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塞克斯都 作者:Petrus (連載中)

 
roicq 2016-11-27 19:01: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17716
roicq 發表於 2016-12-7 18:13
第十一章 軍誓(SACRAMENTUM LEGIONIS)
  
  “是要出發了嗎?”雖然知道凱撒將軍在米蘭逗留的時間不會很長,但這才過了兩日不到,會不會太快了,我看了看身後的奧克塔維亞,她正低頭捏著手中的羊皮紙,我真是有些捨不得現在就離開。
  
  “嗯……好像還沒有這麼早,第七軍團也沒有到,他叫你過去應該是有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聽阿爾布斯這麼一說,我也長呼了一口氣。
  
  我轉身向奧克塔維亞行了個禮,“小主人,我要去和阿爾布斯百夫長見凱撒將軍一趟,請允許我先告辭了。”
  
  “啊,好……”看她好像還沒有從剛剛的事中緩過來,我心中暗扇了自己幾十個耳光,這下好了,把氣氛搞得這麼尷尬,這以後還怎麼在這裡待下去啊。
  
  我也沒有做多反應,跟著阿爾布斯出了門。
  
  “我親愛的神啊,你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吧!要不是我及時趕到,還不知道你們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呢!”在路上百夫長竟然操著一口擔心的嗓子對我苦口婆心地說教,哈,這難道不是你把事情攪黃了的嗎,搞得我好是難堪。
  
  “……長官,只能說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啊。”
  
  阿爾布斯獨眼一瞪,“嗨呀,好啊,你這坨牛糞還想硬粘著鮮花不走了是吧?你一不是貴族,二是個窮小鬼,咱們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那小主人瞎了眼看上了你,你覺得她的一家之主會同意嗎?凱撒將軍會同意嗎?小子,貴族家族裡的每一個女性都非常重要,每一場婚姻都能達成一個關鍵的政治聯盟,就拿去年的事情說吧,凱撒將軍把自己心愛的女兒嫁給了龐貝那個糟老…那個執政官,穩固了他和龐貝的政治友好關係,如果他把他的孫侄女嫁給你,他能得到什麼?半畝田嗎?”
  
  “可……”我想要反駁,但是沒有一句能說出口的論點。
  
  百夫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子,好好想想吧,貴族和我們這樣的平民是不可能有任何好的結果的,趁早死了這個心吧,好好在軍團效力,等功成身就了,當上了百夫長或是走上巔峰,被封為了護民官(Tribune),自然有富貴人家來找你,把他的女兒嫁給你。”
  
  見我在沉思,阿爾布斯又提供了幾個情報:“除非你比那西塞羅還要優秀,你還是有可能被封為新貴族的,不過條件太過苛刻了。”
  
  “西塞羅?圖留斯西塞羅嗎?”難不成長官是在說我當時在羅馬遇到的那個老者?
  
  “嗯,就是他,還有他弟弟昆圖斯,就是凱撒將軍旁邊的那個特使,”百夫長頓了頓,繼續講道:“他的家族是屬於崛起了近有百年,財力雄厚,又輩出政治英才,加上有些老家族開始走下坡了,才有幸被提拔為新的貴族。”
  
  想改變身份,真是難如登天啊。
  
  “所以說啊,你還是——”
  
  沒等他接著說下去,我便打斷了他:“好了長官,不必再勸我了。”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我心中早已有了決定。
  
  見我一臉不為動容,阿爾布斯只是搖頭嘆氣了一番,便接著趕路了,“你小子的能力不大,脾氣倒是比誰都要倔強。”
  
  本以為是只在羅馬城裡偶然遇見的貴族人家,一輩子也不太可能再見到的夢中少女,卻在短短幾月之後的米蘭宅中又出現,朱庇特啊,我到底該如何是好,你安排的命運,已經讓我忘不掉她了。
  
  在到達凱撒臨時辦公的地方時已是正午,在門口我已經能看到舉著銀色鷹的旗手和一些零散的高盧士兵,看來招募輔助兵的工作沒有受到什麼阻礙。
  
  “凱撒將軍!”阿爾布斯和我通過許可後走進房內,行了一個軍禮。
  
  凱撒正坐在桌前辦公,在他旁邊的只有他的貼身老奴隸,並沒有見著昆圖斯和普布利烏斯的身影。
  
  見到我們來了,凱撒放下手中的書,右手搭在椅背上,“軍團士凱利烏斯•塞克斯都。”
  
  “在!”看來凱撒找我有事不假,我先前踏了一步等待著他的吩咐。
  
  凱撒微翹著嘴角,“我已經收到了第七軍團這週內即將穿過米蘭到達日內瓦的消息,接下來我已經指示他們去鎮守山外高盧,如果你想回去的話,就只有幾天準備時間了。”
  
  聽到“如果”二字,我感覺凱撒並沒有把話說完,加上阿爾布斯之前和我說的我已經臨時從第七軍團調了出來,現在是相對自由的狀態,於是我沒有做任何反應,依舊站著等待凱撒將軍繼續說話。
  
  “然而,再過大概十日左右我就能集結兩隊輔助軍團,屆時我打算帶著他們趕往阿奎萊亞(意大利東北部,最前哨崗)和我的其他三個軍團會合,如果你想跟著我一起走的話,就要離開第七軍團。”
  
  “我當然決定跟隨你去前線,凱撒將軍。”沒有一絲猶豫,我給出了我的答案。
  
  在山外高盧跟著第七軍團當著守軍,完全沒有任何立功的機會,而跟著凱撒一起前往阿奎萊亞,則是五個軍團和指日可待與高盧人的正面戰爭衝突,所以根本不需要思考,肯定是跟著凱撒一起走了。
  
  “哈哈,很好。”凱撒滿意地笑著拍了拍手,他身後的奴隸便走到外面去吩咐著什麼事情去了,“塞克斯都,其實不管你選什麼,我都會把你硬留在我身邊的。”
  
  聽到凱撒將軍這麼待見自己,我立刻向他稍稍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這時剛剛出去的奴隸也回來了,後面跟著兩個士兵抬著一套鎧甲。
  
  “這套鎧甲我就送給你了,你之前是新兵吧,還沒有參加正式的入軍儀式,如今你也因為特殊情況早早地就打了一場實戰,我再不把你提升為正式軍團士可就說不過去了。”凱撒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穿上這身鎧甲,我們就在這裡舉行入軍宣誓!”
  
  “喝!”不是凱撒這麼一說,我還真忘了我還是個新兵,見他表情認真,我也自然容不得絲毫怠慢,立刻準備要去將鎧甲穿上。
  
  仔細一看這鎧甲和普通士兵的有些不同,黑銅色的片板甲,代表著羅馬共和國的老鷹標誌雕刻在了上面,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是卻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息。
  
  當著眾人的面,我把衣物全部脫去只剩一條內褲,先穿上了短上衣(tunic),然後用束腰捆好,套上了羊毛製的長褲(Braccae)和皮質的戰靴(Caligae),圍上防止盔甲和身體過度摩擦導致皮膚發炎的圍巾(Focale),然後綁好護腿,將片板甲穿好,披上紅色披風,安上護肩,最後把裝飾的腰帶(Cingulum -Militare)捆上——
  
  “等等,這個腰帶不行,拿根別的過來。”凱撒好像覺得這腰帶有些問題,就叫士兵拿了另一條過來。 這條新的看起來裝飾的比較簡單,接過腰帶束好後,又要弄上一條放短劍的腰帶,把短劍插在腰間,套上了頭盔。 這才算是完全穿好了軍裝。
  
  鎧甲在身,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沉重,不僅是物理上的,而且還有心理上的,穿上鎧甲,才感覺到一種軍團的使命感。
  
  “塞克斯都,跟我念,”在一旁看了半天的阿爾布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看來是到了宣誓的時候了,我重重(因為頭盔)地點了下頭,舉起右手,閉上了眼睛(以下為拉丁文)。
  
  “Ego,Caelius-Sextus,”
  
  “我,凱利烏斯•塞克斯都”
  
  “Iurant-autem-milites-omnia-se-strenue-facturos-quae-praeceperit-Senatus-Populusque-Romanus,”
  
  “我發誓,我將忠實地執行羅馬共和國的指令,”
  
  “numquam-deserturos-militiam-nec-mortem-recusaturos-pro-Romana-republica!”
  
  “我發誓,我將不會拋棄我的軍團,時刻在共和國需要的時候獻出我的生命!”
  
  凱撒將軍也走到了我的面前,朗聲宣佈道:“羅馬迎來了一位新的軍團士!”
  
  兩句虔誠的誓言,代表著我已經在諸神的見證下,將忠心獻給了軍團,獻給了羅馬共和國,如有絲毫違背,必將受到眾神的譴責和嚴懲。
  
  看樣子是結束宣誓了,我睜開眼睛,向凱撒將軍行了一個軍禮。
  
  “正式軍團士凱利烏斯•塞克斯都,聽候您的差遣,凱撒將軍。”
  
  “哈,穿上軍裝之後看起來瀟灑了很多嘛。”凱撒將軍兩手按著我的雙肩,對我和阿爾布斯說道:“好好回去養傷,十天之後再來集合,解散!”
  
  “喝!”再行軍禮,我和百夫長便離開了凱撒的宅子。
  
  在返程的路上,走過哪裡都感覺目光焦距在自己身上,這一身鎧甲真是讓我自信倍增。
  
  而我身邊的阿爾布斯卻一臉“憑什麼這小子?”滿是不爽的表情,我好幾次想向他搭話他竟然不理不睬的,感覺穿上軍裝後百夫長他對我的態度都變冷漠了,真是好不詫異。
  
  回到了奧克塔維亞那邊,面對的又是一個極其尷尬的情況,讓阿爾布斯先進去,在門口來回走了半天后,我還是硬著頭皮進了宅中。
  
  奧克塔維亞還坐在前院的書桌前,拿筆寫著什麼東西。
  
  見她好像沒注意到自己,我心中鬆了一口氣,準備悄悄地繞過她,溜到後院去。
  
  可這身上穿著鎧甲根本沒法匿聲行走,我還沒踏出去幾步就被叫住了。
  
  “伯叔祖父?你怎麼來這裡了?還穿著一身鎧甲……”
roicq 發表於 2016-12-7 18:17
第十二章 最後的故事(ULTIMA FABULA)
  
  伯叔祖父? 我很確定剛剛只有我一個人進來了,而且還提到了穿著鎧甲,難道是指我嗎。
  
  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只好低著頭祈禱別被認出來。
  
  待奧克塔維亞跑過來,直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伯叔祖父,你怎麼低著頭不說話啊?”看我還是不做聲,她直接走到面前抬頭望著我,等見到原來是我的時候,驚得把手瞬間放開,把目光轉到旁邊的地上,“啊…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伯叔祖父他……”
  
  “嗯…”我也是滿臉的尷尬,不知所措。
  
  我和她都沒有再說話,眼光也沒有再對上。 這樣的狀況維持了幾秒後奧克塔維亞轉身準備輕步離開了。
  
  我很想伸手將她拉住,可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就在糾結之中少女越走越遠。
  
  “小主人……”
  
  奧克塔維亞聽到我叫她,腳步停了一下,隨即又加速跑進了房子裡面。
  
  這情況真是不能再糟糕了。
  
  ……
  
  走到後院後,我摘下頭盔放在了長木凳上,阿爾布斯坐在一旁磨著短劍。
  
  “長官,我剛剛進門,小主人把我誤認為了凱撒將軍,是不是這身鎧甲的原因啊?”雖然已經知道這鎧甲有些問題,但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問百夫長好了。
  
  “小子,你知不知道這身鎧甲可是當年凱撒將軍不是最高指揮官,在軍團中服役時候的軍服?”阿爾布斯把手中短劍用布擦了擦,放進了鞘內,“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了你。”原來一路上他跟變了個人似得,是因為自己在鬱悶為什麼我這臭小子能受到這麼光榮的待遇。
  
  果然,只有這鎧甲是凱撒的一種可能,奧克塔維亞才會把我誤認為她的伯叔祖父,在辦公室宣誓的時候那根腰帶的裝飾明顯不是代表普通士兵的頭銜。 在向百夫長確認了之後,我還是不太敢相信,也不懂為什麼凱撒將軍要把他以前用過的鎧甲送給我呢?
  
