擊殺,那日耳曼人開心地吼叫著拔出了長劍,把目光轉向了我……
  
  而我卻有些發愣地看著眼前的猛獸。
  
  所有聽到的故事和傳言都在這一刻映現在了腦中。
  
  士兵們恐懼並不是沒有理由的,但現在面對著這些兇殘的敵人,不再行動只有死路一條。
  
  喪失戰友的悲憤也在這時覆蓋過了心中的恐懼,握緊了短劍,我補在了最前排的位置,向比我高了一個頭的日耳曼戰士發動了刺擊。
  
  可他雙手使著長劍往上一撥,不僅擋住了進攻,更是把我手中的武器直接叮的一聲打飛到了幾米外。
  
  「噗噗噗……」只剩一面盾牌,我死死將它護在臉前,面鬧乜澈徒挪群廖故種力。
  
  「塞克斯都1身旁的阿爾布斯正在和他的對手僵持著,「想起我們訓練的東西1
  
  面對如此具有進攻性的對手,一味防守只是拖延死亡,百夫長的提醒也讓我想起了步伐的重要性,看準了身旁短劍的位置,我在敵人下一輪劈砍時向右側翻順利躲過了攻擊並重新抓起了武器。
  
  那日耳曼人有些惱怒地嚎叫起來,握著長劍砍向我的腰部!
  
  我可已經吃夠了正面硬生生格擋的虧了,這次有充分的時間對距離進行判斷,一個撤步躲過了攻擊,但由於短劍的距離實在有限,無法在躲閃的同時對他造成傷害。
  
  
  已經開始熟悉敵人進攻的套路,之後的戰鬥我也更加得心應手。
  
  此時自己已經離開了軍團的方陣,可眼前的勁敵死纏著不放,只有解決了他才能回到陣型中,而現在只有個人的格鬥技術能夠拯救我。
  
  見那日耳曼人再次提著大劍劈砍過來,我往旁邊一閃的同時壓著身子,右手往上一撥,在他的腿上劃了一條大口子。
  
  受傷后的對手痛的嗷嗷大叫,反而更加發狂地往我身上撲來,想要靠蠻力取勝,掌握了躲閃的技巧,那蠻子再也沒有機會能靠近我。
  
  假裝著自己來不及反應,實際上已經偷出手來把握著的短劍朝著敵人頂在了胸前,在兩人相觸的瞬間,噗嗤一聲,羅馬人傳說中戰無不勝的野蠻戰士倒在了我的面前。
  
  儘管有那麼點嚇人,可這些日耳曼人遠遠沒有描述中的那麼恐怖。
  
  順利回到列隊,軍團也從一開始受到衝擊后的混亂中恢復過來,開始緩緩向前推進。
  
  敵人的步兵規模並不龐大,最讓我擔心的是左右兩翼的騎兵,沒有足夠的騎兵數量進行反擊,羅馬士兵們聚在一起組成了專門對付騎兵用的陣型:
  
  相比於抵抗遠程進攻的龜甲陣,抗騎兵陣型更為牢固,他們將盾牌重疊在一起,僅僅露出自己的長桿標槍,就算是騎術精良的日耳曼貴族,面對像刺蝟一般的盾陣也只能敗興而歸。
  
  因為野蠻人的騎兵隊伍缺少紀律,不能形成有效的集合單點衝鋒,加上前線開始潰敗,也只好無奈撤軍。
  
  但在戰鬥中日耳曼人給我一種不太想深入交戰的感覺,在突破失敗時完全沒有做更多的嘗試,而是果斷選擇了撤退。
  
  而指揮官昆圖斯則少見地出現在了我旁邊,望著往回敗走的日耳曼軍隊,眼中充斥著疑惑。
  
  「昆圖斯特使,你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直接就跑走了嗎?」
  
  「誰…誰不知道了?」我好心的提問竟然被他理解為了嘲笑,昆圖斯羞怒地說道:「可不要把你無知的理解強加在我身上1
  
  「那長官,你能不能說說你飧魴卸的理解?」看他這麼好面子,我下定了決心要讓指揮官先生出個小丑。
  
  在這幾個指揮官里,他是最不討人喜歡的了,架子比凱撒將軍還大。
  
  
  「我……」當著眾士兵的面,昆圖斯說不出答案,又不好發作,只能滿是怨恨地死盯著我。
  
  「哈哈哈1普布利烏斯見到昆圖斯這副模樣,大笑著從後方走了過來,「雖然我也不知道日耳曼人撤軍的原因,但能從中的況狀分析出一些東西。」
  
  「那還請將軍指點我們一二。」我倒是十分期待聽到普布利烏斯的想法,這個年輕的指揮官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軍事頭腦絲毫不比凱撒的要差。
  
  「首先,這次進攻並不是他們的全部力量。」
  
  嗯,這點我也注意到了,只有大概一萬多人殺了出來,而之前的偵查報告中,敵軍的戰鬥數量起碼在三萬之上。
  
  普布利烏斯繼續說道:「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面對一個絕佳的機會卻沒有派出全部戰力,我想其中必有隱情,」說著他雙手一拍,有了主意,「士兵塞克斯都,要不你趁夜裡潛伏進森林,看看日耳曼人是不是藏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我?」指了指自己,我連忙搖頭拒絕:「長官,這種事情太危險了,況且在下也從來沒有干過類似的行動。」
  
  「哼,上級的命令,作為士兵的你也敢拒絕?」普布利烏斯的提議彷彿讓昆圖斯找到了反擊的機會,開始用軍中的等級差別為難起了我。
  
  ……戲弄他固然有趣,但這人的報復心理也太強了吧!
  
  「既然特使這麼說,我也只有服從這個選擇了,不過我想要一個聽得懂日耳曼人語言的同伴,和另一個自己選擇的戰友一起行動1
  
  普布利烏斯爽快的點頭同意了,「這些都沒有問題,那麼加油了,士兵1
  
  ……
  
  「所以你就把我也叫過來跟你一起送死了?」躲在巨石后,阿爾布斯低聲抱怨道。
  
  「長官,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看在這麼久的同伴關係下,再陪我渡過這個難關吧1
  
  「我看我是唯一你能拖下水的『好兄弟』了……」
  
  「噓……」在一旁的中年人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這個就是普布利烏斯給我找來能聽懂日耳曼人說話的傢伙,是個當地的商人。
  
  但是他聽不懂我們的語言啊!
  
  普布利烏斯將軍,你確定不是在害我嗎……
roicq 發表於 2016-12-17 17:48
第三十三章 劍與新月 (ENSIS ET NEOMENIA)
  
  進入森林后,不過半里就遭遇到了日耳曼的營地,看他們還有心情圍著篝火大聲談笑打頭,敵人的士氣並沒有因為白天的撤退而受挫,反而有一種萬事俱備的泰然。
  
  「隔著十多步就有巡邏的士兵,這根本進不去埃」在營地的外圍每十米左右就有一個步兵配合一個騎兵的守衛組合,在這個情況下根本沒有辦法潛入敵人的陣中。
  
  阿爾布斯輕按著我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伸半站起來,仔細觀察著日耳曼人的營地。
  
  「先繞著走看看吧。」想不到有效的潛伏方法,三人開始躲過前哨,沿著敵營西邊的外圍彎身迂行。
  
  走了約有一半路程,我無奈道:「長官,他們的守衛分佈太均勻密集了,根本沒有突破口可言嘛。」
  
  沒等阿爾布斯回話,一旁的商人倒是先發現了什麼東西,比了個手勢讓我們跟著他向更西方走去。
  
  仔細往前一看,在不遠處竟然有亮光!
  
  等走近后才看清楚了裡面的情況:
  
  有近十個身著暗灰色寬布衣的日耳曼女人,圍在營火邊的水溝旁,低吟著我聽不懂的語言,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某種祈禱。
  
  祭司嗎……
  
  而在這些少女身後的人,居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阿利奧維斯塔!?
  
  怪了,這裡可是在營地半里之外,他跟一群祭司在這裡幹什麼?
  
  日耳曼人的國王,正表情敬畏地看向前方,把自己手中的長劍雙手捧給了其中一位女祭司。
  
  一手握著劍柄,另一手托著劍尖,長劍在少女間傳遞著,在完成了一圈后,最後的一位祭司將劍丟進了水中。
  
  「長官,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古怪的儀式,難道是在武器上加上神的祝福嗎?
  
  
  「我也不知道……」阿爾布斯擺頭細聲道:「也許是占卜術吧,以劍為卜物。」
  
  嗯,這倒是有不小的可能性。
  
  阿利奧維斯塔身旁站著一位老者,這人用黑色頭巾和長袍遮住了全身,除了皺巴巴的臉部皮膚便看不到其他人類的象徵。
  
  祭司重新把長劍從水溝中撈了出來,遞給黑衣老者,後者捧著武器仰望天空,開始念起了奇怪的咒語。
  
  雖然看到身邊的當地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也沒辦法從他嘴中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應該說我根本沒法對一個聽不懂我說話的人提問……
  
  「這個老太婆應該是他們的先知了,她正在和他們人的神們對話。」
  
  「長官,為什麼你知道是女的?」從這裡看根本無法分辨那黑衣人的性別。
  
  「廢話,只有女人能和神對話,在他們的宗教里也是一樣的,再說聽聲音就聽得出來吧1
  
  「……」也是。
  
  對話之間,老婦人結束了禱告,把長劍還給了阿利奧維斯塔,一邊向他說著什麼。
  
  越是聽下去,阿利奧維斯塔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滿是一股擔憂的神色,而在我身旁的那個商人倒是像撿到了個寶一樣,竟然沒管我們的勸阻,一個人開始往回跑!
  
  「這個野蠻人怎麼了?小子,快跟上他1見狀阿爾布斯也是沒弄懂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那個先知對阿利奧維斯塔說了什麼,雖然沒聽懂內容,但從他和商人截然不同的表情變化上來看,神的預言一定是件重要的事情,而且還對日耳曼人不利。
  
  一路狂奔到軍團新搭建的營地里,日耳曼商人大喊著,除了凱撒的名字,其他就一概聽不懂了。
  
  隨後跟上的阿爾布斯則在詢問軍中有沒有能聽得懂日耳曼人語言的人。
  
  「小子,快去把凱撒將軍叫來1從百夫長的焦急的語氣中就能已經感覺到他對這個事情的重視,畢竟這些過激的反應實在是太反常了。
  
  看守在凱撒軍帳前的士兵對我的來訪已經是習以為常了,若是按軍級來說的話我早就會被攔在門外了,不過現在這些守衛不僅沒作阻攔,反而像看到熟人一般打起了招呼。
  
  
  「凱撒將軍1掀開軍帳,一個奴隸正在謹慎地給凱撒整理著頭髮。
  
  「怎麼了,塞克斯都?」見我匆忙地破帳而入,將軍沒有呵斥而是開始詢問我找他的原因。
  
  「將軍,方才我與百夫長阿爾布斯在一個日耳曼商人的陪伴下潛入了森林,在敵軍的營地外發現阿利奧維斯塔正在和祭司舉行著什麼儀式,根據百夫長的猜測,應該是他們正在與神對話,預言將來會發生的事情。而在聽完先知一番話後日耳曼王的臉色變得憂慮萬分,因為只有隨行的那個商人能夠聽懂他們的語言,他現在正在喊著要見你1
  
  聽我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些混亂地彙報了出來,凱撒把正在工作的奴隸遣開,「這可能是個非常關鍵的情報,但是在這之前我可以問問是誰派你去樹林里的?」將軍臉色未發生變化,語氣卻開始有些嚴厲,「要知道,除了我之外沒有能命令你做這種危險的任務。」
  
  我心中一驚,自己是凱撒將軍的直系屬下,特殊行動要經過他的同意也不是沒有道理,之前被昆圖斯將軍為難的時候卻忘了這個事情。
  
  「將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面對指揮官的命令並沒有拒絕的權力吧?」就算自己把忠心宣誓給了凱撒,但我終究只是個小卒而已,像特使這麼高的軍銜的要求根本沒法去反對。
  
  「塞克斯都,我看你還沒明白你現在在軍中的地位……」凱撒走到面前,緊盯著我的眼睛,「你的性格我非常喜歡對,而且當時軍隊士氣低迷的時候是你第一個站出來勸導那些懦夫,還曾經救過我的命,對凱撒來說,你現在就像我的孩子一樣……」
  
  若是只聽口中的話語,我想此刻自己都可能感激涕零,將軍的表情看上去甚是和藹,應該說是太過和藹了,反而讓人覺得是刻意偽裝出來的祥和。
  
  凱撒有著太多我不知道的謎團,而他自己心中在想著什麼我更是一無所知。
  
  儘管一直都很感謝凱撒將軍對自己的重用,但我無法在一個看不透的人身上找到安全感和信任感。
  
  當然,作為羅馬的士兵我可以完全效忠於他,這是我心甘情願的責任,可如果作為他的「孩子」的話,我卻無法徹底相信將軍的話。
  
  切斷了對視的目光,我低頭說道:「凱撒將軍,謝謝您的賞識,但是非常抱歉,我不能因為這樣就說出下令者的名字,我覺得當前還是趕緊前往哨前,聽聽那個日耳曼商人到底要說什麼吧。」
  
  凱撒嘴巴微微一撇,略為失望地答道:「嗯,帶我去吧。」
  
  等凱撒將軍與我趕到時阿爾布斯已經找到了能聽懂兩邊語言的人,要是普布利烏斯早這麼做哪裡需要經歷現在的麻煩……
  
  看到凱撒出現,那日耳曼商人咧著嘴笑迎了上去,露出一門滿是污垢的金牙,開始嘰里呱啦說了起來。
  
  「他在說什麼?」看到一個邋裡邋遢的人站在眼前,將軍眉頭緊皺,問著一旁能聽懂日耳曼語言的人。
  
  
  「將軍,他說自己有一個極為重要的情報。」
  
  「那就讓他趕緊報告吧。」
  
  「可是……可是他需要一萬第納爾才肯開口。」
  
  在一邊的阿爾布斯聽到這裡,直接一蹦到了日耳曼商人面前,拽著他的衣服,鼻子頂著鼻子大吼道:「你當你是什麼人?向羅馬的大將軍要錢,一要就是一萬第納爾?」
  
  「阿爾布斯1凱撒喝住了百夫長,「讓那個人繼續說,如果情報值得我付這麼多錢,我當然同意這個交易。」
  
  得到命令的百夫長只得不情願地將他推開,一口唾沫狠狠地啐在地上。
  
  那商人白了阿爾布斯一眼,把在儀式中聽到的話告訴了凱撒。
  
  「將軍,他說日耳曼人的先知向阿利奧維斯塔預言諸神不允許他們的軍隊在新月之前戰鬥,不然必將遭遇失敗1
  
  新月之前?我抬頭看了下天空,照現在月亮的樣子,離新月還有大概不到五日。
  
  「哈哈哈,」聞言凱撒大笑了起來,「烏里納斯,去拿錢給這個日耳曼人。」
  
  原來這就是白天敵人只派出了一小部分軍隊的理由嗎,他們的神已經做出了如此嚴肅的預言,量日耳曼人也不敢在新月之前和羅馬進行戰鬥。
  
  這個預言並不是個吉兆,而對在受諸神眷顧的凱撒來說,卻是個極好的消息。
  
  看到日耳曼商人滿意地抱著一箱銀幣離開后,凱撒對周遭士兵下令道:「既然他們極力在新月前避免與軍團交戰,那我們就逼著這些野蠻人違背他們眾神的意願!通知全軍,明天做好進攻的準備」如果能迫使日耳曼人在五日之內與我們進行戰鬥,那在士氣方面會無疑是羅馬的絕對優勢。
  
  「喝」
  
  凱撒真是有如神助一般,在如此重要關頭得到了致命的情報。
roicq 發表於 2016-12-19 18:18
第34章 神的意願(DEUS VULT)
  
  從次日開始,軍團就在日耳曼人的營外擺好三列陣型,開始大聲嘲諷羞辱對手,旨在激怒敵人在新月之前與我們交戰。
  
  若是違背了神的意願,他們的士氣也會大減,對軍團來說也輕鬆了不少。
  
  可縮在森林裡的阿利奧維斯塔卻不為所動,沒有一點要出來的意思。
  
  只見凱撒一人騎著白馬到了十一軍團面前,向我和百夫長這邊望來。
  
  「百夫長阿爾布斯,軍團士凱利烏斯•塞克斯都,出列1聽到將軍的指令,周圍的士兵也讓出了一條道。
  
  雖心中有些疑問,但還是服從命令從列隊中站了出來。
  
  凱撒將軍向所有軍團朗聲說道:「這兩位士兵在昨日潛入敵陣,取得了一個決定性的情報,那就是日耳曼人的神並不站在他們那一邊1說罷他掏出了一個錢袋,扔給了我「這裡是1000第納爾,作為他們建功的獎賞。」
  
  「非常感謝,凱撒將軍1此豐厚的獎勵,數量可比我兩三年加起來的軍餉還要多,將軍真是慷慨。
  
  「塞克斯都,你被提升為百夫長副官,輔助阿爾布斯管理你們的百人隊!這是慕崩1
  
  我?百夫長副官?
  
  不光是自己,在一旁的士兵們也有些吃驚,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軍團中的等級規劃太過詳細,而八人小隊長與百夫長副官中間更是隔了將近十個其他軍銜。
  
  「喝1向凱撒行軍禮后,我欣然地接受了這個任命。
  
  因為我之前在百人隊擔任的職位也更像是副官,且由於是新軍團沒有來得及選擇百夫長助手,在這隊中阿爾布斯和我走得最近,戰友們也已經把我默認為了二把手,所以這個提拔對我來說並不算是特別大的改變,且在經歷了一年的軍旅生涯后我也覺得能夠勝任這個職位了。
  
  「傳令兵!讓一半預備隊駐守在營地,其他軍團和輔助軍向日耳曼營地進攻1經歷了一段小插曲,凱撒放棄了誘敵的想法,開始下令進軍森林。
  
  衝鋒的小號響起,軍團保持著三排的陣型,由於樹林中狹隘的地形問題,行動單位從步兵大隊變成了百人隊。
  
  
  羅馬的正面軍隊力量為兩老兵兩新兵軍團,九、十、十一、十二,而左翼則由七八軍團帶領著所有的高盧輔助雇傭兵率先出發,向敵人的西方發動攻擊。
  
  西面軍隊先進攻的原因是讓敵人錯認為這是羅馬的主力軍,從而將陣型朝西,把整個左翼暴露給四個正規軍團。
  
  配合之前獲得的情報,凱撒的計謀又一次有了效果。
  
  沒有預料到羅馬的突然進攻,我們在進入森林后根本沒有看到防禦工事的影子。
  
  為了更好掩飾正面軍團的規模,凱撒先命令前面兩排的軍隊悄悄進軍,而西面的兩個軍團與輔助軍隊則把小號吹得震天動地,把腳踏聲跺得如雷貫耳。
  
  被迫使迎戰的日耳曼人朝著西面將陣型列成了一長排,在他們的身後是由馬車輜重和女人,這些野蠻戰士的母親或是妻子躲在車架后,觀察著戰局。
  
  看來日耳曼人的女人並非傳說中的那樣和男人一樣勇猛無畏呀。
  
  敵方的側翼死死圍住了輜重,沒有給他們前方的戰士一點撤退的空間。
  
  西面的軍團由昆圖斯和拉比努斯指揮,普布利烏斯率領騎兵隊伍待在正面軍隊的後方,而凱撒將軍已經帶著護衛下馬組成列隊站在了我們的前面。
  
  儘管我們在盡量隱藏正面軍團的規模,但進入森林到達距日耳曼人還有不到幾百步的距離時還是被察覺了凱撒真正的意圖。
  
  不過一切來說已經太晚了,他們擺好的陣型完全向著西面,此時羅馬的兩隊老兵軍團和所有輔助兵已然開始朝著敵陣衝鋒!
  