  “你的故事已經傳遍了整個軍團,現在再加上凱撒將軍把他本人的軍服賜給了你,估計是個人都能在軍中把你認出來了,把你視為軍團精神代表的人很多,但同時嫉妒你的人也不會少,畢竟他們之前聽都沒聽過你的名字,現在你卻穿著將軍的鎧甲,成了受歡迎的人物。”
  
  阿爾布斯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儘管他看起來在生悶氣,然而卻還在為我以後的處境考慮,想到這裡,我半跪在了他的面前:“長官,我很高興能受到凱撒將軍的青睞,不過心中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擔心,正如你所說的,我出名太快了,而自身又沒有超凡的本事和氣概,根本沒有辦法讓他人折服,還請您今後多多指導我!”
  
  百夫長的心腸不壞,只是性格太過直爽,有什麼想法都不會絲毫隱藏。
  
  他看我如此這般連忙把我扶了起來,“小子,你這是乾什麼?我早就答應過會把你好好培養一番,就一定會做到,現在凱撒將軍如此瞧得起你,我要是把你放著不管我不是傻嘛。”
  
  阿爾布斯和我站了起來,互相握著手臂(古羅馬不是握手,男性之間最常見的招呼方式是單手互握手臂),來了一個厚實的擁抱。
  
  “長官…除了練武,我還有個問題。”
  
  阿爾布斯也回到了正常的狀態,“好,小子,說來聽聽!”
  
  我坐在他身旁,慢吞吞地詢問道:“如果啊,我是說如果,你和一個女子發生了比較尷尬的事情,她之後不怎麼理你了,你怎麼辦?——哎喲,你別打我啊。”
  
  百夫長一臉無奈,“你腦子裡面就一個勁地在想小主人的事情,是吧?”
  
  我看著前方的牆壁,沉默了一會兒,“長官,你說我一根筋也好,講我癡心妄想也罷,但我已經放不下這種奇怪的感覺了。”
  
  “哎呀,那真是遺憾,你找錯人了,”阿爾布斯抽出短劍在我肩甲上點了點,“我是個只會打架的粗人,專打兒女情長之人。”
  
  嘆了一口氣,我也拔出腰間短劍,“那還請賜教這兒女情長的臭小子了!”
  
  之後的幾天百夫長都在後院訓練我的個人戰鬥技巧,基本上教的都是腳步,作為戰鬥中最重要的環節,那就是控制自己的腳步,要能在敵人進攻過來的時候避開致命一擊,又需在自己突進的時候保持一定距離,不讓對手有提前反擊的機會,掌握好了腳步,在戰鬥中也將如魚得水,來去自如。
  
  可另一方面還是毫無進展,奧克塔維亞一直在躲著我,偶爾在宅中碰到她時,也是立即避開我往回走,怎麼叫也不停下。 眼看不到一周後就要跟著凱撒離開米蘭了,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更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甘再等下去的我決定在今天晚上找她去談談,為之前的事情道歉,還有在臨行之前告一個別。
  
  剛剛進入前院,走到奧克塔維亞房間門前,叫看守的奴隸去代我打個招呼。
  
  過了一下那奴隸就從房中出來了,“不好意思,塞克斯都大人,主人身體不適,拒絕任何人的拜訪。”
  
  “那我就在這裡等她吧。”說罷我就這樣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
  
  奴隸向我鞠了一躬,便回到看門的位置上去了。
  
  坐在台階上,靠在立柱旁,往天上望去,只見夜色濃稠,月亮被那霧靄遮了一半,只露得幾縷微光,隱約顯著不遠處阿爾卑斯山的頂峰。
  
  在門外乾等了快有一個小時,身後終於有了動靜,滿懷期待地回過頭瞧去,卻見一個獨眼大漢正向我走來。
  
  “老弟啊,我剛還納悶你跑哪裡去了,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啊?”原來是阿爾布斯。
  
  “…長官,你回去睡吧,我今天就待在這了。”
  
  百夫長打了個哈欠,往房間那邊看了一眼,“小子,我先去睡覺了,你也別等了,再等也等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也許吧。”
  
  好像已經習慣了我的執著,阿爾布斯擺了擺手,便回去了。
  
  我坐了一夜,也白等了一夜,午夜過後實在睡意難忍,就倚在石柱上小憩了一會,醒來時已是清晨,門口的奴隸已經不見了,奧克塔維亞的房間還是緊閉著,應該還是在睡覺吧,不願打擾她,我回到後院房間,又再睡了一會。
  
  白天和百夫長訓練完步伐後,我在晚上又在前院等了一整夜,但結果還是一樣,除了門口的奴隸,就沒有出現其他身影。
  
  如此等待了四天,我左手的傷已經痊癒了,和阿爾布斯也開始真正的雙手過招,雖然還是沒能打過他,不過覺得實力差距又縮小了一些。
  
  明天,我就要和百夫長一起去凱撒將軍那里報道,與兩隊輔助軍團一起前往阿奎萊亞了。
  
  雖然已經不再期待什麼,我還是在最後一天的晚上來到了前院。 前面幾天還能勉強撐幾個小時,現在知道她已執意不肯相見,我在前院也直接睡了起來。
  
  在睡夢之中,我依稀感覺到身上好像被蓋上了什麼東西,掙扎著打開眼睛,但見奧克塔維亞身穿一襲雪白睡袍坐在我的身旁,呆呆地看著前方,而我肩上則多了一件披風。
  
  “小主人……”
  
  見我醒來,少女一驚,站起來想要轉身離開。
  
  “奧克塔維亞大人,聽我講個故事吧。”不知是叫名字留住了她,還是對故事有了興趣,奧克塔維亞又慢慢坐了下來,低著頭看著地面。
  她的臉色有些憔悴,就好像沒睡好一樣。
  
  “從前有一隻年輕的工蜂,在出去採花的時候見著了一朵嬌巧迷人的小花,它上上面待了一會便準備開採,但這花是剛剛才開放的,尚且稚嫩而花蜜也不豐富,不但沒吸到足夠的蜜汁,反而差點傷到了她。
  
  “那之後工蜂就一直等啊等啊,想要等到花盛開,可那花卻慢慢地把自己包的更緊了,工蜂的一生短暫而又忙碌,在收到蜂窩遭到威脅,需要保衛的消息時,它不得不離開,
  
  “它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小花,更不知道這朵花會不會原諒它一開始的莽撞。
  
  “呵呵,挺無聊的一個故事吧,小主人,這也是我身上最後的一個故事了。”
  
  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後,感覺如釋重負,儘管那天早上很大的一部分責任都在百夫長身上,但我還是太衝動了,一瞬間竟然覺得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很近,全然不知在他人眼中的自己可能只是一個低賤的士兵,現在我僅僅希望她能接受我的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奧克塔維亞的眼睛有些晶瑩閃爍,她蜷起身子抱坐著,小臉埋在了裡面。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怕再呆下去又會忍不住做出什麼過格的舉動,我把披風取下披在了她的肩上,走回後院,少女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回頭再看。
  
  接下來休息一會後就要收拾行李,離開這地方了。
roicq 發表於 2016-12-7 18:20
第十三章 鷹(AQUILA)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後,阿爾布斯也在第一時間叫醒了我。
  
  “小子,好好吃,這之後可吃不到質量這麼高的麵包啦。”還沒等我下嘴,百夫長抓著一塊啃了大半的麵包就在一旁感慨。
  
  “長官,我好歹也在軍營裡面待過,情況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糟糕吧,至少一個能入口的麵包還是有的。”我們在宅中的這些日子食物是由房子主人,尤利烏斯家族提供的,因為平民和貴族不能同桌用餐,奧克塔維亞一般都是吩咐奴隸把吃的送到房間來。
  
  “你還是太嫩了,”阿爾布斯把手中剩下的麵包也捲進了嘴裡,吧唧吧唧地嚼著,“…你要知道…在前線的補給可是不太穩定的,並不能及時運到的情況也是偶爾發生…唔……等囤積的硬麵包都消耗完了的那個時候就只能吃泥巴和啃骨頭了。”
  
  “我的天啊,真的嗎?”
  
  “我說話還有假?”百夫長眉毛一揚,“如果我們一直打勝仗的話就不需要擔心這些個問題了,補給不夠了還有掠奪的戰利品和食物,再說了凱撒將軍想和高盧人開戰的目的就是……”話說到一半阿爾布斯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停住了。
  
  “就是什麼?凱撒將軍不就是為了保護共和國的邊界嗎,長官?”
  
  “…哈哈,嗯是就是這樣的,快點吃完,要出發啦。”百夫長突然笑了一下,表情又馬上恢復成普通的樣子。
  
  “啊…好。”雖然覺得有些奇怪,我還是沒追問下去,起身便要去準備行李。
  
  因為之前還是新兵,而且只是在羅馬城外呆了幾個月,所以很多軍隊裡的東西都沒有正式發給我,不過這幾天阿爾布斯已經幫我全部都弄好了。
  
  普通士兵的行李裡麵包括了全部的護甲,因為行軍的時候穿著片板甲會嚴重影響速度,所以一般在身上的只有短上衣、長褲和皮製戰靴,頭盔的話一般是戴著的。
  
  除去護甲,麻袋裡其他都不是很重的東西,比如大概十五日的口糧,主要為小麥和豆類食物(鷹嘴豆為主),一小瓶油,還有一點普通的衣物、一個盤子,一個杯子和其他器皿。
  
  加上一些建造大本營外防禦工事的工具:一個用來挖土的柳條小籃子,一把鐵楸和建造軍營柵欄需要的兩根木棍,再把羊毛披風放進去,將袋子用麻繩綁成“ Y”字形,就大功告成了。 除去這袋約有三十公斤的行軍包,還要將兩杆標槍(Pilum)背在身上,一重一輕,最後才是掛上盾牌,披上獸皮以免在行軍過程中讓它遭到損壞。
  
  將頭盔捧起,緩緩戴上,把行軍包掛在左肩上,也是時候離開米蘭了。
  
  和百夫長來到前院,快走出大門口時也沒有見著奧克塔維亞,只是有幾個奴隸在我們身後送行。
  
  果然她還是沒有原諒我啊。
  
  “塞克斯都大人,還請留步!”在身後傳來了另一個微柔男性的聲音,回頭望去原來是另一個奴隸,急沖沖地從門廊那邊跑來。
  
  “奧克塔維亞大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卻見那人快步來到我面前,把手中的東西雙手呈給了我。
  
  “貝殼?小主人還說了什麼嗎?”
  
  奴隸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待我接過緊閉著的貝殼後就回去了。
  
  “哦!我的天啊……”阿爾布斯單手扶額,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呼了出來。
  
  “長官?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嗎?”見到百夫長又做出了誇張的表情,定是對這東西有些眉目,我便連忙上前詢問。
  
  誰知他卻擺手說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含義。
  
  此刻我見前院奧克塔維亞房間的木門好像慢慢打開了,隱隱看到一雙眼睛正在悄悄盯著我。
  
  “替我向小主人說塞克斯都很感謝這份禮物,”我會心一笑,假裝沒有發現,向旁邊的奴隸吩咐了一下,“那麼,就此別過了。”我故意把聲音加大了幾分,好讓她也聽到。
  
  我向房門那個方向行了一個軍禮,見貌似被發現了,木門又突然被關了起來,不過沒一會後又徐徐拉開。
  
  再微鞠一躬後,我和百夫長離開了宅子,趕去東邊與凱撒將軍集合。
  
  “這種事情真是很難搞懂對吧,長官?”看到奧克塔維亞最後還是有所反應,也不是一點都沒有原諒我的樣子,一路上心情也是大好。
  
  阿爾布斯嘴上叼著不知道在哪裡找來的小樹枝,一臉鄙夷地看著我:“臭小子,不要因為一個貝殼就得意忘形了,你這條路要是想走下去,可是難得很吶。”
  
  “嗯,我知道,嘻嘻。”即是很想抑制住自己的心情,但我還是不受控制地咧開嘴傻笑了起來。
  
  “真是無藥可救的傻小子……”百夫長太息了一聲,便加快了步伐沒有再講話。
  
  “長官,你會寫字嗎?”
  