  「嗚……」當西面軍團發起進攻時,我所在的正面軍也吹起了衝鋒的小號。
  
  日耳曼人的前線已經在西面戰鬥了起來,面對著我們正面軍的側翼雖然沒有大吼大叫地示威反擊,但也並沒顯得過多慌亂。
  
  待我與阿爾布斯的百人隊接近了敵人後,才發現側翼竟然是阿利奧維斯塔帶領的軍隊!
  
  「他們的國王不是應該在主力陣線的嗎?為什麼出現在了側翼!?」百夫長也沒能理解這個情況,「難道這邊才是主力軍嗎?」
  
  阿爾布斯的話音未落,阿利奧維斯塔的後方又竄出了將近上萬的蠻族戰士,與之前的士兵加起來數量居然絲毫不輸我們的四個軍團!
  
  
  「不要停下,衝鋒!他們的神已經拋棄了他們1哪怕自己的計策早就被識破,凱撒還是堅定著自己的命令。
  
  左手邊打鬥聲和女人的慘叫聲連連,正面的兩軍卻出奇的安靜,就這樣雙方的距離在慢慢縮短。
  
  面前的日耳曼戰士緊靠在一起形成了盾牆陣型,神情中卻充滿了緊張。
  
  看來他們承受著不小的心理壓力,他們的神已經預言,在新月之前與羅馬人戰鬥不可能獲勝,現在被迫作戰的敵人心中一定都懷著「我們不能這樣做」的想法。
  
  就算戰力旗鼓相當又如何,日耳曼人已經失去了士氣。
  
  「啊哈呀啊1看準了這點,我一聲怪叫就直接脫離陣型沖了出去。
  
  「小子你要幹什麼?快回來1見狀阿爾布斯也是一驚,大嚷著歸隊,看我頭都沒回只好帶著全隊也沖了過來,「啊哈呀啊!小子你什麼時候把我的懾敵之吼偷學過去了?」
  
  ……我本是出於好玩而模仿百夫長,沒想到這奇怪的叫聲竟還有一個奇怪的名字。
  
  在最前方的凱撒將軍不僅沒有阻止我,反而也帶著他的護衛隊開始衝鋒。
  
  我們倆的想法應該一致吧,將軍。
  
  突然莽撞地進攻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自己想儘力偽裝成一個毫無畏懼的戰士,一個受諸神庇護的戰士,從而達到震懾敵人的效果。
  
  「咚」的一聲,左手的長盾狠狠撞在了敵人的盾牆上,其他戰友也在同時努力衝擊著防線。面對我的踩擊和短劍劈斬,對手並沒有打算還手,只是一味地用盾牌進行著格擋。
  
  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先防守再反擊這不是我們軍團一直用的戰術嗎?
  
  然而日耳曼人沒有反擊,如此反應正好驗證了之前凱撒將軍的猜想,敵軍還在做著心理鬥爭,根本無心戀戰。
  
  可一切卻沒有這麼簡單,戰爭也沒有出現一邊倒的情況。
  
  只見阿利奧維斯塔用圓盾往上一頂擋住試圖用短劍刺擊他的百夫長,隨即深嗥一聲扭腳反向旋轉半圈,長劍狠狠地甩在了對手的背上。
  
  
  吃了如此重擊,那百夫長已沒有生還的可能。阿利奧維斯塔將其的頭顱割下並高舉著,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但在聽到了這番話后我面前的蠻族戰士就像如夢初醒一般,睜大了眼睛嘶吼著,牟足了勁一頭撞向了我!
  
  躲閃不及,這一頭擊的力量之大,直接把我頂得有些神志不清,後退倒在了地上,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
  
  用力擺了擺腦袋試圖恢復清醒,嘴中卻有股鐵鏽般的腥味,我用手一抹才發現自己的血已經流出來了不少。
  
  這些野蠻人真是不好對付,也不知道阿利奧維斯塔究竟說了什麼,能讓他們拋開諸神的預言,重新煥發鬥志與軍團戰鬥。
  
  我忍著些許暈眩的感覺重新站了起來,對手已經追到了自己的面前,手中帶刺的巨棒直接向我頭上錘來!
  
  若在以前,自己定是只顧得舉盾防守,但現在我已經在前線作戰了將近一年了,面對這種笨重的攻擊,躲閃也變得輕而易舉。
  
  左臂一撤,我的整個身子向右前方劃去,直接用短劍刺進了他的側腰。
  
  自己算是解決了敵人,可西面軍隊的戰況卻不容樂觀,恢復了戰力的野蠻人全軍給能力較弱的兩個軍團與輔助軍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兩邊僵持著不相上下。
  
  顧不得休息,我又加入了戰鬥。
  
  凱撒將軍與其他士兵並肩作戰,四個軍團的軍團士們以完全高昂的士氣與精湛的戰鬥組織紀律和個人技巧壓制著敵人,甚至在防線中間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
  
  阿利奧維斯塔見狀立刻帶著自己手下的精銳堵住了缺口,不愧是國王,他的戰鬥技巧也是非常了得,力量更是大得驚人,一時間軍團竟無法再進行推進,又在正面戰場維持著五五開的局面。
  
  而此時西面卻傳來了即將被反擊攻破的消息,正面軍的前面兩排部隊已經全部投入戰鬥,凱撒在此時根本無法支身過去援救或是下令,阿利奧維斯塔又越戰越勇,徹底拖住了將軍。
  
  正當我認為西軍將要潰敗,從而導致正面軍面臨側翼夾擊的窘境時,後方突然傳來陣陣駒蹄聲響,普布利烏斯一馬當先,帶領著騎兵隊伍繞過敵方正面和輜重,向西面日耳曼人的尾部發起了致命衝鋒!
  
  小克拉蘇的奇襲效果拔群,本就只有一排列笮橢苯穎懷逕左翼淪陷。
  
  一直待在第三排觀察的普布利烏斯沒有辦法找到凱撒,也沒有時間尋求指示,想必在看到左翼呈敗退之勢時自己做出了突擊的判定,而當時與赫爾維提人作戰時誤報軍情的指揮官這次證明了自己並不是年輕不可靠的挂名將軍。
roicq 發表於 2016-12-19 18:19
第35章 打破畏懼(FRANGANT METUM)
  
  敵人的反抗也在此刻結束,左翼的崩潰很快就影響到了正面軍隊的士氣,這次不管阿利奧維斯塔再怎麼鼓舞勸導,也沒能攔住開始四散奔逃的士兵。
  
  顯然,日耳曼人把失敗理解為違反了神之預言的後果,諸神不在自己一邊,他們怎麼樣也無法戰勝羅馬人。
  
  阿利奧維斯塔見大勢已去,只好先用長劍擊退了對手,跟著大部隊一起逃跑。
  
  剛剛還在鏖戰的軍團看到莫名其妙就獲勝了,先是愣了一會接著才大聲慶祝起來。
  
  這場勝利消除了所有羅馬人對日耳曼人的恐懼,傳說中無法擊敗的野蠻戰士在他們的面前敗走,連女人和輜重都沒有時間顧及。
  
  凱撒站在一個敵人的屍體前,握著短劍的手自然地垂著,仰頭望著天空,朝太陽的方向看去,儘管被高樹繁茂的枝條擋住了些許陽光,他還是被刺眼的明**得閉上了眼睛,微微翹起嘴角,滿足地享受著這場勝利。
  
  我沒有加入歡呼的人群,而是一直在盯著將軍。
  
  片刻后,普布利烏斯也和其他兩位指揮官帶著他們的軍隊來到了凱撒旁邊。
  
  凱撒這才睜開眼睛命令道:「普布利烏斯,讓高盧騎兵去追擊逃敵,其他人去清掃戰場1
  
  「喝1
  
  「塞克斯都1隻見特使昆圖斯喊著自己的名字,一臉訕笑地朝我走來。
  
  「嘖……」我現在對他有些反感,因為在之前迫使我夜裡潛入敵營的就是這個小西塞羅,雖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穫,但他的初衷只是報復我。
  
  有個小器量的長官真是難受。
  
  「特使昆圖斯,」我向他行了一個軍禮並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昆圖斯撓了撓頭,把我拉到人少的一邊,細聲說道:「塞克斯都,我知道當時自己是有些為難你了,不過看你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看誰都不爽的昆圖斯居然關心起我了。
  
  
  見我沒說話,他繼續講道:「但今早凱撒將軍找到我質問是不是我派你去的森林……」
  
  哈,原來是這樣。
  
  眼睛一轉,我開口回應道:「特使大可放心,我沒有也不會將這個事情告訴將軍,不過你知道,保守秘密可是很辛苦的……」
  
  明白了我的意思,昆圖斯有些不屑地笑了,「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們做朋友吧。」
  
  「啊?」在確認了自己不是幻聽之後,昆圖斯臉上滿是誇張的驚訝,「朋友?你和我?」
  
  「嗯,」看昆圖斯不解,我又補充道:「特使,你想想,若是你我是朋友關係,那凱撒將軍也不會懷疑你了,況且我也有很多東西不懂的想要問你。」
  
  弄清了利害關係,小西塞羅這才同意了條件,接著問道:「塞克斯都,你說你想問我很多問題?關於什麼的?我相信阿爾布斯百夫長基本可以回答你所有的疑問了吧。」
  
  我擺頭道:「我想知道的問題和政治有關。」
  
  「政治?你一個士兵為什麼要關心政治?」
  
  「特使你是和凱撒將軍站在一起的嗎?」我想弄明白的問題就是,在軍中潛伏著的內敵到底是誰派來的。
  
  「當然1昆圖斯堅定地點了點頭,「作為凱撒將軍的手下,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極其值得敬佩的人。」
  