  “當然了,怎麼了?看來你小子也會問除了女人之外的問題啊。”
  
  沒有回應他的戲弄,我繼續問道:“那麼你可不可以在閒暇時間裡教教我?”
  
  “你要學寫字幹嘛,”阿爾布斯把嘴上的小樹枝吐了出去,“當詩人嗎?”
  
  “我想在異鄉的時候給家裡寫寫信什麼的。”
  
  “你要寄信,有專門的軍隊信使給你代寫,你只要說就好了,他們會幫你抄的。”百夫長停了下來,開始給我解釋了一番軍中的書信系統。
  
  我穩固了一下行軍包,“原來是這樣……可是有些時候信的內容會很不方便,我不太想讓其他人知道啊。”
  
  “給家人寫信還會有不方便的內容?你不是又在打什麼小算盤吧?”阿爾布斯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我。
  
  “沒有沒有!”我急忙搖頭否認,頓了一會後認真地答道:“除了寫信,我還想看懂一些書,我覺得自己受到的教育太少了。”
  
  百夫長的獨眼中多了一絲讚賞的模樣,“哦?現在有你這樣想法的人可真不多,軍團中就算是非常受人敬重的老兵整日想的也可能只是以後退伍能不能在意大利搞到一塊肥田,或是能不能娶到一個富人家的老婆,沒人會說他想去多讀書,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除了做律師之外,讀書就基本沒用什麼用了。”
  
  瞧著阿爾布斯先是有些意外,之後又有些滿意的表情,這樁事好像是有戲,我便乘勢懇求他:“長官,你就教教我吧,我對律師這個職業還是很感興趣的!”
  
  “唉,好吧好吧,以後要是你能提早完成訓練,我就去指教一二,行吧?”見我一臉誠意十足的樣子,阿爾布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長官,你可真是維爾圖斯在世!”
  
  “傻小子,維爾圖斯可是女的。”儘管我好像把百夫長錯比作了女神,可他還是滿臉怡悅。
  
  雖說是為了增加知識彌補兒時沒有受到良好教育的不足,然而我並沒有把真正的目的告訴阿爾布斯:在檢查奧克塔維亞送我的貝殼時,打開後竟發現裡面有一小卷捆好的羊皮紙,裡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小的可憐,讓我總感覺是很重要且很有意義的內容,又不能直接找人幫我讀出來,只有向別人學學怎麼識字和書寫之後才能明白紙上到底寫了什麼。 我不明白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直接告訴我的,反而要以極小的字體寫在羊皮紙上,明明知道我不認識字,卻還要用這樣的方式傳遞信息……
  
  啊,真是難懂啊,這種事情。
  
  約是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了凱撒將軍的行政處,十天前還能見著一些高盧人,現在房前卻是清一色的羅馬士兵,沒待我們進門,就被其中的幾個攔了下來。
  
  “百夫長,士兵,請停步,這裡是大將軍(Imperator)尤里烏斯凱撒辦公的地方!”
  
  正當阿爾布斯要張口大罵這幾個新兵蛋子竟然不認識他是誰的時候,凱撒將軍從他們身後走了出來,旁邊跟著普布利烏斯。
  
  “百夫長阿爾布斯,軍團士塞克斯都!”凱撒的頭上戴著金色的槲葉環,滿臉微笑,穿著深紅色鎧甲,金身的天鷹凸刻在胸前,背披鮮紅色披風,雙手撐敞開狀,一副歡迎的樣子。
  
  那剛剛攔著道的士兵聽到凱撒喊我們的名字迎出來後趕忙退開,彎身道歉,阿爾布斯得意地對士兵們哼了一下,誇張地從他們身邊大步跨走過去,行了軍禮,“凱撒將軍,我們按照指令前來報導,不知一切是否都順利?”
  
  “不能再順利了,百夫長,”凱撒簡單地回應了一下問候,也向我點了點頭,拍了兩下手,向周圍所有人說道:“既然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那麼就出發吧!”
  
  “喝!”全員將士齊聲響應。
  
  凱撒走到他被牽過來的戰馬旁邊,一腳踏在了地上跪趴著的士兵身上,跨上了馬背,側頭仰望著天空,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猶如被阿波羅眷顧著一般散發著光輝,那胸前雕刻著的金色天鷹,彷彿時刻會掙脫出來翱翔在我們的頭頂,翅膀之大足以遮住所有陽光。
  
  有那麼一刻,我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極大的自卑。
roicq 發表於 2016-12-8 18:14
第十四章 赫爾維提的使者(LEGATUS HELVETII)
  
  “長官,我該站哪裡?”因為對自己的職位還不清楚,根本不知道在行軍的時候該在哪個位置,我只好去問問百夫長他了。
  
  “嗯……按你的等級來說並不能騎馬在軍團旁邊或者前面,但是你暫時在護衛隊裡面,就隨著我跟在凱撒將軍後面吧。”
  
  凱撒將軍的身後一般都是第一步兵大隊,站在他們前面那真是壓力倍增。
  
  我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大概只有一個步兵大隊左右的人數,其他的士兵到哪裡去了? 見凱撒已經開始動身了,我也趕緊跟了過去。
  
  大概走到城門口,才知所有軍隊都在寬闊的廣場上:兩個軍團分別組成三列步兵,兩列騎兵,由舉銀鷹的旗手帶頭,最前面則是圖留斯將軍。 沒有看到軍團標誌和編號,看來凱撒將軍還沒有把他們劃分成新的軍團,只是把他們單純地歸為了輔助兵。 他們的裝備十分不一,基本沒有多少正規的羅馬軍裝,步兵的鎧甲極其單薄,武器多為長劍,當然也有一部分拿著小斧頭。
  
  “昆圖斯將軍!”凱撒將馬騎到兩支軍團最前方,“都準備就緒了嗎?”
  
  “只需要您一聲令下,凱撒將軍。”圖留斯行了一個軍禮,仰頭問道:“不過恕我冒昧,召這麼多高盧人真的靠得住嗎?”
  
  凱撒擺出了一幅詫異的表情,“怎麼?我對高盧人的戰鬥能力可是非常讚許的,特別是騎兵。”
  
  嗯,確實,這兩支輔助軍團中騎兵的數量快要到了總數的一半,這在羅馬軍團中是不可能的,羅馬軍團裡騎兵比步兵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二十五左右……
  
  圖留斯聳了聳肩膀,“也許純羅馬人的軍團會更好吧,相比於這些野蠻人,指不定又會出了斯巴達克斯那種情況呢……”
  
  凱撒抬起手打住了圖留斯:“如果,你是說如果又有一個跳梁小丑角斗士出來造反,朱庇特在上,我將再一次粉碎他們的奴隸叛軍,將他的頭顱掛在我的軍旗上。”他話語之間充滿了自信,如果是別人的話只會說出輕蔑的感覺,但凱撒這番話卻讓我覺得信服。
  
  圖留斯將軍面色僵硬地微微低頭笑了笑。
  
  “只是玩笑話。”見圖留斯臉色有些難看,凱撒圓了圓場,向軍團下令道:“奏樂,出發!”
  
  樂隊的領頭接到指令後立刻讓身後的短號(Cornu)手們吹起了進軍的音樂。
  
  城門大開,凱撒將軍第一個策馬掉頭,就像離開了束縛的獅子一樣衝了出去,圖留斯和普布利烏斯伴在左右,我也跟在阿爾布斯和其他護衛隊成員之後。
  
  在離軍團有些距離,聚集著一大群看熱鬧的居民,目送著我們離開了米蘭。
  
  不管是什麼時候看到這麼龐大的軍團行軍心中都滿是震撼,沒走多久,旁邊的羅馬士兵就齊聲唱起了歌,
  
  “不管我們跟的是鷹還是那烏鴉,
  
  我們的榮耀與驕傲始終在軍團中,
  
  一起戰鬥的戰友才是我們的家庭,
  
  一起戰鬥的戰友們才是我們的歸處,嘿! ”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奇怪的軍歌,充滿了濃郁的軍隊榮譽和兄弟之情的氣息,原本還以為這行軍路中是又無聊又辛苦的,看大家這麼自在我自己也輕鬆了不少。
  
  從米蘭離開後,我們沿途向帕塔維烏姆的方向趕去,離我的家鄉拉文納不到一百多里(~200KM)的距離,可惜的是沒有在路上見著第七軍團,本來還想和原來一個帳篷裡面的幾個兄弟打打招呼。
  
  約是走了五日左右,軍團在帕塔維烏姆的村落旁邊紮營休息,我和阿爾布斯被安排在凱撒帳前看守。
  
  “哎,小子,你看那是什麼?”此時正值傍晚,百夫長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個穿著怪異,騎著馬的人被幾個士兵攔了下來正在爭論著什麼,“走,我們去問問。”
  
  等靠近了才真正看清那人的模樣,他戴著牛角裝飾的頭盔,淡金色鬍子紮成了一條條細細的小辮子一樣的東西,一身格子花紋的上衣和長到拖到腳上的褲子。
  
  “哈,高盧人。”阿爾布斯頗為戲謔地大聲揶揄道:“把各種顏色串在一起,真是特別的審美觀!”
  
  我在他身旁低聲問道:“長官,你這麼大聲音不怕他聽到嗎?”
  
  百夫長倒是毫不在意,噗哈了一下,“你認為他聽得懂我們的語言嗎?”
  
  誰知那高盧人直接氣沖沖地從馬上下來,瞪著著阿爾布斯,操著一股異域的強調罵道:“這叫布拉卡(Braca),誰給你嘲笑我們穿著的權力?你這該死的羅馬人!”
  
  “原來這野人聽得懂文明的語言,有意思有意思。”即是被罵了一頓,阿爾布斯只是舉起雙手退後了一步,向一旁的士兵詢問:“這人是乾嘛的?”
  
  沒待士兵回答,那高盧人就搶在了前面:“我是赫爾維提部落的使者,帶我去見你們的大將軍!”
  
  赫爾維提人? 這不是在邊界蠢蠢欲動的高盧部落嗎? 他們派使者到帕塔維烏姆這里幹什麼?
  
  百夫長一臉戲弄地又走到高盧人面前,和他對視著,“說'請'。”
  
  那高盧人氣的眼睛瞪得滾圓,一條條鬍子都吹了起來,但又像是想起了自己任務在身,只好嘆息一聲,“請帶我去見你們的將軍。”
  
  “這才是我的高盧佬,哈哈。”百夫長拍了拍那使者的肩膀,叫我一起把他帶到凱撒帳中。
  
  見那人沒有發作,我也鬆了一口氣,這要是因為幾句挑釁壞了外交的大事,阿爾布斯估計要被抽近百下鞭子,然後關個幾週的禁閉。
  
  走到帳前,阿爾布斯用手擋住使者示意讓他等等,我翻開帳簾走進去,行軍禮後報告道:“凱撒將軍,門外有一人聲稱自己是赫爾維提部落的使者,請求與你會見。”
  
  凱撒正在和昆圖斯討論著什麼,聽到消息之後先是有些驚訝,接著雙手交叉拖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講到:“告訴他大將軍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已經休息了,讓他等到明天再來找我吧。”
  
  “喝!”收到指令並敬禮離開後,我雖然沒有搞懂為什麼凱撒將軍要謊稱自己身體不適,但還是出去和那赫爾維提使者按著凱撒命令的內容通告了一番。
  
  “明天?需要溝通的都是很簡單的事項,用不了多少時間,能不能更早一點?”使者看起來有些焦急的樣子。
  
  我有點不解,反問他:“怎麼了,這事非今天解決不可嗎?”這高盧人真是好沒禮貌,都已經告訴他凱撒將軍不便今晚見他,還要一再追問。
  
  看我和百夫長都有些不高興了,那使者無奈地同意了。
  
  “來吧,我給你安排住處。”看來我還要給這高盧人找個地方歇腳,便把他領去了隨軍人員的住處。
  
  一路上這使者東張西望的,讓我好不舒服,“怎麼,有什麼東西這麼好看?”
  