  「我想你還沒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問的是,特使你和凱撒將軍的政治立場是一樣的嗎?」
  
  「唔,塞克斯都你不是個普通的士兵啊,竟然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昆圖斯摸著下巴思考了起來,不過一會又抬頭說道:「應該算是一樣的吧,不過哥哥一直說凱撒將軍是個危險的人。」
  
  「危險的人?」昆圖斯的哥哥馬庫斯•圖留斯•西塞羅,便是當時我在羅馬碰到的那個烏髮老者,似乎還是個元老,當時聽他大談了一番邏輯道理,他對凱撒將軍的觀點是什麼我還是有著不小興趣的,「為什麼說將軍危險呢?」
  
  「他說凱撒將軍這樣下去手上的權力會越來越大,大到變成足以影響到共和國的安危。若是不加以限制,日後將軍如想變成第二個蘇拉,沒有人能夠阻擋他。」昆圖斯的回答倒讓我對西塞羅的看法有些氣憤。
  
  
  「蘇拉?凱撒將軍從來沒有提及過蘇拉,他一直都把馬略將軍作為楷模,用來鼓舞軍團士氣,對待士兵也和馬略的做法一般,為什麼要把他比作蘇拉?」
  
  「冷靜點,士兵,我哥哥只是做個假設。」昆圖斯雖然看起來和西塞羅有著不同的意見,但作為弟弟倒對兄長頗為尊敬。
  
  「可他也提到了限制將軍的問題吧?」仔細揣摩之前的對話,自己就在元老院內的西塞羅極有可能是內奸的頭目,「昆圖斯長官,我認為軍團中很有可能藏著你哥哥手下的間諜,時刻關注著凱撒將軍的一舉一動,找到良機就會和上次進軍加爾馬尼亞時煽動叛亂一樣試圖破壞軍隊的團結,從而達到限制將軍的效果。」
  
  「不不不,」昆圖斯連忙搖頭,「哥哥儘管這麼說了,但他從來沒有做任何對凱撒將軍不利的事情,況且他自己並不和那群貴族黨一起……」
  
  「貴族黨?」阿爾布斯也曾經和我講過這些概念。
  
  昆圖斯看我不太明白,又做了一些解釋:「嗯,不過他們並沒有舉個旗幟什麼的特意表明自己的立場,只是優先關注貴族利益的人被歸為貴族黨,優先關注平民利益的被分為平民黨……哥哥不是貴族黨也不是平民黨,作為元老,他一般持中立的態度,對他來說共和國才是值得第一考慮的,一切都是為了羅馬而不是個人。」
  
  這西塞羅的思想還是蠻偉大的……
  
  作為一個平民,我對貴族的事情根本不感冒,自己只是幫他們種田的人,一個家庭因為出身問題就能獨佔幾百畝田,實在太不公平了。
  
  結果跟昆圖斯探討了一輪還是不知道幕後的操縱者到底是誰,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一定是貴族黨的人。
  
  與日耳曼人的戰爭也告一段落了,繳獲的輜重和女人又可以讓軍隊士氣大漲了。
  
  儘管現在才值九月,但因為早早結束的戰鬥,凱撒將軍帶著軍隊轉移到了塞誇尼人的村落,在離維松提奧不遠的地方搭建冬季營房。
  
  軍團浩浩蕩蕩地經過了維松提奧,這個城市擁有著天然的壁壘,入口兩邊被陡峭的山坡擠壓地只露出一條小道,而在最高坡處建好大門,這些大自然的傑作就被人類利用為了堅不可破的城牆。
  
  而從北面向南望這阿爾卑斯山,又是別樣的風景,巍峨的山峰頂破雲端插入天空,在這片模糊的另一邊則是日內瓦高聳的木牆與米蘭肥沃廣闊的平原。
  
  一年了啊,來到這裡已經。
  
  「塞克斯都1
  
  從身邊的陸凱撒將軍的聲音,我連忙轉過頭去向他敬禮。「凱撒將軍1
  
  
  「我現在要回山南高盧一趟,去處理一些政治問題,護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是!請給在下幾分鐘收拾一下隨身物品1聽到自己也能和將軍一起回義大利,我欣喜地接受了這個命令。
  
  要是可以選擇的話,誰願意在這個鬼地方過冬!
  
  ……
  
  接下來的一周里,都由我駕駛著馬車,而其他護衛則騎馬跟在後面,沿途經過了兩個友好村莊,等到了日內瓦也沒有停下,直接趕往了米蘭。
  
  儘管米蘭還是有著濃厚的高盧氣息,但在這城市的門口還是聞到了久違的文明味道。
  
  「凱撒將軍,我們到了。」
  
  「將軍?」
  
  凱撒久久沒有回應,我將身後的帘子拉開,只見他正雙手撐著額頭髮呆,神色有些憂傷。
  
  「凱撒將軍,我們到了。」
  
  「啊,」這回他終於回過神來了,「好的。」
  
  「將軍,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看起來不太高興的理由嗎?我們剛剛才取得了如此關鍵性的勝利,我完全找不到悲傷的理由呀。」
  
  凱撒輕笑了一聲,答道:「亞歷山大大帝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征服了整個世界,而我現在卻還在高盧與這些野蠻人打的不可開交;漢尼拔在二十多歲就邁出了長征入侵羅馬的第一步,跟他們比起來,凱撒的這些勝利又怎麼能讓自己高興起來呢?」
  
  雖然凱撒在取得了勝利后表現出了滿足的感覺,可如果把自己和其他歷史上偉大的將軍比擬起來,卻有一股對自己成就不足的嘆傷。
  
  「將軍,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領袖了,亞歷山大大帝空有一身怒氣,卻不懂節制死於暴飲,漢尼拔固然做出了令人驚嘆的行動,可最後還是倒在了共和國的腳下。將軍的能力可謂不在他們之下,這一年你展示出來的都是十足的魄力和小心謹慎,絲毫不比前者兩人勢要征服世界的狂怒野心與面對逆境的驚人勇氣要差。」
  
  我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實話,相比與從未見過,只在傳說中出現的亞歷山大與漢尼拔,凱撒將軍給我的影響更加具有真實性。
  
  「走吧。」凱撒下了馬車,表情沒有過多的變化。
roicq 發表於 2016-12-19 18:20
第36章 西塞羅(CICERO)
  
  進城還沒來得及走到休息的地方,一個身穿棕色布衣的黑髮男子喊著凱撒將軍的名字向我們迎面而來。
  
  而這人正是當時在羅馬城時我遇到的博學老者。
  
  「西塞羅,我的朋友1凱撒見到他,甚是驚喜,臉上堆滿了笑容,直接走上去給了一個擁抱,「告訴我,什麼事把你帶到米蘭來了?」
  
  馬庫斯•西塞羅,昆圖斯•西塞羅的哥哥,在從昆圖斯那裡略為了解了他的身份和立場之後,我對西塞羅的看法從無聊的學者轉為了有思想深度的政治家。
  
  西塞羅稍微生硬地笑了笑,「凱撒將軍,」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哦!請原諒我,你一路上一定累到了,先跟我一起去我侄女的別墅里休息休息,到時候再談正事1
  
  我向身後牽著馬匹的護衛說道:「你們去解決馬的問題,到時候與我在剛剛將軍說的丘上房子中集合。」
  
  「喝1因為此行除去將軍外最高職位的竟然是我這個百夫長副官,這些士兵都一直等待著我的命令,凱撒也很無所謂地把安排雜項的權力交給了我。
  
  「看啊,是凱撒1在前往別墅的過程中,凱撒的出現明顯地引起了城中居民們的注意。
  
  「哦!凱撒1
  
  勝利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米蘭嗎,除了那些高盧人,基本所有的羅馬居民都聚在了道路旁,歡呼著將軍的名字。
  
  「凱撒將軍,您在高盧取得的勝利真是激動人心,連在下都為你感到高興……」西塞羅與凱撒並排走在我的前方,看到周圍平民們的表現,自己也順勢讚美起了凱撒。
  
  凱撒微笑著向平民們揮手示意,「謝謝你,西塞羅,但是不知道元老院是否也為凱撒感到高興呢?」
  
  「當……當然了,大將軍的勝利就是羅馬的勝利,所有元老都對您保護共和國的行為十分感激,」西塞羅的面色變得有點尷尬,繼續說道:「不過,我經常聽到一些反對的聲音……」
  
  
  「哦?那我很樂意聽一聽這些有意思的想法……」
  
  談話間,三人也已經來到了別墅的門廊入口前,看到是凱撒將軍本人,打理房子的奴隸們連忙恭敬地屈身行禮將我們帶入前院。
  
  凱撒與西塞羅坐在前院露天的長椅上,凱撒雙手放在石桌上,擺弄著自己的護腕,開口說道:「那麼,西塞羅,那些少數的不愉快聲音都說了什麼?」
  
  「將軍…」西塞羅把目光轉向我,「我更希望私下和將軍談這個問題……」
  
  凱撒滿不在意地應答道:「塞克斯都是我信任的部下,我想在他面前講並沒有什麼不妥,如果你要說的不是讓我的士兵聽了而感到氣憤之事的話……」
  
  我聳了聳肩假裝無奈地看著西塞羅。
  
  他斜頭肯首表示妥協,「凱撒將軍,在你戰勝赫爾維提人的消息傳來時,羅馬也在第一時間向你表示了祝賀,但隨後你卻沒有撤兵的意思……你知道阿利奧維斯塔是你自己提議元老院將他封為『羅馬人民的朋友與王』的……」
  
  凱撒皺眉道:「難道元老院對我們與日耳曼人的戰爭不滿嗎?」
  
  「我說了,這只是一小部分不和諧的聲音……」西塞羅抿了抿嘴,「但是不管怎麼說,根據元老院的意願,可以避免的戰爭盡量還是不打的好,他們也沒有威脅到羅馬……」
  
  凱撒對這個說法感興趣了起來,開始與西塞羅爭辯道:「我這麼做是因為共和國的盟友與財產受到了威脅,在我看來,只有與阿利奧維斯塔進行戰爭才能挽救我們附屬國被侵略的厄運。」
  
  「尊敬的凱撒,還請你諒解這些想法,因為元老院害怕失敗,面對沒有必要承擔的風險,略微保守一點也不是壞事。」
  
  「啊,」凱撒眉頭稍翹,雙眼接著微眯了起來,「看來元老院是在懷疑凱撒的能力,又或是……害怕凱撒的能力?」
  
  西塞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後立刻被僵硬的笑容掩飾了起來,「完全沒有,完全沒有……將軍作為軍事領袖的實力我們從來沒有質疑過,同作為羅馬共和國的一員,元老院也沒有理由把你當成一個威脅。」
  
  凱撒接受了這個回答,摸著下巴又問:「那西塞羅你大老遠的親自從羅馬趕到米蘭,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正如之前所說,元老院內有著不同的聲音,而最近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他們甚至提議將你新增的軍團撤銷。當然我沒有同意,可你也清楚,四個軍團已經是將軍你作為三個行省地方總督能夠命令的最大的軍隊規模了,而現在在你名下已經有六個正規軍團和一兩萬雇傭軍了……」
  
  把十一和十二軍團解散?
  
  那我百夫長副官的職位不就沒了嗎。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插嘴道:「就算我們有六個軍團,敵人的數量也是我們的四五倍甚至更多,元老院這個要求對軍隊來說簡直是無理的!若是不能保證足夠的規模,那到時候野蠻人殺到城下時可別後悔1
  
  凱撒點了點頭,半托著手掌指向我,「我的士兵說的並沒有錯,凱撒只是根據敵人的力量來判定自己需要的軍隊人數,再說了……現在我已經算是整個高盧的統治者了,再多加四個軍團也不過分吧。」
  
  「是的,是的,這不過分……」面對將軍半帶威脅的話語,西塞羅還是一副恭敬的樣子,「但你要怎麼回答這些擾人的提議呢?」
  
  「你就告訴他們,凱撒的軍團只服從於凱撒,而不是他們那些老頭子。若是不放心我的話,大可以多派幾個間諜過來,可要是暴露了,我想我的朋友克拉蘇和龐貝都不會輕易地原諒羅馬的叛徒。」凱撒站了起來,以挑釁和警告結束了他與元老之間的對話。
  
  西塞羅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盯著凱撒的背影,眼中只有厭惡之色,「我猜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在下這就返回羅馬。」
  
  「等等,親愛的西塞羅,請在這裡休息一天,不必這麼急著回去吧,」凱撒轉過身來看著我,「還有,為了你的徹底安全,我明天讓塞克斯都把你護送回去吧,我也有一些事情要交給他在羅馬處理。」
  
  聽言西塞羅向凱撒鞠躬道:「如你所願,那便麻煩你了。」
  
  「塞克斯都,過來。」凱撒命令奴隸帶著西塞羅去安排他的住房,而把我叫到了一旁。
  
  「凱撒將軍。」我嚴肅地正立在他面前,等著命令。
  
  凱撒掏出了一小卷羊皮紙,吩咐道:「回羅馬後把這封信交給我的女兒,尤利婭,你可以在龐貝將軍的辦公處把這個交給她的丈夫龐貝,或者去我侄女阿提亞的宅前讓她去代你拜訪尤利婭。」
  
  「是,將軍。」
  
  
  凱撒將軍本身就比龐貝要小,卻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有一個這麼老的女婿,若不是出於政治原因,我看是誰都受不了。
  
  「還有,」凱撒低聲說道:「做完這些事後的兩個月內,你不必急著趕回米蘭或是維松提奧,我會請求西塞羅教你一些寫字的知識作為借口,想辦法待在他的身邊。」
  
  我心中暗喜,這幾月沒有阿爾布斯的陪伴,正找不到人繼續教我識字,有了西塞羅的指導,解讀奧克塔維亞信件的事就不會被拖慢進度了。
  
  可凱撒絕不是為了讓我得到教育而跟著西塞羅,我遂問道:「將軍,不知道我在西塞羅身邊時該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什麼都不用做1將軍的回應讓我有些詫異,他接著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關心的語氣說:「我只是擔心我的老朋友會在他人的蠱惑和自己的衝動之下做出一些讓人失望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將軍。」把我派過去監視西塞羅嗎,這也是個了解元老院中派系分佈的好機會,一年沒有與羅馬有緊密聯繫,凱撒將軍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很好,讓奴隸帶你去休息的地方吧,明天早上就要去羅馬了。」
  
  「喝1
  
  「對了,塞克斯都,」剛走幾步我又被凱撒叫住了,「看你已經有一年沒回義大利了,我特許給你可以享用這個宅中任何女奴隸的權力,這可是貴族才有的待遇。」
  
  「不不,將軍,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連忙擺手拒絕,不好意思提及自己還未經此事的事情。
  
  「哈哈哈,有意思,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這種要求,除非他沒有辦法滿足女人。」凱撒大聲調笑起了我。
  
  「將軍就別刺激我了,塞克斯都有自己的理由。」沒理會凱撒的玩笑話,我行禮離開了前院。
  
  與其他羅馬人有些不同的是,在身體面前,感情是我更為珍重的東西。
  
  「……」看著花園裡的那棵樹和房間前的那根柱子,又牽起了自己一年前在這裡的回憶,「還是老樣子呢……」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roicq 發表於 2016-12-19 18:21
第37章 什麼是羅馬(QUID ROMA EST?)
  
  翌日等到之前分開的護衛回到宅中會合,我與西塞羅就在凱撒熱情的送行下啟程返回羅馬。
  
  而一離開凱撒,西塞羅就沒好氣的開始抱怨,「所以,年輕人,你就是凱撒派來監視我的嗎?」
  
  「這裡哪裡的話,西塞羅先生,將軍不是已經說了是讓我護送你嗎?」相比於之前在凱撒面前的時候,他說話的態度可謂是徹底改變了。
  
  「然後去教一個士兵識字?如果不是將軍的請求,哪個貴族元老會去做這種事情?」西塞羅輕蔑地哼了一聲,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可不僅是一個士兵,昆圖斯特使也是在下的朋友。」看西塞羅如此瞧不起自己,又想到之前與昆圖斯的談話,這正好可以用來拉進兩人的關係,不然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可不好受。
  
  西塞羅這才有所反應,有些驚訝地問:「弟弟是你的朋友?」但隨便打量了我一下之後又啐聲笑道:「那他可真是在高盧變得野蠻了,竟會和你這種平民打成一團。」
  
  真是個刻薄的老人家。
  
  「不知道大人還記不記得,一年前我曾經在你的宅中打過零工。」
  
  西塞羅冷冷地回道:「我對平民沒有印象。」
  
  「你還跟我談了一番關於教育的道理,亞力十度德什麼的。在那之後我就對文學起了興趣,在軍中也開始慢慢學習識字寫字。」既然昆圖斯不能幫到忙,那就試試和他談談關於知識方面的東西好了。
  
  「那叫亞里士多德吧。」西塞羅白了我一眼,語氣開始有些緩和,「不過你說自己對學習有了興趣倒是一件好事,看來我也不用做樣子地和你呆幾個月了。」
  
  
  看到這樣的聊天起到了效果,我繼續補充道:「而且我還想了解關於政治的事情1
  
  「哈哈哈,」他誇張地笑了起來,「你都想了解什麼政治?怎麼和我們這群貴族一起辯論嗎?還是怎麼組成小團體,賄賂他人?」
  
  我認真地回應道:「我想了解凱撒將軍的對手。」
  
  見我看他的眼神有些敵意,西塞羅也收起了嘲弄的臉色,「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西塞羅先生,還請不要緊張,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凱撒將軍一心一意為了羅馬共和國,卻還被其他人在軍中安排了間諜叛徒,伺機想要害他呢?」
  
  「為了羅馬共和國,你說?」西塞羅用著怪裡怪氣的強調重複著我剛剛說的話,好像戳到了他不滿的地方,「如果為了共和國,他就不應該去主動進攻日耳曼人,而是乖乖地待在山南高盧,守衛著羅馬的邊界。」
  
  「為什麼?難道元老院還不喜歡勝利嗎?」歸根結底你還是害怕凱撒將軍對你們構成了威脅吧!雖然很想說出這句話,但還是止住了這股衝動。
  
  西塞羅擺了擺手,太息道:「這是凱撒的勝利,跟元老院沒有關係,跟你這個凱撒的士兵也沒有什麼好講的。」
  
  從昨天兩人的對話中我就能聽出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一種看似友好,又互相針鋒相對的感覺。
  
  我也跟著嘆了一口氣,「我還期待偉大的西塞羅能夠說些和平常人不一樣的東西呢,如今看來大家都喜歡凱撒都是有道理的。」
  
  「呵呵,年輕人,不要試圖激將我,以你對共和國的了解,我說再多也是廢話,」西塞羅儘管嘴上說著不會被刺激,卻面露怒色,侃侃而談談起來:「幾百年以前,尊敬的貴族們推翻了暴君盧修斯•蘇佩布•塔克文而建立的共和國,初衷是打造一個為每個人都著想,一個公平的政府。而現在一些人卻在一起互相勾結,賄賂他人,達到以幾人之勢控制共和國的情況,完全忘記了我們先祖的訓教與共和國的理念。」
  
  
  「大人說的可是貴族黨與平民黨?」
  
  西塞羅有些驚訝,「你竟然知道這些,但是貴族黨與平民黨只是自己的觀念問題罷了,我指的是幾個具有權力的人組成同盟,拉攏威逼利誘其他元老,這是共和國完全不可容忍的**!照這樣下去,離下一個羅馬國王也不遠了……」
  