  “哼,你們有些羅馬人竟然長得和我們這麼像。”原來他一直在觀察著軍團,不過他指的好像是輔助軍團裡面的士兵吧。
  
  “和你們這麼像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高盧人……”看來這使者對輔助兵系統一概不知。
  
  “這群沒有榮譽的走狗!在羅馬人的腳下效力,都忘了科爾努諾斯(Cernunnos,神)一直保護著他們的先祖們嗎?”他格外的氣憤,譴責著同胞們。
  
  “好了,到了,今晚你就在這將就著過夜吧。”把使者帶到一個空出來的帳篷旁,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那高盧人隨便地嗯了一聲,摸了摸脖子上的黃色玻璃球串子,上面由藍色的塗料點綴。
  
  “不錯的項鍊。”見到這和羅馬文化完全不同的裝飾品,讓我有一種新奇的感覺。
  
  “哈,你說這個?”使者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這可是我妻子給我親手做的。”
  
  “她一定是個賢惠的妻子。”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我竟然和他聊起了家常。
  
  高盧人自豪地點頭道:“她是,她是。”接著一臉同情地看著我,“我聽說羅馬士兵不能結婚,是這樣的嗎?”
  
  “是啊,不過這沒什麼吧,比起男女被給予奇怪的綁定條約,不結婚更自由不是嗎?”
  
  使者不太贊同地答道:“有一位能幹又美麗的妻子,可是丈夫是勇士的證明,因為只有最勇敢和受人尊敬的高盧人才能搏得最漂亮女人的芳心。”
  
  “在羅馬,並不是這樣。”我和他在坐在了帳篷前的火堆旁,“貴族為了政治目的而結婚,普通人則是為了更多的金錢或是聲望。”
  
  使者有些不解:“那丈夫和妻子愛互相對方的什麼?”
  
  “結婚前誰也不知道誰怎麼樣,只知道他的地位和財富,只有結婚了才能了解對方,之後才能相愛對吧?”我看著柴木在啪啪地燒著,有些走神。
  
  “你也是這樣的嗎,羅馬人?”高盧人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緩緩地向下漏著。
  
  “我?”聽到這個問題後,我沒有立刻回答。
  
  我好像已經有想結婚的對象了,這些感情都發生遠遠早在談及結婚的時候,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錢和地位,而是百分百的感覺。
roicq 發表於 2016-12-8 18:17
第十五章 權威(IMPERIUM)
  
  “羅馬人很奇怪吧?”沒有回答使者,我轉頭問道。
  
  他左手捏了捏他的一串鬍子,迷惑地應道:“羅馬人奇怪,你更奇怪。”
  
  我哈哈大笑了兩聲,站了起來,沒想到這高盧人挺有意思的。
  
  “願圖塔蒂斯(Toutatis)保佑你,兄弟。”和使者握了下手臂,我也準備離開。
  
  見我竟然知道他們的神,高盧人一臉驚奇,隨後又轉為滿臉的感動:“基本沒有一個羅馬人會尊敬我們的神靈,兄弟,願朱諾(Juno)保佑你!”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和高盧人接觸,之前雖然也在意大利北方見過一些當地的村民,可是無奈的是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無法溝通,這次來了個會說拉丁語(Linguae-Latinae,拉齊奧的語言,即羅馬城地區的語言)的使者,交流一番後覺得他們並沒有別人說的那麼粗魯野蠻,雖然有些沒禮貌,不過十分的熱情豪邁。
  
  看守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等回到阿爾布斯那邊的時候,我求著他履行他的承諾,教我怎麼寫字,他儘管有點不太情願,但還是拿起了短劍在一塊大石頭上刻起了字母來。
  
  這說起話來並沒有壓力,可如果把說的轉化成紙上文字的話本人卻是根本無法完成,因為我連那些字母在一起該怎麼發音都不知道,更別說把他們讀出來還能理解了。
  
  若不是為了看懂奧克塔維亞的那卷信,我估計一輩子都不會想去碰這個東西,太讓人頭疼了。
  
  “怎麼樣,小子,還想繼續學麼?看你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現在放棄最好,省得你我都吃苦。”在劃下了“us,a,um,ba,bi”和其他一些格式發音之後,阿爾布斯把短劍在手上掂了掂,打趣地問我。
  
  “繼續吧長官,就算再苦,我還是得要學會啊,不然就看不懂那個…”糟了,好像一個不小心差點把貝殼裡的事情說漏嘴了。
  
  “看不懂什麼?”
  
  “不然就看…看不懂書啊,哈哈。”憨憨笑了幾聲,我連忙把目光轉到石頭上。
  
  “你竟然對讀書這麼感興趣,真是奇怪,”百夫長瞇了瞇眼睛,繼續用劍指著刻字講解了起來,“這個就是我們平時用的修飾結尾了,不過有些詞的格式和正常的不一樣,你先學會這個,其他的等你理解了之後再慢慢教你……”
  
  待回到營中的時候已是接近午夜,將盾牌擺在帳篷門口後,再把兩根標槍靠在上面,我跟阿爾布斯拉開帳簾稍稍低頭走了進去。
  
  在第七軍團裡的時候是八個人睡一個帳篷,在這只有阿爾布斯和我共用八人大小的帳篷,著實感覺空間寬敞了不少,就是少了點熱鬧。
  
  躺在地上,和草地只隔著一張薄毯,我把玩著半隻手大小的貝殼,為了不讓百夫長發現然後追問這東西是什麼,我縮在了被子裡面打開貝殼,把羊皮紙拿出來,然後再放進去關上,再打開,再關上……
  
  嗯……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貝殼,沒有什麼機關或是魔法能讓我瞬間讀懂裡面的紙捲。
  
  “小子……”聽到阿爾布斯的聲音,我嚇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慢慢掀開被子,故作鎮定地應道:“啊,怎麼了長官?”
  
  因為帳中實在太暗了,看不到百夫長是什麼表情,只聽他幽幽地說:“我知道小子你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紀,忍不住做那種事也情有可原,但是可不可以等我睡著了再開始,好歹我和你在一個帳篷裡面……”
  
  “哈?長官你在說什麼?做什麼事情?”、
  
  “唉,你小子不想承認就算了,快點完事,明天還要早起站崗呢…”阿爾布斯太息一聲後便轉身背對著我睡覺了。
  
  這可能就是人們所說的代溝吧,我居然聽不懂百夫長在指什麼,把貝殼放在枕邊用被子遮住,我也閉眼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赫爾維提人就跑到凱撒將軍帳前要求相見,但是我去報告的時候得到了和昨天一樣的回复:大將軍的身體還沒有恢復,讓他明天再來。 雖然我看他面色紅潤,不能再健康了。
  
  “明天?又是明天?”使者顯然有些不高興,開始抱怨了起來。
  
  “我也只是個通報的,”我聳了下肩膀,“兄弟,到底是什麼事情?你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如果是普通的簡單外交事項,不可能讓他這麼沒耐心,加上我們要對付的就是赫爾維提人,使者沒有說實話的可能性非常高,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要急著回去呢?
  
  “明天就明天吧。”他沒作應答就回到隨行人員那邊去了。
  
  接下來行軍路上凱撒將軍一直待在馬車裡面,沒有露面,每次赫爾維提使者過來請求見面的時候,他總是讓我用身體還未恢復的藉口拒絕要求。
  
  直到過了約有一周,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在凱撒以同樣的回答不予相見的時候,我斗膽問他為什麼一直迴避使者,自己明明健康的很卻要用身體不適的理由敷衍。
  
  凱撒將軍感興趣地看著我,反問道:“為什麼我要去見那個使者呢?”
  
  “也許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呢?”
  
  凱撒冷笑了一下,“如果赫爾維提部落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他們早就會派人來找我,為什麼要等到我召集好了軍團,向他們邊界出發的時候才急忙來談判?”
  
  我恍然醒悟了:“難道將軍你早就知道他們需要什麼,所以一直拖延著使者嗎?”
  
  “再談下去就要涉及機密了,”凱撒將軍轉臉看向馬車的另一邊,擺了擺手讓我離開。
  
  “喝!”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小兵,這些事情不對我說也沒什麼問題,行完軍禮後又趕去搪塞了一下使者,回到了隊列中。
  
  見我歸隊,阿爾布斯滿臉擔憂地問道:“小子,凱撒將軍他不會出什麼事吧?我都幾天沒看到他出來了!”
  
  看來連百夫長都不知道凱撒的事情,可他為什麼要對自己人也隱瞞呢,難不成將軍還在懷疑自己的身邊有內鬼嗎,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可能了吧,他真是謹慎啊。
  
  “小子,別不說話啊,凱撒將軍狀態怎麼樣?”看我在想著什麼事情,阿爾布斯推了推我。
  
  “啊,長官你放心,凱撒將軍只是得了點小病,馬上就能好了。”反應過來後我拍了拍百夫長的肩膀,淡定地說道。
  
  “呼,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凱撒將軍病倒了,對我們的士兵打擊可不小!”
  
  “長官,對你來說凱撒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凱撒如此受軍團敬仰,我很好奇士兵們都愛著他的什麼。
  
  阿爾布斯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望著前方凱撒的馬車說道:“凱撒將軍是一個真正的羅馬人,他有著貴族的氣質,但沒有一點架子,他平等對待士兵,”百夫長抬起他的食指和中指,“還有一點,他的威嚴之高,以致沒有人敢挑戰,給你說個將軍的故事吧:
  
  凱撒在愛琴海的時候曾經被海盜綁架過,他在被俘的狀態下始終以極高姿態面對這些賊人,根本沒有低聲下氣求過一次情,凱撒還發誓要將他們釘在十字架上,在共和國用五十塔蘭特(talent,1:30kg)銀子贖回他後,將軍直接召集了一隊海軍去追捕那些綁架他的海盜,抓到他們並履行了當時被那些匪徒當做笑話的承諾,以他,蓋烏斯•尤里烏斯•凱撒的名義將海盜釘在了十字架上。”
  
  哇,想不到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已經不能用神奇二字來形容凱撒了,更像是,傳奇。
  
  看我滿是驚愕的表情,阿爾布斯滿意一笑,“再給你說些輕鬆的事情吧,你有沒有覺得凱撒將軍的頭髮總是特別整齊?”
  
  “啊,是的,一直非常齊整。”
  
  百夫長壓低了他的聲量:“因為凱撒將軍的頭髮有些稀疏,他總是梳理的特別井然,你可注意了,將軍對他的頭髮之類的話題出奇的敏感,可千萬別在身旁提及,不然他聽到後會很生氣的。”
  
  “長官,你怎麼知道他會生氣?”
  