  國王……
  
  一個對於共和國來說陌生卻又熟悉的辭彙。
  
  在幾百年前推翻了暴虐的君王后,羅馬一直由兩個執政官帶領著元老院管理著,旨在互相監督限制,以免出現一人霸權無人可反抗的情況。
  
  羅馬對於君主制,有著極大的抗拒。
  
  而就在二十多年前,蘇拉通過戰爭獲得了終生獨裁者的頭銜,試圖用暴政將共和國推倒。感謝諸神他最後失敗了。
  
  「凱撒將軍也在你說的同盟中嗎?」之前聽奧克塔維亞和阿爾布斯提及過這個政治同盟,可從來沒有說裡面有賄賂之事。
  
  西塞羅以為我對這個事情一無所知,所以開始詳細地講解了起來,不,應該是詳細地悉數著他們的罪過:「凱撒與龐貝、克拉蘇組成的三巨頭聯盟,已經逐漸統治了元老院。克拉蘇腰纏萬貫,以他的錢財能保證其三人的政治生涯暢通無阻,當然是通過賄賂和平民福利收買人心;而龐貝的軍中威望極其之高,雖然他不是貴族,軍團和許多東方的附屬國都只效忠於他。」
  
  「那凱撒將軍呢?」克拉蘇與龐貝二人,一人有錢一人有勢,不知道凱撒將軍有什麼出眾的地方能比過他們。
  
  「凱撒……凱撒更受百姓歡迎吧,畢竟他整天只關心那些市井刁民的生活質量。」
  
  
  刁民……作為普通平民的我,聽到這話心裡有些不滿,「可是共和國成立的時候也說了,公民選舉他們心中最為適合的管理者,凱撒將軍對百姓好一點又有什麼錯?」
  
  西塞羅不耐煩地說道:「所以和你這種又是平民,又是凱撒的士兵的人說話就是麻煩,凱撒是把貴族的利益放到了庶民的利益之下,而作為貴族的他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了平民之上,多麼嘲諷。羅馬只有那麼大,平民與貴族的利益永遠是衝突的,我們該做的應該是保護雙方的利益,而不是為了自己得到支持而大肆宣傳和支持一方,而試圖奪走另一方該有的權利。」
  
  他一直在重複凱撒將軍和他的同盟破壞了共和國的平衡,而在我眼裡凱撒一直提及著羅馬共和國的榮譽,為了保護人民與共和國的財產,他才帶著軍團北征高盧,而他對士兵的慷慨公正與西塞羅在我面前嘗試污衊將軍而表現出來的刻薄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西塞羅所說的東西我也是半信半疑,畢竟他對凱撒將軍有著嚴重的不滿,就算昆圖斯說他從來沒有把間諜安插在軍中的打算,他對三巨頭的譴責我也不能全盤接受。
  
  此時我們兩人已經到達了城門口的馬廄,早有侍從在一架馬車旁邊等候著。
  
  「不管怎麼說,大人,在我看來共和國的穩定比任何個人恩怨或是觀點衝突要重要的多,我相信你也是擔心羅馬再次遭受到暴政的傷害,可凱撒將軍絕不會是草菅人命之人,他更不會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做出背叛眾神的事情。」一邊說著,我將西塞羅扶上了馬車廂。
  
  「想要徹底了解凱撒的想法,我看你還要在他身邊呆二十年,哈哈。」西塞羅不以為然,笑道:「保持這個想法,年輕人,共和國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而代表著共和國的人卻不是克拉蘇,不是龐貝,更不是凱撒……」
  
  我坐在了前板上,隨行的侍從拉起韁繩又甩下,開動了馬車,回頭望向正坐在廂內的西塞羅,我問道:「大人還沒有回答我一開始的問題呢,為什麼凱撒軍中會被人安排間諜呢,相信元老院中的其他元老們都是正直之人,拒絕賄賂收買才與三巨頭對立,那這我就不明白誰會違背對共和國的信仰,干出這樣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卑鄙之事?」
  
  西塞羅高傲地瞥了我一下,閉起眼睛休息了起來,完全沒有理會我的問題。
  
  掃興地轉過頭來,我把注意力轉到了周邊的景色之上。
  
  豐收之際,米蘭城外的田野廣袤而盛盈,秋風搖晃著小麥,使其隨著節奏一陣一陣波動著,履道路兩旁,高樹沙沙搖曳,其葉悠悠落地。
  
  比起那高盧一邊的巍巍雪山,這裡給了我一種平和的溫柔。
roicq 發表於 2016-12-19 18:22
第38章 流放的威脅(PERICULUM EXILII)
  
  「主人,我們到了。」
  
  睜開眼時,已是中午,哎呀,沒想到自己在最後一天竟然睡過了頭,我下意識地應道:「嗯,知道了。」
  
  還沒準備下馬車,腿上就被人用捲軸狀的東西翹了一下。
  
  「我的奴隸叫我,你嗯個什麼?」西塞羅站在我身側,沒好氣地說。
  
  「哈哈,不好意思,大人今天還是這麼精神埃」打了個哈欠,我拿著行軍包跳了下去。
  
  西塞羅輕咳一聲,「你……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嘆道:「大人,之前在羅馬的事情你不記得也罷,這才一周不到你就又忘了我的名字嗎?」
  
  「少耍嘴皮子,快說。」
  
  「凱利烏斯•塞克斯都,」我搖了搖頭,「我看這段時間我還是把我的名字寫掛在背後吧。」
  
  聽言西塞羅大笑起來,「你還會寫字?我還以為你這種士兵都是用亂畫的符號代替簽名呢。」
  
  沒等我反擊這番極具歧視的言論,他卻變得嚴肅起來,正經地說道:「塞克斯都,進羅馬城后,我有一事需要拜託你幫我完成,」語罷他把手中的信軸交給了我,「把他交給龐貝,不要讓其他人發現。」
  
  我睜大了眼睛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偉大的西塞羅先生,您是如此的正直,有什麼東西不能自己親自去送給龐貝將軍呢?難道是怕被其他發現自己私下與三巨頭中的一員暗中勾結嗎?」
  
  西塞羅動了動嘴角,「如果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我也不可能去找他尋求幫助。」
  
  拿著捲軸,我沒有直接拒絕這個要求:「如果大人不把這個事情說清楚一點,我怕塞克斯都不能接受這個任務,但若你能說明這是情況緊急之事且不是什麼暗昧陰謀的話,在下一定以答應。」
  
  「告訴你也無妨,」西塞羅讓侍從牽走馬車,與我慢步走向羅馬城內,「你自己對元老院內的所謂『黨派』也有所了解,你知道護民官嗎?」
  
  「嗯,平民聲音的代表。」
  
  
  西塞羅冷冷一笑,「說是平民的代表,現在也只不過是三巨頭的爪牙罷了,現任護民官克勞迪烏斯•普爾切推崇了一條新的法律,任何未經審判就擅自處決羅馬公民的人將會被流放,在三巨頭與其黨羽的支持下這條法案已經通過了。」
  
  「聽起來很公平的一條法律啊,那這對你有什麼威脅?難道你曾經私下處死了其他公民?」難不成他以前沒通過審訊就利用權力處決過別人嗎。
  
  「四年前,也就是在我的執政官任期時,喀提林因為勾結蘇拉的殘黨和一些其他沒落貴族試圖推翻共和國,而這一陰謀在執行之前就已經暴露了,在元老院內被揭穿自己反叛的企圖后,逃離羅馬併發起了戰爭,與此同時我直接下令處決了一些謀反的參與者。」
  
  喀提林事件嗎,那個時候西塞羅的名字幾乎傳遍了整個羅馬,被贊為共和國的挽救者,更是給予了他「國父」的稱號。
  
  為了消除對共和國的危害,如今卻被當做違反了法律。
  
  我開始對護民官提議的法案產生了質疑,向西塞羅詢道:「難道這種不算是特殊情況?就算有人提議將你流放,百姓也不會同意吧。」
  
  西塞羅苦笑搖頭,「法律凌駕於任何人之上,再說普爾切本來就是為了對付我才被三巨頭扶持上台的,也不知道他們賄賂了多少元老。」
  
  了解了情況后,我倒有些擔心西塞羅的處境,他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卻被新定法律追究四年前責任,面臨著流放的處罰。
  
  「那你現在是要向龐貝將軍請求援助嗎?他可是三巨頭中的一員,照你之前的說法,這可不是個好主意。」
  
  「年輕人,我該說的已經全說了,龐貝與我的關係和克拉蘇、凱撒的不一樣,你只需要知道他會幫我的就行了。」
  
  我收起捲軸放進了包中,開玩笑地說道:「西塞羅先生,我可是凱撒將軍的手下,在我面前說這麼多他的壞話不怕我回去時候告訴他嗎?」
  
  西塞羅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隨便你,我說的話都是問心無愧之言,如果他也是為了共和國的話,就不會反對我的任何說法。」
  
  「西塞羅大人。」門口拿著長盾和長槍的衛兵見到西塞羅,敬重地行了個禮。
  
  「公民。」看到我時,他們只是隨便點了個頭。
  
  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若是還穿著一身鎧甲,估計他們要喊我將軍了。
  
  進城來到西塞羅的宅前,只聽院中有女子與孩童的嬉戲之聲。
  
  
  「西塞羅1西塞羅笑著走了進去,蹲下身子張開雙臂迎著向他跑來的小男孩,在其身後的則是一位年近四十,貴族打扮的婦人。
  
  摸著小孩的頭,剛剛在我眼前的還是一位嚴肅的元老,現在卻只是和藹的父親。
  
  「丈夫,這位是?」但見那貴婦身著無袖的連身外套,帕拉從左肩延展至右腿,雙手互合擺在腹前,向西塞羅問道。
  
  西塞羅抬頭回應:「這人是凱撒派來監……向我請教哲學方面問題的。」
  
  我忙向她彎身敬禮,「夫人。」她也微微點頭致意。
  
  走到西塞羅身旁,我細聲說道:「大人,我現在就去把信件交給龐貝,還有什麼需要我說的嗎?」
  
  「不用,只要他看到了信里的內容他自然就會明白的。」西塞羅抱起他的兒子,準備進房,「對了,今天我與我的家庭要和其他貴族聚餐,走的時候我會吩咐奴隸允許你進入宅內,你也可以自己在城內逛逛。」
  