  “因為我曾經提到過這個話題,我差點以為凱撒將軍要把我也釘在十字架上了,哈哈…哈…哈……”阿爾布斯先是豪氣地大笑著,然後彷佛想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笑聲也變成了粗喘。
  
  “長官,別說了,先喝口水緩緩吧,長官…別抖了……”看來那個事情對百夫長造成的心理陰影還不輕。
  
  我心中止不住感嘆,除了諸神,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凱撒將軍了,這也太可怕了。
  
  在我們即將到達阿奎萊亞的時候,凱撒將軍才讓我去把那赫爾維提人帶到營中來,和他會面。
  
  就這樣,使者終於等到了凱撒身體變好的一刻了,他進帳時候的表情只能用涕泗橫流來形容,這十多天把他的淡金色鬍子都等的有點變黃了。
  

(凱撒對自己頭髮的話題十分敏感為史實,詳情參照Suetonius的the-Lives-of-the-Twelve-Caesars的第一章)
roicq 發表於 2016-12-8 18:18
第十六章 宣戰的理由(CASUS BELLI)
  
  凱撒將軍把昆圖斯和普布利烏斯也召集了過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叫我也留下,說是要見證他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赫爾維提人並沒有一絲誠意。
  
  “來吧,告訴我你們的貴族們派你來是要協商何事?”待大家都已就位,凱撒開門見山,直接發問,今天他的頭髮還是那麼整齊。
  
  “尊敬的羅馬共和國大將軍凱撒大人,我此行前來是為了再次請求貴國的軍事通行權的,因為赫爾維提部落長期受到北方與東方的日耳曼部落的騷擾,掠奪和侵略,我們的安全現在已經岌岌可危,只能通過移民去躲避他們,還請將軍准許我們的百姓們穿過您和您友好部落的領地,好讓我們在高盧西邊安家。”
  
  在凱撒身後的昆圖斯冷哼了一聲,“你們高盧人編故事倒是真會編,現在來求羅馬給通行權,之前你們偷襲我們的偵察隊的時候可沒有這個想法吧?再說了我們早已經拒絕過你們的請求了。”
  
  使者一臉愕然,“我有些震驚,您說的事情本人也是頭一次聽,可能是一些獨立的家庭部落吧?他們並不能代表我們赫爾維提人官方的立場啊。”
  
  “哈哈,我看你驚訝是因為不明白為什麼我們知道了偵查部隊被你們這些雜種攻擊的事情吧!”昆圖斯不依不饒,繼續質問著使者。
  
  如果沒有在那會及時地遇到偵察部隊的倖存者,也許這事羅馬根本不會知道。
  
  奇怪的是,凱撒將軍並沒有製止昆圖斯,要是換在平時,他早就一瞪眼把其他嚇得閉嘴了。
  
  “你的意思是,赫爾維提部落受到日耳曼人的威脅不得不移民,還不得不通過羅馬的疆土,共和國向來對這種事情非常敏感,你知道,就在一百多年前,有人和你們高盧人結下了同盟,翻過阿爾卑斯山,將羅馬鬧了個天翻地覆的事吧?”凱撒將軍這指的是漢尼拔吧,“幾十年前,你們高盧人還有日耳曼人也試圖效仿這迦太基人的做法,卻被我的姑父全殲了十幾萬人(此指馬略),我想這些事情你更清楚吧,不需要再讓我提醒了。”
  
  “將軍大可放心,我們沒有任何歹意!”
  
  “就算我們同意了,當地的居民也不可能高興,”凱撒將軍在桌上的地圖中用手指比劃了一條線路,“如果要到達高盧西方,你們沿途必將經過許多共和國內的村落,還包括我們的盟軍艾杜維部落,而我不得不懷疑赫爾維提的戰士和'百姓'們有著想要掠奪的想法。”
  
  使者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們保證只是路過,不拿當地居民的一針一線!”
  
  凱撒將軍眉頭一皺:“口頭的承諾並沒有任何說服力,很遺憾,我們還是無法達成共識,塞克斯都,把這位使者請回去吧。”
  
  剛要去答應,那使者好像還是不死心,帶著有些威脅的腔調說道:“將軍,還請三思啊,赫爾維提的勇士們可沒有羅馬人那麼守紀,他們指不定會自己強行越境的!”
  
  我心中暗嘆,這不知好歹的異國人啊,竟然還敢恐嚇凱撒將軍。
  
  凱撒直接站了起來,拔出腰間的短劍一把插在了地圖上,那位置正好是赫爾維提部落和羅馬的邊界。
  
  “如果我的士兵看到任何一個你們部落的人穿過邊境,我將會把這當做宣戰的行為!塞克斯都,送客!”將軍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要是赫爾維提人還不死心,想強行突破,他們面臨的將是百戰不敗的羅馬軍團。
  
  看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我從速把使者帶出了帳篷,已經有士兵把他的馬牽了過來,“你現在也聽到了我們的答案了,快回去吧。”
  
  他神情有些嚴肅,和我握了握手臂,“小伙子,下次相見或許就是在戰場上了,保重!”說罷使者便策馬遠去了。
  
  看來事態已經發展到了非戰不可的地步了麼。
  
  這赫爾維提的使者還沒走遠,又從遠處快馬趕來了一個羅馬的信使,待我問清楚後才知道他是駐守在日內瓦的第七軍團派來的,說是有要事相報。
  
  待領他進了軍帳中,信使的消息讓全場都緊張了起來:在日內瓦,赫爾維提人已經開始嘗試穿越羅納河,軍團已經和他們進行了小規模交戰!
  
  在一邊的昆圖斯憤恨地捏著拳頭怒道:“這**詐的高盧人,既然已經開始進攻了還假惺惺地派來使者!”
  
  凱撒將軍倒是不慌不忙,一手撐著臉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就在五日前,將軍。”
  
  “敵方的軍事力量呢?”
  
  “報告將軍,敵方似乎沒有出現主力軍隊,都是些沒有組織性的雜兵和平民。”
  
  凱撒搖頭道:“他們沒有平民…他們的平民一樣能戰鬥,不管是老人,女人還是小孩,千萬不可大意,我吩咐你們去摧毀羅納橋的任務做得怎麼樣了?”原來凱撒將軍已經讓軍團把守在羅納河,並且下令破壞了跨河橋。
  
  “橋已經被毀壞了,但是防禦工事並沒有全部完成。”
  
  “嗯,這樣就夠了,告訴提圖斯將軍,只要守住邊界就行了,我們首先要確保的是自己國內的安全。”
  
  “喝!”信使行了軍禮,出帳匆忙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看見凱撒略帶笑容,十分不解,遂問道:“凱撒將軍,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了,為何您卻如此淡定從容?”
  
  “赫爾維提人肯定會耐不下性子貿然進攻,或早或晚,不如說這正是我想要的,一場防禦戰,一個合法的宣戰理由。”凱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防禦戰嗎? …確實,如果外族來犯,羅馬只能進行反擊,元老院也會給予凱撒進行戰爭的權力。
  
  “凱撒將軍,”一直沉默著的普布利烏斯開口了,說來好笑,我也是第一次見著他說話。 他看起來特別年輕,約有二十左右,烏黑短髮顯得好是精神,雙眼銳利,一副風華正茂的模樣,作為克拉甦的兒子,這麼小就當上了指揮官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我倒覺得這赫爾維提人主動進攻,是因為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哦?”凱撒眉毛微微一翹,抬頭看著他,“有意思,說來聽聽,小克拉蘇。”
  
  普布利烏斯繼續講道:“我能分析出來的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赫爾維提人已經和其他部落結成了聯盟,如果我軍進攻過去,他們便聯合反擊,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而第二種情況是我們在山外高盧只有一個軍團駐守的事情已經洩露了,不過聽那信使說只是少數部隊在越境,所以這不太可能。”
  
  “你是說,”凱撒贊同道,“赫爾維提已經和其他部落組成軍事聯盟了嗎?”
  
  “我不太確定,這只是個猜想,”普布利烏斯走到凱撒桌前,彎身在地圖上用手指比劃著什麼,“如今我們邊境已經被守軍封鎖,那麼對方肯定會另闢蹊徑,他們不可能會去找日耳曼人協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高盧鄰居塞誇尼人(Sequani)。”
  
  說到這裡,凱撒的面色有些難看:“如果他們通過塞誇尼人的邊境……”
  
  “對,那麼赫爾維提人將不需要穿過羅馬的邊境,而是直接跨過艾杜維人的領土。”
  
  “明天提早一個小時行軍,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小克拉蘇,你留下。”凱撒將軍自己和普布利烏斯開始研究起了地圖,眾人也行禮離開。
  想不到這普布利烏斯年紀輕輕,軍事策略上倒是有兩把刷子,聽得我都好生佩服!
  
  ……
  
  第二日約是花了半天時間軍隊便到達了阿奎萊亞。
  
  阿奎萊亞原本在一百多年前是羅馬共和國的殖民地,現在也隨著道路的連接和居民數量的提升併入了山南高盧行省,成了軍事要地,北面和東邊就是高盧和日耳曼的部落。
  
  而今天也是和駐守在此的三個軍團會合的日子。
  
  從羅馬出發,越往外走,沿途的城市便越來越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零散的村落,作為邊界城市的阿奎萊亞就是一個例子:沒有高牆,只有一些簡單的防禦工事,住民更是少的可憐,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個軍營。
  
  因為已經到了邊界,為了提防任何敵對行動,所以我們已經把厚重的鎧甲都穿在了身上。 我的這身看起來就和普通士兵的不太一樣,是在是太過顯眼,讓我覺得有些不是很舒服,就如百夫長之前所說的,除了好看,其餘的功能只能是招人妒忌。
  
  在阿奎萊亞駐守的足有三隊軍團,不過羅馬共和國軍事系統並不允許常備軍,再加上薪水太貴,士兵們在和平時期就可能在邊界生活,起到守軍的作用。
  
  但是凱撒的這三個軍團好像有些不一樣,他們裝備精良,一直進行著訓練,就像渴望著戰爭一樣。
  
  除去在山外高盧的第七軍團,在這裡的應該就是第八、第九、和第十軍團了。
roicq 發表於 2016-12-8 18:20
第十七章 固執(CERVICATUS)
  
  軍隊浩浩蕩盪地到達了阿奎萊亞後,在城外駐紮了起來。 凱撒將軍立刻下令所有軍團集合,他將進行演講。
  
  凱撒穿著和當天從米蘭出發時一樣的行頭:金色槲葉環,深紅護甲,金鷹雕飾,鮮紅披風。
  
  在指揮官的營地前,三個軍團和兩個輔助軍團分別站在兩旁,領頭的都是第一步兵大隊和旗手,身後則是密密麻麻的羅馬重步兵,他們在中間空出了十米左右寬的空間。
  
  “立正!”隨著護衛一聲洪亮的號令,所有討論聲和雜音都瞬間消失,將士們腳跟併攏,身體直立,正視前方。 凱撒將軍在兩位指揮官,昆圖斯和普布利烏斯的陪伴下從營帳中走出,右手按在腰間的短劍柄上,踩著跪趴著的士兵,跨上裝著紅色革布鞍的白馬,慢慢穿過過道,來到軍隊的中心。
  
  “士兵們,我已經收到你們的兄弟,第七軍團來自日內瓦的消息,赫爾維提人已經開始非法入侵羅馬的邊界!”
  
  凱撒的第一句話,便讓全場不安了起來,士兵們交頭接耳,滿是擔憂。
  
  “安靜!”昆圖斯一聲令下,軍團肅然。
  
  “謝謝你,昆圖斯,”凱撒謝過小西塞羅後,微微仰頭環視四方,加重了語氣,“就在四十年前,我敬愛的姑父,蓋烏斯•馬略和他忠心的軍團使勁渾身解數,將日耳曼人擋在了意大利的門外,才避免了羅馬公民被屠殺,繁華的城市被燒毀掠奪,貞潔的羅馬女人被蹂躪的悲劇。而如今,野蠻人又一次聚在了我們的城牆下,凶相畢露,伺機攫取,難道我們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親愛的共和國遭受到如此侵犯嗎?”
  
  “不!”陣中傳來片片噓聲,顯然大家都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凱撒左手拉住韁繩,右手拔出短劍:“那就跟我一起,穿過阿爾卑斯,以我蓋烏斯•尤里烏斯•凱撒,以羅馬共和國,以軍團之名將這些鼠輩全部粉碎!”語罷,大將軍將短劍指向天空,軍團瞬間像被引爆了一般開始吶喊。
  
  “耶!耶!”羅馬士兵們率先舉起武器響應凱撒,我也在其中,雖然輔助軍團的高盧人聽不懂我們在歡呼什麼,他們也被環境感染開始叫喚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一番演說讓我心中格外激昂,恨不得一出營地就是戰場。
  
  留下情緒高昂的軍隊,凱撒下馬走進了帳中。
  
  儘管進行了一段煽動人心的演講,軍團並沒有立刻出發,而是進行了擴張調整:在米蘭召集的一些新兵和留守的八九十三個軍團結合,新增了兩個軍團,十一和十二,標誌分別為涅普頓(一個人拿著魚叉)和一道閃電,每個軍團都配置了幾百高盧騎手。
  
  ……
  
  “喲,伙計們看看這是誰啊?”在中午排隊和阿爾布斯一起領谷麥粥的時候,一小群羅馬士兵半圍在了我們面前,“這不是軍團的英雄嗎?叫什麼塞克斯都來著。”我身上穿著凱撒的舊鎧甲,比普通士兵的要氣派不少,這些軍團士應該都是認出了這身著裝,前來找事的。
  
  “什麼狗屁英雄,怎麼看都跟小毛孩沒有區別,我看呀,凱撒將軍是看上了他的屁股!”一人先是一句譏諷,周圍士兵都哄笑了起來。 這些人說話陰陽怪氣,真是讓我好生厭惡。
  
  “士兵,管好你的嘴!”性情粗獷的阿爾布斯哪裡看得下去兄弟受如此欺負,一把拽起那帶頭的鬥雞眼士兵,一副要生吃了他的表情。
  
  “算了吧,長官。”我趕忙拉住百夫長,將他叫停,即使我也很生氣,但現在發作只能造成更壞的影響,就算今天把這些滋事的老兵們教訓了一番,明天又會有另外一群人跑來嘲諷。
  
  “小子,你……唉!”看我如此這般,阿爾布斯也把那鬥雞眼放了下來,“記住了,今天要不是我兄弟寬容大量,替你求情,老子不把你的脊骨用鞭子給抽出來!”這些士兵也太不像話了,雖然我可能讓他們有些不服,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當著比他們高了不止幾級軍銜的百夫長的面挑事,也許在邊界呆久了,有了點野蠻人的作風吧。
  
  那鬥雞眼士兵連忙踉蹌地撤回了人堆中,驚魂未定。
  
  而我倒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疑問道:“難道大家不都是羅馬人嗎,難道大家不都是為了守衛共和國才走到了一起的嗎?”
  
  誰知他卻鄙笑了一下:“只有在真正戰場上殺敵的才算是羅馬人,你去問問軍團裡的兄弟們,他們哪個沒有浴血奮戰過?伊比利亞半島,帕提亞或是高盧,哪個不是難纏的敵人?現在你倒好了,對付了一些土匪就被凱撒將軍重用,還把象徵著名譽的鎧甲送給了你,這軍中多少兄弟沒你的軍等高!? ”
  
  他這一問讓我愣住了:確實,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受到重用,直接提升到了護衛隊,即便是暫時的,待重新分配後也可能被派作了百夫長或是旗手什麼的,這可是其他士兵十多年都可能沒法到達的境界。
  
  ……
  
  是啊,我現在除了那天指揮小隊迎擊達西亞的僱傭兵外,就沒有任何戰功了,這三支老軍團中的士兵都有資格來質問我的資格。
  
  那我就證明給他們看吧! 這次,不靠凱撒,不靠阿爾布斯。
  
  “我理解你的意思,那我現在就和凱撒將軍報告,申請重新回到普通士兵的職位。”
  
  “啊?小子你傻啊?”聽到我這句話的人都顯得有些震驚,誰會去主動放棄自己的軍銜? 阿爾布斯半咧著嘴睜大著眼:“再好好想想啊,你要是退回了普通士兵的等級,再像晉升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啊,你知道我一路走過來吃了多少苦嗎?”
  
  我搖頭道:“長官,我意已決,你也知道我是多麼固執的人,而且正因為普通士兵最能鍛煉自己,我才十七歲,吃他個二十年苦又算什麼呢? ”這話咋一聽有些做作,但是每字每詞都是我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作為護衛隊,我在戰鬥時時刻都要守在將軍身旁,在遠離戰場的大本營看著兄弟們和敵人廝殺,更像是一種折磨。 不如就回到軍中,站在熟悉的陣型內,和士兵們盾靠盾,前後緊抓著。
  
  “那我去了。”阿爾布斯沒有接著勸我,一旁的鬥雞眼士兵倒是恢復了平靜,冷哼了一聲:“別以為你這樣做大家就會服你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自然也不例外,這人實在是太煩了。 我看他一臉猥瑣,身材精瘦,根本不是個得體士兵的模樣,心中的火氣再也壓抑不住,握緊拳頭,咬牙喝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但若是你還是不服氣,我們可以定個日子,來個單挑,用我們先祖的方式,來看看誰更強!”這鬥雞眼一看就像是個難民,哪里和身經百戰的老兵扯得上關係,我也在這樣的判定下向他提出了挑戰。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似乎被嚇到了,縮頭躲進了人群中。 這種人就是嘴上厲害,動起手來連婦人都不如,膽子更是比老鼠都小。
  
  離開人群後,我直接跑去求見了凱撒將軍。
  
  凱撒正在定制著作戰線路,見我來了,滿臉的熱情和藹,“塞克斯都,真是罕見啊,你竟然會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行了軍禮,單手撫肩躬身說道:“凱撒將軍,請允許我離開您的護衛隊!”
  
  “怎麼,大戰在即,你想當逃兵?”不知是否聽錯了,凱撒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漠了起來。
  
  “不,我想您理解錯了將軍,我的意思是,我想離開護衛隊,加入正式軍團,作為一個普通士兵上戰場!”我趕緊解釋了一番,若是被理解成了逃兵,就要被釘在十字架上了。
  
  “哦?”凱撒驚詫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動申請降級的士兵,有意思……你能告訴我你這要求的原因是什麼嗎?”
  
  “將軍,您對我十分器重,在下此生都感激不盡,我早已經將我的忠心宣誓於你,請相信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您和共和國的好。老軍團中把我當做英雄的人並不多,相反,我在他們的身上只能感覺到嫉妒——”
  
  “所以,”凱撒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證明給他們看你並不是無緣無故受到重用的是吧?”
  
  “在下正是此意。”
  
  “嗯……”凱撒雙手交叉略思考了一會,“我的本意是將你作為軍團的精神代表,以此來鼓勵其他軍士更加努力,以此他們也可能像你一樣獲得晉升,沒想到竟然起了反作用。這樣吧,我是不會讓你去做一個普通士兵的,畢竟說出去就像我沒有恪守承諾,把你又貶回了原職一樣,我可以把你分配為八人小隊長,至於第幾軍團嘛……你先去第十一軍團的最後一個步兵大隊吧,那裡有些新兵,也不會有太多像八九十那樣尋釁之人,士兵們的生活比較無味,這些老兵也只是尋你開心而已,別太放心裡去了。這次調遣,就當是實戰鍛煉好了,我以後看情況還是要把你召回的,解散!”
  
  “多謝將軍,在下告辭!”
roicq 發表於 2016-12-9 18:22
第十八章十字極刑(CRUX)
  
  凱撒將軍的辦事效率很快,中午才向他請求調遣,晚上我就已經被派到了第十一軍團。
  
  作為剛剛創建的軍團,很多職位都是空出來的,除了最高指揮官是作為前執政官,現行省長兼大將軍的凱撒外,所有百夫長都要重新挑選。
  
  作為百人隊(實則八十)中的一個八人小隊長,我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我上頭的百夫長認識認識。
  
  從兩邊軍帳中的大道穿過,來到掛有涅普頓旗幟的營地,“第一步兵大隊,第二,第三……”軍團打頭的是第一大隊,我一路從左往右邊走邊數,終於到了第十大隊。
  
  步兵大隊並沒有領導,軍團的最高等級就是百夫長了,一個軍團一共由五十九位百夫長組成:第一步兵隊作為軍團中實力最強的精英,只被分為五個百人隊,而這百人隊的規模是普通的兩倍,即每隊一百六十人,而其他的九個步兵大隊都被分為了六個百人隊。
  
  算是走到了第十一軍團的盡頭,才看到最後一個步兵大隊的最後一個百人隊,要是在第七軍團的話,再往前就能碰到排行墊底的馬克西姆斯隊長了。
  
  在豎立著的火把旁邊有個比普通要大一些的帳篷,應該就是百夫長的了,我得抓緊進去打個招呼。
  
  不知道這個百夫長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懷著一絲期待掀開帳簾。
  
  “噢!小子你來了啊。”看到帳中的人,我瞬間把臉上的微笑收了回去。
  
  “……長官,你怎麼在這裡?”
  
  “忘了告訴你了,你前腳剛走,凱撒將軍就把我叫過去,讓我跟你一起,好照顧你。怎麼了,見到我有這麼掃興嗎?”阿爾布斯正翹著腿側躺在地上,悠閒地吃著麵包塗醬(Moretum,一種由大蒜,芸香,醋和油組成的小吃)。
  
  “也不是……只能說是有點意外。那阿爾布斯長官,以後還請多關照了!”
  
  百夫長用木勺攪了攪碗中的晚餐,白了我一眼,“別假裝禮貌了,該干什麼幹什麼去吧。”
  
  我這麼認真地打招呼居然被當作假惺惺,不過對方畢竟是阿爾布斯,理解錯了也很正常,現在是時候去見見自己的七個隊員了,這可是我第一次有了可以指揮的手下。
  
  把頭盔和盾牌都放在門外後,進帳見著的是七張生面孔。
  
  “隊長!”這些士兵看起來都比較年輕,看起來不像是打過什麼仗的樣子,見我進來也規規矩矩地敬了禮。 我們席地而坐,談起了各自的家鄉。 經了解,他們都是當地的居民,在擴編招新的時候通過檢測加入了軍團。
  
  “我剛剛才進來,你們就認出來了,有這麼好辨認嗎?”本以為還要自我介紹一番,結果他們比我還要了解我。
  
  “隊長,你的故事現在誰都知道了,加上今天中午在領餐的時候鬧的那一出,你自願放棄護衛隊的職位讓不少人對你都多了一份尊敬!”原先只是想證明自己作為一名戰士的價值,沒想到還起到了這樣的效果,實在是出乎意料的驚喜。
  
  “不過,你惹的人可不是很好對付,”其中一名士兵有些擔心地說道:“那個鬥雞眼是軍中的老油條,在阿奎萊亞駐軍的這幾年裡他可沒少惹麻煩,經常依仗自己士兵的身份欺負當地的百姓,威脅他們交保護費。”
  
  這哪裡是士兵,簡直是匪徒公會的無賴。
  
  “可今天他連單挑都不敢應,我看沒有什麼威脅吧?”根據白天的反應,這人充其量只是個嘴上厲害的痞子。
  
  “嗯……也許吧,總之還是多多小心為好。”
  
  在士兵們的關心下,我多留了個心眼,且有點感動:“哎呀,本來還怕隊伍裡面全是瞧不起我的軍士,看到大家這麼友好真是太棒了。今後都是一個帳篷裡的兄弟,不管以後是在生活中還是戰場上可都要保持團結啊!”
  
  “隊長,我們都是新兵,進軍團的時間可能都還沒你久呢,在凱撒將軍身旁能待那麼久不是沒有原因的,相信你一定是有能力的人!”
  