  ……
  
  龐貝將軍辦公的地方離羅馬廣場並不遠,在市中心元老院幾百步外的北方。
  
  而西塞羅的房子則在帕拉提納丘的東北邊,能夠一望整個廣場,包括更前方龐貝所在之地。
  
  其實在這之前凱撒給了我兩個選擇,一個是前去找龐貝,一個是去找他的侄女阿提亞,可後者正是奧克塔維亞的母親,自己現在還沒有做好見她的準備,況且那信也沒解讀完。
  
  「請停步,公民1剛到龐貝的辦公宅外,就被守衛攔了下來。
  
  我拿起手中帶有凱撒將軍印章的信卷舉在他們眼前,「我是第十一軍團第十步兵大隊第六百人隊的百夫長副官凱利烏斯•塞克斯都,此行奉凱撒將軍之令,有信件要親自交給龐貝將軍。」
  
  「長官。」見到凱撒的蓋章,他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長槍,敬了軍禮,站在兩旁讓出一條道來,其中一人領著我進去了。
  
  比起西塞羅一應俱全的豪華住宅,這個房子看起來就小多了,進門走幾步向右一繞就是龐貝辦公的房間。
  
  「龐貝大人,這是凱撒將軍派來的信使。」
  
  
  「噢,好的。」往低沉聲音出處看去,只見一人正在看著牆壁上的塗畫,蓬鬆白色短髮,臉上布滿皺紋,儘管下巴疊成了兩三層,都快看不到脖子了,卻沒有覆蓋掉他鋒利眼神所表現出來的威嚴之勢。
  
  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龐貝將軍,沒想到他的氣勢絲毫不輸凱撒。
  
  龐貝轉過頭來看向我,面上的肅穆轉為了愉悅,「快告訴我,我的老朋友凱撒帶來了什麼消息?」
  
  「長官,」我將手中的信遞給了龐貝,「凱撒將軍讓我把這封信交給貴妻,也就是他的女兒,尤利婭。」
  
  龐貝接過信卷,呵呵笑道:「告訴他尤利婭過得很好,也恭喜你們在高盧再次取得了勝利,士兵。」
  
  「謝謝你,長官,不過我還有一封信要交給您。」說罷我從包中取出了另一卷信軸,「這是西塞羅大人給你的。」
  
  「西塞羅?」龐貝臉色略變,一把拿過捲軸,拉開看了起來。
  
  「那我先告辭了。」
  
  「等等,」龐貝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內容,就把信捲起來塞給了我,細聲說道:「告訴西塞羅,很遺憾我沒有辦法幫他。」
  
  「為什麼?」虧西塞羅之前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那麼自信,現在內容都沒詳看,龐貝就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
  
  「士兵,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龐貝沉聲斥道,「作為凱撒的士兵,你還是少參合關於西塞羅的事情吧,這是作為凱撒將軍朋友的勸告。」
  
  不行,我不能讓他這麼簡單地就回絕了西塞羅的求援,要是他現在就被流放了,我這兩個月的免費學習機會就沒了。
  
  也許在他身上,我能對共和國有一個更深的理解。
  
  「龐貝將軍,難道我就直接告訴西塞羅大人您無情地拒絕了他的請求嗎?他可一直說你是他親愛的朋友。」
  
  龐貝無奈嘆道:「這是已經通過了的法律,我現在也無能為力,再過幾個月我也要去外西班牙當地方總督了,如果他當時加入我們也不會有這個事情了……」
  
  「十分抱歉,問了越界的問題……那麼在下告辭了。」行了軍禮,我離開了龐貝的辦公室。
  
  看來西塞羅的流放處罰只是時間問題了。
roicq 發表於 2016-12-20 18:42
第三十九章 使者之子 (FELIUS LEGATI)
  
  出去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立刻回去告訴西塞羅這個失望的消息,他也說了自己要出門去赴宴,在羅馬城內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去查清。
  那就是我的哥哥維圖斯的事情。
  
  在殺人之后他直接逃離了拉文納,從此沒了蹤影,如果受害者是普通的平民,也許他還能僥幸逃過追捕,可他殺害的人是出自一個極有權勢的貴族家庭。
  
  克勞迪亞。
  
  作為給貴族耕種并管理農田的人,卻把土地的擁有者給捅死了,怎么可能就那么輕易地放過他,恐怕他已經被抓起來扔進了地下角斗場。
  
  為了弄清他的生死,我往廣場東面維斯塔(vesta)神殿那邊走去,找一個可靠的卜腸師看看。
  
  經過廣場時,那個肥碩的通告員還在跟以前一樣大聲宣讀著什么,這次旁邊圍著的平民明顯多了不少。
  
  “今天,護民官普布利烏斯•克勞迪烏斯•普爾切的法律提議已經通過,從今往后,政務官(magistrate)將不再具有通過宣稱感到不好的征兆而暫停羅馬人民大會立法的權力……”
  
  聽到這里,臺下的百姓一陣噓聲,這根本不是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宣告員沒理會噪音,繼續喊道:“從今天開始,發放給貧民的谷物將會完全免費,而不是之前的按低價發售……”
  
  “耶!”
  
  這會平民們愉快地歡呼了起來。
  
  “同時,任何未經審判就處死羅馬公民的人將會被視定為犯罪,懲罰將會是流放!”
  
  這就是針對西塞羅的法律啊,看龐貝將軍之前的反應,這好像不是他的主意。
  
  唉,反正現在再做什么也無法挽救他被流放的命運了。
  
  離開廣場,找到了一個收費五第納爾占卜的人,比之前在拉文納的那個貴了不少,難道這一行還分等級的嗎,不都是與神溝通。
  
  走進沒窗子的小屋,面前的卜腸師點亮了桌上的蠟燭,神神兮兮地問道:“先生,你想知道關于什么的事情?”
  
  我坐在她的對面,被那枯樹枝樣的雙手引起了注意,徐徐答道:“我想知道一個人的生死。”
  
  頭戴黑頭巾的卜腸師尷尬地笑了笑,“你必須說的更精確一點。”
  
  “嗯……一個親人的生死。”
  
  “我知道了。”她閉上眼睛,開始念起了禱告,不過一會就睜眼從一旁找出了半塊干縮的肝臟,拿出小刀切開,高興地對我說道:“你的這個親人現在還活著。”
  
  “……”聽到這個消息,我倒是不怎么高興。
  
  把五塊第納爾放在桌上,我便出門打算離開神廟旁的小街區。
  
  剛走出一步,只見一人身穿托加快步走過來,直接和我撞了個正著。
  
  “啊……好痛,非常抱歉,先生。”
  
  這貴族也沒有生氣,接受了我的道歉,他身后還站著兩個士兵,指著其中一人拿著的畫卷,他向我問道:“公民,你見過這個人沒有?”
  
  咋一看這在通緝畫像中的人好似在哪里見過,直到看到左臉上有一個黑色拇指大小的斑點,我才確定這個人正是我的二哥維圖斯。
  
  但就算是他,我也有一年沒見了,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說出來只不過是多增麻煩,這群人可能還會因為親屬關系把我給盤問一番。
  
  我搖了搖頭,撇嘴道:“不好意思,沒見過,這個人犯了什么罪?”
  
  “他殺了我家族的人,如果你發現了此人,請務必告知我提比略•克勞迪烏斯•尼祿。”留下這句話,那貴族就風風火火地帶著士兵走了。
  
  克勞迪亞家族的人……
  
  現在自己也沒時間管這么多,讓他們好好的去找維圖斯吧。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打算去市場逛一逛,雖不知道有什么想買的東西,但集市正好在一些酒館的附近,在那里轉到飯點也不是個壞主意。
  
  可到了才發現,這完全變成了奴隸市場,四處全部都是關有高盧人的籠子,在遠處就能聞到其骯臟衛生條件散發出來的腐臭,其中也歸功于已經不知道放了幾天了尸體。
  
  這一批高盧人很可能是今年戰勝了赫爾維提人之后俘獲的奴隸,幾千人的規模硬是現在還在羅馬城內叫賣著。
  
  奴隸販子將五六個高盧人綁手弄成一排牽出來走上高臺,在天氣已經開始變冷的季節他們的身上只有遮住下體的一些破布,為了將自身的“價值”完好地展現在買家面前,暴露出來的肢體也肆意讓人觸摸打量,以供評估他們的力量與勞動能力。
  
  “我這都是上等的高盧男丁,先生,你感興趣嗎?”在臺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另一個奴隸販子,開始向我推銷起了他的商品。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
  
  似乎做生意的人從來都不會簡單地放棄,他繼續不依不饒道:“那受過教育的希臘人呢?騎術極佳的努比亞人?”
  
  “我一個士兵,需要什么奴隸?兄弟,你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多去管管他們的死活,在這種環境下不過幾天他們身體情況就會下降,那時價格也要縮水咯。”
  
  那奴隸販子眨了眨眼睛,“長官,你就跟我來看看吧,說不定有你想要的類型呢。”
  
  要是再拒絕這人定還是會繼續死纏爛打,再加上確實沒什么事干,我便答應了這個請求。
  
  “唔,這里真是難聞啊。”走到關押奴隸籠車的聚集處,惡臭味變得更加濃重了。
  
  “嘿嘿,就是這里了,長官。”
  
  朝奴隸販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十幾個囚首垢面的高盧人互相倚著對方,癱躺在籠中,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你這也敢叫質量上好……”看到這么混亂的情況,我遂打算直接離開。
  
  可就在這些奴隸中,但見一個七八歲大小,淡金色頭發的男孩雙手抓著欄子,頸上帶著黃色玻璃球串成的項鏈!
  