  “哈哈,我估計沒你們說的那麼厲害。”
  
  帳篷裡都是年紀和經驗都差不多的人,交談起來也自然是沒有什麼壓力。
  
  ……
  
  隊長嗎……想到未來自己就是站在陣中一排中心的人,我在午夜激動的無法入睡。
  
  就在此時我依稀聽到了帳簾被拉開的聲音,睜眼一看,一道寒芒直向臉上襲來! 我連忙翻身側滾躲開了攻擊,短劍噗的一聲刺穿了枕頭,插入了土地。 若剛剛是睡著的狀態,怕是這條命已經交代在了這裡。
  
  見偷襲失敗,怕我身邊的士兵們被打鬥聲吵醒,那黑影拔出了短劍撒腿就逃。
  
  帳中漆黑無比,根本無法辨別那人的模樣,只能看出黑影身材瘦小,縮頭縮頸,待追出去時已經跑遠了,而逃去的方向正是第八軍團的營地。
  
  為什麼會有士兵深夜跑來要刺殺我? 我應該沒有什麼敵人啊,不會是那個鬥雞眼吧? 懷著疑問,我叫醒了帳內的隊員,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了他們。
  
  “不是吧,隊長,這種事情發生了後要立刻大叫救命啊,大家不就都醒了嘛。”
  
  “幾秒鐘內的事情,哪裡來得及呼救,沒等我喊醒你們那刺客就已經逃走了,對了,白天那個鬥雞眼是第幾軍團的,你們知道嗎?”就在睡前我們還談到了他,士兵們還讓我多多提防。
  
  “他是第八軍團的,隊長,難道你懷疑……”
  
  那黑影跑去的地方也是第八軍團,身材也和那鬥雞眼相符,加上白天剛剛與他結下了矛盾,還在眾人前提出單挑,略微侮辱了他一下,要是這樣推測,刺客大概就是他了。 如果明天把情況報告給凱撒將軍,且那鬥雞眼帳中或是旁邊的士兵能證實他午夜出去了一趟又急沖沖地趕了回來,便可斷定是他。
  
  “先睡吧,明天我把情況匯報給凱撒將軍,讓他做判斷。”
  
  第二天清晨我就去求見了凱撒將軍,他對這件事情十分重視,畢竟這是有損軍容的行為,在火速前往第八軍團,把那鬥雞眼揪出來並一一質問他身邊的士兵,得到的都是他在夜晚曾經偷偷跑出去了一趟的回答時,真相已經大白,沒料到這賊人居然使陰招,想悄悄地置我於死地,而他現在面臨的將是軍隊中最嚴厲的懲罰:十字架刑。
  
  十字架刑只用在背棄了誓約的士兵身上,像逃兵這樣拋棄了軍團的就屬於此等重罪,更不需要說試圖謀殺自己的戰友了。
  
  行刑的地點被定在了昨天發生糾紛的地方,食堂,時間也恰好是中午。
  
  “不!不!我是被冤枉的!”那鬥雞眼雙腳被綁在了木十字架上,大喊著他們抓錯了人。
  
  “省點力氣吧,說這句話的現在跟認罪已經沒有區別啦!”阿爾布斯站在他面前,下令讓兩個士兵按住鬥雞眼的手臂,固定了一下位置,開始用釘子釘在手心,用鐵鎚慢慢地打進木架。
  
  每聲錘釘都伴隨著一聲慘叫,鬥雞眼牟足了勁想掙脫,然而自己早已被綁的死死的,現在雙手也被釘了起來。
  
  木十字架的底面最前方是一個小圓柱形的坑,正好能塞進這木架的大小,待鐵鎚敲擊了約有二十來下,又有數位士兵將十字架用繩子拉了起來,穩穩地重落在了圓坑里。
  
  “啊啊啊!”因為十字架被插在了地上,鬥雞眼整個人都被掛了起來,那被釘著的敞開著的雙手也成為身體唯一的固定點,看到這裡我已不忍心再圍觀下去,轉身就要走,這刑罰是在是太痛了,僅僅是看著,都讓我頭皮發麻,這鬥雞眼雖說是企圖暗殺我,但我對他的恨好像並沒有他對我的那麼深。
  
  此時在人群中心傳來了百夫長訓話的聲音:“阿格里帕•馬西烏斯,也許他以前曾立下赫赫戰功,但如今他背叛軍團,試圖在夜裡謀殺自己的戰友!這一行為已經褻瀆了神聖的誓言,更是玷污了他自己的尊嚴!”全軍沉默,除了鬥雞眼的慘叫聲,再也聽不到任何雜音。 “現在出征在即,希望你們放下私人恩怨,拿出羅馬軍團該有的紀律!”
  
  在軍團中,或者說在羅馬中,人最重要的兩個東西一個是虔誠,對宗教與法律的尊敬,第二個就是人的榮譽和尊嚴,而暗殺則是毫無榮譽感的行為,背棄誓言是對宗教的褻瀆和法律的無視。 如果被宣判瞭如此罪行,人也失去了活著的意義,就算僥倖留得一命,今後也只是被人唾棄和嘲笑的對象而已。
  
  十字架刑並不會立刻取人性命,而是慢慢地將其折磨致死,一個小時後,已經基本聽不到了叫喊聲,但聽說直到日落之後那鬥雞眼才真正斷氣。 他永遠也不會得到葬禮,因為他將一直待在十字架上,等烏鴉和禿鷹吃光他的**。
  
  在十字架刑後,凱撒將軍也下達了明日將進軍赫爾維提的命令。
roicq 發表於 2016-12-9 18:23
第十九章 行軍和朋友(ITER ET AMICI)
  
  “什麼?要原路返回?”今天一早軍團就收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號令:急行軍穿過北意大利,前往山外高盧。
  
  “我也不太理解,我們只需要服從命令就行了,凱撒將軍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別說是阿爾布斯了,所有士兵都對這個指令感到疑惑。
  
  本以為軍隊會進軍阿奎萊亞的北面,穿過阿爾卑斯山,直搗赫爾維提人的老巢,現在竟變成了完全和想像中相反的方向。 我現在也不在凱撒將軍身旁,更是沒法去問此舉到底是什麼意圖。 只能像阿爾布斯所說的,相信他就行了。
  
  這一次,我又被羅馬軍團的效率折服了:首先,軍隊中很多特殊人員,比如知道如何合理地建造營地的運輸管理員,計算軍隊糧食消耗的營養師,營地長官,醫療師和臨時軍官等等。 在如此精細的安排下,軍隊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可以趕到山外高盧的邊界,日內瓦。
  
  可行軍路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利,因為選取的是最快的線路,我們在沿途經過阿爾卑斯山底的時候遭到了一些高盧部落的進攻,好在輔助軍團的騎兵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迅速地壓制了前來騷擾的遠程部隊,確保了軍隊的速度不被嚴重干擾。
  
  軍團每日行軍所花時間不一,大概在十小時至十四小時之間,每當經過城鎮的時候,就會停下一兩小時小憩一番,待補給充足後又立馬出發。
  
  儘管和當地的土著部落爆發了一系列的小規模戰鬥,我們在第六日就趕到了日內瓦,和駐軍的第七軍團會合。
  
  兩軍相會後的第一次報告,就讓我心中震驚不已,在此時我才明白了凱撒將軍下令急行軍返回的目的……
  
  日內瓦坐落在羅納河的西邊,而赫爾維提人則在羅納河的東邊,當他們越過了河,也意味著越過了邊界。 凱撒將軍早在離開米蘭之前就已經命令在日內瓦的駐軍立刻破壞掉連接著東西兩面的羅納橋,並開始在河的這邊挖掘長達十九里的戰壕。 也正是這樣的防禦措施,才使得赫爾維提人現在還沒通過山外高盧。
  
  作為護衛隊一員的阿爾布斯,在參加完了凱撒、昆圖斯、普布利烏斯和第七軍團臨時指揮官提圖斯•拉比努斯的軍事會議後,急忙地將剛剛所聽到的告訴了我:赫爾維提人策劃了這場移民行動足足有兩年多! 在羅納橋被毀壞後,他們把小船捆綁在一起,想要從河水的淺處蹚過來,好在守軍有防禦工事的優勢,在一輪輪齊射後,那群野蠻人最終放棄了這條路線。
  
  “那我們就算是守住了?”現在加上剛剛趕到的五個軍團,在日內瓦已經聚集了六個羅馬軍團和兩個輔助軍團,再怎麼樣這群赫爾維提人也不會傻到硬著頭皮橫衝過來吧。
  
  阿爾布斯搖了搖頭,“這之後的事才讓人意想不到,在這群人退回去了之後,直接開始和其西北面的高盧部落塞誇尼人進行談判,企圖通過另一條道路來移民,而在此之前我們的附庸國艾杜維人其中的一個部落首領杜諾列克斯(Dumnorix)已經和赫爾維提人聯姻,在艾杜維人的幫助和保證下,塞誇尼人已經同意了給予他們軍事通行權,好傢伙,這可是幾十萬人的移民啊,放他們過界,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們隨意掠奪嗎?現在赫爾維提人已經開始穿過邊界,在塞誇尼人和艾杜維人的村莊肆意劫掠,因為軍事實力的差距,這些小部落根本無法反抗,現在他們竟然跑過來求我們,哈。”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帶著幾十萬的部落民一起移民,糧食的消耗可想而知並不是一個小數目,承諾僅僅路過,不會掠奪只不過是明白人都能看出來的謊言而已:談判的首領並不能代表他的人民,這便是高盧人典型的概念,毫無紀律性可言。
  
  “長官,那現在呢?凱撒將軍是怎麼回答的?”
  
  “小子,若要是我做決定,那肯定是不管這些高盧人的死活,自己開門放進來的狼,還要別人給他們擦屁股,他們使者跑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那哭訴說艾杜維人多少多少代人都是羅馬忠實的盟友,對羅馬多麼多麼服從……凱撒將軍已經決定去給予他們援助了,因為怎麼講羅馬也已經和赫爾維提人開戰了。”當他們嘗試越過邊界的第一刻起,凱撒就已經代表共和國向赫爾維提宣布了防禦性戰爭。
  
  “做好準備吧,小子,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出發?去哪?”
  
  “哈哈,還能去哪?當然是打他丫了個措手不及!”見我滿臉疑問,阿爾布斯又詳細地解釋了一番:原來赫爾維提人根本不知道凱撒的主力軍團已經到達了日內瓦,因為軍隊急行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他們為了讓自己的居民死心,在出發移民前把自己的村落與不能夠攜帶的東西全部燒毀了,若是軍團從阿奎萊亞北進追擊赫爾維提人,遇到的只會是已經被離棄了的村落遺跡。 而凱撒將軍料到了赫爾維提會選擇另一條道路,依仗著軍團在速度,組織以及道路上的優勢急行軍穿過北意大利到達山外高盧行省,此招實在是奇!
  
  在商討完了戰術之後,軍團將在日內瓦休息一日,待第二天才開始移動。
  
  當日傍晚,正是去拜訪我在第七軍團的老朋友們的大好時機。
  
  七拐八拐來到了第七軍團,第十步兵大隊,第六百人隊的第十小隊,一眼就認出了面前這位兩撇黑長鬍子,鼻子極具肉感的隊長,“馬克西姆斯隊長!”
  
  那人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轉身發現是我,快步走到跟前,一臉驚喜地說道:“軍團士塞克斯都!”
  
  在互握了手臂之後,馬克西姆斯感嘆了起來:“真是三日不見,刮目相看,當時你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兵,現在你已經成了詩歌中被歌頌的英雄了,連凱撒將軍都把他的舊鎧甲送給了你,可見你混得比我好多了!”
  
  我無奈答道:“隊長,你也太誇張了,我現在是空有其名,而無其實,加上很多有實力的老兵們都有些不待見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瀟灑。”
  
  “哈哈哈,”馬克西姆斯大笑著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背,“當時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是與眾不同的,以後可記得要在將軍面前多多提提我啊。”
  
  “一定一定,”表面奉承了一下,我心中則是暗想,當時在新兵營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客氣,對待我和其他人也沒區別,現在倒來求我在凱撒將軍面前美言幾句,馬克西姆斯隊長原來這麼勢利,不過來到第七軍團,我第一目的還是想見見睡過一個帳篷的幾個兄弟,“隊長,你可知道之前和我一起的七位兄弟,現在在哪?”
  