  “這個小孩子多少錢?”這個飾品錯不了,是我當時在清理戰場時與那使者一起埋葬的遺物。
  
  那奴隸販子見我要買他的東西,先是一喜,但聽到只是一個小男孩時,又輕蔑地笑了笑,“這個小毛孩活不了多久了,等把他養大才能有用,長官要不咱們換一個?”
  
  “不,就這個,多少錢?”我不會指望一個奴隸販子理解為什么我要買一個沒有勞動能力的小孩的原因。
  
  “那……一百五十第納爾吧。”
  
  拿出錢袋,我掏出約三分之一的數量倒在了他的手上,“不用數了,我相信你肯定清楚這比一百五十要多。”
  
  奴隸販子把銀幣塞進兜里,利索地打開籠子解綁了那小男孩,將其帶到了我的面前。
  
  看著他臉上都是污垢,身上還有不少鞭打的痕跡,我不禁有些憐憫他,作為一個小孩子卻要承受大人之間戰爭的后果。
  
  拉著男孩的手,我在離開集市前買了一些面包,在路旁坐了下來。
  
  他畏畏縮縮在一盤,直勾勾地盯著我手上的面包,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也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把隨身的水袋擰開,將面包分了一半遞給了他。
  
  男孩連忙接過水袋咕嚕咕嚕飲了起來,隨后長大嘴巴狼吞虎咽,面包很快就被解決了。
  
  等他有些恢復,我緩緩問道:“你會說拉丁語嗎?”
  
  男孩迷惑地看著我,沒做回答。
  
  “你……理解……我的……語言?”我試圖將詞語一個一個地講,降低他理解的難度。
  
  這回男孩好像聽懂了,使勁點了點頭。
  
  見他懂得一點拉丁語,我心中的猜測也慢慢被證實。
  
  “你的……名字?”
  
  男孩也慢慢放松了警惕,開口用高盧語答道:“osgar!”
  
  奧斯加……
  
  我微笑著點頭,指著他脖子上的玻璃項鏈問道:“這個……哪里?”
  
  自己一個詞一個詞的問,奧斯加也一個詞一個詞的答,“爸爸……埋……躲…挖……”
  
  “……”原來如此。
  
  藏在死人堆中的奧斯加在我把赫爾維提的使者埋葬之后出來將其的項鏈又挖了出來,怕是被其他士兵發現了才將其作為奴隸抓進籠子。
  
  “爸爸……使者?”為了再次確認奧斯加和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使者的關系,我向男孩問道。
  
  “嗯!”奧斯加似乎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眼中淚水泛濫,咬著牙恨恨說道:“士兵……該死……”
  
  還好他不知道我當時也在場。
  
  自己心中一種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和奧斯加的父親也算是有一些交集,對他的死亡也有一部分責任,不能就這么放下這個小孩了。
  
  可話雖這么說,我總不能把他帶回高盧吧。
  
  現在根本不知道明年軍隊會是什么安排,也不知道會不會途經赫爾維提。
  
  先把他帶回西塞羅的宅子里去吧。
  
roicq 發表於 2016-12-20 18:45
第四十章 希臘(graecia)
  
  一路牽著奧斯加回到了西塞羅的房子,小家伙沒怎么做聲,這個年紀也應該沒有辦法理解自己奴隸的身份,若是給他贖了自由身,在羅馬內還不如一個奴隸的身份安全,如果西塞羅能接受他侍奉圖留斯家族的話,那便再好不過了。
  
  西塞羅的家中只剩下一些奴隸打掃著院子,而其中一人竟然坐在露天的桌前看著書卷。
  
  此人脖子上掛著印有西塞羅名字的牌子,是個奴隸沒錯。作為一個奴隸會識字,而且竟然還翻著主人的書,實在是有些特殊。
  
  等走到桌前才看清楚,原來他就是上次和我們一起在馬車上從米蘭返回羅馬的那個侍從。
  
  “大人。”這奴隸看起來有四十多歲,沒留一點頭發,一雙吊眼顯得格外機敏,看到我便離開放下書卷,起身問道:“主人還沒有回來,您已經把信件交給龐貝將軍了嗎?”
  
  “嗯,”我坐在臺階上,將奧斯加放在一旁,“很遺憾,你的主人要為離開羅馬做準備了。”
  
  “……”他看起來沒有特別沮喪,靜靜地站在我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看這侍從沒有離開的意思,我打算和他再多談談。
  
  “洛奇(loukio),大人。”
  
  “希臘名字?你是哪里的人?”我示意讓他也坐下來。
  
  洛奇沒有猶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左邊,“羅德島,我也是在哪里遇見主人的。”
  
  我有些驚訝地問道:“西塞羅還在羅德島生活過?”要知道那是個在小亞細亞西邊的小島,離羅馬可遠了。
  
  “蘇拉掌權時,主人在羅德島修養,同時接受著希臘學者的教育。”
  
  看來洛奇在西塞羅身邊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對他的了解應該不淺。
  
  “洛奇,給我講一個你認為最讓你欽佩,關于西塞羅的一個故事吧。”如果問西塞羅是個什么人,得到的一定是一面的夸獎之詞,于是我換了個問法。
  
  洛奇淡笑道:“當主人重新從愛琴海回到羅馬前,他的老師讓他用希臘語在中門徒面前進行一番演講,在結束后主人受到了全部人的贊揚,而他的老師久久沒有發話,最后含淚激動地說道:‘你,西塞羅,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希臘唯一留下來的榮耀,文化與雄辯,但我感到更多的還是可惜,因為你即將被羅馬人所有。’”
  
  “就這些?”我還以為他會說當年那場技驚四座,揭穿了喀提林陰謀的演講。他卻只是提了提希臘人的光輝文明。
  
  “難道還有什么能夠比獲得希臘學者們的贊賞還要值得欽佩的事情嗎?主人可是被他們比作新一代的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和德摩斯梯尼。”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真不知道在這群希臘人的腦子里除了辯論哲學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講了一堆奇怪的名字。
  
  “西塞羅大人想過龐貝拒絕他的請求這個結果嗎?”
  
  洛奇肯首,“當然了,不過主人還是對龐貝將軍很抱希望的。”
  
  想起之前的談話,里面有一個讓我感興趣的話題,“我在龐貝將軍那里聽說,當時他還邀請西塞羅一起加入他們,結果被拒絕了,有這回事嗎?”
  
  “嗯,盡管和凱撒將軍及龐貝將軍都是朋友,但這種同盟已經違背了主人的理念。”
  
  聽言我放聲大笑了起來。
  
  “大人,有什么好笑的嗎?主人相信著建立共和國的初衷,就是為了防止悲劇的再次發生。”看我如此,洛奇有些不解。
  
  “你說龐貝將軍和西塞羅是朋友,我倒可以姑且相信,但和凱撒將軍?我一路上就聽著他在批評凱撒將軍,這兩人不過是表面上的朋友而已吧?”
  
  雖然跟了西塞羅有二十年的時間,但卻還是沒能深入理解其與凱撒將軍的關系,畢竟身為一個奴隸,接觸的東西還是有限啊。
  
  “呵呵……”洛奇站了起來,“原來如此……”
  
  “什么原來如此?怎么突然說話莫名其妙的。”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身向我微微鞠了一躬,“在下還要整理一下主人的書籍,請原諒我先離開了。”
  
  洛奇進了房間,留下我和奧斯加大眼瞪小眼。
  
  “來來來,我和你講講奎利納斯的故事!”我雙手擱在男孩的腋下將他舉了起來,引來一陣歡快稚嫩的笑聲。
  
  結果我只是自娛自樂地大說了一通神話故事,奧斯加根本沒聽懂。
  
  “,這是你兒子?”回過頭去,西塞羅已經結束宴會回來了,與他一起的除了夫人和小小西塞羅外還有一位年輕的女性,二十歲左右大小,除了濃妝之下的雪白臉頰,便沒有其他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大人,我才剛剛成年,哪里來這么大的兒子?”我起身向他一家逐個點頭致意,小西塞羅看到奧斯加,一步一跳沖上來,奧斯加見狀躲在我的身后,與其繞起了圈子,接著兩人打鬧成了一團。
  
  “這是我剛剛買來的奴隸,因為原因有些特殊,我不能放下他不管,可過兩個月在下就要回維松提奧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請大人幫我個忙,讓奧斯加跟著你?”
  
  西塞羅瞇著眼睛說道:“你小子想讓我白白幫你養個奴隸?”
  
  “不不不,我只是想讓他活下去,如果西塞羅先生愿意收留這個孩子,他自然也就是你的財產了,剛剛洛奇跟我說你就是柏拉圖在世,就請你答應這個請求吧!”
  
  “這跟柏拉圖有什么關系,”西塞羅溫和地看著和奧斯加一起嬉戲著的兒子,“好吧,就當是我對你之前幫助我的回報吧,對了,信你已經交給龐貝將軍了吧?”
  
  我干笑了兩聲,把西塞羅拉到了一旁,低聲說:“信我已經給龐貝將軍看了,可是他直接回絕了你。”
  
  西塞羅眼皮跳了一下,輕聲嘆道:“是嗎,我知道了。”
  
  “如果被流放了,大人打算去哪里?”
  
  “去哪里?除了羅馬,呆在任何地方對我都是一種折磨。”西塞羅沒有再理會我的意思,向夫人那邊走去。
  
  我叫住了他,“西塞羅大人,如果回到希臘呢?”
  
  “希臘?如果在以前,那里也許還不錯吧……你去找洛奇給你安排休息的房間,明天再見。”語罷,西塞羅親吻了一旁臉色有些擔憂的夫人,在她的陪伴下離開了院子。
  
  而另一旁的年輕女子則跑到奧斯加身邊把他和小西塞羅也帶進了檐下的門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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