  聽到這個問題,馬克西姆斯眼中多了一絲憂傷,惋惜地說道:“他們七人都順利地正式入了軍團,行了軍誓,也分在了一個小隊,除了……”
  
  “除了什麼?”雖已感覺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我並不想听到,但還是追問了下去。
  
  “除了艾利薩留斯在和赫爾維提人遠程交火的時候不幸中箭犧牲,其他人現在狀態都很良好。”馬克西姆斯輕按著我的肩膀,安慰著不要太過傷心。
  
  艾利薩留斯嗎……那個隊中最健壯的小伙子,鐵匠的兒子,你在世的時候已經見到了阿爾卑斯的美景,願墨丘利(Mercury,朱庇特之子,在羅馬人死後將其帶走的使者)保佑引導你的餘生前往正確的道路。
  
  在問得其他六人所在的位置後,我與馬克西姆斯隊長告別,趕忙前往那小隊的帳篷,這六人中我最想見到的便是卡托,因為有一個問題還沒有來得及問他。
  
  畢竟曾是一個帳篷裡的哥們,大家見到我都是興奮無比,全部來了個結實的擁抱。
  
  “卡托老哥,借一步說話。”一番敘舊後,我把卡托從其他人中支了出來。
  
  “怎麼了,塞克斯都老弟,不對,現在應該叫你塞克斯都隊長了!”我沒有理會奉承話,當其他五人見到我都滿是高興的時候,卡託的表情竟先是一臉驚訝,就像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一樣。
  
  “當時我們將那偵察兵帶來的信件送到凱撒將軍的兵營時,你為什麼突然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沒錯,這個事情困惑了我許久,若不是見不得凱撒,怎會突然借機離開?
  
  “那不是藉口啊,老弟,我當時確實肚子突然一陣疼痛,如果不趕去上大號,怕是在營中就要憋不住拉在褲子上了!”卡托摸了摸鼻子,雙眼閃爍,一直躲避著我的目光。
  
  我心中暗嘆,果然此事另有蹊蹺。
  
  “嗯,我也只是隨口一問,不管怎麼樣,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再和卡托擁抱後,我與其他幾位兄弟道別,回到了第十一軍團。
  
  ……一定要盡快地告訴凱撒將軍為好,說不定他能認出來卡托是誰,不管是誰,他一定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剛參軍的士兵,他飽含學識,皮膚白嫩,根本不是農民的模樣,倒像是貴族出身的人。
  
  這個已經超過了我能理解的範圍,只有凱撒將軍能明白卡托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roicq 發表於 2016-12-9 18:24
第二十章 復仇? (VINDIATNE?)
  
  六隊軍團,兩隊輔助軍,總計約有四萬士兵,在凱撒將軍又進行了一番慷慨激揚的演講後,從羅馬的邊界出發。
  
  現在雖然已經入春,但山脈下的積雪並沒有完全化去,軍隊走在被兩旁山底緊夾著的道路中,身後是佔有高地優勢和羅納河護城的日內瓦,往前望去則是一小片白色森林。
  
  軍團在取得了軍事通行權後穿過了鄰居高盧部落阿羅布魯格斯人(Allobroges)的領地,來到了艾杜維人的地盤。
  
  “來晚了嗎?……”當軍團到達時,村莊到處都是一片狼藉,茅屋被燒毀,地上躺滿了居民的屍體,農田也被嚴重破壞,更是見不著一個牲口。 看來赫爾維提人已經將此地劫掠地一干二淨了,果然是引狼入室啊,那個叫杜諾列克斯的酋長真是害了他的族人。
  
  讓我無奈的是,因為身處第十一軍團最墊底的位置,在行軍中以至於要排到很後面,凱撒將軍則在最前頭,和我離了要有三四個軍團的距離,在這裡根本看不到凱撒,更別說看他怎麼下令了,只能靠前面軍團的行動來判斷前進還是暫歇。
  
  阿爾布斯就站在我的前面,帶領著百人隊,一副悠閒的表情。
  
  軍隊並沒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相比於其他士兵一身輕鬆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鎧甲好像成了額外的負擔:普通的士兵並不會有這種軍官級別的盔甲,他們穿的都是勾鱗鎖子甲,用來起到減少揮砍造成的傷害。
  
  約是再走了一個小時,號角再次響起,但這次它的音調突然變了:軍團的音樂或是樂器分為三種:短號,小號(喇叭)和布奇那(Buccia,一種銅管樂器),不同樂器代表著不同的意思,短號意味著普通地行軍時的奏樂,小號則為衝鋒號或是撤退號,布奇那一般用來代替將軍在場,比如在行刑那個鬥雞眼的時候,吹得就是布奇那,用來表明這個刑罰是遵凱撒將軍的命令執行的。
  
  而現在聽到的聲音,是小號的。
  
  “哈哈,看來是要開打了,”阿爾布斯把身上的行軍包扔在了地上,吹響了口哨,“女士們,把包都放地上,擺好陣型,是時候表現地像個真正的羅馬士兵了!”語罷,百夫長撿起兩杆標槍,拿好盾牌在地上頓了頓。 旁邊百人隊也陸續吹起了哨子,緊靠著擺好了迎戰隊形。 阿爾布斯插進了第一排,和我站在了一起,開玩笑地說道:“小子,希望你不要是我帶的最後一個新兵啊!”我白了他一眼,這話外之音,難不成還怕我託他後腿,將其害死不成?
  
  ……確實我自己也有些擔心,雖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但這應該會是我生平的第一場戰役!
  
  就在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軍隊前方的傳令官策馬趕了過來,“別擺陣型了,按秩序直接衝鋒吧!”
  
  “長官,這是什麼意思?”一直嚴謹的羅馬軍團,為什麼凱撒下令不需遵守隊形,而是隨便進攻?
  
  “還能是什麼意思,碰到了軟柿子唄,要不就是老弱病殘,要不就是無心戀戰的敵人……”阿爾布斯將手中的盾牌高舉,吶喊道:“十一軍團第十步兵大隊第六百人隊,隨我來!”只見他直接越過前面的部隊沖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叫著,“趕快來!再不來好東西都被人搶光啦!”這裡的好東西應該就是戰利品了,我身旁的幾個隊員期待地看著我,就等著讓他們也衝鋒的命令了。
  
  身後的百人隊全部都像見著一群裸著的美女一般瘋狂地跟著阿爾布斯跑了過去,我一時語塞,這群士兵啊……
  
  我將標槍也丟下,拔出短劍跟著大吼了一聲,“走!”
  
  等趕到了最前,才看懂了現在的局勢:在最前方,有一條水勢很小的河流隔在軍團面前,對岸則站滿了高盧人,他們帶著自己的包裹,應該裝著糧食和財物,男人們領著他們的妻子和兒女、老人聚在一起。 而河的另一邊,就是軍團這邊,也有一堆高盧人,數量比對岸少了許多,正準備渡河!
  
  他們人數之多,連我們龐大規模的八個軍團(二個輔助)都相形見絀。
  
  軍團已經和他們對峙了起來,對方的勇士們將一家老小護在身後,背著大包小包,畏懼地看著我們。
  
  “長官,我們現在該干什麼?”我在軍團最前線發現了阿爾布斯,他實在是太好找了,因為比平常人高了一個頭,眼睛也比平常人少了一個。
  
  “哈,我也不知道,等將軍下令吧!”百夫長站在最前,抽出短劍學野蠻人的感覺在盾牌上使勁敲打著,嘴中發出威脅的吼聲,嚇得那些小孩都縮在了大人背後,“凱撒將軍真是幸運,竟然在這些赫爾維提人渡河的時候抓了他們個正著,留了一部分還沒過去的!”
  
  幸運嗎? 所有士兵都願意跟隨著一個幸運的將軍,再勇猛的戰士,也需要幸運。
  
  就在雙方互相示威對峙中,凱撒一人騎著白馬來到了軍隊面前的最中間,左手輕揮,施令進攻。
  
  小號高鳴,七**軍團的旗手將雙手握著的軍旗像方陣長矛一樣擺下橫置,隨著一陣陣整齊的步伐,身後的列隊緩緩逼近著河岸旁的赫爾維提人。
  
  “這群小子,還假裝正經,塞克斯都,別管那陣型了罷,跟我衝!嗨呀!”我剛想去勸停阿爾布斯,他已經抬著盾牌殺進了人堆。
  
  “快保護百夫長!先把他拽出來維持陣型!”我也趕緊跟了上去。
  
  僅在一分鐘之後,我就被證明了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在河這邊的赫爾維提人根本沒有戰力,在稍微抵抗了一番後就全部丟盔卸甲開始往旁邊的森林逃跑,更是來不及管自己的家人。 在河另一邊的他們無法渡河支援,只能拋棄同胞繼續行軍,
  
  我根本沒有碰到任何武力反抗,只管一直追著逃跑的赫爾維提人,追到了就在背後刺一劍,追不到就試圖在地上找到零散的標槍丟過去碰碰運氣。
  
  “戰鬥”持續了半天,河水也被染成了鮮紅色。 所有逃跑失敗的和沒有奴役價值的赫爾維提人全部被屠殺,留下的都是小孩,年輕女人和男人,都被用繩子綁在了一起,等後方的輜重到了,就會被塞進鐵籠裡,待和奴隸販子交易後,能賣到一筆不菲的價錢。
  
  士兵們都在搜刮屍體的戰利品,我卻有一種強烈的抵制感,這場戰鬥,並不光榮,為什麼要去屠殺這些已經放棄了的敵人呢? 包括他們的家人,說來好笑,我竟然對這些野蠻人心生了一股同情。
  
  “怎麼了,塞克斯都,你不去找你的戰利品嗎?”身後傳來了凱撒將軍的聲音,轉頭見他正步行向我走來,一臉的愉悅,甚至還有些滿足……
  
  “凱撒將軍……”我低下頭看著面前一具具赫爾維提人的屍體,“為什麼你要下令去屠戮這些人呢?”我心中的凱撒將軍應該是很注重榮譽的人,他不會殘殺俘虜才對。
  
  “很簡單,復仇。”
  
  “復仇?”
  
  “嗯,以牙還牙。這些人都是赫爾維提人裡提古林尼(Tigurini)部落的人,我的岳父凱瑟斯(sius-Longius)在行軍中被他們偷襲,死在了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之下。”
  
  “那你已經復完仇了嗎?”
  
  “這還不是全部,我已經下令讓工程隊伍建橋準備渡河,完工後即刻追擊赫爾維提人。”
  
  “那你以後還是會這樣大屠殺了嗎?”
  
  “塞克斯都,很多決定都是出於政治和外交考慮的,這次只是給他們的狂妄一個教訓,其他高盧部落也會相對畏懼羅馬,畏懼我。”
  
  “但我還是覺得被殺的普通百姓太可憐了……”
  
  “……怎麼,你在同情他們嗎?想想他們以前是怎麼對待我們羅馬人的,再考慮要不要對這些野蠻人心慈手軟吧!”凱撒留下了這句話,便離開了。
  
  也許這些事情對於老兵已經習以為常了吧,如果把麵前的屍體都當做人來看的話,我只感到噁心想吐。
  
  在要回去紮營的時候,我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往下看去原來是緊握著什麼東西的手,出於好奇,我把開始有些發涼的手扮開,只見一串黃色玻璃球攤在了指間,藍色的顏料已經被血色掩蓋了些許。
  
  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心中的感情再也沒有辦法被抑制住,我雙手將項鍊頂在額頭,開始哽咽了起來。
  
  等心情有些平復後,我將屍體拖了出來,連同玻璃球項鍊一起埋了之後,這是我唯一能為他的做的事情了,讓他不被食腐肉的東西搞得屍骨不全。
  
  在士兵們都在慶祝今天的收穫時,我一個人躺在帳篷裡,沒有理會阿爾布斯一起歡慶的邀請,也沒有搭理隊員的關心。
  
  PS:當每次我談及羅馬士兵對運氣的看法時總會讓其他人驚訝:羅馬士兵將一個幸運的將軍當做受到了神的庇護的人,因為如此他將不會遭受任何敗仗,士兵們當然希望跟隨著一個戰無不勝的指揮官,這也是之后凱撒軍團如此自信,如此忠心的原因之一。 當然還是他的個人魅力起到了主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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